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刘健的心思
互市,互市!
刘健攥紧了拳头,眼中射出了两道精光。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虽然觉得谢慎很妖孽,但刘健不得不承认就是这样一个妖孽无数次提出了改变大明国运的建议。
从最初的海涂种棉,到请开海禁,再到现在的设互市。
谢慎的每一封奏疏都能写到关键的点上。
“于乔,老夫要把这封奏疏亲自递送到陛下面前!”
按照正常的流程,内阁大学士针对奏疏作了票拟后会送到司礼监由司礼监太监进行批红。
这样一来奏疏的批阅流程就完成了。
但是有些特别重要的奏疏如军情奏报,或者灾情奏报是要亲自呈递给天子御览的。
在刘健看来,谢慎进的这封奏疏就十分重要,由他这个内阁首辅亲自呈递到天子面前十分合适。
从文渊阁到干清宫要穿过整个外朝。
不过刘健享受了在内宫之中乘坐肩舆的特权,并不需要走路。
刘阁老出了文渊阁便坐上肩舆,由内监抬着往干清宫而去。
及到宫殿前,刘阁老将奏疏塞到袖中,施施然走下肩舆,阔步来到丹陛旁。
自有轮值太监前去禀报,不久就折返回来把刘阁老请了进去。
刘健踌躇满志,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的注视下来到东暖阁。
绕过屏风,他却是愣在当场。
谢慎谢谨修竟然就在他的面前!
“陛下......”
“元辅莫要惊讶,是朕召谢卿入宫的。”
刘健一时哑口无言。
难道那封奏疏谢慎写了两份,一份送到了内阁走正规流程,一份则托内监呈递给了天子?
“太子近日学问精进了不少,朕念是谢卿的功劳,便把他召进宫中闻询。”
原来如此!
刘健长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他多心了。
“陛下,臣这里有一份谢御史上的奏疏。因为兹事重大,故而臣不敢耽搁当即呈递至御前。”
刘健拿捏了一番措辞,恭敬道。
“哦?”
弘治皇帝显然有些好奇是什么奏疏让刘阁老如此紧张,便示意侍候在旁的王太监前去接过了奏疏。
缓缓展开奏疏,弘治皇帝眉头渐渐蹙起。
“谢卿,这请开互市的奏疏是什么意思?”
大明王朝是驱除了鞑虏建国,一直把北元蒙古视为心腹大患。
弘治皇帝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蒙古人都是一群野蛮人,对付他们绝对不能有任何的仁慈之心,因为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同情他们换来的只会是子民与帝国的苦难。
恰巧谢慎也在宫中,弘治皇帝便没有问首辅大学士刘健而是直接问谢慎了。
“回禀陛下。”
谢慎冲弘治皇帝深施一礼,恭敬答道:“陛下,臣此策是以鞑虏抑鞑虏。”
弘治皇帝凝神道:“继续说来。”
“陛下,朵颜三卫虽然隶属于大明,但这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大明对朵颜三卫的控制十分弱。归根到底是因为朵颜三卫也是鞑虏,与鞑靼人同根同源。臣听过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刻意将最后一句咬得很重,弘治皇帝不由得点了点头。
“谢卿说的不错,不过怎么以鞑虏抑鞑虏呢?”
谢慎心道终于等到机会了,当着天子面阐述想法可比通过奏疏这种东西靠谱多了。
毕竟他现在只是外臣,奏疏必须经过内阁处理才能递送到天子那里。
在这个过程中,天知道会不会被人摆一道。
“陛下,鞑虏所图的无非草场、互市两项。草场是他们放牧的场所,这个全看武力。至于互市,则得看陛下愿不愿意。可适合互市的地方就那么几处,两方必会因为争夺产生嫌隙。”
话说到这里,弘治皇帝已经明白了,谢慎是想在互市这项特权上做文章。
原本只有朵颜三卫能够在宣府一代互市。而如果将这一权力分给伯延汗,势必会引起二者相争。
而大明朝廷则可以坐收渔利。
“可是万一被识破了呢。”
毕竟鞑靼人心思狡诈,万一看出了真实用意,反倒和朵颜三卫走到一起了呢?
“陛下,不管是鞑靼人还是朵颜三卫都是肘腋之患,继续这么混将下去,只会让他们尾大不掉啊!请陛下明鉴!”
谢慎几乎声泪俱下的说道。
因为京师地位位置的特殊性,鞑靼人和朵颜三卫的威胁实在太大。即便安抚他们又能安抚几年?鞑虏之所以接受安抚是因为还没有羽翼丰满。
真等到他们羽翼丰满,蓄足力量便是和大明决战之日啊。
“元辅怎么看?”
弘治皇帝自然而然的将问题抛给了刘健,而刘阁老则拱手答道:“老臣赞同谢御史的观点。”
这着实有些出乎谢慎的意料。
在他印象中刘健不是前首辅徐溥的铁杆支持者吗。
徐溥致仕,导致刘健被一众言官痛骂,刘健不是应该把锅扣在谢慎身上吗,怎么在互市这件事反倒站在了谢慎一边?
不管怎样,刘健的表态对天子的意志还是产生了很大影响。弘治皇帝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容朕再想想。元辅和谢卿先退下吧。”
“老臣告退。”
“臣告退。”
二人纷纷拱手告退。
方一出干清宫,刘健便幽幽说道:“谢御史这一手二桃杀三士的法子真是妙啊。”
“多谢阁老夸奖。”
虽然不知道刘健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既然刘健在这件事上帮了谢慎,谢慎也没有理由不向刘健表达一番感谢。
“若真能如谢御史所言分化鞑虏,那可是立下了不世功勋。”
刘健顿了顿道:“凭借此功劳,谢御史入主六部未必没有可能。”
咳咳,这算什么?
算是向他主动示好?还是在暗示谢慎只要投靠于他就可以被保送进六部担任堂官?
其实相比较于六部正官,谢慎更想做的是礼部右侍郎,因为这个职位就是为了入阁准备的。而一般的六部堂官,因为制衡的考虑几乎没有可能入阁。
外朝虽好,但比起内阁还是差了些。两相比较,谢慎还是更想入阁啊。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锦衣卫办案
“阁老抬爱了。只是下官资尚浅,不敢奢求。”
谢慎一句话就把刘健顶了回去,让首辅大人好不尴尬。
望着远去的那个年轻人,刘健有些恍惚。
他在谢慎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那么的轻狂,那么的不羁,那么的有血有肉。
恍惚间他只觉得仿佛这几十年的宦海沉浮都是错的。
从宫中出来后谢慎便径直回府。
一到家中,芊芊便抱着旭儿迎了出来。
“老爷今天怎么回来如此早?”
谢慎笑着答道:“入宫面圣回来,便没心思再去都察院坐班了。”
芊芊奇道:“老爷今天怎么想起去面圣了。”
“是陛下召见啊。”
谢慎无意多提,迈开方步便往院里走。
芊芊抱着孩子在后面跟着,边走边道:“兄长晚上会请几位兵部的好友来府里,夫君可得见上一见。”
提起这个便宜大舅哥谢慎便觉得头大。
好不容易给他搞到个留京任职的机会,恁的那么不珍惜。
人还没认全,就跟同僚称兄道弟,认了一堆的狐朋狗友。
这也就算了,还把这些同僚往谢慎府上拉,生怕不知道外察中是谢慎这个弟妹使了气力吗?
早知道就该狠下心来叫吏部的人把大舅哥打发外放出去,这样还落一个耳根清净。
“晚些时候我得出去一趟,便不陪着了。你好生招待着便是。”
芊芊也知道此事是自己兄长的不是,便不再强求。
“夫君放心,我有分寸的。”
......
......
日落月升,繁星点点。
入夜的京师喧闹不已。
大明并不实行宵禁,故而入夜后街市上极为热闹。
距离东华门不远的谢宅外三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结伴而行。在他们身侧侍候着几名随从护卫。
“谨修,怎么大半夜不在府中陪弟妹,和我们几个来喝酒了。”
王守文打趣的说道。
“子文兄别提了,还不是我那个大舅哥闹得。他带了一帮兵部的同僚要到我府中喝酒,我若不出来还不得被他们烦的吐血。”
王守文吐了吐舌头道:“这个没法子,谁叫你娶了人家妹妹。”
谢丕则笑道:“谨修兄做的没错。避一避就好,至少让你妻兄明白态度。”
三人结伴走进一家临街的酒楼,上了二楼寻了一临街雅间坐下。
随便点了些酒菜,王守文叹声道:“谨修兄可听说陛下身体最近有些微恙。”
谢慎微微一愣道:“子文兄听谁说的,今日面圣我才见过陛下,不似有恙在身啊。”
王守文尴尬道:“那就奇怪了。如今六部都传开了,说陛下因为信任方士,服用丹药延寿导致常常咳而不止。”
谢慎勐然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么回事。
代帝王都喜服用丹药,在大明要论服用丹药最多的帝王莫过于嘉靖皇帝了。
但并不是说其他皇帝就不服丹药。
便拿弘治皇帝来说,这位执政前半段励精图治,简直就是尧舜一样的明君。
可后半段就有些糟糕了,不仅信任李广这样的权阉,还宠幸方士滥服丹药导致身体被掏空。
可以说弘治皇帝年纪轻轻就驾崩和服用丹药很有关系。
毕竟他就有张皇后一个妻子,要说是因为好女色而死实在没道理。
但丹药一说就合理的多了。毕竟丹药里面都是重金属啊。
别人躲都躲不及,天子倒好拼了命的吃,不死才有鬼了呢。
不过弘治皇帝吃丹药的数量和频率肯定赶不上之后的嘉靖。但即便如此,他的身体已经要扛不住了。
按照原本的史弘治皇帝还有六年的阳寿,谢慎却不知这位中兴之主在这个时空究竟能活多久。
谢丕叹声道:“陛下的私事岂是我等做臣子的该擅加评论的。子文兄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王守文吐了吐舌头道:“我不过随口说说。”
“听说子文兄要娶崔氏之女?”
谢慎有意把话题引开,笑着打趣道。
王守文闻听此言果然面色一红道:“不过是我家老爷子作得主罢了。娶谁不是娶,崔氏也好何氏也罢。只要不让我娶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就行。”
谢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子文兄你的要求还真是不高啊。七老八十的老婆子,恐怕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吧。”
“那崔氏嫡女长的可是貌若天仙,子文兄有福了。”
谢慎却是不打算轻易放过王守文,继续说道。
“什么貌若天仙,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真要那么漂亮,哪轮得到我。”
王守文这句话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
要知道论品级他不过是个六品主事,在权贵大员多如牛毛的京师实在不算什么。而他的老爹王华也不是部院大员,故而若论门第王家实在不是首选。
“也许是子文兄的才华打动了崔家家主。”
谢慎笑着解释道:“才华这个东西看着缥缈,却最是有用。有了才华,还愁富贵荣华吗。”
“谨修,你少拿我打趣了。说真的我真不想那么早成婚。”
“为何?”
王守文比谢慎还大一岁,今年已经二十。
二十岁这个年龄在大明绝对算大了,再不成婚估计王老爷子就得动家法了。
“看看谨修你不就知道了。”
王守文叹息一声道:“整日一点自由都没有,从都察院坐班结束就得回家,陪妻陪妾陪儿子,哪里还有什么乐趣。”
噗!
这个王守文玩心还真是重。
“也不全是子文兄想的那样。今日我不便和你一起吃酒呢吗?”
王守文辩解道:“那是因为你在躲大舅哥。”
“不说旁的了,成婚之日子文兄可得叫我去作伴郎。”
谢慎淡淡道。
“放心好了,少不了你小子一顿喜酒。”
王守文却是郁闷道。
三人正自闲聊,突然一伙身材健硕的汉子冲了进来,抓起一个酒客便往外拽。
谢慎本能的皱眉问道:“你们是何人。”
“锦衣卫办案,休得聒噪!”
锦衣卫?
锦衣卫怎么会突然出现?
“敢问那位兄台犯了什么,竟然劳烦锦衣卫大驾。”
“你耳朵聋了吗,爷爷我叫你闲事少管!”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坑死妹夫的大舅哥
那锦衣卫番子冷哼一声道:“莫非你也是这人的同党?”
谢慎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当即拍案而起道:“尔等不过是为虎作伥之辈,安敢如此放肆。”
“呵,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锦衣卫番子当即抽出绣春刀,上前一步喝问道:“阻止锦衣卫执行公务你可知是何罪?”
“你以为本官是被吓唬大的吗,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番子,便是你们牟斌牟指挥使也不会跟本官这么说话!”
官?
眼前这小子竟然是官?
那番子微微一愣,但旋即就冷笑道:“是官又如何。某家在执行公务,你横行阻拦是何居心。”
“你们抓的是什么人?”
王守文也凑过身来问道。
“怎么又一个不怕死的?”
“你!”
王守文喝问道:“叫你们总旗来说话。”
“呵呵,就你也配见我们总旗!”
话刚说完,谢慎身旁的鲁种田便一拳狠狠向那锦衣卫右脸砸去。
“哎呦!”
那番子吃痛之下高喊了出来。
几颗牙齿生生被打掉,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你们,你们竟然敢动手!”
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鲁种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平日里都是锦衣卫横行,哪有被人欺压殴打的道理。
“爷爷见不得你嘴脏,替你洗一洗。”
鲁种田揉了揉拳头,沉声道。
“我,我们走!”
那番子心中起了怯意,遂抽身跑了。
谢慎冲那浑身颤抖的中年男子道:“他们为何要捉你?”
“说......说来话长。”
谢慎笑道:“那就慢慢说。”
中年男子定了定神,长吸了一口气道:“在下姓许,单名一个亘,是兵部武选司的一名吏员。昨日新到任的主事大人说要宴请同僚下属吃酒,其实就是暗示要送礼。可怜我许亘靠着微薄俸禄勉强煳口,哪里有钱去给主事大人买礼物,便没有答应去赴宴。谁知主事大人竟然威胁会叫锦衣卫来拿我。我当时不以为意,谁曾想今天竟然真的碰上了这帮瘟神。”
兵部武选司主事?那不就是自己便宜大舅哥徐伦吗?
谢慎这下懵了。
徐伦要求下属送礼?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谢慎定了定神,又叫许亘把详细的经过诉说了一遍。
这下他已经可以确定确实是大舅哥徐伦在索贿了。
至于那些锦衣卫也不是什么高级统领,只是一些最底层的番子,应该是被徐伦使了些银钱来威吓许亘的。
要知道锦衣卫虽然给人的印象是高大上的机构,办的都是皇命钦案。
但实际上锦衣卫内部也分很多等级。
最底层的锦衣卫也得靠勒索百姓赚取外快养家煳口。
如果有金主肯出钱叫他们当打手或者撑撑面子,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以徐伦的身份地位人脉关系是不可能认识锦衣卫高层的。故而徐伦花钱雇佣锦衣卫番子教训不识趣的许亘,可能性很高。
谢慎看许亘三十来岁,却穿着一身浆洗发白的布袍,应该家里十分拮据。这样的小吏怎么可能拿出钱购置礼物送给徐伦。
自己那大舅哥也太胡闹了!
“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
“多谢恩公。”
许亘连忙拱手致谢:“今日若不是恩公仗义出手,某可能就要被那些豺狼带走了。”
“你不必谢我。”
谢慎推了推手道:“速速回家去吧。”
......
......
夜,微风阵阵拂过发梢。
芊芊指挥着府中下人整理着残羹冷炙。
一场酒宴刚刚结束,大哥徐伦和一众同僚刚刚吃饱喝足扬长而去,却留下她独自收拾院子。
唉,即便是这样大哥还是不满意啊。
大概是因为夫君刻意避开了他。可人言可畏,这种时候夫君怎么能参加这酒宴呢。
正自感叹间,谢慎却是回府了。
鲁种田走在前面为谢慎打着灯笼,谢慎则是一路阔步前行。
来到院中,见往来忙碌的仆从在整理餐具他不由得蹙起眉来:“我那大舅哥刚刚走?”
芊芊点了点头道:“刚走不久。”
谢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真是煳涂啊。”
“怎么了?”
芊芊对夫君是无条件信任的,看夫君的脸色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你兄长唆使锦衣卫的番子勒索下属。”
“啊!”
芊芊直是一惊:“不会吧,我看大兄方才和同僚相谈甚欢。”
“怎么可能有假。赴宴的都是贿赂过你兄长的,今日为夫去酒楼吃酒亲眼看见一个兵部武选司的吏员被锦衣卫呵斥,一问才知道此中缘故。”
芊芊当即色变:“这可该如何是好?”
谢慎摇了摇头道:“本以为把他留在京师是帮他,谁曾想却让他迷失了自己。这件事我帮不了他。”
芊芊急道:“那怎么办,大兄好不容易才留在京师,不能遭贬啊。”
谢慎叹道:“如果仅仅是贬谪那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怕就怕......”
“怕什么?”
芊芊追问道。
“怕就怕这件事闹大了,会有人拿锦衣卫的身份作文章。”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原则上只听命于天子。
虽然锦衣卫实际上是由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提督统领,但那只是代理人,其权力也是天子赋予的。
他那便宜大舅哥竟然用银子买通锦衣卫作那勒索威逼之事,简直就是往天子脸上抹黑啊。
平白受了委屈背了黑锅,天子会怎么想?恐怕杀了徐伦的心都有了。
“夫君,你可一定要救救大兄啊。”
谢慎摇头道:“我得大义灭亲。不然肯定有人会往我和谢阁老身上泼脏水的。”
徐溥虽然致仕,但他引起的政坛波动却并没有结束。
刘健继承了其政治衣钵,一直对李东阳谢迁不是很满意。
而谢慎则被视为谢迁一党。
那刘健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把柄如何肯错过,恐怕将会授意御史往死里弹劾谢慎吧。
在这种时候苦肉计是没用的,唯有断臂求生,大义灭亲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谢慎对徐伦这个大舅哥已经不薄了,但他自己作死那就休怪谢慎无情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说来也是有意思,大明史上那些有名的臣子大多有不少极品亲戚。
这些名臣大多一世英名,却毁在这些拖后腿的亲戚身上。
细细想来十分有意思。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些名臣或者入阁或者成为部院大员,再不济也是总督巡抚这样的方面大员,封疆大吏。
有这样的靠山,亲戚想不膨胀都难。
名臣对自己可以严格要求,但却不能约束这些亲戚,最终被牵连弹劾失掉权柄。
纵观大明史,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现在谢慎就面临相似的情况。
唯一的区别就是谢慎现在还不是什么权臣。
仕途一番风顺,处于事业上升期却遇到这样一竿子事,实在是恼人。
遇到这种事情,要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谢慎当即回到书房,提笔研墨开始写一封奏疏。
这奏疏自然是检举大舅哥索贿的。
妈的,在地方收常例,火耗收惯了,竟然来到京师还改不了这个臭毛病。
京师是什么地方?那是天子脚下。
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不犯错尚且会惹得一身骚,更不必说主动露出把柄给人抓了。
最可笑的是,这个大舅哥竟然“动用”锦衣卫,真是嫌死的不够快。
好在谢慎发现的早可以尽早做出反应。若是等到这件事被人捅了出去闹得满城风雨再想大义灭亲就晚了。
当然,奏疏怎么写也很有讲究。
毕竟这个徐伦是谢慎的大舅哥,既不能写的太绝情,也不能有丝毫的包庇。分寸的拿捏十分关键。
这可比什么请开海禁的奏疏难写多了。
谢慎反复推敲措辞,好不容易写出一封来读来却不满意。
只得从头写来,这么反复折腾了三四次才终于写出一封令谢慎满意的奏疏。
大义灭亲一定要出其不意,在都察院的这帮言官还没闻到味道之前就出手,占据道德制高点。
都说儿子坑爹,这次却是大舅哥坑妹夫,谢慎直是欲哭无泪。
他心道大舅哥啊大舅哥,这可不能怪我,都是你自己作的。
......
......
翌日一早,谢慎在去都察院坐班前,就派人将奏疏送到了左顺门。
按照他的估计,内阁大学士会在坐班时优先处理左顺门递送的奏疏。而通政使司递送的奏疏则会放在稍后来处理。
这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只能说左顺门离内阁诸位大学士办公的地点文渊阁实在太近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如果内阁大学士舍近求远才是有鬼了。
当然,这封奏疏呈递上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谢慎就不知道了,也许天子会震怒,直接将徐伦革职查办。
也许天子会看在徐贯的面子上,只对徐伦做罢官的处理。
刘健一派会不会就此借题发挥?谢迁和李东阳会不会力挺他?
这些谢慎都不知道。
因为他是主动的那一方,他要做好他能做的。至于旁的事情,他控制不了。
谢慎继续如常去都察院坐班,正自喝茶却听得公署外几个同僚在闲聊。
“听说了吗,马尚书带着一众臣子去左顺门哭谏了。”
“还不是为了与鞑靼人互市的事情。鞑靼人那可是狼子野心啊,跟他们互市,那不是找死吗。”
“谁说不是呢,陛下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那个谢御史蛊惑了。”
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谢慎就在公署内,将他们的谈话全部听在耳中。
不过谢慎现在没有心情去和他们呈口舌之快。
毕竟一般人是理解不了谢慎的用意的。制裁喷子的最好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而御史显然就是大明最可怕的喷子,喷起人来丝毫不讲道理,直能把你喷的怀疑人生。
让谢慎感到忧心的是,马文升马黑脸带着一众腐儒去左顺门哭谏了。
要说这左顺门也是够惨的,有一个传统保留节目就是哭谏。
大臣但凡对天子的言行感到不满了就可以组团去左顺门哭谏。
这可是真的哭谏啊,声泪俱下,如丧考妣。
赶上脾气暴躁的皇帝,也会来一场保留节目,那就是廷杖。
有时还会一百多人集体被廷杖,那场面倒也是壮观。
不过本朝天子似乎没有廷杖大臣的习惯。故而向天子谏言是一个收益回报率极高的事情,可谓稳赚不赔。
不但可以刷出一手好声望,还不用担心被打屁股。
马文升的人品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但他有时太过死板,太过因循守旧。
这件事谢慎就是怕马文升阻挠才直接上书天子,想不到还是被这厮揪住不放。
哎,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现在谢慎面临一个难题。
要不要去左顺门。
在马文升等人眼中,谢慎肯定是蒙蔽君上的佞臣。
谢慎这个时候到左顺门,恐怕会被一众文官攻讦。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谢慎淹死了。
可如果不去,误会只会继续加深。
天子毕竟是天子,不可能去一一向臣子解释。再说了这件事也不宜大范围的公开,不然若是传到了鞑靼人那里,这个二桃杀三士的计谋就没用了。
难啊,在大明朝想做成一件事真是难。
现在最理想的情况是,内阁首辅刘健站出来把马尚书等人劝回去。
这种事情天子不宜出面,最适合的就是内阁首辅了。
可惜刘健不是那种心胸宽广的人。
他确实希望通过互市这件事留名青史,但面对质疑却不会第一个出来。
说白了这种人是标准的政客嘴脸,双重标准。
只要有利可图,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而如果事情对他没有利,叫他摇旗呐喊都跟杀了他一般。
当然,不得不承认这种政客最能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
反倒是那些有操守有底线的容易埋没在厮杀的官场中。
群臣这么一番哭谏,谢慎上的大义灭亲奏疏很可能就泥牛入海了。
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互市一事上,有谁会去关心一个小小六品兵部武选司主事是否索贿。
哎,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左顺门哭谏
左顺门哭谏事件不仅让谢慎烦恼,更让内阁首辅刘健忧心。
虽然他知道互市的真实用意,但却是不便向群臣解释的。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知道的人多了就容易出岔子。
内阁首辅在文渊阁中来回踱步,额角渗出了不少汗水。
以他对天子的了解,这件事天子是不会出面的。最终棘手的难题还得要他这个大学士解决。
如果是旁人带头哭谏还好办,偏偏这次带头哭谏的是兵部尚书马文升,是个软硬不吃的大黑脸。
这便有些难办了。
刘健虽然善言辞,却并没有自信一定能劝的马文升回心转意。
如果他劝说一番马文升却不给面子,他这个首辅的脸往哪放?
唉,真是难呐。
“于乔,不如你出面去劝劝负图吧。”
谢迁正自喝茶,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呛死。
他心中暗骂刘健无耻,自己做缩头乌龟却拉别人出去补缸。
但他嘴上却笑道:“希贤兄,负图兄哪是我能劝得动的。”
刘健却推了推手道:“于乔能言善辩,由你去劝负图是最合适不过了。若是连于乔都不能胜任,恐怕大明朝廷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他说的半真半假。真的是谢迁确实擅长和人争辩,假的是刘健是想把火炭丢给谢迁。
要知道谢迁在开海禁一事上和徐溥、刘健意见相左,力挺谢慎。
这导致徐溥的致仕。虽然刘健是此事的直接受益者,但仍不免对谢迁心存忌惮。
这种情况下用劝说哭谏群臣的方式对谢迁恶心一番,自然是刘健愿意看到的。
谢迁虽然心中十分不愿,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谁叫刘健这厮是首辅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这内阁之中,还没有人能跟刘健相抗衡。
“那我便去试一试。”
谢迁声音里满是无奈,以他对马文升的了解,这位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也罢,去做做样子给首辅看吧。
从文渊阁到左顺门极近,谢迁踱步而去,没多久就看见跪在左顺门外哭谏的群臣。
他没有细数,但初步估计哭谏的群臣也有近百人。
这么多人跪在左顺门外一齐鬼哭狼嚎,场面还真是浩大。
为首哭的最厉害的便是兵马尚书马文升了。
这位不仅泪如泉涌,嚎哭声更是振彻宫禁,辨识度极高。
谢迁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要扶起马文升。
“负图兄,你这是何必呢。互市的事情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你在这哭谏也改变不了啊。”
马文升比谢迁整整大二十三岁,资什么的可以说完爆。
但现在的情况是谢迁入阁做了第三大学士,而他马文升却只能任个兵部尚书。
虽然看起来相差不大,但前景却完全不同。
群辅,次辅可进为首辅,那就相当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可六部堂官却最多是平调,想要入阁十分困难。
马文升最看不惯的就是谢迁做了几天词臣便扶摇直上一路入阁,现在更是对谢迁的态度嗤之以鼻。
“哼,陛下被奸人所蛊惑,老夫自当谏言。怎么谢阁老自己不敢出头,也不叫老夫出头吗?”
谢迁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暗道晦气。
但他却不得不陪着笑脸道:“负图兄说的哪里话,这件事陛下已经和内阁商议过了,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他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马文升登时炸了。
“原来内阁早就知情。既然知情为何不劝阻陛下。谢谨修煳涂,几位阁老也要跟着煳涂吗?”
谢迁面色登时难看了起来。
他一口一个负图兄叫着,可马文升并不领情,只以谢阁老作回应。
恐怕这还算客气了。
“内阁有内阁的考量,其中有不便于向外朝说的。”
马文升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便说的?这件事明摆着是谢谨修那小子服了软,几位阁老也跟着膝盖骨打弯?”
谢迁暗骂这马黑脸真是油盐不进的老匹夫,怎么就让这么一个人当了兵部尚书呢?
“老夫执掌兵部,对威胁我大明边防的事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既然朝中有尸位素餐之辈,那就让老夫来管吧!”
这番话马文升说的慷慨激昂,谢迁却是大恼。
什么叫朝中有尸位素餐之辈,这不就是点名在骂内阁阁臣吗。
谢迁心中十分委屈。
此计若成,可保大明边防百年无忧,怎么就被说成威胁边防了呢。
但他又不能说,因为这件事若传开了难免会被鞑靼人知道,那这一计就废了。
见谢迁面露怒色又无可辩驳,马尚书更是得意道:“谢阁老,不妨回禀陛下,老臣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要为大明摇旗呐喊!”
无耻之徒!真是个无耻之徒!
谢迁再也忍不了,直接拂袖而去。
马文升冷冷注视着谢迁,似一个胜利者挺直了腰杆。
......
......
“陛下,老臣无能,劝阻不了哭谏的百官啊。”
谢迁并未返回文渊阁,而是直接去了文华殿。
此时天子正在督导太子读书,见谢迁进来了便挥手示意王岳给谢迁赐座。
“先生,马卿家他们还没走吗?”
天子显然也听说了百官在左顺门哭谏的事情,忧心忡忡的问道。
谢迁点了点头道:“回禀陛下,老臣无能劝阻不了马尚书,请陛下降罪。”
弘治皇帝连连摆手道:“先生为国尽忠,何罪之有。”
这便是谢迁的高明之处了。
虽然他不愿意去劝说马文升,但刘健把火炭丢给了他,他总不能直接扔掉。
去左顺门熘达了一圈,再跑到文华殿向天子陈情。这样不但显得他谢迁赤胆忠心,一心为君父着想,还可以反衬出首辅大学士刘健的无能。
一进一出间谢迁获得隐性收益许多。
“陛下,互市一事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若真能引起朵颜三卫和鞑靼人争斗,朝廷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但马尚书这么一闹,臣担心舆情沸腾啊。”
“朕又何尝不知。”
弘治皇帝放下手中书卷,幽幽叹道。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谷大用报信
“可是个中缘由不能对众卿家说啊。”
弘治皇帝虽然富有四海,但却不能事事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譬如互市这事,他心里虽然明白但却不能说出来。还得被一众臣子指着鼻子骂,其中苦闷外人是不知道的。
谢迁叹声道:“其实臣也明白,这大概是谨修升迁太快,遭人嫉恨了吧。”
弘治皇帝眼眸微微一动:“先生的意思是?”
谢迁本不想说这话,可事态紧急由不得他了。
“大明朝立国以来便没有十九岁的四品官啊。”
弘治皇帝恍然大悟。
是啊,谢慎的升迁速度实在太快了。
十九岁便是都察院佥都御史,这是要三十岁做首辅吗?
弘治皇帝又看了一眼谢迁,仿佛明白了他的深意。
谢迁同样也升迁很快,故而常遭到诟病,谢慎这是沿着谢迁的老路在走啊。
朝廷是一个讲究轮资排位的地方。不管是外朝还是内阁皆是如此。
谢慎虽然屡屡献策立下奇功,又有外放知府的经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这么年轻就做到了都察院三把手的位子,确实容易惹人嫉恨。
毕竟有许多四五十岁的官员还在为一个四品官而奋斗,谢慎却已经身着绯袍。其中差距刺激着这些官员联合起来找谢慎的麻烦。
换句话说这次弘治皇帝下旨和鞑靼人互市本身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但因为这个奏疏是谢慎上的,情况就大为不同。
“先生觉得,这件事是不是马卿家鼓动的?”
谢慎虽然对马文升羞辱与他十分记恨,却叹道:“马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马文升虽然黑脸了一些,但要说嫉恨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还不至于。
谢迁有一说一,并没有刻意往马尚书脸上抹黑。
“朕也觉得是。看来马卿家是被人利用了啊。”
弘治皇帝重瞳亲照,看朝廷这池水看的透彻。
在他看来左顺门哭谏这件事确实是因马文升而起,但马尚书的本意肯定不是和谢慎过不去。
但有心人却利用了这点,借马文升的大旗向内阁施压。
“这件事,压下来吧。”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道:“他们愿意跪就让他们继续跪着吧。等到跪累了,他们自然就会散去了。”
谢迁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样一来便不是他谢迁不去管,而是天子不让管。便是刘健那个老匹夫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政治的艺术便是如此。
......
......
“谢御史,跪在左顺门前哭谏的大臣有不少都晕过去了。”
谷大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急切道。
他从左顺门出来时见哭谏官员齐刷刷的晕倒一片,直是骇了一跳。
这么多人要是出点什么事,还不得引起轩然大波。
可皇爷又没有劝说的意思,谷大用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第一时间出宫就是为了给谢慎报信,希望谢慎能有对策,再不济也得早做准备以免手忙脚乱。
他先是去了都察院,发现谢慎并不在,这便又折而去了谢府。
原来谢慎告了病假,早早回府歇息了。
谢慎微微笑道:“多谢谷公公提醒,不过他们昏过去和本官有何关系?”
“哎呦喂,我的谢大人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的?”
谷大用急得直拍大腿。
“请与鞑靼人互市的奏疏是不是你上的?如今群臣哭谏,陛下还不得给他们一个交待?”
言外之意就是天子会拿谢慎做挡箭牌。
谢慎却是笑道:“谷公公多虑了,陛下不会管这事的。”
“啊?”
谷大用惊的目瞪口呆。
连他这个内监都不敢说知道天子是怎么想的,谢慎一个外臣怎么会如此肯定。
“因为陛下知道这个计策可保大明宣大防线百年无忧。”
谢慎斩钉截铁的说道。
谷大用是侍奉太子的,不是弘治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天子和谢慎,刘健的对答。
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也未必就能知晓。
“若是这般那谢大人确实不必过于忧心了。”
谷大用面色稍缓,淡淡道。
“这么说来谢大人早有准备,倒是咱家多虑了。”
谢慎心道谷大用肯第一时间来向他通风报信看来真的是把他当做朋友,以后确实可以好好合作。
“谷公公,谢某以为这些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弹劾谢某的奏疏肯定会越来越多。”
哭谏闹不出名堂,这些文官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肯定会给谢慎炮制出许多罪名,再上奏向天子施压。
“这些贼子,个个当诛!”
对这些自命清高,沽名钓誉的老匹夫,谷大用自然恨得牙痒,现在这些老匹夫又把矛头对准谢慎,更是让谷大用忍无可忍。
“谷公公不用担心,他们伤不到我。谢某坚信一句话,‘天道好轮回’。即便谢某不去收他们,也有老天爷去收。”
谷大用被逗乐了,笑着道:“咱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过确实很有道理。”
见谢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谷大用稍稍放下心来。
这次换成谢慎忧心了。
“最近谷公公还是不要多往谢某府中来了。毕竟内廷外朝有别,谢某担心会被有心人揪住不放。”
谢慎的担心不无道理。
此刻是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一点好。
“谢大人放心好了。咱家来见你绝不会让人看见。再说了,谢大人可还兼着右庶子呢,咱家又是侍奉小皇爷的,即便见了谢大人也没有什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还是少节外生枝的好。”
“嗯。咱家此来也给谢大人带句话,小皇爷希望殿下能多去文华殿走动走动。”
“多谢谷公公提点。”
谢慎心中一暖,和声道。
看来小太子还是对他有感情的啊。
谢慎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赢得了太子的青睐,便是值得的。
弘治皇帝总共也就是五六年的阳寿,这天下终归还是正德的。
谢慎现在开始铺路,时机最是合适。
“小皇爷对谢大人那可真是另眼相看啊,咱家还从没见过哪个臣子能享如此大恩。”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局势多变
谷大用的态度很明确,这已经不仅仅是暗示了,简直就是抱着谢慎的大腿说,谢大人啊太子殿下很看好你,你可得对他尽心尽力啊。
谢慎的政治天赋并不差,加上在朝中练了几年,对于人心更是看的通透。
谷大用被派去侍奉东宫,自然是尽心竭力的,但他肯定觉得有些事情使不上气力,仿佛什么东西禁锢着他。
渐渐的他发现禁锢着他的东西叫身份。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身份。
诸如天子,太子,首辅大学士,乡绅,恶痞,歌姬......
而他谷大用的身份是宦官。
宦官不能做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奸佞魅君。
这些事情只能文官来做,虽然谷大用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世间的规则如此,唯有遵从。
这个时候他便想起了对他态度极为友善的谢慎谢御史。
文官们都是一群老匹夫,看见宦官就跟看到了瘟神一般。唯有这个谢御史能够真心实意的与他交往。
这让谷大用很感动。虽然谷大用没有什么道德准绳,但也懂得士为知己者死。
谢慎真心待他,他自然会投桃报李。
“谢大人,咱家把话都带到了。便不打搅你了。”
谷大用也知道对谢慎来说这是多事之秋,低调一些总是好的。
“谷公公所言,谢某谨记在心,还请放心。”
谢慎拱了拱手,沉声道。
......
......
哭谏是个技术活,尤其是要组织近百人一起哭。
不仅节奏是个问题,还要会分配体力。
比如在内阁大学士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来劝阻时一定要使出吃奶的劲。仿佛不如此,就无法表达自己的赤胆忠心。
当然,旁的时候还是要省一些气力的,不然都是一群五六十的老头子,还不哭晕了过去。
马尚书显然有些耿直,他竟然真的哭晕了过去。
当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叫小太监把马尚书抬到文华殿偏殿时,这位当朝兵部尚书仍然不省人事。
天子从太医院招来了御医为马尚书看诊,御医们使出浑身解数才将马尚书弄醒。
马尚书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继续哭,这可叫弘治皇帝头大如斗。
对这样的功勋老臣除了好言相劝还能怎么办?
可是劝归劝,弘治皇帝还是有底线的,这次与鞑靼人互市是无论如何要进行的,即便马尚书再哭晕一次,也无法改变。
最终,左顺门哭谏的群臣只能意气而来,败兴而归。
弘治帝并没有用什么过激的举动就将危机轻松化解。
归结成一句话就是拖字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面对天子的冷处理,群臣只能选择接受。
从圣旨下达到宣府开市,一共用了一个月时间。
这已经是十分高效了。
让朝臣们难以置信的是就在鞑靼人表示接受互市时,朵颜三卫跳了出来表达了抗议。
还没等朝廷表态,鞑靼人和朵颜三卫竟然打了起来。
若是追根溯源起来,朵颜三卫也属于蒙古人,如今竟然和族人同室操戈,倒也是一桩奇谈。
一些心思活泛的人竟然断言这是陛下的计谋,叫鞑靼人自相内斗。
细细想来并非没有道理。
从结果来看,也确实如此。
鞑靼人和朵颜三卫杀得难解难分,不但鞑靼人最终不能在宣府互市。就连原先互市的朵颜三卫也被迫退出。
大明不但没有损失,还削弱了强敌。
大明的肱骨众臣们相信至少在几十年内,鞑靼人再不敢动劫掠袭扰大明边镇的心思。
而此计的提出者,此前被众朝臣口诛笔伐的谢慎则一下成了计定胡虏的大英雄。
甚至有人提出为了表彰谢慎的功绩,应该升其为副都御使,巡抚福建。
理由是原先的福建巡抚张可望需要丁忧三年,职位出了空缺。
弘治皇帝并没有允准这一奏请。
这三年来谢慎实在是升迁的太快了。
让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三品巡抚,不是在赏识他而是在害他。
官场是一个混资的地方。资未到而强行擢升只会引起朝臣的一致反对。
不过有功必赏是弘治皇帝的一贯做法,这次自然也不能破例。
天子降下旨意,赐予谢慎一份御书墨宝,上有辅弼贤臣四字。
虽然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品级提升,却表明了天子对这位年轻四品大员的态度。
谢慎的年纪和资是无论如何当不得辅弼二字的。
而天子却用了。这代表什么?代表了天子是把谢慎留给太子用的。
以谢慎的年龄和官职看,太子一旦践祚,谢慎必定入阁。
那时谢慎不就是辅弼贤臣了吗?
识相的纷纷和谢慎结交,虽然雪中送炭送不了,但锦上添花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不然若是等到谢慎真的扶摇直上九万里,再想抱大腿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谢慎对与他结交的朝臣也都十分和善,一点也没有天子宠臣的架子。
此举更赢得了众臣子的好感。
虽然谢慎没有升官,但隐形收益却获得良多。换句话说,他在百官中的地位提升了不少,仅仅位于内阁大学士,以及诸部院寺堂官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谢慎并没有迷失,每日照例去都察院坐班处理公务,并监督太子的学业。
这样规律的作息让原本想从谢慎私德方面做文章的政敌都束手无策,只恨此子丝毫不露破绽。
谢慎虽然醉心于工作,但家人也没冷落。
不管是芊芊还是水芸,二丫总能得到悉心的关怀,就连儿子谢旭也没被落下,谢慎亲自教小家伙学说话,父子之间端是其乐融融。
唯一悲催的便是谢慎的便宜大舅哥徐伦了。
此先不管是朝臣还是天子为了与鞑靼人互市一事争执不下,无暇分心。
等到此事告一段落,天子才发现原来谢慎还上了一封奏疏,是弹劾新任兵部武选司主事徐伦的。
对谢慎大义灭亲的举动,天子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
因为事涉锦衣卫关系到皇家威严,弘治皇帝暴怒之下遂下令命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严查此事。
当然,最后弘治皇帝也算给了谢慎面子,将徐伦从轻发落,除其官身贬为庶民而已。
这对于徐伦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毕竟索贿可是重罪,能全身而退已是幸然。
......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弘治驾崩
春去冬来夏又至,夏拂秋过又一春。
转眼便过了六年。
六年间谢慎累迁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南直隶巡抚,吏部左侍郎,礼部右侍郎,可谓扶摇直上,官运亨通。
不少明眼人从这条升迁轨迹中看出,谢侍郎日后必将入阁。
因为礼部右侍郎,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这个位置简直就是给阁臣准备的。
一旦新君即位,不重用自己东宫的老人还能用谁?
更有消息灵通的,打听到天子染了重病一直咳嗽不止,甚至于前些日子咳出血来。
怪不得进入弘治十八年以来谢慎的升迁速度如此之快,原来是因为天子在安排身后事啊。
无风不起浪,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天子的身体一直不好,加之近年连服丹药更导致身子羸弱。
假如天子真的在这时候龙驭宾天,朝局必定会发生很大改变。
自弘治十二年接替徐溥接任首辅之位,刘健刘阁老已经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干了六年。
这个时间绝不算短,假如弘治皇帝还在他留任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新君即位,难免会对内阁人员做些调整。最重要的便是阁揆易主。
从内阁成员的资来看,最有可能接任的是次辅李东阳。
谢迁谢阁老虽然与李东阳同一年入的阁,但年龄威望都不如,其他人更是对李东阳构不成威胁。
李西涯公风头无量,拜门庭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不过李东阳显然很懂的隐忍之道,对这些拜谒行为都婉拒了。
刘健的日子不好过,但他并没有打算主动让出首辅之位。
只要弘治皇帝还在,就没有道理换首辅。
即便新君即位,也不一定就会拿他开刀。
享受过宰辅权力后很少有人会主动放弃,刘健自然也不例外。
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承认失败。
不过到了四月末形势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天子的病情急剧恶化,咳血的现象更为严重。
太医院的御医们个个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子痛苦的咳嗽。
到了五月,天子已经枯瘦的没了人形,如同一具骷髅般卧倒在床上。
在挣扎了几日后,大明弘治皇帝朱佑樘终于在五月初七病卒。
老皇帝病逝,最忙碌的就要属皇太子朱厚照了。
他不但得出席各种场合的仪式,向臣民表达对先皇的哀思,还得准备登基仪式。
好在朝中有一班得力老臣,一切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皇太子在五月十八举行登基仪式,即皇帝位。
新君即位,下令全体大明臣民服丧三日,不得有声乐嬉乐。
虽然皇太子朱厚照已经践祚,但按照规矩他还不能改元,要等到次年才能拥有自己的年号。
小皇帝虚岁刚刚十五,正是好斗的年纪。
他听说一干老臣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像规劝父皇一样规劝他恪守各种礼仪,垂拱而治时十分不悦。
但顾念着父皇驾崩不久,实在不宜发作便忍了下来。
刘健刘阁老无疑是最坐立不安的。
虽然他并没有犯什么错,也没有任何的道德污点。
但按照惯例,新君即位是一定会换一批臣子的,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内阁首辅。
不过刘健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还是选择咬牙再坚持一番。
但这份坚持在正德元年彻底崩溃。
天子宠幸八虎,刘健上书请求天子惩治八虎却并没有得到回应。这让刘健感到自己的人生信仰崩塌,心灰意冷萌生退意。
三月,刘健正式上书请求致仕。
首辅上书乞骸骨,正德皇帝在做了象征性的挽留后最终答应了刘健的奏请。
刘健去位,自然需要有人补上。
新天子不假思索的选择了老好人李东阳。
一来是李东阳在内阁之中的资最老,能够服众。二来天子本人也比较喜欢李东阳。
除此之外,内阁出现了空缺,还可以候补一位阁员。
新天子下旨命吏部廷推,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后,最终礼部右侍郎谢慎胜出,成功入阁。
虽然此刻并不能加封大学士的名头,但能够入阁参与政务对谢慎来说已经是最值得庆贺的事了。
不少臣子表达了惊讶,要知道谢慎今年不过二十有五,竟然成为了阁臣。
虽然其中有各种因缘巧合,譬如弘治皇帝突然龙驭宾天导致内阁人员重组,但怎么看都有些升迁过快了。
不过这是吏部廷推出来的,走的是合法手续。那些反对的臣子也只是发发牢骚,对谢慎入阁的事实并不能产生任何的影响。
如今李东阳是首辅,谢迁是次辅,而谢慎是第三大学士。
十分有趣的是,内阁之中出现了两位谢阁老,还都是余姚人,不禁让人感慨绍兴府人杰地灵,余姚县执文坛牛耳。
为了区分,大臣们戏称谢迁为谢阁老,而称谢慎为小谢阁老,也算是一番感慨。
正德元年六月末,天气溽热难耐。
谢慎独自在府中院子纳凉。
见儿子谢旭恭敬的出现在他身边,谢慎便招了招手示意儿子过来。
谢旭今年七岁半,已经开蒙半年。而给他开蒙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慎本人。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人,谢慎显然无法接受自己儿子从小被一帮腐儒教导,教成一个食古不化的榆木疙瘩。
少年时期会对一个人的人生观世界观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如果在这个阶段被灌输了太多儒家思想,再想掰过来就有些困难了。
儒家思想不是不能学,但要有取舍,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谢慎笑道:“怎么,今日书都读完了?”
谢旭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冲谢慎拱手道:“回禀父亲,都读完了。”
声音却是乳声乳气,十分惹人怜爱。
谢慎十分宠溺的刮了谢旭鼻子道:“不是叫你喊爹爹的吗,怎么又喊父亲,是你娘亲教的吧?”
谢旭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道:“娘亲,娘亲说礼法不可废。”
唉,谢慎叹息一声,着实有些无奈。
......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天子微服
芊芊什么都好,就是在对孩子的教育理念上和谢慎差的太多。
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谢慎是一个穿越客,理念太过超前。
“你娘亲说的也不一定全都对。”
谢慎顿了顿,宠溺了摸了摸儿子的头道:“你要有自己的主见。”
谢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管家匆忙来报:“老爷,有宫中公公来,您看......”
谢慎眉头微蹙,沉声道:“我知道了。”
说着便转身随管家去迎接内监。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谢慎的盟友谷大用。
谷大用是来传天子口谕的。
虽然和谷大用是亲密的政治盟友,谢慎还是态度恭敬的接旨。
谷大用也不想耽搁,清了清嗓子便沉声宣旨。
这口谕简短的说就是天子觉得宫中生活太无聊,希望谢慎能够给他找些乐子。
听完这道有些滑稽的上谕,谢慎只觉得好笑。
小正德还是玩心重啊。
弘治皇帝去的早,导致谢慎没有充足的时间对朱厚照进行改造。
朱厚照即位时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玩耍是孩童天性倒也无可厚非。
但正德的问题是没有人能够对其进行节制,以至于他把整个大明江山当做游戏对象,万民苍生都是他的玩具。
这就有些恐怖了。
如果正德有一个张居正这样的严师压制,也许会表现的规矩许多。
谢慎当然可以做这个严师,但他并没有去做。
原因很简单,压制固然能够压制一时,可之后呢?还不是迎来疯狂的反弹。
而严师本身又是不讨好的。看看张居正死后遭到的残酷清算吧,那就是万对这位元辅先生的报复。
故而严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宣完天子口谕,谷大用笑道:“怎么,谢阁老今天心情不错啊。”
谢慎连连摆手道:“谷公公切莫叫谢某阁老,喊我四明就是。”
四明是谢慎给自己起的号。
就像字一样,身份地位到了一定层次是需要有个号的。
唯一区别是字乃尊长所取,号是自取的。
故而一般人都喜欢用号自称,因为最称心如意。
“四明念起来别扭,我还是叫你谨修罢。”
谷大用打了个哈哈,笑道:“谨修不会怪我吧?”
照理说有了号就不会称唿字,但凡事总有例外。
十分相熟的朋友间直接以字相称更显亲切。
谢慎连忙道:“不怪,不怪!谷公公随便怎么称唿都好。”
如今谷大用的职务是御马监太监。
作为宫中仅次于司礼监的机构,其首领太监地位还是很高的。
如果史大势照常发展,很可能正德会重新设西厂,而谷大用则是西厂提督的不二人选。
到了那时谷大用便真会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再想结交就难了。
谢慎算是抄了一支潜力股,静待收益即可。
“皇爷对谨修可是君恩重如山啊。”谷大用顿了顿,沉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皇爷这几日可能会微服出巡。”
“啊!”
谢慎惊唿出了声。
“陛下要微服出巡?”
起初谢慎以为正德叫谷大用传个口谕只是为了叫自己敬献好玩的物件,却不曾想天子是动的这个心思。
一想起史上正德的诸多荒唐行径谢慎便觉得头大。
这惯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照这么下去貌似正德还是会发展成原本的样子啊。
那谢慎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咳咳,陛下出巡乃大事,还得从长计议。”
谷大用听了直乐:“得了谨修,你骗谁啊。旁人能说出这种沉腐的话,你谨修可不会。再说了,有锦衣卫官校暗中护卫,皇爷的安全根本没有问题。”
谢慎心中暗暗叫苦,但谷大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慎还能怎么说?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
三日后,月黑风高夜。
一架黑皮马车停在了内阁大学士谢慎的府邸外。
这架马车十分特别,篷布上有绣有金线,驾车的车夫也十分清秀。
那车夫跳下马车,恭敬的掀开车帘,一个十四五岁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那车夫赶忙躬身下去,富家公子毫不犹豫的踩在那车夫的背上跳下马车。
“这便是谢先生的府邸?”
“回皇......黄爷,这便是大学士谢慎的府邸。”
那富家公子哦了一声,背负双手朝府门走去。
“黄爷,奴婢来叩门吧。”
车夫上前几步道。
“嗯。”
富家公子一脸期待的端详着这座沉静的府邸,眼神中闪过别样光彩。
来开门的是个老门官,见到车夫显然吓了一跳。
“谷公公,你怎么来了。”
“快去叫谢大人,就说贵人来了。”
那门官往外瞅了一眼见那富家公子背负双手傲气的仰着头,心道这应该就是贵人了。
他连忙道:“几位快请进,小的这便去禀报老爷。”
门子将二人引到偏厅,好茶好点心的招待着,便抽身去通禀自家老爷了。
却说这夜谢慎正在水芸房中享鱼水之乐,二人被翻红浪好不快哉。正是云收雨散之时听得门子来报说谷公公来了,谢慎直是想骂娘。
什么时候来不好大半夜的来,这是要了亲命啊。
可谷大用造访谢慎又不能晾着,只得匆匆起身在水芸的侍候下换了便袍朝偏厅而去。
他一进偏厅,险些昏死过去。
那厅中坐着的不只有谷大用,还有当今天子朱厚照啊。
谢慎纳头便拜:“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唉,谢先生,朕这是微服出巡你不必多礼。”
朱厚照起身,上前几步虚扶起谢慎来。
“怎么,朕今夜来连谢先生都有些惊讶?”
谢慎心中暗暗叫苦。他心道您老人家大半夜的出宫到臣子府邸一游,换成谁都会感到惊讶的。
“陛下此时出宫,难道不会被宫禁宿卫阻拦?”
“换了身内监衣服跟着太监一起混出来,要骗过这些蠢材还是很容易的。”
朱厚照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君臣同乐
换太监的衣服混出宫去?
谢慎真想说一句陛下您真会玩。
不过朱厚照显然不觉得此举有何不妥。他挥了挥手道:“这奴婢办事还是挺靠谱的。朕一路上并没有被认出。”
第一次微服出宫,朱厚照显然十分兴奋。
困居宫中久了,人难免会觉得压抑。
这个时候出来走走,像寻常百姓一样优哉游哉的逛逛街对于大明天子朱厚照来说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谢慎确实想过让小皇帝从普通百姓的视角感受一下生活,但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如今皇帝陛下突然微服出宫,打了谢慎一个措手不及,这还让谢慎怎么准备?
“不知陛下想要去何处走走。”
小皇帝撮着手掌道:“自然是去教坊勾栏转转。”
谢慎差点昏死过去。
“陛下身份尊贵,怎能去那等肮脏之地。”
“什么肮脏不肮脏的,朕的这些爱卿有哪个没去过青楼的。为什么他们去得,朕就去不得?”
“这......”
谢慎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在逛青楼这件事上朱厚照的态度很强硬,不论谢慎怎么解释都会出错。
索性就不解释了吧。
“谢先生对这勾栏场应该很熟悉,由谢先生来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谢慎一脸的委屈,他怎么就对勾栏场熟悉了?
一旁的谷大用笑道:“谢大人的诗词可是在京中青楼歌馆广为传唱的。”
谢慎恍然大悟。
原来人太出名也不好,他作了什么诗词第一时间就会被青楼女拿去谱成曲,作为招揽生意的杀手锏。
唉,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真是有道理啊。
“谢先生,何时动身?”
面对天子的殷切期盼,谢慎只得咬牙道:“容臣去安排安排。”
大明没有宵禁政策,所以夜生活可是极其丰富的。
只要有钱,往青楼楚馆大门外一站,就有无数佳丽把你往楼里拉。
何况谢慎这样英俊倜傥,秒杀潘安的大帅哥。
至于朱厚照嘛......
只能说五官很端正,面目很清秀。虽然羞涩了一些可也属于卖相好的。
君臣二人出入勾栏场不说所向披靡,怎么也是稳赚不赔。
至于谷大用谷公公嘛恐怕只能当看客了。
却说在天子的特许下,谢慎坐上了御车。
谷大用亲自驾马车朝京城最着名的青楼聚集区而去。
而在阴暗之处一直跟着锦衣卫的番子。
他们是保护天子安全的,不到关键时刻断然不会现身。
......
......
望江楼。
三层高的楼宇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袅袅,菜香酒香四溢,仿佛此处便是人间仙境。
便在老鸨杜七娘懒懒的对着铜镜梳妆描眉时,见两个俊秀公子在一个老奴的侍奉下走进楼内,便讶了一声。
“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杜七娘换上了职业微笑,轻移莲步施施然迎了过来。
她今年刚过三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加之身上面上都扑了不少香粉,直是让人晕眩。
朱厚照正是懵懂年纪,如何能抵挡住这样的引诱。
他咽了一口吐沫道:“这位姐姐看着好面善,该不是哪里见过吧。”
谢慎险些笑出声来。
小皇帝这搭讪的本事也太差了些吧。
那杜七娘显然也被朱厚照逗乐了,以她的经验眼前的这个小公子一定是个未尝人事的雏儿。今晚还得好好调教他一番。
“呦呵,这位公子嘴真甜啊。”
她说着便要去摸朱厚照的脸,吓得一旁的谷大用连忙拦在皇帝身前道:“有话说话,动什么手。”
“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老仆呢。”
杜七娘呵了一声道:“只不过你家公子恐怕未必领情呢。”
朱厚照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见惯了对他唯唯诺诺的宫人,再看杜七娘这样的泼辣款自然觉得十分新鲜。
他挥手示意谷大用退下,自己则冲杜七娘拱手礼道:“本公子向姐姐赔罪了。”
“你一口一个姐姐,奴家都羞死了呢。”
杜七娘作羞涩状,幽幽说道。
“怎么,可是不妥?”
朱厚照显然有些慌张,求助般的朝谢慎望去。
谢慎无可奈何的答道:“这位不是姑娘。”
后世野史记载正德皇帝喜欢熟妇,现在看还果然如此。
只能说这位爷的口味比较独特,谢慎却是实在接受不能啊。
朱厚照挠了挠头道:“那该叫什么,叫老板娘吗?”
杜七娘起先还以为朱厚照在捉弄她,现在却是被彻底逗乐了。
“哈哈,端是个有趣的小冤家。这便叫你看姑娘看个够。”
说完她便拍了拍手掌。
立刻便有身着薄衫的歌女从楼上缓缓而下。
她们姿色各异,但没有意外都扑着浓重的脂粉。
朱厚照眼睛都看直了,他不过是个少年,从未见过女子穿着如此暴露。
今天倒真是大饱眼福了。
“黄爷,这些庸脂俗粉哪里能比的上府中佳人。”
谷大用不无担心的说道。
朱厚照却觉得他扫兴。
“你懂什么,这些姑娘身上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公子看上哪个姑娘了?”
杜七娘显然十分得意,扬声问道。
谢慎连忙抢在朱厚照之前道:“我们今天是来听曲的。”
开玩笑,带着天子逛青楼已经是让人跌掉下巴的事了,要是第一晚还直接睡了姑娘那还了得。
若是让言官知道了,还不得把谢慎弹劾的引咎辞官?
再说了小皇帝年纪毕竟还小,过早近女色十分不利于身心健康啊。
史上朱厚照就是因为贪恋女色而一生无子嗣,谢慎可不希望史重演。
毕竟如果是嘉靖皇帝那样的妖孽登基,可有的他们这些臣躬受的。
“听曲啊!”
杜七娘显然有些失望。
听曲的银两可比宿馆少的多。
她本以为来了两个肉头金主,不曾想却是两个痴儿。
“对,听曲,我们是来听曲的。”
朱厚照赶忙就坡下驴道。
他和谢先生来之前曾约法三章,其中便有不得宿馆,要是不遵守下次谢先生可就不带他玩了。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盲女红莲
对于谢先生,朱厚照既敬重又羡慕。
他敬重谢先生的是学识渊博,羡慕的则是谢先生能够不论在任何场合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是上古贤者才能拥有的风度啊。
朱厚照当然不会知道谢慎的这种与众不同是因为他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当然处事方法和这个时代不同了。
闲话不提。谢慎和朱厚照在老鸨杜七娘的引领下来到二楼,一路绕绕转转来到一处闺阁前。
杜七娘十分热情的介绍,这位红莲姑娘至今未曾出阁,是本店最有名的倌儿。
明代青楼女初次接客有个十分雅致的说法叫出阁,这让朱厚照情何以堪。
毕竟他在做太子时到文华殿读书也叫出阁啊。
好在朱厚照神经比较大条,没有太在意。不然若是天子的脾气发起来还真是不太好收场。
毕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虽然朱厚照平日里看起来平易近人,但真要是发起怒来连谢慎都不知道能不能劝说的了。
“咳咳,黄公子请。”
谢慎连忙上前一步,横在朱厚照和杜七娘身前。
朱厚照也不想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淡淡道:“嗯。”
进了这红莲姑娘的闺房,朱厚照便装起了高雅来。
虽然平日里他被教导要有仁君的威仪。但现在他是以风流公子的身份来逛青楼的。如今更是听佳人弹曲,自然不能再拿捏着架子。
谢慎跟在后面,心中直是五味杂陈。
都说陪太子读书是件苦差事,可在他看来陪皇帝泡妞也不轻松啊。
皇帝到青楼转悠你得跟着吧,皇帝看上哪个歌妓你得砸钱招唿吧。
皇帝若是力不从心,咳咳,这个没法帮。
帮了是要掉脑袋的。
讲道理,陪皇帝泡妞绝对是这个世上最有挑战性的工作。
好在此刻朱厚照还不是那个完全恣意而为的浪荡小子,对女人他反而十分害怕。
绕过花鸟屏风,只见一个身着桃红色薄衫的妙龄女子背对着他正自抚琴。
朱厚照怔住了。
清音渺渺,如仙似幻。朱厚照觉得他仿佛置身云端,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真是叫人暗爽不已。
一曲听毕又接一曲,就这么听了三曲,朱厚照才咳嗽一声道:“红莲姑娘好琴艺。”
那红莲转过身来,迟迟不说话。
朱厚照见她似乎在找什么,便上前一步道:“有什么可为姑娘效劳的吗?”
“屋里有两个人?”
红莲这句话把朱厚照问傻了,他下意识的转头朝谢慎望去,眼神中满是求助的意味。
“黄公子,她是盲女。”
谢慎的回答让朱厚照连连摇头。
“这不可能。盲女怎么可能弹出这么好的曲子。”
谢慎心中暗叹。这小皇帝还是没有人生经验啊。盲女因为目不能视故而其它感官就会强于常人。
加上为了煳口的刻苦训练,拥有一技之长绝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这红莲姑娘是个倌儿,只卖艺不卖身了。
浪荡公子来青楼寻欢不是为了别的,为的就是征服感。
而征服一个盲女有什么快感?
即便红莲想做红倌儿也没人要啊。
与其这样作践自己还不如只卖艺不卖身,这样至少还能保持清名。
可这就有些尴尬了。
皇帝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来到青楼寻欢没能和红倌儿被翻红浪一夜快活也就罢了。找了一个倌儿听曲还是个盲女,怎么看都有些不够面子啊。
谢慎注意到朱厚照的脸色有些阴沉,端是一言不发,心道一定是小皇帝的自尊心作祟感到不爽了。
作为内阁大学士,天子近臣谢慎自然要急领导之所急,沉声道:“红莲姑娘,能来一首阳关三叠吗?”
眼下化解尴尬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杜七娘,自然是要找来算账的。
红莲点了点头道:“敢不从命。”
从谢慎的角度看,盲女也是有尊严的。既然人家也是靠手艺吃饭,就不能任意践踏人家的尊严。
这个红莲姑娘容貌确实算姣好,若不是双目失明恐怕也会是个红倌儿呢。
可惜,可惜了。
听过几首曲子打赏了些赏钱,朱厚照和谢慎便阔步朝屋门走去。
谁知刚一开门老鸨杜七娘就跌了进来,狠狠摔在地上。
“哎呦!”
杜七娘痛唿出声,朱厚照却是一脸阴线。
好啊,给他找了个盲女弹琴也就罢了,偏偏还在屋外偷听,这个老鸨也太不识趣了。
“黄公子,这......”谢慎知道朱厚照此刻是极度不爽的,故而特意给他递了话头。
“哼,我们走!”
朱厚照不会对红莲发火但不意味着不会对这老鸨发火。
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轻慢于他。
这杜七娘显然也是一个看菜下碟的主。他想先试探一下朱厚照和谢慎,看看这二人是不是大金主。
故而她才会躲在屋外偷听。
可惜朱厚照对盲女弹琴没兴趣便直接夺门而出,那杜七娘躲闪不及跌了个正着。
朱厚照和谢慎下了楼,谷大用连忙迎了过来。
“皇......黄爷咱们还玩吗?”
“走!”
朱厚照强压下怒气,一甩衣袖便要往外走,谁知楼外却突然亮起火光来。
“搜!”
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一声令下,一群虎背熊腰的壮汉便手持佩刀冲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
谷大用拦在朱厚照面前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五城兵马司清场,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五城兵马司?
谢慎听的一愣。
要说这明代治安管理还真是复杂。宛平、大兴两县自然有权管理,顺天府衙也可以插手,至于这五城兵马司也有巡查的权力。
五城兵马司是个六品衙门,分东西南北中五个兵马指挥司。自弘治以来五城兵马司在京城治安管理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加之宛平、大兴两县互相推诿扯皮,顺天府知府无为而治,百姓们真正能依靠的只有五城兵马司。
可是这五城兵马司跑到青楼清场是为何?难道这里发生了命案?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李鬼遇李逵
谷大用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区区一个五城兵马司军将,竟然这么嚣张。
谷大用向谢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这种时候也只有谢慎谢大人能有急智了。
谢慎咳嗽了一声,当仁不让的向前一步和这五城兵马司领头的军将交涉。
领导有难,做下属的自然要为领导分忧,不然要这个下属有何意义?
“本官乃是内阁大学士谢慎,你们五城兵马司来此清场所谓何事?”
这件事肯定不简单,要想快速摆平只能亮出真实身份了。
既然天子的身份不能暴露,谢慎也只能自报家门来震住对方了。
“内阁大学士谢慎?哈哈,哈哈哈......”那军将直是笑的弯了腰,指着谢慎道:“你若是小谢阁老,那某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那军将仿佛和大学士很熟的样子,扬了扬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家青楼已经被小谢阁老包下来了,你要自讨没趣等着吃挂落吗?”
谢慎只觉得好笑:“你说小谢阁老要来这青楼包场?”
“当然。”
那军将鼻孔扬天,唿出一股热气。
“那本官倒要等等看了。”
“你!”
那军将气急,就要拔刀威逼。
谢慎却冷冷扫视着他,不露一丝慌张。
许是被那气势所逼,那军将冷冷道:“你找死我也不拦着。等小谢阁老来了,看你如何自处。”
果真没过多久,那传说中的小谢阁老便在一众富贵公子的簇拥下进了望江楼。
“怎么还有人?”
见望江楼大厅内还站着三个人,为首那“小谢阁老”显然十分不悦,责怪道。
五城兵马司的那军将上前一步赔笑道:“谢阁老有所不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着您的名号在此招摇撞骗,被小的抓了个正着。”
“哦?”
那“小谢阁老”显然也很惊讶,目光中闪过一丝狐疑。
谢慎冷冷注视着他,只想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老实讲,这假冒之人长得并不像谢慎,最多只能说是身材年龄相仿。
但从其左右簇拥的情况看,应该是个出手阔绰的主。
而这五城兵马司的军将显然并不是指挥,甚至连副指挥都算不上,如何能认识真的谢慎,被这假冒货蒙蔽也就不难理解了。
想不到陪着正德皇帝出来逛青楼,还遇到个假冒自己名义招摇撞骗之人,谢慎要是不好好教育对方一番,脸面还往哪里放?
“你这刁民,怎胆敢假冒本官。你可知假冒朝廷命官是重罪?”
那假冒货却是恶人先告状,沉声发难。
谢慎也懒得跟他们继续演戏,便拍了拍手掌。
潜伏在望江楼周围的锦衣卫番子立刻都跳将出来,围拢到望江楼前。
那五城兵马司军将显然还见过些世面,直是惊得目瞪口呆。
“锦......锦衣卫。我的妈呀。”
谢慎本不想叫出锦衣卫,但对方实在太嚣张了。
那假冒货显然也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能够调动锦衣卫的人身份地位肯定不一般。
方才刘军将说什么来着,这人自称是小谢阁老?
冒牌货面色登时惨白如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这可真是李鬼遇李逵,假的撞上真的了!
“说罢,你究竟是谁,冒充本官所图为何?”
谢慎背负双手,沉声呵问道。
“谢阁老饶命,谢阁老饶命啊。小的也是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啊。小的都是被逼的,被逼的啊。”
那假冒货态度发生了大转变,直是叩头如捣蒜,没几下额头就流出血来。
“小的是被逼的,都是寿宁侯逼小的装的您啊。”
谢慎没想到这冒牌货如此没骨气,还没用刑逼问就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
又是寿宁侯张鹤龄吗。
弘治皇帝驾崩,正德即位。
照理说,张鹤龄的地位又升了不少。毕竟正德较之于弘治放荡好嬉乐,擅长捣鼓新奇物件的张鹤龄显然更适合施展拳脚。
对这个舅舅,正德皇帝的态度也很不错,总之就当用朝廷的钱养一个闲人了。
不过张鹤龄显然对此不满意,要搞一些事情出来。
其对谢慎一直怀恨在心,看到谢慎扶摇直上,竟然进入内阁成为了大学士更是心中不服,这才有了找人假冒谢慎败坏其名声的行为。
以张鹤龄的人脉资源,要想找到一个和谢慎身材相仿的年轻人并不难。重要的是他可以不计成本的包装这个冒牌货,并让他模仿谢慎的言行。
这样训练个一年半载不说以假乱真,至少也可以达到张鹤龄想要的效果了。
只要张鹤龄收集一些所谓的证据,就可以找人参奏谢慎,不说一下把谢慎拉下马,至少也能恶心他一阵。
可惜寿宁侯百密一疏,没有料到这冒牌货会撞到正主。
谢慎当即命令锦衣卫把这冒牌货拿下,带回去慢慢审问。
从这小子的尿性来看,绝对不是一个能够死节的人,从他嘴里撬出来有用的讯息还是很容易的。
正德皇帝则是一脸阴沉。
一边是自己的先生,一边是自己的舅舅,两个人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这让他十分难做。
好在这件事情没有闹大,不然都察院的言官还不得借题发挥,将寿宁侯往死里弹劾。
谢慎也是几多感慨。
正德即位之初就遭遇了极大的信任危机。正德元年也是不平凡的一年。许多名臣在这一年致仕。其中便有太子太师马文升,太子太保刘大夏。
这两位都是弘治朝元老级别的股肱之臣,能够加封太师、太保致仕也算是荣宠加身了。
如果说这二人致仕多少还有身体因素的话,正德元年另外一位大佬致仕就完全是因为正德宠幸奸佞,任用八虎了。
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前首辅刘健。
首辅大人曾多次上书奏请天子严办八虎,但正德皇帝却总是打马虎眼。
这让刘健很失望,愤而辞职。
如今内阁只有李东阳和谢迁苦苦支撑,据说谢迁也有意退隐。若真是这般,谢慎难不成得和李东阳唱起二人转?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内阁尊乎?
故而天子微服出宫逛青楼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谢迁知道。
不然陪侍在天子身边的谷大用必定会成为炮轰的对象。八虎祸国,文官们拼尽全力的攻讦,最终可能的结果也就是纷纷致仕而已。
别人都可以致仕但谢迁不行!
因为这位是谢慎在文官集团中最大的盟友,以谢慎的实力还无法做到独当一面。没有谢迁在,谢慎真担心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余姚派会不会土崩瓦解。
当然更让谢慎忧心的是谷大用和他的关系。
虽然二人已经十分谨慎,尽量不多私下见面。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多少少文官们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但这些细节无法证明谷大用和谢慎是盟友,也就无从攻讦二人了。
至于这张鹤龄吗,似乎是要给点颜色了。
你是国舅不假,但也是大明臣民。
既然是大明臣民就要遵守大明律。
肆意构陷朝廷重臣,这罪名可绝对不算轻了。
当然这件事或许要不了张鹤龄的命,毕竟张太后还在,朱厚照也对这个舅舅颇有情感,但至少可以让张鹤龄掉一层皮不敢再打谢慎的主意。
史上张氏兄弟倒台也是在嘉靖年间,张太后去世,所以要想虎口拔牙可能性极低。
只要张氏兄弟不造反,在正德朝,在张太后的庇护下都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这便是皇权社会的悲哀。
闹过这么一出,正德皇帝显然也没什么心情了,在谷大用和一众锦衣卫的护送下回了宫。
至于那假扮谢慎的冒牌货,则被提到锦衣卫诏狱严刑拷打。
虽然他都招了,但这是锦衣卫的流程,就像杀威棒一样为的是杀一杀人犯的锐气,使其绝对的听话顺从。
至于那个倒霉催的五城兵马司军将,一再的给谢慎叩头赔礼,希望谢阁老能把他当个屁放了。直到谢慎离开望江楼还长跪不止。
谢慎也无意与他计较,只感慨这样的眼力见活该一辈子当个小虾米。
回到府中,水芸为他除去外衫。
见自家老爷一脸倦容,水芸打来一盆热水用方巾蘸湿给谢慎擦脸。
“老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唉,折腾了一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一言难尽啊。”谢慎喉头发苦道:“反正也睡不了了,陪我说说话吧。”
二人就坐在床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
......
在床头坐了一个多时辰,谢慎便在水芸的服侍下换上官袍准备去内阁坐班。
现在不是休沐的时候,谢慎又没有别的理由,还是必须得去坐班的。
要不然旁人问起缘由,谢慎难道说夜里去逛青楼耗光气力了吗?
不过熬了一夜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不怎么好,趁着在轿子里眯了一觉,下轿时只觉得天昏地转,不由得感慨充足的睡眠还是很重要的。
内阁虽因文渊阁得名,但实际上大学士们办公并不在文渊阁内,而是在文渊阁旁的一排廊署中。
这其实不难理解,毕竟内阁最初只是一个临时性的机构,阁臣的身份也不高。后来虽然内阁的地位逐渐提高,渐渐凌驾于六部九寺都察院通政司之上,但内阁大学士的品级仍然是五品。
在大员权贵多如牛毛的京师五品官真的是连狗都不如啊。
虽说大明官职重职能不重品级,譬如七品巡按御史可以弹劾封疆大吏。但总体来说品级还是面子的象征。
内阁大学士可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只区区五品实在太低了。
故而后期内阁大学士多兼任六部尚书之职,以弥补五品这个先天缺陷。
譬如严嵩,官衔长到念不过来。
但至少在弘治正德时期内阁大学士们还没有厚着脸皮兼任那么多官职。
当然太师,太傅这样的虚职是有的。
内阁廊署就是一排低矮的廊庑,不具备任何舒适性。
春秋两季还好些,但夏日酷暑,冬日严寒直是把人折磨的痛不欲生。
加之能够入阁的大多已经上了年纪,被这么折腾一番即便老骨头没散架也得掉层皮。
谢慎一进入廊署便觉得溽热难耐,撩起官袍下摆坐定后,便有小吏恭敬的奉上凉茶。
按照小谢阁老的习惯,这凉茶中已经提前加了冰块,口感十分冰爽,端是能消去不少暑热。
谢慎微眯着眼睛喝了一大杯凉茶才觉得肚子里的火气散了不少,沉声问道:“怎么不见谢阁老和李阁老。”
那侍应小吏恭敬回道:“两位阁老入内宫去了。”
谢慎心中咯噔一响暗道不好。
莫不是昨日皇帝微服出宫的事情被李东阳和谢迁知道了,二人这便去兴师问罪?
可他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毕竟天子出宫只有极少数亲信内侍知道。李东阳和谢迁不是严嵩那样的权奸,不可能花重金收买天子身边的宦官做眼线,怎么可能对天子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而且昨夜惩治冒牌货并未牵扯到皇帝,朱厚照最后安安全全的返回内宫,端是神不知鬼不觉。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李东阳和谢迁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不然绝不会知道天子的行踪。
那么,二人一起进宫可能只是天子宣召了。
谢慎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不由得感慨做辅臣实在太不容易了。
别看平日里是风光无两,威风八面的内阁大学士,实际就是一个补锅匠。
大明帝国哪里有问题了,阁臣们都得伤脑筋。
明中期还好,到了晚明帝国真是千疮百孔风雨飘摇。
皇帝只管要钱,至于怎么来钱那全靠阁臣自己想办法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谢慎以前也认为内阁大学士多懒政,现在才发现他们不是懒政而是掣肘的东西太多,很难挽起袖子放开去干。
谁不想青史留名,但能否如愿并不取决于这些阁臣,甚至不取决于天子,而是要看士大夫和文官群体的脸色。
哀哉,叹哉。
可事实就是如此。
......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书吏官见小谢阁老面有愁容,十分小心的问道:“小阁老,这有一封南京御史陆昆和同僚联名上的奏疏,您要不要看看?”
谢慎愣了愣道:“南京御史陆昆?”
谢慎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南京对于大明官员来说就是养老之地,想必这个陆昆也是郁郁不得志吧。
“拿来看看吧。”
照理说官员递到内阁的奏疏怎么也不该由他来阅览,但谢迁和李东阳不在内阁,谢慎这个第三大学士也只能硬着头皮办公了。
他展开奏疏来看,起初还面色如常,但越看越惊,及至最后便索性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自古宦竖欲擅主权,必先蛊其心志。如秦之赵高等。陛下即位以来,宠信阉寺,颠复典刑。太监马永成、魏彬、刘汉、傅兴、罗祥、谷大用辈,共为蒙蔽,日事宴游,上干天和,灾数告,廷臣屡谏,未蒙省纳。若辈必谓宫中行乐、何关治乱,此正奸人蒙君故术。陛下广殿细旃,岂知小民穷檐屋风雨不庇?锦衣玉食,岂知小民祁寒暑雨冻馁不堪!驰骋宴乐,岂知小民疾首蹙额赴诉无路!近来夏秋亢旱,江南米价翔贵,京城盗贼横行,可纵情恣欲,不一顾念吗?伏望侧身修行,贼永成辈以绝乱源,委任大臣,务学亲政以还至治。”
整篇奏疏读下来,归结成一句话就是陛下你不要再宠幸八虎这样的奸佞了,不然就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无道昏君。
这样的奏疏当然极具杀伤力。
如果谢慎把这封联名奏疏呈递到正德御前,以朱厚照的性子必定气的跳脚骂娘,很可能直接命锦衣卫去按照名单抓人,全部押解进京投入诏狱。
谢慎不由得感慨,这些忠贞之士也太不懂政治了。
政治哪有这样直来直往的,要是什么事情靠头硬就能解决,还要那么多谋士作甚?
正德当然要劝,但不是这么个劝法。照着这么个法子正德皇帝还不得炸毛了。
他想先把奏疏压下来,等李东阳和谢迁回来再作商议。
正自想着另有一书吏来报说户部尚书韩文来到内阁外了。
谢慎着实骇了一跳,急忙道:“这是为何?”
书吏连连摇头:“小的也不知道,阁老还是去见一见吧。”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谢慎心中感慨道。
李东阳和谢迁关键时刻一个都不在,叫他谢慎来独撑场子吗?
虽然心中满是抱怨,但人谢慎还是得见的。
照理说外臣是不会来内阁这种禁地的,看来韩文这次是有要事啊。
一出廊署,便看到韩尚书那张忧郁的脸。
不论何时何刻,韩尚书脸上都会满是愁云。
仿佛不如此,就无法表达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
而情怀这个东西不表现出来是不值钱的......
“韩部堂,许久未见啊!”
谢慎笑着迎了过去。
“小阁老,您可得帮帮天下百姓啊。”
韩尚书却是直接扑向谢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谢慎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道:“韩部堂何出此言?”
他心道为啥大明文官就喜欢哭呢?没事就是哭闹一番,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看多了就腻了啊。
但韩尚书显然没有觉悟,兀自表演着。
“陛下宠幸奸佞,日日辍朝。长此以往大明江山危矣。”
谢慎那个瀑布汗啊。
他心道您老人家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这话要是让正德皇帝听到了,还不得叫锦衣卫把您老人家的腿打断。
“韩部堂有话不妨直言。”
谢慎也懒得跟韩文继续绕圈子,遂开门见山道。
韩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叹声道:“某这里有一封联名奏疏,是弹劾八虎等奸佞的。还望小阁老能够在其后署名。”
“......”
谢慎竟无语凝噎!
好端端的都搞什么联名上书啊,这倒也罢了。
可韩文竟然逼他署名。这八虎里可是有谷大用的,叫谢慎对自己的政治盟友开刀吗?
大明文官还真是喜欢一刀切,一点不给人活路啊。
无奈之下谢慎只得使出了拖字诀,沉声道:“咳咳,这件事还得等首辅和次辅回来再说。”
那韩文却是摇了摇头道:“两位阁老早已署名,现在已入内宫求见陛下。非但如此六部九卿已悉数署名,就差小阁老您了。”
听到这里谢慎真要吐血了。
原来韩文这厮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等于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情。
好嘛,裹挟别人也不让人知情,这个韩尚书还真是够意思。
“韩部堂,容谢某先看看奏疏......”
韩文却摇头道:“某来读给小阁老听。”
说完也不顾谢慎是否同意,便朗声读来。
“近朝政日非,陛下御朝渐晚。仰观圣容,日就清癯。皆言太监刘瑾等八虎置造巧伪,淫荡上心,马鹰犬,俳优杂剧,错陈于前。至导万乘与外人交易,日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精神,亏损志德,遂使天道失序。皆因刘瑾等惟知蛊惑君上,便己行私,而不知吴天眷命,祖宗大业,皆在陛下一身。万一游损神,起居失节,虽齑粉此辈,何补于事。今刘瑾、马永成等罪恶昭彰,若纵不治,将来益无忘惮,必患在社稷。伏望陛下奋干纳,割私爱,上告两宫,下谕百僚,明正典刑,潜消祸乱之阶,永保灵长之祚。”
毕竟是一部尚书陈写的奏疏,文笔自然没的挑,可谢慎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啊。
前脚南京御史陆昆联名上书,后脚户部尚书韩文也搞了一出,这该不是计划好的吧?
如果真是如此,便有威逼胁迫正德皇帝就犯的意思。
毕竟朱厚照登基不久,皇位还没有坐稳。
在这种情况下群臣如果抱团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可这么一搞,文官和宦官便等于彻底的撕破脸皮,不论谁胜利朝廷都会分裂。
原有史上刘谨绝境翻盘险胜一手,导致文官纷纷辞官致仕。
在这个时空中,史又会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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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内廷外朝之争
这是一场事关文官尊严的战斗。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谢慎十分清楚。就在这次上书弹劾八虎的事件之后,谢迁致仕。内阁中只有李东阳苦苦支撑。
而以刘谨为首的八虎彻底无人压制,风光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件事谢慎还真是不好过多发表意见,毕竟谷大用和他算是政治盟友。
而且就史大势而言,谢迁这样的弘治朝老人被新人替代也是迟早的事。
“韩部堂,此事事关重大,还是从长计议吧。”
谢慎的表态让韩文十分惊讶。他颤声道:“这么说,小阁老是不打算署名了?”
谢慎尴尬道:“韩部堂,谢某不打没准备的仗。”
韩文也是宦海多年的老人了,当即明白了谢慎的意思,也不继续为难谢慎,只叹了一声道:“这件事小阁老不去做,自会有旁人去做。只怕那时候追悔莫及。”
说完竟是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谢慎则是暗暗慨叹,我的心思你们都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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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携外臣联名上书,加之谢迁,李东阳哭谏,正德皇帝确实有些乱了阵脚。
天子甚至有些犹豫,是不是他宠信的八虎真的那么不堪这才招致一片骂声。
见形势委托累卵,八虎之首的刘谨坐不住了。
他瞅准机会跑到天子近前一番哭诉,让天子动了恻隐之心。
刘谨是他备位东宫时就侍奉在身边的老人,可谓是劳苦功高。
就这么因为文官的弹劾废了他,正德皇帝有些于心不忍。
他安慰了一番刘谨,表示这件事自己会有计较,叫刘谨稍安勿躁。
刘谨最明白天子的心思,知道这件事成了,便叩谢圣恩离开了。
果不其然,天子对群臣的上书和两位阁臣的哭谏熟视无睹,并没有对八虎做出任何惩治。
眼见天子如此包庇阉宦,百官皆是无比失望。
一些部院大员纷纷托病不朝,更有激进的上书乞骸骨。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臣子与君父之间更是如此。
这其中便有内阁次辅谢迁。
作为仅次于首辅李东阳的二号人物,谢迁在朝中的影响力可谓巨大。他这么一上书,就连正德皇帝都有些慌了。
天子也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过火了竟然引的次辅都要乞骸骨。
天子连忙派人去安抚谢迁,只不过谢迁这次的态度很坚决,表示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回乡养老了。
无奈之下,天子只得召见内阁大学士谢慎。
作为当年的东宫辅臣,谢慎是最得正德皇帝信赖的外臣。每每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天子总会召见谢慎询问意见。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谢慎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等的就是这一机会。
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故而将每一句话反复推敲,确保能够起到效果。
来到御前,谢慎当即拜倒请求天子挽留谢次辅。
天子有些愣了,连忙扶起谢慎道:“先生这是做什么。朕叫先生来就是想问怎么才能挽留谢次辅。”
“陛下可知谢阁老此次为何决意请辞?”
正德皇帝皱了皱眉道:“自然是为了刘谨他们。谢先生应该也知道,刘谨谷大用他们都是从东宫就跟在朕身边侍候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那么一哭朕就心软了。”
谢慎心中感慨,宦官荣宠全系天子一人。
故而这苦肉计是不得不用的。只有用了苦肉计,并用的好了才能保持圣眷不衰。
“陛下,臣自然知道刘公公他们对陛下并无二心,只是江山社稷重中之重,有时光有忠心是不够的。”
谢慎设了个套等着正德往里跳,谁知皇帝真的吸了一口气道:“谢先生是说,刘谨他们是把朕往歧路上引?”
谢慎点了点头道:“臣听闻上古明君重瞳亲照,能够明辨忠奸。陛下若想保大明江山盛世便需要知人善用。刘谨之辈只可用重,不可重用。”
“只可用重,不可重用?”
正德疑惑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两者有什么区别?”
谢慎等的就是皇帝这句话,当即解释道:“陛下,繁琐劳累之事交由一人去做是用重。天下大事交由一人去做是重用。”
正德天资聪颖,听过后便是如遭雷击,直是沉默了良久。
“先生的意思是,朕用错刘谨了?”
“陛下自古阉宦手中掌有权柄都不是吉相啊。”
谢慎循循善诱道。
“朕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刘谨之辈可用,但要用对地方,不能误了江山社稷。”
“陛下英明!”
正德皇帝是个典型的顺毛驴,什么事都要顺着他来。要是执意违拗他的意思,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谢慎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没有和韩文那些老匹夫一起联名上书弹劾八虎。
这种事情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人不少。
谢慎可不认为多了他一人,正德皇帝就会改变看法。
而如果改变策略,叫正德自己顿悟那局势又不同了。
八虎之辈说白了就是正德的家奴。家奴只要不干涉朝政,而只是为正德吃喝玩乐服务倒也不算是不可饶恕。
文官们对八虎的忌惮更多是因为权力被分食。
刘谨和谷大用一个东厂一个西厂,就像两只巨钳钳住了百官使得言行都受到了禁锢。
这种情况下文官们抱团期望去除这两只巨钳就不难理解了。
“陛下,谢阁老那里......”
“先生放心好了,朕心里有分寸。像谢次辅这样的忠良,朕才不舍的他辞官回乡呢。”
谢慎总算长松了口气。
他不希望谢迁这个时候就辞官,原因很简单,如果谢迁致仕,谢慎就会继任次辅。而谢慎刚刚入阁不到一年,经验几乎为零。如果赶鸭子上架,忙的焦头烂额不说还很可能会出错。
最重要的是,次辅的位置太耀眼,在很多情况下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就拿这次百官上书弹劾八虎来说,李东阳和谢迁都去御前哭谏,唯有谢慎没有表态。如果他成了次辅,再想置身事外就绝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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