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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来自江湖     水浒求生记txt下载     水浒求生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九七章 大人呐,高丽国上下都是骗子啊!

    今日负责开县(京)警戒任务的乃是梁山守备军序列中的蕃落军,自从在汉江边上跟随他们的主将史文恭扛下了一场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获胜的恶战,整支军队的士气陡然爆棚,全军上下已然自视为安东都护府麾下的主力骑军了。

    这次梁山军分两路继续向高丽残余势力进军,这彪人马被落下了,不少老兵感觉被轻视了,还一肚子的不平,纷纷请愿随军出阵。一时间是写血书的写血书,切手指的切手指,几个高丽营均是躁动得不行。最后还是史文恭在开大会时狠狠发了一通脾气,这才稍稍降了点温。

    当然了,一场胜仗最多能打出军人的信心,却并不足以叫这支以高丽人为主的军队把宋国当成自己的祖国,故而事情的关键并不在此。关键在于,在绝大多数半岛土生土长的土著心中,都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观念,那就是:“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

    他们不是强者,但他们天生依附强者。

    更何况,他们这次遇上的,正好是一个打定主意要接纳并融合他们的强者。

    在汉城的整训中,所有能联系到家属的蕃落军高丽营官兵,百分之百的优先分配到了田地,其中战功卓著的立功人员和战死军卒的家属,分到名下的田地还是真番、临屯两郡的上好水田,这要放在他们从前,那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没想到曙光这么快就普照到他们身上,不少人心底仅有的那点小感怀立马就抛到济州岛上,和故主王俣作伴去了。

    俗话说,容易怀念过去的人,大多是现在过得不如意的人。现在的蕃落军中,没有人再以从前的身份为荣,更没有人以现在的身份为耻。虽说大家宋军的身份还未捂热。宋国的使者就泛海而来册封王元帅进爵王位执掌高丽,但没有人感觉到失落,史将军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只要跟着王元帅,无论是做正牌宋军,还是成为大宋藩属**队,有实质上的区别么?

    没有!

    只要跟对了人,管他头上顶个甚么身份,还不仅仅就是一个叫法而已?从前开京八卫倒是叫得威风,可结果呢?

    不提也罢。

    是以这次蕃落军接到驻防开县。迎接天使的任务,全军上下十分兴奋,认为元帅把这么重要的仗卫任务交给他们,而不是其他队伍,绝对是出于信任的考量。当下都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异常,纷纷表示要抓住这次机会来展示他们独一无二的风貌。

    哪知,就在他们眼皮底下,闹出这么一出拦路的紧急事件,这不是打他们脸吗?

    只见那个身穿高丽传统服饰的汉子刚冲破仪卫的警戒。在他附近的警卫已经反应过来,当下气势汹汹的要给此人一个好看。哪知当他们刚刚靠近之时,忽听这人大叫一声:“大人呐,高丽国上下都是骗子啊!”

    这人不说话还好。大家都把他当做围观的普通高丽百姓,哪知此人一说话,宋人的身份显露无疑。就在这当口,冲上来负责警卫的仗卫们迟疑了。宋人现在在这片土地上那绝对是超国民待遇的存在,一口流利的宋语就是身份的象征和安全的保障,没有任何土著敢于挑战宋人的威仪。哪怕对方仅仅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移民。而这其中,就包括蕃落军在内。

    “混账!这粪桶将军怎么带的兵!”吴用在心中痛骂一句,他实在没想到,都说史文恭擅于带兵,可这些泥捏的玩意居然在关键时刻退缩了,这还不要了他吴用的亲命?若是叫这厮三言两语坏了他的勾当,王伦还会容忍一个一而再的犯错的陈平么?

    “抓起来,给我抓起来!还愣着干甚么!”吴用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看上去已经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仗卫是识得吴用的,在这开县城中,他们的老大都要暂时听从此人的调遣,这些普通士卒又怎敢逆了吴用的军令?更何况纰漏出在他们身上,再不补救,等着军法从事么?

    得了尚方宝剑,蕃落军小头目带人上前,准备将此人擒下,哪知相持中对方眼中突然显露出的一丝利芒让赶上前来的高丽营小头目心中一惊,这分明是同类的气息啊!作为在汉江边上死人堆里爬下来的老兵,仗卫敢断定此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宋人,下意识手握刀柄,准备迎接一场恶斗。

    哪知那宋人只是偶露锋芒,旋即掩盖气息,转头朝宋使厉声大叫道:“大人!小人是大宋人氏啊,小人有绝密事由相告……”

    ……

    汉城,清县县衙。

    权摄清县县令的汉城府通判张孝纯在堂内来回踱步,显然是有些心绪不宁,连带两个押司前来汇报县内政事,都叫他一言不发的挥退了。这两人都有些搞不明白这两日张通判是怎么了,一向勤政的他竟然歇衙怠政起来,看样子也不像生病了啊,只是整日愁眉紧锁,也不知是甚么缘故。

    押司是县衙属吏,自然不好当面询问张孝纯到底有甚么烦心事,但又感觉通判大人老这样走神下去不是办法。毕竟作为汉城府最靠南边的县域,移民任务十分繁重,本来县内官员配备就不齐全,而干过太原知府的张孝纯更是承担了许多额外的工作,他这一撂挑子,官府的运转不说停摆,跟停摆其实也差不多了。

    两个押司都是梁山草创时期的老人,虽然无十分本事,敬业心还是有的,当下一商量,还是决定请县里的另外一位刚上任的县级官员刘县尉前去关心一下张通判。

    偏偏这刘县尉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一听县令怠政,那还了得?!顿时大骂道:老子们在前线拿命去搏,打下这江山就是让你这等大头巾来当甩手大爷的?当下根本不管对方还有个甚么汉城通判的头衔,气忿忿的就往县衙里去。

    只见他拿出千军万马中七进七出的精神头踏入县衙大堂之时,果然见到本县县令正不务正业的背着手,抬头望着墙上高挂的“正大光明”牌匾,暗暗出神。(未完待续。。)

第七九八章 甚慰,继续潜伏!

    再也没有比今天更为灰暗的日子了。

    虽说在郓城县跟随晁保正出道以来,一路上经受过夹磨无数,但吴用都如蟑螂一般坚强的生存了下来。要说当初没见过甚么世面,若是中途夭折了也就认命了。可老天爷为什么非要在他吴用明白了人生的真谛,即将全力以赴之际,让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人物,直接毁了他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

    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开县城内的旧宫城的。

    可极具戏剧性的是,当残存一丝理智的吴用来到王伦临时居住的宫殿之前时,一个早已候在此间,上身脱得赤条条并背负荆条的汉子抢了他的风头。

    负荆请罪也能撞车!?

    吴用已经没有吐槽的心情了,当下表情麻木的朝这个大个子靠了过去,那人亦发现吴用的扮相,竟与自己出奇的相似!一时间两人不由面面相觑,继而陷入尴尬的对视中。

    “史将军,不是小可我怪你,似这样明目张胆的反贼,就该当场灭了口!怎能叫他开口呢?”在这种难堪的气氛中,吴用终是憋不住,出言埋怨起身边这位人称猛将兄的难兄难弟来。

    史文恭见责,有苦难言,欲言又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带的乃是蛮夷,怎能教他们反噬欺主?”

    历来仆从军头号禁忌,不是畏战不前。不是临阵逃亡,而是反戈叛乱。横扫半个高丽、拥有名将潜质的史文恭如此看不清这一点?是以蕃落军建立虽晚,但军中思想工作的力度。却是足称冠绝梁山。

    “你军中不是还有两营汉军……”

    吴用下意识反驳一句,忽然想起甚么,责问之声中道而止。是啊,就是因为他们是汉军,当初还是他吴用亲自提出建议,最好不要让这些前禁军官兵出现在宋使面前,不然被对方窥得破绽。只恐前功尽弃。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临了还是出现了这种状况!狗日的大牛吹破天的蕃落军居然怂了!早知道便请史进的汉城军过来了。

    吴用脸上虽然风云变幻,但到底还肯认账。史文恭见状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心中多少有点安慰,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概在心底打转,两人再次对视。皆扭头长叹。

    突然间。只听“吱呀”一声,偏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眉浓眼鲜的精瘦汉子踏阶而出,一见屋外两个负荆请罪的苦主跪在石阶之上,脸上顿现尴尬神情,整个人欲前不前。只见他犹豫片刻,终还是低头走了,并未上前跟这两人打招呼。

    瞧见此状。史文恭倒还罢了,毕竟在山上被人踩惯了。也懒得理会这些了。关键是吴用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见时迁这个小偷出身的家伙都不把自己和史文恭放在眼里了,看来这回是真栽了。一时间感觉已渐冰冷的寒风吹在身上,让他的心境更显凄凉。

    “史将……两位请进,哥哥叫你们哩!”焦挺随后出来,才发现吴用也跪在门外,不过他并没有太多意外。

    吴用见焦挺语气还好,心中忽地燃起了一丝希望,顿时驱去刚才从时迁身上感受到的寒意,只见他先于史文恭之前迅速爬起,奋身朝屋内小跑过去。一进门,刚见王伦的面,复又跪倒,口中道:

    “吴用无能,坏了哥哥的大计,虽万死而无憾!不过哥哥,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可称李资谦余孽伏击了大宋使团,到时候再带上吴用的脑袋给那昏君一个交待,赵佶、童贯皆是寡恩之人,万不会为了一个区区的路允迪,就与高丽翻脸!”

    随后进来的史文恭闻言一怔,暗叹这个吴家亮端的是闻名不如见面,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不肯认命。只不过史文恭是个高傲的性子,不愿附和吴用言语,只是接眼说了句,“史文恭有负元帅托付,自知失责,特来领罪!”

    “吴学究,赵佶寡恩不假,但我若此时取了你的脑袋,是不是也要被人冠以寡恩之名?”吴用的性子,王伦早就摸透了。要说梁山泊虽然军法森严,但还从来没有自斩头领的先例,这个吴用!

    “哥哥,千错万错都是小弟的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弟自知罪责深重,不罚难以服众!小弟实在没有别的心思,只求军法司斩下小弟头颅之后不要入土,就将它挂在半岛之西,即便九泉之下,小弟也要亲眼看到哥哥一统华夏!”鬼话说着,吴用把自己都感动了,就在王伦面前洒泪当场。

    “行了,差不多有了!先把荆条取了,别动不动就来这套!”王伦眼睛一瞪,吴用的哭泣之声随即戛然而止,只见他万分不可思议的望向那个一言便可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心中禁不住突突乱跳,听这话的意思,难道……难道他被自己感动了?

    “史将军先下去罢,你只记住,叫你们过来,既是装样子,也不是装样子!眼下这么多人收不住一场临时出现的乱子,看来队伍近来新血太多,战斗力下降得太快。不过,该整顿便整顿,该处罚便处罚,一切自有条例,不要人为加重或减轻,你也一样!明白吗?”王伦没有理会吴用,只是对一旁表现得颇为硬气的史文恭吩咐道。

    “元帅,这……”和吴用一般,史文恭也是难以理解王伦的反应,照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最起码妨害了山寨定下的忽悠宋国的国策(长期),远期损失不说,预期上千万石粮食估计就悬了。此时元帅就算不勃然大怒,也不可能如此淡定,难道……他在说反话?但史文恭越往下听,越觉得王伦好像还真在就事论事。基于他对王伦的了解和信任,心中逐渐安定下来,当即抱拳道:

    “末将下去便执行元帅指示。不扩大,不缩小!”史文恭重复了一遍王伦的指示,卸下心上的包袱便告辞了。

    吴用虽吃惊于此人的洒脱,却难以引起共鸣。史文恭到底是个纯粹的武人,可他吴用,可是要立志成为陈平的男人!

    只见,这个一心要成为陈平的男人。一脸悲壮却又全神贯注的望向王伦,丝毫没有因为史文恭的成功脱身而流露出半点欣喜神情,虽然此时他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别装了!吴学究。如果将来你真丢了这颗头颅,原因你自己一定会心知肚明。这次事件你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就此便重罚你,却是有失公允。这笔账先记上。等糊弄完路允迪一行,你自己去汉城寻功曹孙定领罚!”

    吴用是甚么人,顿时从王伦话里听出些不一般来,当即有些吃惊道:“哥哥,咱还接着糊弄路允迪?拦路喊冤那厮莫不是叫咱们处置了?怪不得刚刚我还看到时迁头领……”

    “这跟你没有关系,也不影响到接下来的谈判。你只记住,吴能的吏部侍郎泡汤了,受牵连改做礼部侍郎。你去路允迪跟前该怎么哭诉就怎么哭诉,最好让他同情你继而发展你。把你当成高丽国的赵良嗣是最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不得不说吴用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猜到此事可能和谛听营有关联,可见其并非浪得虚名。其实王伦还是很放心吴用某些方面的特殊技能,就这家伙肚里一肚子弯弯绕绕,别看路允迪是朝廷四品大员,遇上吴用,只怕也要自求多福。

    “只要哥哥给俺兜着,吴用敢不尽心竭力?!”吴用抱拳道,王伦给他的起步定得可不低,吏部侍郎转礼部侍郎,虽说是糊弄外人的,但将来政权新立,他这个曾经的临时侍郎,说不定就能转正。最次最次,也不可能低上太多。这种事情,每次想起来,都能叫吴用激动半天。

    ……

    自从上次和刘县尉大吵了一架后,张孝纯基本就不在县衙里呆了,如果用王伦穿越之前那个时代的话来说,张孝纯现在搞的就是类似于一种现场办公的形式,忙碌的身影出现在清县各个角落,轻易不肯归衙。

    照说他一个归心似箭的人,如何还肯为王伦卖力?实在是被刘县尉搞怕了,生怕被对方瞧出甚么破绽。

    说来这也是个笑话,若是放在大宋,一个小小的县尉别说在他面前屁都不算,就是一介县令,都可以死死吃住对方,可事情到了这梁山泊,偏偏就变得和别处不一样来。

    他这里的县尉,十成有九成九都是贼兵中负伤的小头目安排过来的,光这种保障措施就能收得无数军心且不说,这些粗坯往往还都是王伦的死忠,头上虽然顶着佐贰官员的头衔,实则干着监工的活计,他们没本事干不了活,却不遗余力的督促你干活!所以别看他张孝纯是安东都护府任命的汉城通判,可小小一个清县县尉敢和他指着鼻子吵架。凭的甚么?还不是此人是韩世忠力荐,从王伦亲军下来的!

    不过,张孝纯懒得回衙不光是这个原因,同时他心中还隐隐有些期盼,那就是他放出去的风鸢(风筝),多少该有消息了。他人在外面,接头也方便些。

    想他忍辱偷生在高丽这么久,不就是想为朝廷做点事情好洗刷身上那份罪恶麽,正好这王伦狂妄的将手段玩到大庆殿上,自己及时点破好叫朝廷知晓,也算将功补过了。

    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某天张孝纯用餐的时候,意外在食盒下面发现一封密信。张孝纯满怀激动的把信打开,期待能在字里行间中得到来自故国的安慰以及营救方案,哪知一封百余字的信件翻来覆去看了三五遍,只剩结尾一句话他记得最清楚:

    “甚慰,继续潜伏!”(未完待续。。)

更新通告

因为老丈人的病情原因,并没有如期出院,中间发生的事情不少,就不一一赘述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收尾,并恢复更新。(未完待续。。)

第七九九章 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办完事回家时间已经很晚了,连夜补上!今天起恢复更新,另外补充一句,更新通告上说的收尾是指请假的事情收尾,不是指本书收尾。本书预计全文三卷,现在才到第二卷,谢谢各位好汉的关心。

    ……………………………………

    “甚么?!山东跑私商的也敢找上门来?”

    在彻底弄清楚拦路喊冤之人的来历以后,路允迪完全叫这厮浑身散发的傻气给震惊了。其实不怪他少见多怪,实在是这天底下压根就没有耗子求猫做主的道理!

    私商是甚么?那就是国家财政的蛀虫,守法商人的天敌。这厮们往来皆不从市舶司过账,还侵占正当海商的海外市场,若是普天下的海商皆效仿之,那市舶司还吃个屁啊!长此以往,朝廷从海外贸易中收不上钱来,官家又要整新景儿,叫那蔡京做无米之炊?

    要知道,这世上最容不下小人者,必是小人。如今小人当道,奸臣盈朝,国家公器那就是他们刮骨熬油的私器,试问这些蠹虫中的王者,又岂能容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蚂蟥在他们眼皮底下玩这套把戏?更何况,路允迪拼着和吴能撕破脸的代价强行扣下此人,原意是想变被动为主动,看能不能抓住高丽人的小辫子,以便在将来的谈判中处于有利地位!哪知临了得知这厮竟是个贼羔子,如何让他不气?

    事已至此,于公于私,路允迪对此人都不可能有好脸,几乎当场就怒了:

    “若是在大宋王化之地,你这厮所犯罪恶虽不归本官管辖,却也非要拉你去有司不可!你倒好,关王庙里求子,跑到老爷面前喊冤?照我说。枷了你都不冤!”

    “大人,大人呐……小人虽跑的是私商,那俺也是堂堂宋人啊!这高丽国区区一个番国,说翻脸就翻脸,强扣俺们大宋的船只不说,还关押俺们的大宋百姓,老爷恁是朝廷的官员,好不容易在这异国他乡遇上了,怎能不替俺们做主?”

    “该!你这厮们的丑事那是没传回国中去,若是传扬出去。看哪个贼羔子还敢做此等丧心病狂之事!来人呐,且把这厮押下去,待来日带回大宋游街示众,以警醒不法之徒!”

    路允迪厌烦的挥了挥手,好似要赶走眼前乱飞的蚊虫,因为无限的失望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来日怎么缓和与高丽接待官员的关系,又是一件头疼的事。听说吴能几乎稳稳到手的吏部侍郎泡汤了,换成了摆门面的礼部侍郎。这下子真金跌作白银价,指不定心里多恨自己呢!

    “老爷呵,恁是宋国的官,俺是宋国的人。恁怎么就不能在蛮夷面前给俺撑一回腰呢!”

    就在路允迪走神之际,那私商只是不住嘴的求告,两个虎背熊腰的军士上前将他拿下,此时除了屋顶上几位无声无息的梁上君子。没有人能理解这男子心中隐藏的不屑。

    “给你撑腰,这使团里人多且杂,要是叫哪个生反骨的传扬老爷公然为私商说话。公相还不把我给活剥了!”

    路允迪心中既明,冷眼旁观,并不发一言,目视那私商给带下去之后,渐渐心态也平和了一些,又端坐了半晌,突然间拍案而起,暗道:这是个机会啊!高丽国虽有些贪爱财货的意味,但打击私商明显更符合大宋朝廷的利益,若能借此规范两国贸易,并将高丽国打击私商的行为纳入到大宋的统筹掌控中来,还怕朝廷看不到他路允迪的能力?

    一想到此事中所蕴涵的政治意义,路允迪兴奋得当晚都没睡好觉,连枢密院给每个外交使团附加的刺探对方国情的任务,都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在高丽国举行大典之前的日子里,每日和前来拜访的高丽各路臣子相谈甚欢,其中尤以和吴能的谈话最为愉快。能不愉快吗?毕竟心中再气,吴能对父母之邦还是希望借势的。

    就这么在高谈阔论中过了数日,高丽国已经选好良辰吉日,即日举行大典。路允迪被邀请为特别嘉宾,需要当场宣读大宋天子的圣旨。话说这日一大早,路允迪便穿戴整齐,在高丽国向导吴能的陪同下,前往开京王城。

    这好像还是路允迪进入开京后第一次走出驿馆。一路所经街市,他感觉虽略显破败,但城中的百姓似乎热情不减,好像前不久发生的战乱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反正走到哪里都是一副人山人海的景象。可惜路允迪心思并不在此间,不然街头巷尾随处可闻的议论,足以叫他意识到此行的滑稽。

    “天朝圣主真是神仙投胎啊,挑选了王元帅这样的活菩萨来我国中为主,咱们这些人的苦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说的是啊!咱们就怕元帅这样的人待不久,叫那些仁州人继续为害作乱,我家才搬得好砖瓦房,好不容易做了城里人,若再回去住窝棚,哪家的女子愿嫁我儿?”

    “没出息!如今家家住好屋,人人有盼头,谁稀罕你家住瓦房?再说了,你家小子才多大,就想着娶亲?如今我要送我儿去从军,将来吃的是大米白面,穿的是牛皮甲胄,见的是人情世面,临了再挣点军功回来,还怕提亲的不把门槛踏破?”

    “你听他瞎咋呼!王元帅的兵一个抵十个他们家的,哪里轮得到他儿挣军功?你们不知道,我听说元帅的队伍就要跨过大同江了,再往前那可就是女直蛮子的地盘了,就他家那儿子,见了地洞里钻出来的野人还不立马尿裤子?”

    “就是,眼睛不要长在额头上,照我说咱们有大坛子,腌多少泡菜!家里有壮劳力的,不如报名去修城铺路,也一样管饱,到时候多认识几个汉人将来有个照应,再回来做点买卖,就算过上城里人的生活了!”

    “不对不对,我看做买卖不如学手艺,宋国有句话叫做‘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你们不知道。我家有亲戚在全州,喔,就是现在的霅县。他家小子跟着宋国迁来的铁匠做学徒,那铁匠铺子开得好大,就在县衙斜对面,好几十个学徒跟那师父学打铁,听说过几年就能出师哩!”

    ……

    路允迪是听不懂这些热情洋溢的番国百姓在议论甚么,不过却能从他们饱含尊敬的眼神中得到极大的满足。这是出使辽国或者西夏时绝对享受不到的待遇,上述两国的臣民虽然一样的钦慕大宋文明,但是他们看向宋人的目光。却如狼顾肥羊,贼惦苦主。

    “吴兄,看来贵国国主在百姓中声望很高啊!看他们穿得倒是五颜六色的,人心还是很齐的嘛!”

    残破的城池,土得掉渣的原住民,以至于路允迪优越感发作,一时大发感慨,吴用哼了哼,没有接话。照说此时两边都是失了礼数。但路允迪深知眼前这位仁兄是被自己连累丢了官,当下倒也不为己甚,反而温言宽慰于他,“小可回京之后必表吴侍郎的好处。将来阁下若是在官家心里挂了号,高丽国王也要高看你三分!”

    路允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吴用不好再装聋子,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生动了些。谢过了对方,又“强”作欢颜的解释道:“吾主勤政爱民,百姓心中皆明。是以他的喜事。就是全国上下的喜事!”

    “贵国国主真乃得民心之主呐!”路允迪很有感慨的附和一句,又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道民间对我使团有何议论?”这是个腼腆的问法,其实就是在收集高丽百姓对老东家卷土重来的态度之类的情报了。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难倒了吴用,这老兄的高丽方言连个半调子也称不上,不比路允迪强上多少,自然也是听不大懂百姓的议论。不过身为大宋绿林稳居前三的大忽悠,在路允迪跟前面不改色的胡诌还是做得到的。当下直叫路允迪听得连连点头,直叹两国情谊源远流长。

    吴用看在眼中,心中愈是看不起这东京来的官僚。使团中又不是没有会高丽话的翻译,偏偏就是没有人愿意到百姓中走一遭,害得他亲自制定的盯人战术全部搁置。对着这样一个猪对手,如何能显出他这员大将的本事来?

    好在王伦是理解他的,这让吴用深感欣慰。王伦对这帮人的做派其实有着很清醒的认识,吴用也深以为然,只是为了弥补自己每定大计必有遗漏的致命缺点,才备下盯人战术保证使团和土著的隔绝状态,哪知最后还是没有用上。就像王伦所说,他们这些人身居庙堂之上,整天价里弄权搂钱,连自己国家的百姓尚且不愿意接近,怎么会接近别国的百姓?即便是搞情报,这些老爷也是走惯了上层路线,要笼络也是笼络吴用这样有贰心的臣子。

    “吴兄,小可待会见了贵国国主,不知有何事项需要注意?”行进到披红挂彩的王城之下,路允迪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衣冠,感觉一切正常以后,回头问向吴用。看来是彻底信任了吴用,不然不可能问得如此直白。

    “路兄不必紧张,吾国国主平易近人,你又是王后的娘家人,一切以礼行事便可,只是……”说到此处,吴用故作警惕的四处看了看,最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只是如今国中亲辽派尾大不掉,国主纵有亲宋之心,亦有顾虑,是以全权委托小弟与路兄接洽,路兄在我吴能面前,有话但说无妨!咱们之间,还有甚么不好商量的呢?”

    吴能信誓旦旦的保证,再配合他那诚恳真挚的笑容,顿时给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路允迪吃下了定心丸。他路允迪能在异国他乡遇上这么一位知己,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来日返回东京,一定要去大相国寺烧香还愿啊!(未完待续。。)

第八百章 归宿

    吴能说得没错,高丽国王总体给了路允迪一种亲而不近的感觉。这个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显年轻一些的中年人显然擅长平衡之术,既然驳回了大多数臣子的意见,那么面子上就不能太过刺激这批人。

    反正路允迪就感觉今天现场的气氛有些怪异,他明明从数不清的高丽臣子身上看到了尴尬的影子,偏偏当这些极不自在的人对上今日的“新郎官”时,那种发至内心无法掩饰的畏惧,又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实在令路允迪这种官场老油子都感觉费解。

    不过费解归费解,路允迪的精力不可能耗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和高丽国王初晤那一片刻间的情形。

    “公弼啊,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看在两国关系的大局上,有些话孤又不可不说。仁州李氏虽亡,但绝非亡于亲宋。但朝中的事情,往往就是非白即黑这般直观,想必这一点,赵佶老弟定能理解我的苦衷。宋人有句话孤很喜欢,叫做‘闷声发大财’,你觉得呢?”

    路允迪突然很想掏掏自己的耳朵,好像刚刚从这位番国国主嘴中冒出一句“赵佶老弟”?但看对方以及仆从一本正经的神情,却并没有任何异常,路允迪狐疑半晌,暗道这高丽国主的东京方言本来就别扭,他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毕竟人家甫一见面就推心置腹,总不至于节外生枝罢?

    对了,人家说不定是称呼自己为“你老弟”呢?没看人家称呼自己时,都用表字而不用官名,在这种零碎的非正式会晤时刻,无疑显得更加亲和。

    确认这一点,路允迪就有些兴奋了,在大宋跟他称兄道弟的人不少。但和一国国主称兄道弟,无疑是一件让人情绪高昂的事情。美中不足的是,路允迪左等右等,对方却再也没有类似“你老弟”的表述。只不过,就算他心中再是期盼,也万万不能开口来一句“恁老哥”的。

    眼见王俣没说上几句话,就要离去,路允迪记起正事,道:“殿下的意思下臣明白,下臣无意搅乱殿下在朝中布局。下臣斗胆求殿下一句实话,接下来的磋商中,谁能代表殿下的意图?”

    “吴能!”

    王俣留下一个不出意料的名字,脸上的亲切恢复到寻常时候的威严,路允迪目送着对方背影离去,心中暗道吴能还真没说假话,既然有高丽国王在背后为他撑腰,那可要好好摸一摸对方的底。虽说官家只是给了他一个赐婚使的名头,但若他能超额完成任务。还怕不平步青云?

    既然踏上了康庄大道,路允迪再看王俣时,心中的抵触之意渐渐消失,当初老程家的闺女上船时还哭得稀里哗啦死去活来。眼下再看她时,整个人明显都不一样了。看来女人啊,都没甚么主见,就是比男人更容易认命。

    “路叔父。奴家有一事相烦!”

    路允迪正在冗长的仪式中发怔时,全然没想到今天的另一位主角也亲自来到跟前,但见这位身着高丽传统服饰显得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再次向他行万福礼之时,路允迪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不说别的,就算对方还不是高丽后宫之主,那也是官家御赐的咸平郡主,如此折节,叫他如何当得起?当下连连还礼,口中道:“王后多礼了,如有吩咐,但说无妨!”

    “奴家有一封家书几只山参,想请叔父捎回东京,亲手交予我父,不知叔父方便么?”程婉儿显然对路允迪怀着一丝亲近之意的,毕竟是娘家来人,不然照王伦开玩笑时说的,恁老人家现在要改口自称本宫了。

    路允迪暗道这算甚么事?举手之劳而已,看来这程家的闺女就是不一般,还特意跑来托付一回,若是换了其他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只怕最多打发个丫鬟来吩咐一声。难怪东京不少高官显贵想和程万里攀亲呢,估计眼睛不全是盯在在她爹身上。

    只不过说来可惜,程万里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女儿又为朝廷作出莫大牺牲,他居然就把无数人垂涎的吏部天官辞去不做,看不出来童贯夹袋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可惜啊可惜,一个检校工部尚书的虚衔,怎么都不该是程万里的终点。

    “程尚书今后是有福了,只怕这有名的高丽参,顿顿当饭吃都没有问题!郡主放心,你的这份孝心,我一定带到程府!”人家讲感情,路允迪也没有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而是表现出一副很感慨的样子。他知道,跟程婉儿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特别是在高丽国王很宠她的情况下。

    “请恁一定告诉我父亲,这里……”显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是很羞人的,但程婉儿心知父亲听说自己安然出海的消息后,一定会日夜悬心,当下也顾不得了,最终吐露心声道:“这里就是婉儿的归宿!”

    ……

    吴用明面上的官衔太低,区区礼部侍郎混在满朝重臣中实在显不出他来,可是这批拉来凑数的原高丽官员实在表现得很不专业,国主大婚怎么能一个个愁眉不展呢?当场差点急得这位“幕后推手”恨不得亲自上阵交待各人甚么叫做“有诸内形诸外”。好在他事先和闻焕章商量出来的“亲宋派”与“亲辽派”的说法并无破绽,不然一场好事就要败在这群蹩脚的“戏子”手上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是因为官位的原因,吴用在整场大典中基本没有甚么表现,最多就是起到人肉布景的作用。显然吴用是不会因此而满足的,作为一个没事也要弄出点事情来的好事者,他的心早飞到路允迪以外的某事上去了。

    是的,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摆平路允迪,只不过他已经没把对方放在对等位置,他认为目前自己的状态足以游刃有余。正好冗长的典礼给了他充裕的时间去深度思考另一件事,一件和他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大事。(未完待续。。)

第八零一章 小心那人尾大不掉啊!

    就事论事,此番王伦没有把傀儡王俣搬出来,而是亲自现身于婚礼现场,实在是有些冒险,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不过乐和与李懹在使团还没有出发时,就摸清楚了所有人的底细,确认没有一个人此前去过高丽,而王伦又用他“与生俱来”的超灵敏嗅觉排除了使团中头号“电子眼”徐兢,倒是将暴露的风险压制在最低范围之内。

    王伦之所以明知有风险还要坚持行事,要说原因天下男人都能理解,毕竟这世上的事,在很多情况下都可以找人顶替行事,但某些情况,却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比如,结婚。

    所以王伦用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借口,尽量不与宋使做太多接触。虽说路允迪历史上并无甚么建树,甚至还干过以朝廷使者的身份替侵略者劝降己方守城官兵的混账事,但没良心和没心眼完全是两码事,此人能混到眼下的地位,多少还是应该有些眼力的。

    不过眼睛再亮有时候也不一定顶事,逼真的排场与思维的死角,加之吴学究费尽心机的布置,彻底让路允迪定格在“笑料”的标签上。可以这么说,无论他有没有意识到,从程婉儿在明州出海的那一刻起,他路允迪将和赵佶的名字便“亲密”的联系在了一起,成为昏君庸臣的典范。

    若干年后,当一部脍炙人口的神作《三国演义》横空出世时,有心人在读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典故时,九成九会联想到这两个糊涂蛋。

    王伦是得了便宜的人,眼下就不卖乖了。盘一盘此番的收获,虽说实质上赵佶并没有受到甚么不可逆转的损失,但泱泱大国从指缝中随便漏出点好处来。便足以滋补这个偏安一隅的海外之地,而这正是梁山集团发展壮大所必需的养分。

    顶级御医,文官集团,海量工匠,庞大船队,充足粮草。这些从各个方面制衡梁山发展的因素,几乎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满足与缓解,更别提程万里抛出的无解难题,就这么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破掉了。

    只不过常言道“成家立业”,既然美人在侧,更该用心去谋划未来,无论是对程婉儿,还是对追随自己的一班兄弟,将来都要有个交待。

    当然。除去王伦的努力,山寨大小兄弟在王伦提供给他们的崭新舞台上也表现得十分抢眼。就在王伦和宋廷周旋这段时日里,东、北两路军马是捷报连连,由朱武统领的东路军,已然收复交州道全境并东界近八成地域,原高丽边军主将在损失掉手上五成筹码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降,朱武离完成战前设定的战略目标已经是指日可待。眼下闻焕章已经开始在着手筹建玄菟郡的前期事项了。

    北路军的战况要曲折一些。但进展也不算慢,在萧嘉穗摧枯拉朽的攻势下。梁山大军很快平定了西海道全境,此时主力陈兵于伪大为国首都平壤城下。

    以萧嘉穗之能,王伦认为破城是早晚的事情。之所以北路军的进展不如东路军,倒不是萧嘉穗不如朱武,也不是新军占大部分的北路军不如老牌劲旅组成的东路军战力强劲,实乃他们的对手有根本性的区别。

    原高丽边军战斗力应该可以傲视半岛其他队伍。但关键是斗志不济,好似无根之水,任其多么凶猛,可惜后继无力,在被梁山林冲、鲁智深、韩世忠、武松、李逵这些猛人轮番吊打后。很快认清现实,比着赛的投降。

    可伪大为国就不同了,这些人想着复国都上百年了,时髦一点的说法就是这些人都有“信念”。虽说是邪念吧,但又足以弥补士卒的战斗力弱的缺憾,这些被洗脑的天遣忠义军就敢逐城逐地的狙击梁山北上队伍,以至于文武双全的萧嘉穗在纵深推进的速度上,竟然落后于山寨智囊团中排名垫底的神机军师朱武,说来叫人感慨。

    不过萧嘉穗就是萧嘉穗,哪怕弓奇请下天兵天将来,估计在前者面前都难坚持太多回合,王伦又已经调东路军的几只劲旅挥师西进,拿下北界怕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战事用不着王伦花费太多心思,战后重建才是王伦面临的最大难题,而重建要钱,要粮,更离不开一个个合格的主官。虽说王伦从东京太学里“骗”来一百多位寒窗苦读的学子,但这些人并不是拿出来就能使用的。至始至终,王伦都感觉到手上缺乏一面强而有力的旗帜:天道。

    大宋百姓的天道在梁山,大宋绿林的天道在梁山,海东高丽的天道亦在梁山,独独大宋读书人心中的那个天道,却在东京昏君处。

    对于王伦来说,把这些人弄到高丽,那还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类似张孝纯这种的状况,那绝对只是初级阶段,读书人和江湖直汉之间的区别,无疑是九曲黄河和人工运河的差异。

    江湖上的汉子,有一说一,降便真降,服便真服,割头换颈就是专门歌颂他们这类人的。可轮到读书人时,情况就复杂了,为什么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呢?说的就是人想法一多,事情往往就起了变化。他可以忍辱,他可以负重,他可以人在梁山心在宋,总之,你在以为可以把心托付给他时,他到时候为了“正道”,可以“大义灭亲”,说反水就反水,毫无道义上的压力。

    当然,这种状况并非无解。特务政治便可以很好的弥补这一点,但这又是王伦所痛恨的。除了预知其动向的张孝纯,王伦从不曾下令监视山寨中任何一位头领,哪怕丘岳、周昂之流,因为这样做既是不自信的体现,更会将整班兄弟置于猜忌的漩涡之中,任他们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上。

    罢了,今日大喜,就不去想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王伦暗暗吐出一口浊气,朝着娇羞异常的程婉儿莞尔一笑,随即很有风度的和大殿中的“木偶”们挥手示意,在宦官“仪式结束”的宣告声中,王伦带着程婉儿开始退场。在殿后避开了宋国使臣的耳目后,哪知焦挺在身后嘟哝道:“我等你两三年,你却不等我三五日,哥哥好生没义气!”

    王伦闻言一怔,继而大笑起来,程婉儿见气氛有些奇怪,焦挺不是王郎……他最亲近的头领么,怎么还埋怨上了?当下忍不住问道:“焦大哥,等你三五日作甚?他……他怎么没义气了?”

    面对程婉儿的问询,焦挺闷声不语,王伦笑着替他解释道:“你不知道,这汉子和锦儿……就是林教头家的那小丫头,你们也见过!其实他们俩情投意合好久了,只因为焦挺说要和我一同办喜事,所以拖了有两年之久,眼下这不是我今日大喜,他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么,哈哈,这事是我做得差了!兄弟,对不住啊!”

    焦挺就不是个乖巧的人,要是吴用这样的人听到王伦自言对不住,那还能站得住?可焦挺要的并不是王伦道歉,这汉心中就是感觉十分遗憾,因为他不能和他的哥哥在同一天迎娶婆娘回家。

    程婉儿见说实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见王伦根本不解释,只顾逗这蛮汉,当下瞪了王伦一眼,红着脸对焦挺道:“焦大哥,你误会了!今天是高丽国王迎娶高丽王后,可他又不是高丽国王,我也不是高丽王后,你懂吗?”

    焦挺听懂了才怪,当下更被程婉儿说糊涂了,只是抓着光头不知说甚么好,哪知这时三人身后传来一声惊讶之声,王伦回头看时,发现是吴用跟了上来,这人却是听到程婉儿刚才的话,忍不住关心道:“哥哥和嫂嫂难道不是真娶亲啊?”

    程婉儿虽说早和王伦商议好了,但此时不可能见人便解释一番,当下脸红似火烧,找了借口避开去,王伦当即叫焦挺跟了上去,估计吴用怕是有事,暂留了下来。

    “哥哥,既然都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又有赵佶的圣旨,办了就办了嘛,何必节外生枝?”

    吴用这番话,显得十分推心置腹。王伦也感受到了这种关切的氛围,极其少见的表露心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婉儿高堂健在,岂有撇下之礼?到时候在汉城府正正经经再置办一个婚礼,那时她是程婉儿,我是王伦,到时候再请程尚书亲历见证,这样婉儿父女才无遗憾!”

    “吴用服了!”没想到王伦竟是这样打算的,吴用简直心服口服,在说出这四个字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来找我,是不是有甚么难事?”吴用不说话了,王伦主动问道。

    “没有难事,没有难事!”吴用忙道,“路允迪那里吴用保证不叫哥哥分心,哥哥即便今日回汉城府都没问题……小弟只是心里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追上来作甚?王伦好气又好笑,道:“有话直说罢,赵家的不肖子都不罪言事之人,你在这里吞吞吐吐作怪?”

    “那小弟就直言不讳了!”吴用好像下了决心,“东京的太学生,哥哥千万要慎重对待!江南六贤便隐然以那人为首,而眼下这批太学生,不是他的旧日同窗,便是他的学兄学弟,小心将来……那人尾大不掉啊!”(未完待续。。)

第八零二章 吕太守,你被免职了!

    “阿嚏!”

    埋头于公文堆中的临屯太守吕将放下手上的朱红毛笔,掏出手帕擦拭着鼻腔,说来也怪,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没有伤风感冒,却老是隔三差五的打着喷嚏,莫不是有人在惦记自己?

    门口执守的亲兵见状,上前给太守泡了一杯浓茶,提醒道:“相公,马上便到午时了,恁昨夜一晚都没睡,还是用了饭去睡会罢!”

    “睡不成了!吃过饭还要下到县里去走走,今早随船又来了一批移民,如今天气冷了,我要过去看看东暆县里冬装准备得怎么样了!”

    吕将伸了个懒腰,虽然他拒绝了亲兵的好意,但还是很满意的朝此人点点头。想他当初孤身一个人投奔梁山,如今不但身负一郡太守的重责,坐在神圣的府衙中实现人生的抱负,身边还有保障他生活的伴当,甚至还有整整一个指挥的士兵负责保卫他的安全,说来和从前报国无门的空虚时光相比,日子过得不要太充实。

    “恁就听小人一句吧,多少打个瞌睡!不然如上次一般晕倒在外面,都护府兵曹的史参军要革俺的军职!”亲兵愁眉苦脸道。上次吕将昏倒在移民安置点,连汉城的安东都护府都惊动了,闻副都护亲自派了御医过来不说,兵曹也下了公文,连带他们这些亲兵都吃了挂落。

    “史参军前脚革你军职,后脚我录你到我县衙里来。如今到处都缺人,我还巴不得史参军革了你的军职!”吕将忙活了一整夜加一上午,很喜欢和亲兵打趣两句来换换脑子。

    “相公恁要真抬爱小人,麻烦恁高抬贵手,让俺回伏虎军罢!”亲兵见说,还真不客气。直接就诉起苦来:“都说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俺要不是当初在回天营养伤,怎么会被临时抓差,派到这劳什子警卫营来?俺的好兄弟们都在队伍里,听说他们随着武都头都快打到大同江边上了。俺、俺憋屈死了都!”

    “哈哈!你小子!莫不是个一根筋?武都头抬举你是抬举,我吕某人抬举你就不是抬举?”吕将就势起身在偏房中走动起来,也算活动活动筋骨。

    “相公你没从过军,不知道俺们这些从死人堆里爬下来的兄弟是种甚么样的感情。不瞒恁说,俺现在整天跟这些新兵蛋子混在一起,都快憋死俺了!”这亲兵也不怕吕将,只顾照实说:“俺们队伍里不是没有转职到地方上的兄弟,但人家身上都有硬邦邦的战功,俺四肢不缺的占位置。没来由便低人一等,徒惹军中同袍耻笑!”

    “哟呵!你小子蛮有骨气的嘛!好哇,这武都头我虽没见过两面,但他能带出你这样的兵,那就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吕将正赞叹间,忽听门口来报:“都护府来人求见相公!”

    如今高丽半岛上早已用上飞鸽通信,一般有甚么重要大事,各地官府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这次都护府来人居然实现没有苗头,吕将感觉很奇怪。当下整理了一下衣衫,吩咐亲兵前去开门。

    “吕太守,你被免职了!”

    来人是个和吕将年纪差不多的官员,一见面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面色严肃的宣布了都护府的决定。

    吕将闻言一言不发,倒是他身边那亲兵诧异非常。“我家相公犯甚么事了?怎么说免职就免职,昨晚他还通宵批示公文,全郡移民没一个不说他好的!”

    都护府来人玩味的看向这个插嘴的小人物,很惊讶他会冒出来说话,忽道:“他的事情不小。莫非你也有牵扯?”

    “俺牵扯甚么?派俺们保护吕相公那是当时王伦哥哥下的令!吕相公一不贪,二不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你们如此乱搞,元帅他知道吗?俺要申诉,找武松哥哥申诉!”亲兵看起来有些激动,虽说他非常不愿意待在吕将身边,但眼睁睁看他落难,内心十分难以接受。

    “好了,二狗!你先出去,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这是命令!”一言不发的吕将终于开口了,同时狠狠瞪了来人一眼,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听说是命令,亲兵才不得不住了口,梁山各军向来奉行军命如山,他身为老兵,不敢违抗命令,当下气愤愤的出去了。来人见门关上了,一反方才油盐不进的态度,调侃道:“看到没,这些个大头兵啊,一个比一个牛,你郡里那些武官们平日没少叫你难堪罢?”

    “梁山泊以武立国,军人当然有股子士气,而且是正气,这是好事情啊!若都像大宋那帮老爷兵,御外无能,只知滋扰百姓,那你我投身梁山还有什么意义?”吕将显然并不赞同来人的观点。

    “以武立国是不错,但还不得以文治国?这可是如今上面定的调子!可我当县令的时候,县尉就敢当面说我哪里哪里做得不对,违反了他们队伍里的甚么甚么规定,唉,他还当在队伍里呢!就算在队伍里,那我也是他上司官,起码也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哥哥吧!”来人也不见外,就在吕将面前发起牢骚来。

    “人家一刀一枪挣出来的,叫声哥哥就等于拿自己的性命相托,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又没同人家出生入死过,人家凭甚么服你?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昨天还不过是坐而论道的书生,今日便执掌一县一府,执政上能没有疏漏吗?如今有这些敢于直言的佐官在旁边替我们把疏忽指将出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们呢?”吕将心平气和道。

    “得,今儿我算是知道了,为甚么我只能做个县令,而你能当上太守!”来人摇头晃脑,抱拳认输。

    吕将见说,难得一笑,道:“冯大人太自谦了罢?你这堂堂都护府的长史,闻都护的左膀右臂,在我面前抱怨官小?对了,你还兼着汉阳县令,怎有空闲驾临我这偏远边郡来?”

    “恁这也敢叫偏远边郡?好歹也是当年高丽的东京哩,如今移民一来,热闹不让大宋显郡!不过,你这里的消息倒是闭塞了些,如今我的县令兼差没了,叫郏乔顶替了!”

    冯喜的话,到后面就有些变了味。吕将自然听得出来,眉头微皱,道:“你的县令本来就是兼差,否则岂能在都护府里挂职?不然叫田之一怎么看?对了,这个郏乔是何方神圣?”

    “别提那个田之一了,官不大,城府却比闻都护还深!还有他那个恩主陈文昭,也不是甚么好人!你们的考功各个优良,偏我得了个不适宜从事地方事务的评语!虽说我并不看重这区区县令,可这口气我硬是咽不下去!”

    冯喜表现得忿忿不平,看来对曾经做过他短暂上司的真番太守陈文昭意见不小,不适宜从事地方事务说白了就是不宜担当地方官,他陈文昭凭甚么一下子就封死了别人的前途。

    吕将沉默片刻,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陈太守的评语,你怎么看得到!”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些你就别管了,反正冤枉不了他陈文昭!”冯喜是个圆滑的人,遇上谁第一反应都是上前与之结好,他自问没有得罪过陈文昭,哪知被此人坏了前途,这种感觉,让他莫名的恼火。只可惜在汉城没有甚么人可以倾诉,如今对上吕将,还不说个痛快?

    “即便如你所言,陈太守在考功上可能写了类似的言语。但主公并没有偏听偏信,而是让你调到汉城又兼任了这么久的县令,所以我劝你不要太敏感。其实,我也觉得你还是适合在都护府里当差些。”吕将劝道。

    “故人云‘不历州县,不拟台省’!又有言曰:宰相必起于州部!是他陈文昭在坏我仕途啊,吕兄!”冯喜懊恼道。

    “你现在不就入了台省?还说甚么不历州县!还宰相必起于州部,等恁老当了宰相,我辈的旧坟上都燃过几茬香火了!”吕将的特点就是眼睛毒,嘴巴刁,往往能最快抓住事物的核心点。只不过对方不是朋友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敞开说话。

    冯喜确实是江南六贤中才学最浅之人,在吕将面前更说不上硬话,当下叫吕将损得是哭笑不得,半晌方道:“你这张嘴哟,起码陈文昭当面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

    “我劝你对前辈还是尊重些,陈太守在大宋便是知州,享有清誉,之前又做过你我的上司官,你直呼他的名讳,传出去多不好听!”吕将劝诫道,只是看到冯喜脸上浮现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情,暗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道:“代替你出任汉阳县令的这位郏乔是个甚么人?”

    “郏覃的儿子!”冯喜并没有介绍郏覃的身份,而是直接点出此人的名字,不光是出于气头之上懒得多言。

    果然吕将听过此人的名头,这位郏覃乃是神宗与哲宗两朝最为有名的水利专家之一,水网密集的东南地区多受此人恩惠,吕将顿时对此人的儿子感起兴趣来,追问道:“他儿子也叫主公拐带回来了?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见,说不定其家传本事在我临屯郡用得上啊!”

    “不用等机会了,你收拾下东西,这就去汉城罢!”冯喜突然道。

    “去汉城做甚?难道不是调我去玄菟郡,给仇通判腾位置?”吕将发现事情和自己的猜想有些出入,不由微微一怔,在从冯喜的脸上得到答案后,喃喃道:

    “还真是要免我的职?”(未完待续。。)

第八零三章 太守培训班

    从汉城府到临屯郡首县东暆,直线距离差不多就有千里之遥,再加上沿路所经之地重山阻隔,十分难行。若是放着目前梁山泊颇为发达的海运业不去利用,那真是自找苦吃。是以代表都护府深入地方走访调研的长史冯喜一路都是坐船。

    虽说从西海岸中腹部前往半岛东南角,几乎绕经了大半个安东都护府辖地,但此行贵在便捷,若是不晕船的话,人也不用那么折腾。此番吕将接受了冯喜的好意,临时从梁山水军征调了四艘放空回济州岛的移民船。他现在虽然是个刚被免去太守职务的“闲人”,但水军还是给足了这位前太守面子,当即调拨了四艘状况上佳的客舟,供吕将和他的警卫营搭乘。

    政事是永远忙不完的,这一点吕将也清楚,临屯郡的政务少了他也不会就此停顿,况且接手他继任临屯太守一职的人选的又是本郡通判兼不而县令娄敏中。对于此人,吕将还是比较了解的,说他是“萧规曹随”那还算是贬义了,这位故人是个有自己施政理念的干才,而其为政理念又暗暗与王伦契合,深得后者的看重,并不比他之前预想的接班人仇悆要差多少。

    吕将走的时候,娄敏中还没有从不而县赶来,不过有冯喜代为交接,又有一班熟吏辅佐,他也没有甚么不放心的。倒是临别前郡县大小官员在团练使冷宁的带领下前来码头送行,还是让他颇为感怀的。起码他这段时日的呕心沥血没有付诸东流,这些同僚全都看在眼中。

    虽说怀着一种惆怅的心绪,但吕将在船上还是实打实的休息了几天。他本就是南人,水路的颠簸对他来说那就如摇篮一般,照样是饭吃得觉睡得。闲时看看波澜壮阔的海景。和水手聊天打屁,倒也其乐融融。只不过在头几天里,船队每每停靠在他曾经的辖地过夜时,吕将婉言谢绝了所有地方官员请他上岸歇息的好意,护送的水军就笑称吕太守把这船当家了。

    自己曾经的辖地都不肯下船,途径真番郡的时候就更加简单了。只是在经过含资县境内时,听说他们的县令也一早启程去了汉城,吕将心里就多少明白了些事。

    海途无疆人有疆,就这么一路无惊无险的到达汉城外海,吕将陡然发现仁县码头被一眼望不到头的庞大船队所遮掩,他所搭乘客舟的纲首就要打旗号请友军让道先行,毕竟乘客不是一般人,乃是受了都护府调令前来报道的前太守,耽搁久了不好。不想这个善意的举动仍被一路上很少麻烦人的吕将阻止了。只要坚持按次序进港。

    最后,还是负责执勤的警戒船发现这一状况,当场上报给副将童猛,吕将所在的四艘客舟这才得以提前靠岸,不然照此情况,等到天黑也不一定有结果。

    承蒙人家让路之情,吕将照理上前表示谢意,码头上是童威出面接待的吕将。在得知这回运送的全都是全副武装士兵而不是大宋移民后,吕将心有感慨道:“都护府是大手笔啊。看来是打算把这高丽半岛经营得固若金汤啊!”

    “吕太守说得是!如今有了这处安生立命之所,谁敢存半分侥幸?这不,将来新设州郡的郡兵都提前运来了!咱家哥哥可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啊!”童威接言笑道。

    话题聊到了王伦身上,吕将颇感兴趣的打听道:“主公和夫人现在是在开县,还是回了汉城?”

    “早回汉城了,路允迪那庸官谁耐烦陪他?哥哥见他两面算是够给面了。留下吴学究那酸儒对付他就足够了!对了,吕太守你还不知道吧,主公把林教头一家人都接来了,前几日还亲自替焦哥举行了盛大婚礼哩,可惜我们兄弟都在半道上。赶不及参加婚礼,不过贺礼请史大郎捎上了!”

    童威见说笑了起来,许是想起了甚么好笑的事情。要说这时节许多头领都不在汉城,史进、陈达、杨春还有邓飞这回帮不少人代交了份子,家底都快垫上了,唯独史文恭、苏定哪里没人烦劳他。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吕将有些意外,愈发感觉自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消息实在太蔽塞了,不禁有些赧颜道,“你们送的多少份子,我也补一份!”

    “这事啊,全看个人心意,还真没有统一标准!”童威打了个哈哈,毕竟吕将是“才”上山的“新人”,又是文官这条线上的,自己兄弟看来恰当的礼物,说不定人家就觉得高了呢?要说李俊这两个兄弟私商出身,远没有他们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木讷。

    吕将正待再问两句,恰巧这时有传令兵来寻童威,好像有甚么重要事情,童威见状又招呼吕将两句,便告辞去了。吕将的亲兵这时不忿道:“水军的人就是不爽利,哪里比得上我们步军都是直汉?要是武松哥哥在,哪会有这么多花花肠子?问个话都这么费劲!”

    被他一打岔,吕将不由笑了起来,道:“还想着你的武松哥哥呐?走罢,进城以后我就不管你们了,你自请你们冯指挥使去都护府兵曹报道,他们会安排你们在汉城的衣食住行!”

    “诶,晓得哩!”亲兵闷闷答应一声,显然是因为无法归建感到懊恼。

    吕将笑笑不语,回头谢过一路照料衣食住行的水军纲首后,便直接去仁县县衙借了几匹马,和手下的警卫营兵分两路,只带着几个亲兵便往汉城赶来。

    看看快到这座安东都护府的驻地,吕将发现许多俘虏正在城郊的原野上修建外城,他立住马着看了一阵,又找负责秩序的小头目问了几句要紧的话,这才施施然入城。

    这时天色已晚,正碰上许多百姓成群结队的回城,吕将一打听,才知道是新上任的汉阳县令组织民工疏通河道才回,不禁暗道:“有时间一定要去拜访拜访这郏乔,若能跟他学两手,将来必受益无穷。”

    虽说是第一次来到汉城,但沿路都有巡街的士兵,跟他们打听了都护府的路径后,吕将顺利来到目的地。进门出示了公文后,吕将叫亲兵自去把马栓了,自己则来到功曹报道。

    一路上遇到来来往往的公人不少,但大多都不认识,吕将也乐得省了麻烦,上前和值班的吏员自报家门,这人见是堂堂一郡太守,便亲自领吕将来到功曹,正好孙定在家,一见面很亲热的倒茶问暖,搞得吕将很感动,毕竟功曹前身乃是山寨的军法司,里面是黑脸多,红脸少,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两人落座后寒暄一阵,孙定也不拖沓,便叫手下吏员相陪,自己亲自前去闻副都护处报讯,吕将没等多久,便见孙定笑呵呵的转来,搓着冰凉的手道:“真不巧,闻都护出外替元帅迎接几位老将军去了,正好元帅知道你来了,吩咐我来请你过去说话哩!”

    见王伦这般重视自己,吕将心里也很高兴,七弯八拐的跟着孙定到了王伦办公的地方,吕将特意留意了一下,刚做了新郎官的焦挺还真不在此,此时当值的却是一个面生的后生,孙定赶着带吕将进去也没时间介绍,吕将只是和此人点点头,此人也还以笑脸,做了个相请的手势。

    一路上所见的新鲜事物以及不认识的人一多,吕将心中不免涌上一种生疏感,对这个日渐庞大的势力也生出些敬畏感来。好在一进屋便见王伦桌上的公文堆得比自己当初在临屯郡还高,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当即上前行礼道:“主公,小生特来觐见!”

    “不小了,都堂堂一郡太守喽!再叫你也是老吕了!”王伦从公文堆中抬起头,叫了声稍等,写完最后一行批语后,便把手上毛笔一搁,招呼道:“来,坐,给我好生讲讲临屯郡的事情!”

    王伦的直截了当迅速融化了吕将的生疏之感,却见孙定上前给两人泡了茶水,悄无声的退下了,此时吕将说起工作来,神采飞扬,毫无生涩,一口气直说了大半个时辰。吕将汇报的时候,王伦多是听,很少插言,不过每次提问都问到点子上,吕将暗叹的同时,更加详细的作着解答,最后,王伦对他这一段的工作很是满意。

    “临屯郡开局做得很不错啊,可谓是点了个头彩。我相信敏中不会辜负你打下的坚实基础。”在肯定了吕将前一阶段的成果后,只见王伦笑道:“我这次招你过来,你大概猜到了点甚么罢?”

    对吕将来说,王伦的笑容仿佛有一种亲和力,虽然两人几乎大半年没有见面,但此时和王伦面对面,还是感觉如当初在东南谈论天下英雄时壮志激昂。只不过他现在身负的责任和以前做散人时有天渊之别,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稳重多了,故而其心中虽然仍然激动,但语气却还平稳:

    “不瞒主公说,路上闲下来,倒也想了点。但只要主公吩咐,无论干甚么,小生都绝无二话!”

    “呵呵,这还是当初那位一纸谏书搅得满朝皆惊的吕大学子么!”王伦也发现吕将和初见时略有些不一样了,锋芒没有那么外露了,也许是太守生涯给他带来了不小改变,让他逐渐变得成熟而稳重,老话不是说“玉不琢不成器”么?看来吕将这块璞玉正在朝成器的方面发展。一想到这点,王伦有些感慨,当下开门见山道:

    “这次我调你回来,也不为别的,就是请你和仇悆两位来当几天学生的!”(未完待续。。)

第八零四章 太守培训班(二)

    “当学生?”

    王伦的这个安排还真是确确实实让吕将感受到了意外,就如他方才回应王伦时所说的,他的确对自己的未来做过猜想,但是却没有一种推断的结果是来汉城当学生。

    “是啊!再当一回学生!”

    王伦这时站起身来,在吕将的注视下走到墙边所悬挂的一幅半岛地图旁,吕将见状也随即起身,来到王伦身旁,只见王伦指着地图的北面,划了两个圈:

    “这两个地方,想要做好地方官,可不仅仅只是精通民政便能对付过去的。你看,在这条大同江以北,目前是女真人实控的地盘。这伙人眼下打得契丹人节节败退,苟延残喘,可谓正处在上升的势头上。咱们若要想治理好这两座州郡,非得文武双全之人不能。都说家贫思贤妻,国难思良臣,我思前想后权衡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你和仇悆两个人最为合适!”

    亲耳听到王伦这番推心置腹的言论,一种被信任的感觉暖烘烘的弥漫在吕将的身心,像他这种有抱负的人就是这样,不怕责任大,就怕无人问,落个报国无门的窘境。片刻失神过后,只听吕将语带颤音道:

    “若能为主公分忧,实属小生之荣幸!来日如能得主公亲传学问,小生定不敢辜负主公这份信任!”

    “似我这半瓢水如何敢误人?先生我已经给你们两位请好了!这月余空闲,正好叫你们静下心来听听这些老军伍的心得!”王伦摇头而笑。

    其实,数一数手上的人物,王伦觉得,还真没有比这两人更适合担当边郡太守的文官了。要说比他们资历深的军事文官不是没有,可王伦总不能让萧嘉穗和朱武常驻边界吧?张孝纯历史上和王禀在太原配合默契,死死拖住了进犯的金兵,照说也是十分合适的人选。可惜不到万不得已,王伦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人的身上。

    好在仇悆和吕将也不是简单人物,仇悆在南宋时期,就没少在边境上为官,经历的阵仗不少,表现是可圈可点。吕将则更直接,好好一个太学生,基本上被方腊拿来做武将使用的,虽说最终兵败身死,但此乃势不由人。并非吕将差人一等。

    作为一个拥有与身俱来优势的穿越者,王伦知道这两人日后都有大发展,只是担心他们眼下太年轻,没有足够积累的时间。而且他们将来所要面对的,又是当世头号大国杀手,若是拔苗助长,导致疏漏,只恐悔之不及,是以才临时起了这个念头。

    “叔父。仇通判求见!”门口执勤的后生一声通报,打断了正在交流中的两人,王伦头也不回,便道了声“请!”。当他发现吕将一脸疑惑的神情望向门口时,主动介绍道:

    “他是我师兄的侄子,姓李名懹,从前在东京负责秘密行动。这不有了新人接他的手。我便把他带回都护府,准备好生磨砺一番,也算对得起师兄的托付。见今他在兵曹跟着史文恭见习。正好这几日焦挺我放了他的大假,便由他来顶班!”

    原来如此,怪不得从前在亲军里没见过这个人!

    吕将颔首表示理会,当下也没问有关山寨在东京的行动。只见这时仇悆笑呵呵的走进殿来,很默契的跟王伦见了礼,又见吕将在此,笑道:“吕太守不来,我这学生还当不成啊!”

    吕将是个眼界颇高的人,但是却很尊重仇悆,当初要不是因为含资县的治理是块硬骨头,拖住了仇悆的手脚,筹建临屯郡的差事也落不到他身上,这太守肯定也轮不到他来当。两人之间有了这段往事,吕将自不敢怠慢,只见他恭敬回了一礼,回道:“泰然早来几日,怕是闲不住吧!”

    “真叫吕兄说着了!小弟是闲不住,却让主公抓了我的差,叫我临时协助闻都护处理汉城事务,我呢说实话,名不正言不顺的,又干了几天,心里也老不大愿意……”许是发现大厅内气氛太凝重了,仇悆开起玩笑道。

    吕将就是消息再闭塞,也略知仇悆和王伦的过往,没想到这个曾视王伦为仇人之人,也能像今天这般谈笑风生,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闻都护视你如子侄一般,如今叫你给他打几天下手,就累着你了?天天跟着郏乔往汉江边上跑,早晚都看不到人!可气的是,闻都护还在我这里给你打掩护,一本正经的跟我说是他派你去的!”王伦气道。

    “啊也,怪我不懂事,实在太对不住闻叔了,主公你批评我罢!”仇悆连忙认错,不过下一句又露出狐狸尾巴来:“只要主公答应我,将来把郏乔借我一用,保证我天天在汉城府坐堂理政!”

    吕将闻言,暗暗懊悔,似郏乔这样的专业水利人士,在梁山绝对是稀罕人里的稀罕人,暗恨自己比仇悆晚了一步。

    “急甚么?我都跟郏乔、赵霖谈好了,五年之内,只要他们兢兢业业,就放他回归故国,这才几天?不过,你俩是我预定镇守边关的帅臣,两郡之地准备预留用作战场,兴修水利的意义并不如南面郡县来得紧迫,这两个人你们暂时还用不上!”王伦当着两人的面交底道。

    “赵霖!?”

    吕将听到这个名字又吃了一惊,原本一个郏乔就已经让他感觉到惊讶了,而赵霖更是一个在治水理念上连郏乔那功成名就的老爹都敢质疑的人物,被誉为当世置闸第一人,和修圩派的郏氏父子平分秋色,就连这样的人物,也被绑上了梁山泊的战车?

    许是看出吕将的惊讶,仇悆长叹一声道:“怪只怪这两个人名头太大,官衔又太小,这不就被朝廷拿来做了人情?我若如今还在大名府,遇上主公点名,只怕也要被朝廷拿来做一回人情!对了,赵霖如今不在汉城,已经前往真番郡陈太守处,治理境内几条支流去了!”

    “小生还想着哪天跟主公聊聊兴修水利的重要性,不想主公早已把俩位当世大家都给请来了。主公眼光之长远,小生五体投地!”吕将早把宋廷的黑暗看得透彻,投身绿林的决心比仇悆要坚定得多,是以浑然没有将仇悆失望的神态放在心上。

    “别把我吹嘘得那般神奇,还不是你们几位太守、县令总是念叨的功劳?总归是放低身段去大宋讨要好处,漫天开价才好坐地还钱不是!哪知官家还真是不小气,这样的人才都舍得放出去!我看呐,若是早几十年,小心我把沈存中(沈括)都给要过来!”王伦摇头一叹,接着道:

    “言归正传,这次给二位上课的先生,我已经请好了。原大宋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这四位老将军是我特意请来汉城府传授经验的,教完二位还得回梁山坐镇。另外我会在这段时间里面,安排你们去驻扎在汉城的各个军种中走访座谈,多听听中下层军官和基层士兵的想法,想必定会有所受益!”

    “主公考虑得这般细致,我二人定不敢辜负……”

    王伦的安排高、中、低三档结合,既有老成宿将,又有中坚,更不乏基层士兵,两人在心生感慨的同时,下意识的表起决心来,只见这时王伦摆了摆手,显然是话还没说完:“未来将同你俩搭档的王焕、张开两位老将军已经抵达仁县,若是今晚没事的话,最好先去见个面。泰然,一定要招呼好王老将军,以他们的资历,比童贯都只高不低,此次能折节屈尊,承诺郡中事务皆以你二位为主,你们做晚辈的更该表达一下诚意!”

    “就是主公不说,小可也要前去夜访王老将军的!”仇悆点头道。随后吕将也表了态,表示要连夜去看望张开。

    王伦满意的点着头,继续交待手下两员干将道:“未来的乐浪郡,将囊括原高丽西海道并北界之辖地,由仇悆担任太守,王焕担任乐浪节度使。而筹建中的玄菟郡,则包含原高丽交州道及东界的所有土地,由吕将出任太守,张开为玄菟节度使。两郡属县尚未确定,此事就交由你两位去操心了。待一切确定之后,两郡短时间内不会接受大宋移民,一切重心放在御边和安抚原住民上!”

    “主公,照这个分法,两郡面积都不会小,甚至超过了都护府最先设立的真番、临屯二郡!”仇悆闻言说道。

    “既然是预留的战区,纵深能浅到哪里去?总之,请你们记住,汉城以北,皆为战区!”王伦强调道。

    两人闻言,郑重的点着头,这时仇悆眉头微皱:“州郡的面积大,县域只怕不会少,到时候对县令的要求也不会低,可关键是我现在手头上没人啊!”

    “你手头上没人,我手头上有!你忘了现如今在开县尚有一百多位太学生?这些都是品学兼优,胸怀大志的年轻人,若是好好培养一番,将来都能成大器!吕太守,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束手束脚!”(未完待续。。)

第八零五章 这个山头,那个派别,都是我的人

    王伦此言明显似有所指,吕将心中顿时猛然一跳。当初冯喜神神秘秘劝他莫要强出头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直叫他瞬间联想到近来不知从哪里刮起的一阵妖风上——竟传他吕将风头还要盖过闻焕章。

    不过在经历初时的愤慨之后,等他真正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又发现这些传闻与其说是妖风,还不如说是他吕将身上最惹人猜忌之处,毕竟有许多事实,在他本人看来,倒也并非捏造。

    如今,他和娄敏中、祖士远一行五人在梁山集团中被称作江南六贤,吕将心知肚明,毕竟世人皆知这五位仁兄都是由他举荐过来的。若这五人碌碌无为混吃等死倒也罢了,哪知才短短半年时间,他们五人中已经出了一个太守(娄敏中),两个通判(祖士远、沈寿),还有一个“老”资格县令外加一个位列中枢的都护府长史。

    回过头来看看,吕将陡然发现,这些显赫人物再加上他本人,隐然占据了整个梁山泊文官集团的半壁江山。

    外来户刚一落脚,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实是很惹人嫌的。这还好在梁山的武将和文官之间交集不大,目前他们的注意力又都放在战场之上,是以山寨老资格的人物都还没怎么发话,毕竟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伦给他们开辟的新视野:开疆辟土上,一时还没顾得上、又或不屑于关注涌动在文官集团中的这股暗流。

    所以说,眼前的局面虽然严峻,但好在并不复杂。

    不过,此时他们六嫌(贤)虽然引不起在梁山占主流的军方头领的注意,但文官这边是绕不开的。起码,冯喜对陈文昭和田之一就有点看法。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任何事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真起了间隙,必然是双方相互间都有那么点意思。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一旦形成了看法,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解释得清楚的,也许直到死的那一天,某些有意无意间结下的疙瘩,都不一定能化解得开。

    其实要说陈文昭、田之一这些人,任他们从前在大宋地位如何,上了梁山一样是新人。可事情坏就坏在,连早他们不了两天上山的新人都看他们不“顺眼”,那么其他老人呢?对他们迅速窜起会不会也持同样甚至更激进的态度?

    从这件事往深处想,事情就变得不再简单了。

    可能因为王伦是书生的缘故。梁山泊一向对文人颇为重视,闻焕章就不说了,山寨根基最为稳固的二号人物,堂堂四大军师之首,似林、鲁这样的军中之雄,在他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

    这里要说的是,除了闻焕章之外,山寨还有一个绝对不可忽视的人物,那就是前不久刚明确了太守地位的圣手书生萧让。这人是梁山上土生土长。血统纯正的嫡系文官,一直是王伦极力培养的后备人才,虽说他如今身在济州岛,但是对都护府的影响力绝不能小觑。若是他心中也有了看法。吕将真不知道该用甚么词汇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好在此时此刻,吕将前面还有一个人帮他卸下了不少压力,深受王伦看重的仇悆是个超然派,他的出身就注定了他和陈文昭、张孝纯这样的朝廷降官有着天然亲近感。不但一手挖掘他的王伦很看重他,梁山文官泰斗闻焕章还把他当成侄子辈一般关心,可谓是梁山文官系中的第一红人。

    只不过。若是掺和到东京太学一百多位学子的劝降工作中,仇悆这个红人的风头,只怕也没他吕将来得劲了。

    说实话,吕将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但并不代表他没眼光,相反他在大方向上一向视野开阔,目光精准。

    这一百多个学子,几乎都和从前的自己一样,在官场的边缘坐穿了冷板凳,此时有一个实现抱负的大好机会摆在他们面前,由他这个事业有成的学兄出面劝降他们真的不难。可是,事情往往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吕将每争取一人,他身上的压力便会增大一分。也许到了某个分界点,就会彻底将他压垮。

    毕竟拉来五个旧识,就被人传作是要和闻焕章分庭抗礼,若是再拉来百八十个文官种子,岂不要弄出一幕架空王伦的闹剧来?

    凭良心说,吕将是真心希望梁山强大,并在此间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可他真没料到这份水土如此养人,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然长成一株参天大树,遮挡了不少人的阳光,看来小苏学士当初的烦恼他现在也有了,高处不胜寒啊!

    王伦没有出言催促的意思。在发现吕将进入冥想状态后,他就知道面前这位得力助手陷入天人交战的境地之中。在经过一段难堪的沉默后,王伦觉得自己是时候要跟吕将交个底了,只见他端起孙定泡的浓茶抿了一口,盖上茶杯道:“你们觉得,在大宋朝廷里,谁的权势最大?”

    王伦冷不丁抛出这个话题来,吕将和仇悆都有些意外,似是察觉到了笼罩在吕将身上的沉重,仇悆先开了口:“官家之下,只怕就是蔡京了!”

    王伦朝仇悆点点头,又笑着望向吕将,吕将不得不发声:“小生也认为是蔡京!”

    “你们都错了!”王伦呵呵一笑,望着已经做好洗耳恭听准备的两人,道:“明明是太学的大司成(校长)嘛!你们想啊,官家取消了科举,文臣十之七八出自太学,照外面有些说法,如今不就该是大司成把持朝政么?”

    仇悆一听呵呵大笑,直道“主公风趣!”,眼神却落在吕将身上,原来主公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解开身边这位仁兄的心结啊!

    果然吕将经过初时的惊讶,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王伦这话就是对着他心中的顾虑来的,他如何感应不到?吕将感觉一扇紧闭的心门就这样被外力轻轻拨开,既然这些忌讳主公都不在意,他再惺惺作态,岂不是落了下成?此时不由暗悔道:“吕将啊吕将,你一直期盼的事业还未开始。就已经要明哲保身了吗?”

    刹那间,吕将脸上露出一丝惭色,没过多久,只见他郑重起身道:“主公,此事就交给小生去办罢!”

    “这事交给你办,我还有甚么不放心的呢?”王伦呵呵一笑,伸手招呼吕将落座。这个人果然是忠肝义胆有大担当啊,若是换成私心较重的人,你就是把鼓捶破了,他也不会有半点反应。还是吕将,响鼓不用重锤啊。

    王伦索性要让吕将卸下包袱,当下以商量的语气征求意见道:“朝廷的竹杠,敲一回少一回,指不定甚么时候这高丽国的牌子就打不下去了。这回一百多个学子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但将来怎么办?我的意思,梁山要发展,到最后还得靠咱们自身造血啊!有关科举的事宜,是不是该提上议程了呢?”

    仇悆见说眼前突然一亮。这才算是彻底深刻体会到了王伦的高明之处,科举的相关事宜其实安东都护府很早就在紧锣密鼓的筹划了,只要科举一开,五湖四海的人才涌入梁山。瞬间就改变了如今梁山文官集团一家独大的现状,对于野心家来说,这固然是致命一击,但对于真正意义上的忠臣义士来说。这何尝不是解脱?

    至于吕将在王伦心中是什么角色,此时已然很明显了:主公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还当着吕将的面说。傻子也看得出来,王伦其实是肯定了吕将,并帮他泄压啊!

    果然仇悆发现吕将此刻的神态已经和刚才有些细微的差别了,如果说主公抛出这个话题前吕将是心怀感动的话,那现在眼神中已经包含感激了。

    到底是将三山五岳的枭雄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雄主啊!只怕吕将将来无论走到哪一步,都会始终记得今日这一幕。无论是感激也好,震慑也好,就看他本人的成色了。

    局限于先天的原因,仇悆肯定没有王伦看得那般长远,但以他的感觉,吕将还是脱不去良臣的范畴,此时见此人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仇悆只好就事论事提些意见了:“主公,咱们现在移民不少,但读书人真心不多,如此急切的开了科举,是不是仓促了点?”

    “确实是仓促了点,可培养一个读书人,没有个十年八年,哪有成效?就是我们现在在各县普及县学,时间上也来不及。不过我始终认为,读书的确能长见识,但有见识的人,不一定全读过书。泰然,世事洞明皆学问 人情练达即文章啊!我就不相信,这几十万移民里面,独独就缺了明白人!”王伦摆了摆手,继续道:

    “书读得少,甚至不识字都不要紧,将来还可以弥补嘛!咱们前几期科举把要求放低点便是,笔试不能体现出一个人的能力,咱们还可以再加个面试嘛!总之,有才能的人,尽量把他们请到我们的机制中来,若是任由这些人满腹牢骚,那是要造我们的反的!”

    仇悆笑了,连吕将也笑了,他们两人不能不笑,毕竟王伦这是在拿自己开“涮”啊!官家明显是遗漏了他这位在野遗贤,不知朝中多少人为了这事把肠子都悔青了。

    “主公想得这么远,那下官就没甚么要补充的了!”仇悆笑道。调整好心态的吕将这时也出声道:“野无遗贤,主公是要以唐太宗为榜样啊!不管怎样,小生永远追随主公的脚步!”

    “你们可不能光说不练,细节最终还须你们和闻先生来拟定,外面不是盛传我是甩手掌柜麽,这类琐事我还真是操心不来!”王伦话音一落,三人对视大笑起来,堂内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而明快起来,仿佛昭示着梁山泊光明美好的前景。

    无独有偶,就在梁山泊政通人和风生水起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宋,亦有一位王伦的老“朋友”,也迎来了他人生的巅峰。(未完待续。。)

第八零六章 丞相捕蝉,枢相在后

    “苍天呐,你就开一回眼吧!天杀的田虎开国时节刚抢过一回,亡国的时候却又来杀人放火。老天爷啊!你可是瞎了眼?!”

    耄耋老者嚎嚎恸哭的响动,在眼下兵荒马乱的背景下显得单薄而无力。只见哔剥爆响的黑焰代替了原本该在此时燃起的炊烟,四处开花直朝天上卷去。三五成群的贼兵,分别闯入各家各户的院落中,威逼恐吓主人家交出所有的粮食财物。只不过劫财还算是轻的,此时村中的小道上,时不时有厉声怪笑的贼兵,追逐着衣衫不整的年轻民妇,浑然不顾头顶上的朗朗乾坤,以及身后尚未断气的人夫。

    河东府州原本是大宋边郡,无奈与强盗为邻,百姓们本来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哪知又遇上田虎这厮兽性大发,恨不得把生养他的故土统统变作焦土。对于这些痛失亲眷、财产的无辜百姓来说,这已经不是人过的日子了,完全就是人间炼狱。

    “都给我听好喽!一粒粮食一枚铜钱都不要留下,统统给我打扫干净!爷们给我拉回去充数,娘们就便宜你们这些兔崽子了!老不死的,你瞪我作甚,这可是我们晋国天子下的圣旨!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哈哈哈……”伪晋**官的狞笑声仿佛地狱的钟声,笼罩在这座人烟稠密的村庄中。

    近日来,晋国对宋作战不力,连失“国土”不说,宋军又竖起招降纳叛的大旗,以至于许多临时被田虎收编的草头王又毫无廉耻的投向了宋军的怀抱,眼下大晋国的军心已然是岌岌可危。

    为了扭转这种不利局面,不知是哪个缺德冒烟的家伙向田虎献上了这个“激励”军心的“妙计”,一时间只叫河东大地之上。处处焦土。

    “作孽啊!好好一座江山,怎被弄得如此残破!段仁,你去寻了他们的官长,警告这个不长眼的,速速给我退兵!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这时一支过路的“官军”撞见如此人间惨状,连领队的晋国大员都看不下去了。立刻吩咐手下前去阻止地方军队实施暴行。

    “丞相,前锋早跟这伙人接触过,这些人乃是本地驻军,说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不留一粒粮食给宋军!”裨将段仁上前回道。

    “胡说八道!河东乃是陛下与你我的故土,他何时下过此等断子绝孙的乱令?”那被唤作丞相的中年男子显然是动了肝火,就连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身为河东人的田虎又怎能不顾乡谊,如此对待乡人?

    “前天他们才接到的命令。想必是我们离开忻州之后,陛下新下的命令!”对面那位相公敢非议朝政,他段仁可不敢。

    “乃刀货!这厮们假借陛下的名头,败坏陛下的名声,老子难道看着不管!集合队伍,先给本官干了这些祸害乡里的外乡贼!先将他们领队的砍了抵命!”

    亲眼见到一个乡民被乱兵杀死在前方不远的田埂上,中年男子彻底愤怒了。虽说以他对田虎的了解,心知这种圣旨田虎还真下得出来。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府州人氏,他无法面对家乡发生的这一幕而无动于衷。

    只不过。虽说主将动了怒,但偏将段仁还是在心里作着艰难的抉择,他虽然艺不惊人,但也是从前跟随田虎落草的老人,愚忠还是有的。此时郑丞相的命令却让他十分为难,他也认为这事只怕还真是田虎的首尾。若是他此刻迈出这一步,岂不是成了和老大王作对?

    “段仁,天塌下来由高个子顶着!本官下的命令,本官承担责任,用不着你在这里瞻前顾后!”郑之瑞看透了裨将的心思。但他知道,自己若在这时不做点甚么,将来他姓郑的子子孙孙只怕在府州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丞相,不是小将犹豫,咱们奉御命护送库金前往丰州,责任重大啊!眼看马上要到地方了,若是节外生枝,半途有个闪失,陛下将来连翻本的本钱都没有了啊!恁且看这些人,都抢红了眼,岂会乖乖就范?再者咱们打了狗,必惹到狗后面的人,把守这府州的乃是丢了晋州地盘的金毛犼施威,他手下有一两万亡命徒,咱们护送库金的队伍才堪堪五千人,真撕破脸,咱们占不了便宜啊!”段仁嗫嚅道。不但不肯镇压乱兵,反而苦劝起郑之瑞来。

    “你他娘的窝囊废,我就知道你没种!叫你打狗,你跟我提甚么狗主人,考虑这么周全,怎么不去枢密院大展拳脚?正好宋枢密就在队伍中,我倒是有心要替你谋个好前程!”郑之瑞实在气得不行,他堂堂中书侍郎下个命令还要跟下属解释半天,可想而知如今形势崩坏到何等程度。

    自从消停了三两个月的童贯好似吃了春药一般督军发起猛攻后,田虎方面的形势就一天不如一天,想当初几乎占据了整个河东的大晋国,如今只剩下靠北的几个军州吊命,不但接连失陷了石州、晋宁军和平定军,连田虎的温柔乡太原府都没保住。

    田虎虽然目前亲自带着人在忻州和宋军死磕,但也不得不提前布置后路,直把这一年多收刮来的金银全部运往最后的堡垒丰州,为将来出逃作好准备。

    且说此时段仁被郑之瑞骂得狗血喷头,只是默不作声,郑之瑞越看越气,当初刚立国时,一个个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恨不得请命打下东京。如今好了,才遇上一点挫折,一个个又跟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吧唧的,连小小平乱都患得患失,哪里还有一点武将的样子?

    郑之瑞越想越气,干脆下令革了段仁的军职,唤另一员随军偏将陈宣前来听令。

    陈宣来的时候,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个大人物也跟着来瞧热闹。对于此人,郑之瑞不好作色,勉强寒暄两句,这才转而对陈宣下令:“段仁被革职了。由你顶替他,本相现在命令你带人平了前面这伙乱兵!”

    “相爷,这里是施威的地盘,那金毛犼的屁股可不好摸啊!”

    陈宣的第一反应激得郑之瑞不怒反笑,不由对着那同来的大人物道:“宋枢密,你看看这厮们。平日里一个个以大老粗为荣,待我偏偏要用他们的时候,立马变得比酸儒还酸!反跟我说甚么三思而行!”

    那位宋枢密,正是差点把冷板凳坐穿的枢密副使呼保义宋江。却问他此时为何在此?只源于田虎这个人,多少还有些见识,如今晋国大军节节败退,田虎防着宋江临阵倒戈,反勾引他从前那些旧部反水,早有将他裹挟到大后方软禁起来的想法。这不正好遇上此番要转移府库里收刮的金银细软。田虎便顺水推舟,下令宋江为郑之瑞的副手,堂而皇之的将他调离前线,避免了此人和宋军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这宋江虽为押纲副使,实则是个光杆司令,五千人的队伍,只有五百亲兵是他从二龙山上带下来的,剩下其他人都是田虎落草时的旧部。自然半分都不肯鸟他。无可奈何之下,宋江只好同行。要说做人做到上疑下嫌的份上。宋江也算独一份了。

    “陈将军,郑相公既然发话了,你做下属的多少替上官省省心罢!”只听此时宋江咳嗽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无论将来有甚么后果,本枢密使和郑相公一起担当。绝不牵扯你们下面的人!”

    不知是宋江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段仁的前车之鉴让陈宣心存顾虑,好说歹说最终还是带着人上去了。郑之瑞长叹一声,望着出言圆场的宋江道:“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宋江见状。避实就虚道:“郑兄真乃心忧百姓的典范啊,我大晋若是多几个你这样的贤人,形势也不至于此!”

    “形势如此,并不在民心,而在实力悬殊啊!河东到底是一隅之地,如何挡得住大宋虎狼西军?眼下番邦毁盟,宋军临城,你我还要多多努力,替陛下守好后路啊!”郑之瑞说话的时候,双眼不离宋江,好似要洞穿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一般。

    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宋江面上波澜不惊,仍是笑呵呵道:“你是新任的丰州安抚使,宋某押送完这趟差事,那就是闲人一个,将来还要多多仰仗郑兄看顾啊!”

    “你我之间,说这些干甚么!这就动身罢老弟,早日赶到丰州交差为上!”郑之瑞摆了摆手,对宋江寒暄一声,便点起大队人马,继续往西北前行。

    且说这村庄中的贼兵不过三五百人,怎么是陈宣的对手?不消半个时辰,原本鸡鸣狗跳的村庄终于冷却下来,不过满村都是哭嚎哀声,但这些跟陈宣已经没有关系了,只见这位敷衍了事的陈将军匆匆点起兵马,追赶大队去了。

    哪知他还没往前追赶多久,便很快追上了队伍,陈宣心觉诧异,上前跟自己人打听,一问才知,原来附近村庄皆遭施威毒手,郑相公又派苗成带人前去平乱去了,队伍五停去了三停,是以放慢了行军速度。陈宣闻之,心中颇不以为然,郑相公到底是个书生,这是在引火烧身呐!

    果不其然!郑之瑞在平定了这十里八乡的乱兵之后,前面虽然再没有碰上这样的糟心事,但是当大队靠近府州城池左近十来里时,一队气势汹汹的人马倾城而出,直朝护送细软的队伍杀来。

    郑之瑞以下偏将皆暗暗叫苦,偏郑之瑞倒还镇定自若,反下令扎下阵势,旁若无人的和宋江在马上高谈阔论。

    “姓郑的,我施威往日又不曾得罪你,你如今怎敢滥杀我的人?!”来者正是怒气冲天的府州安抚使金毛犼施威,到底还没撕破脸,大家眼下还是友军,故而并没有没有一上来便兵戈相见。

    “施将军,你是河北人,我是河东人,若是我的手下在你的家乡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你遇上之后,管是不管?”郑之瑞高声回道。

    “我的家乡老早就叫我抢干净了,就不劳郑相公动手了!此番我坚壁清野乃是奉了姓田的命令,你如今跳出来算甚么?要学那王伦替天行道?只不过,你好像跟错了人罢?”施威说话的时候,贼兵中怪笑连连,丝毫没有把对面这支友军放在眼里。施威身边一左一右的邓天保和王大寿,贼眼不停朝车仗上睥睨。显然在估算这批财货的分量。

    “他梁山泊替天行道是他们的事情,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我只知道,只要还是个人,他就不会寡廉鲜耻为害乡里!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祸害你的家乡跟我没半分干系,但是在我府州乱来就是不行!”

    郑之瑞此时也不再客气,对方已经把晋国天子喊作“姓田的”,可知这些人怕是已经起了反水的心思。但他并无丝毫担心,因为,无论是他,还是远在忻州的田虎,都早已经做好了挤掉这个脓包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八零七章 对不起,我是卧底

    类似施威这样的有着半独立人格的小团体,在大晋国内大大小小怕不止数十家,如果时间足够,消化他们虽然有些难度,也不是做不到。关键是现在遇上了强大外力干涉,晋国上下实在没有精力来进行内部整顿。不过,田虎终究不是甚么善男信女,他早就料到了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的可能,所以从一开始接纳他们的同时,便早早埋下了反制手段。

    “施威!我大晋天子待你不薄罢?襄陵伯的爵位除了陛下,东京那昏君肯封予你?你在前线作战不利,前后丢失了晋州、石州两座紧要州府,一路损兵折将无数,陛下不仅没有治你的罪,反一而再与你地盘休养生息!你如今怎说?称他姓田的?!你回头问问你麾下将士,看他们觉得你还有点人味没有?”

    郑之瑞不愧是田虎的丞相,虽是田虎和施威是相互利用关系,但经他嘴巴这么一说,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对施威心生不齿。

    可惜施威终究是个寡廉鲜耻之人,这人落草之前害死了亲生哥哥,霸占了嫂子,遇事但讲贪念兽性,何尝记人恩德?闻言也不动怒,反而笑道:“球!我丢了两个州府要问罪,那田虎丢了大半个河东,岂不是要千刀万剐,自裁以谢国人?你不说我还懒得提,老子的兄弟也为他田虎死了不少,你们他娘的户部嘴上答应的安家费,拖到现在都不给!姓郑的,咱们今天先算算这个帐罢!”

    田虎的户部尚书是由郑之瑞兼领的,这笔帐他心中自然清楚,其实不光施威一家没发,所有被田虎怀疑抱有贰心的山头都没有发。倒也不是府库里面没有钱,光郑之瑞身后车队中的一千多万贯的巨款,便足以支付晋国开国以来所有阵亡士卒的安家费。只不过对于田虎这样貔貅属性的老大来说,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他宁愿纵容这伙人掠夺他的河东老乡,也不愿把钱花在已经死了的人身上。当然了,他的嫡系还是咬着牙发了点,不然真没人肯拼命了。

    “你背着陛下收刮了多少不义之财?你要算这个账,先把你的昧心先吐出来,我保证给你按人头发放安家费!钱我都带来了,怎么样!”郑之瑞瞟着施威道,糊涂账糊涂算,看谁耗得过谁。

    “说得好似你们的钱干净似得!弟兄们,看到前面车队没有。今天你们就随我取回咱们自己的东西!”按照道上规矩,今日这事多少有些理亏,既然不占理,只好用财帛动人心了,这可是屡试不爽的绝招。

    “胆敢鼓噪公然抢劫朝廷财物,姓施的,你这厮是要造反麽?”郑之瑞厉声警告道。

    “就许你们造大宋的反,不让老子造你们的反?老子今天还真就反了,杀了你这厮便去投宋军。你奈我何!”施威原本还在踌躇,经此一事,倒还真叫他下定了决心。

    “郑之瑞,你若乖乖投降。或许看在从前情分上,我会饶你一条性命!”

    “这可是你自找的!”郑之瑞把牙一咬,不再理会对方,只是下令全军摆成阵势应战。施威也不再废话,当下就要带人攻打押运车队。哪知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施威只觉耳边风声一紧,忽觉脖间一痛,旋即施威惊恐的看到自己的身体还端坐在马匹之上,可脖颈间已然没了首级。

    在心腹兄弟邓天保和王大寿的惊呼声中,施威那颗怒眼圆睁的头颅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沾惹了一头草灰后,死不瞑目的失去了意识。

    “杨烈!!!”

    邓天保和王大寿回过神来,双双挺起兵器指向“二哥”毒火龙杨烈,“你疯了?这是大哥啊!”

    杨烈面不改色,昂首道:“咱们出来混的,讲究无非是义气二字。施威背主投敌,是为不义,死有余辜!两位兄弟,回头是岸,莫要一条道走到黑!若是到了黄泉路上,别怪二哥不照顾你们!”

    邓天保和王大寿见状,又惊又怕,眼看杨烈身后的数十骑亲兵不怀好意的举起弓箭,王大寿慌神了:“杀了大哥还不够,你还要杀我们两个?”

    望着眼前这一幕,郑之瑞声声冷笑,还是房学度老谋深算啊,若不是他布下这枚棋子,今天的事情只怕就复杂了。

    “杨将军,速将二人监下,待查明……”话说到一半,郑之瑞陡然失重,被一股大力拉到地下,还没搞清楚发生甚么事情之时,只觉一股逼人的凉气透向自己的喉结,郑之瑞心中一凉,知道自己被挟持了,低沉道:“宋枢密,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人头都在地上打滚,我能不知这种玩笑不能乱开吗?”宋江的声音还是那么富有磁性,但是这时在郑之瑞听来,字字如针,猛扎着他的心脏,“你跟施威事先串谋好的?”

    宋江哈哈一笑,贴耳道:“我说碰巧遇上的,你信不信?”说完不待郑之瑞答话,厉声高呼道:“两边的弟兄们,田虎覆灭在即,你们莫要自毁前程,与他陪葬!”

    宋江还是晋国头一个谋反的宰相级别的人物,他的这种举动直叫两阵皆愣,弓手忘了取箭,刀手愣住没有出鞘,不少人嘴巴张得能吞进几个鸭蛋。趁此良机,邓天保和王大寿手下也有些肯卖命的亲兵,乘隙举起弓箭和杨烈的手下对持。

    车队这边,孔明和孔亮早带人摸了过来,宋江喊话时这些二龙山时期就跟随宋江的老人纷纷暴起,威胁田虎的豆腐兵不要轻举妄动。一时间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火并。

    “宋公明,江湖上都传你是反水的祖宗,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郑之瑞经过初时的慌乱,已经渐渐恢复平静,只见他从容道:“我这颗头颅,想必定能叫宋押司换上一份锦绣前程!”

    见郑之瑞临阵不乱,宋江倒是高看了他一眼,道:“你郑丞相若有心投宋。愚兄倒是可以保荐!”

    “如今大厦将倾,说实话,谁心里不是悬着一柄剑,生怕它甚么时候落下来,小命就没有了!但是宋押司,你看我这不尴不尬的年纪,又在伪朝做过丞相,真到了东京,天子能饶我一条性命么?”郑之瑞自嘲道,“想我本是府州一富豪。要论吃穿,一辈子也不愁。可人活一世,不能只为了吃喝罢?我……”

    郑之瑞的感慨,好似老太婆的裹脚布,越来越长,浑然不顾及两阵一触即发的迫切形势,只不过宋江心中自有乾坤,倒也不急,只是道:“不如待我收拾了眼前局势。郑相公再好好跟我说说感触如何?”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宋公明,你连听我说几句话的耐心都没有,如何叫我肯倾心降你?”郑之瑞皱眉道。

    宋江哈哈一笑。道:“你啊,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对了,丰州的兵马今日要来接应车队,看时辰。怕是快到了吧!”

    郑之瑞脸色一白,好像有种底细被人看透的感觉,急道:“你如何知道?我并未知会于你!”

    “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我看未必罢!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如今大厦将倾,人心思变,你看你堂堂宰相被我胁迫,也无一人肯上前效死,难道还看不明白么?”宋江摇了摇头,很是怜悯的瞥了郑之瑞一眼。

    “段仁!陈宣!苗成!是谁?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郑之瑞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被宋江拔掉了,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怒目望向三个手足无措的裨将。

    就在郑之瑞歇斯底里间,宋江朝徒弟使了一个眼色,孔亮上前接过宋江手上的匕首,继续挟持郑之瑞。而宋江则是旁若无人的走到附近一辆满载金银的马车之上,居高临下道:

    “田虎授首只在眼前,尔等要随他陪葬,我宋江也不拦着!你们现在放下刀枪,可自行离去!我以我及时雨的名声担保,绝不找你们的麻烦!”

    也不知是不是宋江的名声彰显灵验,只听他话语刚落,便听到一声刀枪落地的响动,车队方面的一个护兵丢下兵器便往路边旱田中逃去。

    他这一逃不要紧,却害苦了彻底暴露卧底身份的毒火龙杨烈,不但押车的护兵纷纷逃散,就是他的心腹亲兵,也开始动摇了,邓天保和王大寿嗷嗷怪笑,指着冷汗淋漓的杨烈大叫“苍天有眼”。

    “三位,是走是留,给个准话!”宋江笑望向随军的三员裨将道。

    “愿随哥哥执鞭坠镫!”段仁心思早野了,又叫郑之瑞免了职务,心想跟着田虎也没好果子吃,干脆反他娘的。

    陈宣和苗成对视一眼,都不顾郑之瑞快要喷出火来的目光,一齐向宋江跪下道:“小人愿随哥哥起义!”

    宋江忍辱负重了这许久,终于等来了扬眉吐气的一天,此时叫他情绪如何能不高涨?面对三将的投效,只听他自矜道:“你们是起义,我不是!我只是算回归!”

    段仁三人正在琢磨宋江这话是甚么意思,郑之瑞已经骂开了:“宋黑子,你这杀千刀的竟然是朝廷细作!江湖上下三滥的事情全被你一个人作遍了!你将来一定不得好死!晁盖匹夫,就这么个渣滓,你也能把他逐出来祸害世人!我大晋国完了,下一个就是你二龙山、梁山泊!”

    “话不是这般说,并不是我要来的,而是你家房学度拼了命把我请进来的!”宋江把衣袍一甩,不再理会郑之瑞,只是对新降的三将道:“集合队伍,联合施威的余部,先把杨烈这个弑兄的贼人拿了!”

    杨烈也算是洞庭湖里的老麻雀了,知道落到宋江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岂能坐以待毙?就在宋江下令合围之前,他拼着生受邓天保一刀的代价,换来一个空当,当下甚么也不顾的死命往外杀出。

    也不知是亲随们拼命拖住了老三老四的人,还是老三老四动了恻隐之心,总之,最终叫他单人独马逃出生天。

    只不过说来让人唏嘘的是,脚下的路虽有五七条,偏偏他选了往西北去的那一条。看来,他最终还是想去丰州通风报信。也是,如今他只有绑在田虎的战车上,还能窥得一线生机。毕竟从手起刀落斩下大哥的头颅那一刻起,宋国这条道就走不通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对田虎忠心耿耿的杨烈居然在半道上遇上了田虎的大军。其实杨烈等人并不知道郑之瑞和丰州守军约定在府州会合之事,不然施威也不会傻到在这当口谋反,毕竟镇守丰州这条最后出路的,乃是田虎手下第一员猛将。施威就是抢了郑之瑞的车队,这猛人也能反手给再抢回来。

    “董元帅,董元帅,救命啊!宋江这厮谋反了!”饱含着眼中的热泪,杨烈朝着救星飞奔而去,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急切的想去见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八零八章 快、快去请“如来佛祖”!

    “宋江,我曰你八辈祖宗!你爹我哪里对不起你了?!真是瞎了我的狗眼,还叫你位列执政!你狗日的如今卖了我还不够,还要断老子的后路,这分明是要我死啊!”

    在忻州府衙内接到消息的田虎暴跳如雷,眼下是见到甚么便摔甚么,连御座之后充当人肉背景的宫女都被他打伤几个。此时府外隔着三条街,都听得到田虎的咆哮声。

    他能不急吗?丰州是他最后的出逃路线!从地图上看,此地乃是宋、辽、夏三国交界之所,往西可至夏国,往北往东,皆是契丹人的领地,正好是待价而沽勾引两国接洽的最佳地点,现在好了,一切全完了。

    “老子早听说史文恭这个不成器的在梁山上做了个粪桶将军,当初还笑他没脸没皮巴着王伦,哪知我手下也有个吃屎宰相,郑之瑞这个窝囊废,堂堂五千人看不住宋江区区五百人,反吃那黑厮活捉了,朕手下怎么尽是恁般饭桶?唉哟,老子的一千五百万金珠呐……”

    见田虎这个时候还在心疼黄白之物,房学度实在不知说甚么好了。不过他不接腔,自有人捧哏,到底是甚么样的爹便教出甚么样的儿子,田虎的胞弟田豹也在这个时候凑起热闹来。

    “董平这个亡八也不是好东西!闲时到处勾引良家小娘,连孤王看中的美女都不放过,还拿你的名头来压我!哥子,我知道平时他们叫我浑沌大王。但我好歹是你亲二弟啊,这董平连我都没放在眼里!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本身就怀有二心!“

    “扯扯扯,扯你的鸟蛋!我叫你说话了吗?老子让你说话了吗!啊!?”田虎本来就不待见自己这个二弟。没事尽找事,有事更坏事,外面客气一点的都喊他“浑沌大王”,不客气的直接叫他“傻豹”了。此刻田虎越想越气,恰又被这厮火上浇油,怒气更甚,“我在说甚么?!你又在说甚么?!我在跟房太尉商量军国大事。你扯甚么女子不女子的?你他娘抢的女人还少吗?比老子还多两个,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家中妻妾比当皇帝的大哥还多几个,一直是田豹心中引以为傲的事情。原本以为田虎忙大事去了,不知道这些小事,哪知此时被他点破,顿时焉了。只是心中犹自不大服气。壮着胆子道:

    “哥子,你骂我归骂我,可别把咱娘带上!她又没得罪你,生你的时候还遭罪哩!哥子,咱们都是好汉子,有气找外人去发!董平这厮吃里扒外,勾结宋江公然谋反,你给我十万精兵。我亲自出马,替你出了这口鸟恶气!”

    田虎被这活宝气得笑了起来。伸手指着嫡亲兄弟硬是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房学度赶忙出来打圆场,“人心隔肚皮,当年董平被上官赶绝,惶惶如丧家之犬,到处无人收留。还是陛下在他万难之中伸出援手,使得他才有如今气象。此番他和宋江狼狈为奸,背主投敌,小人早有炮制他的办法,还请陛下莫急!”

    “太尉,太尉,甚么法子,说说!”田豹是个浑人,刚才还被田虎骂得狗血喷头,此时竟然像没事人一般追着房学度问。不过也是,若是他但凡醒事一点,跟田虎的兄弟情谊就维系不住,正常人谁禁得起田虎这般辱骂?

    房学度有心调和二人,也不买关子,直接道:“董平的底细我最清楚,当初他在袭庆府得罪的上司便是王禀。这王禀乃是童贯的心腹爱将,他如今投了童贯还能有好?我再写上几封密信,故意让宋军拾到,给他添点料,这董平将来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好归好,只是此计太缓,我恨不得此贼速死!”田虎的报复心看来也是很强的。

    “陛下,当务之急,不在董平,也不在宋江,而在于我们自己能不能找到出路啊!”房学度劝诫道。眼见田虎脸上露出深思神情,房学度双膝跪地,趁着这当口请罪道:“从逃兵带回来的消息可知,宋江早就处心积虑的准备谋反了,后来又嫁妹勾引董平,小人事先均未侦知这厮所谋,此事全怪微臣有眼无珠,强行将这人招至国内,如今酿成大祸,臣心中惶恐,还请陛下重责!”

    田虎眼下癫是有点癫,但心里多少还是点些数的,如今他被宋国搅得众叛亲离,但眼前跪着的这位谋主,多少还是尽心尽力的,如何还能责他?正好刚刚在田豹身上发泄了情绪,再由着性子来也于事无补。只见田虎当下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恢复平静,反宽慰起手下来:“房爱卿啊,朕早就看出那宋江是脑后生反骨的小人,怎奈你们都不听朕的,叫朕怎么办?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再怪你也没有用。其实朕也要负责任,毕竟当初没有坚决的拦住你们啊!”

    “陛下,都是小人的罪过啊!”房学度见田虎居然破天荒自责起来,感觉很是怪异,虽说以他和田虎的关系,再加上眼下迫切的形势,田虎就算要追究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但眼下这种主动揽责任的行为,简直亘古未闻。

    “爱卿,以后像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我还是好生谋一谋日后的出路罢!”田虎想尽量表现得从容一点,但那张苦脸无论做甚么表情都显得很别扭,就连笑中,都带着苦。

    常言道,“主辱臣死”,房学度这殿前太尉的俸禄满打满算还没有领满一年,但他和田虎的交情非比寻常,此时见主上这个样子,他心中也生出一种悲戚情绪来,只见他稳住心神,迎着田虎期盼的目光道:“原本咱们撤往丰州,是打算用西夏来拿契丹人一把,达到最终落脚辽国的目的。眼下看。这两条路都艰险无比啊!”

    “甚么?辽国使者不是态度十分积极,表示欢迎我们撤往辽国边境?朕要不是等他下明旨昭告天下,老子还真就说不定。不拿他这一把了!”

    田虎闻言,不由纳闷起来。之所以说丰州是他最后的出逃路线,并不是说他眼下就无路可去。好歹狡兔还有三窟呢,更何况是他田虎?就在这忻州转北经过代州便可达契丹人控制的应州,而转西北过宁化军同样可达契丹人控制的武州,晋国上下之所以舍近求远,要跑到河东的西北角上才投番。无疑是有其政治上的诉求的。

    一个卖家,两个买家,当然是引得买方竞价。才是对卖方最为有利的局面,更何况西夏人诚意很足,愿以外母啰正,也就是统军司正的职位(大致相当于大宋经略司。划定一个区域。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扫榻以待。要是放在田虎称帝以前,或许会屁颠屁颠的投靠西夏,但如今甩开膀子大闹了一场后,他眼界高了,觉得西夏没落了,搞不好等他七老八十的时候又要再降一次大宋,何苦来哉?是以他最为倾心的目标。其实还是契丹人。党项人不过是他拿来压价的道具。

    作为田虎的心腹谋士,房学度何尝不知田虎的想法。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陛下,微臣觉得契丹人的反应很不合常理,只怕靠不住!小人收到消息,宋国派使臣前往辽国,交涉大批骑兵越境袭击宋军一事。陛下,你想啊,这队骑兵根本不是辽**队,辽国皇帝平白无故当了冤大头,怎么反而还积极催促我们入境?再者说了,若是没有跟辽国彻底谈妥,就赵佶那个怂鸟,敢继续对我们用兵?”

    田虎不是傻子,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半晌才道:“狗日的,他这是想要把我们都引诱进去,然后再关门打狗啊!”

    “辽国皇帝出口闷气还在其次,关键咱们身上鼓鼓囊囊,惹人眼红啊!咱们在东京埋伏的细作有消息送回来,好像听说辽国甚么地方冒出一伙野蛮人来,正跟契丹人打得不亦乐乎,这耶律延禧怕是想找补找补,把如意算盘打到咱们身上了!到时候把咱们一抢,再把人送回来,咱们算是丢人丢到番邦去了!”

    房学度轻轻揉着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有几成把握,但是总觉得契丹人看似热情的笑容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干,还有比契丹人更野蛮的番子?照我说,打死这帮辽人最好!一帮养马住帐篷的,偏生这么多心计,居然敢算计我们!”田虎多少还有点城府,田豹却是已经完全不能忍,大骂了一通后,小心翼翼道:

    “哥子,西夏庙虽小,但诚意最足啊!又给咱们地盘,又许诺不分散咱们弟兄,除了你不称皇,我不称王,其他也没甚么损失嘛!再说都快一年了,也没看你句句话都带个‘朕’呐,其实我觉得还是你自称‘老子’的时候最有英雄气概!”

    “做你的白日大头梦,董贼手下那拨人,都是十里挑一的精壮大汉,董平这厮又是个有本事的,不然我岂能把他放在丰州?”面对着这个活宝兄弟,田虎已然是习惯性发怒了。

    “陛下所言甚是,征讨军的刘仲武部兵锋以逼近岚州,离丰州近在咫尺,咱们现在就是点起全部人马过去,只怕也赶不及了!”房学度摇头叹道,“到时候以疲惫之师对阵由叛军和宋军组成的联军,胜算几乎……”

    “辽国去不得,西夏也不去得,难不成死在这里?”田虎闻言万分懊恼。虽说大宋竖起了招降纳叛的大旗,但明显他田氏一族,绝对不在赦免对象之中。

    房学度意味深长的看了田虎一眼,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祭出的计谋算不算下下策,但现在大晋国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从前双方有再大的过节,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深吸了一口气过后,房学度最终抛出两个人的名字来,“这两个人都是大宋绿林里泰山北斗一级的人物,说出来的话比宋辽两国的昏君还可信一些,只要这两个人开了口,哦不,准确说是前面那位,只要他肯接纳我们,陛下就不会遭宋廷的毒手!”

    “那还不去求他!?房爱卿,不,房兄,你亲自去,你告诉他,无论甚么条件,我田虎都答应他!啊对,传国玉玺叫契丹人骗去了,你跟他说当初在凌州城外是我对不住他!但……但我还有钱啊!我很有钱的!”(未完待续。。)

第八零九章 阶下囚,座上客

    此番能够重见天日,对于被田虎下狱的乔冽来说,恍如隔世。

    其实,说到他这次的牢狱之灾,事先并不是没有苗头的。当初田虎在辽州召集群臣商议国策,他乔冽一人独醒便是他日后悲剧的根源。如今再回头看其当日的建议,若是田虎能够态度坚决的采用他的计谋,抢先控制黄河天险,河东的局势也不至于崩坏至此。

    可惜,田虎是个不知自省的粗坯,不但因为战事的不顺迁怒于手下将领,连他这个曾经提出可行性建议的良臣,也有意被田虎疏远了。以至于堂堂国师,等闲却连田虎的面都见不上。

    乔冽不是个管不住嘴巴的人,知道自己重蹈了袁绍恶田丰的覆辙,平日里晋国颁布的种种恶政他还能强忍怒火,关键是发展到了最后,毫无赌品的田虎已经到了输不起的程度,开始逐渐变得丧心病狂起来,连仅剩的那点乡谊都已不再顾忌,开始在河东倒行逆施,祸害百姓已经到了明火执仗的地步。

    乔冽实在没忍住,强行拦了田虎的御驾,结果还没等他把囫囵话说清楚,便被田虎直接下了大狱。造大宋的反造到被自己的主公厌弃,成为朝廷和晋国的双料重犯,乔冽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就是滑稽的代名词。

    再次从田虎身上得到春天般的温暖,是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押赴刑场的时刻。吃完饱饭洗漱干净后,他写了一封信,托人捎给远在京东的故友孙安,以家眷相托。

    可戏剧性的一幕就在此刻发生,遗书不用人捎了,他自己送去即可。因为田虎实在找不到能在王伦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最后还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人物,向田虎举荐了身陷囹圄中的他。

    尽管田虎的笑容里堆满诚意。但乔冽已然无感了,他已经彻底看透了这个人,并把自己前半生归结成一场笑话。若不是田虎的头号谋主房学度坦诚的跟他说了一番话,或许这个差事他都不想接。

    “道长此去山东有两便,既便自己也便吾主。若是愿意留在那边,便留下吧。陛下和我都不会怪罪于你。但是还请道长铭记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曾经是大晋国的国师!就知遇之恩来说,陛下是对得起你的!”

    聪明人说话不用点透,太直白了反而落了下成。田虎几近哀求的语气还抵不上房学度推心置腹的这两句话。最终,乔冽怀着沉重的心情上了路。一个伴当以及一包换洗衣物,成为了他告别这个势力的最后念想。

    从忻州到济州,河东是走不得了,河北也够呛。这场战况空前的恶战,席卷的不仅仅是河东一地。与之相邻的河北西路早已被涌入的难民淹没,道路上到处都能遇上拖家带口外出逃难的百姓。乔冽也开始反思,他的人生志向,是否出现了偏差。

    带着问题赶路,好处是能够驱逐旅途中的枯燥和单调。只不过越往南走。他越是心惊,以至于暂且放下心中的困惑。因为他诧异的发现,沿途赈济这些难民的主力,竟然不是朝廷的地方州府。反而是一个被称做饮马川的绿林山寨。

    饮马川乔冽倒是有所耳闻,从前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寨,后来两位当家被梁山吸纳,山寨便被荒置了。后来被些个不成器的小厮占据。房学度招揽河北群盗时,都没对这座山寨看上眼,可想而知这伙人的尴尬。

    可如今。尴尬人做的事情倒是不尴尬,到处开设粥铺,救济难民,指点迷津,远比想尽千方百计要将难民送出各自辖地的地方州府更有朝廷的气象,乔冽渐渐起了心思,反正也不算绕路,带着伴当前去查探虚实。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每日里上山投靠的百姓络绎不绝,和其他绿林山寨不同的是,他们竟然不挑甚么精壮不精壮,只要愿意上山,无论男女老幼一视同仁。乔冽怀疑自己是不是冷板凳外加监牢坐久了,跟世事脱节了,连河北出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山寨都不知道。

    若不是有事在身,乔冽还想乔装上山打探一番,没奈何只好在外围窥探。怪只怪如今河北绿林凋落,连个江湖上的朋友都遇不到,打听来打听去,对象也只是流民,最终也没有甚么有价值的收获。

    就在乔冽疑心重重准备撤走时,哪知这座山寨又出现了个新情况,某日从南面大路上开来上万人的朝廷骑兵,大摇大摆的开进饮马川,只把乔冽的伴当惊得半晌合不拢嘴,“莫不是朝中有人准备在河北谋反?”

    乔冽也觉奇怪,便临时决定多留两日,哪知这一停留就坏了事,原本他在山下秘访数日都没有暴露,偏偏这支万人骑兵队伍开进山寨后,便惹事了。

    “识相的,放下佩剑!我劝你不要做傻事!”冷峻的语气叫乔冽察觉到一丝凉意,他也是纵横四海的老江湖了,居然在这阴沟里翻了船,真是出门没拜祖师爷,背运还没走完。

    乔冽回头去看时,发现几张怒张的劲弓正瞄着自己,发话的是员黑甲将官,乔冽认为自己躲过这轮明箭没问题,但伴当就不好说了。再说这山寨处处透着怪异,他隐隐已经有了判断,当下表示认栽,并未进行抵抗。

    这将官也是个精细人,感觉乔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亲自上前搜身,终于在伴当的鞋子里搜出一封书信,忍着臭味打开看完,又反复盯着乔冽上下打量,终开口道:“把家伙都收起来!”

    乔冽见状吁了一口气,苦笑道:“幸亏你们不是真官军!”

    那将官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亦笑道:“好在你们不是真细作!”

    乔冽呵呵一笑,拱手道:“贫道泾原乔冽,又名道清,不知阁下是梁山上哪位头领?可否告知高姓大名?”

    “姓不高名不贵,小弟黄信!往日多闻孙安哥哥提起魔幻君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尊颜,甚慰!”那黑甲将军抱拳道。梁山泊重整饮马川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新闻,对方猜出他的身份也没觉得多么奇怪,他哪里知道,乔冽是刚从牢里面放出来跟社会脱节的人物,仅凭自己那点可怜的信息量而分析得来的结论。

    “原来是黄都监!贫道有礼了!”乔冽打了个稽首,道:“贫道有事求见贵寨王首领,顺便拜访故人孙安,不知他二位现在何处?”

    “此处只是梁山分寨而已,我家哥哥和孙安兄弟自然轻易不会来此!”黄信模棱两可道,没有轻易透露王伦的行踪。这位身上虽有田虎书信,但难保真伪,这种事还是叫朱贵他们去操心罢,“道长既是朋友,且请上山一叙!”

    乔冽也不推辞,跟着黄信一行人便上了山,路上乔冽跟黄信打听梁山泊派这么多骑兵来河北做甚么,黄信心中一动,出言试探道:“听闻道长是田虎的国师,小弟心中好奇,不知田虎花了多大的代价,从辽国骗来这许多番骑?”

    “不怕黄兄笑话,贫道是刚从大狱里出来的人,他们怎么通番卖国,贫道所知甚少。不过这些番兵,并不是真正辽兵,而是西夏人乔装成辽国境内的部落骑兵模样,故意掩人耳目的!不过现在这伙人已经脱离了田虎的掌控,贫道沿路过来的时候,听说他们在河北闹得很凶。”

    黄信听到此处,有八成相信此人就是乔冽了,此事在河东都算是很机密的事情,王伦动用了谛听营秘密潜伏的内线才打探清楚内情。

    “何止是很凶,眼下已然闹得万民不安,山河震动了。这些西贼身上没有补给,沿路就烧杀抢掠以战养战,只要他们过夜的地方,整座村庄必为焦土,各种惨状目不忍睹。宋国朝堂忙着对付你们那位‘陛下’,注意力都在河东。河北的官军里倒也有几个能打的,只是没有枢密院的调令,难以出境围剿,只在各州各府打转,遂使得这伙番兵坐大!”黄信愤懑不平道。这件事闹得连远在高丽国的哥哥都知道了,还去信盐山,和王庆手下的杜壆头领商量,请他就近出兵制暴。

    “罪过、罪过啊!”乔冽羞愧无地,虽然他本人是极度反对和番人搅在一起的,但是黄信那句“你们那位陛下”,还是深深的刺激到了他,沉默半晌后,乔冽突然抬头,目光炯炯的望着黄信道:“贵军从梁山开赴河北,莫不是就为了剿灭这伙番骑?”

    “我家哥哥发下话来,番人欺我华夏,大宋朝廷既然置若罔闻,那就由我们梁山泊出面干他!”黄信昂首凛然道,发现乔冽面带痛苦神色,想了想道:

    “田虎的信我刚刚也看了,小弟劝道长别做太大的指望。人必自绝,然后天绝之。田虎在河东通番卖国,草菅人命,造下多大的罪孽?像这样自作孽的人,我们不去取他狗命便算便宜他了,怎能自甘堕落和他搅在一起?道长你是孙头领的故交好友,我们当你是朋友,要是换了别人过来,哼哼,怕是就要对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八一零章 我们注意你很久了

    田虎使者以这样一种形式上山,特别是在听说对方已经在此地窥探数日后,扑天雕李应尴尬无比。

    他心中清楚得很,王伦免了他那份迎来送往的虚差,而委以分寨责任人的重任,就是动了启用他的心思。他如果干好了,朱仝的现在就是他的未来。

    对于李应这样的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大商人大地主来说,能过上安定且有权势的日子,无疑是很有诱惑力的。

    哪知,客军镇三山黄信一到场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以野战军超强的警惕性,反衬出饮马川在防务上的漏洞,直叫主人家脸上燥得慌。

    田虎派使者前往梁山求救,还真有这一码事。从乔冽出发的头一日,梁山大寨就收到消息,并早就通报了河北的两个分寨。算算日程,人家也该走到了,李应不由暗恼自己一天到晚都不知干些甚么去了。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李应随后连续数个夜晚,都拉上张近仁、高可立二人,与盐山过来的锦豹子杨林密谈良久。这位是长期负责梁山泊在河北方面情报的干将,此番前来饮马川,就是为征讨西夏的骑军充当耳目的。抛开武艺不谈,在搞情报方面,李应认为他足以担当他们三个门外汉的老师。

    同来河北剿贼的雄逸军副将单廷珪就此事开过黄信的玩笑,都说强宾不压主,黄信这回算是踩了饮马川的痛脚,稳妥一点的办法,是应该拉上本寨的人一起行动。哪知秦明却颇不以为然,认为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靠别人施舍的,反而当着郝思文和单廷珪的面狠狠褒奖了黄信一番。

    野战军和各分寨不但没有隶属关系,反而地位还要高过这些本寨的分支机构,秦明又是这次剿杀行动的总指挥(郝思文为参谋)。只负责保障大军后勤的李应这回是有苦说不出,只好从自身着手采取补救措施。在得知黄信并不能肯定来人的身份后,李应赶忙招来河东来投的散兵游勇,连认了五七回,终于能断定此人就是田虎的正牌国师。

    确定了此人身份后,翌日一早李应就准备派遣一队骑兵护送乔冽一行前往梁山大寨,但此人却没有立刻离境的意思,只是提出要在山寨到处走走看看,话里话外又不离饮马川收留百姓的原因,只是此刻李应哪里还肯多嘴?全程顾左右而言他。好歹支吾应付过去。要不是看在他是孙安故友的份上,老早叉下山去了。

    乔冽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犯了人家忌讳,是以小住了两日,主动提出告辞。李应心里把这人烦到极点,却仍主动相送十来里地,此举无他,好歹看在他背后那人的面子上。

    再次上路南下,乔冽没了初时的自在。毕竟身边有一百护送的饮马川骑兵。但有主人家带路,于路基本无惊无险。沿途州府似已彻底麻木一般,根本不敢来捋虎须,倒是没花多少时间。乔冽便抵达了梁山水泊北岸的酒店。

    梁山对他的行程,应该说是了如指掌,但酒店之中只有柴进手下一个头目在此等候,乔冽敏锐的从细节中察觉到了甚么。不禁暗叹了一声,只怕这回田虎是要绝望了。

    跟随前来迎接的小头目走了半天水路,乔冽发现金沙滩上的情形又不一样。不但名满天下的柴大官人在此亲候。连田虎苦求而不得的谋主小张良许贯忠也来了,乔冽见状心生感慨,因为这等外冷内热的接待方式再一次表明,田虎在梁山的眼中的地位远远低于本寨一个普通头领,他乔冽又一次沾了故人的光。

    “乔某何德何能,敢烦许军师和柴大官人亲迎,怕不折了小道的草料啊!”面对两位江湖上的大人物,乔冽倒也并不怯场,话虽谦卑,人却不惊。

    “我家哥哥常与我等提起道长大名,思慕久矣!如今道长亲至,如何能不来亲迎?”许贯忠呵呵笑道。这时柴进也在一边道:“前番孙头领上山时,我家主公还多曾打听道长近况,得知你投在田虎处时,直道惋惜哩!”

    柴进这一番话有两个意思,一来表明对你乔道长的重视并非仅仅看在孙安的面子上,我们注意你很久了。二来再一次明确表达,田虎这个人,我们看不上。

    乔冽闻言,果然有些意动,道:“原来王首领早知小道贱名!”说实话,他这个国师实在来得蹊跷,田虎前往凌州夺玺之前并未曾多么看重他,偏偏在凌州事毕以后,他乔冽才慢慢在田虎势力中露出头角。

    “泾原双雄的名头,在河东、河北虽然知者不多,但在识英雄重英雄的山东绿林,可不太一样!”柴进的话,又再进了一步。

    以柴进在北方偌大的名头,断然不至于为了讨好人而故意放虚言,乔冽心中感动,问道:“敢问王首领如今尚在山寨否?”

    柴进闻言,不由和许贯忠对视一眼。看来这乔冽果然有些道行,王伦的行踪乃是山寨最大的机密,偏偏他就能看出端倪来,难怪人称伪晋国中仅有的一个半警醒者里的那“一个人”(房学度算半个)。

    “我家主公的确不在山寨,孙头领恰好也不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说假话也瞒不住,柴进索性坦然承认,干脆连孙安的行踪也一并告知了。

    乔冽“喔”了一声,倒也没有多余言语,许贯忠便出言邀请他前往山寨聚义厅奉茶。乔冽自无异议,一行人便施施然往聚义厅而去。护送乔冽前来的那一百骑兵自有守备军的头领出面安顿。

    “贵寨端的是大手笔啊,恁多携老扶幼的百姓举家来投,可见山寨红火如斯!如今说起大宋绿林中第一号大豪杰来,非贵寨王首领莫属!”连过两关,一路登高,乔冽瞧见梁山本寨和饮马川情形一样,也是扎有许多安置百姓的营盘。此时燃起炊烟缕缕,给这个强人聚集的山寨,增添了几分柔和气息。

    “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不光只是挂起来做样子,我家哥哥向来是身体力行,我等大小兄弟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沾污这了四个字!”许贯忠缓缓言道,乔冽给他的感觉是话不多,但基本都说到了点上,于是他也开始有的放矢。也算提前给乔冽打个预防针。

    乔冽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又上了几步台阶,忽然道:“这些百姓去了高丽,不知对那里的气候还适不适应?”

    一闻此言。柴进“噫”了一声,狐疑的目光扫向许贯忠,后者显然明白对方的眼神中的怀疑对象,但以许贯忠对孙安的了解,是断然不会把山寨机密随意泄露的,无论对方是不是他的挚友。有的事上不告父母,下不传妻儿。他和乔道清私谊再好,也不会因之而毁公的。

    如果不是出于孙安,那这事就有些意思了。只见许贯忠不露声色道:“道长此言何意?”

    乔冽自嘲的笑了笑。道:“小道刚出狱时,便听到一桩传闻。前不久高丽使节前往东京时,点了当朝吏部侍郎府上千金之名,听说这位吏部侍郎此前便在梁山边上的袭庆府做过知府。所以贫道多想了些,如有冒犯,还请两位哥哥勿怪!”

    “呵呵!道长这种想法可是匪夷所思啊!”许贯忠不置可否,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梁山泊的行径。当今大宋还真没有几人。不是说没人比乔冽聪明,而是其他人跳不出思维的禁锢:山贼组织移民抢占海外异国,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不羁的事实么?

    话说这两个人打起机锋来。柴进基本就插不上话了,只是在心中暗叹这道士真是邪门,看来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下山了。

    乔冽见许贯忠没有断然否定,心中没有猜中结果的惊喜,反而是震惊非常。其实他也是靠大胆的假设,说实话还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似梁山泊这般无止境的招揽百姓,又没有攻州掠府来安顿他们,就算各地新开小寨再多,迟早吃也能吃垮梁山。把梁山跟高丽联系在一起,也是他一闪念里冒出来的奇思异想。许贯忠此时没有矢口否认,倒叫他心底涌起一丝敬意和感动来,人家这么大的机密并没义务示人,但是仍然没打算瞒着自己,看来对自己那是相当的信任啊!

    “道长怎么来的梁山,为什么来梁山,我们都已知晓,此事暂且不表。小弟这里有一封孙安头领写给道长的亲笔信,还请道长过目!”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许贯忠也不在意大家站在半山腰上这种非正式场合,只是取出贴身携带的信件,递向乔冽。

    乔冽叹了口气,望着许贯忠手上的信件,十分郑重的问道:“无论我方给出甚么条件,梁山泊此番是不肯发兵河东了?”

    许贯忠笑了笑,直言不讳道:“道长是个明白人,田虎在河东倒行逆施,人神共愤,若是自甘堕落和他搅在一起,我梁山泊在天下百姓心目中替天行道的威名,要是不要?”

    乔冽长叹一声,他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虽说大晋国一完,朝廷下一个目标九成九是梁山泊,这是唇亡齿寒的道理,梁山泊目光长远者甚多,不可能看不到这个风险。但坏就坏在他那个主公坏事做绝,以至于齿不认唇,梁山泊宁愿冒着朝廷征讨的风险,也不愿意和大晋国搅在一起,看来这个事,基本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结果虽然早已料到,但真正面对的时候,乔冽还是很难做到心安理得。临行前房学度那几句话说得虽然很轻,但是在他心中不啻于泰山之重。眼看最后和田虎两清的机会都没有了,乔冽苦吁了一口气,接过许贯忠手上的书信,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落下两滴浊泪,最终道:

    “只恨贫道有眼无珠,早未曾相投白衣秀士,遂使如今身不由己!梁山泊既然不肯出兵,小道也不强求,此番便回河东复命!孙安兄弟的厚意,还有王首领的错爱,且容贫道来生再报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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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求生记介绍:
我的心腹都在哪里!?
这是原本轨迹中梁山泊开山祖师王伦在垂死前所发出的最后哀嚎。
然而,皆因一场雷劫让历史偏离了既定的主线。
动荡的大宋时局,崩坏的伦理朝纲,觊觎的恶邻女真,霸蛮的强客欺主,内忧外患中是生存还是灭亡,留给白衣秀士王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且看一个现代国企小主管穿越宋朝,附身著名倒霉鬼王伦后的水浒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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