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白虎侯
在这海面漆黑的夜色里,一团团蓝色的火焰浮在桅杆的上头,看起来无比渗人。
“这是什么东西?”
陈太阿看着那团蓝色的火焰,一脸地莫名。
而跟陈太阿不一样,这团鬼火一出现,那些渔民们便瞪大了眼睛。
“风暴要来了!”
陶勇心头一凉,随即开始大声命令道:
“划,快划,风暴要来了!”
“等等,我爹,让我爹他们也赶快上船!”
在海上若是碰到这鬼火,百分之百会出现风暴,而且是十年一遇的大风暴。
“来不及了,我们先上船,现在回去都得死!”
一旁的周长旺拉住了陶勇。
而这幽灵鬼火的出现,不仅带来了风暴将至的讯息,同样也让不远处的另外两艘仙盟海船发现了这些渔船的踪迹。
……
仙盟中间那艘海船上。
一名腰间佩刀,披着一件绿色披风的修者站在船头迎风而立。
“禀白~虎侯,那些渔船上的渔民想趁着夜色逃跑。”
一名仙盟府卫在那修者面前单膝跪下道。
这披着绿色风衣的修士,不是别人正是那仙盟四侯之一的白~虎侯。
“定山号为何没有前去围剿?”
那白~虎侯依旧目视着前方道。
“我等刚刚以传音符知会定山号,但船上一直无人回应。”
那府卫战战兢兢道。
“知道了,令定风号跟定火号转舵,围剿定山号。”
他淡淡道。
“围,围剿,定山号??”
那府卫愣住了。
“还看不出来吗,定山号已经被人夺了,没用的东西!”
那白~虎侯低头冷冷地看着那府卫一眼。
“小,小的愚钝,小的这就去知会定风号!”
那府卫连滚带爬地向船舱中跑去。
而那府卫一走,白~虎侯的嘴角便慢慢勾起,露出一个很是渗人的笑容:
“你果然上钩了,李云生!。”
仙盟并非发现了李云生的踪迹才驱使这些渔船,而是想要通过驱使这些渔船引出李云生,因为在他们的情报中,这秋水余孽很喜欢管这些闲事。
不过他这原本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真的钓出了一条大鱼,在他看来能悄无声息地劫下仙盟海船的修士,除了那李云生不会有别人。
说着他向身后看了眼道:
“徐沟、楚濂,你二人在此镇守海船,一艘渔船都别给我放跑了,我去会会这秋水余孽!”
“是!”
海船的甲板上出现两个高大的身影。
随即就见那白~虎侯一步跃起,身形似电般破风而出,转眼间消失在海面。
而在白~虎侯离开后,两道烟火带着刺耳的鸣叫声飞上空中。
两团亮如明月的皎白火光悬在空中,原本漆黑一片的海面顿时亮如白昼,海面上的那一艘艘原本隐藏在夜色中的渔船,此时尽数显现出来。
“白~虎侯有令,所以渔船一律绞杀,一艘不留!”
一个十分冷酷的声音响彻整个海面。
……
这声音同样无比清晰地传到了陈太阿劫下的定山号上。
一群刚刚爬上甲板的年轻渔民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因为现在还在海面上的渔船,只有周广德跟陶有德他们乘坐的那几艘海船了。
一面是上马上要到来的风暴,一面又是仙盟的围剿,这几艘孤零零的渔船,
“为什么把他们留在那里?”
陈太阿十分困惑地看着周长旺。
“这不怨长旺,怨我!”
陶勇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将事情的经过粗略地说了一遍。
陈太阿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他不喜欢眼前这个人。
“长旺大哥,你们都下到船舱里面去吧,等下他们肯定会合围过来,到时候你们得要个人掌舵。”
他对周长旺道。
“可,可我爹……”
周长旺有些犹豫地吞吞吐吐道,他知道这个时候去救他爹肯定完全就是送死,可他终究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爹死在自己面前。
“我过去看看。”
陈太阿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也跟你去!”
陶勇站出来道。
“不用。”
陈太阿摆了摆手,直接脚尖在海船甲板上猛地一蹬,整个人飞射而出,眨眼间便已经出现在了百丈外的海面上,那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船都晃动了一下。
“好强……”
一群渔民皆是目瞪口呆。
眼见着陈太阿离那几艘渔船越来越近,周长旺跟陶勇等一众渔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说不定真的可以。”
陶勇双手手指死死地绞在一起一脸紧张道。
不过就在陈太阿快要靠近那几艘渔船时,一道巨大刀气从海面略过直劈陈太阿而来。
“完了……”
一众渔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心头顿时一凉。
不过马上,一道剑吟之声冲霄而起,一抹剑光犹如闪电般划破海面,直接将那刀旗斩成粉碎。
再看那陈太阿手执长剑,犹如神明般立在那几艘渔船上空。
“好!”
一众渔民看得心神激荡。
“好刚猛的剑气,不愧是秋水余孽!”
一个带着几分傲气的声音在海面响起。
随后一名身披斗篷的修士,手持一柄长刀出现在海面上。
“你认错人了。”
陈太阿面色波澜不惊地看着那人。
“认没认错,接我几刀便知道了!”
那白~虎侯再次拔刀,刀锋划破空气的爆裂声犹如雷鸣般响彻整个海面。
“看看我这一刀如何!”
只见他双手握刀自空中朝陈太阿猛劈而下来,刀锋为落刀气先至,刚猛无皮的刀气直接在海面斩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壑,掀起的巨浪险些将那几艘小渔船弄翻。
这一刀的位置陈太阿只有硬接,不然下方的那几艘渔船会直接被斩成飞灰。
不过这白~虎侯还是不太了解陈太阿,因为就算不这么做,他陈太阿也不会躲的。
只见他手持鸦九,脚下虚空一步踏出,伴随着鸦九的一声长啸,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迎着白~虎侯的这一刀,一剑自下而上斩去。
一时间剑光如长虹,刀气似电光,将这阴沉的海面绞得粉碎。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刀剑相撞,气浪翻涌,即便是隔了老远的定山号上,一众渔民都险些被气浪冲击得翻滚倒地。
再看海面上那两道人影一沾即分,似乎这一剑双方都没讨到好处。
第688章 看你能挡我几刀!
“我怎么记得那秋水余孽的剑,走的不是这刚猛的路子。”
那白虎侯感受着手心虎口撕裂的剧痛,心里一阵疑惑,他自诩可以开山断河的一刀,居然没在对方身上讨到半点好处。
“那就尝尝我这千重刀影吧!”
他没有去深究,顺着身形下坠之势双手握刀,蓄气凝势,长刀势若惊鸿般又是一刀朝陈太阿斩向。
重重刀影犹如海面上漂浮着的鹅毛片片飞落。
这白虎侯招招歹毒,全是逼着陈太阿与他硬拼,只要躲闪这每一刀都会落到那些渔民身上。
有身后这几艘渔船在,陈太阿确实有些伸展不开拳脚。
“剑刃归巢。”
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随即脚踏虚空手持鸦九身形猛地一旋转,道道剑罡犹如一个巨大的金色螺旋飞旋而出,剑罡与刀气相遇,霎时间海面上又是刮起一阵罡风乱流。
但还未等那罡风散尽,那白虎侯的长刀已经斩破罡气,破空而至,直袭陈太阿的脖颈。
陈太阿见状也不慌不忙,鸦九剑迅速凝势一剑刺出,剑尖在刀刃上一点,身下脚力随之一转,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白虎侯的后背,鸦九剑的锋利剑尖直刺白虎侯的后颈。
这白虎侯察觉到后颈的森森寒意,面露狰狞,只见他长刀横握,一声长啸,身形好似陀螺般猛地一转,一刀迎着陈太阿刺向他后劲的那一剑横削而出,以更加凶悍的刀势化解了陈太阿那一剑的奇袭。
不过面对这完全不顾性命的凶悍一刀,陈太阿面上同样没有半分惧色,手中长剑更加没有回撤的意思。
只见他大喊一声:
“鸦九!”
随着一声剑吟,金色火焰自他手臂生出,随即包裹住鸦九,一道笔直的剑罡似是刺破黑云的光线一般,自鸦九剑尖射出,瞬间贯穿面前那凶猛的刀影直落海面,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柄自云端刺入海面的长剑。
但很可惜的是,这一剑却还是让那白虎侯,在千钧一发之际抽身退去。
“你这是什么剑法?”
白虎侯有些气喘吁吁地悬立在空中,此时的他也已经看出眼前这人并不是秋水余孽。
陈太阿没有理他,而是身形闪到那几艘渔船的后方,抬掌猛地往海面一拍,一道巨浪从海面掀起,将那几艘渔船飞速地推向陶勇他们所在的定山号那一侧。
那白虎侯看到这一幕,心念一动,随即传音命令道:
“风雷炮攻击那几艘渔船。”
而在发出命令的那一刹,他手中那柄长刀刀身忽然猛地一颤,那长刀原本明如秋水的刀身,居然开始生出一块块血色锈迹,而在那刀背处更是生出长出了血肉,这血肉之上又生出一块厚厚的表皮,这表皮看起来就像是那野兽粗糙的毛皮一般,只不过在那青绿色的毛皮之上,覆盖着有一层黑色的煞气缠绕其上。
很快,随着这一变化而来的是,原本只是五尺来长的朴刀,不过眨眼间,已经变成了一柄足有十尺的巨刀,最恐怖的是那刀身上散发出恐怖气息,完全不亚于一头远古的凶兽。
“妖刀魑魅。”
这便是白虎侯手中这柄刀的名字,这是一柄以太古凶物杌前爪铸炼,又以无数冤魂喂养而成的妖刀。
传闻中,只要修者献上足够的精血跟真元,此刀上可斩日月下可断山河,甚是恐怖。
这柄妖刀,以前也是被镇压在秋水地底的深渊之中,被仙盟挖出后,赐给了四侯之一的白虎。
因为这刀太过邪乎,就算是他白虎侯,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解开它的封印,因为对于这刀的主人来说,每出任何一刀都是拿命在拼。
“今天就拿你来祭刀吧!”
海面一道闪电划过,映照得白虎侯那张表情阴毒的脸,各位地渗人。
而就在他下达命令之后没过多久,两艘原本正在追逐定山号的海船,忽然齐齐打开炮口,风雷炮射出时那独特的气爆之声,伴随着海面的雷声一齐炸响。
在这阴沉的海面上,几十道风冷跑刺眼的亮光,汇聚成一团白色烟雾状的洪流,咆哮着扑向海面那几艘可怜的渔船。
“爹!……”
陶勇跟周长旺站在风雨中,撕心裂肺地痛呼了一声。
“咚!”
一声沉闷的爆裂声响,几乎要将众人的耳膜震裂。
漫天水雾散尽,众人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两扇巨大金色的羽翼将那几艘渔船护在了其中,透过那羽翼的光幕,众人看到那渔船上的众人毫发未伤。
一种渔民顿时惊喜交加。
“原来你是妖啊……”
不远处隐匿在黑暗中的白虎侯嘴角勾起,虽然他不知道那对羽翼出自哪种妖兽,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男子绝对来自妖族。
“是妖族更好,我这魑魅最喜欢妖族的血了!”
被妖刀魑魅吸了很多真元跟气血的白虎侯冷哼了一声。
也就在这时候,仙盟海船上的第二波风雷炮落下了。
几十道风雷炮,再一次轰击在那金色的羽翼之上,这一次那金色光幕所化的羽翼,几乎连颤都没颤一下,就将那些风雷炮尽数拦下。
“原来太阿兄弟这般的强,早知我当真应该相信他的!”
周长旺感慨了一声。
“是啊,都怪我。”
一旁的陶勇脸上则满是懊悔。
海船之上的其他渔民们见状则是纷纷心下大定,在船上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你们快往大船划,我来挡着。”
渔船的上方,展开凤羽的陈太阿向那几艘渔船催促了一句。
“是,是,是,快划,我们,快划!”
一群老渔夫纷纷拿起船桨,一个个发死力地朝着海船划去。
在连续挡下了好几轮风雷炮的轰击之后,几艘破旧的渔船终于距离海船不过百丈距离了。
“快啊,爹,快。”
“马上就要到了,爹!”
“别停下啊,爹!”
船上的渔民们一个个开始呐喊起来。
“嗷~~”
“砰!”
可马上,这呐喊声因为一道夹杂着凶兽嘶吼的风雷炮轰鸣声而噶然而止。
也就一眨眼的功法,在新一轮风雷炮射出的同时,一道足以斩开这夜色的一刀,直接将那刚刚才挡住了风雷炮攻击的羽翼斩落,下方一艘渔船更是首当其冲被劈成两半,就连身下那海水都被劈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陈太阿受伤了,一条手臂,从肩头到手腕处,切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手指滴入了海中。
“哈哈哈,我看你能挡我几刀!”
那白虎侯在出完这一刀之后,狂笑一声,立刻再次隐匿在了夜色之中。
妖刀魑魅损耗太大,所以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会出手。
而在他消失之后,风雷炮再次从那两艘海船之上射出,这一次同样是对准那几艘飘零的渔船。
第689章 妖刀魑魅
陈太阿以他那仅剩的一只羽翼再一次挡住了那风雷炮的轰击,不过就算如此,他警惕的眼神也没有松懈下来,因为除了这风雷炮,他还要随着提防着那妖刀的攻击。
不过这一次,那海船甲板上的渔民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一片的死寂。
紧接着,又是一阵风雷炮袭来,而那白虎侯手中的妖刀,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刀锋如闪电般划开夜色,劈砍在那陈太阿的羽翼之上。
不过这一次因为提前有了警惕,陈太阿的羽翼并没有向之前那般被斩断,但是生生抗住这一击之后,陈太阿却是狂呕了一口鲜血。
看得出来,他又受伤了。
甲板上的周长旺他们紧咬着牙关,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而在这时,他们忽然发现,他们爹爹乘坐的那几艘渔船上,忽然一艘接着一艘地挂起了油灯,这些油灯的外面套着一层红色的纸罩子。
这一个个赤红的油灯在夜色中极其显眼。
而在渔船上挂上红色的油灯,寓意跟挂黄色的油灯截然相反,大致的意思就是:别靠近我,这里有危险。
渔船上挂出红灯,基本上就是诀别的意思。
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家人日后再海上寻找自己的尸首。
这一点,甲板上那些渔民们,比谁都清楚。
但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个无力地跪在甲板上,无声地哭嚎了起来。
“小兄弟,我们今天聊得很投缘,但不用再管我们了,几条贱命,拿去就拿去吧!一定把我那傻儿子带回家!”
陈太阿并没有看到身下红色的油灯,他正在思忖着对策,耳边却忽然传来老渔夫周广德沙哑的喊叫声。
似是担心陈太阿没听清,他每一句话都喊得很用力。
而等陈太阿转过头去时,那些个人老人已经齐齐跳入了海中,一个个没有任何挣扎地沉入了海底。
只剩下空无一人的四艘渔船,孤零零地在愈发汹涌的海面上飘摇。
“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
陈太阿很困惑地看着那些空无一人的渔船。
无论是之前让他们上船也好,还是此刻一心求死地跳入海中,他都很不理解。
他不理解这些人为何那么不相信自己的善意,更加不理解他们为何轻视自己救他们的决心。
而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妖刀魑魅那锋利的刀锋,已经悄无声息地划开了夜色,划开了他后背仅剩一只的羽翼,一刀站在了他的背脊之上,整个人瞬间身首分离。
甲板上原本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渔民们,此刻一个个变得脸色煞白,似乎很难相信眼前的事实。
“哈哈哈,区区大妖不过如此,哈哈哈……”
白虎侯悬立在狂风暴雨的夜色中放生狂笑,笑声与雷声交织在一起,手中那柄十尺长刀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恐怖杀意。
“汝等鼠辈,以为靠区区一个大妖就能与我仙盟作对,不知死活!”
白虎侯提起手中的妖刀,刀剑指向甲板上的渔民。
“我也不做的那么绝,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杀一人可活一人。”
他冷笑着看向那些渔民,那目光就像看家畜一般。
白虎侯这意思,就是想看这些渔民们相互残杀。
以周长旺跟陶勇为首的这些渔民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一个个脸色决绝地拿起地上的镖鱼用的长枪。
不过他们手中的镖抢,并没有如那白虎侯预料的那般指向自己的同伴,而是齐齐指向了空中的他。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吾等虽死不悔!”
周长旺跟陶勇还有身后的年轻渔民们怒吼一声。
上百支镖抢呼啸着破空而出,射向空中的白虎侯。
只不过,这上百支镖抢还没等靠近那白虎侯,就被他周身的刀气绞成了粉碎。
但这些渔民的举动还是让白虎侯感到很意外,同时也很愤怒。
“一群只知道大吼大叫的猴子。”
他只觉得自己身为仙盟四侯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都给我去死吧!”
说着就只见他手中妖刀猛地向那海船劈出。
那白虎侯这一刀似是动了真怒,刀锋还未落下,那巨大的威压就已经压得整个海船猛地一沉,可以先相信这一刀落下之后,别说这船上的渔民要被刀气碾成粉末,只怕这海船都要被一分为二。
可就在这一刀将要竖劈而下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刀锋之下。
而紧着,只见这人迎着那劈落的长刀,径直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用手直接接住了这一刀。
随着“砰”地一声巨响,妖刀的刀气漫天肆虐,刀势的余威直接引得海面凹陷了下去。
但令人不解的是,那只手却依旧完好无损地掐着那妖刀魑魅的刀刃。
明明是一只有血有肉的手,可白虎侯手中的妖刀鬼魅,却像是砍在了万年的玄铁上一般,根本无法斩断其分毫。
“你怎么还活着?”
白虎侯猛地将妖刀从那人手中抽回,然后一脸愕然地看向对方道。
同样一脸愕然的还有甲板上的那些渔民。
因为他们发现,那接下白虎侯这一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已经身首异处的陈太阿。
“你马上就知道了。”
陈太阿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那白虎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对身下那些渔民道:
“都进到船舱里去。”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跟之前那亲和的邻家少年判若两人。
大概是因为之前教训,这一次那些渔民们即便心头充满了疑惑,也没有多问一个字,一个个连滚带爬地飞速进入海船底部的船舱之中。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白虎侯冷笑。
虽然很奇怪陈太阿为什么还活着,但很明显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一口气将自己所剩无几的血气跟真元尽数灌注入那妖刀之中,原本只是有一点血丝的清亮刀身,开始变得一片血红,好似野兽沾血的獠牙一般。
而随着这妖刀魑魅再一次变化,整片海域彻底被一股令人作呕气息笼罩,这味道闻起来像极了尸体腐烂的臭味。
第690章 深海海妖
与此同时,海面的风浪越来越大,雷声也越来越密。
只见那白虎侯双手握住妖刀那长长的刀柄,那原本只是生在在刀背之上的野兽皮肉,开始延伸到了刀柄之上,与他的双手粘连在一块,而他周身虬结的肌肉直接将身上的衣服撕裂撑开,此时的他半边身子都被那兽皮覆盖。
此刻的白虎侯,最初的对妖刀的恐惧,已经转做了兴奋跟贪婪,他只觉得一股股无穷无尽的力量朝他体内涌来。
血色的刀气犹如海面的飓风一般从他体内冲出,这股恐怖刀气直接将他整个人护在其中,随后就见他慢慢举起手中的妖刀,庞大的威压一点点自那妖刀中扩散出来。
原本周遭汹涌的海浪,在这股威压之后尽数避让开来,以至于那白虎侯身后的海面波涛汹涌,身前的海面却是死寂一片。
即便是躲在船舱之中,那些渔民依旧能够感受到这股威压所带来的压迫感,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脏,被那白虎侯捏在了手里一般。
“丧魂噬魔斩!”
那白虎侯双目暴突,表情狰狞且扭曲的大吼了一声。
妖刀魑魅随即在夜色中斩落,巨大的刀影横亘海面朝着陈太阿袭来。
“砰!”
可随着一声巨响,众人有些难以置信地发现,白虎侯的妖刀又一次被陈太阿捏住了。
他只手指一用力,那巨大刀气所化的虚影立刻消散一空。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整条手臂,此刻都被一股股金色的火焰包裹着,而只是一瞬,无数金色的火焰自他体内涌出,霎时间便已经将整个海面覆盖,滚滚的热浪将海面那几艘渔船烧成了灰烬。
“你是……你是妖族传闻中觉醒了妖皇血……”
“鸦九。”
正当白虎侯一脸愕然地想要说出陈太阿名字时,却只听他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
随即,那鸦九剑便如同一道光影般飞入他的手中。
在他握住鸦九的瞬间,他周身那布满整个海面的金色的火焰尽数莫入鸦九剑中。
没有人任何废话,鸦九朝那白虎侯的方向一剑斩落。
刹那间,夜色中海面的天空,像是凭空生出了一道金色裂纹,那裂纹笔直从空中延伸到海里,从白虎侯的额头贯穿到下阴,直得就像是老木匠弹出来的墨线一般。
随着这金色的裂纹一闪而逝,白虎侯的身体分做两半落入水中。
海船船舱内躲着的渔民,此时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又有因为不信任陈太阿而让他们爹爹身死的懊悔。
船舱外的海面。
在漫天的闪电跟风雨中,陈太阿捡起了快要坠入海底的妖刀魑魅。
此等凶物,如果心怀不轨的人捡了去,只怕又是一桩祸患。
如果没有觉醒火凤的血脉,有着这具足以媲美龙族的身体,他今天对付着妖刀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火凤血脉的力量太过霸道,释放之后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彻底控制住,这也是他为什么让那些渔民躲入海船之中的原因。
“回去交给姥姥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这刀封印起来。”
他颠了颠手中这柄分量不轻的长刀,拿出从妖族带来的一根蛟筋,将他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妖刀失了主人后,已经变回了一柄普通的朴刀,所以看起来也没那么显眼,同样被他挂在腰间的鸦九似乎有些不乐意了,发出一阵阵嗡嗡的剑鸣。
“呵呵,鸦九,你就当收了个小弟嘛,它又打不过你。”
陈太阿拍了拍鸦九。
他这些年虽然成熟了不少,可有时候还是一副孩童心性。
虽然没能就下那些老渔民,让他心里有些遗憾,但眼前这件事终究还是解决了。
“哦,对了,还有你们。”
他忽然响起了什么似地将目光投向那另外两艘海船。
如果就这么放这两艘海船回去,别说定山号船舱内这些渔民,只怕那整个桐庐镇都要被仙盟给铲平了。
“毁掉一艘吧,留下一艘陪我去昆仑。”
陈太阿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一边抖了抖那对火凤的羽翼,身形化作一道金色的火光冲向那两艘海船。
那两艘海船似乎也已经有所察觉,几道人影从那海船之上飞下来,似乎是想要过来阻拦陈太阿的。
此时风暴已经完全将这片海域覆盖,咆哮的雷声不停地响起,粗壮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落入海中,翻滚的怒浪似是要把整个海面都撕碎一般,这几名仙盟的府卫能调转身形来对付李云生,想来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正所谓各为其主,陈太阿对这些人普通修士倒也不是那么反感。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留他们一命时,海面忽然前方的异变突生。
只一道粗壮如小山的身影,从那浪涛汹涌的海面跃出,随后张开满是獠牙的巨嘴将那几名修者一口吞了进去。
“走蛟?!”
陈太阿心头一惊,刚刚吞下那仙盟修士的身影,赫然便是凶猛赫赫的海妖走蛟。
“这走蛟不应该是在深海海沟中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有些诧异。
可还没等他弄清楚心头的疑惑,不远处的两艘海船之上,忽然发出一阵凄惨的嚎叫声。
陈太阿抬头一看,只见仙盟那两艘巨大的海船,正被两条巨大触手捆绑住,一点一点地拖入海中。
只眨眼间便彻底消失在海面。
“何罗异鱼……”
虽然海面重归平静,但陈太阿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那两条带着吸盘的巨大触手,他不可能不认识,那是只有在北海最深处才会出现的何罗异鱼。
“这些怪物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陈太阿努力地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很快,他的瞳孔猛地扩大,惊呼道:
“我的血!”
没错,正是陈太阿的火凤之血,引来了这些深海怪物。
随即他便冲身后的海船大吼了一声:
“会操使海船的,带着所有人离开这片海域,快!”
船舱内的渔民很明显也看到了,刚刚那两艘海船被怪物拖入海底的一幕,只不过一个个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被陈太阿这么一吼,立刻被惊醒了过来。
一些会操使海船的渔民,开始拔足狂奔跑向船舱内舵手室。
不过李云生的话音才落,一个如山般的身影突然破开水面。
那小山般的脑袋上,一张黑洞洞布满了尖牙的巨口,冲陈太阿的方向一声咆哮,声音让整个海面一阵颤动。
于此同时,它那长长的触手,也已经伸到了渔民所在的海船底下,牢牢地将那艘海船困住,准备如法炮制地将其拉入海中。
第691章 如何登船?
生州五羊城海镇,宋椠的府邸,宋椠的卧房中。
头发乱蓬蓬的南宫月从床上坐起来,她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然后一脸疑惑地扫了眼这间十分陌生的卧房。
“这里是……”
她刚要开口说话,却不小心牵动了干得快要裂开的喉咙,疼得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喉咙,然后用那破锣般的嗓音喊道:
“小玉,水,水,给我水……”
她一边喊着自己以前丫鬟的名字,一边将一只手伸到床外,似乎忘记自己这已经不是在家里了。
“啊……小玉在家里呢。”
意识到不会有人给自己递水后,她神色变得有些忧郁。
不过就在她准备将手收回来时,一只带着些许余温的杯子放到了她手里。
南宫月有些疑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杯子,再看了看给自己递杯子的人。
“你?……”
她用她那破锣嗓子惊呼道。
大概是这一声喊得太过用力,一下子有牵动了喉咙里的嫩肉,一股剧痛再次从喉头传来。
她赶忙拿起手中的杯子,也不管里面的水有没有问题,“咕咚咕咚”地喝了进去。
运气不错,只是一碗普通的蜂蜜水。
喝完杯子里的蜂蜜水,南宫月如获新生长吁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重新看向那给自己递水的人。
“自己看。”
那人把杯子从她手中拿回来,语气不咸不淡地道。
给南宫月递水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醉酒的南宫月,折腾了一晚上的萧澈。
“月影石?”
南宫月疑惑地看了眼手中那枚晶莹剔透的小石头,然后又疑惑地将一丝真元注入其中。
霎时间,昨晚她被宋椠骗上楼后发生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般的出现在她脑海。
在看到宋椠居然敢对自己动手时,她的表情从疑惑变作了愤怒,看到自己用藏影捅了宋椠胯下一剑时,又从愤怒变成大笑,而当她看到自己对萧澈发酒疯时,她原本挂着笑容的脸,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得僵硬起来,随后一抹绯红开始爬上她白皙的脸颊,再之后她两手捂住了自己脸,尴尬得一头钻进了被子。
这月影石是萧澈昨晚把她背回来后准备好,因为害怕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于是干脆将一部分记忆抽出来放进了月影石之中,这种手法对一个杀手来说算是轻车熟路。
只让他没想到的是,南宫月看到这段记忆之后,反应居然这么大。
“别蒙着被子了,起来吃饭,吃完饭还有好多正经事情要做。”
萧澈十分不理解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昨晚因为南宫月身上散魂露的药力还没过去,他也不敢将她一个人留在酒楼,便顺手做了一张人皮面具,直接背着南宫月回了宋椠的府邸。
这宋椠平日里没少带陌生女子回家,府上的下人也没觉得奇怪,再加上无己观妙到毫巅的人皮面具,萧澈在这府上就跟自己家里一般自在。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先是吩咐后厨做好饭菜送到他屋里,然后又去了一趟海镇的那间酒楼,发现没人并无异样之后便又回到了宋椠的府上,恰好就看见南宫月在叫着要水喝。
“你,你,你还帮我……洗了澡?”
南宫月从被子里探出了个脑袋又羞又怒地盯着萧澈。
“不是我,让这府上的丫鬟洗的。”
萧澈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道。
闻言南宫月长长地松了口气。
“快起来吃饭,饭都快凉了。”
萧澈又催了一声。
“哦。”
南宫月这才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我,我,我要洗漱,穿衣服,你先出去。”
她支支吾吾地对萧澈道。
“你这样子比昨天发酒疯的时候可好多了,别磨叽了快吃饭。”
萧澈皱眉。
南宫月闻言先是气得对萧澈扬起了自己的拳头,不过马上她昨晚撒泼犯浑的场景就出现在了她脑海,她立刻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似地,脑袋耷拉了下来。
“哦……”
她憋着嘴,走到饭桌便是一把坐下,也懒得理会自己那乱得跟鸡窝似的头发,直接拿起饭碗往自己嘴里扒,准备化悲愤为食欲。
“嗯?南瓜饭?”
她的舌头尝到了十分怀念的味道,顿时精神一振。
“你,你让人做的?”
南宫月一脸欣喜地看着萧澈道。
“没有。”
萧澈毫不犹豫地说道,说话时也不看南宫月。
“你叫萧澈的对吧。”
大概是因为这碗南瓜饭的缘故,南宫月看萧澈的眼神明显不再有任何警惕。
萧澈的名字还是她从李云生那里知道的,当时她跟着李云生他们穿过枯海时,曾聊起过萧澈,
“对。”
萧澈道,他依旧面无表情地吃着碗里的饭菜,看也不看南宫月。
“我记得,昆仑有个萧家,你莫不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南宫月忽然记起来道。
“萧长歌,是我爷爷。”
萧澈犹豫了一下道。
听到萧长歌的名字,南宫月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她一脸震惊道:“你就是萧家一直在找的那个孩子?!”
萧澈闻言终于抬头看了南宫月一眼,然后淡淡道:
“其实我小时候,我爷爷去带我去拜访过南宫家,你当时就坐在你爷爷怀里。”
南宫月闻言睁大了眼睛,随后道: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呀,不过我都不记得了。”
萧澈没有多说,继续转过头去吃饭。
在昆仑的几大世家之后,萧家一直在末席,南宫月不怎么关注这很正常,而南宫家基本上是每一个世家子弟口中谈论的焦点,这也是为何萧澈会记得这么清楚的原因。
“我记得萧家一直在抓你,你现在回去当真好吗?”
南宫月突然问道。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修者,毫无疑问都是准备乘坐海船去昆仑的。
“你呢?你不也是从南宫家逃出来的吗,现在准备回去了?”
萧澈反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南宫月的神色立马变得有些失落。
“我也不知道,没地方去了,只有回家了。”
南宫月道。
“你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突然想起来道。
“我跟我爷爷约好了,会带着他的骨灰回家,十年了,是时候了。”
萧澈面色平静道。
南宫月只是离家出走了一年就有些受不了了,眼前这少年却孤苦伶仃地在外漂泊了十年,她很能体会到对方的心境。
“你那些叔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么回去,我恐怕……”
南宫月对萧家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没关系,谁挡我的路,我便杀谁。”
萧澈的语气很平静,但言语中的杀意,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南宫月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你,当真决定回昆仑,回南宫家吗?”
萧澈放下碗,然后认真地看向南宫月道。
南宫月又是被问得一愣,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萧澈的决心所感染,她马上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道:
“嗯!”
“出来这么久了,我觉得我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了,不能再用你大哥李云生当借口,我要自己说服我爹爹退掉那门亲事。”
她接着道。
其实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并非真的喜欢李云生,只不过是将他当成了一个自己离家出走的借口,以此来让自己心安理得地逃避那桩婚事。
不过她现在想通了,依靠别人或者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有些事情不是你逃避,就能当他没发生过的,一味地逃避,跟掩耳盗铃小偷也没什么区别。
“嗯。”
萧澈闻言也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商量一下,如何登船的事情了。”
他接着道。
“如何登船?不是画一千灵石就能登船吗?”
南宫月有些疑惑。
“如果你嫌命太长,可以这么做。”
萧澈道。
于是他把昨晚从宋椠哪里得来的情报,一字不漏地跟南宫月说了一遍。
第692章 媚眼如丝
“我说我手上怎么会多出一枚这么难看的戒指。”
南宫月伸出自己的手在眼前晃了晃道。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澈揶揄了一句。
“我,我不是喝醉了吗,你还说。”
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南宫月脸上出现一丝愠怒,而后撇着嘴道。
“大致的情形,你也知道了,为了避免到昆仑之前又横生枝节,我们最好以宋椠跟他弟子徐凤柔的身份坐上那艘海船。”
萧澈没理会南宫月接着道。
“横生枝节,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若是你大哥李云生在这儿,我看他会直接找上那缥缈老祖,然后一剑将他杀了。”
南宫月也挤兑了萧澈一句,边说还拿起手中的,做了个狠狠一刺的动作。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三弟,我云生大哥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萧澈不慌不忙道。
只是为自己辩驳的同时,还不忘吐槽一句陈太阿。
“三弟?”
南宫月并不知道萧澈口中的三弟是谁,不过萧澈也没打算跟他解释,转而道:
“那缥缈老祖或许可以杀,但是那慕容家跟诸葛家,在这生州的势力以及跟仙盟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没时间耗在这里。”
“你是想让我假扮那徐凤柔吗?”
南宫月闻言也点了点头,她本来就只是想挤兑萧澈几句,并没有继续争执下去的念头,何况萧澈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两种做法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戴上这个。”
萧澈递给南宫月一个人皮面具。
“洗过了吗?”
南宫月皱着眉用两根指头小心地捏住那人皮面具道。
“这是无己观宝物,我只是参照徐凤柔的相貌调整了一下,不是拿那她面皮做的。”
萧澈淡淡地看了眼小心翼翼的南宫月。
“连一张人皮面具都怕,你离家出走这一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冷笑着又是揶揄了一句。
“我,我就是问一下,少瞧不起人。”
南宫月闻言“恶狠狠”地瞪了萧澈一眼,然后直接将那人皮面具带上。
这人皮看起来很是纤薄,但南宫月带上去之后,却只感觉整个脸像是被一只有力大手给掐住了,然后面部的肌肉跟骨骼开始被用力的搓揉着,让她十分难受。
“呜呜……你这,这东西……呜……”
“咦?”
她正准备跟萧澈抗议,却不想脸上的酸麻胀痛之感觉忽然消失了。
“这面具刚带上去的时候,因为在调整你的面相,会有短暂的不适。”
萧澈直视着南宫月那对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乌溜溜圆滚滚的大眼睛,慢条斯理地道。
“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南宫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说着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面,随后惊讶道:
“这丑八怪女的是谁?”
说完她马上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见到自己的脸还在,便长长地吁了口气。
“你这个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若是你做个我的面具,让别人戴上,岂不是可以帮我去成亲了?”
她忽然灵光一闪道。
“你以为你家老爷子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萧澈喝了口茶,白了她一眼。
“也对哦。”
南宫月顿时有些失望。
“除了这人皮面具,徐凤柔的神态动作跟说话语气,这些那月影石中都有,你最好也学一学,万一遇到了相熟之人,也好有个准备。”
萧澈继续道。
“你是说这样吗?”
南宫月学着徐凤柔的模样媚笑着冲萧澈眨了眨眼。
只是她眨眼时总是做徐凤柔那样,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总是两只眼一起闭上,模样像极了学着大人口气说话的小孩。
“你等等,这次我一定行。”
她干脆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然后接着嘴角勾起一抹“媚笑”,然后“眨眼”。
但可惜的是,她这次依旧是两只眼睛一起闭上,没做到单眼眨眼。
“行了,这东西看来是天生的,你也别学了,注意一下那徐凤柔平日的习惯就行。”
萧澈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打断了她。
“不行!”
南宫月回答得异常坚决。
“那你慢慢练吧,明天早上就要登船,我再去镇中打探些情报,你没什么事情不要出这间屋子,饿了喊下人给你送吃的。”
萧澈起身道。
“去吧,去吧。”
南宫月依旧努力地练习着抛媚眼,完全不关心其他事情了。
于是萧澈没再管她,收拾好桌上剩余的饭菜,装上托盘便径直出了物。
也许是在无己观中坐了太久刺客的缘故,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尽可能地将自己能够收集的情报收集好,将能够准备好的物品都准备好。
……
翌日清晨,海平面上才不过升起第一缕晨光,仙盟海船抵达港口的号角声,便已经响彻了整个海镇。
准备登船的修士们,陆陆续续地开始赶到港口的码头。
在登船的码头上,这一次仙盟的守卫异常森严,负责检查登船腰牌的,居然直接是生州的府主唐罡跟生州仙律都指挥使廖儒。
这两人单从周身的释放出的威压看来便已经是圣人境的修为,更不要说身上藏着的仙盟灵宝法器了。
一众登船的修士皆是战战兢兢地走到两人跟前。
“生州柳河城五雷观修士朱文韬,拜见两位大人。”
那生州府府主唐罡闻言眼睛一挑看了那朱文韬一眼,只一眼就看得这位身形矮小的修士浑身打了个寒颤。
“白凤殿这次去山海会的,不是殿主曹光南吗?”
一旁的仙律司都指挥使接过那腰牌看了眼也皱了皱眉。
“我,我家殿主,在炎州那场祸事中身陨了,我是他亲传大弟子。”
那朱文韬脸色愁云惨淡道。
“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那府主唐罡将腰牌抵还给朱文韬。
“上船吧。”
他淡淡道。
“下一个。”
一旁的廖儒冲队伍后方喊了一句。
……
“五羊城奎星阁宋椠携弟子徐凤柔,拜见两位大人。”
在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候,总算是轮到了萧澈跟南宫月。
此刻的萧澈跟南宫月,不但带上了人皮面具,还将身上的衣物,佩饰,发饰,甚至是香囊,全部换成了宋椠跟徐凤柔两人平时惯用之物,一些惯常的肢体动作也都十分相似。
特别是萧澈,连说话的口音跟语调,都已经惟妙惟肖。
府主唐罡只是淡淡地看了萧澈跟南宫月一眼,然后便接过他递过来的两块摇头,仔细比对核验了一遍,发现无误之后便还给了两人。
不过当宋椠伸手去接那腰牌时,唐罡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他手上的那枚戒指上,随即冷哼了一声道:
“宋阁主,上了船最好还是安分些,管好你裤裆里的物事,这世上没有万能的保命符。”
第693章 十年前那一卦
“唐府主教训的是,我上了船,一定安分守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的在房内待着。”
“宋椠”闻言当即一脸惶恐点头哈腰道。
他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倒是让那唐罡一时间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滚吧。”
看气氛有些尴尬,一旁的都指挥使廖儒马上一脸嫌恶道。
“是,是,是……”
萧澈跟南宫月闻言,一溜烟地加快脚步穿过码头上了船。
……
“你说盟主到底怎么想的,连缥缈老祖这种人也要护着。”
廖儒看着眼宋椠两人匆忙上船的身影冷哼道。
宋椠的斑斑劣迹,他跟唐罡如何不知道,只不过他背靠着缥缈老祖,这些年这老祖又一直受到盟主重用,两人就算一个是府主一个是都指挥也没办法直接拿他怎么样。
“今天的仙盟,已经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对盟主来说,管你是正是邪,只要能为我所用便是好的。”
唐罡长叹了口气道。
他应该是少数从十年前秋水那场祸事中,一直活到现在的府主。
不过在仙盟设立了总盟,选出了三王四侯六圣之后,各府府主的权利基本上一落千丈,再加上他跟盟主曹铿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便也就索性窝在了这生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钻研卦象之术。
“唐老哥,你十年前那一卦,今日看来似乎已经有所应验了。”
廖儒意味深长地看唐罡一眼。
十年前仙盟出征秋水时,唐罡曾给仙盟卜过一挂,那一卦上出现了四个字:“莫犯秋水。”
当初全天下的人,都只当这一卦是个笑话,因为秋水都没了,何来“莫犯秋水”之说?
但近年来,因为秋水余孽跟断头盟重现十州的缘故,当年的那一卦越来越多的被人提及,在秋水余孽连斩了仙盟的六圣之后,一时更是家弦户诵,甚至一些许久不曾与唐罡联系的故旧,也给唐罡发来了书信询问此事。
“秋水已逝,仙盟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那一卦应验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唐罡苦笑着叹了口气,因为那一卦,这些年他一直不堪其扰。
“那不知唐老哥,是否为这次山海会卜过一卦?”
廖儒笑着换过一个话题道。
“卜了。”
唐罡冲廖儒神秘地一笑。
“如何?”
廖儒十分感兴趣地凑过去问道。
“莫犯秋水。”
唐罡咧嘴一笑。
“唐老你这是拿我寻开心呢?”
廖儒闻言苦笑。
唐罡闻言哈哈一笑,不过他马上又表情严肃道:
“这昆仑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我今次就别去凑那个热闹了。”
“唐老您不去?”
廖儒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去。”
唐罡十分肯定地点头道。
“行,等这最后一艘海船出发,我就去跟仙盟告假。”
廖儒自顾自地点头道。
……
尽管通过关卡时非常顺利,但直到脚步落在海船坚硬的甲板之上,萧澈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定了下来。
他对于自己的伪装还是很有信心的,就是怕南宫月突然弄出点什么幺蛾子来。
“诶,看这里,看这里。”
南宫月忽然拍了一下萧澈的肩膀。
萧澈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不想恰巧与南宫月的目光相触。
在与萧澈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南宫月黑白分明的眼眸,刹时烟波万里,随后就只见她右眼轻轻一眨,她眨眼的动作很慢,慢得像是能听到睫毛闭合声,让人感觉,她眼眸闭合的一刹那,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撞过来,让人魂飞魄散。
但就在她右眼闭合的一刹那,她的左眼不自觉地还是跟着闭了上来。
瞬间,南宫月带着一丝媚笑的脸,僵住了。
“哎呀,我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了……”
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在船舱上跺了跺脚。
毫无疑问,南宫月再一次失败了。
“不错,有进步。”
萧澈面不改色拍了拍南宫月的肩膀,然后大步朝前迈去。
只是在背过南宫月时,他不经意地拍了拍胸口,然后长吁了一口气。
“我再来一次,这次一定可以。”
“不用了。”
“你看看我,看看我嘛,就一次,一次。”
两人吵闹中进了海船船楼之中。
……
不过两人不知道的是,南宫月这个不算成功的媚眼,却是将一名恰好站在萧澈不远处的华服公子看傻了。
“少,少爷,诸葛少爷,我们该进去了。”
那华服公子旁边,一名下人有些怯生生地催促道。
“刚刚进去的那两个人,你可认识?”
那诸葛少爷依旧目光痴痴地看着南宫月离去的身影。
“那,那是魁星阁的阁主宋椠。”
下人忙道。
宋椠的名头在海阵不小,不少人都认识他。
“狗东西,我问的不是那男的,是旁边那女的。”
那诸葛少爷甩了身旁的下人一巴掌恶狠狠地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那女子,是宋椠的关门弟子,名叫,名叫徐凤柔。”
下人吓得一把跪下然后忙道。
“我好想听说,这宋椠也是我爷爷的一名门生啊。”
那诸葛少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
“宋椠的确曾拜在过老祖门下,这些年也受了老爷不少恩惠。”
那下人忙不迭地道。
“呵呵……这可就好办了。”
闻言那诸葛少爷脸色一喜,然后看向一旁的下人道:
“受了我爷爷那么多恩惠,送我个女人这不为过吧?”
“不为过,不为过,他应当主动将他那弟子献上来才是!”
那下人斩钉截铁地道。
“起来吧。”
那诸葛少爷十分满意地冲那下人挥了挥手。
“明晚我爹会在船内设宴,你倒时候帮我叫上那宋椠跟他弟子。”
他接着道。
“小的这就去办!”
那下人立刻点头道。
……
“这人是谁啊,说话如此嚣张跋扈。”
“他你也不认识?”
“我是从长州来的,哪里会认识你生州的人?”
“哦,这就难怪了,这人姓诸葛但名一个鲲,他爹是诸葛明,他爷爷叫诸葛缥缈。”
“就是那飘渺老祖?!”
“没错,上船之后,看到他诸葛家的人,有多远躲多远!这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而在这两人进到那船内之后,他们身后几名普通修者开始议论了起来。
第694章 夜宴
仙盟的海船分上中下三层,上两层住的是修士,最下面一层是船员。
上中两层整体的结构类似,从船头到船尾,依次是前厅、客房、观景台、酒肆、后厨。
与云船强大的攻击力不一样,这海船除了拥有同等的攻击力外,还十分舒适稳固,几乎船上的每一根钉每一块板都刻有防火防风防水符文,整艘船完全就是仙盟力量的结晶。
也因为如此,十州海上的贸易交通,几乎完全被仙盟把持,原先漕帮的那些小船,在仙盟这巨船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一进入前厅,就有仙盟的府卫根据两人的腰牌发放钥匙,船舱内每一层的过道之中,相隔不远就会有仙盟府卫把守,十分森严。
这海船上的客房与普通酒楼的客房差不多,只是面积要小上一些,一间房里面只能摆上一张床跟一张桌子。
但可能是身份不同,仙盟分配给宋椠的房间要好上许多,房间内不但有透光的琉璃窗,书案茶几更是一应俱全,最让南宫月羡慕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洗漱之所。
“不行,我要住这!”
原本只是来参观一下的南宫月,在参观了一遍之后立刻改变了注意。
她之前离家出走,因为害怕被家里人抓住,所以做的并不是仙盟的海船,而是海上走私的一条货船,其环境完全不能跟现在同日而语。
“不行,会让人怀疑的。”
萧澈拒绝道。
“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宋椠跟徐凤柔就是一对姘头,我住这儿才是很合理的。”
南宫月道。
“那道也是。”
萧澈想了想然后点头道,他做事的风格向来理性多余感性,见南宫月说得合情合理,便也没再反驳。
“你的意思是,我们住一间房?”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冷笑着问道。
南宫月闻言顿时傻眼了,于是支支吾吾道:
“我,我,我睡床,你睡地上!”
“你就不怕我晚上对你做点什么?”
萧澈嘴角勾起继续笑看着南宫月。
这些年他虽然越来越像一块冰,可那爱挤兑人的腹黑个性还是保留了下来。
“你来啊,我看你敢不敢!”
南宫月直接抱住个枕头一把躺在了床上,一脸挑衅地道。
说着她又开始对萧澈练习她那抛媚眼大法。
经过了这两天的相处,她对萧澈的为人已经十分清楚,面上冰冷但人却不坏,知道他做不出这种事情来,所以很放心。
“我出去一趟。”
萧澈冲她投过去一个看“白痴”的冰冷眼神,然后便径直转过头准备出门。
他得趁现在船上还算平稳的时间,了解一下这艘船上大致的情况。
“砰、砰、砰……”
还没等萧澈走到门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房内的两人立刻收敛起方才的表情,南宫月更是一把翻身下了床,学做那徐凤柔的模样站在了萧澈身后。
萧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南宫月,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默契。
“谁?”
萧澈以宋椠的声音冲门外问题。
“请问这是奎星阁阁主宋椠宋先生的房间吗?”
那屋外的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我,你是?”
萧澈继续耐心地问道。
“哦,我是生州诸葛府的下人,明晚我家老爷诸葛明,会在船上的摘星楼设宴,想请宋先生前去赴宴。”
屋外那人道。
诸葛明萧澈是知道的,他昨天差不多将诸葛家跟慕容家的事情都打听了一边,这诸葛明乃是诸葛缥缈,也就是那缥缈老祖的长子。
只是宋椠虽然算是缥缈老祖的门生,但据萧澈先前打探到的情报所知,摘星楼的宴席,宴请都是些十州的大人物,根本轮不上他一个小小的摘星阁。
“小哥你莫不是在说笑,我宋某何德何能,哪里登得上摘星楼的宴席。”
萧澈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古怪,于是并没有上前开门。
“呵呵,宋先生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屋外那诸葛家的下人冷笑了一声,然后接着道:
“这次请您的不是我们家老爷,是我们家少爷诸葛鲲,我们家少爷对您那我徒弟一见倾心,想让您带过去陪我少爷喝两杯。”
那下人带着一股自傲慢直接道。
他对诸葛鲲低声下气,不代表要对这些个修士低声下气。
而且诸葛鲲平日里看中了哪家女子,他便是用这个法子将人请来,屡试不爽,这是他追随诸葛鲲多年来得下来的经验,他发现对付那些修士,你越是客气,他们越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反过来你强硬一分,他们便会退缩一分。
面对门外这么赤裸裸的威胁,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萧澈,也不禁有些语塞。
一旁的南宫月更是直接双目圆睁,气得直接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想要开门一剑劈了那门外送信的下人。
“咳咳……”
萧澈学着宋椠的模样咳嗽了一声,用眼神制止了南宫月,见南宫月火气平复了一些,这才转头对门外那下人道:
“诸葛少爷的美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那徒儿上船前染了风寒,身子有些不舒服,只怕无法赴宴了。”
“呵呵……”
屋外那下人冷笑。
“宋先生也不必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家鲲少爷想要的人,还从没失手过,不就是区区一个女弟子吗,先生你也大度一些,女弟子可以再找,得罪了诸葛家可就没办法补救了。”
那下人说的愈发露骨了。
见这诸葛鲲是铁了心的想见“徐凤柔”,萧澈也只好先应允道:
“既然如此,那劳烦兄台去知会诸葛少爷一声,我明晚定会准时赴宴。”
“先生早这么痛快该多好,你们两位的请柬我放在门口了,届时我会在摘星楼恭候两位大家。”
那下人在门口放下两封请柬,便潇洒地转身离去了,边走还边讥讽道:“唉,白白多废我一番口舌。”
而屋内,在听到萧澈居然答应了那下人之后,南宫月一把拦在了萧澈身前,她那双本就很大的眼睛,此时正睁得跟铜铃一般瞪着萧澈。
“你什么意思?”
她问道。
第695章 诸葛鲲
萧澈没有理她,只是抬手将她脑袋从自己面前扒开,然后径直打开门,弯腰去捡起地上那两封请柬。
“你,你不会真的要把我卖了吧?”
看萧澈一言不发,南宫月有些警惕地担心了起来。
“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萧澈看了眼手中的请柬,然后皱眉将请柬在南宫月头上一敲。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徐凤柔了?”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南宫月道。
南宫月闻言一愣,然后像是突然醒悟一般道:
“对哦,徐凤柔,你也不是那宋椠。”
于是她大大地松了口气。
“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如果不去,我们就不能借这两人的身份继续待在船上了。”
她接着担心道。
“去啊,为何不去?”
萧澈拆开一封请柬扫了眼里面的内容。
看南宫月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他便接着道:
“明天的晚宴,我们照常赴宴,大庭广众之下那诸葛鲲想来也不敢乱来。”
“可要是他让我跟他回屋怎么办?”
南宫月撇着嘴问道。
“放心,他到时候肯定没那个心思。”
萧澈冷笑道。
这条庞大的海船,在萧澈这种杀手眼中,就像是一具漂浮在海面上的棺材一般。
想要避开这纳兰坤,萧澈有很多种办法,比如直接再换一个身份,或是干脆躲起来来,更甚至杀了纳兰坤。
了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让这船上的事态变得混乱。
说实话他并不惧怕这船上的任何人,他惟一担心的只是会不会延误到达昆仑的时间。
“你难道打算直接……”
南宫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很是兴奋地道,她还没做个暗中刺杀这种事情。
“你自己找死可不要拉上我。”
萧澈白了南宫月一眼。
“我警告你,至少在这船到昆仑之前,你不能动那诸葛鲲,还有你千万别再喝酒了,那诸葛鲲可比宋椠要更阴毒。”
他想起了插在宋椠裆部的那一剑,立刻提醒南宫月道。
“你放心,只要跟他周旋几日,等这海船到了昆仑府,你我就百无禁忌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道。
“可他如果真的对我动手动脚,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南宫月很显然动了杀诸葛鲲的念头。
“若是万一真的到了那般危险的境地,你只要打开这张符,我马上就会出现。”
萧澈给南宫月递过去一张符。
“你来还不是要杀人?”
南宫月嘟了嘟嘴道。
“但我杀得比你干净。”
萧澈寒声道。
南宫月闻言,立刻回想起宋椠师徒三人被萧澈毁尸灭迹的场景,心中不觉地一阵恶寒。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跟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共处一室。
“算了,我今晚还是回我自己的房间睡吧。”
她心道。
……
翌日。
海船已经驶入深海,在昨晚的一夜暴雨之后,北海终于迎来了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而这一日晚间,由诸葛世家的现任家主诸葛明,在仙盟海船的摘星楼中设宴,宴请海船上的一众高阶修士。
原本气氛有些冷清的海船,因为这件事情热闹了一天,就算没受到邀请的修士,也纷纷议论起此事。
而每一位被邀请上摘星楼的修士,要么是诸葛世家的好友,要么就是十州有头有脸的大修士,就算是宋椠这种身份,如果没有诸葛鲲的邀请,也没资格上楼。
“宋阁主,徐姑娘,你们可总算是来了。”
扮成宋椠跟徐凤柔模样的萧澈跟南宫月准时赴宴,这诸葛鲲身旁那名小厮总算是松口气。
“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萧澈边跟着上楼边问道。
“我姓王,因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贱名王二。”
那小厮点头哈腰一脸客气道,此刻他脸上完全没有了昨日的傲慢跟跋扈,显然也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
“两位在此稍后,我去请我家公子。”
那王二将两人引到一张位置有些偏僻的酒桌子前,在看着两人坐下后,他才松了口气似地起身准备离开。
“有劳了。”
宋椠点了点头。
随后就见那小厮径直朝摘星楼的上一层走去。
“你说,那诸葛鲲是不是专门喜欢老女人啊?这徐凤柔都这么丑这么老了,他看了一眼就念念不忘,这人脑子肯定有问题。”
南宫月看着那王二离开的背影低声道。
“你有时间想这个,不如想想等下如何帮我拖延时间。”
萧澈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南宫月已经没有昨日那般紧张,心中也就放心了些。
“放心,我昨晚练习了很久,今天一定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对我言听计从。”
南宫月自信满满地道。
“倒是你,想好怎么让我脱身没?”
她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
“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看等下有没有出手的时机了。”
萧澈给自己倒了杯酒自斟自饮道。
“差不多可不行,我跟你说,你到时候要是没能让我脱身,那诸葛鲲就是下一个宋椠,我可不管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南宫月威胁道。
“呵呵,那可不见得,据我所知这诸葛鲲的实力,要远在那宋椠之上,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萧澈冷笑道。
“呵呵,那你就等着瞧,看看本姑娘有没有那个本事,倒时候可别怪我把这海船搅的天翻地覆,让你去不了昆仑。”
南宫月也是对萧澈报以冷笑。
不得不说,两人在挤兑人这一点上,实力还真是不分伯仲。
“今晚多谢诸位前来捧场,我明某人招待不周还望诸位十州豪杰见谅。”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若洪钟的男子开口道。
两人抬头一看,发现一名神采微胖的方脸中年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在他身边还跟着油头粉面的少年。
“你说,那个人不会就是诸葛鲲吧?”
南宫月看着那方脸中年男子旁的少年对萧澈传音道。
“面色青黑,眼窝深陷,一脸纵欲过度之相,想来应该就是他了。”
萧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你可真恶心。”
南宫月十分鄙夷地白了萧澈一眼。
萧澈不以为意,依旧认真地关注着不远处的诸葛明。
“今日请诸位前来除了一尽地主之谊,明某人还有几句话想跟诸位说说。”
在一阵俗套的开场之后,那诸葛明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此番前往昆仑,想必大家都是为了那山海会而去,我明某人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诸位在这山海会上祝我一臂之力,让我诸葛家登上那昆仑金顶。”
他十分直接道。
“诸葛兄,这里所有人都想登上昆仑金顶,为何要我们助你?助你家子弟上金顶,我们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有人立刻有些不开心道。
第696章 盛情难却
“呵呵呵……”
那诸葛明闻言很是爽朗地笑了笑,然后道:
“自然不会让诸位白跑这一趟。”
“通往昆仑金顶的路,从山脚到第一层有一百四四条之多,到第二层只剩下七十二条,再到第三层有只有三十六条,想要达到那最后一层第五层,只剩下九条路而已。
“按照山海会以往每条路只取一人的规矩,最后能够成功登上昆仑金顶的修士,整个十州也只剩下区区九人,敢为在场的诸位,谁能自信成为这九人中的一人?”
他这么一问,在场的众人立刻鸦雀无声。
山海会演变到如今,其实已经成为了宗门跟世家势力之间的角逐。
通往昆仑金顶的路说是有一百多条,但每一条其实在比试之前就被各大势力事先商量好给瓜分了,剩余的那些散修纵使实力不错,可也及不上一个世家的势力。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场内众人接着道:
“并非我小瞧在场的诸位,实在是事实就是如此,诸位千里迢迢而来,想必没人愿意空手而回,若是能够助我诸葛家登上金顶,我诸葛明在这里跟诸位保证,无论最后能登上第几层,我们都会将奖励的七成,均分给愿意协助我诸葛家的诸位。”
场上的众人一听,不由得一阵哗然。
因为愿意拿出获得奖励的八成,诸葛家的确诚意十足。
昆仑金顶总共五层,越往上给予的奖励便越丰厚,但即便只是登上第一层所获得的奖励,也足以支撑起一个小门派几年的资源花销,更不要再往上的奖励了。
所以诸葛家愿意说出这番话,实质上就是向在场的众人摆明了,他们诸葛家不求资源,只求一个名分。
“如果在场的诸位觉得空口无凭,此宴散后,可直接与我签立契据。”
那诸葛明又补充了一句。
“那,那算我一个。”
“还有我。”
“诸葛家诚意十足,也算我一个。”
这一下,场上不少修者立刻动心了,当场就应允了下来。
能被邀请前来赴宴的修者,其实都是经过诸葛明精挑细选过的,所以他并不怕这些人中有浑水摸鱼之辈。
当然,在场的修士中,也有压根不为所动的,至于这些人,诸葛明也依旧笑脸相待,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异常神色。
不过他隐藏在笑容背后,一闪而逝的杀意,还是逃不过萧澈敏锐的直觉。
他发现,这场酒宴应该是诸葛家跟慕容家,对于这船上修者最后的通牒,对于那没有接受诸葛家邀请的修士,想必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就是潜伏在暗处慕容家的无情刺杀了。
萧澈本也没有那么好的心肠去破坏这两家的计划,拯救这些身处险地的修者,要怪只能怪那诸葛鲲撞在了他的刀口上。
“想必这位就是徐姑娘吧?”
他才刚想到诸葛鲲,诸葛鲲已经提着一壶酒走到了他们这一桌。
“这位公子是?”
南宫月扮做徐凤柔的姿态,妩媚中带着一丝慌乱地问道。
“是,是我唐突了。”
诸葛鲲被南宫月迷离的目光,看得一阵心猿意马,不过很快还是镇定了下来。
“我叫诸葛鲲,刚刚说话的是我爹爹诸葛明,是我昨日叫我那下人王二邀请姑娘您来这酒宴的。”
他一边坐下一边说道,坐下后还不经意地将椅子往南宫月那边挪了挪。
“原来,原来是诸葛少爷啊,谢谢诸葛少爷今日的邀请。”
南宫月带着一丝羞怯道。
萧澈不得不承认,这南宫月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认真做事起事情来,还是非常靠谱的,徐凤柔眉眼间的神态,被她模仿得至少有八九分相似了。
“姑娘哪里话,说来还是我唐突了,实乃我昨日在船上对姑娘一见倾心,思念得紧,这才出此下策。”
那诸葛鲲十分露骨地说道,说着还一把将手搭在南宫月座椅的椅背上,似是将南宫月半搂着一般。
他此刻看南宫月那眼神,像是要立刻把对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如果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顾忌他已经朝南宫月扑了过去。
“诸葛少爷说笑了……”
南宫月带着几分羞怯地妩媚一笑,不过身子却是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
“久闻公子大名,宋某人在这里敬公子一杯。”
看南宫月神色变得有些惊恐,萧澈立刻举起杯子对那诸葛鲲道。
“好说,好说。”
诸葛鲲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拿起一旁的就被敷衍似地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将手搭在南宫月座椅的靠背上,将脸凑得非常近地对南宫月道:
“我听说徐姑娘还住在那下等人住的小客房里,我这里有一套能看到海景的上等客房,要不我带姑娘去看看?”
纵使萧澈跟南宫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诸葛鲲猴急的性子,还是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
这都还没半盏茶的功法,已经要拉着人家姑娘去房间了。
“诸葛少爷,今天就算了吧,此去山海会,我跟我这徒弟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萧澈假扮的宋椠出言阻止道。
那诸葛鲲闻言脸立刻冷得下来,一脸嫌恶地看着宋椠道:
“你算什么东西,本少爷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这……”
“王二!”
萧澈闻言“尴尬”地一笑,刚想开口却又被诸葛鲲打断了。
“狗奴才跑哪里去了?”
那诸葛鲲目光在四下寻了一遍没寻到王二,于是破口大骂。
“少爷,您这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在听到诸葛鲲的骂声过后,几名诸葛家的手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不得不说,诸葛家当真有些底蕴,就算是几名普通的手下,修为至少在明面上看起来并不逊色于宋椠。
“把这个老家伙给我赶出去,他是什么东西,我爹爹设宴,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进来。”
诸葛鲲一脸怒容地指着宋椠道。
“我少爷让你滚,你没听到吗?”
“再不滚,看我们不打断你的狗腿!”
那两名下人丝毫没把宋椠放在眼里。
“你们这也太不讲理了吧,我……”
“让你滚,你就给我滚,废什么话!”
宋椠有些无奈地站了起来,还想跟眼前几人理论一番,却是被直接轰出了摘星楼。
“你走了,我怎么办!”
看着萧澈被赶出了摘星楼,南宫月却是急了,赶忙神魂传音道。
“你先跟他回房。”
她一边敷衍了诸葛鲲,一边等了半天,没想到却等来萧澈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南宫月顿时傻眼了,在心里将萧澈骂了无数遍。
“徐姑娘,我们走吧,这些酒菜没什么吃头,我已经让人这摘星楼最好的厨子做了最拿手的菜送到我房里,我们边聊边吃。”
诸葛鲲满脸堆笑地说着,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南宫月的肩膀上。
“诸葛公子盛情难却,我就过去看看吧,不过我只是看看,看完就回去,不然我师父真的要生气了。”
南宫月站了起来,十分巧妙地躲开了诸葛鲲准备放在她肩头的手。
“好,好,只看看,我们只看看风景,看看就送姑娘回来。”
诸葛鲲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赶忙应允道。
南宫月十分妩媚地报以一笑,心里却是冷哼道:
“萧澈你给老娘等着,老娘先阉了这货,再去跟你算账!”
第697章 一日杀一人
海船前厅。
萧澈在出了摘星楼之后,也没有回房,而是来到这里。
“你好,地字十六号房的门锁好像坏了,有劳派人去帮我修一下。”
萧澈对前厅一名负责客房的仙盟府卫道。
脸上全然没有半点紧张的神色,看起来丝毫没有将南宫月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那前厅的府卫在检查了萧澈递过去的腰牌之后,随手在一张簿子上登记了一下,脸色不咸不淡地道。
不得不说,仙盟的服务速度还是挺快的,没多多久就有一名匠人背着一个大木盒出现在了前台。
在问明了身份之后,萧澈带着他那匠人跟一名府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比起诸葛家,仙盟坐镇这海船的势力十分低调,除了没跟着上船的府主唐罡,这船上理应还跟着一名府主级的人物,只不过到现在还没露面,对于诸葛家跟慕容家暗中那些勾当,更是不闻不问,极为低调。
而在萧澈领着仙盟的匠人去自己房间修锁时,南宫月已经在诸葛鲲的推搡下,来到了诸葛鲲的天字号客房。
这间客房的位置极好,相比起其他阴暗潮湿的客房,还没进门走廊旁的窗户处就有明媚的日光照射进来。
“这该死的王二,都不知道帮我把房门打开!”
诸葛鲲在看到自己房间的房门紧闭时,一边掏钥匙一边低声咒骂了一句,显然此刻的他就连片刻也不愿意等了。
“徐姑娘,请吧。”
他一阵手忙脚乱地开了门,然猛地一把将门推开,一脸急不可耐地道。
“嗯,哦,好的……”
南宫月一直在考虑怎么应付眼下的情形,一下没反应过来。
“嗯?”
只是等她抬起头看向房间内时,房间惨烈的景象伴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一齐朝她扑面而来。
“啊!……”
她一声惊叫,然后指着房间道:
“死,死人了,你房里,死人了!”
这一声便有些做作了,因为在看到那尸首后的一刹那,她已经反应了过来。
而她这话说完,就抱着头转身逃离了出去。
此时的诸葛鲲,在看到房间内的场景后,纵使是色胆包天,也没心思去阻拦南宫月了。
“来,来人啊,人呢?!来人!”
他强自镇定地在走廊内喊道。
没过多久,仙盟的府卫便连同诸葛世家的人一起赶了过来。
在一番查验之后,众人发现诸葛鲲房间内的死状惨烈的死者,不是别人,正是诸葛鲲的手下王二。
就在仙盟府卫进房查验的同时,“惊慌失措”的南宫月已经跑到了萧澈的所在的地字十六号房。
南宫月几乎想也不想,直接一脚将门给踹开,才刚修好的门锁,再一次报废了。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你做的!”
她气喘吁吁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弓着腰站在门口道。
“进来再说,记得关门。”
萧澈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品读着。
缓过来一口气的南宫月白了萧澈一眼,然后直接走到萧澈跟前一把将他手中的书夺下,一脸愠怒地道: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书!”
这本书萧澈正看到有意思的地方,有些不舍地伸手想要拿回来,可看到南宫月那张怒气冲冲的脸,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你不是安然无恙的的回来了吗。”
他叹了口气道。
“那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南宫月撇嘴道。
“那样你怎么会演得如此逼真?”
萧澈笑道。
“哼!你就是故意的!”
南宫月冷哼了一声,不过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毕竟她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想要骗过船上仙盟跟诸葛家那些眼线,萧澈这么做的确合乎情理。
“人,真是你杀的?”
她试探着问道。
“书给我。”
萧澈没回答,而是伸手去跟南宫月要书。
“回答我。”
南宫月将书藏到身后。
“杀王二这种人,还用不着我亲自动手,稍微控制一下他的神魂,让他自裁既可。”
萧澈面色平静道。
他在无己观这些年可不是白待的,只要他愿意,就算只凭着几句心里的暗示,也能让一些普通修者心神失守,自己了却自己的性命。
“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越是说的这么平静,南宫月越是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好问题。”
萧澈终于拿回了自己的书,然后一面翻到刚刚看到的那一页,一面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现在究竟是人是鬼,希望暂时还是个人吧。”
这话听得南宫月心下又是一阵恶寒。
“我,我回自己的屋子里,你这屋子,凉飕飕的。”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道。
“把门修好再走。”
南宫月一只脚才踏出房门,身后就传来萧澈漫不经心的声音。
“你让仙盟的府卫……”
“这门再让仙盟来修,定然会引起他们怀疑,你自己看着办。”
南宫月刚想反驳,就被萧澈那语气漫不经心的话给打断了。
“等下了船,我一定让我哥收拾你。”
逼不得已的南宫月只好俯身捡起被自己踹坏的门锁,开始自己修起来,。
……
就在南宫月修门的时候,仙盟的海船上已经乱了套。
王二作为诸葛鲲的贴身随从,死在了诸葛鲲的房间中,而且这房间房门紧闭门窗反锁,根本不像是有人进入过。
而仙盟的府卫几乎查遍了船上的每一个人,发现都没有作案的动机跟时间。
一时间船上流言四起,有说是船上混进来了魔族的人,有说是深海的幽灵海妖上了船,弄得人心惶惶。
而诸葛鲲被这么一弄,这屋子也没办法住下去了,于是只好另换了一间房。
……
可即便如此,依旧没什么能阻挡,他对“徐凤柔”的苟且心思,至于惨死的王二,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才隔了一夜,他便又将徐凤柔约了出来。
让他欣慰的是,这一次那徐凤柔对他言听计从,两人更是约好了晚上在诸葛鲲的房间内会面。
只是这晚,诸葛鲲才让下人放好热水,准备好好的洗个热澡,一颗头颅混杂着一堆血肉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澡盆里。
第698章 敲门声
纵使这诸葛鲲平日里凶残成性,可依旧被这一幕吓得一整天说不出话来。
而这第二起命案,彻底让恐慌蔓延到了每一位船客心头。
一时间人人自危,甚至很多人都不敢出门了。
相比于这些人,更加头疼的是诸葛家跟慕容家。
因为这第二起命案的死者,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家安排在暗处的杀手。
如果是这第二起命案还是只是让这两家产生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两家,那接下来的第三起命案,就是赤裸裸地在回答两家:“对,我就是在杀你们的人。”
第三起命案发生的时间是在第三天的清晨。
情绪稍微缓过来一些的诸葛鲲一觉睡到了天亮,心头的阴霾总算是消去了些,昨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觉着腹中饥,便准备喊下人送些吃的过来。
可没成想,刚一转头,就发现自己床边躺了一具剥了皮的尸体。
诸葛鲲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依旧是诸葛鲲的房间,依旧是慕容家暗处的杀手,依旧是死的悄无声息。
看到这具尸体后,诸葛明声嘶力竭地咆哮了一声:
“你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回应诸葛明的,是第二天晚上,送到纳兰坤餐桌上的那颗人头。
本以为换了房间,并且跟诸葛明一块住,便不再会遇到这种事情的诸葛鲲,在看到餐盒里取出的那个人头之后,吓得精神崩溃了,一个人包裹着被褥缩在墙角,无论怎么叫都不愿意出来。
而接下来不管诸葛鲲愿不愿意面对,不管仙盟跟诸葛家如何派人严加防范,第二天总是有一具新鲜的尸体,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诸葛鲲面前。
无论诸葛明如何愤怒,仙盟如何防护,一点用都没有。
连续七天,七条人命。
这七天,不止是让诸葛鲲崩溃了,就连诸葛明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原本容光焕发的他,此刻已经是面容憔悴胡子拉碴。
“诸葛兄,再这么下去,我慕容家的精锐,可就要全折在这船上了。”
海船上一间阴暗的房间内,一名身形瘦高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对身前的诸葛明厉声斥责道。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儿诸葛鲲被折磨成这般模样,你以为我好受吗?”
诸葛明指着墙角裹着被子一脸痴傻的诸葛鲲愤怒道。
“云海兄,现在摆明了,是有人在整我们两家,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他语气缓和了一些道。
“可你倒是想个办法呀,这艘船我们当初约好了的,是你诸葛家在明我慕容家在暗,可现在倒好,死的全是我慕容家的,现在还有一天船就要靠岸了,找不到凶手,你这让我如何跟我们家主交代?。”
慕容云海一脸气恼道。
“你放心。”
诸葛明拍了拍慕容云海的肩膀,然后凑到慕容云海耳边,目光中满是狠厉之气道:
“我爹,缥缈老祖,今晚就能上船。”
一听到缥缈老祖的名字,那慕容云海顿时眉头舒展,脸色轻松了许多道:
“老祖不是已经在昆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船上?”
“我前几日已经传音给了他,他连日启程直接一人渡海赶了过来。”
“老祖好本事!”
慕容云海赞叹了一声。
……
就在海船上其他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南宫月跟萧澈这段时间却是过得优哉游哉。
没有了诸葛鲲的骚扰,南宫月也不用再刻意学那徐凤柔的模样了,整日里就趴在萧澈的床上吃吃喝喝看着小人书,是不是还会哈哈哈地大笑几声。
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一只臭靴子或者抹布扫帚之类的东西砸砸向她。
南宫月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萧澈干的。
刚开始她还会上前跟他争吵一番,不过久而久之也就无所谓了。
“我听说那诸葛鲲已经被吓傻了,你从哪里学来这么些吓人的手段?”
南宫月合上一本小人书问道。
“杀人杀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萧澈躺在一张躺椅上,说话时,目光一秒也不愿意从那书上挪开。
“你到底杀过多少人?”
南宫月忽然来了兴致,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床上看着萧澈。
“数不清了。”
萧澈淡淡道,目光依旧看着手中的书。
“杀人是什么感觉?”
南宫月继续问道。
“没感觉。”
萧澈道。
“怎么会没感觉呢?恐惧,兴奋,或者自责,总该会有一些的吧?”
南宫月问。
“没有。”
萧澈道。
知道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南宫月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明天就要到昆仑了,你今晚还会杀人吗?”
“今晚……”
萧澈闻言合上了书本,然后望着房顶道:
“但愿不用再杀了,能剩下些力气最好。”
萧澈自顾自地呢喃道。
“砰砰砰……”
而就在两人说话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人顿时皆是警觉地坐了起来。
“请问宋椠宋大人在屋里吗?”
屋外一个男子声音传来。
“何事?”
萧澈学做宋椠的声音回道。
“我是仙盟的差役,马上就要到昆仑了,仙盟要例行下船登记。”
那人道。
“现在?”
萧澈问。
“嗯,宋大人前面的客人都已经登记完毕了,只剩下您了。”
屋外那人答。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仙盟的海船,的确有下船登记这件事情,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而且这些天仙盟的人做事非常死板,时长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找上门来,,萧澈便没想太多坐起身来。
“在屋里等我,别乱跑。”
萧澈回头看了眼床上南宫月。
“晓得了,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南宫月在床上打了个滚,一面重新拿起了小人书,一面冲萧澈摆了摆手。
“我那张符你戴在身上了吗?”
萧澈走到门口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又问了一句。
“在呢,在呢,你快出去吧,不然人家要起疑心了。”
南宫月的视线很快被小人书的内容吸引,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随后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仙盟海船上的门锁,在门关上之后会自动卡合上的,所以南宫月也不用起身关门。
“不在?”
而随着房门被关上,南宫月一手拿着小人书,一手在身上四处摸了摸,发现那枚符不在身上。
“啊,应该是昨天换衣服放在桌上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目光却依旧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小人书,没有半点想要起身的意思。
“砰砰砰……”
而就在萧澈走后没过多久,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这么快就回来了?”
南宫月有些疑惑地放下书。
“师父你回来了?”
她带着一丝警觉地向门外问道。
但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门外的人并没有应答,而是响起一阵“咔嚓咔嚓”的开锁声。
就算南宫月反应再如何迟钝,也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当即轻盈地从床上翻身而起,拿起自己的藏影剑,悄无声息地站在房门的一侧,将手按在剑柄上。
随着“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
外围站着的那人渐渐显露出真身,而在看到那屋外人影的一瞬,南宫月的瞳孔猛然放大,手中的藏影没有丝毫犹豫地,带着一声剑鸣骤然出鞘。
第699章 仙盟朱雀侯
时候后退一些。
萧澈跟着仙盟那名府卫,来到海船第一层的前厅,然后被带进了一间仙盟处理事务的房间。
这间房的陈设十分简单。
靠窗处放着一张书案,一把太师椅,书案上配着笔墨纸砚,还有一碗热茶还在冒着热气,显然坐在这儿的人刚离开没多久。
此时日光正好从后窗射进屋内,将那茶水热气如炊烟般袅袅升起,看起来极是生动。
“宋大人在此稍后,登记的人马上就来。”
那名府卫指了指那书案正对面放着的一张太师椅,冲萧澈温和地一笑道。
“好。”
萧澈点了点头。
他只是看了眼那太师椅,并没有坐上去。
那府卫也没有再说些什么,直接转身从房间离开,并且随手关上了房门。
这几日因为船上有人被刺杀的事情,萧澈也被叫上来问过话,情形大致上跟现在差不多,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在房内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终于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吱呀”
就在他坐上这张椅子没多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一个容貌周正身形倾长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坐坐坐,不用起来,不用起来。”
见萧澈要站起来,他一把上前笑呵呵地抬手把萧澈的身子按了下去,模样就像是以为慈爱的长辈。
而在这男人进来的一刹,萧澈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这男人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完全不像是以为普通的府卫。
“敢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那中年男子径直在那书案后坐下,然后端起茶杯对萧澈问道。
“奎星阁,宋椠。”
萧澈依旧表现得十分镇定道。
那中年男人闻言先是爽朗地一笑,然后摇头道:
“不对,宋椠可没有先生这份气度。”
他直接挑明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萧澈闻言嘴角勾起,有些意外道。
“惭愧得很,半个时辰之前,经高人指点这才知道是先生顶替了宋椠的身份,不过先生的真实身份,我们还真没猜出来。”
那中年男人笑得很无奈道。
“那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既然对方都点破了,萧澈也没再继续掩饰自己说话的语气。
“他们都叫我朱雀侯,你叫我老朱就行。”
中年男人依旧乐呵呵地道。
听到“朱雀侯”这三个字,萧澈也是咧嘴一笑,然后道:
“没想到朱雀侯会在这艘船上,您这隐匿气机的本事,还真是叫人佩服。”
他这句话既不是讥讽也不是奉承,这些天来他有意无意地已经将这艘海船探查了一遍,完全没发现这朱雀侯的气息。
“不敢当,一点小手段罢了。”
那朱雀侯十分谦虚道。
“倒是小兄弟你,不但顶替了那宋椠的身份,还能在我海船上七天连杀七人,且不留一丝痕迹,让诸葛跟慕容两家无数高手束手无策,这才叫人佩服。”
朱雀侯十分真诚地赞叹道。
“可毕竟还是让你们发现了。”
萧澈淡淡一笑道。
他的笑容很冷,看得人非常不舒服。
“先生过谦了。”
朱雀侯摇头,然后接着认真地看向萧澈道:
“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萧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
“无己观,黑桑。”
他当然没有傻到直接报出自己萧家的身份,而是拿出了在无己观的身份。
这黑桑就是他在无己观的别名,可能对于十州一些修者跟门派势力来说,黑桑这个名字比萧澈更加显眼。
“无己观黑桑?!”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那朱雀侯先是一惊继而一喜道:
“原来是无己观的黑桑先生,先前传闻,无己观的人都死在了炎州桑家,没想到黑桑先是却是逃出来了。”
这朱雀侯惊的是黑桑还活着,喜得却也是这一点,因为无己观跟仙盟向来就走得很近。
“所以朱雀大人,是准备抓我去向那诸葛家请功?”
萧澈面色淡然地问道。
“这就要看黑桑先生的诚意了。”
朱雀侯冲萧澈淡淡一笑,然后接着道:
“诸葛家跟慕容家的人此刻就在外面,是我把他们拦了下来,就是想先进来跟先生谈谈。”
“谈什么?”
萧澈问。
“你在船上做的事情,我们曹盟主已经知道了,他对你很感兴趣,特意传讯于我,让我问问你是否愿意为我仙盟所用。”
朱雀侯不疾不徐地道。
边说边将一只桌上倒扣着空茶杯拿翻转过来放在桌上。
“怎么才算为仙盟所用?”
萧澈面无表情地看着朱雀侯道。
朱雀侯闻言只是笑了笑,然后拿出一只随身携带的小葫芦,从葫芦里缓缓地到处一杯浓厚如墨的黑水。
“喝了这杯怨酒,你我便是同道中人了。”
他将桌上那杯在日光中散发着道道黑气的黑水,缓缓推到萧澈跟前。
关于仙盟的怨酒,其实萧澈早就有所耳闻,这是仙盟拿来控制手下修者的东西,喝下之后虽然能让你功力倍增,但是同时也必须定时服用,如若不然神魂便会为怨力所控,成为一具只是杀戮的行尸走肉。
“如果我不喝呢?”
萧澈伸出一个手指,隔空将那杯酒缓缓推了回去。
那朱雀侯闻言显得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道:
“那我就只能将你交给诸葛跟慕容家的人了。”
“你不准备动手吗?”
萧澈看向那朱雀侯道。
“这两家做的事情已经有些出阁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暴露,我们仙盟可不想惹一身腥臊。”
朱雀侯面带微笑地站起身,慢慢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
“桌上这杯酒,你随时可以喝。”
他走到萧澈身边时候,又转身指了指桌上那杯酒,留下这句话后,才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几乎在朱雀侯前脚才踏出房门的同事,两道充斥着杀意的气息便破门而入。
随着房门砰地一声被反锁,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跟一个身形瘦高的山羊胡须男子出现在萧澈身后。
这两人一个是诸葛家的诸葛明跟一个慕容家的慕容云海。
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皆是杀气腾腾,周身澎湃的真元,冲撞得整间房屋都在嘎吱作响。
“我们找了这么多天,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蹦!”
怒气冲冲的诸葛明声如雷霆般地暴喝道。
第700章 缥缈老祖在哪?
萧澈只是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子便连同坐着的太师椅一起转了过去,表情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人。
“你为何要杀我慕容家的人,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一旁的慕容云海接着厉声喝问道。
“我诸葛家,好像跟你无己观平日也没什么仇怨,更加没惹过你黑桑,为何要加害我儿?”
诸葛明跟着说道。
“就来了你们两个?”
萧澈没有回答,只是有些奇怪地看着两人。
他这种神态跟语气,看在诸葛明两人眼里完全就是在挑衅,两人顿时皆是火冒三丈。
“诸葛兄,别跟他废话了,我先卸了他手脚,抓了他交给老祖血炼,看他到时还能不能嘴硬!”
慕容云海提着手中长刀,直接一刀劈出。
一刀既出,立时刀影漫天,携着暴烈的罡风,密不透风地向萧澈斩落。
但这漫天刀影还没碰到萧澈,忽然“锵!”地一声剑吟响起,那漫天罡风顷刻间犹如泡沫般碎裂开来,消失无影。
于此同时,那慕容云海的四肢齐齐落下,形同人彘一般的慕容云海一脸愕然地滚落在地。
可能是来得太突然,直到滚落到墙角时,他才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再看萧澈,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此时正搭在腰间的断水上,道道血色的轻烟从他手背上升起。
“你,你……”
诸葛明如同见鬼一般地看着萧澈,久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不是不知道无己观的黑桑很强,但按照以前的情报,以他跟慕容云海的实力,要拿下一个黑桑还是绰绰有余,所以这才毫无顾忌地冲了进来。
可现在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剑的,慕容云海的四肢便被斩断了,眼前这黑桑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想。
“轮到你了。”
萧澈语气平静地抬眼看着面前的诸葛明道。
只是一眼,诸葛明被看得连连后退,一身的修为一身的绝学,此时居然不知道如何施展。
“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手,我就要出手了。”
萧澈看着诸葛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
他开始报数。
这一声停在诸葛明二中,好似丧钟一般,他再无任何还手的念头,拔腿就想跑,可念头才起,随着“锵”地一声剑吟,他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条刚抬起来的腿,从自己身下掉落下去。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
而这一次,他诸葛明依旧没看到萧澈是如何拔剑的。
“你不是说数到三……吗?”
他倒在地上惊恐地叫道。
“骗你的。”
萧澈嘴角勾起,慢慢站起身来,目光冷冷地俯看着疼得在地上翻滚的诸葛明。
“来,来人啊,快来人!”
看着萧澈一点一点地走向自己,诸葛明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开始冲房门外大叫起来。
可这间屋子被反锁着,房门又经过符文加固,那些诸葛家的族人就算是听到呼喊,一时半会也进不来。
“你别杀我,杀了我,你走不出的。”
他喊完人又对萧澈威胁道。
不过萧澈却没有理会他,继续朝他走来。
“你不能杀我,对了,你,你那相好已经被老祖抓去了,你杀了我,你那相好的也死定了!”
听到这里萧澈停下了脚步。
“我们本来是要去你房里找你的,没想到你被朱雀侯提前叫走了,现在你那相好的就在老祖手上。”
大概是知道命在旦夕的缘故,他强忍着腿上的剧痛,一口气跟萧澈解释了起来。
而在这时,屋外的十几名诸葛家的族人,在听到诸葛明的呼喊之后,终于撞破房门冲了进来。
萧澈却没有理会那些诸葛跟慕容家的子弟,而是径直提起诸葛明的脑袋,然后冷冷道:
“带我去见你们老祖。”
话音方落,他按在断水剑上的左手猛地握住剑柄,长剑轻吟一声如一道流光般被拔出鞘来。
断水剑出鞘的同时,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诸葛家子弟立刻身首异处。随后断水剑剑影如流光般在一众诸葛跟慕容家子弟面前划过,一具具喷洒着鲜血的尸体从房门中飞出。
终于,再也无人敢拦在萧澈面前。
于是,屋外一众诸葛跟慕容家的子弟,瑟瑟发抖地注视着抓着诸葛明的头发的男子,拖行着诸葛明的身体,面色平静地从房间内走出来。
在房门口,萧澈看到了方才在屋内与他对谈的朱雀侯。
“朱雀侯,朱雀侯救我,救我!”
被萧澈提在手上的诸葛明在看到朱雀侯之后哭嚎起来。
萧澈没说话,只是抬眸看了面前的朱雀侯一眼。
虽只是一眼,但目光中那股隐而不发的杀意,却是让朱雀侯心头一颤,他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杀意。
“不不不,这事可跟我仙盟没关系。”
朱雀侯笑了笑连连摆手道。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萧澈在跟别人说话的缘故,几名修为不错的诸葛世家子弟,身形如风地提着手中的兵器朝萧澈刺来。
只不过还没等几人靠近,萧澈就已经被萧澈手中的断水刺穿了喉咙,这一幕就连朱雀侯都看得心胆一寒,因为就算是他,也没看清萧澈是如何出剑的,他心头狂跳道:“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
“滚,快滚,都快滚,你们没看到吗,他是魔,是鬼,不想死就快滚远点。”
意识到自家这些子弟不可能是萧澈的对手之后,被萧澈提在手里的诸葛明开始大吼大叫了起来。
大概是从这一天起,剑魔的名头,开始被十州的修士们,加到了萧澈的身上。
“缥缈老祖在哪?”
萧澈冷冷地对诸葛明问道。
“在,在天字一号客房,那,那姑娘就在里面,放,放心,你不死,老祖是不会动他的!”
随后,萧澈身前再无阻拦,他提着诸葛明的脑袋,拖着诸葛明笔直地朝海船天字号客房的方向走去,诸葛明断腿处流淌出来的鲜血,在船舱的地板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路。
第701章 魔剑经
天字一号房,房门门口。
萧澈拖着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诸葛明静静地站立在门前的过道中。
“老祖,救命啊老祖!”
没等萧澈开口,被他提在手里的诸葛明便急切地放声嚎叫道。
里面没人回话,但是天字一号的房门,却是“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房内黑洞洞的,从门外根本看不清房内的场景。
见房门被打开,诸葛明原本痛苦的脸色忽然一变,一脸决绝将头用力一拧,撕拉一声直接将连着头皮的头发从李云生手中撕下,然后手脚并用飞速地爬入那黑洞洞的房间之中。
萧澈淡淡地看了眼自己手上带着头皮的断发,随手将它丢弃在地,似是对诸葛明的逃脱并不在意。
“门外的小友,不进来喝一杯吗?”
在诸葛明进入那黑洞洞的房间后没过多久,屋内忽然传来一个带着几分阴柔之气的苍老声音,这声音跟俗世里的老太监颇有几分相似。
萧澈闻言往那黑洞洞的门内看了眼,随后没再迟疑,一步跨入门中。
就在他进入门内的一瞬,原本黑洞洞的景象不见,四周变得一片血红,整个房间好似包裹在了鲜血之中,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在不停地渗出血来。
而那墙壁的景象更为恐怖,不时还会伸出一只挣扎着想要从血墙中爬出来的手臂跟,以及一张张满是惊恐的人脸。
对于缥缈老祖的天绝噬血功,他很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修炼到了制造血域的地步
但萧澈对这些东西全都视若未见,径直往那房间的深处走去,直到走到一间大卧房的门口,才停下脚步。
从那门口望去,整个卧房都像是被一团血肉包裹着,房内一片血红,正中间靠墙的位置有一张大床,一名女子目光迷离地斜依在那大床上,而她纤长白皙的手臂,被一名身着血袍形容枯槁的老头托起,一条细细的血线出现在女子的手腕上,鲜血一点一点从血线中渗出,每到快要从手腕流下来时,那老头便伸出他尖长的舌头,一脸贪婪地将女子手腕的鲜血舔得干干净净。
这女子毫无疑问,正是南宫月,而那老头应该就算是传闻中的缥缈老祖了。
“我早就听说,南宫家的遗留了龙族的血脉,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形容枯槁的老头,一脸愉悦地闭眼回味着嘴中鲜血的味道,随后露出一嘴黑黄的烂牙冲萧澈笑道。
“既然知道她是南宫家的人,您老还敢下这个口?”
萧澈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缥缈老祖道。
“桀桀……”
缥缈老祖一声怪笑,然后放心南宫月的手腕,转身盘坐在床上看向萧澈。
“还得多亏了你帮她伪造的这个身份,若是她光明正大的用南宫月这个名字,恐怕就算是曹盟主也不敢动她,但她现在是徐凤柔,一个无足轻重小修士,死了也就死了,谁会在乎呢?”
他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笑看着萧澈。
“老祖杀了他,杀了他,他将鲲儿逼疯,又将我害成这幅模样,不将他折辱致死,孩儿心头这股恶气难消。”
缥缈老祖床后的血墙上,诸葛明的脸忽然从里面挣扎着冒了出来,那老祖似乎是在用这个血墙内的力量帮诸葛明疗伤。
“杀了他?那岂不是便宜了他?”
那缥缈老祖,又是桀桀一声怪笑。
“放下兵刃,束手求死吧。”
他语气高高在上地冲萧澈命令道。
“咦?”
只是他这话刚一说完,脑袋跟身体便已经被分作了两半,分别朝两边倒了下去,而身旁原本半依在床边的南宫月也已经消失,转而被萧澈扶着靠在了怀中。
但是很快,那缥缈老祖原本被一分为二的身体便自动粘合了起来,连一条伤口都没留下。
“好快的剑,好快的身法。”
他眯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看着萧澈赞叹了一句。
“可惜,你遇到的是我缥缈老祖,我早已舍弃……”
“你早已舍弃肉身,以天绝噬血功,将毕生所修,以及从他人身上夺来的力量,全部融入了一滴源血之中,源血不散,你便不灭。”
没等缥缈老祖说完,萧澈便将他的话打断。
“居然将我的天绝噬血功打听得这般清楚,不愧是无己观排行第四的杀手。”
缥缈老祖脸上一寒。
“但很可惜,你还是走错了一步。”
他马上又是露出那一嘴烂牙冲萧澈咧嘴一笑。
“哪一步?”
萧澈语气平静地看着缥缈老祖问道,自始至终他的脸色都看不出任何喜怒或是悲恐。
“你不该为了一名女子,擅自进入这间房。”
缥缈老祖摊手,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般,打量着这间房。
“只要在这间房内,我便是主宰,许谁生谁便能生,让谁死谁便得死。”
他说完又是得意地桀桀怪笑起来,那声音飘荡在这血色的房间中,听得极其渗人。
话音方落,房间内四周的血墙跟地面上,忽然密密麻麻地伸出一只只腐烂的手臂,它们发出声声鬼泣齐齐地朝着萧澈撕扯过来。
不过萧澈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一手搂着南宫月,一手按在断水剑的剑柄上,平静地看着那缥缈老祖道:
“你说错了,让我进入你的血巢,是你犯下的最大错误。”
话音方落,他腰间的断水,携着一股令人恐惧的剑意,砰然出鞘。
只一瞬间,剑光如秋水般掠过这血巢的每一个角落,那一只只伸向他的腐烂手臂,被齐齐切断。
“桀桀桀……”
缥缈老祖见状,又是一声怪笑,他看着那一只只再次生出的手臂道:
“无论你的剑有多快,也杀不死我,无论你把这些手臂砍下了多少次,他们都会重新生长出来,你就老老实实地成为我血巢的养料……”
但他最后一个“料”字的才出口,便被自己生生地咽回了肚子。
他那枯槁的面容突然像是凝固一般看着面前的萧澈。
只见此时的萧澈,依旧平静地提着手中的秋水站立在原地,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周身开始蒸腾气一道道黑色的火焰,这火焰像是盔甲一般,一点点地覆盖住了他的全身,直至最后整个人都被这黑色的火焰包裹。
而在这火焰的外侧,一圈圈诡异的经文,犹如符咒一般将他缠绕。
缥缈老祖保持着一副极度恐惧的表情愣了一刹,随后尖叫一声道:
“你居然学成了魔剑经!”
说完,房间内的血河开始飞速散去。
但比起萧澈手中那缠绕着黑色火焰的断水剑还是晚了些,只见他用那冰冷的声音,冷喝了一声道:
“魔剑经,第一式,一念千杀。”
只一瞬,包裹着黑色火焰的无数剑影,便将整个天字一号房吞噬,长长的剑影直接贯穿了海船的第一层,横亘在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魔剑经独有的残暴嗜杀剑意,令海船上近千名修士心头齐齐一寒,亦或是那朱雀侯,此时额头也流出了一头冷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
不过萧澈看着这间一片狼藉空荡荡的房间,却是皱起了眉头他没能杀死那缥缈老祖。
准确的说,那缥缈老祖,舍弃了辛苦积攒的无数年的精血挡住了萧澈这一剑,然后带着自己那一滴本源之血逃入了北海之中。
一滴落入深海的源血,萧澈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将他从海中找出来。
他看了眼面前房间的大窟窿,从窟窿中射进来的光线照得他有些谎言,可只隔了一刹,那刺眼的光线开始变得暗淡下来,他的眼瞳之中出现了一道灰蒙蒙的雾气。
“希望这眼睛能撑到山海会,找到云生大哥。”
他在心里说道。
“跑……跑了?”
缥缈老祖逃了之后,南宫月身体也恢复了自由,她怯生生地抬头看向萧澈道。
她只是被缥缈老祖控制了身体,但意识深处还是清醒的,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能站得起来吗?”
萧澈低头看了眼还靠在他怀里的南宫月。
“能!”
南宫月连连点头道。
她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极力地想要在家长面前表现一般立刻站直了身子,顺带还在原地跳了跳。
“你看,你看,什么是都没有。”
她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萧澈没有理她,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诶,等等我呀,这地方臭死了。”
南宫月一路小跑地跟了过去,她跟上萧澈的脚步,然后跟萧澈并排走着。
“为什么没有打开我留给你的符。”
萧澈目视前方道,说话时依旧步履如风地朝前走着,踩得海船的木地板嘎吱作响。
“我,我……我忘了,你看,事发那么突然……”
南宫月闻言脖子一缩,有些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道。
萧澈很显然对她的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脚步变得更快了。
“好吧,我错了,是我忘记带在身上。”
南宫月知道自己不说实话这个人是不会理她了。
“我,我以后不敢了,以后肯定随时随地带着。”
她赶忙又补充了一句。
见萧澈还是不理她,于是气得跺了跺脚道: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小气。”
“……啊!”
她话刚说完,没想到萧澈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直接一头撞在了萧澈硬的像石头一般的后背上,身子被撞的一阵踉跄险些差点栽倒。
“萧澈你混蛋,我跟你拼了!”
南宫月捂着差点被撞出血的鼻子,提前小拳头就要朝萧澈胸口砸去。
眼前这一幕萧澈也有些措手不及,他都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停下脚步,而在看到南宫月捂着鼻子的狼狈模样之后,忽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能在这张万年坚冰般的脸上看到笑容,南宫月忽然看得愣住了。
不得不说,萧澈有一张好看的脸,可因为平日里一直是一副阴冷厉的模样,很容易就让人忽视了他的脸。
但他笑起来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满满的少年感,就如同走廊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一样澄澈。
“你为什么不多笑笑?”
南宫月盯着萧澈问道。
萧澈闻言重新板起了脸,周身的气场顿时再次变得冷冽起来。
“走吧。”
他转身继续大步向前。
“去哪?”
南宫月腿没他长,只能边走边小跑几步跟上去。
“下船。”
萧澈回答得十分简洁。
“现在就下船,不是还有一天的航程吗?”
南宫月有些吃惊地问道。
“换个法子过去。”
萧澈道。
“什么法子?”
南宫月问道。
不过接下来无论她怎么纠缠怎么追问,萧澈都依旧只是大步向前。
两人穿过客房前的走廊,来到海船的前厅,此时这前厅依旧沾满了严阵以待的仙盟府卫。
萧澈看也没看这些人一眼,直接从府卫们让出的一条路中穿过,期间无论是海船上的修者,还是仙盟府的府卫皆是闭口不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以至于凸显得萧澈皮靴踩在船板上的“嘎吱”声,跟南宫月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格外响亮。
两人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来到了海船船头的甲板上。
“周围也没有其他船啊,我们怎么走?”
南宫月抬手遮了一下头顶刺眼的日光,望着一望无际且空无一物的海面道。
此时船头的风很大,海风将她的裙摆吹的呼呼作响。
萧澈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手指在腰间断水的剑柄上一敲,断水剑一声轻吟飞出鞘中,悬浮于两人身前。
直到这是,萧澈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南宫月,冲她伸出自己的手道:
“拉着我的手。”
南宫月将信将疑地把手伸了出去。
随即就见萧澈紧紧握住南宫月的手,用力一拉,脚尖同时在地面一点,两人便身形轻盈地落在了断水剑上。
“御,御剑?!”
南宫月迎着海风惊呼道。
十州的修者不是做不到御剑飞行,只是一般修者御剑所消耗的灵力太大,速度也没有那么快,所以在他们眼里御剑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怕了?”
萧澈目光带着一丝“轻视”地看着南宫月道。
“我怕什么,有,有神好怕的!”
南宫月一脸倔强道。
“啊!”
可她话才落英,断水剑便带着一声犹如雷鸣般的破风声飞射而出,好似一道光影一般瞬间消失在海船上一众修者的视线之中。
“好快,这御剑的手法,为何能这么快?!”
有修者惊呼一声道。
此时正立在海船最高一根桅杆之上的朱雀侯也是咋舌,他敢肯定,眼前这无己观黑桑,是在他所见过的修者中,速度最快的。
“恐怕……就算是冥刀王,也没他快。”
他喃喃道。
一念至此,心头不由得有些担心道:
“但愿此子只是去参加山海会,千万别跟那秋水余孽是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