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六章 仪式
皎洁明月垂挂在夜幕下，平日里点缀的繁星不见踪影，有的只是一片吹不散的阴云，今夜即使是空气也是沉甸甸的，仿佛有不详的事情会发生。
威斯特林城中实行禁令，街道没有行人，只有联合商会的护卫军在搬运财物，铠甲部件不时碰撞出声，不时有领队呼喝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次搬运，城中价值最贵重之物已经搜**净，剩下那些不能带走的物件已经分发给商人、居民，将来敌人攻入城中，绝不甘心一无所获，难免要收缴平民所得之物，继而引发冲突。
如果出现流血事件，埋下仇恨的种子，德尔家以后治理的道路将会更加曲折，这是联合商会的阴谋，但悲哀的是，他们现在也只能用这种卑劣的办法来暗算对方，用想象中的快慰来抹平不战而逃的屈辱。
他们承认德尔家的军队确实很强，但是他们联合商会两万护卫也不差，从小就被商会培养武艺，成年之际跨洋渡海，在另一端的大陆历经厮杀，能存活并回来的人都是合格的战士。
刚站上舞台不久，就得主动退场离开，任谁也不会甘心，但是这是会长的决定，没人能够违抗，只是所有人心中都有疑虑，对方的巅峰战力真的强大到无法解决？不管这些战士存在什么想法，行动还是得继续，只是心中总像扎着一根刺。
街道明亮的灯光下，人影绰绰，两侧的民居则紧闭门窗，一片死寂，偶尔有一两只眼睛出现在缝隙，悄悄窥视着，偶尔又自己吓自己地缩回去。
城东联合商会总部，宏伟宽广的五棱边高楼，颇具近代气息和海滨特色，然而此时内中灯火熄灭，平日里众多的侍从、工作人员不见踪影，似乎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建筑。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很少有外人知道这座建筑下方还有神殿，而极少数发现这个秘密的也已经成为死人，只有此时此刻，西海岸的贵族们才知道原来有这么一个地方。
“我明白了！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是邪教！联合商会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工具，四大家族每一个大骑士都是你们的人！”
“将西海岸所有贵族耍得团团转，简直岂有此理！”
一名年老的大贵族气得嘴唇发抖，一头银发颤动着，愤怒地想要释放力量，但是添加在他身上的斗气抑制剂太多，此时他根本驱使不动失去活力的斗气。
其他贵族也是用仇恨的眼神望向高台上的梅尔隆，但是根本无法造成任何杀伤，虚弱的他们说到底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大人，都准备好了。”
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老者恭敬地站在梅尔隆，他身材瘦弱，没有结实的肌肉，但是身上隐晦地扩散着法术波动。
除开女巫势力，这世界还是残存少量的男性巫师，或者类似巫师的施术者，显然这位老者就是其中之一，这在骑士联盟统治的地区里是极为少见的。
“柯利弗德执事，让五名候选者各就各位，准备进行血祭。”
柯利弗德告退离开，遵照梅尔隆的吩咐，前去通知五位候选者。
五道挺拔的身影很快从石门中走出，他们身上的气息极其不稳定，斗气不受控制地溢出，绚丽的光华不时转变为扭曲的浑浊深沉。
斗气的转化并不简单，这个过程中需要承受本源变化的痛苦，这种痛苦是深入灵魂的。即使这几人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健步行走间整齐划一，眉头也是一直紧蹙着的。
他们先是朝高台上的梅尔隆行了骑士礼，又对柯利弗德点头致意后，才走到各个方位站立，至于被置放在中间的贵族，他们则视若无睹，连瞟一眼都没有。
“考伯特！”一名贵族脸上充满震惊之色，因为五名来者中有一个是被他驱逐到偏远乡间的废物儿子，“你你.....你这个孽子！”
“康拉德！”“....”
贵族们一一认出这几个人，发现这几人基本都是身份地位卑微，或是没有天赋，或是被打压排挤，而如今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已经是巅峰骑士级，究竟这个邪教给了他们什么？
而且眼前这个架势，更像是要将他们进行祭祀，这等禁忌邪恶之事对方怎敢做出！别看骑士联盟没有掌控飞翼王国，那是他们有其他事情所以懒得理，一旦惹得他们认真起来，再强的邪教也只有灰飞烟灭。
“你们这群魔鬼！究竟想要做什么！”
柯利弗德朝梅尔隆望去，对方点了点头，他也不耽误，直接从怀中拿出巴掌大、纯净透明的水晶球，调动体内的巫力注入。
淡蓝色的巫力环绕在水晶球内，不断压缩着，最终出现了一小撮混沌火焰，这是神主对施法执事的恩赐，即使是下位巫师，也能使用一小部分混沌之力。
宽敞的空地上原本铭刻的诡异漆黑刻痕此时纷纷冒出黑气，在空中相互交织扭曲，隐隐有魔影出现，空地上无端端卷起狂乱的气流，空间发生了细微扭曲。
“统合万物之源，执掌毁灭神力，力战众神，不死不灭，吾等所崇仰的神主，请您俯视世间，倾听吾等请求。”
“危机四伏，战事将起，吾等愿献上血祭，请您降下神力，让信徒沐浴于混沌辉光，成为混沌一员，为您征战！”
柯利弗德高举水晶球，朝着头顶上方高声吟唱着，声音铿蒋有力，庄重而威严，整个人似乎陡然之间就变得高大起来，明明是世人所认知的邪恶血祭场景，却让人不由得热血澎湃。
五名候选者按耐不住躁动的斗气，同一时间爆发，震出一圈圈气浪，地面开始颤动起来，熊熊燃烧的斗气一半是原本的颜色，一半已经转化为昏暗色，他们齐声宣誓道：“为混沌而战！”
坚定的声音穿透建筑，带着他们的意念传向遥远的高空，一双虚幻的红眸之眼在无穷远的黑暗宇宙中缓缓睁开，目光落向正在进行血祭的众人。
不管是即将被血祭的贵族骑士，还是候选者，亦或者柯利弗德、梅尔隆两人，都不由浑身一震，他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神的注视，浩大得如同整个世界，在此等存在面前，他们只是卑微渺小的沙尘，无人能开口言语，脑海中一片空白。
即使是梅尔隆，也没想到血祭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原本还想使用真器功能来遮挡异象，现在根本无法动弹，幸好血祭没有闹出大动静，神主也很快收回目光，仿若褪去的超凡力量再次充斥己身。
铭刻的法阵华光大炽，炫彩缤纷，被置放在中央处的贵族骑士一个个被光芒吞噬，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消融殆尽，和一般邪教的折磨血腥截然不同，但也有着令人心中发寒的冰冷残忍。
各色光华形成漩涡，不断卷动交织，经过复杂的构造重组，很快就压缩成一团不规则、稠密的液态混沌物质。
柯利弗德跪在地上，祈祷道：“感谢您的恩赐，您的慷慨比天空还要宽广.....”
待祷告完毕后，他才从地上站起，举着水晶球对向神主的恩赐，在巫力的牵动下，混沌物质分成五部分，分别朝候选者们飞去，从胸口渗入他们身体，顿时斗气的转化飞速加快。
即使是冷静的梅尔隆，眼中也不禁露出一丝喜意，然而心中警兆骤然出现，他断机立断地释放感知，感知穿透地面，冲出地面上的建筑大楼，往天空的方向蔓延过去，一颗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大陨石洞穿一层层空气，悍然冲击下来！
三二七章 神的意志（一）
急速坠落的陨石与空气剧烈摩擦着，金红色的火焰相互纠缠，形成绚丽尾焰，所散发的光芒，即使是十几公里外也能清晰看到。
正在搬运物资，做着最后撤离检查的联合商会护卫军不禁抬头仰望，火光映照在脸上，却是令他们血色尽褪，心中只有“敌袭”这一个念头。
一圈圈光波掠过城外帐篷，还未入眠的平民掀开帐篷，仿若流星的一线光芒在他们眼帘上快速闪过，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就从城邦中传出。
没有碎石穿空，没有烟尘滚滚，天战技落星直接将联合商会总部建筑粉碎干净，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尘埃也消融在那一刹那绽放的光华中，地下强大的防护魔法阵也是支离破碎，锋锐狂暴的金属性粒子一涌而下，形成了一个深有十余丈的深坑。
附近无关的建筑虽然没有被能量直接破坏，但溢出的震荡力量也使部分建筑内部松散为粉末，不幸在屋中的人们没来得及反应，五脏六腑已经裂解为细块状，痛苦海浪冉冉升起，随后将整个世界覆盖为一片黑暗。
“咳...咳！”深坑最底部，混沌斗气摇曳溃散，梅尔隆口鼻不断流出乌黑血液，他高举着勇者荣耀之剑，刚承受过强大冲击的剑器上萦绕着白烟。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五位候选者，不，五位初生的同行者，他绝不会选择正面对抗天战技。
梅尔隆缓缓放下颤抖的手臂，体内斗气不断修复着碎裂的内脏，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身上的混沌光华已经稳定下来，低沉地道：“......德尔家主。”
“大人！您没事吧？”候选者考伯特不顾自己的伤势，率先询问梅尔隆的情况，刚才如果不是对方出手，他们五个必死无疑，而不仅仅是两人被余波震成重伤这么简单。
梅尔隆微微摇头，嘱咐道：“敌人还在远处，他就交由我来阻拦，你们去城北寻找文森骑士，让他带着你们还有军队离开。”
“可是....”考伯特听出梅尔隆的决然，但以及想开口劝说，被对方狠狠一瞪，才将到嘴边的话全咽回去。
“先前怕影响你们心境，所以没有告诉你们真相，与德尔家主的战斗，我们不只是失利那么简单，整整战死了五人！”
在听到梅尔隆讲出事实后，五名刚转化混沌的候选者无比震惊，袭击他们的竟然是让七位大人落得死伤惨重的恐怖人物，对方未还没出现在他们感知范围内就能施展这样的攻击，也印证了其高超的实力。
“你们现在走！立刻！”
听到梅尔隆的命令，考伯特和其他几人相互对望一眼，同时肃然地朝梅尔隆行礼，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扶持伤者，踏在散发炙热气息的坑壁上，纵跃离开。
独留一人的梅尔隆攥紧剑柄，脖颈上青筋暴起，上一次他理智地逃走了，但是这份耻辱却深深印在心中，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
而且他手中之剑名为勇者荣耀，本身具备灵性，如果持剑的人只会逃跑，那连使用这件真器的资格都没有。
老师逝世前眼中的鼓励，依然印刻在他记忆深处，骑士当勇猛精进，仗剑厮杀，力不胜任，唯死而已！
“哈啊！”冰蓝色的斗气从梅尔隆体内冲出来，阵纹浮现其上，虚幻扭曲的魔影立地而起，冰蓝顿时被切换为狂乱澎湃的混沌力量，血液在勇气的驱动下如滚滚江河，奔腾不息！
在震撼人心的气势冉冉升起之时，临海之滨也有一道金色光束笔直朝港口冲来，将厚重的海水掀向两边。
被斗气火焰包裹的卡戎目光如剑，冷峻的神情中略显凝重，海船犹在五公里外的时候，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城中的不寻常波动，那是致命的危险！
能持有比各属性更高级的力量，说明黑暗神会并非寻常邪教，对方还藏有手段他并不意外，但是这么远的距离就能让他有心惊肉跳的感觉，这潭水还真是深得可怕。
他现在有些明白联盟让他来调查暗黑神会的原因了，在天骑士们对峙其他势力，不便妄动的时候，也只有让他斩断这一切了。
卡戎心知情况紧急，吩咐随行骑士通知城内情报人员撤离城市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从海船跳下，奔跑于大海之上，朝威斯特林冲锋！
虽然与原计划不一样，但是无所谓了，进入完全战斗状态的卡戎不再多想，心中的情绪纷纷消散无踪，炙烈的战意在燃烧，雄伟壮阔的意志自海上席卷而起。
一整排的海船停泊在岸边，满载的物资都是这段时间收集的财物，甲板上戒备森严，不少护卫军在前两天就已经被调派到港口附近。
平时纪律严明的商会护卫们此时却喧闹起来，望着劈开海浪的金色流星，不由惊呼起来，声音中隐隐夹杂着恐慌。
“警报！”“快，通知城里的大人，其他人准备战斗！”“装载财物的船只撤离，作战海船出动.....”
将官们各种各样的命令同一时间爆发出来，现场乱成一片，但是他们刚跑动起来的时候，金色流星已经冲入港口。
耀眼璀璨的金芒闪起，锋锐的剑气将三艘海船拦腰斩断，船上的事物包括人，在眨眼间破裂在漫天剑气当中，铭刻魔法阵、能抵御暗流的船只又如何，在大骑士面前也只能成为炸裂的碎木。
金芒微敛，卡戎的身影显现在护卫军人的眼里，他站立在水上，三丈之内无波无纹，如同镜子一样的水面倒映着漆黑的铠甲，染上金焰的森罗剑。
没有去看停靠在两边、比较远的几十艘海船，以及那些恐惧、充满敌意的视线，他右腿后侧，左膝微屈，斗气浸入调动起来的肌肉群，使其更加发达，即将爆发的力量不断增长。
咔擦咔擦！脚下水面像是镜子一样被踩裂，蛛网纹路往四周蔓延开去，卡戎猛然一蹬，在水面下塌五丈空洞的时候，他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冲上天空，往内城的方向激射过去。
被巨力挤压开的海水瞬间倒灌，填补原本的空缺，快速的撞击激起竖直向上的瀑布，很快又被卷落到突然出现的漩涡。
港内水面波涛汹涌，停泊在各处的船只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扰，两艘距离涡流起源最近的海船相互磕在一起，将两边甲板上的船员甩飞，砸落到对面那艘船还有海水中。
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和斗气，卡戎并没有在这些船只上做纠缠，他现在只想将上次两条漏网之鱼杀死，并清除掉他所感受到的威胁，仅此而已！
通过纯粹的力量冲上天空，卡戎翱翔在卷动的气流中，落向空旷的大街，砸开一个深坑。
他感知到隐晦地几道大骑士波动，正飞速朝城墙的方向遁走，原来混沌骑士不止上次那七个，看来还是清理这些点心，免得留下祸患。
他脚下一动，又停顿下来，转身望向身后的二层楼宅，梅尔隆正站在红色屋顶上，月光将他的影子延展得很长，勇者长剑泛着一抹冷冽的寒光。
“巴伦·梅尔隆。”梅尔隆举剑于胸前，慢慢下放剑身，将剑尖指向卡戎，这是骑士之间的挑战，
“卡戎·德尔，接受挑战！”
卡戎心中平静如水，体内斗气在沸腾，目光却掠过梅尔隆，望向其身后空无一物的地方。
三二八章 神的意志（二）
虽然卡戎感知不到，但他却很确定有未知事物在梅尔隆身后，虽然不知道这个念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脑海中，仿佛是自身早就确定的事情。
很奇怪的想法，不过他不会忽视，因为藏在他心脏里的某件事物也不断震动，提醒他近在眼前的危险，先前心悸之感的源头也是因为这未知事物吗？嗤，看来已经是要掀开底牌的时候了。
卡戎没有再想，体内斗气如江河奔腾，金焰从体内透出，附上黑色铠甲，激发上面铭刻的魔法阵，加速、增防等增益状态全开，森罗剑双刃被一层密致斗气包裹，像是镀上一层黄金。
在身上变化闪动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冲出，化作金色光束朝梅尔隆杀去，在靠近后者二十米内时，速度陡然一提，出现来回折射的金色雷霆！
雷霆折光斩，极致速度的近身剑技，在卡戎开启黑戒力量的情况下，更是极端恐怖，梅尔隆根本无法看清攻击轨迹，只能凭借真器被动防御，才刚开始就陷入险象环生的境地。
锵！锵！锵！众多斩击像是在同一时间响起，火花朝四面八方溅射，充满华丽的战斗！
卡戎的身影在半空出现，单手握剑重劈，点点飞溅的火焰熄灭在风压当中，他劈下的似乎不是一柄剑，而是厚重山岳！
梅尔隆两只手分别抓住勇者荣耀两端，将其档在头顶，重重哐啷一声，高频率的震音几乎要刺破耳膜，他整个人向下陷落。
噗通！屋顶直接被砸出一个大洞，震荡的力量沿着房梁扩散出去，整间房屋裂为无数碎块，朝四周激射出去。
在滚滚烟尘刚冒起的时候，卡戎从半空中重重坠下，冰冷的锋芒释放出一道尖锐剑气，直刺梅尔隆咽喉。
躺在坑底的梅尔隆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反而燃起战意，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身上混沌力量被暴涨，整只手臂裹上混沌火焰，一巴掌扇向激射下来的剑气，将其打得支离破碎。
虽说这只是一道小型剑气，但是卡戎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轻松地破坏，还是以这么粗暴野蛮的手段，这般厉害，那就试试挡住握在他手中的剑！
在剑气破碎的时候，卡戎本人距离梅尔隆也不过五米高度差，森罗剑直接斩向后者。
梅尔隆哈哈大笑，勇者荣耀之剑悍然迎击，混沌力量直接透过剑身，俨然不理会剑气炸开波及自身。
卡戎脚踏虚空，强行翻身后跃，落在旁边的空地上，放弃了这一次攻击的机会。
混沌剑气斩向上空，梅尔隆也在这个过程中越起身，回到先前的对峙状态，混沌之焰滚滚如潮。
和上一次战斗的情况相比，对方抛开了所有顾虑，变得有些难缠了，不过这勇气实在有些竭嘶底里。如果不是要以良好的状态应对变故，卡戎刚才会无视重伤的后果，直接斩下对方的头颅，和他玩拼命，那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德尔家主，你很强，但只要我置生死于度外，不给你任何机会施展绝招，与你还是有一战之力，但是我不想只是这样。”
梅尔隆从怀中拿出一打恢复和增益的药剂，全部灌入自己喉咙中，如此疯狂的行径根本就是断了自己退路，“我想，杀了你！”
感受到梅尔隆的意志，真器勇者荣耀发出莹白色光芒，回应着主人的心意。
月光洒在挺拔笔直的身影上，卡戎从容地走向梅尔隆，森罗剑发出轻吟之声，“杀我？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
简短平淡的话语中蕴藏着强烈的自信，这让梅尔隆内心一挫，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苦苦积累的勇气决心都要化作流水，手中一动，混沌斗气灌入勇者荣耀，一道充满毁坏力量的剑气朝卡戎斩去。
卡戎扬起森罗剑，金色剑气飞掠出去，与对方的混沌剑气斩在一起，没有被吞噬消化的现象，两道剑气相互侵蚀冲击，爆炸出强烈的能量潮汐。
吞噬特性不起作用？！料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让梅尔隆眼皮一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宁可相信自己百分百败北，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情况，怒喝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卡戎没有回答，迈动脚步走向对方，每跨出一步，他就斩出一道剑气，将朝他攻击过来的混沌剑气一一摧毁，如此干净利落、轻松平静的姿态让梅尔隆的世界观崩塌了。
“不可能的，没有任何力量能抵御混沌的侵袭，就算是天骑士也不可能！不可能！”
梅尔隆不断否认，疯狂斩出剑气，浩浩荡荡的混沌剑气遮蔽了月光，从不断角度扑向卡戎。
面对这种情况，最恰当的方法是避开，次之则使用剑盾防御，这样就无需浪费斗气，然而卡戎不闪不避，依旧和先前一样，每走一步就释放一道剑气。
不过和刚才比起来，现在的剑气截然不同，七丈剑气晶莹剔透，金芒流转，表层浮现花纹脉络，闪耀的光芒中蕴藏着极其可怕的锋锐气息，似乎能将苍穹都斩开。
精美而恐怖的剑气斩出，所过之处的一切存在都斩灭了，或许也可以说是吞噬，一切事物都化作能量被吞噬进剑气，使其具备更强的力量。
轰隆隆！
五道金色剑气和混沌剑气群在空中相遇，先是发出一连串剧烈的能量爆炸声响，能量翻滚环绕，两边都在试图吞噬对方，但都无法得逞成功。
“吞噬特性？”梅尔隆浑身一震，睁大眼睛，“你居然.....”
接下来的话语没有传出来，两边剑气碰撞到最后发生了异变，庞大的能量浪潮扭曲成一团，迅速缩小形成一个丈宽黑洞，不断将周围的事物吸收进去，甚至包括声音与光。
吸收的事物越多，黑洞就越小，方圆两公里内已是一片漆黑，光线、声音、气味等都消失不见，梅尔隆觉得自己的感知仿佛失去效用。
没有任何方向感，卡戎行走于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当中，面对未知人会产生本能得恐惧，但是他了解一部分混沌力量的秘密，对于这种情形并非毫无所知。
这种规模的黑洞只会持续七八秒钟，吞噬的力量还不算强，至少不会连大骑士都拉扯进去，也不可轻易跑动，因为错乱的方向能让人折返原地，甚至冲往黑洞中心。
但也不是全然无解，只要利用对危险的感知，防御好自身就可安然度过。
当然遇到这种情况，他想的可不止是防护自身，而是趁机杀掉敌人。使用混沌的力量能抵消黑洞的部分影响，不过梅尔隆身旁不知道存在什么事物，他不会贸然转化属性，即使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构造解析！”看不见任何光芒的空间里，无数粒子从卡戎指尖出现，往四周扩散出去。
黑洞能卷走石头、树木，却对这些细微之物毫无影响，这些构造粒飞快扩散出去，通过和卡戎的精神联系，很快就传来黑洞影响范围内的情况。
卡戎举起森罗剑，剑指构造粒子探测到的，浩大的能量飞速聚集，金色光芒刚浮现就被黑洞抽取干净，可以说黑洞是最佳的掩护，等到力量积攒到极致的时候，他嘴唇微动，“永恒之光！”
瞬间爆发的光芒连黑洞都无法抽取，十余丈的金芒朝梅尔隆冲击而去，虽然后者本身处于防御状态，但是这可是卡戎长时间蓄力的绝招，连他自己遇到都会觉得头疼的程度，梅尔隆在反应时间不足的情况下想挡住，很难！
永恒之光破开深沉的黑暗，来到梅尔隆面前，这时他才感到这股警兆，只来得及举起勇者荣耀，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叹息，输了.....
三二九章 神的意志（三）
德尔家主这一击虽然无法将他彻底灭杀，但是也能让他陷入重伤，只能通过消耗大量生命来修复身体，在这期间还将面临对方的凌厉攻击。
独自一人根本无法和对方对抗，对方根本就是怪物，以这种年纪根本不应该拥有这般精湛的战斗技巧，力量、速度、防护能力也被全面压制，而且最让他无法想通的是，他的剑气怎么没有发挥吞噬的特性。
看来只能彻底燃烧生命，抵御近在咫尺的攻击，然后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希望在自己战死之前，文森能带着候选者以及军队逃得远一些。
抱着必死的决然，梅尔隆目光直视前方，全身肌肉绷紧，手中勇者荣耀绽放光辉，爆发出狮子般的怒吼，身影被永恒之光无情吞没.....
漆黑的空间渐渐有了光，黑洞的影响已经消失了一部分，已经能让卡戎大概辨清方位，于是他准备冲刺进攻，不给梅尔隆任何喘息的机会，但是下一刻他就停下动作，反手将森罗剑挡在身前，凝重戒备着即将出现的变故。
铛~铛~~铛~~
悠远的钟声响起，由远及近，其他乐器奏乐声同样出现，汇聚成庄重而神圣的交响曲，和教会歌颂神灵的乐曲有些类似，只是更加激昂磅礴，更像是恢弘的战歌。
这曲乐来得极其突然，它的出现直接驱除了混沌黑洞的影响，光线、声音等一一回归世界。
梅尔隆的情况也映入卡戎眼中，原本应该重伤的敌人却巍然屹立，银色铠甲明亮如初，毫发无伤，而永恒之光却失去痕迹，不，那些散落在空气中的晶点碎片还弥留一丝丝金属性斗气的气息应该就是被斩碎的永恒之光。
“阁下终于愿意出来了。”
完全找不出人性的漠然眼神，截然不同的气势，几乎要覆盖这方天地的意志，卡戎不认为眼前这人还是刚才与他战斗的梅尔隆。
“我？...怎么了....”
梅尔隆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心灵不由得剧震起来，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控身体，连挪动眼球都做不到，只能感知四周的情况，像是一个被人牵线的傀儡。
被询问的“梅尔隆”没有回答，将左手伸向天空，张开五指，掌心中央回旋着混沌斗气，漆黑如墨的黑球迅速形成，恐怖而疯狂的吸力出现，天地间的元素粒子不断涌灌而来。
卡戎可以感知到无数元素粒子从身侧掠过，敌人在不断吸收元素粒子的同时，气息也不断攀登着，很快就要进入巅峰阶的程度。
一点金芒出现森罗剑尖端，迅速扩大成流淌金色熔岩的球体，爆发出强烈的光与热，“炽阳！”
卡戎直接抢先出手，用剑推着炽阳冲向对手，并且在这个过程中，炽阳主动吞噬着周围的元素粒子，内部粒子的活动愈发剧烈，散发出毁灭气息的波动。
掠过的地面纷纷龟裂，高温将空气扭曲，金色火球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摧古拉朽地向“梅尔隆”吞噬过去，这一剑是卡戎使用吞噬特性截取周围的元素，才能在短时间内膨胀到这种程度，而吸收大部分元素的那位才真正让人感到绝望。
“pμpkπξiψξ！”
“梅尔隆”说出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语，隐约像是固涩难懂的古老语言。
疯狂聚集的元素在命令下灌入梅尔隆体内，冥冥中的枷锁节节断裂，身体构造在刹那间进行千百次重组，成为足以容纳庞大能量的恐怖躯体。
感知到这番变化的梅尔隆难以置信，操控他身体的人究竟是谁，在他这个念头浮起的时候，一段影像强行塞入他脑海中....
血祭的高台上，神的注视让他无法动弹分毫，片刻后压力海潮褪去，仪式继续进行，然而在贵族骑士消融殆尽，化为混沌源力的时候，也有部分凝结成半透明的魔影，一直就站在他身后....
在看到这番诡异的画像后，他并没有感到毛骨悚然，心中反而涌起难言的荣耀之感，因为他已经知道附在他身上的存在是神主的一缕意志，“混沌至上！”
在金色炽阳来临之前，神的意志已经让傀儡躯体踏入巅峰阶，淡漠的眼睛映照着眼前的危险，没有丝毫波澜，向前跨出一步，右臂力量涌向剑器。
勇者荣耀之剑向前刺出，是的，没有附加剑术的简单刺击，令人无法相信的简朴，连普通人都会的招式。
然而当剑尖抵触到炽阳的时候，无数混沌丝线蔓延在炽阳表面，金色化作昏黑浑浊，璀璨的炽阳有整整一半被侵染成混沌的力量。
骁勇强大的两道身影，隔着一明一暗的炽阳抗衡，没有一方愿意退让分毫，两柄剑器承载双方的力量与意志，释放出宏伟的光辉。
炽阳愈加不稳定，在达到爆发的临界点后，绽放出明亮刺目的白光，将交战的双方吞没，迅速扩散出去。
周围的断壁残垣彻底化作粉末，地面层层崩裂，这已经不能用能量潮汐来形容，这是可以摧毁一切的斗气海啸！
躲在宅子里，或者还未逃离的本地居民，先是一刹那间被波动震碎内脏，随后就被光热海啸汽化蒸发。
明亮的光照亮了整个威斯特林，使其从黑夜变成白昼，无数睡梦中的人被惊醒，而原本就醒着的人已经陷入极度恐慌当中，即使是精锐的联合商会护卫军，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也不禁脸色发白，提不起任何对抗的勇气。
“梅尔隆！”站在海船上的文森望向光芒回敛的方向，心如刀绞，先前西海岸分部七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
在他看来，战到这种程度，梅尔隆应该是彻底消耗生命，就像当初一招斩灭漫天金剑的亚希伯恩，燃烧出最明亮的焰火后，也就陷入永寂的黑暗了。
“走！”文森冷冷下令，站在船桅上的传令兵打出旗号，仓促准备的五十余艘海船纷纷拉起帆布，收回抛入水中的铁锚，用晶石启动魔法阵推动船只起步，陆续驶出港口。
悲怆苍凉的风呜呜作响，每个人心中都是沉重的，昨天西海岸还是他们的老巢，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了！
“孩子们，记住这屈辱的一刻，记住战死的前辈，将你们的潜能都用来提升实力，我希望有照一日，我们能杀回来。”
低沉地声音从文森骑士喉咙中发出，刻骨恨意几乎化作实质，在他身前五名刚转化为混沌的年轻骑士一一拔出利剑，“以剑为誓，心承复仇炽焰，我们将无畏舍弃生命，只为灭杀德尔，至死方休！”
“好！”文森狂笑起来，他们这一代输了，但希望的种子却保留下来了，等着吧，德尔家主，即使你再强，也强不过拥有无数坚定骑士的暗黑神会。
浩浩荡荡的海船排好阵列，破开暗流急湍，航往海天一线的方向，前路幽邃深沉，但有着坚定信仰的他们，必将铸就新的传奇....
三三零 激战
熔岩组成的蘑菇云滚滚升腾，热焰将天空映照为火红色，即使爆炸边缘地带，也有狂风卷起的沙尘海浪朝四方，核爆一样的场景，仿佛末日降临这座海滨城市。
很难想象，两个人之间的一次交手，能让整块地面凹陷成盆地，底部壁障被烧得通红，甚至有些地方融化成熔岩泊面。
咔呲！铁靴踩中的地面裂成碎块，蕴藏在地下的火焰涌出，铠甲有金色斗气护持，火焰都被隔离在外。
一步一步行走于火海当中，卡戎体内血液已经热沸起来，简单到极点的剑术，汇聚一处丝毫不会逸散的力量，恐怖的吞噬能力，这样强悍的对手他从未遇到过，刚才他已经拿出七成实力，但根本没有占得上风，甚至是处于劣势的。
身上各处铠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刚才处于冲击中心，如果不是接连布置数十层剑盾，抽身飞退，就不止是被震伤肺腑这么简单。
感知扩散的距离越来越远，片刻后他“看”到朝着自己走来的对手，不由朝天举剑，从黑戒抽取到体内的斗气迅速流逝，无数金点出现在烟尘火焰中，凌厉地闪烁着。
“千棘！”
森罗剑决然划下，收到进攻号令的三千金剑骤然激射，明亮的金色轨迹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线条，编织着天空。
因为莫名其妙出现的灾难，本地居民疯狂逃亡城外，而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联合商会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很顺利地打开城门，冲出城外。
在来到驻扎在城外的难民营地时，却发现这些人震惊地望着自己身后的方向，也跟着转头望去，无数绚丽璀璨的金束在天空印下痕迹，像是不断冲击下来的流星。
“神迹!这一定是神迹！”“只有神才有这样的力量！”
迷信者大声地向周围的人呐喊着，而理智的人也并无反驳之意，甚至加入进去，因为不这样做，如何能发泄驱除内心的恐慌，他们并不知道这种恐慌源于低等生命层次的卑微。
无数金剑朝坚定往前行走的骑士激射而来，祂却连头都没有抬起，一簇混沌火焰从脚下出现，飞速扩散环绕，火势瞬间奔腾，形成巨大的火龙卷，将其包裹在中间。
接踵而来的金剑群重重轰击在混沌龙卷上，金石交击声不绝如缕，一连串火花，锋锐之剑无物不催，然而刚刺入半截，却被狂暴混沌强行折断，反弹出来，在半空中溃散为劲气。
卡戎将森罗剑插入地面，磅礴斗气如滔滔江河灌入大地，在地下构造金色纹路，当末端相互连接的时候，金色火柱从地底冲出，奥秘的振幅力量扩展出来，“金之章——铸锋！”
位于金之章中间的卡戎受益于这种力量，浑身金辉大炽，从铠甲的裂缝透出，无形的剑势朝四方蔓延，在范围内的金剑尽皆得到振幅，精美纹路浮现于剑身，棱角分明，刃口也变得更加锋利。
嗖嗖！在卡戎的掌控下，金剑以超越音速的飚射，高速旋转洞穿空气，发出尖锐音爆，这样的攻击强度是他所能发挥的极限，能威胁到天骑士的力量。
即使是混沌龙卷再强，在数百柄金剑的轰击下，也不得不溃散分解，剩余的千剑与敌人之间再没有阻碍。
卡戎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对方，虽说他已经全力出手，但依旧不认为自己能轻易取得胜利，敌人必定还有许多手段未施展出来，而自己必须为黑戒剩余的能量作考虑了。不过这一击之下，应该也能逼迫对手使出强力绝招，消耗比他更多的斗气。
然而情况还是出乎卡戎的意料，只见寒光闪耀，不知名的对手并没有释放剑技，仅仅只是挥剑斩击，勇者荣耀划出华丽弧线，斩中第一柄金剑的剑身上最脆弱的节点，混沌力量灌入，金剑瞬间被昏暗火焰燃烧殆尽。
被混沌火焰笼罩的骑士动作迅捷如风，剑起剑落之间，随后而来的数十柄利剑也尽皆崩碎，干脆而利落，即使不发一言，战斗姿态也尽显霸道。
远处卡戎太阳穴直跳，金剑是自己所凝聚，由自己的意念操控，自己也更加明白化形剑器的优缺点，对方能从这般极速中准确命中脆弱节点，用混沌力量破坏整体，这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的力量始终保持在巅峰阶水平，没有跨到天骑士。
自己的战斗技艺可以说是出类拔萃，有一些方面已经步入天骑士水平，都无法做到这种程度，不可否认，自己与对方有着巨大差距。
卡戎露出冰冷的目光，伸出左手，五指朝掌心握下，回旋于空中的金剑也一并加入攻击。
叮叮叮！一连串刺耳的剑器交锋声，璀璨金芒不断消退，化作燃烧的混沌火焰落到地上，分解为纯净游离的元素粒子。
烟尘之中，黑影渐渐清晰，银色铠甲光亮如初，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出现，勇者荣耀之剑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似乎是为自己遇到更强的主人而欢呼雀跃。
沉重如同巨石压在卡戎心头上，当初他与魅莎兰交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浓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区别只是当初是遭到等级碾压，现在的敌人则是在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方面击败自己，直接撼动他的心灵意志，但是....
“骑士，本为披荆斩棘而生！”
卡戎睁开闭着的双眼，深沉的黑暗褪去，印入眼中的只有血色一样的火红。
他缓缓抽出地上的森罗剑，双手握住，屈下膝盖，弓起背脊，黑戒剩余的能量都被他抽取出来，存储在体内，一定要战个....痛快啊！
在心中发出呐喊的时候，卡戎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身后被蹬踏的地面纷纷裂开，冲出一束束火柱，仿佛在呼应他的战斗渴望！
未知的敌人先是停下脚步，注视冲锋过来的卡戎，低头沉思片刻，骤然脚下一动，用比卡戎更快的速度冲出，身上溢出的混沌火焰向浪潮一样在祂身后席卷。
轰隆！天火流星一般的碰撞，震荡的力量呈圆形扩散出去，地面坍塌凹陷，众多尺宽的裂缝向外绵延。
在澎湃斗气的加持下，即使是以人类的血肉之躯，也能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而这样的力量往往展现在破坏力上。
剧烈的撞击之后，体内不少器官被震裂溢血，但卡戎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痛楚，肌肉骨骼依旧全力传递着力量，森罗剑不断斩向敌人，他整个人已经进入最亢奋的战斗状态，没有时间停歇喘息。
叮叮当当！两柄利剑不断交击，一簇簇明亮的火花溅开，又被疾驰的身影撞得熄灭。
卡戎强化过的体质并没有占到任何上风，对方的防守反击比自己还要凌厉，更加凶悍！
“月华斩！”卡戎挑起一道剑弧，金月浮现，然而在月华散发出来的时候，敌人拦腰斩向他，疾影的步伐混乱而玄奥，根本无法看清，对方把握时机的能力犹在他之上。
电光石火之间，卡戎撤去剑招，谨慎地举剑防守，他并不知道，这可能就是他所作的最错误选择。
混沌斗气笼罩的黑影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回转剑身，抓住这一瞬间安全的空隙施展剑技，折叠的黑色幻影出现，先后扑向防守的卡戎，攻防之势在呼吸间扭转.....
三三一章 狂化
凌厉的黑影看似虚幻透明，攻击却是真实存在的，卡戎向后退了半步，凌厉的剑击在喉咙前一闪而过，虽然没有斩中，但掠过气劲也在脖颈前的护具上留下深深白痕。
明亮的金剑虚影在他眼中浮现，开始逆时针转动，将眼前的景象映入视网膜，飞速解析着对手的剑术。
没有击中他的那道身影淡化消失，第二个混沌幻影紧接而来，在镜头放慢无数倍的视网膜中，可以清晰看到对方是由一缕缕混沌火焰构造。
这丁点斗气凝聚的幻影原本应不足以发出如此凌厉的攻击，但是有一缕个人意志强行固化幻影形体，通过吞噬周围元素粒子来保证行动，看似简单实则很难做到的战斗技巧。
眼看着避不开第二道幻影，卡戎右臂肌肉膨胀，森罗剑悍然下劈，将第二个幻影一分为二，即使看明白敌人的手段，自己也找不到有效的破解办法，幻影没有脆弱的节点，避不开就只能迎击。
而被迫与幻影交战后，就更加没有时间间隙规避，只能一一承受对方的攻击，这些攻击仅仅是简单的削、砍、劈、刺，却汇聚着极强的势，每一击他都不得不凝神应对，即使敌人安然立在幻影后方蓄力准备施展强大剑技，他都无法分神去阻止。
金色弧光在空气中泛起，卡戎接连斩灭三道幻影，但也仅仅是这样了，完全没得喘息回气的他只能举剑，祭起剑盾被动防御。
噼里啪啦！剑盾支离破碎，涟涟碎块在空气中翻转，在它们激射到卡戎铠甲上时，幻影的剑已经提前一步，重重点在森罗剑上，力量如火山喷涌一样爆发出来，将卡戎强行向后推去，嗤嗤，铁靴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被击退并非严重的事情，而是一声清脆的裂纹声透过他的掌心，以骨骼为通道，传递到耳膜里，这才令他不由得瞳孔紧缩起来。
森罗剑是极品宝具，被他印刻之后，除了没有特殊技能，坚固锋锐程度堪比真器，即使硬抗真器，他也没担心会损坏。
然而现在......
米粒大小的黑点出现在森罗剑剑身上，周围还有一些裂痕，尽管极其细微，但面对这样的对手，后果无疑会很严重。
果不其然，最后三道幻影接连冲来，攻击目标赫然就是森罗剑，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能加大斗气输出，但是三道幻影从三个方向攻击过来，格挡的森罗剑无法完全避开刻意的攻击，破碎的一点再次被击中，再对方施展幻影的时候，似乎早就猜到这一幕发生。
咔擦！在同卡戎一样被击飞的时候，森罗剑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依靠着斗气才粘结在一起，大概它也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噗通！心脏在跳动，疯狂的杀意在高涨，卡戎的眼眸眼白渐渐被血色红光覆盖，高速运转的斗气反常地冷却下去，回溯到血肉筋骨当中，全身气孔尽开，浑身浮起清泉凉爽之感，随后热意涌起，炙热瞬息间攀升到恐怖的境地，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焚烧为灰烬。
金色无暇的斗气染上淡淡的红色，疯狂燃烧起来，卡戎被包裹其中，强行翻转落到地上，缓慢坚定地站起身，嗜血森然的威压冉冉升起，攀至临界时扩散出一圈浩大得金红色半透明波纹。
狂化！战争骑士的天赋能力，也是卡戎从未使用过的能力，身体所有细胞都苏醒了，释放着最原始的力量。
力量成倍增长，最适合战斗的体型无法控制地膨胀，卡戎的体型硬生生拔高两寸，身上肌肉浑圆鼓起，青筋如藤条延展，浑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意念微动，带着血腥味的斗气已经灌注到濒临破碎的森罗剑当中，密密麻麻的裂缝被金红斗气充斥，像是缠绕在剑上的血线。
“pkpξ！”在卡戎沉浸在力量增长当中时，一道神圣威严的声音响起，混沌火焰在地上窜行，不知什么时候，未知名的敌人已经勾勒好绝对封禁，卡戎所在的位置处于中央。
古老复杂的符文从地上一一升起，在半空就化作黑色小洞，昏黑色的锁链从中窜出，朝没有任何动作的卡戎袭击过去，轻易地将其束缚住。
散发着混沌火焰的骑士剑指卡戎，珍珠大小的黑点出现在勇者荣耀的尖端，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iθγ！”在混沌骑士开口后，卡戎身后、左右两侧分别出现了三个混沌骑士，像是复制投影，不止外表一模一样，这些投影也做着相同动作，攻击一触即发。
黑色雷霆在勇者荣耀上环绕，黑点积攒的力量呈光束爆发出来，四道直径越有丈长的黑色光束从不同方向攻击卡戎，封禁法阵也激发了最后一道程序，如暴雨般的黑色棱剑从扭曲的空气中刺出，笔直朝地面贯穿下来！
虽然本质上有区别，但这样的攻击强度已经不弱于施展天战技，被完全击中的话，就是天骑士也会受伤。
沉寂的卡戎抬起头，透过面甲缝隙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有大炽的血芒，他坚定地迈出被铁链死死擒住的右腿，接着是左腿，钢铁之躯牵动着无数束缚。
咯吱咯吱，铠甲与铁链摩擦发出刺耳声，很快一声哐当，锁链一根根崩裂，数十个带着缺口的铁环往四方弹飞。
这时，黑色光束与如雨棱剑同时抵达，如同重生一般的骑士举剑横扫，恐怖的力量让空气发出竭嘶底里的音啸，附着染血斗气的森罗剑硬生生将来势汹汹的四道光束斩穿。
金红色光芒切割着混沌力量，使其溃散成无法造成伤害的粒子，在卡戎狂化后就斗气就发生了质变，没有止境的坚固锋锐，似乎世间的力量无一不能抗衡，即使是拥有吞噬特性的混沌也一样。
棱剑雨落下，金红色剑盾出现卡戎头顶，他擅长使用金剑群，自然也知道如何防御这类手段，只要斗气凝聚的盾牌足够坚固，再多再快的飞剑他都能够承受，当然，现在他不想被动承受。
斩灭光束后的卡戎将森罗剑刺向天空，蕴含着剑势和意志的一剑，在强横的肉身力量下，扩散出一股无形的震动力量，如暴雨般落下的剑群在这股震动中分解为黑色粉末，消散在卷起的狂风中。
即使体内斗气不足，此时他的战斗力也要远远超过先前全胜时期，所以....继续下去吧！
杀招被暴力破解，混沌骑士依旧波澜不惊，举剑与炮弹一样冲击过来的卡戎斩在一起，四目相对，意志如山峰般屹立，遥遥相视！
“能否请教阁下的名号？”
“....吾，即是混沌！”恢弘之音，如轰雷炸响！
“是吗，我知道了....”
“.....”
三三二章 彻底的败北
两道光束般的身影相互碰撞，高速移动的同时，骑士剑不曾停下交击，狂化后的卡戎开始一点点占据上风，尽管没能伤到对方，但是在纯粹力量的近战比拼当中，自称混沌的骑士开始被迫地退让，试图拉开距离使用中远程剑招。
但是他现在斗气严重不足，即使在战斗的同时他有在吞噬外部元素力量，也只是勉强实现收支平衡，又怎么可能与对方比拼这方面的战斗能力，何况先前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他攻击力度要比对方弱，防守上他也无法做到像对方一样只用最简洁的力量。
所以他咄咄逼人地进攻着，利用暴涨的体质进行贴身交战，相比以往的战斗显得蛮横霸道，但效果确实不错。
叮叮当当！一千剑，两千剑？卡戎已经忘却自己挥斩出多少次攻击，他只记得要战胜眼前的强敌，竭尽所能！
森罗剑重重斩下，即使被挡住，震荡的力量依旧朝混沌骑士身上宣泄，被其卸往地面，轰隆隆！以混沌骑士为起点，数道沟壑从其脚下出现，沟壑裂缝中溅出碎石，腾起烟尘，途径的民宅建筑纷纷凹陷塌方，不知蔓延了多远。
卡戎眼中红光大盛，新生的力量不断涌现，身躯再次扩大一圈，森罗剑秉承巨力压住混沌骑士，得势不饶人的他迈动脚步冲锋，像是人形坦克，推动着对方不断往后退去。
两人撞开无数建筑，越来越远离最开始的战场，从坍塌倾倒的普通民居杀到城墙脚下，在即将力竭的时候，卡戎发出咆哮，收剑后用尽全力斩下！
在斗气光芒的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空气在瞬间凹陷出一个半球形，混沌骑士在愤然一击之下，像是出膛的炮弹冲击出去，重重轰进城墙里。
铭刻在城墙的固化魔法阵感应到超凡力量，立刻激发法阵，却依旧被击碎，暗藏的力量穿透进去，直接使刚运作的魔法阵失去光华，砖块缝隙里兹兹冒出白烟。
城外难民营地，惊恐的民众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了，屏息听着隆隆碎石落下的声音，视线当中，威斯特林的城墙正倾倒坍塌！
建筑两百多年的城墙倒了，在这个灾难突来、混乱来得莫名其妙的黑夜里，他们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描述此时的复杂心情，千里迢迢逃难，最后得到的却是绝望，只有转身逃离，犹如丧家之犬，其中悲凉也只有自己方能体会。
轰！混沌剑气从废墟中斩出，一道身影从中激射出来，落在废墟之巅。
下一刻，金色光束掠上来，双剑交击，再次僵持着，两人身上涌出比大海还要深沉庞大的压力，让人感到无比窒息。
有点实力的超凡者看到这一幕，纷纷回神吆喝着众人逃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交战者能强到这么离谱，爆发的力量他吗的比自然灾难还恐怖，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继续留在这里太容易被殃及，赶紧跑路才是明智的选择。
比起眼前不似人类的交战者，他们情愿跑回去面对侵略者，至少战争，人还是能够承受的。
即使有斗气防护，在方才激烈的交战中，混沌骑士身上银色铠甲也变得斑驳一片，布满或深或浅的剑痕，但祂依然泰然自若，淡漠地摇了摇头，“μkξθγξ...”
对方第一次有人性化表现，卡戎听不懂混沌骑士在说什么，但依旧能透过意志传递的波动，感受到对方的失望，只是这般高高在上的怜悯，对他来说形同侮辱。
“西德剑术——截剑！”
森罗剑掠出一道幻影，朝混沌骑士颈部一截而过，这一剑必然会被对方阻挡，但是他已经想好接下来十余式连贯杀招，定然可以让对方见见血了。
对方却是抬起勇者荣耀，不紧不慢地用剑身拍向森罗剑，如此漫不经心如何能挡住他凌然一击，卡戎的思维飞速运转，隐隐觉得不对。
猛然！他望向自己的骑士剑，被金红斗气包裹的剑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点混沌火焰，正沿着裂缝朝四面扩张着。
在知道这柄剑即将走向终点，他就一直很谨慎地防护，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是让对方成功埋下致命因素。
啪！一声响亮的脆音，被卡戎强行稳固的森罗剑在被拍中后，彻底裂解成碎片，附着在上的金红色斗气在风中熄灭。
对方没有使用超越自己的力量，但无论在哪个方面，都碾压着自己，他心底突然泛起一丝疲倦感，无数次战斗确立起来的信念，在这一刻突然开始动摇，尽管很快回过神，稳固自己的心境，但无法弥补的缺口还是出现了。
轰！尽管心情是晦暗的，但卡戎还是冷静地抽身退走，失去武器，狂化也只能再坚持半个小时，还是撤离回去，重新整备完好再考虑重新战斗。
“此乃大敌，必将威胁神会，梅尔隆恳请神主大人将他斩杀于此。”
真正的梅尔隆跪在意识海边缘，一脸虔诚地望着中央处那尊顶天立地的魔影，在明白掌控自己**的是神主的意志后，他并不是特别排斥，反而充满感激。
如果不是神主大人出手，他现在已经死在德尔家主剑下，没想到对方远比想象的更加可怕，上次与他们七人交战，居然还没有动用真正的实力。不过既然已经结下仇，那对方必须死，否则很可能成为神会崛起的绊脚石。
感知中自己的躯体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淡漠地看着敌人逃离的方向，梅尔隆不由有些焦急，但还是强自按捺下去，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神主大人？”
.....
没有意料中的追击，卡戎脚下的动作反而竭力加快一分，无数废墟飞快向后掠去，蹬越跳过一条是数十米宽的河道，落地后正待起身，一股寒意泛上心头。
混沌火焰构成的大门出现在他身前，一只银色铁靴从中踏出，自称混沌的骑士跨越十多公里的距离出现了。
没有材料，单纯力量也能构造出传送门？卡戎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勇者荣耀之剑已经斩到，他只来得及用双手护在身前。
护手裂解的瞬间，卡戎整个人也被轰飞，穿过河道落回对岸，他并没有受伤，却消耗了不少斗气。
在地上翻滚时，他强行站起身，朝一个方向曲折奔行。
另一边混沌骑士再次踏入幽深的门，出现在他身后百余米处，尽管不精确，但卡戎也跑不远，两人一追一逃，很快越过三分之一的城区。
愤怒？不甘？憋屈？也许这些都有吧，卡戎心中很想转身拔剑，但应对一个似乎没有用尽全力、刻意将力量压制得比自己弱的对手，还得做到那种地步，那自己原本认为坚定如磐石的心境也会像森罗剑一样破碎吧。
在不断的追与逃里，卡戎开始感觉身体变得沉重，眼中红芒褪去，只有浓浓的疲倦，狂化后的虚弱如期而至。
混沌骑士越追越近，当距离不到两米时，勇者荣耀之剑猛然斩向卡戎的后背。
卡戎能感知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攻击，这种程度他可以避开....灰白色的极端情绪从内心深处涌出，激发身体最后的潜能，身体再次涌起力量，犹如过去无数次突破极限一样....
然而这次，奇迹并没有出现，这一次现实露出残酷冰冷的面孔，同样加速的勇者荣耀斩在卡戎背上，将其重重斩飞，砸入一片废墟当中。
铠甲凹陷，碎片扎入血肉当中，更可怕的是蔓延燃烧的混沌火焰，它们不断侵蚀着血肉骨骼，当自身斗气抵御不住的时候，也就是那部分躯体消融殆尽的时候。
混沌骑士一个瞬步，出现在躺倒在地的卡戎旁边，燃烧着火焰的左手拉拽出无数残影，抓住后者的头部，像物品一样提起，随后砸到另一处废墟，惊起一片烟尘。
混沌骑士再次来到卡戎身边，将其提起，像丢弃废品一样再次甩出，再提起.....机械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并不急于下杀招。
呕！吐出的污血夹杂着脏器肉块，头盔面甲已经不知落到何处，卡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只是混沌火焰已经在侵蚀背部脊椎，他根本无法站稳，摇晃着跪倒在地。
如此屈辱的姿态，自己还真是狼狈不堪，卡戎睁开没有被鲜血浸透的眼睛，仰头盯着又站在他面前的混沌骑士，艰难痛苦地开口道：“.....”
微弱的声音消散在风中，点点白芒从卡戎身上浮现，玄金剑柄出现在手中，丝芒勾勒出复杂精致的纹路，棱角锋利的剑托，一米五的锐利剑身同时延展出来，纯白光亮直冲云霄，恢弘不可一世。剑名——裁决！
三三三章 最终亦没有胜利
在裁决之剑出现的时候，混沌骑士当即暴退离开，事实证明这个做法相当正确。
在圣剑纯净力量的滋养下，侵入卡戎体内的混沌火焰被扑灭，血肉模糊的伤口快速愈合，躯体再次盈灌力量，弓着的背部渐渐挺直，腿部肌肉的力量往地面传递，震出一圈回旋的气流。
当他从地上完全站起来的时候，白炽光柱猛然扩张，这个过程中所涵盖的土地尽皆分解湮灭，如果混沌骑士刚才没有抽身而退，必然得承受这波能量冲击。
光华收敛消散，原本的废墟已经彻底消失，只有令人感到触目惊心的坳陷，而卡戎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混沌骑士抬起头，冷漠无情的目光洞穿天空，落在极远处的一颗黑点上。
凌驾天空，接受罡风吹拂，俯瞰苍茫大地，原来是这般感觉，不过此时的自己却感觉不到一丁点喜悦。
金发在风中凛冽，白衣上的鲜血还未完全干涸，脚踏虚空的骑士手持圣剑，周身弥漫着萧瑟寂寥之意，眼中的锋锐已经消散一空，冷漠而木然。
俯身向下，卡戎握紧手中裁决之剑，力量灌涌到腿部、脚掌，屈腿蹬越！
空气炸出一圈震荡波，发出滚滚雷音，而卡戎整个人如同导弹一样，撕开阻挡的气层，朝地面冲击下去，声势骇人！
“神主大人....”意识海中，梅尔隆喃喃自语，这一任德尔家主究竟是何等来历，力量怎么又暴涨到天骑士的程度？！
他绝对信任神主无比匹敌的力量，但是现在降临的不过只是神主一缕意志，能在短时间内将他的身躯提升到巅峰阶极限，已是难以想象的伟力，要其抗衡象征星辰的天骑士，那未免太勉强了。
现实当中，混沌骑士遥望从天空坠来的卡戎，依旧冷得和极地冰川一样，没有出现任何情绪波动。
八道昏黑色的混沌火焰从其脚底出现，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在扩张的过程中，八道火焰又分支出众多细小火焰，这些火焰攀附着一切接触到的事物，土地、建筑、金属，甚至死尸，然后消融吞噬！
从高空望下去，像是以混度骑士为节点，盛开十里范围的火焰之花，吸收汲取着一切外部能量，沿着脉络传递回中间节点，最后火焰从地面腾起往中间收拢，化作含苞的魔花，森然而恐怖，令人心中不禁泛起发寒。
当然此时能看到这一幕的也只有卡戎一人了，威斯特林里的居民大部分都逃走了，剩下的不是被战斗波及死亡，就是躲在偏僻的地沟里苟延残喘，根本不敢露头。
流星闪芒击落，卡戎冲入花苞中间处的缺口，裁决之剑绽放出白炽光芒，携带着破灭一切的威势悍然刺下！
混沌骑士同样一剑刺出，刚吸收的磅礴力量从体内宣泄出来，这朵魔花就是混沌之章，在包裹的这方天地还未消耗殆尽前，祂的力量就如滔滔江水，永无止境，即使硬撼天骑士又如何。
剑尖准确地抵在一起，两股洪流般的力量激起狂暴的能量乱流，撕裂周遭的一切。
两人分别退开，卡戎在半空中剑指对方，浩大剑气从裁决之剑中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向混沌骑士。
混沌火焰化成巨盾，试图阻挡激射而来的剑气，但瞬息之间就破裂粉碎，剑气余势不减，混度骑士只能执剑斩出，汹涌如涛的混沌火焰从勇者荣耀中迸发，与剑气轰然碰撞在一起。
鬼魅一样的身影出现在混沌骑士身后，暗红眼眸冰冷如锋，裁决之剑毫无征兆地斩下。
隆！看着混沌骑士被斩得撞穿地面，陷入地底当中，卡戎远离原地，飞梭到远处空中，举起手中之剑，漠然道：“落星！”
出现在高空上的斗气回旋着，汇聚拟形，嶙峋不平、白金色的百丈陨石出现，以往十余丈的宽度，比起此刻的这一颗无疑是小巫见大巫了，在接受到卡戎深沉的意念传唤后，陨石无火自燃，爆发出强大的推力，使得自己飞速冲向地面。
这璀璨的一幕，不止逃亡的难民看到了，停泊在海港外的黑船上面的随行骑士，已经离得远远的文森骑士一众也看到了，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神迹，无数超凡者所追求的最终目标！
当混沌骑士从地底岩浆中冲出的时候，灭世惩戒一般的陨石距离地面不到百米，空气被压迫得剧烈燃烧起来，随后便是彗星般的爆炸！
白炽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睁开眼睛，即使是感知，在扭曲蔓延的能量浪潮中，也会被未知粒子灼伤，所有的一切都在白茫茫中消失了，那朵绽放的混沌魔花也消融殆尽....最终只剩下窒息的真空，可以称为净化，亦可认为是抹除。
凭借混沌骑士巅峰阶的体质，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在挣扎片刻后，气息波动已经完全消失。
俯瞰着被夷为平地的威斯特林，还有幽不见底的深坑，卡戎心中低语一声，“结束了。”
静默片刻，他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瞳孔无法抑制地收缩，一柄断剑刺向他的咽喉。
持剑者正是应该消亡的混度骑士，只不过此时对方只剩一身骨架，铠甲与血肉早就消失，骨架也消失了一半，唯有头颅骨幽深眼洞中的红芒，依旧是恒古不变的冷漠！
这一刻卡戎又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心中扑通声越来越响，明明是毫无力量的一剑，却给他无与伦比的压力，圣剑无穷无尽的力量，竟不能带给他一丝安稳。
千钧一发之际，卡戎还是压下心中不断涌出的恐慌，无数锁链从虚空中穿出，捆住断剑，束缚住一击即碎的骨架。
感受到自己的骑士之心完全碎裂，变得平淡无奇，卡戎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只是郑重认真地对眼前之人道：“你是第一个让我败得体无完肤的对手，这场战斗我输得一无所有！”
在明悟自己道路之后，大骑士便能凝聚不可视的骑士之心，那是大骑士通往天骑士的桥梁。数次在生死线上来回踱步，厮杀战斗的锤炼，他的骑士之心已经真正成型，只需要等待契机蜕变。
原先的战斗中被接连打击，久违的心魔不断入侵，他的骑士之心就出现了不稳迹象，但是还不至于无法挽回。然而现在，他所有的努力已经付诸流水，即使无法探视自己的骑士之心，他也知道在上一刻那一声粉碎破裂的声响代表什么。
蓦地，卡戎的意识海中浮现出一朵朵混沌焰火，萦绕着诅咒的气息，这时候他算是明白了，从一开始自己就着了对方的道，敌人的目标就是他的骑士之心，而不是他的性命。只是如此大费周章，又是想做什么呢？
卡戎伸手将混沌骑士的头骨拧下，注视着两点红芒，开启镜像世界的力量，意念蛮横地朝对方的精神世界灌入。
意识海在坍塌，梅尔隆本人的意识早已消散，只余那尊顶天立地的魔躯。
察觉到卡戎意念的进入，魔躯俯下头颅，一道昏黑光束从其眉心射出，直直飞向前者。
察觉到不妥的卡戎连忙收回意念，但那束黑光的速度更快，在意念退出前成功沾上，随着这股意念来到卡戎自己的意识海中，化作一枚原石。
死寂良久后，卡戎一把掐碎手中的颅骨，他的挣扎，每一步行动，一直都在敌人的算计当中。
裁决之剑再次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朝四周席卷而去，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击杀敌人，纯粹是因为持有者的愤怒而已。
三三四章 变化
白色鳞云遍布天空，通向看不见的尽头，别有一番风味，然而太阳却被遮蔽大半，不负平日骄盛，只有淡淡的光芒透过云层落向地面。
从地下突出的石柱形成险峻的山峰，没有郁葱的绿色，只有嶙峋如刀削的灰岩外壁，毫无生气的死寂。
慢慢地，一股波动掠出，空气微微震动，附近几里范围内的元素粒子不断往山峰汇聚，环绕成声势浩大的漩涡。
金色雷霆蔓延交织，嘶拉一声，第一道水桶粗的雷霆落向峰顶，其他雷霆也紧随在后，然而落雷并没有对山峰造成任何损害，似乎被某种事物吸收了，偶尔才有一丝泛起的弧光。
庞大的气息扩散出来，并稳定地攀升着，在进入新境界之后，无法抑制的压迫感犹如实质。
驻扎在附近的军人纷纷有所感应，朝山峰投出崇敬目光，马格纳斯、卡西欧两人更是放下手上的事情，走出营帐，静候在山峰脚下。
“上来。”平淡的声音从峰顶传出来，两位军队统帅对视一眼，蹬越着岩壁冲上峰顶。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名身着灰色剑士服的青年，他面无表情，盘膝坐在峰顶中央的岩石上，金发无风自起，不过身上斗气火焰不再似往日那般锋锐强盛，只剩淡淡荧光，仿若失去了最根本的灵魂特性。
家主大人出问题了，这件事他们在一个月前就知道，然而此时他们并不知道如此表达自己的心情，静修整整一个月的家主大人会变得如此陌生，眼中一片死寂，不见过去半分凌厉，似乎已经被之前那一战抽取了所有精力，就此归于平庸。
两人按住剑柄，单膝跪在地上，齐声道：“马格纳斯（卡西欧）恭贺家主大人突破至高阶！”
“嗯，高阶了。”平平淡淡的回答，毫无上位者的威压，似乎一切都褪去，只剩最普通的本质。
但是家主毕竟还是家主，即使撇开黑戒的存在，也还是货真价实的高阶大骑士，两人不敢有丝毫多余的想法，依旧跪在地上。
兹兹~
溢出的电弧在地面闪动，卡戎缓缓站起身，磅礴气势收回体内，斗气火焰淡淡褪去，空着两手走到山峰边缘，曾经那柄饱饮鲜血的森罗剑早已破碎，掩埋在尘土中，过去的自己亦是如此。
他将手掌伸向天空，想要抓住那波光粼粼的美景，现在的他显然够不到天空，甚至以后都够不到，毕竟他的骑士之心已经完全破碎，而依赖裁决之剑所触碰到的天空，对他来说是索然无味的。
战斗的结果虽然是惨败，但也击溃了他积累起来的自以为是以及狂妄，在那名混沌骑士全面的压制下，自己的做法根本不足为取。
在无法逃走的时候也明白拔剑是最正确的选择，表面上是顾虑心境会留下阴影，实际上只是自己低不下高傲的头颅，顽固地认为只要用生死逼迫潜能，就一定能突破极限。
对方暗中埋在自己意识海里的诅咒，不过是放大自己的想法而已，从未见过自己的人，却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借此设套让自己没有机会晋升天骑士，并故意种下一枚混沌种子给自己。
要么一辈子困守巅峰阶，要么成为混沌的一员，这就是对方给自己的选择题。
卡戎闭上眼睛，屏息之间感知飞速蔓延出去，石峰之外，遍布着连绵成片的营帐，凛冽旗帜在招展，绰绰人影在走动。
越过军队驻扎地，远处地上有数块移动黑影，那些事被强迫征召为民夫的西海岸人，他们必须为德尔家修建城市，原本的威斯特林在一个月前凹陷成深坑，在海水倒灌下形成宽敞的内港。
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限时平地起城，沉重劳动完全是在压榨生命，但是没有人敢有怨言，没有人敢聚众作乱，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抗衡能让城市消失的强者，肆意妄动只会招来灭顶之灾，他们没得选择，除非，他们强到可以灭杀敌人.....
卡戎睁开眼睛，淡淡地道：“你们起来吧，汇报一下近期的情况。”
“是！”两人同时起身，对望一眼，卡西欧向前迈出一步。
卡西欧简略地将托尔斯联邦内的情况汇报总结，其中最重要的是基本所有顶尖家族都倒向德尔家，包括屹立不倒的老牌家族，合作走上正轨，资源调动整合已经开始。
在明白卡戎所能发挥的最大战力后，已经没有几家愿意对着干了，除了根本无法后退、也没有人会让其后退的俱保罗皇族。对于德尔家提出的航海计划，实际上是海外掠夺的计划，各大家族有着浓厚兴趣，特别是在知道此次德尔家在西海岸的收获，西海岸几乎富可敌国，不就是依靠航海。
当然德尔家的目的绝不是简单的贸易，这点所有顶尖家族都很清楚的，这个以战争迅速崛起的家族是想要侵略大海对面的国家，从其不断膨胀的军事力量就可窥见一斑，而这也是联盟方面默许支持的。
在协定上，各大家族通过贸易赚到的财富，有相当一大部分得上缴给德尔家，以支撑其训练军队作战的经费。事实上，不管怀着什么心理，托尔斯联邦中确实也只有德尔家的南方军让人信任，能通过战争掠夺财富最好，失败的话也能削弱德尔家的实力，其他家族又有什么不乐意。
“.....大人，多伦汇报，有一两个家族不是很配合，只想着攫取利益，而不想付出，我们是否应该向其施压？”
“以后这种小事你们自己处理，我只需要结果。”卡戎转过身，瞥了卡西欧一眼，“明白了吗？”
卡西欧没来由地心中一跳，沉声道：“是！属下汇报完毕。”
“家主大人，征召民夫的工作已经扩展完成，加文领、赤腹鹰等地青壮已于前几天进入西海岸地带，唯一的问题是，一直有人在民夫队伍中煽动叛乱，揪出一部分，但还有一些被不配合的民夫隐藏着.....”
“全都杀了，一旦再有，就再杀。”马格纳斯的话还没说完，卡戎平淡的声音已经响起，“先前的策略作废，现在尽管放手去做，矛盾在血淋淋的事实前也会沉寂。”
“但是大人...”“无需多虑，必要时刻不折手段，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望着那双真正视生命如草芥的眼睛，平淡普通得如同吃饭喝水的话语，让马格纳斯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寒意，如果说过去的家主只是薄情寡义，那现在就是真正的冷血无情。而且对德尔家的将来，家主大人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连他都知道一昧的杀戮不是办法，家主不可能不清楚，却丝毫不以为意。
马格纳斯想得没错，现在除了破开死局，卡戎已不将其他事放在心上，人只有真正痛了才会明白最重要的根本是什么，他并不是后悔先前的做法，仅仅只是痛恨自己以前没有尽力，以至于不够强大到应对敌人。
三三五章 解决方案
......
虚幻的宫殿当中，冰晶地面、墙壁闪耀着刺目的光，无数利剑悬在头顶，下方是环绕成一圈的钢铁王座，十八道身影先后浮现在不同的王座上。
当十八人来齐后，宫殿泛起丝丝涟漪，出现不稳的迹象，似乎承受不住这群人散发的恐怖威压，毕竟这十八人是骑士联盟最顶尖的力量，即使只是精神降临，也不是一件真器能够安然承受的。
在场皆是眼光毒辣之辈，稍微感知就发现问题所在，但没有人开口说话，安静使得气氛沉凝。
至尊骑士奥托眼底浮现一丝失望之色，但这点情绪很快就被冷酷覆灭，锋利的目光看墙左侧的一名骑士，“裁决骑士，关于邪教的情况，你的调查结果如何？”
卡戎没有应声，而是垂下眼皮，精神意念蔓延出来，在中央处形成一幕幕景象，包括那七名与他交战的西海岸骑士，以及后来他与混沌的战斗。
看到混沌力量的特性，这些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天骑士们不禁发出轻咦之声，“吞噬特性？”
“是各属性力量的综合，还是区分独立的未知力量？”“....”
噪杂声在宫殿中蔓延，攻坚骑士萨哈顿皱起眉头，“诸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暗黑神会与寻常邪教不同，不能放任不管，必须先将他们灭杀。”
“想法很不错，但攻坚骑士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此时正对峙其他三大势力的事实，根本分不出力量剿灭这些隐藏起来的老鼠。”
极冬骑士塞壬摊开手掌，冒出的寒气化作一柄细长利剑，他用剑指着还在放映的画面，“对方仅仅只是飞翼王国，就藏了七位实力强劲的大骑士，整个联盟范围不知道还隐藏多少力量。高端武力对方也不缺，裁决骑士可是被打得骑士之心碎裂，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天骑士。”
塞壬随性说着，丝毫没有顾忌当事人在场，当然也可能是刻意为之，在一些天骑士眼中，依赖圣器的青年骑士根本没有资格与他们平起平坐。
“极冬骑士，真正与裁决骑士战斗的是外来的神秘意志，你应该也能发现傀儡身上的神性很强.....”
“是啊，但即使是神灵，降临的也不过是一缕意志，一样能够轻易抹除，因为我们是天骑士！”
卡戎睁开眼睛，视线正好与极冬骑士对上，片刻后两人很默契地挪开目光。
明明是毫无气势的虚无，但在刚才那一瞬间，塞壬却感到一丝不安，似乎对方眼里有某种事物在孕育着，原本想嘲讽对方自不量力的话语也没有说出口，但其他天骑士反而开口了。
“身负圣器，你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好自己，而不是好胜斗勇，凭你的实力还没有那个资格不依赖外物。”
“骑士贵在在于自知，方能取得最后胜利。”“....”
“我让你们聚集是为了商讨如何处置这个邪教的，不要偏移主题。”奥托须发迸张，如同即将发怒的狮子，严厉的目光环视一周，所有声音都沉寂下去。“既然你们商讨不出来，就由我来做决定。”
“邪教隐藏的力量不可小觑，现今我们与其他势力相互抗衡，没必要制造其他事端，当然防范措施是必须的。但请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让我们的王苏醒！”
“附议！”“附议！”“....”
说到这件事，众骑士都没有意见，只要计划成功，大陆的格局就会改变，骑士阶级可是从来都不想和女巫、光明教会、黑暗生物共治世界。
“至于裁决骑士，你有两个月时间处理杂务，再之后就是进入战境厮杀，到时候你遇到的将是我们这一层次的敌人，希望你抓紧时间调整状态。”
“我明白。”
.......
卡戎脑海闪过一个月前的记忆片段，现在只剩一个月的时间，飞翼王国的事情是时候解决了。
一步跃出高耸的石峰，卡戎自由下坠两百余米落到地面，没有半分声响，脚下的尘土更是无动于衷，没有溅起半分，强大的冲击力在无声无息中被卸去，比过去更加深不可测。
“马格纳斯，挑选二百骑，让他们准备随我前往霍克皇室的领地，你留在西海岸继续扫荡残党。”“是！”
“卡西欧，监督这些人修建新城，材料物资由附属领地运送，等十万新军过来接任，你再率领手下的军队回联邦休整。”
“一切遵从您的意愿！”
在接受命令后两人很快离开处理事务，卡戎独自一人来到主帐，瞥了一眼各地整理送达的情报，收回视线将意念沉浸到精神世界当中。
混沌原石依旧在漂浮在壮阔的海面上，无论汹涌海浪如何冲击都怡然不动，如果不是被他刻意压制，内中包含的奥秘波动都会扩散出来，想要步入天骑士最简单的办法可能就是接受混沌。
别人扇他一巴掌，他是绝不会接受对方施舍般的好处，只会想着如何扇回去，何况眼前的事物未必就是好处，像梅尔隆那样被当做傀儡，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收回视线，卡戎凝聚的身影化作光点散出，随后聚合出现在圣修斯内部，意念一动，隐藏在圣修斯内部的光球尽皆浮现，每一颗足球大小的光球都包含着信息知识。
过去他关注的是剑术和其他力量体系的秘法介绍，鲜有将目光放在那些杂乱的奇闻异录上，仅仅是记住简介和大概内容，并没有详细观摩。
“斗气特性缺陷，认知世界塌陷。”凭着印象低喃一声，他伸手一招，光球成环飞绕，从中飞出两个来到他的手中，化作双螺旋环绕的数据流，被他纳入身体。
知识如同被释放的海涛，冲击着他的意念，但是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毕竟已经适应这种程度。
斗气特性缺陷是指超凡者步入骑士级，斗气虽然归类于某种属性，却没有应有的特性，譬如不能炙热燃烧的火属性斗气，即使颜色再鲜艳，攻击力上也达不到其他骑士的四成。当然这是先天的，与后天造成这种情况的自己有所区别，自己是失却骑士之心，才引发斗气特性陷入低谷的情况。
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其中的解决方法却可以借鉴，斗气特性分两种，一种是先天就不具备需要特殊方法导入，而第二种则与他现在的情况类似，并非没有斗气特性，而是陷入低谷，没有活力踊跃显现，光球中记录的方法对他多少也是有作用的。
淬离之金，耀光石两者能蕴育提升缺陷骑士的属性活性，而且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淬离之金虽然少见，但是卡戎还是听说过的，可以能动用家族力量收集，或者用贡献点跟骑士联盟兑换，后者则全然无绪。
解决斗气特性只是治标，而并非治本，真正要解决一切，还是修复自己的骑士之心。
骑士之心可以说是涵盖意志信念、属性特性甚至涉及灵魂，可能还有无法用言语说清的未知成分。接连不断的打击确实能使骑士之心受损衰竭，但要像他这样破碎根本闻所未闻，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那么脆弱，混沌骑士当时究竟是弱化了他，还是他的骑士之心，才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是他到现在也没想通的问题。
其中一个光球涵盖的是关于施术者认知世界破碎的情况，力量体系虽然不同，但施术者的认知世界与骑士之心有共同的地方，都是沟通高深境界的桥梁，本质上有相同的地方。比起骑士，施术者更容易因为信仰不稳而导致认知世界破碎，严重的话甚至会当初头颅炸开，历史上这类人不少，因此记录信息更多。
光球记录了很多案例，以及认知世界破碎后导致的后果，然而却没有提起到有人成功修复，最后只给出两种建议，一种是根据自己人生轨迹、突破情境，尝试弥补修复，不过破镜难重圆，到现在没有人能够完全成功。
另外一种则要疯狂得多，详细介绍如何消灭破碎的认知世界，以期迎接新生，不过三名记录在案的尝试者，两人在撇弃原本的认知世界后当场死亡，而另外一人则是失去所有力量，最终自杀身亡。
卡戎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随后招来数个光球，大致的思路很快成型，也许是令人不喜厌恶的道路，但只要能修复骑士之心，杀个天翻地覆又如何！
三三六章 前往
夜间时分，二百名骑士整装待发，黑亮铠甲刻着纹路，显得雄壮威武，煞气如同无形的乌云弥漫在周围。
黑色战旗在风中凛冽，骑兵们座下战马不时发出轻微的鼻息声，这些战马是最吃苦耐劳的博里克马，由于考虑到需要长途奔行，因此没有负载重甲，只在头部、侧身披着轻甲，武器装备则一点都没有减少，可拆装长枪、标枪、铁索锥、盾牌等一一俱全，跨包还配备五天的干粮物资，由于是特制军资，反倒不是很占空间。
营帐当中，马格纳斯、卡西欧两人站立在中央，等候着家主的命令。
卡戎坐在主座上擦拭着一柄古朴的铁剑，和桌面上另外三柄精美不凡的骑士剑比起来，这柄灰色铁剑显得平淡无奇，论材质性能也要弱上一筹，也许是心态的原因，一开始他就将其选为自己的武器。
手指轻轻一弹，颤动的剑身散发出沉凝之音，卡戎将铁剑收入鞘中，淡淡道：“德尔家现在只要按照轨迹运行，就能不断发展壮大，你们只需完成好各自的任务即可。”
“是，家主大人！”
事实上在威斯特林凹陷，被海水淹没后，也没有几个人胆敢主动招惹德尔家，马格纳斯、卡西欧两人并不是很担心安全方面的问题，他们只是必须在家主去霍克皇室领地以及将来进入战境的这段时间里，分工监控家族事务，至于流程家主很久以前就制定详细计划了。
从座位上起身，卡戎并没有如同以往一样穿戴铠甲，只是穿着简洁的剑士服，在走出营帐前，他恰巧想起一件事，回头问道：“那几名贵族找到了没有？”
“家主大人，已经找到三人，另外两人在战乱中失踪。”卡西欧先前踏出一步，沉声禀报。
“那先斩下他们的头颅，送予加文领的老骑士，后续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决定，无需再过问。”
“是！”
卡戎微微颌首，在亲卫骑士掀开的帐帘中走了出去，马格纳斯两人连忙跟上，一行人来到即将出行的骑兵们所在地。
看到卡戎的到来，骑兵们准备下马行礼，庞然如实质的压力落到他们身上，制止他们的动作，于是他们只能行注目礼。
在卡戎跨坐上马后，马格纳斯和卡西欧谦卑地低下头颅，“马格纳斯（卡西欧）静候家主凯旋！”
骑兵们轻拉缰绳，胯下战马顿时会意，开始用坚硬蹄子扒动泥土，在号令声传出时，同时迈动强健有力的四肢。
队伍由静变动，化作一道长龙，先是如雨点砸落地面的哒哒声，随后又化为轰隆隆的滚音，成为寂静黑夜中的音符，冲出灯火明亮的军队营地。
疲惫着睡眠的民夫被惊醒，惶惶不安地蜷缩在拥挤的帐篷里，直到声音越来越远，方才如释负重地松了一口气.....
在卡戎一行人疾行的时候，力塔镇议厅正在进行着一场吵闹谩骂，对峙的双方几乎要拔出武器，失却了贵族应有的仪态。
二十余人围绕的圆桌已经碎成几部分，桌上的蜡台跌落到地板上，蜡水已经凝固，周围还被灼烧出一片焦黑，两侧十余人相互对峙，有的人已经将骑士剑拔出两寸，寒光铮铮！
作为飞翼皇帝遣派的特使、代表，巴隆西侯爵脸色一片阴沉，死死盯着代表三公爵谈判的地方贵族，怒火炙烈在心中燃烧。
议和会议一开始就因为苛刻要求，使得不肯退步的双方领导者下令再进行一场中型规模的战争，两千多人成为孤魂野鬼。
不分胜负的结果，以及自身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双方只能压下火气，在大原则上尽力达成一致，譬如三大公爵依旧认可霍克皇室为飞翼领导者，上缴部分税收，而皇室则不要过分追究他们叛乱的事实。
至于向民众交代战争缘由，自然是双方各自找出替死鬼，将以权谋私、挑唆颠覆的罪名安上去，三大公爵不忍领地民众承受重税这才发动战争，而陛下是为了维护王国稳定而反击，大家都没错，错的只有欺上瞒下，搬弄是非的权力小人。
在这一系列动作实施后，双方勉强算是有台阶下台，但是谈到实实在在利益时，企图逼迫对方割肉的双方又谈不拢，不过领地发生叛乱的三公爵毕竟更加着急，只能答应战争损失由他们一方赔偿，谈判焦点又转移到赔偿金额上面来。
双方扯皮拉锯，硬生生拖了大半个月，尽管这样事情也很快接近尾声，但是随着各自领地叛乱被相继镇压，三大公爵开始反悔先前的约定，积压的矛盾在今晚彻底爆发。
真正作出决定的并非他们这些谈判使者，虽说他们会闹成这样有一半是做样子给身后的领主看的，但也有一定真实情绪掺杂其中，德尔家主覆灭一城，当初共创飞翼的家族此时却为利益而内斗，陛下还有三位公爵莫非真的没有担心？
事实上巴隆西侯爵担忧的，飞翼皇帝古斯塔夫等掌权者岂会视而不见，在西海岸失利的时候，他们就想罢手言和，以防两家拼尽最后一滴血后会被德尔家捡漏，在谈判第一次闹翻进行武力对抗的第二天，探子就将威斯特林惨遭毁灭的消息传回来，详细打听后得出的结论让人完全无力。
抵御外来的德尔家？如何抵御？！实力已经超越大骑士范畴的德尔家主，即使是整个飞翼的大骑士联合也无法对抗，不能对抗，那只能考虑保全自己。
古斯塔夫手中掌握契约，暗中派人联络骑士联盟，愿意为过去坐视黑暗种族渗透联盟分部，暗中搅乱地方安宁付出代价，只求联盟监督契约执行。
至于三大公爵，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考虑什么，依旧与霍克皇室对着干，看上去根本不担心外来的德尔家，或者是明白担心只是徒劳无功，不如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银色月光洒入幽帘的缝隙，润在平滑瓷砖地面上，房间里一片黑暗，一丝灯火也没有，盈溢着凄冷冰寒。
吱呀！灯火光芒跟随着曼妙的人影钻入房间，不过在房门重新合上后，那抹光芒又被隔绝在外，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姐姐！”
轻籁之音隐隐透露着亲昵，来者走动间带起一阵清新迷人的香风，拂动薄薄的紗帐，她利落地将靠墙的高脚圆凳搬到床边，轻轻拉起裙摆，轻柔淑雅地坐下。
“奥丽薇亚，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苍白无色的纤手猛然从紗帐中探出，握住奥丽薇亚的手腕，后者心中不由一悚。
“姐姐...”感受到手腕处的疼痛，奥丽薇亚不由蹙起眼眉，用弱弱的声音抗议着。
但是躺在床上的女人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强撑着身体起来，尖声道：“告诉我！德尔家的情况！”
平日里温和的姐姐突然变得凶恶狰狞，奥丽薇亚心中充满畏惧，不敢直视黑暗中探出的惨败脸色，很像传记故事里的恐怖冤魂。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伤者口中发出，虚弱让其抓住奥丽薇亚的手不由得松下。
缓过神来的奥丽薇亚没有趁机退开，而是紧张地扶住身体摇晃的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姐姐？！”
“我...我没事，快告诉我，西海岸的贵族扭转败势了吗，奥丽薇亚....”
三三七章 湍流（一）
奥丽薇亚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同父异母的姐姐，小声开口：“...我从近身侍卫长巴罗骑士那里打探消息，他一直闭口不谈，最近才松口告知我，一个月前西海岸贵族联军已经遭到惨败，溃军毫无战意，奔逃各方，以致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各地相继被攻陷，残余的抵抗力量已经不成规模....”
听闻这些消息，女子脸色一白，两手紧紧攥着床单，纤细青筋浮现，强自抑制快要爆发的情绪，用愤怒得发颤的声音道：“那群不听号令的地方贵族究竟在干嘛，当初坚决抵制王军的气概呢？！遇到凶狠的豺狼就只会逃跑，连举起武器决死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的懦夫！”
“当初皇室给予他们优待条件，他们不接受！现在臣服在外来侵略者脚下，难道就那么好受？等他们被德尔家削掉爵位，沦为平民阶层的时候，自私愚蠢的他们才会真正后悔！不行，这些罪人还有作用，父皇应该遣人联络他们，让他们肆机反扑德尔家....”
“姐姐！姐姐！”奥丽薇亚环抱着魔怔般的黛妮，很难相信这是过去英姿爽飒的姐姐，她带着哭腔道：“您不要再说了，那些事离我们太远，我们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况且...况且西海岸贵族们已经被那个家族诛灭了！”
喃喃自述的黛妮怔住了，有种目标消失的恍惚，“为什么父皇不遣派军队前去施压，三大公爵不是早就言和退兵了吗？”
“唔....”
看着眼神躲闪，最终低下头的奥丽薇亚，黛妮明白了，原来先前说的都是在安慰自己，霍克皇室原来到现在也没有将三大公爵打败，又哪里有多余力量威慑被他们自己放进屋子的豺狼。
不过对方做出诛灭一地贵族的行为实际上也是犯了大忌，其他飞翼贵族必然警惕不安，不敢像墙头草一样靠过去。
咚咚，咚咚，侍女敲门后试探性问道：“黛妮公主，奥丽薇亚公主在您这里吗?”
还没等黛妮说话，奥丽薇亚提前开口道：“露比，有什么事等晚上我回去再说。”
“公主大人，这次是陛下的传令，露比不敢轻怠，您不要为难我。”
透过声音就可以感受到小侍女的焦急，下仆违背王令可是会被处死，奥丽薇亚此时不禁有些为难。
“奥丽薇亚，让她进来说。”黛妮紧紧盯着奥丽薇亚，直至后者妥协地点头。
得到准许后，侍女露比连忙开门走入房间，凭着暗淡光亮找到奥丽薇亚所在之处，也顾不得旁边会发疯的黛妮公主，匆忙地行礼，“公主殿下，先侍刚才传来陛下的命令，两天后有位尊贵的客人会抵临王都，皇室将举办宴会，所有成年的公主殿下都必须参加。”
奥丽薇亚睁大眼睛，这是王女注定的命运，虽说此次被选中的未必是自己，但当这一刻来临时，心情还是会感到很紧张。
“.....露比，你知道客人的身份吗？”电光石火间，黛妮似乎想到什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不清楚，不过先侍说过对方的姓氏，好像...好像是德尔....”
话音落下，黛妮和奥丽薇亚两人不由相顾怔然，心中泛起仇恨、畏惧纷多情绪.....
........
凡达贡伯爵领，毗邻王领的大贵族领地，军事、经济实力不突出，反倒是文化艺术兴盛，在自各地陷入战乱后，这里反倒没掀起太大风浪，顶多有小股黑暗种族出没，不太安宁罢了。
因为在三公爵与皇室争斗的时候就宣布中立，并且本身不具备太大威胁性，三大公爵没有理由进攻，这块面积不大的伯爵领反倒慢慢成为避难者的港湾，嗅到利益的行商也携带物资汇聚到这片土地上，与三大公遣派的人进行交易。
从西海岸出来，卡戎他们穿过两个公爵领，只要再越过凡达贡，就可以进入王领范围了。
骑兵们在起伏不平的原野上奔行驰骋，身后卷起的烟尘滚滚如洪，他们的旗帜、铠甲尽皆为黑色，似乎只有这种深沉才能体现他们的特质。
他们一路绝尘，轰隆隆的马蹄声使得灌木林中的鸟雀惊飞而起，扑腾翅膀逃离，随着浩荡队伍掠过，葱绿色的野草被劲风扑倒。
“前方村庄休整。”
为首青年默然注视远处的村庄，木桩围栏构筑成简易工事，六个眺望哨台分布各方，往后看到的是袅袅炊烟，能在战乱中取得安宁的地方多少会有一定武力守护，不过仅凭这种程度根本无法阻拦他们。
眺望哨台上的人似乎发现他们的踪迹，正敲响钟鼓提醒村庄的居民，听到声音后老弱妇孺迅速撤到后面，随时准备往村子后方的山林跑，而青壮男子无论是干活还是巡逻都拿起武器，前往村前空地集合。
在三名套着全身铠的骑士带领下，一齐前往村口大门，类似的情况已经有数次，一次是半夜闯进村的狼人，几次是乱世中沦为盗匪的人，他们一次次成功击退敌人，相信这次必然能取得胜利。
然而三名骑士以及眺望到远处情况的哨探却不这么想，这一次搞不好会全村覆灭，敌人不是游兵散勇，而是有规模的正规军队，而己方有些人手里拿的只是干农活的镰刀、锄头。
未知的骑兵队伍如黑云涌来，和那些流窜到这里的战场逃兵截然不同，声势威压无与伦比，随着骑兵们越来越近，基本上所有人都看清敌人的规模。
恐慌开始蔓延，如果不是清楚后退家园家人必将不保，说不定真的有人想转身逃跑，此刻虽然所有人都强自按捺自己的恐惧，但是战意已经所剩无几。即使是领头的三位骑士，也是脸色难看。
“依莱骑士，你能看出他们的来历吗？”身着土褐色铠甲的骑士转头询问，屏息等待答案。
被问到的骑士过去是冒险者，活跃飞翼各地，然而思索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法从对方的旗帜和铠甲风格看出对方的来头，完全不像飞翼骑兵的风格。
“来了，先问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进村，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们。”
说这话的却是平时态度最强硬的贵族骑士，显然严峻的形势让他抛开所谓自尊骄傲，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人更是没有意见。
三人率先登上木桩搭建的高台，高声喊道：“来者止步，未经允许企图闯入本村的人都将被我们视作敌人，誓死反击！”
“战乱年代，希望诸位能谅解我们的做法，当然，如果你们存在困难，我们可以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帮助.....”
然而卡戎一行人仿佛没有听到声音一般，依旧自顾自前冲，这幅姿态让三名骑士心中一沉。
好言相劝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那就只能战斗了，多罗骑士朝下方众人喝令，“大门后的人迅速退开，准备战斗！”
在沉默的骑兵冲开大门前，三名骑士同时搭弓射箭，没有去查看结果，同时转身跳跃离开原地。
叮叮叮！三根箭矢被实力高强的骑兵挑飞，在空中回旋升腾，随后又翻转落下。
骑兵们无视厚实的木栏大门，直接端着长枪冲刺过去，轰嚓嘣嘣，木屑翻飞，一个个接连冲入村庄。
三百三十八章 湍流（二）
眼睁睁看着骑兵如洪流灌入，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空间，村庄的青壮不得不退到边缘地带，心中感到庆幸的是并没有立刻爆发冲突，对方已经停下冲击。
急刹的战马前蹄高高提起，口中发出骇人的嘶鸣，卸去冲击力后铁蹄才重重落地，劲风鼓荡，飞溅的砂砾打在围在周边的青壮脸上、身上，还有人被烟尘呛得咳嗽起来，混乱中全无气势，不少人甚至想要转身逃跑。
骑士队长波文在卡戎点头致意后，驾驭战马从队伍中走出，对三名严阵以待的骑士道：“我们要在贵地休整三个小时，希望你们能提供草料和相关的补给物资。”
强横无礼破门而入，还是这般高高在上的宣言，三名实力不凡的骑士心头一阵窝火，然而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两百人里气息波动比他们强的就有二十余人，更可怕的是那经过尸山血海凝聚出来的杀气。
依莱骑士看着铁青脸色的同伴，知道他们无法放下骑士级的尊严，心中不由苦笑一声，主动向前走到黑甲骑士战马前，勉强挤出笑容，“临苏尔村欢迎贵骑兵团的到来，很荣幸能成为振翅飞鹰的落脚地，我们会全力为诸位提供补给。”
“振翅飞鹰？”波文大概能猜出这是飞翼人夸奖他人的意思，心中不由嗤笑一声，不过也没必要拉低身份和躲在乡间避难的骑士计较。
“我们要在这片空地驻扎休息，你们负责提供新鲜肉类、清水....”
依莱一一记下波文提出的要求，打手势让拿着武器的民兵们退散离开，不是他懦弱畏战，对方如果想对村子不利，刚才那番冲锋就能将他们屠杀过半，他们三名骑士级也不见得能活着逃走，他不怕对方讲条件要求，就怕对方仗着武力烧杀抢掠。
而且让平时干农活、狩猎的村名来对付正轨骑兵，无异于天方夜谭，即使是平时最无所畏惧的青年此时都冷却热血，忍着憋屈不发一语，显然再蠢的人都知道冲突会导致的后果。
“....阁下所说的要求在下已经记下，马上遣人准备，请诸位稍后片刻。”
波文队长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依莱退下，转身对骑兵们说道：“择地休息！”
骑兵们齐声应诺，刹那间爆发的声势让依莱等人不禁头皮发麻，心中更无对抗的念头。
黑甲骑兵们同时翻身下马，井然有序地将战马牵引到一旁的空地上，为它们卸下沉重的装备，并抚按放松肌肉，这些经过训练的战马也没有随意走动，而是待在原地喘着粗气，缓解着积压的疲劳。
一部分骑兵留下照顾看守战马，而另外的骑兵则是分守不远的空地，每处有十二人，他们将摘下的头盔和大型武器放在一旁，但腰间短剑依旧佩戴，即使这个村子无甚威胁，他们也没放松警惕，随时处于可以战斗的状态。
精练行为体现着极高的战斗素养，根本不是一般骑兵团可以比拟，这让村庄里的人更好奇这支骑兵团的来历。
很快村庄里的青壮先后送来清水、烹饪好的食物，不少人注意到中间搭建的大帐篷，先前冷硬如锋的骑兵首领却是守护一旁，莫非骑兵团里还有地位更高的人物？
应波文的要求，依莱命人牵了几头牛，由村里的猎人宰杀切块，让人端着盘子送过来，即使经过简单清洗，牛肉的血腥味依旧不减。
骑兵们直接用叉子扎住肉块，架在火堆上烤，飘香四溢，同时取出探测毒物的炼金道具，只要警示灯闪烁，他们会毫不迟疑起身屠灭这个村子。
不过到最后炼金道具也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一些嗜血的骑兵深感遗憾，如果能像先前两个村子一样胆大包天那就好了。
两个少年推着木制推车，紧紧跟随在依莱身后，心惊胆战地走进骑兵们休整的空地。
“阁下，这些是村里能准备的最丰盛食物。”依莱指着身后的推车，上面摆放着六盘被餐盖罩住的佳肴。
波文犹豫地伸出手，大庭广众下掀开为家主准备的食物，似乎有些冒犯主人的意思，想了想还是收回，警告地看了依莱一眼，对两名少年道：“你们先将食物送进去，不要有多余的举动。”
“是，骑士大人。”两个少年慌忙回应，看得出他们很紧张，在波文拉开帘子的时候，两人连忙推着车进入帐篷。
依莱不动声色地抬起视线，通过没有障碍的的角度，窥视着帐篷当中的情形。
披着黑绒熊皮的地面，一名身着剑士服的男子端坐于柔软平榻上，在他想详细观察对方相貌时，嘶沙一声，庞大的压力轰然撞来，整个人有种往无底深渊下坠之感，等回过神来帘子已然落下。
他压下心中震惊，先前对方强行冲入村子时，他们就感知到被簇拥在中间的青年，只是没能看见对方模样，猜测不到来历，没想到是一位大骑士。
飞翼国腹地区域的大骑士主要聚集在三大公和皇室旗下，莫非对方是偏远地区前来助阵的伯爵，但总觉得不像。
挥退两名少年，卡戎将餐巾铺在腿上，拿起刀叉分切牛排，柔嫩的里脊肉洋溢着香味，心思不在这里的他咀嚼不出任何味道。
匆匆吃完桌上佳肴，他回到平榻上盘膝，闭上眼睛陷入记忆回溯当中，反复回忆过去经历之后，他发觉碎裂的骑士之心确实有愈合的迹象，但这种迹象缓慢到等若于无。
战马在骑兵的安抚下，将头低到地上木槽，吃着临苏尔村人准备的草料，很快肆虐一空，逼得苏尔村人不得不拿出储存的小麦作为它们的粮食。
就这样双方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小时，吃饱喝足的骑兵闭眼休憩，默默调整着状态，而临苏尔村人心里的恐惧也消散不少，老弱妇孺安心躲在北面的粮仓附近，只要等到这群骑兵离开，他们就能回到家里。
然而就在静谧时间缓缓流逝时，眺望台上传出一连串急促的铛铛响声，民兵慌忙地朝下方喊着，“依莱骑士！军队！很多人的军队！！！”
一直守在空地附近的依莱冲出，奔上高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黑影，连绵旗帜连成一片，前进的方向赫然就是临苏尔村，好不容易伺候好这帮路过的骑兵，准备送走他们，怎么又来了更多的军队？！
即使是好脾气的人，依莱此时也开口咒骂了几句，抓住身边的民兵，“通知查克骑士、西伦骑士，让他们将所有人带走，我留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拖延时间。”
这不是危言耸听，规模数千的军队来势汹汹，他不相信不会出事，至于家园哪里有性命重要，转头望向那群来历不明的黑甲骑士，依莱差点将眼睛瞪出来。
刚才还在休息的骑士，悄无声息中已经穿戴整齐，骑在战马上，手上端着冒着黑色寒芒的骑士枪，在短短时间内完成这一切并且没发生混乱。
不过让依莱觉得奇怪的是，这群骑士居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静待原地，环绕保卫在帐篷四周，简直不可理喻，即使有大骑士坐镇，也不可能真的力敌千军万马。
村里鸡飞狗跳，村民携着粮食涌向后方的山林，事实上依莱也应该选择逃走的，但是他却选择躲在远处窥视，希望能看到双方战斗的场面。
如海如啸的马蹄声已经冲击到村子外面，骑兵拽动缰绳，战马嘶鸣声响起，依莱躲避在地势高的屋顶后方，他正好能清楚看到村门的情况，这一眼望去顿时如遭雷噬，“三大公爵的军队怎么会在这里？！！”
三三九章 湍流（三）
以鲜红焱字为纹章的旗帜，是中部安德鲁公爵的军队，身着黑底白月牙铠甲的战士，来自南野骁勇的亚萨公爵领，而银甲白马、锐利长盾，这片晃眼夺目的绚丽想必就是达伦公爵麾下了。
依莱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气势昂然的军队就是三大公爵的联军，而更令他惊诧的事情还在后面。
骑兵海涛涌到村子门口就停下，朝两侧散开，分出一条大道，三名身披华服的男人骑着高大战马，他们尽皆气势不凡，眼神凌厉不羁，上位者气势尽展无遗。
看到凌然凶煞，对他们大军毫无惧意的黑甲骑士，他们相互对望一眼，暗中点头，这就是此次他们要找的目标，他们同时翻身下马，阔步走入村子，方向赫然是茕茕独立于黑甲骑士中央的那个帐篷。
三位公爵所属的三个古老家族，同为千年前开辟飞翼王国的利剑，有着深厚的底蕴，现在联合起来对抗中央皇室，胜负也能达到四六开，可以说实力惊人。
掌握广袤的领土，背后有着强盛的家族，他们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飞翼国内也就霍克皇室值得他们如此对待，但今天却联袂来到原野的偏僻乡村，所图谋的事情必然没有那么简单，依莱心脏加速跳动着，隐隐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即使身边没有亲卫跟随，拥有大骑士实力的三位公爵所带来的压迫感也十分之强，如同叱咤丛林的狮王。
骑士队长波文神情凝重，身上斗气已然燃烧起来，除了他之外，其他十几人同样燃起斗气，而未到骑士级的骑兵们则跟随在他们后方，组成紧密战阵，宝具光华闪现，血气精神意志凝聚成一股庞大的势，空气变得越来越沉淀！
就在双方越来越近，冲突即将爆发的时候，平淡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波文，在宾客面前不得无礼。”
比起气势凛然的两方，这个声音完全没有威慑力，然而就是这样清淡的语调，压下了煞气腾腾的骑兵们，他们不发一言退到两侧，并列相对，举起的长枪在空中交叉抵触，不再是咄咄逼人的姿态，而是军中骑士迎接强者的仪式。
三大公爵同时收回身上散发的压力，呈品字形前进，每当他们跨过五米的距离，前方相交的长枪就扬起撤回两侧，让出通畅的道路。
走到帐篷前，三人顿住脚步，隔着一层灰色的帘布，通过等待内间主人的邀请，以示尊敬之意。
“三位公爵无需如此多礼，请进。”
卡戎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带起一阵自内卷出的轻风，门帘被无形的力量托向两侧，直至三位公爵进入后方才落下。
“安德鲁（亚萨、达伦）见过德尔阁下！”
被飞翼人视为骄傲雄鹰的三位公爵并没有端架子，在一开始就行礼将自己摆放在下位，事实上元气大伤的他们也没有资格与冉起朝阳的德尔家就讲条件，此番前来他们是为了寻求合作，保全自身。
“德尔见过诸位公爵。”卡戎的眼睛如同湖泊一般平静，毫无凛人之威，这让三位公爵产生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除了过分年轻，对方并没有其他独特的地方让他们感到意外，与流传的并不符合。
尽管心里泛着疑惑，但三人还是在此间主人的示意下就坐，他们也不想进行贵族之间的无聊寒暄，开门见山地道：“德尔阁下，此番我等前来是来寻求合作，谋取共同利益的。”
“我明白，说出你们的要求。”
无论是对方的到来还是说出的话语都没有惊起卡戎心中半分波澜，与霍克皇室作对、使出禁术还没办法取得胜利，三位公爵很难承受这等压力，求助于他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只要德尔家不是想鲸吞飞翼，双方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对于卡戎的直接，三大公爵略感意外，但没有遮掩的交谈更有利于合作进行，于是为首的安德鲁公爵沉声道：“我们希望德尔阁下您不要与霍克结盟，并在今后施以实质压力，我们会积极配合，让其一步步陷入泥潭。”
“最终的后果便是霍克衰落，和贵国前皇室一样走下历史舞台，飞翼分成数份加入托尔斯联邦，到时候阁下您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收取您攻略的土地，我们三公爵也能保住祖上赐予的荣光。”
三大公爵敢这么说，那是因为他们想得很彻底，通过种种迹象，他们察觉到德尔家无意覆灭飞翼，这个猜测可能是错误的，但是事实上如果对方如传闻那般恐怖，想要做什么事也没人能阻止得了，不如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假设对方不以覆灭飞翼为目的，那么他们提出的理想结果完全可以实现，除了国家解体、皇室衰落，他们三公爵、德尔家、托尔斯联邦都是赢家，而其中德尔家获利最多。
如果换做以前，卡戎会思索办法压榨对方，以达到家族利益最大化，但此时他发现这些事情竟是如此索然无味。
眼看着他默然不语，三位公爵心中不由一沉，做好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随后便听见卡戎道：“你们的建议不错，不过德尔家还需要皇室名义的册封之剑，浮于表面的同盟还会继续，你们觉得.....”
“我等自然不会苛求，只要德尔阁下您不在实质上支持霍克，合作即可进行。”
安德鲁公爵如此回应，其他两人同样表示赞同，事实上能如此轻易达成口头约定，对他们来说已是意外之喜，不过口头上毕竟只是说说，只有契约的束缚，才能让合作有基础的保证，所以他们相视点头，达伦公爵从怀中拿出先前准备好的契约。
契约由坚韧灰牛皮制成，上面遍布充满神秘奥秘的花纹，中间暗金色天平占据相当一部分的空间，震荡着沉稳有力的波动。
为了达成这次合作，三大公爵也是下了血本，这份奇克萨斯之约是达伦家族传家宝，单论价值并不比真器低，所产生的契约束缚力也是极强的，违背契约者会背负上失信者的诅咒，冥冥中可削减大量生命力。
达伦灌入斗气，奇克萨斯契约悬浮飘飞于空中，释放绚丽蓝芒，天平从平面中延展出来，化作立体实物。
“于公平公正见证下，今日我等起誓，安德鲁、亚萨、达伦、德尔四家结为同盟，政治、经济、军事三者联合，共同压制霍克皇室，其一，不得背叛盟友，其二，不得不尽全力，其三.......以上为最基本原则，缔结契约者不得违背！背信弃诺者将承受契约反噬，于诅咒中逝去生命，化作一抹风沙！”
聆听完起誓者请求，契约绽放的蓝芒在空中铭刻出一行行文字，正是契约条例，最下方鲜红如血的一行则是附带的诅咒。
三大公爵率先伸出手掌，一滴精血自手心浮现，手掌一震，精血落向契约，在其上化为他们的名字，浮现他们容貌的影像，阴沉脸色的达伦，愤怒的安德鲁，骄傲的亚萨，这份契约能将契约者性格中最突出的特点显现出来。
亚萨公爵向卡戎致意道：“德尔阁下，请！”
卡戎抬起眼皮，殷红之血自眉心渗出，自行向契约激射而去，三公爵不动声色盯着契约，他们也想了解德尔家主归根到底会是怎样的人。
契约很快将精血吸收，三公爵不由心中一窒，浮现在契约上的卡戎影像令人感到惊悚，那是一张毫无生机人气的脸孔，密密麻麻的血丝遍布每一处，眼孔中的暗淡红芒渐渐熄灭，形成空荡荡的黑洞，但又似乎有不一样的东西在孕育，令人感到不安。
在几人想要深究的时候，影像骤然消失，契约已然完成，暗金色的天平绽放出耀眼光华，在光华中碎裂为点点荧光，落在四人身上。
“契约已成，三位不必担心今后之事，详细的事项我再派人与尔等商谈，现在我将启程前往贵国王领。”
淡淡扫了三公爵一眼，卡戎自座位上站起身，走出帐篷，朝波文骑士点头示意可以准备离开。
三公爵也俱皆起身恭送，详细事项只有留待一切安定下来才谈得了，今日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契约显现的那一幕，他们心中很难释怀，对方究竟处于什么状态，看似虚弱却又如斯可怖。
不过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为了辟除往后三公爵投靠外来者的风言风语，他们还得清除这座村子，周边十里范围内也不应该有生者。
三公爵眼中闪过杀意，他们是为了崇高的家族才与德尔家合作，但于国家来说他们毕竟是不忠者，于名声不好，所以愚民们，要怪就只能怪尔等活在这等乱世，还没有反抗的力量。
当屠杀的火焰在村中燃起之时，黑色铁骑已在原野奔驰得越来越远，最终化作一团黑点消失于远处的地平线。
三四零章 湍流（四）
经过一天一夜的疾驰奔行，骑兵团径直穿过相对平和的凡达贡领，这样的进程并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因为不是每个伯爵领的疆域都有德尔家掌控的南方区那般庞大。
在清晨时分，骑兵团进入王领的外围区域，路边苍劲的野草足有半腰高，从大道两侧朝中间蔓延，地上还有一些沾满灰尘的琐碎物品，透过它们似乎能看到数个月前民众大逃离的景象，曾经富足的王领此时只剩破败荒凉。
霍克皇室直辖掌握的王领区域不小，想要直抵王都还需要不短的时间，于是骑兵团在毫无人烟的废弃村子再次进行休整。
不过这次休整的环境并不好，村里小道上不是能看见白森森的尸骨，一些屋子也被焚烧成一片焦黑，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怨念气息，不过怨气被骑兵们凶煞之气冲刷下很快隐匿无踪。
骑兵们找到一篇还没被野草植被蔓延的空地，收敛了附近碍眼的骨架，将这些丢到远处，为了保证地形宽敞，还推掉周围的破败木屋，后方的地方是准备安置战马的，所以用削好的木桩扎在地上，列成一排栅栏。
等这一切都做好的时候，骑兵们开始分工，一部人外出狩猎猎物，还有人就地留守，喂养战马。
卡戎独自来到村子的另一端，在他面前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幽静水潭，四周寂静得可怕，似乎世界剩下只有寂寥。
站立片刻，他默然将灰铁剑拔出剑鞘，点点火苗从身上冒出，剑指潭面，灌入剑身的斗气在剑尖凝聚成一点，弧光弥漫，黯淡金色慢慢变得璀璨夺目，骇人的锋锐从剑中缓慢而坚定地延伸出来。
然而不过片刻，这锋锐飞速散退，斗气再次变得黯淡，威能也下降了几个档次。
“失败了吗？”卡戎轻声低喃，眼中并没有失望的情绪，毕竟只是无根之萍，在意志驱使下虽然成功激发斗气活性，但是却没有稳定的后续力量。
即将释放的剑气渐渐散去，灰铁剑被卡戎收入鞘中，静静地看着潭水中的自己，刘海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盖住眼眉，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斗气萦绕其上。
随着手指掠动，被截剪的金发一簇簇落到地上，它们可能会被狂野的风吹走，也可能会被黑红的泥土吞没，很苍凉的结局，但是有时候舍弃是为了蜕变得更强。
潭水倒映着淡漠的眼睛，平静的水面被轻风带起涟漪，待平静下来已空无一人，只剩下落在潭边的金发，安静地点缀着黑沉地面.....
赫连防线。
作为霍克皇室与三公爵交战的西面战线，前期经历过极其残酷的厮杀，有些土地上还带着暗红颜色，让人感到压抑破败，当然相对其中期战争的北线、后期的东线，赫连防线一带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没到怨气冲天、生机寂灭的地步。
赫连防线之后是四座遥遥相望的城市，一个接一个攻占才能进入王领腹地，进攻这边无疑是凭白消耗兵力的做法，一开始三大公爵之所以大张旗鼓攻击这边，也只是为了吸引霍克皇室的注意力，方便在早就计划好的战场设立禁术。
在目的达成后，自然是收兵转移战场，因此这处战场算是废弃下来了。
此时驻扎在赫连防线的是飞翼皇室麾下的猎豹骑兵团，比起那些威名赫赫的骑兵团，这支五千多人的骑兵团并不突出，驻扎在这一带是为了防止三公爵突袭，摆设作用大于实质作用。
然而今天巡逻的猎豹骑兵小队，却是发现异常情况，在天空勘察的哨鹰来回环绕后追往一个方向，这意味着发现敌人踪迹，领队的麦克肯吆喝着二十三个手下，骑着马朝着东北面的高坡冲去。
狂野的战马奔腾，踏碎的青草溅起，和泥沙一齐落下，又被滚滚烟尘湮灭。
虽说现在已经知道三公爵当初只是虚晃一枪，但他们猎豹骑兵团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刚发现成规模的骑兵踪迹，他们立即出动，拉近距离观测。
当他们来到高坡的时候，正好在陌生骑兵团的斜后方，凭着惊人的视力，麦克肯看清了对方的旗帜，眼皮不由一跳，托尔斯南方军？！作为参加过进攻托尔斯的军人，他如何会不认识这梦魇般的存在，于是拿出配备的传话道具，“猎豹第七小队发现敌踪，敌方身份疑似托尔斯南方军，人数超过两百，他们往东北方寒冬城全力奔行，我等正进行追踪.....”
在将情况汇报完毕后，麦克肯并没有立即带人进行追击，而是面色凝重地面对所有成员道：“也许你们中已经有人知道敌人的来历，但在这里我还是要告诫你们，不要以为这次是寻常行动，他们是托尔斯南方军，正面战场击败我飞翼大军的强敌，正是与他们的战争失利才导致国内矛盾同时爆发。”
“现在皇室选择与他们合作，我不想多作评论，我只想告诉你们，他们是我见过最可怕的军人，嗜血好战，悍不惧死，对待敌人更是凶残成性，哪怕只是追踪他们，我们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不知情的骑兵心中一凛，齐声应诺，麦克肯这才调转马头，带领他们追踪那片高速移动的黑色阴影。
对于身后的窥探，波文自然有所察觉，但家主没有下令清除，他也不能擅作主张，回头不屑地望了一眼，不再作多余的理会。
在接到麦克肯的情况后，骑兵大队长当即上报团长，消息一次次传递给上层，最终抵达飞翼王都——安地斯城！
碧丽辉煌的宫殿中，古斯塔夫从王座上猛然站起，日渐浑浊的眼睛露出锐利精芒，这一行人想必就是德尔家主了，这一刻他忘却过去的不快，脑子里飞速思索着如何营造声势，让三大公爵觉得霍克和德尔两家站在一起，逼迫三公爵乖乖认账赔偿战争损失。
“传令下去，让寒冬城主好好准备，一旦德尔家主他们抵达，就打开城门代表皇室迎接，用最好最贵重之物接待他们，事后一切都由皇室补偿。明日再启动传送阵，将他们传送到安地斯这里。”
在传令人员匆匆离去后，古斯塔夫来回踱步，招来一名侍者，“通知宰相，阿西里德将军，以及拜伦皇叔，让他们前来与我商议要事。”
这一切做完后，古斯塔夫神情复杂，作为一国之主，竟然落魄到得依靠曾经仇敌的力量来威慑现在的敌人，但不管多么屈辱，眼前的难关也是要度过的。
战争虽然带来伤痛，但他也趁机清理了麾下的累赘废物，军队数量少了，却更加凝聚、有战斗力，未来并非没有希望，剿灭觊觎王权的三公爵，削掉不尊王令的贵族爵位，集权、不相互扯后腿的飞翼王国又怎么可能无法击败托尔斯一个地区的力量！
此时此刻，古斯塔夫有意无意地忽略飞翼无巅峰强者的事实，也不去想德尔家主夷平一城的力量，也只有这样，自我的鼓励安慰才显得有力量，而不是苍白无力的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