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八章 天使驾到!
ps:看《水浒求生记》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感谢魉呼0517好汉的万赏!感谢各位好汉的月票支持!明天争取爆发!
……………………………………………………
范权何许人也?
一年之前,他还是河东路隆德府的一个小商人,因生得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儿,打她还小时,便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一心想要攀龙附凤。
待这女儿长成,其时正值田虎称帝登基,范权感觉这是个实现夙愿的好机会,便主动将女儿献上,田虎见了这倾城美女怎能不喜?当即尊这范权为晋国国丈。哪知后来范权嫌这个空头国丈没有实权,鼓动女儿在田虎耳旁吹枕头风,这才有了枢密副使的实职。
领的是军职,却不用他上阵打仗,还有无数马屁精整日围着他转。眼下吃的是香的,喝的是辣的,年过半百还重新纳了几房小妾,反正田虎糟践他的女儿,他就去祸害别人的女儿。
放着这样的日子不过,哪个孙子愿意去那劳什子千里之外的梁山泊当使者!他范权对天发誓,连王伦是谁都是跟了女婿才知道的。
可是命运偏偏喜欢捉弄人,不对,应该说是田虎偏偏喜欢鼓弄人,这趟出使梁山的差事,是想去的人没去成,不想去的人偏被遣去。
范权不想去,乔冽却想去。
南下四州夺取黄河天堑,虽是乔冽提出的,可他提请的是田虎御驾亲征。哪知他的这位陛下干脆就是个甩手掌柜,舒舒服服的在辽州不肯动窝。
田虎这一不动。那伙骄兵悍将凭他乔道清如何指挥得动?头号副手董平本来就领了殿帅一职,照说是到哪里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又仗着有田虎给他撑腰,谁能入得他的眼去?
同属殿帅的毕胜,本事倒是不如董平,但曾经御前飞虎大将的资历摆在那里,要指挥他起码得是童贯一级的人物,又岂是这般容易低头听令的?
都督唐显就不说了,田家老人,完全不靠本事混到如今的地位。便可知其有多牛逼。
超拔的人一般都根基不稳,乔道清(乔冽)深知这个道理, 听说孙安在梁山落了草,他很想借这次出使的机会,前去会会这位多年不见的老友。同时他对王伦这个谜一般的人物也充满了好奇和好感,毕竟要不是他那一句问话,自己还是默默无闻的一个人。
可田虎偏偏就不让乔道清去梁山泊,而是点了他老丈人的将。
范权倒是让田虎放心得很,似他这样的人说重要也重要。因为是他田虎的丈人。若说他不重要,其实也不重要,因为他离了田虎便甚么都不是。根本比不得国舅左丞相邬梨,除了显贵的身份以外。还有本领傍身。
似范权这样的人,在田虎面前卑躬屈膝,为的便是能在其他人面前人五人六。虽然心里极不情愿前去梁山,但是田虎的口气不容商妥。他也只好领命上路。
本来就委屈,哪知临走之前还叫女婿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狠狠骂了一通。真是憋了一肚子火。
如此一来,可苦了跟随他一道前往梁山的随从们了,走了一半路程,几乎每个人都挨过这位国丈爷的骂。
一路长行,最怕内部不合,久之必然出事。当初杨志押运生辰纲,虽也态度恶劣、非打即骂,但他好歹是对事不对人。这位国丈爷可好,他是对事更对人,只把身边人折磨了个够。
终于有一天,矛盾彻底爆发了,二十多个长随连夜卷走了大半行李、驴车逃走,如此一发不可收拾,天天有人掉队,要不是押队的将官还有些威望,范权只怕性命都难保。
“叵耐这些狗贼,竟然不怕连累家眷!逃走倒也罢了,把盘缠驴车都裹挟走了,眼看梁山泊还有几百里地,咱们怎么过去?”
生生在道上走了一日,范权才尝到没车坐的苦处,皱着眉头向同行的将军问计。他倒是个伶俐人,知道甚么人可以得罪,甚么人不能得罪,即便这一路上骂过无数的人,唯独对这位将军很是客气。
“要不末将叫人砍些木料,搭个简易软轿,载着枢密使走?”那将军倒是个务实的人,并没有发任何牢骚,只想着早日抵达梁山,完成这次的任务。
范权有些不满意的盯着这将军看了半响,忽然灵光一闪,把头一拍道:“对了!我看这里来来往往的路人不少,耿将军是江湖出来的好汉,我看随便行行当初旧事,劫他几拨商客,还愁没有盘缠?有了盘缠,买辆马车,也省的军士们抬轿之苦!当然了,要是能顺道抢上一辆最好!”
他哪里是替军士们着想,实在是天寒地冻的,没遮没拦的风吹得冷。
带队的将军姓耿,单名一个恭字,因其为人可靠,所以田虎让他来保护这位国丈爷。想此人也是当初从凌州灰溜溜跑的人物,不比如今晋国许多新起之秀,只闻梁山之名,未知梁山之实,也就把梁山当个笑谈,谈不上甚么忌惮。
“枢密使有所不知,咱们如今已经进入濮州地界,王伦曾经在江湖上放下话来,若有人在这里劫道……”耿恭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嘴中喃喃道:“绝对没有好下场!”
范权闻言变色道:“甚么?这王伦如此霸道?我女婿做到大晋天子,也未成断了从前同道们的活计!凭甚么他王伦就敢这般霸蛮?既然如此硬气,作鸟甚还要陷害我家女婿,把祸水都引向河东?我看这厮就是个大言不惭之辈,将军不须怕他,咱们该打劫,还打劫,一切都有我女婿给咱们撑腰!”
这位爷是个混不吝,耿恭一时半会哪里跟他说得清楚?只是一口咬定,死也不肯在这道上打劫,他可不想触梁山的霉头,别看现在晋国看着红火,一口气打下四座城池来,那是梁山泊自己不愿意脱离本岛,不然以他们在凌州那种恐怖实力,就是叫整个京东变色,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耿恭为了把这事对付过去,解了自己身上的金腰带,一路当了做盘缠。这种行为直把范权看得目瞪口呆,暗道这厮好歹也是绿林出身,怎么到了这濮州就怂了?
不过他心中虽气,也不敢过分把此人得罪了,毕竟这一路还要靠他,此事便暂时搁下了。耿恭怕节外生枝,想早些日子跟梁山接上头,这几日他四处留心打探,抱着一线希望去寻梁山泊做眼的酒店。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不知是耿恭运气好呢,还是梁山在京东地区的酒店密度实在太大,最终还真让他寻到了一家。
范权得知消息后,满面红光,直夸了耿恭两句。来到酒店之前,还特意换上伪晋的官服,其实也就是大宋的官服,一来田虎国内没有专门设计衣袍的人才,二个也没这个精力,暂时拿宋朝的过渡。
专门的仪仗兵半道跑了,范权只好一字一句的嘱咐临时顶上之人:“你们先进去,本官一踏入酒店,你们便放开嗓子喊‘天使驾到’!”见耿恭面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神情,范权出言道:
“我们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晋朝的威严,如何能失了礼数?再一个,本官还要让宋国知道,吾皇派使者来了山东!”
酒店门口的小二早看这伙人不对劲了,穿着朝廷官服不说,在道路对面神神叨叨半天,时不时飘过一个不友好的眼神,这小二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者进去通报去了。过了没多久,对面这伙人终于商量好了,居然还列着队往店里来,小二面色如常,上前招呼道:“几位客官,用点什么?”
“闪开!”一个兵士把小二往边上一推,让出一条进屋的道来,范权从手下掀开的门帘中入去,便听一个声音大叫道:“天使驾到!”(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六七九章 一字并肩王
ps:看《水浒求生记》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范权这个动静不小,只把酒店里打尖的,住店的,闲话的,跑堂的全给镇住了。想这穷乡僻壤的野店甚么时候接待过天使啊,全场的目光的焦点顿时集中到范权的身上。
范权好像很享受这种“待遇”,大喇喇往离门口最近的一张座头上一坐,昂头瞪着原本正在用餐的几位客人,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要用目光将其逼走。哪知这几人很不识相,在经过初时的惊讶之后,复又埋头大吃,根本不把这劳什子天使放在眼里。
范权在田虎面前忍辱负重,为的还不是能在别人面前能作威作福?眼下这个派头没施展出来,叫他心头如何舒坦?频频回头目视耿恭,要让这几个憨货尝尝厉害。
耿恭也在打量这几人,他的江湖经验到底不是范权可以比拟的,看出这几人既不是普通乡民,也不是寻常商客,当下上前跟范权耳语了几句,范权却是一脸不耐,嚷道:“练家子怎么了?练家子就敢藐视天使!”
此话一出,这座头上有个汉子忽然抬起头来,直盯盯的望着眼前这个身穿紫袍的朝廷大员,面上露出一丝敌视的神情。
他停住不动,身旁四个汉子很有默契似得,也都放下筷子,恶狠狠的盯向范权。
正在这种火药味十足的时刻,忽然门外又有动静,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胸前绑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儿,身后跟着两个被风吹得麻木了的老人。掀开门帘却不敢进来,就站在门口怯生生道:“掌柜的,能给口热水不?”
正在跟范权对持的那几个汉子见了,“嗖”的一下跳了出来,走到这妇人跟前,却把这女人吓了一跳,却听领头那汉子问道:“大嫂,听口音不是此间人,这大冷的天,带着父母孩儿。不知往哪里去?”
“我儿跟着高太尉在梁山泊战死了,我们从东京赶来认人,带儿子回家!”老丈机械的答着话,语气中已经不带甚么感情了,只是眼角间不经意流出来的浑浊老泪,流露出这个白发老者说出儿子死讯时的撕心之痛。
“东京赶来认人的?”领头那汉子感觉有些意外,因为从东京赶来认人的人流不但高峰期早已经过了,濮州这家酒店也有大半个月没有再遇上东京方面来家眷了,他们五个乃是陇西、弘农、云中的原驻军。受山寨指派,驻扎在这酒店中接待由这几路赶来的家眷。
“东京这伙鸟人摊子都收了,生意又来了!”一个操着陇西口音的汉子笑道,看得出来。地方军和东京禁军关系不那么融洽。
“闭了鸟嘴,说甚么屁话呢?你是没浑家,总有爹娘罢!这都是我们父母嫂嫂!”领头那大汉没好气的瞪了手下一眼,正要安抚这战战兢兢的一家四口。忽见里屋走出一个精瘦汉子,这领头汉子笑道:“小二哥,这几位是东京来梁山认人的家眷!”
出来这位正是在东京被林冲救过。又在沧州救过林冲的李小二。因为梁山泊在东京以及另外九镇和建康府发布了准许家眷认尸的消息,陆陆续续已经有十多万人赶到了梁山。此番梁山军的俘虏超过十万,估计最少还有一二十万家属在各地赶来的路上,山寨已经指派朱贵负责全力协助这些家眷。朱贵又从反正的新兵中请调了一批积极分子,分驻各店。
百分之**十的家眷,都能从一个大悲的过程中跳脱出来,转为大喜,继而欢天喜地留在对他们后半生做出承诺的梁山。当然也不可避免真有战死者的家眷千里迢迢赶来。对于这样的家眷,梁山泊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在但凭自愿的情况下,梁山泊也愿意收留这些人,并在未来给他们同等于其他投山百姓的地位,发给土地养老(抚恤金当然不可能有)。别说此番有十万多降兵加入梁山,就是出于人道,王伦也不会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当然,还有一种是在军中混资历的勋贵子弟,这些人既然没死在战场上,梁山泊也懒得再次补刀。吸纳当然是不屑于吸纳的,但按照老规矩,通知家属赎人。按照各人的身家,或百来匹军马,或百来头耕牛,再不济几十头骡子是跑不掉的。直叫这年前的开封牲畜行里物价上涨了三五成都打不住。
范权这一伙人,在半道上就遇上不少赶着牛马而来的“商客”,他要下手过过强人的瘾,却被耿恭拦住了。
且说李小二闻声出来了,见了朝廷的天使气鼓鼓的坐在座头上,又有一家老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眼神中全是惧意,李小二心软,便先招呼了东京老乡,“梁山上的大王吩咐了,我们各处民间酒店,招待你们这样远路而来寻人的免费,几位请随小二到里面先用餐罢!”
这两个老人见说,就要入内,哪知那年少妇人甚是警觉,道:“爹、娘,这山东多匪盗,黑店也是不少,咱们不如就走了吧!”
这话打倒一片人,店中的过往商客和本地百姓却不乐意了,都起身责怪这小娘子说话伤人,这老丈对媳妇道:“我儿啊,我们一路讨饭讨来的,身上能有甚么?指望把儿子的尸首带回去,凭此吃上官府的抚恤,可如今半日没沾水米了,还不知能不能撑到梁山泊哩!这里要是黑店,哪有这满屋子的人用饭,没见这位还是一位相公?”
东京出来的人,别的没有,眼力价还是有的。知道穿紫袍的乃是当朝三品以上的大员。范权是个市井之徒,此时见这老儿识货,原本满肚子的气居然也消了,摸着胡须,凑上前卖弄道:
“尔等百姓就是蠢哉,从东京远来,还想带尸体回去吃抚恤,我呸!这明摆了是玩你们,想赖了账去!就打一万户出来,最终看能有五千户回去不!这最少就省了一半,我看这伙奸臣,算盘真是打得精!还有梁山贼人,你道他们好心?亏得你这儿媳妇生得一无是处,但凡有点颜色,还不给梁山强人抢回去……“
“啪”的一声,范权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惊得他是一时半会没会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他,自打把女儿献给田虎,他还没有受过这般屈辱。
“反了!反了反了!”范权气得翻来覆去重复这两个字,耿恭刚准备拔刀,便被劈头盖脸的一阵碟子、盘子砸得抬不起头来,原来食客们发怒了,敢在京东诋毁梁山泊,问问百姓们答不答应。
不过食客们毕竟不是练这个的,飞碟准头有限,那伸手打人的汉子也难免被殃及,但他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别看他投山不久,经过“诉苦”历程,但成为梁山人的那份沉甸甸的荣誉感,已经注定将要陪伴他走完人生的后半程。
“施牌军,我这里有一份官军阵亡名录,你把老乡们带到后面去对一对,这里的事,我来处置!”李小二见闹腾起来,怕见了血,坏了山寨的大事,毕竟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哩。
施牌军伸手指了指范权,后者已经被店中跑堂的小二们揪住,耿恭并一伙护兵,也叫从后堂冲出的汉子持刀逼住,李小二朝四面抱拳道:“今日小店有事,照顾不周,这顿算我们请了,还请大家回避回避,莫要连累各位父老!”
真正动了刀,大家也有些怕,见本店掌柜的开口了,大伙纷纷告辞而去,不多时偌大的店子空了出来,李小二道:“即便是朝廷的天使,也不能乱讲话,到了京东这地界上,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若乱来就只能躺着了!”
“耿恭!你还真蹲着!?本枢密使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了,要你们这班人何用?”范权恼羞成怒的吼道。
“范枢密,咱们不是来抖威风来的!”耿恭算是被这惹是生非的上司给气得口不择言了,他明显是要逼自己动刀子。这人好歹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怎么一点轻重都不知?是,田虎是你女婿,可他当初在面对梁山泊主时,一口一个兄长,一口一个哥哥的,这种往事你知道吗?
这话耿恭不可能说出来,只是缓和了语气,道:“范枢密,咱们把事情办得漂亮了,陛下跟前也有面!要知道咱们联络的人,是陛下都……敬佩的好汉,放眼绿林,几无人能与他比肩!”
“无人比肩”这几个字耿恭咬得很重,再加上眼神的动作,终于叫范权领悟到了点甚么,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被这伙小喽啰给办了,脸算丢完了!当即咳嗽一声,叫道:
“别动手啊!都别动手!这个……此间也没外人,本枢密就实话实说了!我朝天子派本官前来,就是册封你家梁山泊主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等我上了梁山,你家主人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一字并肩王!圣旨本官都贴身带着,本官若有个甚么三长两短,我告诉你,不用我家天子惩罚你,你家主人也不会放过你!”(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六八零章 范国丈进大观园
ps:看《水浒求生记》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谁能够相信,赵佶在前不久还能忍下刺杀之辱,龙颜大怒要抽调精锐边军攻打梁山泊,居然眼下却要来梁山封王,这一前一后的巨大反差,直叫收到情报的操刀鬼曹正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实在是没理由啊!
如此滑稽的奇闻若不是道君皇帝的脑壳彻底坏掉了,便是李小二的情报有误。
到底他还是对李小二的情报持怀疑态度,这个于师父有恩的小店家,可能在职业素养上有待提高。
曹正和李小二虽谈不上熟,因为有林冲这层关系,平时还是对他很照应的。在收到这个不符常理消息后,没有丝毫迟疑,立刻飞鸽传书,要他确认消息来源。可惜在等了大半个时辰后,信鸽带回来的消息是:李小二已经不在原地,亲自领着使者往梁山赶回。
曹正实在没有办法,这个事情不能捂,还得继续往上通报。哪知事不凑巧,恰逢此时朱贵不在家,早陪王伦下山去了。酒店系统的副主管浪子燕青和自己又无深交,这个事情若是公事公办,难免小二就要背责。他感觉还是直接去跟军师许贯忠汇报为好,在此之前,曹正留了个心眼,特意请了师父豹子头林冲同行,才去找的临时主持山寨事务的许贯忠。
曹正干的事情,属于机密事项,直接对寨主负责。林冲出于对徒弟的信任和保护,事先没有问其任何具体细节,曹正心怀感激的同时,也没有透露半点详情,他知道请动师父已经足够了。这个事不用林冲说甚么,他只要往聚义厅就那么一坐,无声胜有声。
三人会了面,曹正方才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林冲闻之,第一感觉和徒弟的判断差不多,当下面色凝重道:“这事太过蹊跷,还是慎重为好!”
许贯忠没甚么架子,况且林冲又在跟前,只想了一会儿。便笑道:“自称天使,却不一定从是东京来的,河东亦有可能!”
林冲和曹正对视一眼,不禁都是点头,复又凝神关注许贯忠,等他下文,只听许贯忠又道:“高俅死在梁山,官家已然是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因为事情闹大,迫不得已才将兴兵的目标对准兴风作浪的田虎,无论如何其是绝不会派使者过来封寨主甚么王的!这种小把戏,我看只有田虎这个暴发户才做得出来。很有可能是过来恶心咱们的!”
林冲闻言起身,很是赞同许贯忠的判断,道:“小二上山不久,办事还不牢靠。还请军师多多教诲!”
许贯忠见说笑了,林冲很少会在这种事情上发言的。但既然说了话,那便不可轻视。许贯忠觉得单这件事来说,也用不着上纲上线,当下也没推脱,当着林冲的面点了曹正几句,林冲也在旁边严厉的说了小二几句,许贯忠点到为止,打了个哈哈,便亲自送林冲和曹正出了聚义厅,目送两人走远,立刻吩咐执勤军士,去请朱武和燕青过来商议。
朱贵陪王伦外出,燕青不好下山,正好坐镇山寨,倒是比朱武来得要快,许贯忠和燕青到底感情不一般,两人在聚义厅里坐着闲扯几句,许贯忠没头没脑道:“小乙哥和酒店其他几个头领,没事时务要多交流交流!”燕青何等精明的人,望着许贯忠若有所思。
且说曹正在半道上也叫林冲说了一顿,没有半句是关于李小二的,反而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这种越级的举动不可一而再,再而三。曹正知道师父这是爱护自己,表示虚心接受。林冲拍了拍他肩膀便走了,曹正站在原地呆了半晌,直接回家属院交待了浑家几句,便下山往李家道口去了。
也不知李小二领着人什么时候到,曹正干脆就歇在李家道口。李家道口在酒店内部并不隶属于曹正管辖,曹正也很少有机会在这里留宿,但店里掌柜丝毫不敢怠慢,亲去后院牵羊,要给他接风,曹正苦笑道:“你们就趁我来改善伙食!”
大伙闻言都笑,两边生疏感尽去,曹正索性要过尖刀,道:“杀猪宰羊,还得我来下手!”
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见王定六的船队抵靠李家道口码头,大批军马从马船上登岸,曹正端着一个杯子,边用粗盐搓牙,边凑近码头观看。
正好黄信从船上下来,曹正吐了嘴里的盐水,迎了上去,道:“黄统制,用过饭没?去我们小店将就一下?”
黄信谢过曹正的邀请,笑道:“四更起床,五更造饭,已经用过了!”
“一大早的,这是干嘛?”曹正指着乌压压的人群问道。
“长途演练!这不刚整编完么?两位军师下令,把我们马军全部拉出去遛遛,演练急行军、常规行军和沿途自我补给保障,毕竟将来不是什么战场都可以就地补给的!”对方头领的身份放在那里,黄信也不隐瞒。
原来是大规模的演习,曹正立马想到开年后的高丽局势,当下也不再问,跟黄信打了个招呼,便退到一边,不耽误黄信指挥人马集结。
一直到霹雳军十五个营的人马都上了岸,王定六也没有露面,他手下的船只是放空一艘,返回一艘。看这样子,怕是要回去继续接人。嗨,谁叫水军大半运送百姓去了济州岛,剩下的呼延庆又要执行战备任务,一般是不参与这种事的。
七八千人在岸边好一阵喧闹,没过多久,头一营人马已经往郓城县方向开进了,李家道口的小二们凑在一起说笑,这其他军都是副将打头,主将坐镇中军。偏偏到了这霹雳军这里,却是翻了个个儿,只见黄信坐镇中央指挥。秦明直愣愣的带着先锋一营在前面开路,看得大伙连说带笑,都夸黄信这副将做得威风,梁山泊里绝找不到第二个他这样的。
黄信说的确实是实话,果然霹雳军只是一个开头,整整一个上午,李家道口便不停的接受从梁山本岛运送来的人马,只把过路的百姓看得呆了,前面几个军是没赶上食箪浆壶的场面,后面从奋威军开始。不少闻讯而来的百姓提着食篮,嘱咐子弟兵们多杀坏人,这种“待遇”直把好些刚投诚的原禁军士兵弄得是面红耳赤。
不到午时,霹雳军前锋营已经突破了郓城西界,正式进入濮州范县地界,恰好遇上一心要坐上马车的范国丈。他在车上已经睡了一上午,突然被雷鸣一般的声响给惊醒了,连忙伸出头来看。
不看还好,哪知一看。此人顿叫怀着恶趣味弄出个集团冲锋的秦明吓得是差点把舌头咬掉,惊惶大叫:“快逃,官军来也!”
李小二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道:“你不是朝廷的人?!”
“本枢密是大晋国的天使呐,这是宋国的兵,哪里认我们?对了,你们是梁山的人。他们也不认的,快逃啊!”范权急忙催促道。
李小二闻言彻底傻了,失神落魄道:“你是可把我给害苦了!”
范权哪里接他的话。只是催促马夫要逃,见马夫不为所动,干脆就要跳车,这时耿恭劝住他道:“枢密勿要惊慌,我看这些人十成是梁山人马!”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范权疑惑道,好算耿恭一路上表现比较靠谱,不然惊慌失措的范权哪里是他劝得住的。
“官军见了梁山恨不得绕道走,朝廷又哪里在京东还有甚么像样的力量?再者官军望西边冲,那绝对是逃命,冲哪门子的锋!”耿恭摇头道,又伸手指了指马夫和带队的李小二。
范权见说这才强了些,又发现李小二丝毫不见慌乱,道:“原来……是来迎接本天使的!吓死老爷了!”
李小二回头瞪了这人一眼,不想再跟他说任何话了。这时梁山军前队已经掠过马车,一面绣着“霹雳”二字的战旗在一群龙精虎猛的骑兵拥簇下迎风飞扬,在冬日的寒意下,直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怎么回事?本天使在此!”
见这些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范权的情绪由刚开始的害怕变成了恼火,发了半天牢骚没人理会,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老爷且把梁山虚实给记下来,回去说给我女婿听!”
十营编制五千战骑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完,随后而来的却是一辆辆满载的辎重车,押队骑兵并车夫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人,又走了大半时间方才驶过当场,范权此时火气都收了,自言自语道:“这便是梁山的马军?人数看着不少啊!怪不得跟我女婿从凌州回来的那一伙子,半字都不提梁山之事!对了,耿将军,你不也是从凌州回来的?”
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放着这支骑兵昂扬的斗志,精良的装备不提,偏偏说什么人数,耿恭暗暗叹了口气,终还是接口道:“当初在曾头市盘踞一伙蛮夷,陛下和王庆联手都吃了大亏,唯独这梁山王伦迎头硬上,一战生擒了史文恭!”
范权闻言咋舌,都说眼见为实,见了这七八千人,范权才相信梁山有牛气的本钱,当下摇了摇头,请李小二开拔,不知不觉中语气和缓了许多。众人在路上行了一盏茶的时间,忽听轰隆之声又起,没多久却又是一支一眼看不到头的骑兵飞驰而来,这回打头的旗帜上却是个“唐”字,范权道:“怎么,刚才过去的,才是王伦手下的一半人马?”
“我家寨主的名讳,不是甚么人都可以直呼的!请河东来使注意自己的身份!”一向和气的李小二忽然警告道。范权伸了伸舌头,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和对方争论。
两人对话时,耿恭却在深思,他是见识过梁山厉害的,心想三两万骑兵应该才是梁山泊的真正实力。是以在后来“徐”字旗飘过,范权大惊小怪之时,耿恭还能稳住,就是“奋威”战旗乍然出现时,耿恭除了微微惊异,还能说出带队将领的典故来:“当初钮枢密使手下大将于玉麟便是死在此人手下!若他还在,董澄将军排不上熊威将!”
“端的这人便是杨志?”范权大吃一惊道。钮文忠当初带着好些军马来投女婿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听说道上被杨志拦下,军马全失不说,还折损了一员有力头领,原来都拜此人所赐,此时算是对上号了。
“正是此人!”耿恭点了点头。
范权顿时心中怒涛横生,暗道:“可怜我家董平董殿帅,勇猛无双,两军阵前生擒宋军两镇节度使徐京、御前飞虎大将毕胜,如今手下也只得了三千精骑,这杨志何等人,也配带八千人马?都说王伦是个瞎子,果不其然!”
这位国丈爷越想越气,不由打了个激灵:“完了完了,当初董殿帅说等我们吞并了河北,要亲领一支兵马,踏平梁山泊,我女婿也深以为然!可眼下这许多骑兵,就是将领平庸,一拥而上的话,踏也踏死了我军的弟兄,这却如何是好?”
人原本可以好好活着,就怕和别人比。再遇上一支又一支的八千人规模的队伍后,耿恭已经麻木了,梁山的实力他已经懒得再猜了。
可范权还没死心,一路刷新着自己少见多怪的底线,伸出车窗外的脖子都叫寒风吹硬了,却一直没有收回去。走了这一路,终于遇上那个传说中的巨泊,这时正好遇上梁山的船队正在码头上下人,范权忽然发现这些人和刚才见到的大不一样,从专门运送马匹的船只上下来的竟然是浑身穿上衣裳、啊不是,应该是盔甲的大马,这种战马,直比刚刚见过的骑兵战马还要高要壮,在大宋境内绝难一见。
范权不由看得呆了,下意识回头问耿恭道:“耿将军,这是什么兵?怎么我在晋国从没有见过!”
耿恭此时已经没有说话的**了,回头看了范权一眼,嘴巴里艰难的蹦出一句话道:“这是彻底奠定梁山泊地位的骑兵!”(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六八一章 我觉得你家田虎没诚意!
ps:看《水浒求生记》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昨天没爆成功,十分抱歉!今天两更七千字,明天继续!
……………………………………
据李小二讲,这个使者应该是个很难缠的主儿,哪知等曹正跟范权打了照面,却意外发现此人很好说话!别说自己说甚么他便是甚么,一点特殊的要求都没有。连曹正见他脸上被寒风吹得僵硬了,派人递上热酒驱寒,此人都是感激连连,受宠若惊,哪里很傲气的样子?
见状,曹正寻了个空当,把李小二拉到一边,问道:“小二,这两天是怎么搞的?这人如此温和知礼,你怎地对我那般说?情报老是出错,会影响山寨哥哥们判断的!”
“曹哥,昨日小弟鲁莽,把情报弄错了,直将田虎派来的人当做东京来的天使,此事小弟认账,给、给你和林教头丢脸了……只是,此人刚来时吆五喝六,我想念在他好歹也是天子派来的使者,所以百般忍耐。谁知这人在路上正好遇上咱们山寨马军的哥哥们全伙下山,大概一下子把他震住了,所以此人眼下才不敢把他原先那套给拿出来!不然只怕此时还要寨主亲自来迎他哩!”
李小二十分愤慨,想他一直谨小慎微,上山之后何曾出过差错?眼下一捅便捅出个大娄子来,算是被这人给坑害苦了。
“好了……”曹正听了个大概,心里有了数,但这个时候不能一句话带过,那样反倒是害了当事人,当下狠狠说了李小二一通。方才作罢。
李小二自己被范权唬住了,哪里还敢委屈?,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听训,好在曹正训完他,给了他一个准话:这事林教头出面了,不会上纲上线。
李小二大喜,连忙剖白心迹,曹正安顿好他,复回到田虎使者处,这时一众人都喝了点酒暖身子。脸色比刚开生动多了,曹正便请范权上船。范权没有二话,跟着曹正便走,倒是把耿恭看得目瞪口呆。
这位国丈爷的排场他是知道的,即便是要求王伦亲自下山的话,以他的秉性那也是说得出口的。眼下就这么老老实实,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头领后面便这么走了,实在是大反常态。不过耿恭吃惊归吃惊,他也不是挑事的人。当即招呼随从,跟在国丈爷身后。
正好山寨的运输船送雷霆军上岸后便没了任务,曹正跟王定六说定了,留了一艘大船专门招呼使者。范权倒是安安静静的上了船。却站在甲板上不愿下去,曹正见他一路十分配合,倒还准备好言相劝,哪知王定六咳嗽一声。周围涌上来二十多条大汉,在这冬天里却还脱得赤条条的,光站在那里就很吓人。只听王定六道:“送来使人等去密舱,莫叫叫一丝风给吹着!”
范权嘴巴蠕动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窥探梁山路径的想法。前面已经见识了范权的识时务,耿恭当下也不吃惊,依旧跟着国丈,寸步不离。
船只在水中行驶了大半个时辰,别说生平少有水上经历的河东来人了,就是老梁山曹正此时都快给转晕了,直道:“老六,没发现你还恁般细心!我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头领还候着此人哩!”
王定六嘿嘿一笑,回头招呼船工往蓼儿洼驶去,跟曹正闲聊起来:“怎么河东的使者,咱们才派李头领接待,规格不高嘛!”
“就是田虎来了,也就这种待遇!”曹正回了一句,和王定六相视而笑,看来这田虎在梁山上早已声名扫地。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总算是上了岸,范权第一个跑出来了,吐了满甲板的脏污,直把王定六给气得不行。
“这位是我山寨邀接头领扑天雕李应!”待范权好不容易收拾好,李应才起身过来,曹正给范权介绍道。
“久仰,久仰,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晕船后的范权脸色有些苍白,但见了李应,居然立马表现出很是熟络的神情,直叫李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此人商贾模样,不禁寻思,难道从前跟他做过生意!?
两方叙礼已毕,由李应引着范权一行人来到半山腰上的断金亭,早有伙夫在此备下接风宴。话说这邀接外交司是个短小精悍的部门,但他们忙起来,山寨各部都要全力配合。在这般寒冷的天气下,这一桌泛着热气的酒菜,便是明证。
范权没想到会在露天摆宴,也没想到偌大的梁山泊只有两个头领作陪,心里又涌出一丝不快,可又不敢表达。好在李应和曹正两人十分热情,这桌菜式又十分丰盛,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卡着点做的,感觉又不像故意怠慢的模样,心里这才平衡了一点,随便用了点菜,便将筷子放下,问道:“敢问贵寨王首领……”
王伦的行踪乃是本寨机密,李应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当下笑了笑,道:“实在不巧,寨主他前两日下山访贫问苦去了,估计还得几天回来!”
范权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了出来,山贼水寇跑去民间访贫问苦,滑天下之大稽!
只可惜,这梁山拳头太大,自然怎么说都可以,刚刚他在登岸后居然发现,这岛上竟然还有没下山的成建制骑兵,梁山泊在他眼里,顿时成了一个无底洞般的所在。他可不敢贸然给女婿惹出一个光战马数量,便几乎相当于晋国眼下全部实力的不对称之敌。
李应看出范权的失意之色,又道:“给足下接完风,鄙寨军师许贯忠,和小旋风柴进会在聚义厅会见阁下,到时候有甚么话,阁下可以直接跟这两位头领说!”
要说范权在梁山上别人的名字可能没听过,但这许贯忠的大名可就真是实实在在的如雷贯耳了,毕竟是田虎做梦也想请来做军师的人。听说要甩房学度几条街都不止。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乔道清,跟他比也只能甘拜下风。
发现是许贯忠接待自己,范权心情和缓了许多,也开始频频和李应、曹正互动,闹起酒来。
其实梁山倒还真不是故意冷淡此人,实在是名位在许贯忠以上的人物,都还真不在梁山上。话说得知朝廷短时间不会顾及梁山后,王伦便带着朱贵下山去了。
萧嘉穗此时也巧,前天去了二龙山视察还不曾回来。这二龙山眼下可不得了了,竟然主动申请要做梁山在京东地界的人员临时中转站。正好在本寨在扩军以后。实在容纳不下太多百姓,所以三位军师一商量,觉得二龙山主动报上来的这个提议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萧嘉穗便带着人过去考查去了,眼下已经三天了,竟然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看来此事倒是有戏。
众人在酒桌上你来我往,时间过得飞快,李应突然发现自己在这酒筵上吃吃喝喝动嘴不动手。竟还符合自己的性格一些,可是一想到自己和上司柴进地位悬殊,人家将来就是甚么都不干,吃着于王伦有恩的老本就足够了。可自己若不换个岗位努把力。将来子子孙孙都会怪自己,为何在这么好的时候,不去拼一把?
推杯过盏中,有个小校来到李应身边耳语几句。李应打了个酒嗝,对同样喝了不少的范权道:“鄙寨许军师和柴大官人已经在聚义厅相候,阁下要是吃好了。小可领去相见!”
“李老弟,跟你喝酒畅快!但是……这个、这个我们两家的大事耽误不得,等老哥我忙完了,晚上找你再喝!”范权这一顿酒喝下来,竟然有些不舍,反客为主道。
李应呵呵大笑,自然应允下来,两人宛如多年老朋友一般,相扶上了聚义厅,在曹正说明情况后,耿恭被允许与范权同入,他们身后的卫兵就没有这个待遇了,统统被拦在厅外。就连范权都怂了,这些人哪里敢在梁山充好汉,一个个十分乖巧的接受了守兵的安排。
且说范权被李应带了进去,两厢见礼以毕,相互都介绍认识了,范权借着酒劲跟许贯忠说上了许多恭维的话,至于田虎要他在梁山上抖威风的嘱咐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开玩笑,在这种地方抖威风,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只是还有个大难题,田虎的圣旨还得宣读!可是人家要是不跪,这场面就太难堪了!
好在范权机灵,居然压根就不拿圣旨出来,只是七七八八说了一通双方友好的重要性,顺便带出一句话来:“我家天子登基即位,不忍许多微末之时的老朋友尚无爵位在身。照说王寨主德高望重,只是天子不能册封天子,只能委屈贵寨王寨主就职齐王的爵位,今日寨主好像不在山寨,便请诸位转达我家天子的好意!”
范权说完,许贯忠脸色变得严肃,缓缓道:“要说田虎和我们寨主,以及京西的王盟主,江南的方教主都是反朝廷的大山头。若是这些江湖大佬里面,谁以为只要能抢先称帝,便可以分封其他三人,就显得太没意思了罢?”
许贯忠话音一落,范权正处于尴尬中,却听柴进插话道,“别说你们这个说法说不通,即便就照你们这个说法,也显得太没诚意了!”
范权见说连忙问道:“请问大官人所指为何?”
“我们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但假使你们真有诚意,可以提请我家寨主做太上皇嘛,是不是这个道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六八二章 未来大佬的初次碰撞
ps:看《水浒求生记》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如果说许贯忠是范权靠上田虎之后,听女婿念叨最多的名字,那么眼前这位柴进柴大官人,绝对是他范权还是个市井之徒时,就已经如雷贯耳的人物。
如果不是因为他靠上了田虎,担当了出使梁山的使节,想要和这位当世孟尝见一面,必然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被提高到一个相互对等的位置,被人隆重的接待。以他这块料,只怕初入柴家门楣时,就被人一盘米,十贯钱给打发了。
是以柴进的“调侃”听起来虽有些刺耳,范权却无坚决捍卫女婿天子尊严的决心,在客位之上扭来扭去,如坐针毡,倒是耿恭出来替田虎说了句话,“我晋国天子乃是不忘旧友,诸君不受便不受,何故恶语相向?”却被柴进一句“辱人者,必自辱之!”给挡了回去,最终也是默默无言。
这两人虽然都是一般沉默,不过主使是畏威不语,副使却是知耻不言,高下立判。虽然前者唯唯诺诺,但柴进独对后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起了点兴趣。
田虎既然是这么个态度,这场谈判估计也谈不出甚么结果来,柴大官人手上动作多了起来,杯盖不停浮着茶沫,李应见场面僵持起来,起身打着圆场,招呼范权喝茶,范权嗯嗯啊啊,端着手里茶水假意的品着,心里却骂开了。
他此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拒绝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还以为前来此间封王。怎么也能捞一笔好处,哪知老话说得好,弱国无外交!要真知梁山泊这般硬气,鬼才来自讨没趣。偏偏田虎还要他来撒气,这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么?
可来了都来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不然回去难以交差。只见范权轻轻把茶杯放下,陪着小心望向许贯忠,将田虎交待他必须说的话说了出来:
“近来江湖上有人打着我家陛下的名头兴风作浪。好在我家陛下宽宏大量,此事也不追究了。只是不日宋国大军就要开赴河东,必是一场生死之战!我家陛下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特遣老朽来京东求援!有道是若我河东有个三长两短,朝廷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梁山泊!如此紧要关头,还望我两家精诚合作,携起手来,共抗宋国!”
这算是“我要是完了,你们也好过不了!”的缓和版。明明是威胁的意思,却说得软绵绵的,毫无劲道。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听了,还以为这老汉是精神分裂呢。许贯忠倒是看出此人的迫不得已来。也没有在言语上为难他,道:“不知你家田虎有甚么具体建议?”
范权见问大喜,撞着胆子把接下来的具体要求和盘托出:“我晋国请求梁山泊在朝廷攻打河东时,派兵经略京东州府。当然了。这个,只要是朝廷攻打梁山,我家陛下也会出兵河东州府。为梁山分忧!另外,此时我们独扛朝廷,兵甲不齐,久闻梁山泊兵多将广、家底殷实,还请援助我们战马五千匹,盔甲两万套,神臂弓八千架,箭矢三十万支……”
范权还没念完他那一串天文数字,便听一阵笑声回荡在聚义厅中。
望着一本正经讲着笑话的田虎使者,柴进又好气有好笑:“我们梁山可是欠你们的?”
范权下意识就想答个“欠”字,结果话说出口时,却不由自主在前面添了一个字:“不欠……”
范权话一出口,便低了头。拿自己的生死,去为别人的愚蠢买单,范权绝不可能蠢到这个地步。
这时他脑海中浮现的,全部是出发前夜在辽州府衙的场景,那时晋国几大重臣一致认定王伦不会坐视自家灭亡,所以提出“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策略,哪知梁山泊这边,好像根本不吃这一套!
许贯忠见对方肚里的货基本掏光了,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当下做了总结陈词,“请贵使回去转告你家主人,我们梁山泊在什么地方帮了你们,你们应该心里有数。你家主子提出的这个方案,一看就是脑子一热提出来的,如果你们是抱着这种态度跟我们梁山交涉,我在这里可以代表我家寨主说一声,免开尊口!”
说完,许贯忠已经是起身送客,转头对李应道:“范使者是初来我梁山,李应兄弟一定要招待他吃好玩好!我和柴大官人还有事务缠身,就不陪了!”
李应起身领命,笑呵呵的走向范权。出人意料的是,范权长长吐了口气,也并没有蛮缠的意思,如释重负般的起身告辞。
许贯忠和柴进起身将田虎的使者送到厅外,就在门口聊了几句,只听柴进忽道:“田虎现在脑子不大正常?”
许贯忠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这个范权,我估计就是田虎派来探路的,咱们要是稍微松个口子,后面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
柴进点头表示赞同,笑道:“拿自己的生死来威胁旁人,咱们寨主又不真是他家太上皇,他凭甚么这般任性?”
许贯忠算是梁山上除了王伦以外最了解田虎的人了,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决绝的拒绝他的邀请,眼下实在不屑于评论这个人。
柴进的目光却停留在范权的背影上,感叹道:“听说此人一路嚣张跋扈,怕是田虎准备拿他来恶心咱们的吧?这个丈人做得太没地位,居然叫女婿往死里坑。亏得军师小施一计,省去许多麻烦!”
“田虎派这样的弃子来,不得不说,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失策!”说这句话的时候,许贯忠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
虽然梁山泊态度很强硬,正事一件也没办成,但是其在接待上,倒是让范权恨舒心。在酒足饭饱后,回到为他一个人准备的单间里,正准备上床歇息,哪知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范权还以为是耿恭夜访,要跟自己说公事,有些不耐烦的走到门口,嘴中说道:“你说你急个啥,明明是个带话的命,却操些相公们的心……哟。请问你是哪位?”
只见来人是个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的俊俏男儿,倒叫范权吃了一惊,忙问他来历。
“小可乃是河北大名府人氏,人称浪子燕青!范伯喊我一声小乙便行!”来人笑吟吟答道。
“大名府燕青?”范权疑惑的重复了一句,表示不认识。
“小可的主人,乃是大名府卢俊义卢员外!”燕青毫不介意,笑道。
听到这个名字。范权脸上才生动了些,“哦哦哦!卢员外我是知道的!河北首富嘛!这个,不知公子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燕青笑而不语。只见范权把头一拍,道:“失礼失礼,还请屋里坐聊!”
待两人坐定,燕青开门见山。“范大人以为,这田虎靠得了一世否?”
就在燕青单刀直入时,这间屋子之外。有走来两条大汉,见把守在门外的几个便装汉子有些眼熟,来人朝屋内瞟了一眼,便朝门口之人打了个手势,其中一人见状,便跟着这两人来到角落处,恭敬问道:“石头领有甚么吩咐?”
“我记得你是跟着小乙哥的罢?”石头领问道。
“石头领好记性,小人正是!”那便装汉子拱手道。
“如此说来,小乙哥正在里面了?”石头领又问道。
“回石头领的话,正是如此!”那汉子证实道。
“捷足先登啊!”这石头领叹了口气,道:“没事了,你去罢!”
那便装汉子见说,当下朝这两人行了礼,便隐入黑暗之中,这时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个人对我们意义重大啊,他虽没甚么本事,但总在田虎身边,又是个软骨头,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那就……”等燕青的人走了,石头领身边的大汉才露出焦急的神情。
“燕小乙已经在里面了,都是自家山头的兄弟,难道你争我抢?传出去叫外人笑话!今后他们掌握了范权,也是一样!你忘了你是怎么从东京回来的了?”石头领此时态度很是明朗。
“哥哥,咱们就无功而返?”这汉子显然有些不甘心。
“老黄!早在寨主下山之前,我特意禀报了你的事情,寨主很是重视,并跟我透了个底,准备派你到沂州青云山去坐第三把交椅,同时明确你头领的身份。这么久了,咱们也没坐下来好生谈谈,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石头领道。
说实话,青云山三当家这个位置还不怎么吸引老黄,占山头的事情他当年也不是没干过。但梁山的头领,却是含金量却十足,直叫老黄心动不已,颇为感激道:“多谢寨主不计前嫌,多谢哥哥栽培小弟,山寨但有用我处,万死不辞!”
石头领见他反应不似作伪,口气中略带些惋惜,道:“你的名字今后不能用了,姓氏可以保留,但‘钺’字要换掉,寨主回来之前好好想想,到时候寨主会在山寨众头领面前给你正名!”
黄钺感受得到对面之人对自己的看重,而且他也不想去甚么青云山坐第三把交椅,当即提出自己要求道,“只是我想继续跟着哥哥干,我发现我好像很适合做这类事情!叫我去带兵打仗,我还真不是那块料子!”
石头领好像正等着他的这句话,当下很是高兴:“好!谛听营还差个副将的编制,等寨主回来,我便向他禀报!”
“多谢哥哥提携!黄某这条命,就送与哥哥手上了!”黄钺见说也很欢喜,当即拜下道。
“是你自己用行动让寨主认同了你!而且没人要你的命,大家都是为山寨办事,为王伦哥哥办事!”
石头领在这个问题上毫不含糊,黄钺对他感恩戴德,他对王伦又何尝不是如此?且不说王伦对他的知遇之恩,若不是上了梁山,他那个相依为命的叔父就没了,老乡安道全都说这种恶疾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我给哥哥打好下手,咱们都是为王伦哥哥办事!”黄钺见说,十分郑重道。
石头领哈哈一笑,拉起黄钺便走,黄钺见原路返回,疑惑道:“哥哥,咱们又回去?范权不是让给燕青了么?”
“燕小乙眼光精准,不代表咱们一无所获。还有个闲棋冷子,也值得咱们试试!”石头领笑道。让归让,但该出手时,他必出手!不然这拼命三郎的外号是白给的?(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第六八三章 招降纳叛房太尉
和枢密副使范权这一路颗粒无收相比,殿前太尉房学度这一路可谓是硕果累累,显得十分扎眼。
从前甩都不甩田虎的原盐山四霸,在经过一番白热化的讨价还价之后,终于改旗易帜,全伙投入了河东晋国这个新兴势力的怀抱。
身为田虎最为倚重的智囊,房学度还是很谨慎的,尽管其在田虎面前全力争取全盘封赏的权力,但真到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山头面前,却又以自己官职有限为由,跟这伙山贼大肆压价,最终谈成的价码是:
房学度替田虎任命金毛犼施威为晋州安抚使,册封伯爵,在晋州还没打下来之前,暂居油水要差一点的辽州安抚使。毒火龙杨烈为晋州兵马总管(暂居辽州),册封子爵,截命将军邓天保和铁枪王大寿,前者成了兵马都监,后者官居团练使,均被册封男爵。
这四个都是粗鄙无文之辈,“圣旨”都认不全乎,如何看得出来房学度的一番“苦心”?反而是兴高采烈的等待上任。
他们哪里知晓,从接受田虎的狗粮开始,已经被人深埋下内部分化的伏笔。等他们尝到权力和等级带来的妙处时,某种情绪就会开始发酵。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晋国彻底消化这五七千人的最佳时机。
板上钉钉之后,有了干言山这个河北道上最大的原生势力做榜样,接下来的情况好得有些超出房学度的预料。半个月内大晋国的信使四出,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七八个山头明确表示愿意接受晋国的招揽,嗅着银子和官爵的味儿,纷纷朝邢州干言山扑来。
其中有一伙客居河北的山东绿林团伙,乃是除了宋江之外,外来者中实力最强者,其手下也聚集了四五千喽啰。
这伙人有六个头领,分别是:锦鳞蟒马元、铁城墙周兴、飞廉皇甫雄、黑弑神王伯超、鬼见愁来永儿、烈绝大郎赫连进明。他们是最先赶到邢州汇合的一批人。
有了整编干言山的前例。锦鳞蟒马元被任命为紧挨着晋州,却比晋州要小的汾州安抚使,同样册封伯爵,铁城墙周兴则为汾州兵马总管,也是被册封子爵,皇甫雄、王伯超、来永儿等依次排下,各有封赏。
仅仅这两个山头打底,就已经上万人了,房学度心里有了底,但是仍不满足。决心把这把火烧旺,鼓噪出一种天下豪杰竞投晋国的气象,也好趁热打铁,浑水摸鱼。
于是他抛出一个投名状的幌子,要派两个山头各下山去攻打一座县城,顺便检验一下这两伙人的实力。
金毛犼施威正在做他的安抚使大梦,觉得打个县城跟玩儿似得,再加上也有趁机发笔横财的念头,哪里会拒绝?锦鳞蟒马元本来便看着施威的晋州眼红。只是暂时实力不如他,强争也无益,正兀自不平时,房学度抛出的这个方案正与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切合。如何会有二话?当即同意下山,和施威分打内丘、尧山两个县城。
县城不是州城,城墙不高,粮草不多。兵力不济,还没坚持一天,便叫这两个山头分别攻破。一时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完全成了人间地狱。
有道是:富者失财,贫者失人,父母寻不见儿女,丈夫找不到浑家,不知多少无辜百姓遭殃受害,最后贼众在抢无可抢之后,遇上青壮年男子便抓,连囚犯都不放过,大肆扩张着自己的势力,以作为将来升官发财的本钱。
房学度见初战告捷,贼兵实力也确实不赖,心中狂喜,借着这个势头,顺势搞了一个甚么英雄大会,邀请的对象包括整个河北的绿林同道,同时许诺有若干好处,一时间在河北闹得是沸沸扬扬。
房学度也没有甚么顾忌了,反正现在朝廷已经调动兵马要来剿杀新起的晋国,此时还斯斯文文,自缚手脚,宋国也不见得会放过他们。
对河北道上的绿林人物来说,但凡踏上这条江湖路,人生就只有两个终点,一是接受招安,二是顽抗到底。
可如今官家登基以后,全国那么大,硬是一个山头都不曾招安过,直叫绝大多数抱着“杀人放火盼招安”企图的强人寒了心,这样两条路实际上最后就只剩一条了。
自做自的山大王,这些人从前也不是没干过。可眼下风云突变,叫他们也不得不动动心思了。
若是继续在河北绿林道上待着,一来势单力薄,怕被官军剿杀。二来南面的梁山泊已经在逐步规范山东、淮南、河北的绿林势力,一下子这不准,一下子那不让,完全表现得比朝廷还要像朝廷,这种巨大的压力已经在许多恶名昭彰的头领心中造成阴影了。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现在梁山泊是腾不出手来,要是等他们腾出手来,一战扑杀十万朝廷官军的恐怖实力,搁在谁身上,谁又扛得住?
正好这个时候田虎出现了,大家身上都是散发着一样的腐臭气息,必然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如此房学度又如散财童子降临,左手握着的是官位,右手捧着的是财宝,好似一个巨大的吸铁石,将散布在河北地界上臭味相投的铁屑们,都往邢州强力吸来。
历来盗贼过路,烧杀抢掠,做事情那是有上限没下限,可这回却是河北境内好几十处贼人一起移动。相公们慌忙把城门一关,雪片一般的奏折飞往东京,好像这个事情只要官家知道了,他们就没责任了。至于百姓死活,眼下哪里顾得上?
就好比一间住人的屋子,偶尔跑出一两只蟑螂老鼠,主人还会上前扑杀,可是当有一天,所有隐藏的恶心物事全都跑了出来,主人还有心思打扫吗?还不吓得一蹦三尺高,先避锋芒要紧。
……
话说这一日,在邢州境内,有一支三四千人的贼兵正在行军。这种情况在近日实在是见怪不怪了,邢州虽然驻扎有朝廷七个指挥的兵马,就好像知州有七支扫帚。却只敢放在自己身边,哪里敢走出去打扫卫生?是以导致了这些贼兵举着反旗,大摇大摆的走在官道上。
“真他娘的邪乎,天下何时这般乱过?大哥,咱们沿路抢了这许多金银,作甚投那田虎?留在山寨过逍遥日子不好!何苦找个爹在头上管着?”
说话的这个,是河北虎翼山的三头领索命鬼王飞豹。与他一起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乃是山寨的大当家拔山熊赵富和二头领搅海大将赵贵。
“开弓已无回头箭!”
能坐上大哥的位置,拔山熊赵富到底不比小富即安的三当家,只听他道:“咱们就是不去投田虎。也回不去了!”
“老大,此话怎讲?”王飞豹很是吃惊道。
“眼看河北都乱成这样了,你当朝廷是聋了还是瞎了?就是官家不管,那些朝中河北籍的大臣们还不闹翻天?咱们河北绿林这回脸确实是露了,可这些天实在闹得太狠了些,一点后路都不留!到时候闹事的都逃了,就咱们留下来,顶雷的还不是你我?”赵富瞟了一眼王飞豹,这个小弟就是头脑太简单。
“大哥居然想的这么远!?简直是金玉良言啊!”王飞豹恍然大悟。语气中一半真诚,一半夸张。
“娘的马屁精!” 搅海大将赵贵嘟哝一句,也不顾王飞豹怒目而视,只是对着老大道:“哥哥。要小弟说,咱们还是投梁山的好!田虎当年在凌州,被王伦训得跟孙子似得,打了左脸送上右脸。这样的人咱们去投他,不是把自己往坑里送么?我觉得梁山泊拳打朝廷,护佑一方。才是真男人所为!”
单单就这个问题,一向跟老二不怎么合得来的老三却没有反驳,也不知是对梁山泊心存好感呢,还是梁山威名太甚,叫他不敢胡言:“这王伦看着倒也不像个一般人!落草也没两年,连大名府说破就破,赶得蔡京的女婿没地儿跑!如今又连官家跟前的红人都一刀砍了,好不痛快,确实比田虎拽些!不过田虎有玉玺在手,那是天命所归,还真不好说哩!”
赵富有些意外的看了两个小弟一眼,沉吟半晌,才道:“我觉得王伦到底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他是人在绿林,心不在绿林!”
“甚么意思?心不在绿林?在哪?在朝廷?他想招安?”王飞豹一惊一乍道。
“招安还杀高俅,你遇事动动脑子成不成?”赵贵瞪了王飞豹一眼道。
这才是常态嘛!赵富心中一阵舒坦,他和赵贵看名字倒像是同胞兄弟,实则并无血缘关系。在此之前,赵富早已习惯了这两个小弟的不对盘,因为这样对他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居中便可左右逢源,掌控两人。此时王飞豹受了委屈,赵富便出言点了赵贵一句,十分得心应手,见两人都没话说了,才分说道:
“别看这王伦某些事情做得比朝廷还朝廷,又打起‘替天行道’的旗帜,不臣之心可谓天下皆知,偏偏他做事却畏畏缩缩,平日总是躲在水泊里不敢出来,打破州府又不敢占据州府,有句老话叫甚么来着?正好是说他的,对了!叫‘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哥哥觉得似田虎这样的人,才是真英雄,才值得追随?”赵贵并不尽然认同赵富的说法,反问道。
“三弟有句话说对了,田虎是天命所归,将来又有大辽扶持,还有甚么可怕宋国的!咱们这些人不趁机换身官袍穿在身上,还陷在这河北作甚?”
“我去后面看看!”
赵贵拱了拱手,便调转马头,往后面去了。赵富望着他的背影半天不语,浑身气得微微发抖,王飞豹瞧准机会,趁机进言道:“还英雄?我看他是傻了罢?项羽倒是真英雄吧?还不是最终败给汉王了!哥哥,我实话跟你说了,我是真受不了他了,你看咱们走一路,抢一路,都是很平常的事,他便跟个和尚似得天天在我们耳边念经,我看他跟我们也不是一路的,跟王伦才是一路的!”
赵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终是道:“咱们到底是三个人过来的,山上的房太尉也知道!若是到门口少了一个人,怎么说得过去?眼下也就这几步路了,只等上了干言山,头上带着官帽,大功便算告成,这点小事还计较它干甚么?”
王飞豹想想也是,顿时把赵贵抛到脑后,嬉笑道:“我反正是要跟着哥哥的,他们莫要将我们分开才好!不过最好把这厮给踢出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天使驾到!来者可是虎翼山人马?”
老大和老三正在一起埋汰老二的时候,忽见前面的道路被一伙骑兵拦住,只见一位衣甲鲜明的将军上前问道。
“鄙人虎翼山赵富!”
“鄙人虎翼山王飞豹!”
在通报完名字后,只听这两人齐声道:“恭迎上国天使!”
“哈哈,两位英雄多礼了,多礼了!本官房学度,在干言山上翘首以盼,就等两位过来!还说甚么上国,将来大家同殿为臣,还望相互扶持!”
原本以虎翼山的档次,是不足以让房学度下山亲迎的,毕竟这伙人下山之前,才千把两千人不到的规模,哪里知道在路上走了一回,居然人数翻了一倍,到了干言山下的时候,已经是快四千人马了。房学度虽是贼臣,倒也勤政,是以有了眼下一幕。
“原来是太尉亲至,哎呀呀!折了我哥俩的草料!”赵富在心里理所当然的认为此人亲来是应该的礼节,只是面上却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两路人马叙礼已毕,房学度动问道:“怎不见二当家的?”
“他啊!不识抬……”王飞豹还没说完,被赵富喝了一声,房学度多么精明的人,此时脸上还带着笑,嘴上却是一句也不提了。
自家人在外人面前出丑,让赵富有些尴尬,加之对方的眼神如刀一般割来,忽又不见,赵富有些稳不住了,不由咳嗽一声,没话找话道:“小弟在前来的路上,遇上一彪人马,端的是兵强马壮,听说为首的是那及时雨宋公明……”(未完待续。。)
第六八四章 出人意料宋三郎
“不成不成不成!似这样的人,太尉还要拉他入伙,岂不是一粒耗子屎,落在肉羹里?把我们也搞臭了!我们干言山先表个态,不耻与此人同殿为臣!”金毛犼施威在聚义厅里大发雷霆,坚决不同意房学度前去招揽宋江。
老大表了态,截命将军邓天保和铁枪王大寿也起身道:“咱们出来混的,讲究个甚么?还不是个“义”字!想那托塔天王晁盖何曾慢待过他,这厮却恩将仇报,在背地里暗害老大!要我们说,这厮就是养不熟的狗!将来若是真的到了我们晋国,那也是对陛下的大不敬,理会这厮做球?”
田虎派房学度到河北来,还真选对人了。若是选个以硬制硬、以刚克刚的,莫道现下场面就要失控,就是能不能有今日这个场面,也还两说。
眼下房学度只是笑而不语,并不直接出面跟干言山的头领对上,因为他知道,有人反对,就一定会有人赞成。
“得了罢!招揽宋江入伙,入的乃是大晋国的伙,吃的也是田家的粮饷!跟你们干言山有甚么关系?有些人吃饱了没事干,就知道瞎咋呼!搞得好像跟你有多大关系似的!太尉做甚么事情,还得向你汇报?”果然,只见第二大势力的头领锦鳞蟒马元语带讽刺道。
“嘭”的一声响,施威拍案而起,怒道:“今日是在我干言山聚会,我作为东道主,发表一下看法怎么了?你少挑拨太尉和我的关系,太尉也没说不让人说话!再说了,老子是晋州安抚使,也是一方大员!朝廷的事,不就是我们几个商量着办么,老子怎么就不能进言了!”
“啊呸!朝廷的事甚么时候轮到你定夺了?你是晋州安抚使,不是晋国安抚使!自个儿是甚么身份。便做甚么事情,手别乱伸!你看我!太尉说话好好听着,绝不乱插话,这叫本分!我还告诉你了,只要太尉吩咐一声,我马元亲自带路,护送太尉去招安宋江!”马元嘴巴也够损的,句句往施威心窝子里刺。
实力最大的两个山头毫无预兆的顶起来了,其他山头却喜得看热闹,更有好事者往火上浇油。“大家吵归吵,千万不要火并啊!”
“娘的,真是池浅王八多!”
施威气愤愤的一看,原来是多子山的三当家饿大虫姚顺,这伙又是从山东被赶出来的,火并了从前占山的强人,就此抢了人家的窝。
作为河北的地头蛇,他对这些外人随意踩过线本来便深恶痛绝,连他自己。也被王庆手下大将杜壆赶出了盐山老巢,此时见这外来者大放厥词,恨不得是新仇旧恨加于一身,当即拔出腰刀。骂了一句“老子先来火并了你!”,就要来砍人。
这干言山的人都是强悍之辈,老大动了刀子,老三、老四也没说拦一下。反而都跟着他要来拿人,老二毒火龙杨烈迟疑了一阵,倒也起来了。却只是跟在三人后面,也不出头,也不说话。
维持会议纪律的董澄和盛本都目视房学度,只要他一声令下,立马上前拿人,哪知房学度巍然不动,只是望着毒火龙杨烈面露深思神色,两将见状,也只好兀自忍耐,眼睁睁看着施威和邓天保、王大寿提刀杀向姚顺。
眼看干言山和多子山干起来了,此时厅里聚集了河北九成以上千人大寨的头领,竟无一人起身劝架,都等着看热闹。施威见状暗道:“如此最好!先杀一个立威!”
主意拿定,手便不抖,只见施威一刀猛的砍来,居然是真下狠手要取姚顺性命,姚顺哪里料到施威这般蛮横,他好歹也是经过圣旨正式任命的宪州团练使(只辖一个县的州),哪知这贼厮说砍人便砍人,一时大出姚顺的意外,不由吓懵,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粗壮的手臂擒住施威拿刀的手腕,施威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刀子再难往下半分,拦住施威那大汉却游刃有余,还能趁这空当,用另一只手将姚顺猛的一推,竟将他摔了个趔趄。
众人都以为戏到七分,正精彩时,哪知剧情急转,这占了上风的汉子居然道:
“有劳施头领热情款待,多子山尚未回报!今日姚顺嘴欠,我们理亏,稍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眼下还请莫要耽误太尉商议招抚大事!”
“好你个艾叶豹!成,狄雷!(出自荡寇志,非说岳全传)我就给你这个面子,看你待会怎么交待!”短短接触下来,施威半条胳膊已经是酸麻了,当他意识到自己再硬来说不定要吃亏时,当即选择了就坡下驴。
得了他这句话,架住邓天保和王大寿的狄云、崔豪也主动放开手,一场火并最终以施威的退让而收场。
众人见火星已经燃成大火,还准备看一场大戏,哪知是这个结果,不由嘘声一片,这时才听房学度的怒喝声响起:“够了!”
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见过房学度发怒,但是温和的人发起怒来,气场更是可怕,再联系到他身后的背景,这一声吼还真镇住在场许多枭雄。
只见这时房学度痛心疾首道:“你们此时都已是我大晋国的重臣,不再是占山为王的强盗头子,可你们自己看看,谁有点伯爵、子爵、男爵的样子?谁又有点相公、总管的城府?!来日到了天子面前,你们是丢自己的脸,还是丢我房学度的脸?我房学度既然招了你们,就不存在什么丢脸不丢脸,可我怕的是,你们自己把自己看轻!”
“都给我在此好好反省一个时辰,谁敢再妄动……天子御前熊威将何在?”
董澄上前一步,大声报到,房学度丢下一句狠话道:“谁敢再窝里反,军法从事!”
在场众人要说你瞧不起我,我看不起他,那绝对是有的。但是在代表田虎的房学度面前,谁也不敢呲牙,因为只要稍微表示出不满。根本不用房学度说话,就会成为其他所有人的猎物,因为有资格进这个门的都不是人,而是狼,眼冒绿光的饿狼,无时无刻不想从别人身上叼块肉下来。
董澄十分霸气的朝厅外挥了挥手,顿时涌入百十精兵,分站四面把守住了,王飞豹大吃一惊,小声跟赵富道:“今日始知甚么叫摔杯为号!”。赵富还未答话,忽见此时有干言山本寨的喽啰在厅外探头探脑,顿时被已经晋升晋州兵马总管的二当家杨烈给骂走:“都滚,有你们甚么事!”
房学度伸出一个手指,对众人晃了晃,又对董澄道:“一个时辰后,再请各位大人归寨!狄头领,借你手下骑兵一用!”
“太尉要调,只管调去。都是大晋国的人马,何谈一个借字!”狄雷毫不含糊道。他多子山的喽啰绝对不是在场群雄里面最多的,但他手下的骑兵,却是连河北最大的势力干言山。也大有不如,不然刚才施威也不会那么干脆。
“便请四位同行,我们即刻启程,前去会会这位山东及时雨!”房学度斩钉截铁道。四人得令出门。房学度也命豺威将盛本点起剩余骑兵。
到底是人少好集中,也没费多少时间,盛本手下的三百多骑兵便整装待发。盛本上前跟房学度汇报完了,问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尉,咱们招揽宋江,碍着施威甚么事?他为何跳出来搞事?”
房学度看了盛本一眼,冷哼一声,道:“很简单!宋江来了,他干言山就排不上第一号了,算不上老大便代表不了河北群雄,代表不了河北群雄便不能在陛下跟前讨价还价,明白了吗?”
“狗贼!私心恁地重,亏得太尉一直信任他!”盛本是跟着田虎的老人,忠诚度毫无问题,闻言颇为愤慨。
房学度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信任这些人,而且一直巧妙的,隐蔽的在他们之中做着各种手脚。他敞开双手迎接这些人,却从没有敞开胸襟。
从辽州启程的那一刻起,田虎的嘱咐他就没有忘记,并且一刻也不曾松懈。绝对不能让河北这七八万人上下一心啊!若是成为铁板一块,那对新兴的晋国绝对是个灾难!
是以,他很早便开始布局,通过许多明里暗里的手段,首先是放大各个山头之间的矛盾。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会不遗余力的,进一步在一个山头内部扩大分歧,让这些人最终成为一盘散沙,以利于最后朝廷对他们的掌控。
只是这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盛本此时再愤慨,他也不会把话点明。最后等狄雷带着一千六七百骑兵过来,两路合成一路,径往宋江的落脚地而去。
贼兵赶路,自然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于路又是一片哀鸿遍野,房学度不管这些,他还认为这是“因粮于敌”的兵法上策哩。
因为是最后一笔买卖,成了最好,不成房学度就准备回河东了,所以赶路赶得比较急,当日黄昏时,便赶到了目的地:邢州大陆泽。
望着一汪湖水,房学度不免感觉好笑,这宋江在哪里扎营不好,偏偏选在一个广袤百里的水泊边上,莫不是想学那梁山泊,在湖中央寻个小岛,长久住下去?
想归想,这些话不足道哉。房学度还有正事要办,当即在数里之外把兵马扎住,当着自告奋勇要共同前去的盛本的面,笑望着狄雷道:“狄统制可敢陪本官一行?”
“宋江的大帐,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末将愿意护送太尉进去!”狄雷抱拳道。
房学度点点头,叫盛本留在原地,只带了狄雷并一二十骑人马,约定响箭为号,逦迤往宋江扎营地而去。
还没走一半路,这行人便被一彪军马拦住,因见房学度身穿朝廷官服,带队那个头领不由对其上下打量一番,房学度倒是面不改色,朗声道:“朝廷天使驾到,欲与你们宋首领一晤!”
那头领见说,没头脑的来了一句“我家哥哥等你们多时了,怎么却打西面来?”,听到这句话,房学度当即便留了心,却没有主动剖白什么,好在这头领没有再多问,直将房学度一路带到中军营帐中,倒是省下不少麻烦。
一进宋江的中军大帐,只见一个黑矮汉子带着十好几个头领在两边恭恭敬敬的候着,见了房学度到来,好像早有准备一般,齐齐拜下,口称:
“不才小吏宋江,率大小兄弟,恭迎天使!”(未完待续。。)
第六八五章 凡事反常即为妖
宋江如此之恭顺,反而叫房学度心中没了底。
凡事反常即为妖,这宋江是个外圆内方的强人,为了达到目的,面上这张脸完全就不是脸了,而是一个可以随意变换的工具。笑对他有利,他就笑,哭换来的好处多,他便哭。
是以宋江越是这般恭顺,这般主动,这般猴急,房学度就越认定他心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恭请天使宣读圣旨,好让微臣宋江并帐内大小兄弟,能够聆听圣恩!”脑袋和地面泥土无缝对接的宋江,屁股撅得比谁都高,此时反倒催促起已经暗生警惕的房学度来。
确实,宋江这一倒逼,直叫房学度有些进退失据。不过单身入营,已经是骑虎难下,还是先应付过去最好。当下硬着头皮宣读着田虎的圣旨,其实也是他自己亲笔写就的。
“朕晋国天子敕山东义士宋江……”
“等等、等等!”就在宋江身后跪倒的头领中,有一个黄须大汉爬起身子来,质问房学度道:“甚么晋国?!你这厮端的是谁?”
此人一句话,直叫房学度恍然大悟,心中的谜底一下子全部都揭开了!怪不得宋江这厮大反常态,如此恭顺,原来他真的是在等候圣旨,只是不是自家的!
这暴躁汉子见房学度不说话,又怒视带错人进来的头领,怪道:“蔡庆!你莫不是瞎了狗眼,是个人就往营帐里带!若叫天使撞见这冒牌货,不是断送了弟兄们的前程?坏了哥哥的大事,你吃罪得起么?”
直到此时,房学度始知带自己进来的这人,乃是当初大名府执掌牢狱的蔡氏兄弟中的老二。此时哪里还有从前在大名府时的那份潇洒自如?眼看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却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他那同胞大哥看着也焉了吧唧的,亦不敢上前替弟弟分说。
有分歧!房学度心中大喜。眼珠乱转,正在暗自思量,这时却见上了当的宋江从地上爬起,当下也顾不得安抚弟兄,只是急急对房学度说道:
“看在你我都是绿林一脉的份上,我不拿你邀功,你也莫在此间害俺,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俺没见过你!”
见宋江送瘟神一般要送自己走,房学度心中暗笑,沉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阁下怎么连话都不愿听完,就叫我走?人都说山东呼保义,豪杰宋公明,我想不至于这般短视罢!眼下宋国既然要来招安你,必然会开出一个条件。娘们买个东西都要讲究个货比两家,宋当家的这般上赶着要趟宋国这条破船,似乎并不真正在意弟兄们的出路啊!本太尉可以实话告诉诸位,宋国绝无可能胜过我大晋的诚意!”
“先生端的好口才,苏秦再生不过如此!既如此。还请帐外稍歇,等宋某眼前之事了了,再与先生详谈如何?”
宋江压根就不跟房学度争什么长短,只是一心要把他支开。房学度越见他这般。越不愿意下去。开玩笑,正是横插一杠子的最佳时机,如何轻易放弃?只见房学度很有谋略道:“宋枢密使请听在下一言……”
“宋枢密”三个字他是特意加重了语气的,果然有鱼咬钩。只见头领中唯一一个道士跳了出来,问道:“你刚刚叫俺哥哥甚么?”
对于这人的举动,宋江频频以眼神示意。这道人却置若寡闻。
房学度笑吟吟道:“我家天子久闻宋公明大名,甚是欣赏,愿以大晋国枢密院枢密副使之要职委以重任!”房学度说到此处,故意朝这群头领问道:
“不知哪位是孙提辖?天子闻汝勇名,亦有兵部侍郎兼兵马副都督之职相候!”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引爆在众人心中,田虎招揽宋江的价码,高是高,但跟众人实际没有甚么太大的联系,但田虎对孙立的开价,却是让许多人砰然心动,要不是田虎是个草台班子,只怕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要不顾矜持,高声叫好了。
但是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的实情却是,田虎对招揽宋江并不热情,导致开价并不算高。其实孙立的叫价才是田虎留给宋江的价码,哪知被房学度临场发挥了一番。
他现在反正是捣乱的,宋江不跟自己走,他也没损失甚么。但是宋江要跟宋国走到一条道上,对方若是开价低了,到时候就是宋江不介意,他手下的头领必有不满,到时候再下点功夫,不怕扯不散这支队伍,反正田虎和他看好的是宋江手下这支队伍,而不是宋江。
“扯你的鸟蛋!这田虎是干嘛的,底子老子一清二楚!你现在刚弄起个草台班子,就来我们面前唬人,当老爷是三岁娃娃?画得好一张大饼,只怕老爷今天领了你的官,明天就送在大宋手上,老子吃饱了撑的慌?”却见一条大汉跳了出来,听其口音,好像打南边来的。
房学度要来挖宋江,怎能事先没做功课?见说并没有发怒,反而问道:“敢问可是穆弘穆头领?”
“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没遮拦是也!”
田虎虽是草台班子,但好歹这人也是个甚么太尉,他也知道自己名字,这是件很值得牛气的事情,穆弘不由暗暗有些得意,哪知宋江这时却在一旁干着急,不时往门外瞄去,好在宋江身后一个黄须汉最体谅他的心意,瞪了穆弘一眼,跳出来道:“直与这厮扯个球?来人,送客!”
帐外几个喽啰得令,径直进来拿人,却根本近不了房学度的身,原来是狄雷出手了,黄须汉见状怪叫一声,“哟呵,敢还手!?”说完就要亲自上前拿人。
“来者都是客,总要让人把话说完罢!”众人中唯一一个军官打扮的汉子突然说话了。
“吓唬惯了自己兄弟,在外人面前也收不住嘴了!”有孙立打头,蔡福也不介意加上一句。
“孙立,你甚么意思!”黄须汉怒眼圆睁道。
再闹下去不得了,宋江不得不出来,“燕顺兄弟,你这是做甚么?”说完燕顺。又对房学度道:“不是不让先生说话,有道是‘挡人前程,如杀人父母’,先生若再一味搞事,莫怪宋江不讲礼数了!”
“小可绝不是挡宋当家、包括你们这一班兄弟的前程!而是实实在在送你们一场泼天的富贵!宋当家的,你是个明白人,咱们凭良心说一句,你到宋国,到顶了看能不能获封一个中不溜的知州当当?而你的这一二十位兄弟,我敢断言。顶破天也就团练使一级的人物。说句冒犯的话,连刚才被你们自己人喝斥的蔡庆兄弟,将来到了我晋国那都是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等着他,你们说说,天底下有谁比我家天子更重视你这一班兄弟?”
房学度的这一番话,在众人心中造成了很大影响。但宋江没有说话,眼中尽是阴冷之意,房学度知道自己隐隐踩到了宋江的底线,有些话不说便没机会说了。当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抢着道:
“宋国前后两路征讨我大晋国,死伤十万,投降十万!近来高俅又身死梁山泊。二十余万禁军精锐一朝覆灭,试问各位,这宋国能有多少兵力让昏君奸臣们去败!?诸位抬眼看看,如今的大宋早已是千疮百孔!诸位英雄投了宋国。才真正是明珠暗投!此时山东王伦,京西王庆,两浙方腊。全都奉我主为共主,各地义军蜂拥而起,数十位知府、知州上表脱离宋国,请求加入我大晋疆域,便是天大的明证。眼下我大晋国不光在河东稳如磐石,我们还在积极扩展疆域,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出兵河北!另外还有一个重大消息,我也不瞒在场诸位,那就是我大晋身后的辽国,西夏,都表示愿意全力支持我晋国抵抗宋国!眼下大辽援助我国的万匹良驹,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即将抵达我国!”
房学度这话有真有假,真里带假,假里含真,倒是很能唬人!只见宋江脸色越来越阴,再看他手下时,不少人已经没了刚才的敌意,显然被自己这番话给触动了心思,刚才被他拿来做“反例”的“大理寺少卿”蔡庆,不但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居然还对自己抱以笑脸,主动示好。
房学度感觉今天这一趟来得太值了,眼下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就等着事件发酵了,一反常态的主动提出告辞。宋江总算强忍住没有失态,当即把手一摆,板着脸要亲自送这两个出帐,他要亲见这两个搅局的消失了才安心,哪知怕什么来什么,正好撞上一个小头目进来报讯:
“戴头领领着梁中书的特使赶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营帐里立马就炸锅了,刚才还十分拥护宋江的燕顺直跳将出来道:“干!不是说好了是朝廷天使,怎么派个地方官的特使,出尔反尔,这算甚么事?!”
“哼!朝廷甚么时候做过让人顺心的事情了!”王道人冷哼了一声。
看来房学度事先的铺垫已经产生效果,指不定这道人已经做起了国师的美梦来,毕竟似蔡庆那样的废材,居然也有染指大理寺少卿这等高位的一天,怎叫其他人不期待?房学度故意留下悬念而不点明的高明之处便显示出来,马骨都值千金了,你们其他人看着掂量各自的价值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时不时瞟向房学度,房学度倒也乐得装傻,再不提要走了,可宋江却是不依不饶,非要请这个搅局者离开。
狄雷很有眼色,知道有些人能拦,有些人不能拦,显然这宋江就不好拦,房学度叹了口气,在宋江耳边耳语几句,只见宋江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忍耐即将突破极限时,房学度恰好住嘴,这才跟众人抱拳,道声“后会有期!”
这世上没人撞破过宋江撕破脸的神情,这厮从来在人前都是以柔克刚,可房学度有种预感,他感觉自己快要破掉这个先例了,所以适可而止,乖乖提出告辞。
谁知老天故意坑这宋江一般,原来戴宗已经带着梁中书的特使走到帐外,房学度若是这般出去,肯定会撞上,偏偏这厮身上穿着朝廷三品大员的官服,一见面还不坏了大事?宋江哪里还顾什么斯文,发蛮又把房学度扯了回来,手指颤颤的指着此人,气急败坏道:
“你若今天坏我的事,别说田虎,天王老子也护不住你!”(未完待续。。)
第六八六章 血溅中军帐
宋江说完也不顾房学度反应,不容置疑道:“给我带到屏风后面去,敢乱动,杀无赦!”
房学度身边这个大汉有些邪门,光凭喽啰如何制得他住?可此时朝廷特使过来,谁也不愿意放弃这个露脸的机会,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要说还是燕顺最维护宋江,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还是不改初心,此时管他甚么特使不特使的,带着四五个喽啰,逼着田虎来使往屏风后面去。
该示弱的时候,房学度绝不逞强,带着狄雷十分配合的隐身于屏风之后,笑容自若。
见还顺利,宋江抹了抹头上的汗,慌忙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这便出去迎接大名府梁中书的特使。
两厢见面,叙礼已毕。这特使倒也客气,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嘴脸,反而如熟人般,对营帐内的这许多头领推心置腹:
“我家相公为了诸位的前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上达天听,最终是官家愿意招安宋头领并大小兄弟!恭喜恭喜,要说这还是官家登基以来,破天荒的大事儿!”
随着特使说话的内容,宋江脸上表情连连变幻,真可谓是听讲者比讲述者表情还要丰富,让那特使感到很是舒服。宋江又在他面前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场面气氛比刚才接见田虎来人时热烈多了。
可特使和宋江说来说去,都是说些虚化,关键内容一字不透,这时徒弟已经憋不住要知道师父未来的待遇了,只见孔明陪着小心问道:“敢问特使,官家准备怎么安排俺师父并俺们这些人,能不能给俺们透个底?”
“这个底嘛……”
特使忽然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正题,别说宋江的人急。就是房学度也急的慌,急欲知道详情,直恨不得冲出去点拨一下宋江:“人家这是索贿哩!还押司出身,这点人情不懂?”
好在宋江只是慢了些,并不是没准备,见状连忙咳嗽一声,便见孔亮捧出一盘金银来,特使呵呵一笑,问道:“这是送给留守相公的,还是本官的?”
“当然是送给贵使的。留守相公的另有薄礼!”宋江十分老道,做事倒是滴水不漏,让人如沐春风。
这特使见说,笑得越发甜了,终于开了金口:“众位的安排定下了,宋头领即将出任济州观察使。其他人我记得不全,想到一个是一个吧,有个姓穆的头领定为济州团练副使,还有个姓燕的头领为濮州团练副使。对了,是不是还有位叫郑天寿的?这个名字好记,他将担任郓州团练副使。蔡福、蔡庆老熟人了,重回大名府担任旧职。至于其他几位。大多是禁军指挥使之类的职务,都驻扎在济、郓、濮三州,本官也记不太清,只等宋头领随我去大名府听宣时。便可知晓详情!”
等这梁中书的特使说完,屏风外是鸦雀无声。房学度一听简直心花怒放,朝廷这真是自作孽。刚才他已经成功把这些人的胃口抬高了,眼下朝廷却还不知就里,傻傻便往坑里跳,他此时完全能猜到屏风外的这些头领心里是甚么感受。
“请问咱们这群人里面,有个姓孙的,朝廷是怎么安排的,不知贵使有没有印象?”孙立的声音有些颤抖,房学度已经听出他言语里的自嘲之意,也是,老爷刚刚开价兵部侍郎,你却出个甚么指挥使,人家不气才怪!
“姓孙的?”特使打量孙立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一事,问道:“你在登州待过?”
“正是!”孙立点了点头。
这特使“嗯”了一声,再没有下文了,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回答。孙立憋了好半天,终于连说了几个“好”字,忍不住骂道:“王师中,我誓与你不共戴天!”
房学度不知这王师中是谁,但却知道孙立明显被此人摆了一道,当下心中无比感激这个人。这孙立可不是一般人,要说起宋江手下最强的将领,便属于孙立了,没了这根顶梁柱,凭其他这些恶少、强盗、道士、屠夫,就算是带着再多的喽啰,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只因有了孙立,这群人才有点兵样。
“孙立兄弟,不管是谁在背后害你,将来只要留守相公赏识,还怕前途不是一片光明?”宋江的声音适时出现,房学度不感惊讶,但这时忽有人不给宋江面子,却叫房学度有些惊喜。
“哥哥,小弟兄弟两个不敢上任,还望哥哥看在弟兄一场的份上,放我俩一条生路罢!”
房学度真是越听越开心,孙立都不敢撇下宋江的面子,说要散伙,但蔡氏兄弟这个时候跳出来,就是给了宋江这个一厢情愿的招安一耳光!
看来这蔡氏兄弟还是挺精的,发觉孙立被人惦记了,立马要缩头。也是,宋国朝堂上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心眼小,这梁中书也不一定就比王师中宽宏大量,蔡家兄弟肯定感觉到了切身的威胁,才敢无视宋江的怒火。
帐内一下安静下来,宋江也没有说话,想必是被气得不轻,这时却听两个年轻后生的声音传了出来,“大人,我妹子(姐姐)怎么没有消息?”
房学度感觉这两个人根本跟自己印象根本对不上号,刚才他是看到有两个十**的后生,还以为就是一般喽啰,没想到也是宋江手下的头领?
“可是一位外号叫‘桃花女’的女子?恭喜你哥俩了,夫人听说了她的事迹,很是欢喜,要留在身边做贴身丫鬟!算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特使以施恩的语态公布的这个“喜讯”,哪知并没有迎来对方的感激涕零,反而是激起了这两个少年人的怒火,只听那做大哥的吼道:
“俺妹子是锦衣玉食堆出来的,家中爹娘视若掌上明珠,如何能给人去做丫鬟!?你们也忒欺负人了!公明哥哥,朝廷如此糟践人,俺们也不投军了,自回丰田镇去。还望恕罪!洪教头,点起庄兵,俺们这便回去!你放心,俺们自去攻打梁山泊替你雪耻!”
年纪大些的,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少年郎任性起来,非亲近人的话不听。宋江仿佛一个曾经沧海的过来人,看着这两个受不得半分委屈的年轻后生,不知为何却想起他那同样年轻的花荣兄弟来。神色为之一黯,长叹了口气,话到嘴边也不想说了,只请过旁边一个教头来:“洪教头,劝劝这两位少庄主吧!”
洪教头点点头,他起点很低,即便是禁军指挥使的职务,对他也有莫大的吸引力,当即道:“少庄主。你们好好想想,这完全是好事啊!想那留守相公的夫人是谁?正是当朝宰相的亲闺女啊!小娘子若跟了她,将来荣华富贵,还不信手拈来?”
“放屁!我家妹子。岂能与人为奴!洪彦,你到我庄上两年有余,我们待你如何?你说当年柴进和林冲害了你,俺们便不惜与梁山为敌。时刻准备替你报仇!你看你现在说的还是人话吗!”
这后生说到后来,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对弟弟道:“宿义。带着妹子,把咱们庄上出来的庄丁一个不留的带回去。洪教头怕是不想走了,咱们也莫耽误他的前程!恁娘!还打甚鸟山,我又不识得甚么柴进、林冲!”
房学度此时肚皮都快笑破了,这两个孩子他根本不认识,听这口气,应该不是道上人物,怕是哪家庄上的小公子,那洪教头估计是庄上的教师。
“哎哎,宿兄弟,有话好说啊!”孔家兄弟连忙拦住往外便走的宿良、宿义,只听宋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好生劝劝两位小兄弟!”洪教头看了一眼自己雇主,终是把头扭过,并没有随他们出去。
营帐里一下走了四个头领,特使生气道:“这是甚么意思?宋头领,我家相公可是担了血海也似的干系,为你们招安之事奔走!怎还有人恁般不识抬举?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在夫人面前也敢叫价?”
特使当下毫不客气,宋江却只能是唯唯诺诺,可是有人偏偏看他不爽,趁机发难道:
“人家没有攀龙附凤的念头,你就说人家乱叫价!可你们把我哥哥放到梁山边上,这却是准备干嘛!?把我们当填旋,等着贼杀贼,黑吃黑?老子们跟梁山泊确实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个闷亏俺吃了也算了!怎么他娘区区一个团练使,后面还带着副字?你们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饱,我说你那官家太小气了!”
我计成矣!
穆弘一说话,房学度就听出来了,刚才宋江的台柱子、外围人马反水,还翻不了天,但宋江的铁杆此时反水了,表示这伙人是“人心思晋”啊!宋江若再一意孤行,怕是掌不住盘子的。
果然这时带着哭腔的宋江出声了,“不是小可讨价还价,只是梁山上有故人在彼,弟兄们驻扎在水泊周边有些不大合适。另外小人便是济州郓城人氏,担任济州观察使也不合规矩,还请贵使替我多多拜上留守相公,就说宋江愿意在京西、河东、两浙之地任意州府任职,但要剿匪,绝不推辞!”
“你说想到哪里为官,就能去哪里为官?你以为你是谁了?朝廷是你家开的?”特使被穆弘拱了一肚子火,当下宋江又做出这个鸟样,不给他摆谱给谁摆谱?
房学度狂喜不已,这些朝廷的人果然都是妙人啊!想那梁山泊吃了高俅三年好处,眼下终于风水轮流转,轮到自家了罢?眼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无论如何,他要豪赌一把!
但这需要狄雷的紧密配合,也不知这汉能不能领会自己的心意,房学度毫无预兆的望向狄雷,哪知后者立刻捕捉到了,房学度心中一喜,望身后燕顺等人瞟了一眼,狄雷会意,顿时发难,一拳打到燕顺脸上时,这汉居然毫无防备。
说时迟,那时快,房学度夺了身边一个喽啰的佩刀,就势从这屏风中杀出,特使正在训斥宋江,忽见一位紫袍大员突然出现在面前,官场上的那种条件反射,让他脱口而出道:“请问相公贵姓?”
屏风后面闹起来时,宋江脸上的表情便十分精彩,此时这两人见了面,一副三魂被唬掉两魂的模样,只听房学度笑呵呵道:“本官是殿前太尉要你命!”
一瞬间,只见房学度抽出单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朝廷的特使捅了个对穿,顿时引得满堂哗然,只听房学度高叫道:“人是我杀的,不干诸位的事,诸位一定要去宋国做狗,不来大晋做人,我这条性命就赔给诸位了!”
“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他!”竭嘶底里的宋江已经发狂,这样的后果直接导致了从大帐之外冲进来许多喽啰,直朝房学度杀去。房学度一愣,继而心下狂跳,暗道:老子这把玩大发了!
就在这生死关头,只见那个军官打扮的汉子挡在房学度跟前,丢了一句话道:“这个人不能杀!”
果然孙立在喽啰心中还是很有威信的,他往房学度面前一站,果然无人敢上前,已近癫狂状态的宋江指着孙立道:“你你你,好!!”
“哥哥,咱们要招安,又不是只有宋国这一条船?田虎可是比赵佶礼贤下士得多了,恁去了,妥妥一个枢密副使,过两年迟早是童贯的地位,何必抱着那个劳什子观察使不放?咱们要真应了,可就得面对梁山泊啊!那可是梁山啊!高俅带着十万人都不得好死,凭咱们这不到两万人,送菜都不够!”王道人边劝宋江,边往孙立身旁站,向众人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若从了梁中书,宿家那边怕是要退,这一来又少三千人马,这仗还怎么打?”戴宗也出言道。
“我兄弟俩个愿去大晋国!”蔡福、蔡庆最后补刀道。
此时此景,只叫宋江在和房学度的对视中,头一次低了头。房学度胸中豪气顿生,仿佛战胜了不可战胜的敌人,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此时他环视帐内,所感受到的,不是讨好式的笑容,就是认输式的低头。
房学度满腔欢喜,却不说话,只是在众人的注视中,躬身在宋国朝廷特使身上擦干净了单刀,这才起身,霸气的将刀插回刀鞘,对帐内的人庄严承诺:
“既然大家跟了我,我就一定会对你们负责!”(未完待续。。)
第六八七章 贼心易取,士心难收
感谢凌湮雨好汉的万赏!谢谢大家的投票、打赏支持!
………………………………
腊月初五,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
打前两日起,四明山小寨便在张灯结彩,似有重大喜庆之事。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山寨在为即将到来的腊八节做着准备。
吴用心里却乐得开了花。王伦在四明山这班新头领上任仅仅一个月之时,便亲来巡视,足见小寨在梁山各分寨中的地位和分量。是以从收到消息起,他便不停在晁盖耳边吹风,余姚表现一番的心理,比谁都急切。
这不,今日天刚亮,吴用便陪同晁盖,以及前来打短工的丘岳,带着五百马军前往海岸线迎接寨主的大驾,剩下山寨开山头领计稷,和打虎将李忠,病大虫薛永,以及白日鼠白胜在关前等候。
“如何还未转来?莫要有事才好!”白胜望了望天上高挂的暖阳,心想都快过午时了,大队还没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白大哥担心甚么?别说寨主身边带着护兵,就是没带,凭咱们出寨的五百骑兵,足够横行两浙了!”
作为山寨老人,计稷无时无刻不在抓紧时间传授经验教训,帮带这些新来接班的兄弟,因为当他无话可说时,就是他离开此地的时候了。
其实计稷的心老早就飞到梁山上了,他知道大哥和花将军组建了一支骑兵,麾下足足有十营骑兵,雷炯从前还老抱怨手下多是新兵蛋子,每天带兵时恨不得喊破喉咙。现在好了,大批有实战经验的熟练骑手加入序列,不但大大增强了一线战力,就连那五营辅兵,选人的标准都高得奢侈。乃是降兵步卒中过过一道筛子而留下来的人物,放到其他势力手上,那绝对是打造正兵、精兵的材料,毕竟是天子上四军的底子,外加九镇节度使麾下精锐。
计稷归心似箭,终于等到寨主南下,他寻思着这次是不是可以搭王伦的船回去,心情不禁大好,趁着现成的机会,给山寨这几位排后面的头领普及两浙常识:
“诸位初来江南。不知这里官府的底细,想我两浙路一十二座军州,除了杭州驻扎着禁军步司的五个指挥,越州驻扎着三个指挥,其他州府全都是象征性的驻扎一个指挥。总的来说,朝廷在全路的兵马加起来还不到万人,其中甚至没有一个马军指挥!若有战事,全靠兵卒那两条腿!所以方腊才敢在两浙做他的地下皇帝!”
“不过,以我们四明山现在的实力。足以傲视两浙了,便是称作江南第一大寨也不为过!方腊倒是凑得起五千人马,可他去哪里变出一千骑兵来?凭他现在几个歇马藏兵的寨子,单对单的比。如何及得上我四明山?”计稷无不自豪的说道,当初三五百人的小寨早已经成为历史,现在的四明山,足以在两浙站稳脚跟。
“原来如此!怪不得俺们过来时。寨主哥哥有嘱咐,将来要提防的第一个是方腊,再一个才是朝廷!”白胜恍然大悟。
方腊的名讳从白胜口中说出时。计稷下意识里冷笑了一声,看着倒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这三个的注意力都不在计稷身上,反而李忠和薛永都是望向话多的白胜,眼神中饱含同情。
原来这个白日鼠,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四明山的头领了,前不久不知为何突然加入了晁盖毫无影响力的酒店系统,也不知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闲得没事,自己找事。
不过“猫有猫道,鼠有鼠路”,李忠虽然放在梁山众好汉里毫不起眼,但他还是有些自己独特的门道。
不光步军头号大将和他有些渊源(鲁智深还记此人曾经陪过的小心),史进就更不必说了,见了面还是师父、师父的喊着,后来李忠不知有什么本事,居然和朱武也处得不错。
是以这次白胜的异动,他多少听过些风声。
原来王伦在两浙路有个隐藏得很深的人物,需要得力头领负责维护。当时王伦就提了一句,问晁盖这白胜能不能胜任,晁盖想了半天,才说了句得罪人的话:“跟朱贵干绰绰有余,跟石秀干要坏大事!”
王伦当时一笑了之,还是让谛听营的三位头领分别面试了白胜一番,时迁的意思是不要一棍子把人打死,人家在生辰纲劫案里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起码现在叫杨志见了他,还恨得牙痒痒,足可见其当初演技之精湛,他的意见是愿意把白胜要来谛听营,但不能把“深海”交给他。
马灵却是和时迁截然相反,直截了当的告诉白胜:谛听营用不起他这样的人。
最终轮到石秀时,他只对白胜说了一句实在话,大意是:你跟晁盖混,足够吃老本了,别折腾了。
白胜被这三个头领当头棒喝,几日里都是茶饭不思,他们的意思明白得很,山寨养着他,大家看在晁盖面上,都没甚么意见,可千万千万,别跳出来坏事。
白胜当时就很委屈,去找了晁盖,晁盖让他自己考虑三天,三天后再来说话。果然三天后白胜还是来了,晁盖不愧是个有始有终的好大哥,为了他的事又去找王伦,找朱贵。
最终朱贵接纳了白胜,就势做出朱富为两浙路酒店系第一负责人,白胜辅之的安排来。
李忠和薛永就是不明白,白胜跟着晁盖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出去跟个素无交道的人混,可这个问题又不好问出口,是以眼神才显得那么的惋惜和同情。
……
“兄长,找个机会帮我跟哥哥说说,把‘深海’交给咱们,小弟保证……”望着前面和晁盖谈笑风生的王伦,朱富有意等着朱贵上来,在马上小声恳求道。
“一个‘深海’何足道哉!我再去求把谛听营跟咱们合并!我去济州岛归隐山野,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好不好?”朱贵一本正经道。
“嘿!我说正经事儿,哥哥怎么取笑于我?”朱富郁闷道。
“有能耐你自己去发展‘深海’!两浙这么大。朝廷的地方官府、搞花石纲的杭州造作局,苏州应奉局,明教方腊,各处割据山头,各地盐帮,足够你大显身手了,干嘛老是想着挖自己人的墙角?”朱贵瞪了弟弟一眼,决定把这个事情说透,免得他将来踩线,伤了山寨弟兄的和气:
“咱们和谛听营是相互配合。相互补充的关系!但你若要问我,咱们之间有没有竞争关系,我明确告诉你有!但竞争并不代表可以相互拆台,我告诉你这是山寨大忌,将来千万不可踩线!”
朱富不是个糊涂人,闻言若有所思,朱贵点了他两句,才道:“你这张嘴能说会道,待会在接风宴上。多敬哥哥几杯,我看他这一路心情都不怎么好,你看准机会,多劝解劝解!”
“这心情能好吗?仇知县那个名单实不知如何写就的。净是些**品的小官,却开口闭口甚么大宋的前途、文人的操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一个个被贪官挤兑得跟孙子似得,好容易得一位赏识他们的。却突然抖了起来,充甚么忠臣,都是甚么人嘛!若是一个两个是这样。那还算了,这一路近千里路程,各个都是这种夹生饭,叫哥哥如何生受?这个仇知县,嗨……”朱富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显然对这一路颗粒无收表示谴责。
这算是王伦眼下的痛脚,吴用很精明的没有提这个茬,晁盖却不知怎么说到这个上面,道:
“咱们江湖上的汉子,只要认准了人,生死不论,水火不避。可是士人最是多心,如今梁山泊虽然声势浩大,一时无两,但在这些读书人心中,还是反贼一个,贤弟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莫要为这些小事乱了心绪,山寨数十万军民,可都指着你哩!”
王伦很有感慨的点点头,一副沧桑的神情浮现在脸庞。他早知道,在大势尚未明朗之前,先行者虽有先行者的好处,那就是其他势力还未动手,包括朝廷也在懵懂之中时,天下英豪任尔挑选。但致命的是,正因为大势尚未形成,他这种类似螳臂当车的举动,很容易被人当成心怀野心的疯子。
可王伦还真就这么疯了一路,自从朝廷的风头调转,目标锁定田虎后,王伦便从京东,淮南这一路又一路,按着仇悆提供的名单,累计上千里走下来,所受的白眼已经无法统计了,甚至连同行的朱贵都看不下去了,生怕王伦受此打击,总是小心翼翼的开解他,重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轱辘话。
王伦也知道,大势尚未到来,自己的书生身份好像也没有给他带来甚么额外的好处。即便仇悆名单上这些人多是芝麻绿豆的小官,甚至还为入仕的人物,见了王伦也是如避蛇蝎,任他口吐莲花,只是不为所动,朱贵几次提议先绑回去再说,都被王伦否决了。
很多人是会因为走投无路而屈就。但这却有个大前提,那就是并不是你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不然坏事做尽,再弄个口服心不服的人在手下,就等着看他反水罢。
眼看这次出来的成绩快划上零蛋了,王伦的确有些哭笑不得,倒是朱贵这边收获颇丰,跟着王伦一路布局,加强了他在山东路以南的情报网络。
“哥哥不要灰心,天下枭雄还在网罗绿林强人打天下,恁已经把目光放在治天下的人才上面,已经是远远超脱了这些人的档次!”吴用找准机会,趁机拍马屁道,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是有独到之处的,“听说哥哥要找的这位县主簿,已经失陷在池州,依小生看,说不定是一个好机会!”(未完待续。。)
第六八八章 未见其人,先接其招
吴用的言外之意,已经是很明显了。那就是这人已经叫方腊逼上了绝路,如果梁山泊能够从明教手中刀下夺人,都说“人心皆是肉长的“,经此劫数,此人还能和从前那些大张其词的家伙一样么?
王伦倒是也有这种考量,不过始终难有吴用这么的盲目乐观。
吴用虽然也是一位书生,但是其身上那种文人的气节,似乎一点都不浓郁,反而处处算计的特性,让他的人生更像在进行一笔笔的交易甚至豪赌,总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他和同类型人物的差异性,让他无法理解其他人究竟在坚持什么。而且仇悆介绍的人,显然是没有吴用这么识相的。是以,最终王伦也没有把握能否像从田虎手中救来徐京一般,换得这位小小主簿的投诚。
不过成不成是一回事,试不试又是一回事,有始无终从来都不是王伦的风格。既然吃了一千里路的闭门羹,也不差最后这几里路了。
王伦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还是先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再说。即便此人现在不降,总还有将来嘛,算是预先与其结个善缘。说到底,能叫仇悆高看之辈,起码不会是祸国殃民的奸臣。趁着大乱将至,能挽救一个,是一个。
抱定这种“得之欣然,失不悲”的心态,王伦饱食闭门羹所致的心灵雪山终于开始融化。是啊,既然参天大树并非一日长成,自己就应该多抱些耐心。就好像当初山寨声望不足以吸引杨志、徐宁时,自己还不是那般淡定沉着,怎么现在就突然有些失态了?也许,是高丽这根弦绷得太紧了。他太想在大战之前,将一切准备工作全部就位了,这或许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必受的夹磨。
不过挖墙脚现在看来是走不通了……委婉一点说,算是走不大通顺了。王伦觉得还是要加强从自身发掘人才。梁山泊经过这三两年的发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千把人的小寨了,眼下军民数十万,王伦就不信培养不出来一批与自己理念统一的吏员文士来,这样还有一个意外的好处,便是可以提升山寨的核心凝聚力。
“将来在江南,不但要把注意力放到江湖豪杰身上,还要多在草莽中挖掘你我这样的人。未来的梁山泊,急需的便是这类士人文官!我会在山寨加强培养后备人才,但江南锦绣之地。多有才俊之士,不可轻易忽视!”
王伦没头脑的一句话,叫吴用心中没来由一喜,他还以为王伦是对晁盖所言,哪知这一句“你我这样的人”,让吴用顿时感觉两人默契急速攀升,当即剖白道:
“小弟素知此事之紧迫,将来打下三韩之地,难不成还靠高丽人维持政局?哥哥放心。吴用不是嫉贤妒能的人,绝不敢闭塞江南贤路!”
“家亮先生自打登岸以来,三次异装前往明州,一次到越州。一次到杭州,走访探问,我拦都拦不住!”晁盖适时在一边加注道。说实话,他真是个不错的大哥。除了不能给小弟指引一个正确的方向,其他方面几乎无可挑剔。
“哦?”王伦见说倒是有些惊讶,目光顿时停留在吴用身上。只见吴用脸上赤红,不住摇手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吴用一个山东人,从未到过这南方,不亲走一遭,心里不踏实!”
这就对了嘛!这人的聪明劲要用对了地方,立马能让四明山所起的作用上升一个档次。
因为,无论是前任庞万春,还是现任晁保正,严格的说,都只能算守成之人,他们或许能很好的让四明山成为一个坚固的钉子钉在江南,却无法将桥头堡的作用发挥到极致。而吴用只要把当年在东溪村为对付自己而疯狂招兵买马的劲头保持下来,江南的英雄豪杰,绝对会多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王伦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他有什么收获,毕竟时间太短,关心的话说出来,也会成为压力,故而眼下只是勉励了吴用几句,让他再接再厉。吴用心中感激,偏手上又无硬货献上,心中不知不觉,直憋出了一股子干劲来。
王伦于路又和晁盖说了些一路的见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明山分寨关前,只见六个步军方阵依次排列在阳光之下,另有一队披红戴绿的人正在山寨外面敲锣打鼓,欢迎自己到来,王伦不禁指着晁盖摇头道:“绝对不是保正的主意!”
晁盖一听,顿时把腿一拍,回望吴用道:“我说甚么来着?贤弟就不爱搞这一套!主人归家,欢迎个甚?”
吴用见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望向王伦,生怕刚烘托出的融洽气氛就此散去,王伦倒是就事论事,说了两个不妥,一来兴师动众,二来泄露行踪。吴用当场虚心承认错误。王伦也没有就事发挥,吴用心中石头尽去。
计稷算是留守的四位头领里面最坦诚的人了,一见王伦便笑道:“我是日盼夜盼大寨的人过来替我!如今好不容易把哥哥盼来,趁此机会可说好了,哥哥走时,须带我走!”
“我还正要给你带个万春的口信,他让你安心在此,他此时在山寨一切都好!这不,一个不小心,顺手便捉了个朝廷的三衙太尉,替山寨好些兄弟报了血仇!”王伦拍了拍计稷的肩膀,笑道。
“庞大哥捉了,也得哥哥敢杀此人不是?别怪小弟多想,当初我还真替庞大哥捏一把汗,怕他给哥哥出了难题!哪知哥哥干净利落,便叫这奸贼了帐,若是换了其他顾全大局的精细人,我看够呛!说不定还会趁机夸一夸林教头们顾全大局哩!”
计稷说到这里激动起来,王伦明杀高俅为兄弟报仇在先,暗杀官家推出田虎在后,无论其胆气与布局,都叫人心中畅快而钦服。跟着这样的大哥,他一点委屈也不让你受,如何不叫人心中敞亮?
王伦实没想到计稷还是个想法颇多的人,凭这几句话。直把庞万春和雷炯完全比下去了,当下对这个兄弟多了好奇。不过这是山寨关前,还有四千多弟兄在外迎候,王伦也不便在一个人身上用上太多时间,又依次与恭候在此间的李忠、薛永、白胜一一照面。
与赤忱的计稷相比,李忠等人热情是够了,却还带着些生分,王伦也不忙走了,停下来和他们聊了起来,直问他们来江南习不习惯。李忠和薛永都说自己是走南闯北把式出身。荒郊野岭都能一个人过夜,在这四明山是舒服得很。
薛永还抓住机会,说出自己在向丘岳勤习武艺,只等来日为梁山建功。丘岳自己还须借势,也是抓住这个话题,和薛永相互抬起轿来。
吴用一直笑呵呵的在旁边看着,他终于能用过来人的眼光审视他人了,此时颇有优越感的观赏着还不得门径而入,诚惶诚恐的薛永、丘岳。
晁盖是个老好人。当下只把这两个头领一阵好夸,先说薛永武艺精进神速,十分虚心,又说丘岳倾囊相授。十分用心,两人见说都是无比感激的望向晁盖。晁盖却没当回事,有些事情在他做来,就如穿衣吃饭一般自然。
王伦之所以把丘岳暂时调来四明山。一来是替晁盖训练军士,二来也是给晁盖充充场面。当初野战军吸收了刘唐和花荣,以至于此时晁盖手下居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若是遇事,要他亲自上阵,实在不大好看。王伦可不愿拿这个老大哥当排头兵使,所以丘岳的江南之旅便开启了。
王伦丝毫不担心他会反水,只要有高衙内这个死太监在,就是拿刀逼着丘岳和周昂这些人,他们也绝不敢回东京送肉上砧板。
“既然一位肯用心,一位又虚心,倒是缘分!我看两位若是有意,不如薛永正式拜丘教头为师,丘教头也好名正言顺的带带这个徒弟!当然了,我就多一句嘴,至于行不行呢,还看两位自己意思!”
王伦想了想,提了个建议。薛永的武艺本来就在及格线以上,若是拜了丘岳为师,不知将来这个加强版的病大虫,能上升到何等水准?王伦隐隐有些期待。
丘岳是甚么人,他怕就怕上司冷藏他,偏不怕上司提意见,一听王伦开了口,立马一口应允,反正他是教头出身,收个徒弟值什么?
薛永比他这位师父还坚决,丘岳表态之后,他立马就朝对方拜下,搞得在场之人都是措手不及,好在热闹了一阵,最终在王伦和晁盖的主持下,双方正式接受了崭新的身份。此时师徒两人都有些兴奋,说来让人无语,两人兴奋的主要原因却不是因为拜师之果,而是源自拜师之因:他的师父(徒弟)乃是王伦钦定的。至此,这根线就算搭上了。
当然眼下只是走个形式,具体拜师仪式到时候还要大办。众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山寨,都在聚义厅里坐定了,王伦正要商议和方腊接洽之事,却见计稷起身对着王伦,颇为郑重道:“哥哥,小弟这里有些不属于我的东西,还要请哥哥过目!”
晁盖闻言望了吴用一眼,心中很是纳闷,好歹大家相处了一个月,这计稷怎么事先滴水不漏?这不是不信任人嘛!吴用一见晁盖神情,便猜了个**不离十,只是在下面把手来摇,那意思明显是:不关咱们事,莫生冤枉气。
计稷也不解释,只是大力拍了拍巴掌,不多时,从后面走出十好几个原本四明山的喽啰来,每个人手上都托着一盘金银,目测总数还真是不少。王伦见状并没有说话,只是凝眉深思良久,最终叹了口气。
看来,这趟江南之行,注定不会平淡。
最近有些构思不畅,码字效率低得可怕,常常久坐而无产出,很让人郁闷,连夜补上一章,争取尽快找回状态。(未完待续。。)
第六八九章 一山难容二虎
王伦这是第二回和计稷见面,他深知四明山的老账早就清了,公账都并入了山寨总账,此时账目清清白白,如何有没入账之钱财?
眼下计稷拿出十几盘金银,又明言不属于他,那么这钱不可能由内而出,必是外因。而这个外因,王伦有个直觉,十有**应在某个身份特殊之人身上。
计稷接下来的话,正好应证了王伦的猜想:“这些都是方腊送来的,想叫小弟背信弃义,转投他摩尼教门下。再不济,只要小弟宣布脱离梁山,即便不入摩尼教,也是万事好商量!”
“叵耐这厮无礼!”晁盖闻言,不禁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往日常听人说起江南方腊如何如何,我还当他是一号英雄!哪知这厮竟然使出小人行径,果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明显是个表忠心的好机会,只见丘岳起身望向王伦,雄赳赳,气昂昂,完全一副气吞山河的架势:“这里五千兵马,末将已操练一月,足可称雄于两军阵前!只要寨主一声令下,末将愿为先锋,踏平贼人巢穴!”
前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到底底气不一般,一出声就把李忠、白胜这些市井之辈给镇住了。他刚收的徒弟薛永则在一瞬间走神,这位惯会做人的便宜师父,将来在梁山到底能走多远?
在场众人中,只有吕方在心中轻蔑一笑,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若在梁山聚义厅时,当着山寨众虎将们的面,也不知这教头敢不敢再说这样的狠话。
“坐下说!”王伦朝丘岳摆了摆手,道:“我们现在和方腊对上,最高兴不过的只怕就属朝廷了!”
丘岳吓了一跳,急忙站起。道:“末将是个粗鄙之人,做事颠三倒四,未曾想得如寨主一般深远,但小人绝不是心怀二意之……”
“人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丘教头是个聪明人,应该懂我话的意思!”王伦又朝他示意,让其坐下:“你若是个心怀二意之人,也不可能会在此时站在这两浙的土地上!”
王伦几句话说得丘岳微微冒汗,低着头若有所思得样子,王伦回过头来。只见这时朱贵起身请示王伦:“日后我们若和方腊的人打交道,火候该怎么掌握?”
刚才听得王伦有些不愿跟方腊厮斗,惹得渔人得利,朱贵立马设身处地的为同胞兄弟考虑。毕竟朱富日后就要常驻两浙路了,这等核心问题一定要替他弄清楚。
王伦见问笑了起来,道:“我梁山不愿和朝廷对上,却不还是一刀砍杀了高俅这厮?我们同样不想和方腊对上,但退让是要不得的,退让只会让对手胃口大开。你们都记住,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王伦时不时从嘴里冒出的这些大白话。一点都不难懂,即便是大老粗也能听得懂,但偏偏还蕴涵着无尽真理,叫人回味无穷。讲武堂王伦的课程最受欢迎不是没有原因的。绝对不仅仅因为他总办(军校校长)背后的寨主身份。
“贤弟啊,我就纳闷了,似你这样的大才。当初怎么就落第了呢?”晁盖百思不得其解,十分感慨道。很显然,在他印象里,能把这个世道人心看得如此透彻之人,绝不该被那帮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们排挤在外。
王伦心中还是十分清醒的,这些真理并不是他总结出来的,而是阴差阳错让自己这个导体提前让它们被总结出来,当他站在伟人肩上时,并没有丝毫飘飘然的感觉,他之所以依旧坚持让这些宝贵经验提前问世,实在是这个多难而辉煌的民族需要一批时代的弄潮者,来带领这个国家走出历史的烂泥潭。
吴用看出王伦不大想回应这个问题,主动出言道:“方腊指望收买计头领,那是他瞎了眼,病急乱投医!不过这个人实在是不简单,从哥哥当初带着庞头领回山东后,这许久时间内,整个两浙路竟然没有一个成名的好汉前来相投!我就不信我们梁山泊在江南一点影响力都没有!难道这里的好汉宁愿去背诵摩尼教的经文,也不愿意通过四明山而上梁山?笑话嘛!”
计稷闻言顿时一惊!是啊,从前就他们哥仨,人马不过三五百,说出去没甚么名气也就算了。可现在四明山打得却是梁山泊的旗帜,居然还是大半年无一人来投,这就奇了怪了!计稷忍不住,站起身道:“学究是怀疑,难道有人在背后捣鬼,企图封锁我们?”
“不是怀疑!”吴用摇了摇头,“我五下四明山,回回都遇鬼,完全可以断定是有摩尼教的人在四明山附近活动!我估计,真正能路过咱们山寨门口之人,已经被他们淘米一般,淘过一回!”
“方腊为何这般针对我们,还讲不讲江湖规矩了!”李忠听不下去了,他好歹也是当年桃花山的寨主,江湖上的规矩,他也知道得不少。
吴用望了王伦一眼,显然有话要说,在得到王伦的首肯后,吴用将他的判断说了出来:
“说实话,咱们梁山的势力,早来江南,和晚来江南,都不会引起方腊如此剧烈的反弹。但正是因为眼下这个时机的问题,绝对会让他十分警惕我们!”
“为何如此说?小生打个比方,我们若是早来,方腊还没有偷袭两座州城的实力,也没有视江南如自家后院的气魄,对于我们,他纵是敌视,也是有心无力。而我们若是晚来,方腊已经整合了整个江南的势力,就像如今的京东,任何绿林势力都插不下脚去。是以,我们那个时候过来,实际也很难发挥太大的作用。”
“所以一前一后,他都不会像此时一般,感觉受到了我们莫大的威胁!因为我们过来的这个时机太过敏感,梁山泊巨大的影响力,已经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因为此时,我们完全有能力摘取原本只有他们独家享受的果实。甚至比他们还有优势,这种事情搁在谁的身上能不急?何况方腊还是个身怀雄才大略的人,此人是绝不肯屈居我梁山之下的!这一点和京西王庆有很大区别!”
“所以他千方百计地想把我梁山势力拒之门外,可又担心太过火,和我们彻底撕破脸,一来我们于他有恩,二来咱们实力,只怕从邓元觉口中得知不少,他也不敢,或者说不愿明刀明枪跟咱们干!所以其最后采用了赎买的形势。哪怕计稷兄弟不投他方腊,只要保持独立的姿态,方腊的目的就达到了。哼,谁知咱们计头领是个重情义的好汉,他明的不行,最后只能来暗的了!”
看不出来,吴用居然把方腊得心态分析得如此到位,王伦几乎要拍手叫绝了,方腊还真是个威武不能屈之人。即便自己想要和他一起发财,竟也拉他不住。有共同的利益而不取,看来已然注定了,梁山和明教成不了挚友。
除了王伦外。众人对吴用都有些惊艳的感觉,计稷此时已经是目瞪口呆,满面的惭愧写在脸上,只听他自责道:“我在此间许久。对此等之事竟然一无所知,若不是加亮先生及时发现,咱们岂不是还蒙在鼓里?此事实乃计某失责。还请哥哥责罚!”
“跟你有甚么关系?”王伦安抚他道,说实话,此事还真不是计稷的责任,梁山本部一直说要给四明山增兵,但却因为“斩首行动”和“反高俅围剿”的战事给押后了,结果导致四明山内部空虚,基本不在外活动,只能求自保而已。
“在方腊觊觎之下,你还能把这个山寨完整交给晁天王,便是大功一件!这些金银,既然是方腊孝敬你的,不收岂不是不太给人面子?叫弟兄们下去吧,托着怪累的!”
计稷很有些不好意思,还要推辞,却被王伦止住,计稷无奈,只好叫手下全部下去。
“大胆方腊,真是欺人太甚了!”吕方早忍不住了,此时拍案而起,想他自打上梁山起,山寨甚么时候被人这般挤兑过?当即对王伦道:
“哥哥,有的人是不打不亲热,放着咱们亲卫军的弟兄在此,先搞他一回,就当演练了,可好?”
“吕方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亲卫军千里做客,临了还要你们出力,置我们四明山守备军于何地?”晁盖猛把头来摇,见他这个样子,李忠、薛永、白胜都是起身请战,丘岳这时犹豫了一回,只是盯着王伦,注视着他的态度。
王伦向下压了压手,开口道:“钉子肯定是要拔的,但你们事先得要会认钉子!方腊的人不是朝廷的人,身上明晃晃穿着一身官衣。他们平时以百姓面目示人,关键时刻才会露出獠牙,咱们既然要拔钉子,就要一击必中!”
“今日不急,都被这伙人盯了快半年了,急在这一日两日也没甚么意义!就从今日开始,由学究带头,与丘岳、薛永、李忠三位头领好生合计合计,谋定而后发,最好一锅端,又不牵扯无辜!”
王伦点将了,只见这四人都是起身领命,丘岳扯着嗓门大喊,好不激昂,晁盖在一旁苦笑道:“我又只有枯坐聚义厅的份?”
王伦见说开了一句玩笑:“兄长是山寨之主,岂可轻动!”
晁盖几乎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忽然笑声嘎然而止,长叹一声道:“话是一模一样的话,可为何人心截然不同?”
晁盖现在说话变得很有哲理性,在场绝大多数人不由十分感叹,大伙都是熟知内情之人,听说宋江这厮在河北流窜,也不知又有多少人,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钉子拔了,正好拿去跟方腊换人!另外从明日开始,咱们在四明山的储盐开始发卖!”王伦下了决心,方腊既然不愿意做自己手下的经销商,那么自己干脆厂家、批发商一起干了,反正门脸现成的,伙计也是现成的。
“好!做买卖这个事,愚兄亲自来办!贤弟你放心,这件事我再办不好,我晁保正就是白活了!”晁盖好像年轻了十岁一般,当初东溪村那位私商大佬,此刻又回来了。
王伦当然没有意见,只是嘱咐了晁盖一句:“赚钱重要,但是结交人脉更加重要。保正是行家里手,我也不插嘴,你只管大胆去做,莫被账面上的钱财束缚了手脚!”
“贤弟就放心罢!”晁盖呵呵大笑,问过王伦还有无安排时,这才起身请众人赴宴。王伦起身后,跟焦挺吩咐道:“叫咱们的人,从‘深海‘那里搞一份池州被俘主簿以上官员的名单!”
焦挺闻言快步出门而去,众头领见他是领着王伦的任务,都是礼让他先走,焦挺正赶着出门时,哪知叫一名急急忙忙奔入聚义厅的山寨头目撞上,焦挺倒是没有甚么事,那人却被弹开去,一屁股坐到地上。
晁盖眉头一皱,白胜便待不住了,这人是他的手下,连忙上前扯起那头目,道:“甚么事?火急火燎的!”
“禀告白胜哥哥,小弟得到密报!方腊将在腊八节那天,邀请两浙路、江南路的各路绿林人马,搞个甚么‘同饮腊八粥,共驱外来人’的江南英雄大会……”(未完待续。。)
第六九零章 江南英雄大会
腊八节的歙州街头,奇装异服的人突然多了许多,冥冥之中好像有种磁力,将这些平时基本不怎么露头的江湖人物,全都吸引到了这座以歙砚和徽墨闻名的文化古城。
眼下这种状况,像极了前不久江州和池州遭遇不明武装袭击前的景象,不得不让人多想。歙州知州惊惶万分,在府衙之中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却是想逃又不敢逃,毕竟这一回倒是没有成群结队的和尚、道士,万一是自己杯弓蛇影敏感过度,闹出笑话来时,搞不好屁股下的位置就要让别人来坐了。
纠结了许久,知州还是决定先向临州求援再说,毕竟朝廷平叛的军队已经开抵池州,虽然只有区区四个营的兵力,起码比自家城里这一个营的禁军要靠谱。
虽然官府上下一团慌乱,丝毫没有过节的心思,但是民间的气氛却是十分浓烈,此时城中每条主要街道上,都有临时搭起的粥铺在道路两旁向居民免费发放着热气腾腾的腊八粥,一时间人山人海,闭路塞道。
起初还有歙州城里的公人过来探查究竟,但在这些有着统一着装的施粥汉子们身上吃了亏,而县衙、州衙这两级衙门的相公们都装聋作哑,连发兵弹压都瞻前顾后时,不少老道的公人纷纷调头,回家嘱咐家人能出城尽量出城,短时间不要回来。
“奇了怪了!”望着街道上的奇景,好不容易从人山人海中挤出的两条汉子面色有异,只听其中一人道:
“咱们的这个英雄大会,放在哪里不行,怎么偏偏堂而皇之的放在这州城里聚会?你看,居然还发动教友在城里大张旗鼓的施粥。箍桶,你的眼睛比谁都毒,你说咱们教里莫不是有甚么大变动?”
说话这人姓霍,双名成富,处州缙云县人氏,乃是明教在处州的最高负责人。他嘴里的“箍桶”,其人姓陈,原是个箍桶匠,只因人们常叫他陈箍桶,久而久之反把他真名给忘却了。
此人虽是个没读过书的手艺人,但为人胆大心细,是个很有眼光的人物,霍成富甚是倚重于他,这次英雄大会,手下谁都没带,就只带了陈箍桶过来见世面。
“打下江、池两州,得来海量财富甚于我教从前数年积累之和,怕是叫教中许多兄弟眼下都不知道自己姓甚么了。这就好像饥饿的人刚吃了一顿饱饭,就指望一直过上眼前的日子,而不甘回到从前那般清苦!” 陈箍桶是个黝黑精瘦的中年汉子,他说话之时,眉头一直皱着,此时亦未放松。
见心腹好像对教里高层的观点有不同的看法,霍成富道:“你也说了,打下这两州抵得上全教几年的积累,咱们为甚么不可以继续攻占州府呢?难道非要等昏君奸臣把江南的财富刮尽了,咱们再起事吗?”
“我箍桶时,从里到外,要经过四十多道工序,中间但有微小疏漏,接水必漏。我箍小小一个桶都要如此讲究,难道教主他们谋求大事就不能事先深思熟虑?就是教主急躁了些,我闻得教主的师尊乃是有名的汪公老佛,此时怎么不出手阻止?”陈箍桶此时显得有些激动。
“教主也有教主的难处,咱们都是在教中有些身份的弟兄,关键时候一定要支持教主啊!”霍成富见状不问对错,反劝起陈箍桶来,“邓元觉当众顶撞教主,护教法王都给削掉了,箍桶,你这是第一回见教主,可莫要给自己抹黑!”
“邓元觉是邓元觉,我是我,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的!”陈箍桶犟道。
“好吧,你要说我同你一起去说,但什么场合说,什么时间说,都得听我安排!”
霍成富知道劝不住陈箍桶,干脆表态和他站在一起。他心中明白,邓元觉要不是公开反对教主的决议,教主也不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教主为人刚强归刚强,做事有主见归有主见,但对有不同意见的兄弟,还是很包容的。
陈箍桶见状,心中一阵感动,叹了口气,也不再满腹牢骚,和霍成富于路说些轻松的事情,便往英雄大会的场所而去。哪知到了地方,两人发现有一书生在当口大骂:
“糊涂,糊涂!放着好好一个盟友在身边,你却把他当成心腹之患,忘却了倒行逆施的昏君奸臣,忘记了叫花石纲害得民不聊生的万千百姓,你不积蓄力量,却想着窝里斗了,争当这江南的土霸王,我当你方腊是个甚么样的人物,原来只是个目光短浅之辈!”(未完待续。。)
第六九一章 江南英雄大会(二)
好家伙!敢在明教发起的江南英雄大会会址跟前辱骂方腊,这明摆着是来踢馆的呐,这酸儒莫非吃了豹子胆不成?
想这酒肆打今日开门接客,里外进出的不是三山五岳的好汉,便是绿林江湖的豪杰。左近良人百姓早畏祸避开了去,连街市上的乞丐都被施粥的铺子给吸引走了。故而虽说这酒肆身处闹市,往来实无几个闲人。在这不知从哪颗石头里蹦出来的野书生“大放厥词”后,酒肆外面顿时炸了锅,群豪纷纷破口大骂,有人还准备上前痛殴这厮。
不过明教之中负责此处英雄大会安全的头目反应很快,没等赴宴豪杰出手,他们已是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为首一个虎臂熊腰的汉子怒视那书生,指着他骂道:“吃不黑黑,差大飞!酸儒可知天高地厚,便敢来此间撒野?”
不想那单人匹马的书生吃了众人一顿骂,又被人指着鼻子羞辱,竟然丝毫不惧,反唇相讥道:“来者不怕,怕者不来!你这里是甚么地方?却是天子脚下也要叫人说话!你只把我的原话相告方腊,我亦要当面问问他!”
那剽悍大汉冷笑一声,“百无一用,说的便是你这样的腌臜浊物!还敢妄言要见我家教主,凭你也配?来呀,给我拿了!拉下去好生讯问,看是不是梁山派来的奸细!”
为首这人一声令下,顿见从他身后涌出五七条大汉来,直上前来要拿这个书生,这书生不躲不避,反而冷眼瞪着来人,也不知其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就在他要被人擒下的那一刻,忽然一个黝黑精瘦的中年汉子突然窜出,挡在这书生面前,大叫一声:“且慢!”
众人皆不识得这人。还以为是这书生同党,连他亦要拿下。哪知这黝黑汉子却不是好惹的,三拳两脚直打翻了三五人。为首那汉脸色转阴,手上蓦地多了一把飞刀,直把一边的霍成富看得心中直慌,他心知这人外号夺命飞刀,身上六口飞刀离身,觉不是耍处,急忙跳将出来,拦在两方之中。同时嘴中叫道:“杜兄,识得处州霍成富否?”
“霍坛主?”那姓杜的汉子稍微迟疑了下,盯着霍成富看了半响,旁边亦有赴宴的宾客证实了霍成富的身份,这汉脸色方才变得和缓了些,只是手上飞刀仍未收回,“这两个是甚么人,莫非和霍坛主有瓜葛?”
霍成富颇为回护陈箍桶,但与这书生素不相识。亦不知其来历,如何肯为他作保?当即道:“和教中弟兄耍弄这位,也是我教门之人,姓陈名箍桶。教主也知他名讳,杜兄莫要误会!只是这书生小弟不识得他,杜兄请便!”
霍成富说完,又低声催促陈箍桶道:“这位姓杜名微。与教主自幼相识,还不上前陪个不是?”
陈箍桶看了霍成富一眼,上前抱拳道:“不识杜兄。还望见谅!只是此人口虽带骂,实乃心中把教主看做了自己人,杜兄莫道听不出来?”
“卖直便可犯上?教中早成一盘散沙矣!莫不成人人都想学邓和尚?再者此人一介酸儒,如何说是自己人?想我等在池州、江州杀得最多的,便是这等酸儒成气候后变作的蠹虫!”
杜微不由冷晒一声,想明教以反抗官府,团结下层百姓为立足之本。基本上他的态度代表了明教此时对待士人阶层的态度,故而在打破二州之后,凡是捉到的官吏,皆叫明教杀了个罄尽。若不是蔡九被蔡京调走了,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陈箍桶闻言有些痛心疾首,推开上前阻拦他的霍成富,直走到杜微跟前,沉声道:“你是教主身边的人,该进言时便应该进言,咱们打天下,还得有一批人来治理天下!”
陈箍桶的话在杜微听来完全就是个笑话,他此时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霍成富一有机会就跟教主推荐眼前这个人,说他是甚么几十年难得一出的大才,足可为教中谋主!?只听他冷笑道:
“阁下的意思,我们弟兄天下都打得,偏偏坐不得,还得要请这些迂腐贪婪之辈来祸害百姓?”
“不得士人之心,如何争天下!?”陈箍桶如何听不出他的讥讽之意,也是有些激动。
“天下都可争得,何愁无才使用!”杜微实在懒得再跟这桶匠中的大才多言,当下把手一挥,手下众人上前将那书生擒住。这书生竟不反抗,而是频频打量陈箍桶,经过他身边时,忽大叫:“阁下看来是明珠暗投,亏我不曾冒失,一头撞将进来。尔等听好了,我不欲再见方腊,放我走人!”
“书生毫无定性,变脸犹如妇人,足可见一斑!”杜微冷晒一声,哪里跟他容情,还是叫人把他强拉入去,他本人却没有回身,而是在门口招呼其他宾客,虽然陈箍桶近在咫尺,他却视而不见,连带霍成富也闹得无人理会。
霍成富自嘲一笑,拉着陈箍桶便往自往酒肆中去,于路说道:“这杜微和我一般,都是粗人,也左右不了教中方略,你和他争个甚么?为争个输赢,到头来却得罪于人,于事无补!”
霍成富的回护之意,陈箍桶岂能不知,只见他叹了口气,道:“你说他是教主身边人,我便想先把他说通。再者那书生明摆着是想投靠教主,我看着心疼!”
“天下百姓里能人多了,你陈箍桶不就是个桶匠出身么,又没读过诗书,还不是一样出谋划策?切记,进去之后莫再提甚么书生,王伦这个家伙把教主搞得头都是大的!”霍成富拍了拍陈箍桶的肩膀,
“待会我带你与他讲和,此人最近在为乡人王寅活动护教法王一职,想来是不愿意得罪于我的!”
陈箍桶闻言叹了口气,低声说了一句“但愿这个王寅莫要似他一般才好!”,便不再言语,只是跟在霍成富身后入内而去。
酒肆内和酒肆外,气氛截然不同。一入内,陈箍桶便感受到一阵热烈的气氛,只见这大堂与二楼阁楼上满满都是人。霍成富是个豪爽之人,带着陈箍桶上前和各地分坛的大佬见面,无奈大家热情是热情,但心思明显没有放在自己人身上,与老兄弟说上两句,立马又扯着外人海聊起来。霍成富感觉不对,欲进不进,正好此时被一个小厮上前耳语几句,顿时神色一凛,跟陈箍桶交待一句,便随这小厮走了。
陈箍桶手艺人出身,虽头一回面对这种大场面,接触这些江南各地的英雄,却丝毫不显腼腆之态,随便寻了张座头坐了,大大方方的观察着酒肆内的情形。他自刚才进来,便发现,几乎每个霍成富上前招呼的教友,都正招待着一位教外的好汉,陈箍桶此时静下心来,听人言谈,渐渐听出了些门道。
“郭寨主,且听小弟一劝!想你在雁荡山上,单门独户,何日能够出头?你若是一介庸人,我也不费这个口舌了,但你飞豹郭世广之威名远扬,显然是胸有大志之人,只要咱们联起手来,何愁不得一个前程?你放心,咱们联合,并非逼你入教,将来我教起事,建国称帝,朝廷里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那郭世广还在犹豫,陈箍桶却忍不住要拍案称绝了,看来教中还是有高人的,如今并不一味拿教义招揽豪杰,而是双管齐下,能入教那是最好不过,不愿入教也不强求,但求精诚合作。
单纯教义和功名利禄相比较,肯定是后者更能聚拢人心,从前明教从未突破这一桎梏,虽然其内部的凝聚力远胜过其他势力,但发展的速度却远远被人丢在后面。起码“后辈”小子王伦只用了三年时间,便后来者居上,还一脚踩到江南,反叫作为“前辈”的方腊颜面大失,便是明证。
说句实在话,在入教这个事情上,越是一无所有的贫民,越是好劝其入教。但是面对郭世广这样有一定势力的绿林豪杰,要投效先入教这种模式,反而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在双方的中间,加深着双方的隔膜。
对于此类推陈出新的变通举措,陈箍桶是要举双手赞成的,他此时高兴之余,仍是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教主在这些小细节上能面面俱到,反而偏偏在大局的把控上,就有些脱离实际了?无论是和梁山交恶,还是公开举旗对抗宋国,他都认为十分之欠妥。
陈箍桶叹了口气,目光不由四下里游走,忽然在一个泰然自若的胖大和尚身上停留下来,陈箍桶不由暗想:“这莫不是宝光如来?教中已然有人在活动他遗下的护教法王位置,他还能这般淡然,看来甚不简单。只他旁边那位,未免太过着相了罢?”
原来邓元觉旁边,还坐着一条大汉,此人面色颓废,神思恍惚,陈箍桶看他这个样子,又与无人理会的邓元觉坐在一处,便猜到只怕是原明教明州分坛的坛主伍应星。不过想一想此人也是够冤的,只因看在邓元觉的面上为王伦办了几件小事,就连明州分坛坛主的位置都丢了,现在还是个待罪之身,陈箍桶感觉教主这回怕是有些借题发挥。
就在陈箍桶颇有些玩味的打量着这两人时,忽听大堂后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方教主到!”(未完待续。。)
第六九二章 江南英雄大会(三)
在无数道崇拜与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一代枭雄方腊终于现身于酒肆之中。尽管他一出场便成为了当场目光的聚焦点,但他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面上带着从容不迫微笑,好似早就习惯了这种众所瞩目的场面。
尽管方腊表现得十分随和,但他的出现,还是让原本十分随性的强人们暗暗收敛气息,好似群狼见了猛虎,都下意识的收起獠牙,表露着自己的无害。
其间,更有不少类似陈箍桶这种被带来见世面的明教教众,颇有些忍不住激动的心情,手舞足蹈的围着方腊游走,并不停的兴奋高呼,直把场面烘托得十分热烈。
“各位教友,各位兄弟!咱们今日在这歙州开的是江南英雄大会,而不是我明教内部聚会!此时大家都是主人,一定要分清主次,切莫冷落了客人!”
方腊一席话,让刚刚还十分狂热的教众纷纷自发退下。这时,忽见贴身不离方腊左右的一条大汉吹了声响哨,就在众人皆不知其意之时,突闻一阵血腥气味充斥在大堂之内,在场之人十有**是在刀口上觅食的强人,条件反射就要去拔刀。
“此人名叫杨八桶,和方七佛皆是教主所倚重的心腹大将,分列本教光明左、右使,咱们教中兵马,皆交由他二人率领。前不久池州和江州的大事,就是他两位带人做下的!”霍成富不知什么时候摸了回来,见陈箍桶一直盯着教主身边这两条大汉目不转睛,便即小声讲解道。
陈箍桶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大事干完了?”
“江郎山的家余庆原与我是旧识,如今我教连破两城,威势震天,何须费甚么口舌?”说服了一山草莽,霍成富到底还是有几分自豪的。“他答应带着李韶、韩明、鲁安、潘浚四位头领并寨中一两千喽啰,全伙投入教主麾下,他本人还愿意入教!”
“竟是个千人大寨?”陈箍桶惊讶道。江南也不知是因为民间富庶,还是明教对各地的辐射太强,反正绿林中各个山头的人马普遍不多。就是庞万春如此英雄,手下也才聚得三五百人,若是放在山东、河北,哪里够看?但是在这江南,就是正常现象。
“我教中信徒虽多,但多是贫苦百姓。几人拿过刀枪?教主这一手,少说可为我教平添三两万精兵啊!”陈箍桶赞赏道。霍成富嘿嘿一笑,忽道:“先别说了,好戏来了!”
陈箍桶话音一落,只听“咚咚咚”好一阵闷响,仿佛实心的冬瓜掉在地上一般,再加上早已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之气,就算后面的人看不清台上所抛的是甚么物事,心中也能猜想得到。此时不少还没答应依附明教的强人心中不停打着鼓。手虽放在刀把之上,却不敢轻举妄动,胆战心惊的猜测方腊到底是准备要干甚么?
“这些首级,皆是我教在江州、池州两郡砍下的宋国官吏的脑壳。并非我辈中人,诸位莫要慌张!”
说是让人不要慌张,实则就是要人慌张,。待群雄变色。方腊微微一笑,示意杨八桶和方七佛上前,当众讲述攻破两州时的奇闻异事。待众人听得如痴如醉,面露钦慕之色时,方腊咳嗽一声,道:“今日江南、两浙的英雄都齐聚歙州城,我方腊也没有准备甚么见面礼,就以此城相酬罢!”
方腊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就炸了锅,杨八桶和方七佛将原本破城抄家之类的秘辛说得那般仔细,众人听说丰厚的缴获,口水都快流了出来,眼下方腊说要拿歙州城相酬,谁不死劲往回咽口水?
当然也是有明白人的,陈箍桶就在心中冒出“恩威并施”四个字来。方腊拿歙州做人情,他不但不肉疼,反而还放心了许多,起码本教没有立刻举事的意思,而这,正是他最为担心的一点。
说来陈箍桶这是第一回和方腊面对面,却已经深刻的感受到,方腊做事其实并不莽撞,事先亦有充分的铺垫,一硬一软两手也十分漂亮。只是陈箍桶想不明白教主为什么铁了心要对付王伦。
就在这时,后堂走出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看着和方腊年纪差不多,陈箍桶估计此人怕不是教主的师尊汪公老佛。果然霍成富应证了他的猜想:“此人姓方名肥,虽只是位居我教散人,但其负责协助教主处理教务,一切井井有条、丝毫无错,教中早有传闻,我教若是举事,他必是开国丞相的不二人选!”
陈箍桶今天算是眼界大开了,教中不少人才他都已亲眼所见,不过有个奇特的现象让他很是担心,原来教中上层竟然没有一个文士,即便这位未来丞相的人选,都跟儒生搭不上边、顶多给人一种账房先生的感觉。
不过方肥是什么出身问题不大,他能协助教主处理好教中一切事务,自然有他过人的本事。但关键是如果教主不能明白拉拢士人这类人的重要性,那么起事以后,路越往后走,便越是艰难。联想到台前的那数十首级,陈箍桶感觉方腊有些托大了。
陈箍桶正默想时,这时方肥已经离开方腊,径往自己这边走来,陈箍桶暗暗惊讶,不知方肥为何而来,只是下意识在心中措辞,待会该怎么对方腊进言。
哪知方肥的目标并不是陈箍桶,而是他旁边的霍成富,霍成富此时却是心里有数,不待方肥多言,便隐入人群,不多时,只听议论纷纷的群豪之中,有一人大喊道:“各位兄弟,小弟是江郎山家余庆,还请诸位听我一言。方腊教主既然如此看顾我们江南绿林的弟兄,我提议,便请方教主做我们江南绿林盟主,大家看如何?”
方腊亲手画好的一张美味大饼正摆在众人面前,还有谁会想不开出头反对?就是不在乎钱粮时,项上这颗人头难道也不在乎?这台子上的首级虽不少,估计方腊也不争再添两颗。
缩是缩不了,只有往前进了,群雄纷纷挥手。表示赞成,反正明教的身板放在那里,在江南实难找出一个山寨可以和他相提并论,既然人家要做老大,还能拦得住?好话反正不花钱,那便有多少送上多少呗。
在场加起来几十个寨子,竟然没有一丝杂音,方腊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只见他目视方七佛,微微颔首。后者会意,上前一步,高声道:“多蒙各位绿林同仁的好意,我替我家教主心领了,但是盟主这个称号,实叫京西的王庆给搞臭了,我提议,将这个绿林盟主改作圣公,各位意下如何?”
群豪见说。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原来,当世四大强人中的任意三人,放在剩下一人的地盘,绝对不可能有甚么好名声的。纵是各人身上没屎。也有人恨不得给你泼一点,何况王庆还真是靠着梁山才咸鱼翻的身,所以王庆给王伦当狗的段子,不知在江南绿林中被编排到第几个版本了。
反正是选方腊当老大。他爱叫什么便叫甚么罢,大家都表示没有意见。方腊便在全场的恭贺声中,众望所归的获得了这个日后对他一生有着重要意义的头衔。
当一切名正言顺之后。方腊才抛出原本该开门见山的议题,也就是“同饮腊八粥,共驱外来人”,就在方腊作答谢词的同时,酒店的小厮们纷纷端着热气腾腾的腊八粥,递送到楼下楼上的群雄手上。
“江南,是我们南人的江南,我们祖辈世代皆生活在此,可如今,有些人突然踏过界,想在我江南兴风作浪,大家说,这个耻,忍不忍?”终于,王伦成为了方腊就任圣公之后,燃起的第一把火。
分钱踊跃,认个大哥也不算太难,但是要大家明刀明枪跟梁山泊的那伙人干,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打下四明山,王伦若是报复,只怕吃不完都得兜着走。这一下子,大堂内万般寂静,也不知从哪里传出“吱溜”的声音,众人闻声大喜,都在心中夸此人有才,都是有样学样,用热粥把嘴占住。顿时大堂里都是吱溜吱溜的响声,好似饿死鬼聚餐。
明教诸人都是鄙夷的看着快把头埋到碗里的山大王们,不过显然大会的发起人是有遇到这种情况的预案的,这时只听杨八桶高声道:
“绿林早已分出范围,田虎占着河东,王庆占下京西、荆湖,我们明教在江南、两浙,就属王伦胃口最大,占了京东,河北与淮南。即便如此,大家也都认了,只要我们四人相安无事,同抗宋国,昏君如何敢轻取其中一人?可王伦偏偏贪心不足,千里迢迢跨海来占我两浙,这种行径,人神共愤,你们诸位好生想想,他今日占一个四明山,明日就是金华山,后日就是黄岩山,我等来日还能往哪里退却!”
杨八桶说完方七佛说,方七佛说完方肥又上场,方肥说完方腊又要补充,众人看出来了,不表态不算完,这时只听方腊道:“既然是我方某人带的头,一切责任都由我承担,王伦若要报复,自有我方某人顶着!诸位只要能站在我明教身后,共度时艰,我方腊就感激不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此时倒是有几个准备投靠明教的势力开始表态,纷纷痛骂梁山不讲规矩。
这一骂,局势就给骂开了,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他们两样都占到了,方腊另外还做出承诺,众人再不表态,也不好看。虽然他们连梁山好汉的面都没见过,可骂起来,一点都不生疏。
听到连鲁智深都被人“秃贼”“秃厮”的骂,邓元觉心头火大,明明是庞万春挑衅花荣,扣下梁山的人,才有梁山南下之事。而且庞万春斗箭输给花荣,自愿上了梁山,山寨自然连带归顺,这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如何颠倒来说?
邓元觉是个直性,也不顾自己在教中微妙的处境,就要起身直言,哪知却被身边伍应星死死扯住,低声劝道:“教主决定了的事,咱们不参合他倒也不至于怪罪,但是咱们当着外人的面拆他的台,那可就犯了众怒了!”
邓元觉在教中任何人面前都敢说直话,唯独在伍应星跟前直不起腰来,见说长叹一声,苦闷的坐了回去。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陈箍桶的眼睛,只见他面露一丝失望之色,没想到这个人身为前护教法王,居然真如传闻中的所言,恁般维护王伦,简直听不得半点对梁山不敬的话!看来这人落到今日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了!
陈箍桶摇了摇头,他虽然不赞成方腊和王伦翻脸,但是他并不是对王伦怀有好感,而是觉得梁山明明可以拉拢利用,为何要化友为敌?教主看着很是精明的一个人,因何偏偏在此事之上犯了犟?而且不惜由从前的秘密活动,转为半公开,看其大张旗鼓的架势,只怕明着举旗都不是甚么很遥远的事情。
如果不是教主和王伦有私人恩怨,那么就事论事的说,四明山自庞万春开山以来,基本毫无作为。不但明教,就是其他山头都没把他当成甚么威胁,甚至还有人根本不知道四明山已经换了寨主,可知其行事之低调。
陈箍桶在想方腊是不是有些太过敏感了,人家不过小小一个山寨,能威胁到在本地根深蒂固的明教?朝廷的苛政让江南百姓对明教多怀好感,每日被发展入教之人怕不有好几百人,恁般好的基础,教主到底在怕他王伦甚么?宁可将这个强援变作强敌。
“方某既然被诸位推举到这个位置上,自然要为江南同道谋利!是以,我提议,赶绝四明山!同时为企图染指我江南的外来山头立个规矩!”听着方腊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的话,陈箍桶暗叹了一口气。
就在大堂内一片火热的讨伐声中,酒肆门外的异状居然无人发觉,方腊正要展开自己的具体计划时,却听门口方向传来一个浑厚的质问声:
“是谁说要赶绝四明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