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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铁血宏图txt下载     铁血宏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藏匿(新书不易,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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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官商勾结?

    在离开九江的时候,半买半送的“送”出一箱用来“行贿”的鸦片之后,不过是稍一表示自己想沿北上,往内地销售鸦片时,那丁力一非但未加阻拦,甚至还帮他招募到几名熟悉长江情势的船家介绍给朱宜锋,以供其在江内航行引水。

    因为寻的船家颇有经验,一路几乎没和它人打过照面。行至黄州一带后,领路的船家便从江上的渔船中获得了消息——省府武昌被乱匪包围,这个消息的传到船上,只让约翰逊等人无不是面露惊色,甚至就连同看着朱宜锋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或许,先前他们还不知道船上的数千件武器卖给谁,但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考虑这个问题——战争,既然爆发了战争,那么还需要考虑武器的销路吗?

    在许以数十两的重酬之后,原本心生怯意的船家才同意继续领着“太平洋号”往武昌驶去,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依着船家的吩咐,他们白日躲在江边芦苇荡内的航道内,下半夜江面上起了大雾后,“太平洋号”才重新开启蒸气机逆流而上,一路逆江而上的方向行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宜锋才知道,除了那所谓的九江巡察之外,从九江直至武昌,再没有官府的水营,而之所以在九江后便白昼不出,那不过只是为了躲避官军以及长毛——现在长毛已经打到了武昌一带。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官军或者太平军。

    一天很快过去了,从日出到黄昏,躲在芦苇丛中的朱宜锋一直在船头翘首而望,然而江面上始终只有茫茫波涛,“太平洋号”并不是江内那些舢板,即便是隐于芦苇荡中,也露出三分之一的船身,更何况还有那高高的桅杆,这一切不过只是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此时,他的心里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现在的南京会是什么模样?

    到了南京之后,怎么才能把船上的军火卖给太平军?

    此后船在江中,一路无事。

    就在驶过九江后夜晚忽遇暴雪,暴雪中又刮起了狂风,一时间江上视线完全被遮挡,太平洋号更是顿时在江涛中不停地颠簸跳跃起来,对于这些经历过海上的惊涛巨浪的水手们来说,这不过只是不值一提的事情罢了。

    “把好舵!”

    约翰逊大声对沈明大吼道。

    “抓住!小心!”

    船上的都喊成一片,而朱宜锋则努力稳住身子,直直的站在约翰逊的身边,很快就要到达南京了。几个小时之后,雪渐渐地小了,风也渐渐停歇下来,在那江面上,却不见一艘船舶。

    突然前头的一个引航的船夫紧张地喊道。

    “东、东家,我们已经到了长毛的地盘啦!”

    随着船夫的这句话,“太平洋号”上的船员们都变得紧张起来,他们正聚在后甲板上谈着话,甚至一些船员,开始在大副的命令下,将火药塞进舷侧的大炮,紧张的望着江面,他们不知道叛军会怎么对待他们这些客人,但小心总没错。

    “快了,快到武昌了!”

    同那些船员们一样,朱宜锋的心里同样焦急非常,毕竟这次冒险,他都是来自多年前看过的一篇文章,如果不像文章中描述的那样,自己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呢?如果这次冒险失败的话,那……那自己可就真的“家破”了。

    他甚至有些紧张的取出一个烟斗,但是,他却没有点燃烟斗,因为船长早已命令船上不准有一丝光亮,至少在到达武昌之前。

    “有什么好担心的?”

    朱宜锋的心里冒出一个声音来。

    “我只担心挣不到钱。”

    是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即便是这次不行,以后还有机会,历史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虽说你不是学历史的出身,可毕竟常年“浸渍”于历史论坛之中,凭借着超越时空一个半世纪以上的见识,还怕发不了家?

    正是朱宜锋开导着自己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叫在甲板上传出。

    “快看……”

    舷边,一名水手指着江面上轻声喊道。

    在他的喊声中,众人朝着江面上看去,原来是几具尸体顺着江水漂了过来,隐约可以看到江上似乎还有更多的尸体——一具具尸体,成百上千具尸体,就那样随意的在江面上飘着……

    “死、死人!”

    朱宜锋的脸色略微一变,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手里握着烟斗,在阳光下,他的神情坚毅,目光只是死死的盯着江上的尸体。

    在江面上散布数以百计的尸体,为什么会有这些尸体?

    但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重,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自己到达武昌之后,如何同这里的太平军进行贸易,按照后世的一些资料上的介绍,似乎太平军非常欢迎前来贸易的外国洋商,可问题是,自己可不是洋人……

    也就不是他们口中的“洋兄弟”,万一那些人见财起意,把自己当成“清妖”给办了,那可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着,他便朝着一旁的船家问道。

    “船家,在到武昌前,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起来吗?”

    藏起来,先把船藏起来!

    因为是第一次同太平军做生意,朱宜锋并不觉得直接把船开到武昌城外是件好事,且不说其它,这样冒然闯过去,万一引起什么误会,遭到一轮炮击,到时候说什么可都晚了,这船上除了装着枪炮、火帽之类的武器,可是还装着几百桶火药。

    “回东家话,若是东家想临时泊船,可以停在天兴洲一带,那里芦苇很高,船在那里,很难……”

    话只说一半,这从九江雇来的船夫便打住了,这艘大洋船,可不是什么舢板,即便是在芦苇荡里,也会露出半截来。

    “天兴洲!”

    在唇边念叨着这词,朱宜锋便再次询问道。

    “那里的航道深吗?可以停泊这样的大船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在朱宜锋的建议下,船便继续顺江往北航行,在江水的方向转西的时候,天兴洲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是一个长江江心极为常见的冲积沙洲,在沙洲上长满了两人高的芦苇,而沙洲北方与陆地之间,有两百多米宽的水面,左右皆是密布的芦苇。

    “东家,过去的私盐贩子都是藏在这里,若是小船的话,可以直接驶进芦苇荡里头……”

    点点头,朱宜锋便对约翰逊船长吩咐道。

    “船长,我们尽量靠着天兴洲停,还有……”

    话声稍稍一顿,朱宜锋在视线在那些船员中扫视着,最终,他的目光落在皮埃尔的身上,他的身形与自己相似,更重要的是,这个刚刚随船来到上海的意大利船员根本就不会说中国话,当然也听不懂。

    “皮埃尔,愿意和我一起上一趟岸吗?”

第17章 雪中行(新书不易,求收藏、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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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大雪自北向南的下了下来。这雪,给山河大地披一层银装,在鄂中大地之间,风搅雪,雪裹风,掀起阵阵狂飙。这年前骤然而来的风雪,也仿佛在预示着今年,似乎将有那么一个不平静的时局。

    这场大雪,已经下了三天,此时大雪已然成为鄂中难得的一见的暴风雪,天地之间处处冷得出奇,这雪也下得特别。它时而是零零散散飘着的细碎的雪花,时而又是滚滚团团漫天洒落的大片鹅毛。或星星点点,或铺天盖地,白皑皑,亮晶晶,迷迷茫茫,一片混沌。

    山峦,河流,道路,村舍,都变成了浑然一体的雪原,到处都是银白色的世界。偶而也会看到天光放亮,可那太阳只有惨淡苍白的一丝温柔,却没了平日的亮丽暖和。使得村里的百姓,个个都钻到屋子里,猫在屋子里头,谁也不肯轻易出门。

    可是,就在这天寒地冻,风雪弥漫的时刻,却有一支马队,沿着冰封雪堵的道路,艰难地在雪地间行走着。这一支马队来得特别,他们身的服装也显得有些特别,与往日里行走于此的商旅马队不同,这不过七八骑的马队中,却有一个金发碧眼的骑手。

    “也不知道,这么做行不行……”

    在队伍的中间骑于马上的朱宜锋,感受着这刺骨的寒风顺着领缝钻进身体里,便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声。

    自己把船留在那里,万一那些船员要是逃了怎么办?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风了。

    想到这,朱宜锋在心里犯起嘀咕来,毕竟那些船员对自己可谈不上什么忠诚。可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这么一艘船开到两军撕杀的战场上,轮着谁也不会放心,万一遭来一通炮打,到时候,自己这小命啊……可真就不保了。

    只要能和太平军接上头,所有的难题可就全都解决了……眼睛微微一眯,有时候人就是要冒一次险!

    若非是为了了钱财,自己又岂会被逼到这一步。无论是那些不知忠诚为何的船员们,亦或是抵达武昌之后,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风险,这些风险都是不可回避的。

    “人为财死,鸟为……阿……阿嚏!”

    被冻的打个阿嚏之后,朱宜锋再一次发着誓,若是自己有朝一日执掌大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修铁路,再不济也得把公路修好坐上西式马车。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像现在这样,顶着雪骑在马喝着风不说,这骑了两钟头的马,骑的那是一个……蛋痛。

    何止是蛋痛,就连同屁股都快要着火了!

    又一次,朱宜锋踩着马凳,试图站起身来缓解下体的不适感,但在马背上的这种尝试却极不顺利,毕竟对于他来说,所有的骑马的经验完全来自后世于马场的那“50元三圈”,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骑术。

    不过幸好,这马只是用来挽车的劣马,早已为人驯服,所以也不需要什么骑术,只是在这大雪中用来代步的工具罢了,不过虽是如此,上岸后与附近地主家买下的这几匹马仍然花费了几百两银子。

    跟在朱宜锋身边则是个近三十岁的汉子,他身上那破旧的黑棉袄这会落满了雪,甚至就连那眉头、胡子上也挂着一层雪花。与这一路上跟在身边沉默寡言的朱富财不同,这人和另几人都是在九江时才上的船。

    “阿嚏……”

    听着东家又打了个阿嚏,林郁青便连忙开口说道。

    “东家,这雪越下越大了,这眼瞧着天也不早了,要不咱今天就打个地方过一夜,明个咱起早了去汉阳……”

    对于林郁青来说,作为一个船夫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位东家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位东家开出了五十两银子的高价,这可是额外给的赏钱,只要随着他安全到了武昌,就有五十两银子!

    对于穷了一辈子的他来说,在他眼里,这东家便是他的贵人,也正因如此,他才心甘情愿任其驱使,以得到他的赏识,对他而言,这是人生的一次机会,就像戏文上说的那样,相逢贵人发财兴家可全都指往东家了。

    “这……我看成,这么冷的天,弟兄们也都辛苦了。”

    尽管并不愿这个时候停下来,但瞧着这雪越下越大,朱宜锋还是点点下头,皱鼻张嘴的一个阿嚏还是没打出来,最后吸了下鼻子,这雪未免太大了,天未免太冷了,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和他们相差太远了。

    朝身边看去,这群船夫出身的汉子骑在马,虽说脸冻的发红,可却没有一个流什么鼻涕打什么阿嚏,他们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和神气活现的架势,那里像是辛苦的模样,顶多也就是被冻的吸着鼻涕,那像自己不是鼻涕又是阿嚏的。

    “弟兄们今个都辛苦了,再受点累,等明个到了武昌,我绝不会亏待大家!”

    虽说只是一句关心的言语,却只让林郁青等人无不是心下一暖,连声说着不辛苦,同时更觉投奔对了人。

    “哎,这个时代的人……可真够单纯的啊!”

    瞧着那几个弟兄因为自己的一声言语,那眼睛微红的模样,朱宜锋暗自于心下自语一声。

    不过这样也好,也好忽悠不是!

    但愿那些个太平天国的“王爷”们也好忽悠,这样自己才能“倒一把”不是,要是万一哄不住他们的话?

    嗯,到时候就想个办法逃出武昌,反正……想到史书上有关太平军的一些暴行,再瞧着身边的这几位“弟兄”,朱宜锋暗自嘀咕道。

    到时候你们可别怪啊!

    不过你们也没什么事?

    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到了武昌再不济投了太平军也能混口饭吃,至于将来……好像,不论跟着我还是跟着太平军,总都是九死一生吧!

    这可不怪我!人的命,天注定。你们离九江的时候,拿那三十两银子时,就该有这觉悟了,至于这五十两……差不多等于买命钱吧!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打头的于小宝朝着四外望一下,手指着前方说道。

    “东家,前面好像有个庙,我先去看看!”

    得了吩咐后,他便先跑进那座破破烂烂土地庙。对身为渔户的于小宝来说,现在被东家请着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摆脱父辈那种苦日子的机会,所以他才会这般急于表现自己。

    而这时,马鞍上坐着的一路上沉默寡言的朱富财则是一言不发的握着刀柄,同时警惕的朝四周观察着,仰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那神情却显得有些紧张,这离开武昌越近,风险可就越大,万一要是碰着官军,那可就……

    分钟后,探路的于小宝便回来了,策马到了林郁青的马前。

    “林大哥,这庙早断了香火,也没人!”

    “东家,您看……”

    “就在这了!”

    朱宜锋应了句,便跟着一行人走进了土地庙。

    这土地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自然连个乞丐都没了,只有这个空空的小庙,这种小庙不大,都是附近百姓祈福之地,往往也是路人避雨之处,不过因为房子并不大,这猛的一下挤进六个人来,顿时只让这屋子里变得更显拥挤了。

    一路上看似不怎么言语的于小宝进庙,一进屋便显出了作为贴身奴才的潜力,当然还有那么几分威风来,立即直接开口吩咐了起来。

    “快,把那破桌子什么都的拆下来升堆火,别冻着东家了!”

    路上被冻的满面鼻涕的于小宝,这会到是趁机表现了出来,吩咐众人干活后,他又一扭头,冲着东家笑道。

    “东家,您看要不小的再让人去……”

    “先升火吧,弟兄们也冻的够呛,再烧点热水,让弟兄们喝两口暖暖身子!”

    言语中的关切,白落的人情朱宜锋自然不会落下,反正又不用自己干活,那边林郁青等人已经各自分头干了起来。突然,却听着里面有人大叫一声。

    “妈呀!”

第18章 “小公主”(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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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呀!”

    一声尖叫从破庙后方传了出来,伴着那声尖叫,有人直接从里面跑了出来,是林郁青的堂弟,王大龙。瞧着自家弟兄慌里慌张的模样,只觉在东家面前有些丢人的林郁青立即怒喝道。

    “大龙,瞎嚷个啥?”

    “这,青子哥,这里头有,有一个死人,还是个女人。”

    有死人?

    听着他们的话,朱宜锋便跟着他们来到破庙后的小隔间里,这里过去也许是庙祝住的地方,不过也就是这个地方不像外面那样四处灌风,果然看到墙角堆着的稻草堆里蜷缩着小乞丐,她的头上长着头发,没有剃头,显然是个女乞丐。不过,她的脸上实在太脏,根本看不清模样,大约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女孩的身穿着一身青土布衣裳,光着两只脚丫,用破布把脚心捆在一起,大概是因为这样可以暖和一些。

    她的小脸的脸色很难看,冻得乌青发紫还带着点灰色,像是在哪儿蹭了一脸的锅灰什么的。瞧着这可能是被冻死的小乞丐,朱宜锋的心里一声苦叹,这个时代啊!当真是路有冻死骨!

    ……自己可千万不能沦到这一步,死道友不死贫道,其它人死活且不说,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又一次,路边的饿殍坚定了朱宜锋的信念,尽管这信念是自私的。

    “东家,小的这就把这尸体搬出去,在这里挺晦气的!”

    就在林郁青要把草堆里的尸体搬走的时候,朱宜锋却注意到那小乞丐鼻下似乎呼出了一团热气,刚刚硬起的心肠顿时便是一软。

    “等等,我看看,还有没有得救了”

    说着话朱宜锋走前来,手往女孩脖颈间一搭,果然还有脉搏,虽然很轻微,但显然还活着。

    “嗯,这人还活着。来,你们把她搭到前屋里,放到火边让她烤烤火,兴许还能救过来。”

    哎!这也算是积阴德吧!

    瞧着他们几个七手八脚地把女孩弄到前面火堆前,朱宜锋又拿出了一些酒来,翘开她咬紧的牙关灌了下去。这么一番整治后,不一会儿,这小乞丐的脉搏便跳得有力起来。再等一会儿,鼻子一张一合地好像有了气,脸色也有点泛红,只是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坐在篝火边的朱宜锋默默地想着事,不时的会把视线投给那差点冻死的却又被自己救活的小女孩看去。

    自己救了她,可谁会来救自己呢?

    在接下来的,未知的行程中,又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即便是平安到达了武昌,那边的太平军又会如何对待自己?他们是会像土匪一般,直接把自己砍了,还是像……看着身边的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那破损的泥胎神像的皮埃尔,朱宜锋暗自在心里祈祷着,希望那些太平军当真会把洋人当成“洋兄弟”,若是那样的话,这皮埃尔就是自己的一计保命符。

    火架上烤熟了的咸牛肉发出阵阵的香味,油滴落在火上,“滋滋”地响着,冒出悠悠的青烟。那牛肉是从船上带下来的,咸牛肉同样也是航海时代最常见的食物。见牛肉烤好了,于小宝则拣了一块烤得焦黄的牛肉,双手捧着送到大人的面前。看着那肉,再看着那女孩,想到未知的命运一点胃口也没有的朱宜锋摇头说道。

    “弟兄们先吃吧……”

    瞧着大人的脸色,再看着那火边的女孩,林郁青连忙劝慰道。

    “大人,小的知道您老是菩萨心肠,可您老别太难过。这冬天难免总有人冻死,若是您老连饭都不吃了……”

    什么?

    什么和什么?

    老子什么时候说不饭了,老子是担心自己这命到了武昌怎么保!

    是在担心到时候,怎么同太平军勾搭上!

    你个玩意,老子什么时候说不吃饭了,难道老子就不知道饿吗?……似乎,还真没觉得饿,到了这份上,也只能演下去。

    “哎,想着这世间百姓的苦楚,谁又能吃得下……好了,不说这个了”

    接着又是一声长叹,然后朱宜锋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唉,只盼着将来,这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只愿意这天下将来能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发出这一阵感慨之后,朱宜锋却站起身来奔到门前,炯炯的目光好像要穿透外面那沉沉的黑夜,脸看似平静,他不住地在心里喊着,叫着,也在心里骂着。

    “这天气,特么,老子都快冻死了……你特么,撑死你这狗东西……”

    心里头骂的是痛快,方才并不怎么饿的肚子里,这会却感觉到了一些饥意,那寒风一吹,更是让朱宜锋深切感受到了什么饥寒交迫。

    “吃,吃,撑死你几个……”

    心下恼着,瞧着几人大口吃着牛肉的模样,朱宜锋抓起墙边一根木棒扔到了火里。

    倒是于小宝在一旁瞧着,又一次挑出一去牛肉,用细棍扎着肉块,小心翼翼的用刀刮掉上面烤焦的地方,然后走到朱宜锋的身边。

    “东家,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可再怎么样,您也得吃点不是,万一您的身子饿坏了,那可怎么是好……”

    在于小宝看来,这是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同样也是加深自己在东家心中印象的好机会,只要东家记住自己,这一趟自己的表现再好点,没准便能跟着东家,再也不用回去打渔了。

    “哎……”

    瞧着那牛肉,只觉得一阵腹饥的朱宜锋顿时对眼前这人生出了好感来,叹气的同时,他似有些的无奈的看着那块肉,肉香顿时扑鼻而来。

    就在这时却看到那小乞丐似乎动了动,朱宜锋连忙暂时抛弃腹中的饥饿走了过去,一看那小乞丐似乎醒过来了,只听她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叫着。

    “水……水……”

    直到给这小乞丐喂茶的时候,朱宜锋才有空去打量这张满是香灰、锅灰的脸蛋,这小乞丐的鼻梁很高,五官极为立体而且又不失精致,与来到这个时代后,见到那些女子截然不同,虽说其脸尽是灰土,可是看着那脖颈和灰间流露出的些许皮肤,仍然可以看出她的肤质很好,那肌肤如象牙般白腻又似婴儿的水嫩,衬着那冻的有些红肿的皮肤,更显得有些刺目的耀眼。

    这个发生让朱宜锋顿时好奇起来。

    这小乞丐长的是什么模样?

    仔细观察一下,朱宜锋发现尽管她的脸尽是灰土,可如果抛去这些灰土的话,可以发现这小乞丐竟然有一张极其美丽的脸,巴掌大的瓜子脸、尖俏的下巴、长长的睫毛,动人的小嘴,嗯……难怪脸会这么多灰,看来这是小乞丐刻意弄的。

    也难怪,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可这样漂亮的玉人又是怎么沦落到这,成了一个小乞丐,而且还是这荒郊野岭的地方?

    虽然在喝水的时候,这女孩还是闭着眼睛,但看着那长长的睫毛,朱宜锋相信如果这双眼睛睁开的话,一定是双会说话的眼睛,而肯定非常水灵。

    不一会,那小乞丐喝完了汤,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慢慢的睁开了,虽然很是黯淡无神,但的确和朱宜锋之前想象的一样,这是一双眼波流转,会说话勾人的眼睛,不过,如果按这个时代的标准,她也许并不算美女,至少这个时代并不流行双眼皮,同样也不流行大眼睛。

    女孩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们,声音微弱地问。

    “我,我这是在地狱吗?”

    女孩的话让朱宜锋的眉头微微一扬,这个女孩说话怎么带着广东口音?难不成她是从广东……太平军!这个发现让朱宜锋的心头微微一跳。莫非当真是人困送枕头,自己救了那位“王爷”的“小公主”。

第19章 轻音(第一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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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位“王爷”的“小公主”?

    当然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毕竟现在太平军不过刚打到武昌,一共就只有那么几位“王爷”,王爷还不至于像后来那么泛滥,在这种情况下,救下“公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在这里为什么会有人说广东话?

    这才是朱宜锋真正好奇的地方。当然,在他的心底,他更希望眼前这个女孩与武昌的那些出自两广的太平军有那么点联系。

    可,这不过也就是那么点不切实现的幻想罢了!

    “哎,小闺女,有你这么说话的嘛,你下了地狱,我们成了什么?我们东家成了什么了!”

    小女孩的话,让林郁青顿时不乐意起来。

    “小闺女。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不还是那个破庙吗?告诉你,你被冻死了,饿死了,可是又被我们东家给救活了。你这闺女交好运了,知道吗?”

    女孩眨眨两只大眼,想了又想。

    突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爬起身来想要向这人道歉。可是,她毕竟是太过虚弱了,刚一抬头,就又倒了下去。她一个劲地喘息着,口齿不清地说。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我……”

    看着这向自己道谢的女孩,朱宜锋便轻声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有家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小乞丐这会也看出来了,这个问她话的人有些与众不同,这个人恐怕就是之前那人口中的“东家”,于是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

    “回先生话,我姓刘,名玉欣,原本一直在圣安多尼小修院,三天前,有土匪闯进小修院,他们绑架了李神父……”

    吱呒着,刘玉欣那双眼睛里忽然滚下一大串泪珠来,只看的朱宜锋一阵不忍,而在不忍之余又在心里嘀咕着。这时朱宜锋已经注意到,她口中的广东话已经变成了带着些湖北口音的官话腔调。

    土匪?

    难道她说的是太平军?

    “……后来,我就逃出了小修院,原本是想逃到附近的村子里的信徒家里,可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最后一路逃到了来到这里,不巧碰了这场大雪。原来我想在庙里躲躲的,哪知一坐下就没能站起来……”

    “玉欣,你告诉我,那神父是什么人?是洋人吗?”

    小修院!

    洋人神父!

    女孩的话让朱宜锋心底暗自一阵激动,或许这小女孩会担心神父的安危,可对于了解这段历史的他来说,却深知与其它人造反者敌视洋人不同,太平军却因为所谓的“信仰”视洋人为“洋兄弟”,至于那位自称“上帝儿子”的洪天王,更是对洋人礼遇至极,尤其是洋人神父!若是所料不差的话,那个洋神父非但不会被杀,反倒会被放还不说,甚至还有因此结识太平军高层,若是自己能搭上这条线的话……

    “好了,好了,先别哭了,玉欣,你放心吧,李神父绝不会有事的,你先睡一会,明天我先把你送到小修院……”

    他指着墙角靠近一个用砖块堆出的火塘,那个贡桌的桌面被几块砖头垫了起来,那是用来隔潮气的,若是不出意外,原本那应该是自己的“床铺”,不过现在……嗯,这女孩现在是自己的去“天国”的“介绍信”啊。

    呸,大吉大利,什么去天国,分明是大发横财的介绍信!

    不知朱宜锋想法的刘玉欣自然是感激涕零的叩头谢着恩,而对林郁青、于小宝以及王大龙等人而言,他们更是感觉东家当真是菩萨心肠,更是认准自己跟对了人,更是坚定了随着东家的心思。

    人的心思总是如此,一些不经意的举动落在外人的眼中,也许会发生出人意料的作用,而无论是林郁青也好,于小宝也罢,他们过去都是长江里的船家,过着食不果腹的苦日子,对于他们来说,那三十两银子是机会,现在的五十两银子同样也是机会,可真正的机会是什么?是跟对东家,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改变自身的命运。

    黎明时分,正在熟睡的朱宜锋被叫醒了。刚一醒来,他便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浑身是雪的人,连眉毛胡子都结着一片冰碴儿。可见昨夜的雪下得够大的,天也真够冷的,这人是谁?这时这雪人开口说了话来……

    “东,东家,您醒了!”

    是林郁青!

    听着这结结巴巴的话语,朱宜锋的心里一热,昨天一夜他肯定没睡,一定是带着人在外面守了一夜,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多一份小心总多一份安全。

    “郁青,你昨个一夜没睡?”

    “东家,东家,俺,俺不困……”

    一边擦着鼻涕,林郁青一边憨笑着。

    “你这小子,万一自己冻坏了咋整?给赶紧把这衣裳穿上……”

    关切的骂一声,朱宜锋便站起身来,把自己盖在身上的棉袄塞给林郁青,自己身上还有洋呢大衣,大衣里面还有棉衣,到还算暖和。

    “东家,这,这如何能使得!”

    “费什么话!”

    把衣服塞进林郁青手中,朱宜锋又说道。

    “虽说郁青你名义上是我雇的,可我却是把你当成自己人,万一冻坏了身子怎么办,下次不可能了,还有你们几个,也真是的,也不想想,万一你们冻坏了身子,谁来护着我去武昌……”

    那发自肺腑的关切,顿时让林郁青等人无不是变得感激涕零起来,就在几人欲大表忠心的时候,却被旁人给打断了!

    “少爷,您洗把脸……”

    一个娇憨略带些广东腔音的女声在身旁响了起来,一扭头,朱宜锋便看到一个小女孩竟然端着一盆不知从那弄到的热水,此时那张美丽中带着一丝忧色的脸这时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那纯真的笑容,更是让人心神一静。

    她是?

    惊讶中他才意识到眼前这纯真似天使般的小女孩正是昨天救下的那个女孩,经过这一夜的休息,她好像已经缓过来了,全不见初见时的奄奄一息,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借着透门而入映在她身的阳光,朱宜锋整个人都愣住了。

    模样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的刘玉欣个头不高,但却长得玲珑可爱,因为头没有扎起来的关系,所以她披着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头发质地很柔软,向内自然蜷曲,凌乱的头发在风中蓬松着。雪白的肌肤,大而深邃的眼睛,黑亮的眼珠,秀美的瓜子脸,现在都是一个小美人了,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倾国倾城之色。

    乖乖,自己可不是救了个小美女嘛!

    又一次,朱宜锋禁不住又朝着那骑在马上的小丫头看去,正好她也把视线转投了过来,虽未对视,但却又让他的眉头微微一扬,这小丫头的模样太过于清丽,肌肤如婴儿般吹弹可破,澄澈的凤眼能摄人心魄,美得无可挑剔,纯的让人心醉。

    这会朱宜锋倒是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自己非要多买那么一匹马以防万一,若是两人共乘一骑的……得,你可不是怪大……不对啊,你也就只有19岁不是!

    这样的小丫头,若是搁在后世,把照片往网上一搁,不定多少人抢着认她爹当“岳父”,可偏偏……她是修女?

    可别暴殄天物了,这么漂亮的白菜,长成了肯定是要便宜……可不能便宜旁人了!就是上帝也不成!要便宜也只能便宜我!

    不行,不能就这么把她送回修道院去当个什么修女!

    可,那天国的“介绍信”……想到这,朱宜锋不禁纠结起来,就在这时却听着那丫头激动的大声喊道。

    “先生,先生,我们到了,前面就是小修院……”

第20章 遇匪(第二更,求推荐、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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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大雪纷纷飘落下来。到了晚上,刮起了大风,烟筒发出了呜呜的怒吼。山风在山谷间凄厉地呼啸着,在那风雪之中,一队百多号人组成的人马,浩浩荡荡于山路中赶着。

    真他娘的冷啊……

    寒风刺骨!

    骑于马上的王孚,总算是体会到这个词的含意了,下山后才不过几个钟头,就变了天,到了傍晚的时候,雪便纷纷扬扬的下了下来,雪大,风更大,大风卷着鹅毛大雪,把这天地间的万物全都为遮挡住了。

    头戴着狗皮帽子,顶着寒风的王孚恨不得把自己塞到一床棉被里头,可周围的人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继续顶着风雪往前走着,瞧他们的那模样,虽说脸上、头上,全都是雪,可却还是一副不知冷的模样。

    尽管是鄂中自兆山寨子里头目,可王孚从来不觉得的自己是个土匪,实际上,这土匪的身份从未让他有过任何归属感,实际上与鄂中土匪大都来自豫皖等地的流民不同,虽说他也是安徽人,但却是出自相对富庶的徽州,而非贫瘠的皖北,十六岁考中的秀才,原本还曾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他,却因为父兄先后离世,被迫弃文经商,往襄阳接过父兄留下的家业。

    若是在几十年前,这盐商瞧着还很风光,可打从道光年间“废引改票”之后,这盐商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待传到王孚这一辈子,非但号上亏空数万两,而且还积欠官银数万两,若是换成大盐商倒还能承受,可王家不过只道光年间新起的票商,父亲用几十年的时间积攒的家底早已耗空。

    为了摆脱危机,和许多盐商一般,王孚选择了“官贩私盐”,可谁曾想,还未曾摆脱困境,便东窗事发,几经辗转后,他却从一个临近破产的盐商,摇身一变成了自兆山山寨里的“山大王”。

    人生总是如此奇妙。

    作为一个读书人,尽管落了草,可王孚从未曾甘心一生与草寇相伴,可对于大清国来说,这从来就没有过招安的说法,他自然也就当不成宋江,而且在这承平之世时,土匪也不好当啊!

    可黄天不负有心人!

    在落草多年,差点积怨成疾的当口,武昌那边被乱贼围攻的消息便传来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机会来了”,于是乎立即点齐兵马往省城赶着。

    是招安为兵?

    还是投奔太平军?

    即便是骑在马上,被那如刮骨钢刀般的寒风吹着,王孚的心里仍在寻思着这个问题。

    投官军会不会被当成土匪给剿了?

    若是投太平军的话,会不会给当成了炮灰?

    瞧着身边的弟兄,虽说除了少数几人外,与其它人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可王孚却知道,这些人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无论是官军亦或是太平军,没了这弟兄们,他王孚又算得了什么?

    除非有一天,他当真成了一地父母,若是在这军中,恐怕就离不开这些弟兄们。

    浑浑噩噩的想着,王孚的心思却越发的混乱起来,一时间,他分不清自己应该怎么办,而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官军也好,太平军也罢,都充斥着太多的风险。

    “二当家的,你说弟兄们到了武昌,就真能混成个开国元勋?”

    骑在马上的丁老六,冲着身旁的二当家的问道,做土匪做的是朝不保夕,可胜在自在,可大当家的却说着到了武昌,大家能混个开国元勋,到时候大家伙都能升官发财,可丁老六总觉的事没那么简单,但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能不能开国元勋,我不知道,可再不济,总不至于饿肚子吧,管他是官军也好,反贼也罢,从古至今,当兵吃粮这是天理,是不是!”

    李二虎嘴里这么说着,他向来是听大当家的,既然大当家的说要带着大家伙投军,那就投军,再说,当土匪是抢,当官兵也是抢,有时候官军抢的比土匪还厉害,可更厉害的是,官军抢的时候,那些个财主那一个敢反抗?但他们碰着土匪的时候,又有几次不是拼死相抗?

    什么世道啊!明明大家伙都是抢,结果……还是当官军好!

    有了那身官衣,那些个财主见着时气势都先软上几分。

    “理,倒是这个理……”

    丁老六呜了一声,然后便沉默了,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李二虎的双腿一击马腹,追上前面的大当家轻声说道。

    “大当家的,这眼瞧着快晌午了,这前边好像有个村子,要不弟兄们就先在这村子里吃口热的?”

    二虎的话让王孚点点头,随着吩咐道。

    “成,就这么办吧!”

    一座与附近的中式建筑截然不同的混杂着许多西式风格的建筑风耸立在雪原上,而那建筑顶部的十字架,更是在提醒着人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一座教堂。

    一行人骑着马待走近了,才注意到,那栋西式的教堂式的建筑大门敞开着,在门前的雪地上,还有以看到被扔在地上的破椅烂板。

    这就是圣安多尼小修院?

    疑惑中的朱宜峰看着教堂敞开的大门,朝着身边的女孩看去时,只见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心。

    “玉欣,你别担心,李神父肯定不会什么事的!”

    话时功夫,朱宜峰人便从马上跳了下来,走进了这座可谓是中西合壁的教堂之中。

    空荡荡的!

    还算整洁的教堂中只有那一个个散乱的长椅,瞧着这空荡荡的教堂,不知为何,朱宜峰的心底似乎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感觉有些庆幸,当然这庆幸顶多只是一丝窃喜罢了。

    “玉欣,吉人自有天相,上帝一定会保佑李神父……”

    尽管从不信鬼神,但倒也不抵触在这个时候拿上帝去安慰身边的小女孩。这时林郁青一行走来了,他冲着朱宜峰摇摇头。

    “东家,这里头没有人!”

    没有人!

    不知是不是为了躲避战乱,别说是这座教堂,就连同附近的村子里,百姓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因为时到中午的关系,在他人于教堂的厨房中准备着午餐的时候,朱宜峰则好奇的参观着这座教堂,嗯,应该说是小修院。

    在教堂后方,建有十几间房屋,其还有几间看起来像是宿舍,在宿舍以及教室中散落着不少书本,对于那些拉丁文或者意大利文的神学教材,朱宜峰并没有多少兴趣,实际上他之所以兴致勃勃的“参观”这里,却是因为除了那些神学教材之外,他在宿舍中他还看到数学、地理等方面的书本,在教室的黑板上,更是挂着一张植物挂图,显然,这不仅仅只是一所修道院。

    相比于普通的修道院,这里更像是一个学校。

    “……36、37……”

    在小修院中转一圈之后,朱宜锋特意数了一下那宿舍中的床铺开,一间屋六张床,一共七个房间是宿舍,这里有42个学生!接受一定现代教育的学生,想到这,他又不禁想到玉欣,她是不是也在这里接受教育?

    “真没想到,现在的武昌就有教会学校了!”

    对近代历史的了解,使得朱宜锋非常清楚,现在即便是在上海,也仅只有一所教会学堂,谁能想到,那些传教士的手,居然伸到了这里。

    “东家,东家……”

    突然,就在朱宜锋感慨的当口,于小宝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几乎是刚一见着东家,便神情惶恐的他连声说道。

    “土,土匪,打,打上门了!”

第21章 谈判 (新书不易,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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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顶上带着着十字架的房子前,七匹马系在那,若非是那马,恐怕还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但此时,对于这些急欲“投军”的“英雄”来说,这几匹马却像是宝贝似的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大家当家的,这可是七匹马啊!”

    丁老六指着房前系着着的七匹马,两眼放光的说着,对于他来说,他关心的可不是这几匹马,而是这几匹马的主人,在湖北的地界上,能骑几匹马的,可没有穷人,没准到时候能弄个千把几百两银子。

    “就是大当家的,咱们将近两百号弟兄才只有十几匹马,若是把这些马弄过来,别的不说,到时候不论是投谁,有二十几匹马,谁也不敢小瞧着咱弟兄们!”

    果然,李二虎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犹豫,生怕耽误大事的王孚用力点了下头。

    “别耽误了正事,”

    瞧着那怪模怪样的房前系着的几匹马,心下寻思着若是有几十匹马,到时候也能壮一下声势的他,那里还会拒绝,但临了却又叮嘱道。

    “老六,让他们把马留下来,再留个百十两银子,至于人,让他们滚蛋!”

    心知丁老六心思活泛的王孚,在他朝那边赶去时,又特意强调一声。

    “老六,咱爷们现在可不是土匪了,这绑肉票的事,可不能干了!”

    是的,现在不是土匪了,等到明天的时候,没准自己便摇身一变成了官军或者太平军,当前者自然要剿贼,若是当了后者,那也就是一搏,没准到时候还真能混成一个开国元勋,虽说不一定能成刘伯温、徐达、常遇春那样的人物,可绝对比现在当土匪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强太多。

    至少,当反贼还有夺天下的希望,那像现在,甚至就连投军的这一路上,都是夹着尾巴走小路,生怕半道上让官军给剿了。

    在王孚的眼中,他并不是土匪,可他这群衣着五色的“弟兄”出现在林郁青眼里的时候,顿时显了原形来——土匪。

    “土、土匪……”

    瞧着一队土匪朝教堂这边跑了过来,旁人紧张不已的时候,下船后,便一直默不言语的朱富财却猛的一下抽出刀来,沉声喝道。

    “怕个熊,要是让土匪给拿了,咱们不给开天灯,也得掉脑袋,是爷们的跟我一起护着东家,只要东家安稳,到时候,即便是死了,东家那边也不会亏待大家,一百两的安家费,少得不大的!”

    常年跟着老爷闯南走北的朱富财这会倒是比其它人冷静,先是点出那些土匪的残暴,然后又拿出了重赏来,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老爷就凭着这两招,不知多少次虎口脱险。

    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这会朱富财倒是不介意把老爷的招术拿出来。那边稳下了身边的几人后,他又对着于小宝说道。

    “去,喊少爷过来!”

    土匪!

    急匆匆的来到前方,从窗口里往外一看,这是朱宜锋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土匪,只见那土匪头子骑着马,马边跟着二十几个扛着缨枪、提着大刀的喽啰,若是说他们与电视电影中的土匪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浑身的衣裳破烂不堪,甚至就连他们的额头都长着一两尺的头发,全是一副比乞丐还要乞丐的模样,这难不成就是土匪?

    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接触的那些满面菜色的百姓,还有穿越后自己的生活,朱宜锋旋即释然,在这个像“自己”这样的有钱人,每天不过仅能吃饱,根本谈不上吃好,更吃不出所谓的品质,更何况是这个时代的贫民。

    在上海随处可见的乞丐,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吗?

    现在怎么办?

    瞧着身边富财、林郁青、于小宝他们加上自己一共只有7个人,不,还有玉欣,就凭自己这么几个人,能挡住这些土匪吗?还有,再往远处看去,隐约的可以看到路上的一大队土匪。

    这倒霉催的!生意还没做,倒先碰上土匪了!

    “少爷,怎么办?”

    朱富财的手里提着刀,而林郁青他们同样也都是提着刀,倒是于小宝拿起了作为样品的洋枪,甚至还有模有样的装起了火药子弹,也难怪,在船上的时候,喜欢打鸟铳的他就曾打过几次水手们的枪,对这击发枪倒也还算熟悉。

    怎么办?

    逃?

    现在还能逃得了吗?

    那几匹上岸后买下的马,可不是什么好马,不过只是乡间用于拉货的驽马,在清代的时候,纵是在江南,也不缺马,但却没有几头好马,大都是用来挽车拉货的驽马。那样的马跑不已快,逃也逃不过人家不是。

    瞧着越来越近的土匪,朱宜锋心下不禁越发的后悔起来,这事怎么成这样了。看着身边的紧张不已几人,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在什么地方。

    该死!

    你他特么当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到了这种地方,居然没派人出去放个风,就是当贼的也比你精明!

    可不是嘛,无论是前生亦或是今世,都是过惯了太平日子的普通人,那里知道什么要派人放风,警戒,这么一大意,不出事,可能吗?

    但,现在即便是再后悔也没有了意义,如果当时派人放风的话……哎,这乱世不好混啊!

    心里这么思索的功夫,那边那些土匪已经近了,相隔数十米看着那些满面菜色的土匪,朱宜锋思索片刻,冲着朱富财说道。

    “富财,往年,你跟老爷出去的时候,碰着土匪都是怎么办?”

    在那些记忆碎片中,朱宜锋知道早年间自己那位父亲行商的时候,也曾多次碰到土匪,那时朱富财便常一直跟在他身边,若是说这里谁知道怎么对付土匪,恐怕就是朱富财。

    “谈!”

    看着少爷,朱富财吐出一个字来。

    “少年,这土匪也是人,他们也是吃软怕硬,只要你把气势做足了,去和他们谈,自然能谈出个结果来!这些人,无非就是为个财,杀鸡取卵的事,他们也不做,只要有个差不多,他们自然就会罢手。”

    谈?

    和土匪谈判?

    朱富财的建议让朱宜锋的双目微睁,和土匪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可事到如今,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哟,没想到,还碰着有种的了!”

    瞧着走出来的六人,看着他们提刀带枪的模样,丁老六的唇角一扬,双腿一夹马腹,便策马上前,还未想开口盘道,便瞧见其中一个人向前走了几步。

    “见过当家的!”

    朱宜锋拱拱手,盘道他不会,黑话,他也不懂,至于朱富财也是半通不懂,而且湖北的土匪和苏皖的土匪又有不同,万一盘错了道,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乱来子来。

    “在下途径贵宝地,未能拜见当家的,实在是在下的不是,既然当家的来了,在下自然不会让当家的白跑这一套,在下甘愿奉银五十两,全当赔罪。”

    吆喝,这人挺懂事的嘛!

    心底这般一乐,丁老六的双眼却又一眯,打量着眼前的金主,寻思着能从这人身上挤出多少油来,随后又特意打量了一下这人的随从,个个都是红光满面的,那像自己的弟兄,脸上连血色都没有,这也难怪,纵是林郁青他们做为渔民,虽说也是勉强糊口,但总能吃到些卖不掉的鱼虾,不至于像普通百姓那般,终年难见肉腥,这脸色自然也就好看许多,可他们的这脸色,落在丁老六眼里却变了味来,反倒是做实了其出自大户人家的猜测。

    “小兄弟直接,老六我也就不和你废话,这么着了,马留下你们七个人,一人一百两的过路钱!”

    马留下,一人一百两!

    不待少爷开口,朱富财的心底便涌起一阵怒意来,这人的狮子口也张的太大了吧!倒是朱宜锋,听着这话反倒是笑出声来。

    “当家的开玩笑了,”

    只要这些土匪愿意谈判就行。

    “这马虽说是用来拉车拉货的驽马,值不上几个银子,可却也是在下的生计,至于这每人百姓,纵是当家的杀了我等,也着实拿不出那么些银子,还请当家的高抬贵手……”

    “哼哼!”

    冷笑一声,丁老六的双目一冷,闪过一道厉色,既然这人回了自己,那正好杀了他们全当给大当家的提醒了。

    “那老子就废点事儿,砍了你们自己搜……”

    话未说完,丁老六便把刀抽了出来,正欲扬刀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道路后方传来……

第22章 各怀鬼胎(新书不易,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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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

    阵阵炮响从里地开外的官道上传来,伴着那铁炮声,还能看到那边冲来了一阵人,

    “大,大当家的,这,这是咋回事?”

    李二虎抽着刀,有些紧张的看着冲来的那一队人马。

    那些人头戴红巾,身着黄裳,手提大刀,走在前面的,还不时用举着三眼铁炮放着炮,虽说那炮声吓人的成份大过实际的威胁,可听起来越是甚为吓人,在其队伍中,更是飘着数十面黄旗,全是如同唱戏一般,只显得的好不威风,虽说那队伍瞧起来凌乱,可瞧在从未见过世面的李二虎等人眼中,却也成了赫赫威武之师。

    这队伍的赫赫威风,更是震的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远远的,瞧见那边飘扬的黄旗上绣着的“太平天国”四个大字时,王孚的脸色一变,心知碰着太平军的他,立即对身边的李二虎等人说道。

    “是太平军,二虎,你去告诉老虎,千万别为难那些人,别为了几匹马几两银子,坏了你我弟兄们的前程!”

    好了,现在遭遇太平军的现实,让王孚的心下反倒不再纠结着是投官军还是投太平军了,现在对于他来说,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赶在对方痛下杀手之前,先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思!

    “典官大人,那边过来几个人!”

    刘健冲着身边的典官恭敬的说道,出身湖南天地会的他,对同为湖南老乡的陈书扬,可谓是极为尊重,当然,在另一方面,也算是同病相怜吧,毕竟,作为湖南人,他们同样的在太平军中受到或多或少的排斥。

    “您看?”

    “哼哼,先让弟兄们稍待片刻,看看这些人想干什么?”

    那边陈书扬的话声落下不一会,已经到达军前的王孚等人,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王孚更是在刚一跳下马时,便立即跪拜于地。

    “小人自兆山王孚率领自兆山弟兄叩见天国将军!还请天国将军收留我等!”

    是前来投效天国的好汉!

    推开挡在前面的兵卒,陈书扬全是一副喜形于色的模样,这会他那里还有什么城府,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什么是运气?

    看着跪在面前的王孚,陈书扬的心底暗自乐着。

    作为一个于湖南才投奔太平军的读书人,陈书扬自然知道自己在太平军中可以说毫无根基,所以只能当个典官,平常干的活,也就是充当个笔吏,干些迎来送往的事情,就像现在,他就是奉翼王之命,把那被“误请”来的李神父送回小修院。

    而为了表示对“洋兄弟”的敬重,当然也是“赔礼”,翼王特意派了三百人随行,而陈书扬就是这三卒兵丁的临时主官,原本的,这不过只是一趟临时委任的差事罢了,既谈不上什么功,也谈不上什么过,只要把人送到地方,然后回营缴令即可,至于想得什么功劳,根本就不可能,便是苦劳,在这两广人抱成团的地方,也是无人能见,即便是相对公允的翼王至多也就是说声辛苦了。

    可谁曾想,这边不过只是刚到小修院,功劳便自己送上了眼前——湖北本地好汉投效!

    虽说在地域观念极强的太平军中,外人投效很难获得重用,但并不妨碍太平军招兵买马沿途吸纳地方好汉,以为大军助威。

    就像眼前的这自兆山来的好汉,自兆山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回营缴令时,这份纳勇之功,却是谁都无法掩饰的,功劳更不会为外人所夺,这会他反倒庆幸着自己落得了这份“苦差”,若非是“苦差”万一来了位出自两广的“自家人”,这功劳又岂会落在自己头上。

    “先前冒犯大人虎威,还请大人念在小人一片赤诚的份上,饶过小人……”

    叩着头请着罪,王孚倒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且不说他是有心投效,便就是他从自兆山带来的不到两百号弟兄,也不见得是这些人的对手。

    “埃,瞧兄弟说的话,方才老哥不知兄弟是敌是友,令弟兄们鸣炮作警,老弟没有误会,便已尽显老弟投效我天国之心,我天国目下正是用人之时,老弟领兵前来投效,岂不正是时候……”

    一方有心投效,借以立身,另一方则有心邀功,借以晋身。如此一来,两人自然兄友弟恭,两人显得好不亲热,片刻功夫两人只差没有换黄贴、烧香叩头拜把了,两人客气了好一会,王孚才像是邀功似的说道。

    “典官大人,卑下来的路上,探得那边的屋内躲着一行人马,人人带马带刀,以为是清妖探子,便派弟兄把他们围了下来,现在典官大人来了正好,还请典官大人看我等抓拿探子……”

    上下嘴唇张合的功夫,王孚便把派人抢劫的事儿变成了为天国事业操劳的公事了,至于是真是假,平空得了一份功劳的陈书扬,那里会在乎那么多,只是连声询道。

    “哦,清妖探子?在什么地方?”

    “回大家,就在那边,房顶上带着十字……”

    不待王孚把话说完,陈书扬的双目一睁惊讶的说道。

    “是洋教堂?”

    这不正是自己要去之处嘛?难不成,今天个当真有老天保佑?

    若是说到老天保佑,在看到那猎猎旌旗的时候,朱宜锋的心底顿时便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来,先前来的是匪,现在来的是……太平军!

    “少爷,这,这就是那些……”

    “太平军!”

    不等朱富财把话说完,朱宜锋便立即出言打断他的话语,生怕其一不小心说出了“反贼”之类的词儿。

    虽说这次来武昌就是为了同那些人作生意,可在另一方面朱宜锋却深知,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类”,用一句最简单的话来说“善人那有杀官造反的”,越是在这时候,就越得谨慎,现在怎么样?

    瞧着身边跟自己一同下船的皮埃尔,先前出去的时候,朱宜峰特意留了一个的心思——先前让其拿着一支布伦瑞克线膛枪躲在教堂里瞄准着外边,只要一接到自己的暗号,他就会朝同自己说话的人开枪。

    现在,既然太平军来了,相比于一个一分钟打了三四枪的狙击手,他更倾向于带着皮埃尔这个不过二十岁的法国青年,一同出现在太平军的面前,至少有“洋兄弟”在,那些太平军不至于把自己当成“清妖”的奸细吧!

    转瞬间,朱宜锋便作出了决定,冲着身边的人吩咐一声,便随皮埃尔一同往教堂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喊道。

    “敢问来者可是太平天国的天官大人?”

    尽管知道对方是明知故问,但陈书扬仍然开口应道。

    “正是,你是何……”

    不等他说完,脸上便露出一阵诧色——又是一个“洋兄弟”?

    可不又是一个“洋兄弟”嘛,那人可是一头金发和李神父的相貌倒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在营中见识过翼王等人对李神父的客气,心知这些洋人是天国“洋兄弟”的陈书扬,那里还敢摆什么架子,快步走向前去的他,冲着皮埃尔恭敬的行礼问道。

    “敢问先生是……”

    “这……这唱的是那一出!”

    诧异的瞧着眼前的这一幕,王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他当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的明明他是准备把那几匹马当成“功劳”献给这位王典官,可谁曾想,非但没能做实对方清军探子的罪名,王典官反倒对其极为客气,就在他诧异的功夫,却听着旁边传过来一阵他听不懂的话语,只见一个穿着黑袍,金发、高鼻梁的家伙朝着那人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

    “老六,你,你刚才,没做什么过份的事吧!”

    大当家的话让丁老六的心头一紧,再看着那边的那几人,这是唱的那出戏?不成,这事可不能让我自己担了,心有所想,丁老六连忙说道。

    “大当家的,我可都是按您的吩咐干的!”

    丁老六的话声不大,但却正好能传到陈书扬以及其它人的耳中,一句话把自己的关系撇个干净的丁老六这会可全不顾大当家那难看的脸色,那张似老农般憨厚的脸膛上更是闪过狡黠之色。

    “好,好!”

    连道两声好,盯着丁老六那张脸,王孚皮笑肉不笑的叫了两声好,这会他只能紧张不已的瞧着那边,心下暗自祈祷着,但愿……就在这时,那边却传来惊喜声。

    “当真?”

    陈书扬诧异的看着皮埃尔,最后又把目光投向通译。

    “你家大班所说当真?”

第23章 五千岁(新书不易,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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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九寒天,朔风凛冽,在武昌与汉阳之间的江面上,一条条由钢索连接的舢板木船横于江面,一时间江水为之断流。在武昌以及汉阳城下的太平军大营驻地,将士进进出出,一片忙乱景象,而隆隆炮声,更是不断于武昌城下响起,自从三天前浮桥修通后,同时还在城北观汉楼下修筑炮台,在城外沿江一带遍设营垒,数万太平军便日夜围攻武昌,以期拿下这座“九省通衢”之地。

    相比于喧嚣非常的武昌与汉阳,同为三镇之一汉口,却显得有些平静,除了城内外来回巡视的太平军官兵,战争似乎远离此地,而在城外一座大营中,更不时有兵丁走动,内里旗杆上,赫然悬着一面“真天命太平天国左军主将翼王石”黄绸大旗。

    这是汉阳的翼王大营,因为攻城之事,尽由东王主持,所以这会翼王倒也落得清闲,大营内的一间帐蓬里,油灯散发着并不算亮堂的光亮,帐外则站着几名身着黄衣的亲兵。

    “这天可真够冷的!”

    守着炭火盆坐着的着石达开,瞧着面前的石镇吉说道,作为广西人,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寒风,更是第一次体会到寒冬腊月的酷寒,还有那漫天的风雪。

    听翼王这么一说,石镇吉便忙笑说道。

    “五千岁,若不然以小人的看,您就的搬进汉阳城得了,城里头,不还有几处宅子吗?那些宅子再怎么着,也比地方,现在这里也就是先凑和着嘛。”

    听自己这位同族的胞弟这么说,石达开只是点点头,说道。

    “还是先让别人先注着,弟兄们都在帐蓬里住着,我不能光想着自己,还是等打下武昌再说吧……”

    提及打下武昌时,石达开的眉头一皱,心底略有些许不快,在长沙时,因为攻城一事与东王争执之后,这次攻武昌,他便被东王“晾”在这了。

    见翼王似有不快,石镇吉便连忙应说道。

    “其实现在这样也好,咱们正好修整一番,回头好好的同向荣打上一番,没准这边东王打下了武昌,那边,咱们把那向荣也给收拾了……”

    略微点头,石达开接着说道。

    “阿吉,别什么五千岁三千岁的叫着了,你我为一族血亲,你现在也是个提督军务,自家人不要那么外气,我叫厨子炒几个菜,这几年,咱们总是东征西讨的,在一起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刚喊了声,便看到几个人进来,一人手里捧了几个热菜,几人很快就摆好了菜,待当面试过菜后,石达开才同石镇吉一同吃起来。

    俩人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口菜后,石镇吉忽然问道。

    “五千岁,你说这武昌到底能不能打下来?依我看,若是拿不下来的话,干脆一口作气,顺江直下算了,要不然,等清妖反应过来,大军围上来的话,总让人放不下心来。”

    石达开摇了摇头,喝了口酒说道。

    “暂时还不急,这武昌虽说是一省省府所在,可城中清妖仅不过数千人,纵是有万余团勇,又能如何,虽说向荣率领万余清妖于城外与我军撕杀,可清妖早已胆丧,只需有万余备防既可,只要咱们拿下武昌,届时必定会兴国震惊,到时再顺江而下,沿途清妖必不敢再逆我天军兵威,如此方可事半功倍……”

    “这不是还没影嘛……”

    石镇吉接着说道,

    “打下来固然是好,可万一要是打不下,那岂不是……”

    “不是打不下来,关键要看怎么打,在长沙,若非……”

    提及长沙的旧事,石达开摇摇头,又把话题转移开来。

    “至于是走是打,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毕竟,眼下,能打还是要打下武昌来……”

    望着石达开忧郁的眼睛,石镇吉便问道。

    “五千岁,您好像有心事。”

    石达开不加掩饰地点头说道。

    “虽说攻克岳州后缴获甚多,但依当下这般用耗怕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再则就是数万大军耗粮甚多,虽说拿下了汉口、汉阳,可两地终归没有多少粮食,也没有军资,这不,东王那边又催粮草了。”

    “这个卑职也没什么法子。”

    石镇吉叹了口气,自从打跃出广西的十万大山,这军中缺粮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石达开倒是没有吭声,只是喝了口酒,那眉头紧锁着,虽说前几日打下了汉阳,可汉阳城内的存粮并不多,虽说抄了几家粮商,总解不了大军当前的困局。

    突然有人急促地叩门,石达开喊”进来”的声未落地,一位书吏就进来了,一进屋,他赶紧跪下叩头说。

    “卑职拜见翼王五千岁,愿五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见到自己的典官来了,石达开便连忙问道。

    “怎么样,把那洋兄弟顺利送回了吗?”

    “回禀五千岁,洋兄弟已经安全送回小修院,在去小修院的路上,卑职侥幸招揽一批自兆山下来的投效我军的好汉,不过人倒不过,不过才两百……”

    “好哇!”

    不等这典官把话说完让石达开脸色顿时露出了喜色来。

    “两百人虽是不多,可却也是远道而来,由此可见我天国可谓是尽得天下民心!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石达开顿时站起身来,连忙说道。

    “好,好,陈典官,这事你办的好,本王会亲自向天王给你请功。”

    看了忠王一眼,陈书扬又连忙说道。

    “卑职不敢居功,全是卑职按五千岁吩咐所办,另外五千岁,卑职送洋兄弟回教堂后,又于教堂偶遇上海过来的洋商,那洋商希望与我天国通商!”

    “通商!”

    石镇吉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陈书扬,这倒是件新鲜事,虽说大家伙是报着打天下的心思走出的广西大山,可这一路上都是被人叫做“逆匪”,跑上门来投奔天国的人也不少,可跑上门来说通商的洋兄弟,还是第一次听着。

    “哦?”

    疑惑间,石达开问道。

    “人呢?”

    “在外面候着。”

    “叫他进来。”

    听着东王的吩咐,陈书扬便冲门外一招手,早已等候多时的朱宜锋便随两个牌刀手走了进来,一进屋,他便看到一个头戴金丝冠、相貌颇为英俊的青年将领,这就是石达开?

    瞧着这年龄看似也不过只比自己大上三四岁的青年将领,朱宜锋顿时想起了后世论坛上对其的评价。

    “石达开!石敢当!翼王五千岁!十六岁出山,十九岁统军千万,二十岁封王!三十二岁凌迟身死!很带感很炫酷的人生,**爆啊有没有?”

    是很爆……可不过此时,不知为何,在见到这在历史书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时,朱宜锋的心底却很平静,全没有一丝见到历史人物的激动,只是平静的按照陈书扬先前的交待鞠躬行礼,当然是同皮埃尔一同,现在朱宜锋的身份是“通译”。在皮埃尔见礼后,朱宜锋先是将几句客套话翻译成汉语,然后又独自见了礼。

    “小人丰汇洋行买办朱明宗,见过东王五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洋兄弟的通译?

    石达开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留着辫子的朱明宗,加之其又未行跪礼,却又让他心里不甚舒服,不过想到他是随洋兄弟来的,心下也就原谅了这人的无礼,更何况,他还想听听这个“通商”是如何个通法。

    待朱宜峰行过礼之后,石达开便给那位洋兄弟以及朱宜峰两人赐坐,然后看着他说道。

    “朱买办,本王先谢你和你家大班远涉重洋接济我军军需之情,本王再来问你,你家大家所道的通商,又是如何个通法?”

    原本还以为石达开会客气一番的朱宜锋,面对他的直接,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才赶忙答道:

    “五千岁容禀,皮埃尔大班此次来武昌,是欲与贵军达成的通商协议。”

    在回答石达开的问题时,朱宜锋的心中翻滚起来,他所思所想的到也简单,不过只是趁机太平军勾搭着,通过走私军火谋取暴利,为将来打下基础,这可不就是“通商”嘛。

    “这通商协议,就是我行负责将外洋制造最新式长短火枪、火炮以及火药,依贵军所需运往杭州,而贵军则以现银、生丝付款!”

    听他这么一说,石达开先是一愣,然后便微微惊诧,而就在这时,却又听他继续说道。

    “五千岁想来应该知晓,这洋人当年之所以能于广州一路击败清妖,凭得正是这坚船炮利,凭得就是犀利之洋枪洋枪,而鄙行皮埃尔大班亲自来武昌,为的正是将些犀利之洋枪洋炮售予天军,以助天军事成……”

    “哦!”

    片刻的诧异之后,瞧着眼前这一中一洋两人,尤其是那位洋兄弟好奇的左顾右盼时,石达开的唇角一扬冷笑道。

    “你所指洋枪,可此是此物!”

    一边说,石达开一边将一只手枪置于桌案上,双眼直视着所谓的“洋兄弟”,只消片刻功夫,他就已经看出来了,那个洋兄弟不过只是一个聋子的耳朵,真正当家作主的,怕还是这姓朱的。

第24章 加价(第二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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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案上放置的是一支手枪!

    准确的来说,是这个时代在东方极为少见的转轮手枪,尽管朱宜锋用几乎等同于废铁般的价格买下数万支长短枪,但其中转轮手枪不过仅只有十余支。

    而现在,石达开却有一支转轮手枪,如何不几乎朱宜锋的意料。

    唇角轻扬,石达开的双眼中却没有笑意,目光仍是紧盯着那张朱宜锋。

    “什么丰汇洋行,什么洋人大班,恐怕这真正的东家,还是朱先生你吧!不知朱先生此次来汉口,到底所为何事?”

    被人盯着的感觉着实不舒服,加之那层伪装又被人给戳穿了,在片刻的惊慌之后,朱宜锋再啜饮一口,心情恢复平静!

    “果然不愧是五千岁!”

    是特么谁说古人好忽悠?

    特么刚一见面,自己就落了下风,往后这生意怎么做?心底这么一想,他朝着皮埃尔看去,瞧见他好奇的左顾右盼着,心里的火更是不打一处来,这孙子是来谈生意的吗?说一千道一万,都晚了,现在关键是要把这一关混过去再说,万一要是被当成清妖给宰了……

    “皮埃尔确实不是大班,不过在下也不是什么东家,在下不过只是代办!”

    半真半假的道出自己的身份之后,朱宜锋又连忙转移开话题。

    “既然五千岁这里有洋式转轮枪,看来,在下终归还是来晚了,未曾想,居然有人走到了在下前头,想来五千岁已经对洋枪洋炮有所了解,那正好,也省得在下一些解释,……”

    了解?

    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了解,这支洋枪还是那位被误绑来的“洋兄弟”送给石达开的,不过这会他自然不会这般说,他打定注意想听这人怎么说下去。

    “不过,在下绝非一般军火商那般,所图仅仅只是把洋枪售予天国谋利!”

    “哦,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既不是为利,那又是为何?”

    “利,自是在下所图,只是在下与普通军火商不同!”

    有强辩似的强调一声,朱宜锋又把话头一转。

    “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将来翼王以及天国若是需要什么,尽管罗列,我行将竭尽全力代为购买,既便是兵轮炮船,我行亦可代为于西洋采买!”

    兵轮炮船!

    朱宜锋的话让石达开的双眼一亮,尽管并不了解西洋的兵轮炮船,但他却知道在这长江,有了西洋的兵轮炮船,于天国将是多大的助力,于是他的双眼仍是猛然一张,逼视着这“朱明宗”问道。

    “此话当真!”

    朱宜锋忽然明白了,一般的火枪火炮对石达开的吸引力并不大,反到是兵轮炮船更有吸引力,想通这一点,明白对方的需求后,朱宜锋便继续说道。

    “确实,别说是一般兵轮,即便是西洋最新式铁甲兵轮,我行亦可代为采买!”

    “铁甲兵轮?”

    石达开与石镇吉两人无不是互视一眼,脸上尽是惊讶之色,他自然不知什么是铁甲兵轮,但从字面上还是猜出一二来。

    “这铁甲兵轮就是于船身上加有一层厚重铁甲,即是重炮亦不能击穿铁甲,实是海国之利器……”

    嘴上说着记忆中的铁甲舰,朱宜锋却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对方需要这铁甲舰,自己应该到什么地方给他买回来?像南北战争时那种铁甲舰,不就是蒙上一层铁板嘛,更何况,自己之所以及会提这“兵轮炮船”,为的是什么?

    是给他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

    “哼,你这人话里却没有几句实话,这铁甲又岂能浮于水上!你当真以为本王的刀不利吗?”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的石达开,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抚着茶杯,拇指在杯碟下轻抚着,双眼逼视着“朱明宗”。

    “王爷的刀是利,可却利不过洋枪!”

    面对这个威胁,朱宜锋非但没有觉得的害怕,反倒是深吸一口气,壮起胆色迎着石达开的视线说道。

    “洋枪的犀利想来王爷已经有所闻,若是王爷麾下成千上万兵士,皆用洋枪,那清妖又有何惧?”

    “哼!现在清妖见我天军亦是闻风而逃,又岂需洋枪助力?”

    石镇吉于一旁大声驳斥道。其实他也就是这么一说,实际上太平军对火器的“喜爱”由来已久,当年广西的土客冲突中,双方就大量使用鸟铳、土炮,而在金田起义后,更是已经开始“开炉铸炮”。

    而在攻克岳州后,于岳州官府的仓库内缴获十八门吴三桂时遗留的数千斤铜炮,更是如虎添翼一般,而之所以能轻下汉阳、汉口进而围攻武昌,这十八门铜炮正是太平军最大的助力,此时石镇吉的反驳,只不过是不想声势弱人罢了。

    幸好当年在大学宿舍中有一位广西的室友,尽管石镇吉说着一口广西方言,朱宜锋倒不至于听不懂,听他这么说,随即便用并不算流利的广西话答道。

    “这位将军,天国天军骁勇善战可谓是世人皆知,可五千岁爱兵如子,又岂会弃枪炮于不用,平添兵卒伤亡!”

    拍个马屁的同时,又给石达开戴了顶“爱兵如子”的高帽,让那人一时无法反驳时,朱宜锋又转向石达开说道。

    “五千岁,在下此次前来,为方便携带仅带数件武器,暂由陈典官保管,若是五千岁同意,不妨于移至帐外一试,不知五千岁意下如何?”

    “哦,既然你来了这一趟,那试试又有何妨?”

    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却又被石达开那匆忙的脚步给出卖了,见其那一副匆忙状,朱宜锋便知道,这笔生意成了。

    在漫天的风雪里,在注人的注视下,皮埃尔拿着步枪为众人演示着步枪如何射击使用,在装填时,他首先用嘴咬破枪弹的底端,将弹底部的火药从枪口倒入枪管内,然后再将用纸壳包裹的弹丸从枪口装入,并用推弹杆将其压紧在火药上方。之后,将击发火帽放置到底火窝上,再将枪设置成待击状态,即可进行瞄准和击发。

    对于用惯了鸟铳,也就是火绳枪的太平军而言,无论是纸包弹药的使用,亦或是不需火绳的击发火帽的,无不让所有人惊愕不已,而其接连射击中,石达开更是瞪大眼睛,子弹一次次的击中近二十丈外的木板,而相比之下,他们使用的鸟铳却半数落空。

    瞧着身边那些人瞠目结舌的表情,朱宜锋在心底暗自笑道,现在,你们见到这些滑膛火枪就是如此,若是见到了能在几百米外准确击中目标的米尼枪,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终于,在几轮演示之后,石达开拿起另一支洋枪,按在皮埃尔的指下装弹、装火帽,射击之后,在那火药烟雾中石达开有些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长枪,就在这时,他看到朱明宗取出一柄短刀卡于枪头。

    “咦?这短剑是?”

    好奇的看着枪头的短剑,在石达开诧异之余,又听他解释道。

    “五千岁,这短剑又名刺刀,可装于枪头,且不影响装弹,如此一来,远敌可以火枪射杀,敌近亦可用刺刀如长枪般刺杀,可谓远近兼顾,即便是弹药耗尽,亦可临时充作长枪的,以刺刀杀伤清妖!”

    “好!”

    若是说先前还有些疑惑,那么现在石达开却是已经被这威力大且又极为精准的洋枪所折服,大叫声好之后,他又看着朱宜锋问道。

    “朱兄弟!”

    心下一高兴,石达开连称呼都发生了变化。

    “不知像这种洋枪,你能提供多少?多长时间能运到武昌……”

    话到嘴边,不待朱宜锋回答,石达开便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太平军还没有拿下武昌,若是待那些武器运到武昌时,太平军已经撤离此处,又该如何,于是他连忙又把话头一改,看着朱宜锋说道。

    “像这种洋枪,一杆百两如何?”

    百两!

    在听到这两字的瞬间,朱宜锋只觉得心脏猛一阵急跳,乖乖,这,这可以差不多三十倍的利益!要是把仓库里中的那五万多支枪都卖掉的话……

    见其半晌没有说话,石达开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之所以会开出百两的高价,倒也简单,他那支洋枪说是那位洋兄弟所送,可实际上却还花了二百两银子,按其说法其价值不下百两,而这样的长枪,想来应该也是这个价格吧。

    难道说自己开底了?

    若是再高的话……可真就买不起了。握着手中的洋枪,石达开犹豫片刻后,又接着说过。

    “这样,若是你能将洋枪交付我军,一千支,我加价一成,两千支以上,加价一成五,若是四千支,就加价两成,不知朱兄弟以为如何?”

    乖乖!

    加价两成……心底略一盘算,意识到自己彻底摆脱经济危机的朱宜锋试探的问了一声。

    “那若是五千支,且能在两天内交付贵军,不知五千岁愿意加价几何?”

第25章 交易(新书不易,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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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当真如此,加价三成,又有何妨!”

    石达开爽朗的一阵大笑之后,突然又把笑容一敛,双眼一眯盯着朱宜锋,笑容变冷,

    “若是没错的话,怕你的船就在这附近不远吧!”

    精明如石达开又岂不知,对方现在道出这么句话来的原因,恐怕这人已经把货到这里。

    “五千岁!”

    见石达开似有不快,朱宜锋连忙先鞠一躬,然后出言解释道。

    “在下此次确实随货船前来,不过现在货船泊于九江,可是能如天国达成通商,那在下自可顺流而下,前往九江,引船入汉口,而在下搭乘洋船,实为火轮船,纵是从上海至汉口所需时间,短不过三日,长不过四五日!”

    半真半假的解释着,朱宜锋可不希望自己得罪了眼下的这位“大金主”。

    “火轮船?”

    诧异的看一眼朱宜锋,石达开沉思片刻,随后又把话峰一转。

    “便按先前的商定,若你能在两日内运来五千支洋枪,既可加价三成!”

    就在石达开准备把此事交待给身边的典官办时,却听朱宜锋说道。

    “五千岁,不知天国准备如何付以此款,毕竟那些东西可是值银六七十万两……”

    尽管现在还没有拿到银子,但数十倍的利润仍然让朱宜峰为之兴奋不已,但现在还不到庆功的时候,至少在回到上海之前!

    “我天国又岂会差你那几十万两银子!”

    石达开随口言道一声,这从广西来武昌的一路上,太平军往往派出一支轻装的先遣部队,预先在宿营地张贴布告,设立收贡馆,令百姓接济太平军粮饷。当然更重要的每至一村一庄,事先觅得该村庄的贫民或富豪家的佣仆,摸清富户底细后逐户搜罗,普通地主富豪一般是饬令其交出部分银钱粮米,对于清朝官僚的财产则全部抄没,这种“打先锋”,往往可将其数世积累一扫而空。而且沿途攻城掠地,更是缴获颇多,便是在岳州一地,便缴得官库数十万两。现在圣库中还真不差的银钱。

    “可,五千岁,现在天国正值创业,想来将来用银之处颇多,若是可以的话,在下倒是希望能与天国易货!”

    易货?

    眉头微微一跳,石达开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这人,他说什么?不要银子?要货?天国有什么货?就在疑惑中,这人的话又传到他的耳中。

    “在下来时曾经过码头,注意到码头上存货颇多,想来其中亦有生丝,若是五千岁同意,在下愿意以生丝充抵货款!”

    “朱明宗”的话未说完,石达开便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人,心底却是掀起一阵波澜来,虽说贵为天国翼王,但因为一切财物尽归圣库,他这个五千岁手中也没有多少银钱,原本他还曾想从圣库中取出银两来,一次取出数十万两纹银确实不容易,到时购得的洋枪洋炮又该如何分配?

    可现在“朱明宗”的一句话,却让石达开的心头一动作为九省通衢之地,单就是码头上现在积存的,被天军查没的货物又岂止数十万,尽管现在并不是生丝上市的时节,但在汉口、汉阳两地,积压的生丝便不下千担之多。若是能以这些生丝充抵货款,又岂需再从圣库中提取银钱?

    “若是可以的话,在下愿以每担生丝300两易货!不知五千岁以为如何?”

    每担生丝300两?

    很高吗?

    现在上海的生丝价格是每担市值白银510两,换句话来说,只要对方同意这个条件,那么既便是不包括其它,单凭每担生丝的差价,朱宜锋便能获得近一倍的暴利。

    “哦!”

    轻应一声,石达开只是盯着眼前的这个年岁甚至还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青年,又他继续解释道。

    “五千岁,这生丝既不能制成衣衫,又不能充作粮饷,于天国而言,几如废物,而我等商人却可将的此废物化为财富,以助天国大业!”

    朱宜锋的话让石达开沉吟着,用略带迷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听到“而我等商人却可将的此废物化为财富,以助天国大业!”他脸颊上肌肉颤了一下,盯着面前的朱宜锋问道。

    “你倒是有心!不过这每担生丝往日值银不下四百余两,而今你出价不过三百两,生意做到这份上,也属罕见了!”

    虽说石达开并不知道现在生丝的行情,可以起事之前,他也是普通百姓,自然也曾卖过生丝,对生丝价格多少有所了解,这每担三百两,可以说再低不过的低价了。

    “回五千岁话,在下只是商人,不远千里担着诸多风险来此,所求者自然是为商利,在商言商,还请五千岁见谅!”

    面带笑容的朱宜锋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怯缩之意,他之所以开出这个价格,正是因为其拿准备了生丝对太平军而言,根本就是无用废物,而自己,不过只是废物利用罢了。甚至对于太平军来说,自己的这一举动还为他们开辟了一条新的财源。

    “好一个在商言商!”

    石达开点点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朱宜锋,随后说道。

    “只要你能于这两日,把洋枪洋炮运来,纵是这百两丝价的利差,许给你,又有何妨!”

    诚如,正像朱宜锋说的那样,生丝对于太平军而言只是不值一文的废物,甚至到最后离开此地时会依着惯例,往往会一把火连城带货一同烧掉,现在能拿这些不值一文的废物换取银钱,即便是价格低点又有何妨?

    “多谢五千岁,请五千岁放心,最多两日内,在下就会把大军所需枪炮运抵汉口!”

    冬月三十,洋历正值1853年1月9日,这一天清晨时分,漫天的雪花中一艘西式洋船在两艘人力划动的舢板的拖动下,缓缓朝着汉口的官粮码头靠去,在船靠港时,船上的人无不是好奇打量着这座并不算大的港口。

    他们似乎是头一次来汉口,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呆看那码头,占地足有数亩开外,各色货物垛得一座座小山似的,但是这码头上,却不见任何船夫、苦力,甚至就是那货物也是任其在晒在雪里,货堆上更是落着厚厚的一层积雪。

    在码头处的数百条舢板小船中,这条西式洋船甚至醒目,在船刚靠稳,码头上便有数名穿着黄衣头缠红巾的太平军来到船边,他们却不上船,站在码头青石条愣愣的瞧着这从未曾见过的洋船。

    别说是那些的从未见过世面的太平军士兵被这长达十数丈的洋船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就是在码头处那草棚里与一群被虏至少百姓窝在一起的李子渊,也是睁大眼睛,用惊愕的眼光看着这艘洋船。作为贵州人的他,原本是准备前往京城赴考,可谁曾想,却遭遇了这番兵劫,非但随仆被杀,自己也沦落匪手。

    “这船是从那里来的?”

    瞧着那大洋船,李子渊在心里寻思着,他隐约已经猜出为何大清早他们就被人从“男营”赶至此地,恐怕是要从这船上卸货。

    可这船是从那里来的?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在几名卒长的吆喝下,李子渊和其它人一同被驱赶到船上,从船舱往码头上卸货,也就是在卸货时,他注意到这艘船的舱室极大,一个人藏在这里,根本就不会被发现,而更让他诧异的是,他看到了几名金发碧眼的西洋人!

    要是能逃上这洋船!看着江中的大船,李子渊的心底早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可,他却不敢逃,因为在他的身边,至少有四双眼睛在盯着他,依照太平军的规矩,一人逃跑,同伍其它四人连坐,也正因如此,这男营中人逃散才会极为有限。

    我不想死,我不想像那些蚁贼一般死在武昌城下……求生的**在李子渊的心底冲击让,让他在冲动与理智之间挣扎着,就在这时,在那船边传来一个话声,

    “……这加上现银之后,还差了不少,朱先生,您看,我这里还有茶砖,不知朱先生是否感兴趣?”

    “茶砖?茶砖的价格小人不甚清楚啊,再则小人的洋行的素来专营生丝,这茶叶嘛,到是不曾了解……”

    “这,这可有些难办了……”

    船边那两人说着的广东话或许在别人的耳中宛若天书,但李子渊却能听得懂,原因倒也简单,当年贵州学政正是广东人,为了讨好那位学政,他特意学了数年的广东话,这会听着那边的话声,他的心头却猛然一跳。

    “大、大人,小人、小人知道茶价!”

    “有人逃了!”

    突然,一声尖叫在码头上响了起来,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一个苦力正在江上拼命的游着……

第26章 杀机(第一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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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了!”

    喝吼声中,几名身着黄衣,头系红巾的的太平军兵卒,便将几名苦苦哀求乞活的百姓推到了江边的石阶上。

    “全都砍了!”

    手起刀落在那哀求声伴着刀身的落下止下了,腥红的血自尸体的断颈处喷涌上,在那几具尸体被随意的踢入江中的时候,朱宜锋的心底不禁一寒,这是他第一次目睹杀人,看着那通红的江水,他的心底便是一沉。

    若是当初没有忽悠住石达开,没准现在自己就和他们一样……瞧着那江面上的一片腥红,还有那石阶上的一瘫鲜血,这时他才意识到直到现在,自己都是鬼门关上悬着。

    和造反的人讲信誉……你是真疯还是假傻?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厉喝。

    “丢你老母,你先前是给老子施障眼法是不是……”

    虽说也曾算是半个读书人,可自从于湖南从了逆,这读书人的涵养早荡然无存了,眼见在外人面前出了“丑”,陈书扬心底一恼,抬腿冲着跪在地上的李子渊便是一脚,将其踢翻在地后,又大声喊道。

    “老子非得砍了你这狗东西!来人……”

    本身胆子便谈不上大的李子渊一听,那张肥成团儿的圆脸顿时“唰”的一下便白了起来,被吓的屁滚尿流的他,煞白着脸顿时便想晕过去,吓软了腿,抖抖缩缩的他想解释又说不出话来,想跑只觉两只脚不听使唤,只能任由着别人拖着胳膊往江边拖去。嘴边不住的喃语道。

    “小,小人,不敢,不敢……”

    “难道真的要完了?”

    这片刻脑子里像有群炸窝的马蜂嗡嗡乱响,欲要想个法子挽救自己脆弱的小命,却只得一片空白,手脚哆嗦着被身后刀斧手从屁股上踢一脚,在身子前俯时辫子一把人被揪住,接着脖颈感到股子寒气——那是刀斧手的鬼头刀在比划着。

    “我,我还,还没有经过女人……”

    在极端恐惧之中,吓脑筋都转不过来弯的他,这会所想的却是自己还没有过女人,这么死,岂不是太亏了。

    有那么一忽他居然盼着脖子后的刀能快点落下来,给了个痛快,可谁曾想那人比划了过一次,做势又比划了一遍。

    “哎哟,我的个娘……”

    在那大刀在他脖子上比划着,落下再抬起的时候,浑身吓的发软,连跪都跪不住的于小宝,更是吓的五官扭做一团,大腿处一阵湿热,一泡尿便撒在了裤裆里,身上顿时弥漫一股难闻的屎尿味。

    就在他吓屎尿皆出,闭上眼睛面呈死色的等死的时候,突的听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慢,不要杀他!”

    睁开眼一看,李子渊却瞧着那与逆匪做着生意的那人说道。

    “我还有话要问他!”

    这一句算是把李子渊暂时从鬼门关里拖了回来。

    “老、老爷,你、您问啥,小,小的全都告诉你……”

    一脚还踏在鬼门关那边的李子渊泣不成声的说着,一边还不注的叩着头,试图用自己的软弱换取对方的同情,他已经看出来,在这码头上,能救他的恐怕就只有这位爷了。

    “你知道这砖茶的价格?以前也是生意人?”

    之所以会发这个善心,倒不是说朱宜锋想救下一条命,而是他不想让太平军“欠”自己钱,有些头,能不开便不开,即便是这些茶味一文不值,也不能开赊欠的头,毕竟将来还要同太平军做生意。

    那江边刚刚被砍掉脑袋的尸体正在提醒着他,是在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

    “小,小人是,是号上的伙计,这号上也做茶叶买卖,汉口青砖茶一箱百斤,值银六两三钱五分……”

    李子渊之所以知道这个价格,多亏了途中搭乘的船上碰到的几位茶商,同那几位茶商聊了一路,对这汉口的茶价多少有些了解,而现在为了活命,他更是一口认下了自己是个伙计,毕竟当伙计没有性命之危。不过在说起这个价格的时候,他倒是卖了一个聪明,他的话声不大,也就是只传进朱宜锋的耳中罢了。

    “还,还请老爷,老爷救小人一命,小人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老爷……”

    听着传入耳中的话声,

    “哼哼……这倒是个聪明人!”

    朱宜锋瞧了眼跪在地上不住叩着头的人,他是想让自己救他一命啊!

    似乎,自己身边也正好无人可用!不如……做生意是投机,用人,同样也是投机,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便在心底盘算着这人前后的做法,无论是之前抓住机会借机进言,亦或是现在的祈活,别的不说,就是这份眼力,也绝不是普通人所能相比的。

    “你想活?爷救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身体微微前探,朱宜锋反问一声,抬起头,李子渊惊喜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人,他,他要救自己?

    西天上,夕阳西下,在蒸气机的推动下“太平洋号”的船头破浪前行,把一江如血残阳搅乱,几乎是刚一离开汉口,“太平洋号”便启动蒸汽机,借着江风、顺着逆流,全速离开这片兵火燃烧的地方。

    此时,无论是船员也好,船长也罢,心底恐怕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此地,就在他们将要离开的时候,他们曾于码头上目睹一场“屠杀”。因为有一人试图逃跑,那带队的卒长直接令人砍杀了那一伍中的五人,那五个人是在码头处被斩杀的,断首的尸身像是破烂似的被踢入江中,而那腥红的血就在船边弥漫着,就像此时这江面上的残阳一般。

    因为是顺流之下的关系,船走的很快,在暮色完全降临时,船已经过了黄州,继续于江心中航行,此时离港时的隐忧已经散去,船上的中外水手们在得到了每人五十两的奖金许诺之后,无不是兴奋的嚎叫着,尽管这五十两的奖金,需要等待上海才会兑现,但至少,这一次短暂的航行,让每一个人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在船长的默许下,晚餐除了额外的加餐之外,每一个水手都得到了一杯酒,尽管并不足以让人醉,但却足以让水手们在享用着晚餐、酒水时,放声大笑起来,凭着那些许酒意去讨论着回到上海后如何的花费这笔巨款。

    而当水手们在那里讨论着如何花钱的时候,在船尾与船长舱相邻的舱室内,朱宜锋却在那里不断的盘算着这次汉口之行的利润。除了近一千六百担生丝之外,还近两万箱青砖茶,与生丝一样,这些茶砖都是太平军于汉口、汉阳两地茶庄收没的,原本这些茶叶应该运到上海,再由俄国或北欧商人收购运往俄罗斯。

    “现在上海的茶价是多少?”

    尽管并不清楚上海现在的茶价,但这近两万箱茶砖却是以不到市价五分之一的低价购得的,不过,那个市价……

    心想着在汉口开出的价格,朱宜锋立即将视线投向于一旁畏畏缩缩坐着的李子渊,在离开汉口的时候,要下了这个人,但直到现在,他还有犹豫着,是否应该救他。

    “子渊,你说,我该不该救你?毕竟,我这生意,可是断头的买卖啊!”

    刚刚脱离虎口的李子渊一听,整个人先是一愣,连忙跪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现在才是真正关键。

    “老爷,小人这条命是您救的,这辈子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

    “哦……”

    双眼眉成一条缝儿,朱宜锋那只放在桌下的手,依然握着一支转轮枪。

    “那你告诉我,你当真是个商号里的伙计吗?”

    “啊!”

    正叩着头表着忠心的李子渊一听,本来还欲解释的他,猛的一咬牙,再次叩头说道。

    “回老爷话,小人是贵州人不假,但,但不是商号上的伙计,此次来汉口,原,原本是准备于赴京会考途中,访师求学,可未曾想……”

    居然还是个读书人!

    进京会考,居然还是一个举人!

    心底这般寻思着,朱宜锋的眉头紧锁,这个人到底是留,还是不留?若是回到上海,他向上海那边举报自己?朱宜锋可不相信自己有什么王霸之气,能让人俯首称臣,甘心追随,若是他出卖自己的话……

    风险似乎有点大啊!

    要不……将枪口微微前指,手指往扳机上一扣……

    杀了他!

第27章 试人心(第二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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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他!

    只是一瞬间,在权衡利弊之后,朱宜锋的心底便果断的做出了这个决定,杀人很简单,只要扣动扳机,人死了往长江里一丢!这兵荒马乱的,谁会在乎一具尸首,在乎一个性命!

    同样,为了生存朱宜锋也不在意夺去一条性命。

    但……这能解决问题吗?

    朱宜锋却又想起另一件事,这船是美国船啊!回到上海,自己往租界里一躲,就凭着满清那些地方官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们又岂敢到租界拿人?而且,这船上还有几十个船员,总不能自己把他们全都杀吧!

    可,眼前的这个人……双眼眯成条缝儿,朱宜锋心下倒是拿定了一个主意。

    “快快请起……”

    心下略有定计,朱宜锋连忙走前向去,一边扶李子渊,一边说道。

    “未曾想李兄居然是读书人,小弟也算是个读书人!”

    在李子渊的迷茫中,朱宜锋请其坐下,又极为亲近的说道。

    “既李兄因缘际会为小弟所救,这送佛送西我看这样,不若待到九江上,小弟便差人送你上岸,另送些许盘缠,也算你我兄弟相识一场,不知李兄以为如何……”

    朱宜锋的脸上带着极为诚恳的笑容,但在他的心底却在冷笑着,只要这人透露出一个走字,那怕就是露出一丝喜色,就直接把他沉到这长江里去!

    这也怪不得朱宜锋心狠,这年月,总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啊……”

    惊愕的看着东家,若是说没有心动,那是自己骗自己,就李子渊将要开口时,他却猛的起身跪了下去。

    “东家,小人的这条命是您求的,这辈子都是东家的人,还请东家别赶小人走……”

    这是忠心吗?

    当然不是!

    李子渊之所以会这么说,更多是恐惧,他害怕,害怕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人是真想放自己,还是想试探自己。

    “哎……”

    看似失望的长叹一口气,朱宜锋摇头说道。

    “李兄不信小弟啊!罢了罢了!”

    摇头长叹着,朱宜锋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子渊,也不再扶他起来,而惺惺作态道。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一会你出去的时候,喊一下于小宝……”

    茫然的看着东家,李子渊这会真的有些迷茫了,难道说,这人真的准备放自己走?

    可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在李子渊看来,这人敢同逆匪做生意,其人肯定是心狠手辣,自己可千万不能自寻死路。先前落入逆匪的手中,生死由人,总算祖上有德,命不该绝,现在到了这船上,倘若真信了这人的话,没准,这恩人很可能还会将他置于死地了。

    上了贼船得小心啊!

    就这么寻思着,夜深的时候,李子渊便到了普通水手住的舱室内,虽说洋船极大,可水手舱却极为简陋,舱里又小又脏乱,只有一张张吊床,所有人都睡在那吊床上,不过又累又困的李子渊现在已顾不得这些,脱下身上的衣服,找个地方晾起来,便睡在了呆床边角处的角落里。

    船舱里有十几个水手也在睡着觉,没一个进来跟他搭讪,尽管又困又累,但在躲下之后,李子渊却睡又睡不着,脑子里只是胡思乱想。

    现在,这条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可那人的那句话,难道他真准备放过自己?还是说在试探自己?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自己这辈子可就完了,这上了贼船可就难下了?

    机会,难道真的要这么错过去吗?

    你不还想着要考取功名,扬名天下吗?这上了贼船,又岂能再考功名?

    精疲力尽的他,就这般胡思乱想着,最终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时,天色已经微明,赶紧一骨碌翻身下吊床,冲出舱外一看,船不知已经驶到何处,在船附近泊着几艘小船,那些小船上还能看到渔网。

    这是什么地方?

    站在船头,李子渊向那身份似为船老大的汉子问道:

    “这位兄弟,这是什么地方?”

    那汉子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那几艘小船靠近了大洋船,就在船上的几个人下船的时候,只听他开口说道:

    “李先生,东家吩咐我们,到了九江后,让你下船,现在已经到了,这是东家给你的盘缠,请上岸吧!”

    “啊!”

    看着那两枚重达五十两银锭,李子渊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的看着银子,又朝着船尾看去,东家并不在那。

    是走,还是留!

    在那银子被塞进手里的时候,感觉着手中冰冷的银锭,李子渊愕然的立于船头,一时间,他不知应如何选择。

    是走,还是留?

    人的一生总面临太多的选择,此时,李子渊却不知应该如何选择,十数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若是不走的话,又岂能进京赶考,又岂能鱼跃成门。

    如果现在留下的话,非但终生难入仕图,往好了过,不过也就是东家的长随亲幕罢了。

    走吧!

    李家的荣耀,十数年苦功,可……想到那人的活命之恩,李子渊刚刚移动的脚步却又是停下了,一时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只是愕然的拿着银锭立于舷边,李子渊的内心在挣扎着。突的一声喊声打断了他的挣扎。

    “你这人,到底是走还是不走?走就下来,不走俺们可走了!”

    站在渔船上,于小宝大声吆喝着,现在船已经到了九江,他要回家和家人知会一声,待到下次船来九江的时候,他就会长随东家左右,更重要的是,这次挣了那么多银子,也得赶紧回家显摆显摆不是……

    “哎、哦哦……”

    被人这么一喊,李子渊连忙把银子装进怀中,正想下船的时候,突然,他的脚步止住了,半晌他又重新转过身子,冲着舢板上的于小宝喊道。

    “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劳您久等了,在下不走了!”

    说罢他便举步向船尾走去,这一刻,他已经想通了,若是没有东家的活命之举,自己这会不定已经成为武昌城下的白骨,什么功名利禄不过只是过眼云烟罢了,这活命之恩在前,接济之恩在后,这等恩情要用终生相报。

    只不过,李子渊并没人注意到,在他转身不再下船的时候,于小宝那伸到背后握着匕首的手却收了回去,愣愣的看着离去的背影。就在这时旁边却有人对于小宝说道。

    “狗子哥,要是那人下来的话,你真的……”

    不待同村的小龙把话说完,于小宝便用力的点点头。

    “按东家吩咐的办!”

    他要是走的话,那就别怪东家无情了!于小宝在心里这般寻思着,有时候,人总需要面临选择,正像于小宝一般,他便作出了自己的选择,要是那人下了船,他肯定会杀了他!

    现在不用杀人的现实,多少让于小宝松了口气,但在心底却又有些遗憾。

    “哎,可惜了,五十两银子啊!走,咱们回家,东家说,最迟十日就会再过来!”

    五十两!

    看着面前的两个银锭,朱宜锋知道,这是自己送给他的“上路钱”,同样也是许给于小宝的“赏钱”。

    站在面前的李子渊,朱宜锋展颜一笑,反问道,

    “不走了?”

    “不走了!”

    用力的点点头,李子渊抱拳长鞠过首道。

    “东家,您于在下先有汉口的活命之恩,又有九江赠银之情,若是在下再不知恩还报,即便是考取功名,又岂能心安,自此之后,在下甘愿做牛做马以报东家活命之恩……”

    “哎……”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朱宜锋突然叹一口气。

    “李兄又岂需如此,朱某救下李兄,又岂是要你报恩?”

    不图你报?那救你干什么?当然这不过只是心里的想法,在表面上,这戏分还是要演足的,人心是可以操弄的!就像现在一般。

    “还请东家成全!”

    “你这……”

    看着长鞠不起的李子渊,朱宜锋心底微微一笑,面上却是长叹道。

    “蒙李兄不弃,朱某感激不尽,不过切莫再提牛马之事,李兄往后在这里,也就是每天陪我说说话,聊聊天!不知李兄以为如何?”

    或许对于旁人来说,听不懂这说话下棋的是什么意思,但李子渊又岂会没听出来,这是拿他做幕友,如何不让其感动,他连忙再次深鞠拱手道,

    “多谢朱兄!”

    若是说最初的投奔还有那么些报恩的想法,那么现在,至少这一刻,李子渊反倒是有那么些庆幸了,庆幸自己投对了人。

    瞧着李子渊那副感激模样,朱宜锋只是面带微笑,对于他来说,之所以会给其这个幕友的角色很简单——他需要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帮自己打理一些事情,当然,也需要借助这些人的能力,就像现在。

    “来,子临,请坐!”

    在请李子渊的坐下后,朱宜锋直截了当的说道。

    “子临,眼下还有一件事,还得你来帮我谋划、谋划,不知子临以为如何?”

    毫不客气的坐在椅上,先是沉默片刻,而后李子渊的眼睛望外一看,轻语道。

    “东家,你是担心那些人?”

第28章 报复(新书不易,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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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鞑靼人!”

    一声不大不小的咒骂声,从二楼大班办公室内里传了出来,外间几名洋行的买办和西装革履的职员,听到这句咒骂声,无不是微微一愣,而那几名中国买办的脸色更是显得有些难看。

    在外国人的眼中,既没有汉人也没有满人,在他们的眼中,留着“猪尾巴”似辫子的清国人都是鞑靼人,虽说不情愿,但是他们还是只能装做没听到。

    有时候,在这洋行里吃买办这口饭,不仅要装瞎子,同样也要装聋子,而对于刘逸轩来说,每一次,听到那刺耳的嘲骂声,他的心头总会像是有根刺似的,在那里扎着他,让他整个人甚至都透不过气来。

    “他骗了我,骗了我们所有人!”

    汤普逊怒气冲冲的叫嚷着,他看着面前的布雷德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该死的,这个朱宜峰,也许是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在中国发生了叛乱,所以,他才会购买这些武器,我的上帝啊……我居然像白痴一样,满心欢喜的把所有的一切给了他!”

    汤普逊的抱怨,换来的是布雷德利的同情,之所以会同情他,原因到也简单——三天前,战乱的消息从扬子江中游的武昌传来,是传教士们传来的消息,据说那些叛乱分子是从中国的广西起义,他们一路攻城掠地打到了武昌,清国政府军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当然,与传教士们因为叛乱分子信仰上帝的欢天喜地不同,几乎所有身在上海的商人都敏锐的嗅到了财富的气息,战争意味着财富,对于这些来自各国的冒险家来说,战争中贮藏着太多的机会与财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租界的社交圈子里,汤普逊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笑柄,因为就在一周前,他将其在几年前从美国运回的,超过五万件武器以几乎白送的价格,“卖”给了一个鞑靼人,尽管那些武器只是美墨战争时剩余物资,但对于鞑靼人来说,已经是极为先进的武器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战争爆发之后,这些武器极有可能卖得高价。

    无论如何,总比汤普逊之前卖的价格要高!

    而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汤普逊是用定金的方式,把所有的武器都出售给了对方。那个鞑靼人只用了几万元,就获得了满满几间仓库的武器。

    “不,我的朋友,不是你像白痴一样,而是你根本就无法预料到,那里发生了战争!”

    布雷德利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用相对平静的语气说道。

    “或许,在此之前,有一些消息说,在西南发生了叛乱,但是这些消息,根本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因为我们不知道叛乱的规模,我们并不清楚这一切,可是,作为清国人,他却可以从清国的少数官员的口中获得实情,从而进行了这场投机……”

    商人永远需要抓住机遇,与汤普逊的恼怒不同,作为他的合伙人,布雷德利看到的却是机会。

    “现在说其的都已经没有必要了,我的朋友,我们必须在做好一种准备,嗯……”

    沉默片刻,布雷德利这个凭着100美元,靠着半箱鸦片起家的鸦片贩子接着说道。

    “迎接变革的准备,也许,这场战争可以会改变中国,在战争中贮藏的财富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现在即便是再从美国购买武器,从定购到收回至少需要一年!”

    这正是汤普逊最为不甘的地方,从上海到纽约,即便是再顺利也需要五个月的时间,再加上生产武器的时间,至少需要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他才能重新进入这充满机会的市场中。

    “一年?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们需要一年,其它人同样也需要一年,你要明白的一点是,那些愚昧的鞑靼人接受现代火器是需要时间的!”

    布雷德利的这句话,立即刺痛了汤普逊的短脚,要知道那怕就是换成非洲的野蛮人,被欧洲人的火枪打痛之后,也知道使用火枪,可是这些愚昧的鞑靼人,尽管被英国人打的找不到东西南北,但却依然愚昧的闭着眼睛,不愿接受现代火器,不愿睁开眼睛看待世界的进步,依然觉醒于所谓的“****上国”的虚幻之中。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这完全没有什么,让那个鞑靼人和其它人去开创市场吧,等到他们把市场开创出来的时候,我们再进入这个庞大的市场,而且,相信我,到时候,叛乱军也好、政府军也罢,他们都需要数量庞大的现代火器!”

    相比于汤普逊,作为合伙人的布雷德利无疑看得更远一些,在两个人就如何在这场战争中谋利达成共识后,布雷德利看着汤普逊笑说道。

    “汤普逊,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什么?”

    “朱宜锋!”

    “嗯?”

    眉头微微一跳,汤普逊有些疑惑的布雷德利,这个鸦片贩子难道有什么打算?他不是说暂时不理会这个中国人吗?

    “难道,你就甘心任由被那个靼鞑人这般摆布?”

    “这……”

    沉吟片刻,汤普逊盯着布雷德利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布雷德利,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

    他的嘴角上却露了一丝冷笑,那冷笑甚至让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我们的声誉必须得到维护,绝不能就任由那些鞑靼人再次欺负到我们的头上,否则,汤普逊,我们不仅会成整个商界的笑柄,同样,还将来后来者开创一个恶劣的先例,我的朋友,这不仅仅是你我的耻辱,同样也是美国在华商人的耻辱!”

    垂下眼帘,汤普逊的右手端起咖啡杯,不过却没有喝,只是静静的端着杯子,似乎是在呼吸着咖啡的香味,一时间,办公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两人谁也没有继续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你说的对——”

    长久的沉默之后,汤普逊抬起头主动打破了沉默,看着布雷德利说道。

    “我想问你,你准备怎么办呢?”

    “很简单,中国人的事情,当然是由中国人来办,我的朋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

    布雷德利压低话声,手指朝着墙上指去,满是胡须的面上挤出笑容。

    “这个,我们要用这个鞑靼人的贪婪去解决他!”

    洋人大班做决定,最终完成交易的却是洋行内的买办,而对于毕业于教会学校的刘逸轩来说,现在,他已经决心离开这家洋行,因为他无法忍受汤普逊以及布雷德利的那种高高在上以及骨子里对中国人的轻蔑。

    “这次一定要离开这鬼地方!”

    听着大班办公室内传出的欢笑声,刘逸轩默默的在心底寻思着,先前那刺耳的骂声,依稀仍在他的耳边浮现。

    尽管买办的工作收益丰厚,但他并不担心找不到工作,所有的洋行都需要精通外语熟悉商务的买办,甚至在私下里,已经有几家洋行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朱宜锋!”

    隐隐约约的刘逸轩听到房间里两位大班口中提到的这个名字,他立即想到几天前的那次“清仓”,那次“清仓”汤普逊用不到1/5的价格,低价处理了积压数年的洋枪洋炮,而现在呢?从武昌传来的有关战乱的消息,却让他的“处理”变成了笑话。

    当初那个低价接过那批枪炮的朱宜锋,则成了一个幸运儿。

    难道汤普逊他们正在商量着如何报复他?

    身处洋行之中,刘逸轩对于这些洋行大班们如何坑蒙拐骗自然再了解不过,不知多少看似精明的商人,栽在的他们的手上,对于这些大班而言,他们坑骗中国人是理所当然,但其绝不会容忍中国人在他们的头上占便宜。

    而这次朱宜锋占的便宜又是如此之大,汤普逊他们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阴谋!

    一定有什么阴谋,可会是什么阴谋呢?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死而复生的年青人,刘逸轩心底反倒是为这个曾见过一面的青年担心起来,他之所以担心,完全是因为对方是中国人,仅此而已……

    要不要给他提个醒?

    要不今天去拜访一下?就在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他却又突然自笑道。

    “现在人家有没有回来还不一定……”

第29章 谋划未来(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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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港了!

    在长江上航行了十天的“太平洋号”驶进黄埔江畔的,在引水员的引领和驳船的拖驳下,缓缓靠上岸边港口时,船上的水手无不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也难怪,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一笔丰厚的回报——一百元!

    而除了这一百元额外的奖金之外,他们还得到200元奖金的许诺,而这笔钱则要等他们再次前往“日本”时才会发放,虽说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但是对于这些每月收入不过二三十元水手来说,已经是巨额收入了,而现在,在商船靠港后,他们有四天的时间去挥霍这笔巨款。之所以可以挥霍,是因为他们还有两百元的奖金。

    与船员们的兴奋不同,朱宜锋的神情却显得极为凝重,他心里明白,对于他来说,这里同样也是一个战场,或许不像武昌那样随时都有生命之危,但却也是危机四伏。

    “去之前愁,那时愁着这笔生意能不能做成,”

    站在船头的朱宜锋对身边的李子渊说道。

    “现在回来了,同样也是个愁,这船上的上千包生丝怎么卖掉,以什么价卖掉……”

    “东家,这你不用担心,这湖广丝货虽说不比苏杭丝货,可毕竟是低价购得,实在不行,便是降低一直价格,也未曾不可,现在关键是要尽快回笼资金……”

    扭头看着朱宜锋,李子渊认真的说道。现在,他已经知道东家此次武昌之行的目的,无非就是逐利而已。

    “还有就是这些人怎么办!”

    他口中的这些人,指的是船上的船员,这些船员得到了200元巨额奖金的许诺,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保守秘密,等到下次出航的时候,他们才会得到这笔钱,这只能瞒得了一时,将来,这些船员,总归还是后患。

    “怎么办?就按原来的计划,咱们在上海这边把要备的货备齐,然后再招募几名船员,等到九江之后,狗子他们还会带一些人上船,慢慢的把船上的人都换成咱们的人,等到……”

    话稍顿,朱宜锋看着港内的船只说道。

    “等到那时候,这全上海都知道同太平军做生意了,到时候,反倒没人在乎咱们了?”

    但可能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吗?

    想到仓库中的尚存的近三万条长枪以及上百门各种口径的火炮,还有从其它洋行赊欠的火药,在十天前,这些东西或许不值钱,但是现在呢?没准现在上海已经知道了武昌的事件,那些嗅觉极为灵敏的外国冒险家们,又如何不会眼红自己的利润?

    那可是数百万两银子的暴利,而自己只付出了多少钱?

    想到那笔钱,现在朱宜锋的心底完全被另一种渴望所取代。

    “要不然,就趁着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全都运过去……”

    心思沉着,朱宜锋不知道,自己这次还有没有那个运气。

    一百万发弹药,一万支长枪以及至少一千桶火药、一百门大炮,这是石达开给出的订单,这笔生意可以为自己带来上百万两的利润,至于付款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届时太平军已经打下了武昌,按照历史书上的说法是,其在武昌单就是官银便缴上百万两之多,再加上于武昌城内“抄大户”所得,别说是一万支长枪,就是三万支长枪,太平军也能拿出足够的银两支付货款,而这笔生意不仅能带来巨额财富,甚至能够让自己敲开事业的大门。

    真正的事业!

    想比于做军火之王,对于朱宜锋而言,他更倾向于在这个时空成就一番事业,这倒不是说是责任心,更多的是野心,那种面对已知历史的一种野心!纯属个人的野心,相比于金钱,权力往往更为诱人!

    直到现在,朱宜锋都能回忆起自己在石达开面前的小心谨慎,生怕一步走错,这小命难保,这不正是权力使然吗?

    “东家,上一次您去汉口,说到底靠的是运气,这一次,我觉得,咱们倒是要好好的谋划一番!”

    李子渊让朱宜锋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运气,这次航行根本就是运气,对此,他绝不会有任何怀疑。

    “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天,所以……”

    凝视着港湾中的船只,看着其中的两艘悬挂米字旗着风帆军舰,朱宜锋的眉头锁成了一团,运气……若是这次运气没有这么好的话!

    那说什么事业,可都要成为笑话了,若是这笔生意能做成,到时候可就有了几百万两银子的家业,有了这笔钱,有什么事业办不成?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几万支枪放在仓库中,就是一块令人垂涎三尺的肥肉,只要这上海的枪价一涨,到时候,全上海所有人都会眼红自己,人一但患上了红眼病会干出什么事来?

    “嘟……”

    突然,海面上的一声汽笛打断了朱宜锋的思绪,望着一般缓缓驶入港内的帆船间喷吐的煤烟,朱宜锋的唇角微微一扬,心底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子临,我们要买一艘新船!”

    什么?

    “买新船?买什么新船?”

    李子渊诧异的看着东家,他要买新船?

    “要买一艘大船,要能一次把货都装齐!”

    思来想去,最终,朱宜锋还是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大船?把货装齐?”

    诧异的望着朱宜锋,李子渊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适应他的那些层出不穷的甚至让人始料不及的想法。

    “对,就是大船,要一次能装很多货,这一次,咱们不单要把仓库里的货都运过去,还要把上海租界里各国洋行的存货一扫而空……”

    在解释着自己的构想时,朱宜锋的唇角轻扬着,既然他无力阻别人对自己眼红,也无法阻止太平军购买武器,但并不意味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决之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市场饱和,那怕就是少赚点银子,也是值得的,在短期之内耗费数百万两采购数万支长短枪的情况下,至少在未来几个月内,太平军都很难有足够的财力去购买枪炮,既便是到时候外国冒险家与其接触,其势必也很难卖上高价,如此一来,自然可以暂时缓解他人的红眼病。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一次把数量众多的枪炮卖给太平军,而太平军猛的买下几万支枪炮,势必会耗尽银钱……”

    耗尽银钱?

    对于沿途要求百姓献纳的太平军而言,他们需要银子吗?显然并不需要,至少现在还不需要。在其攻下南京之前,其一路缴获、抄没得来两千余万两白银,对于他们来说,甚至可以说是缀累,远不如枪炮对其意义更大,相比于将来那些个王爷们在南京将数千两万白银挥霍一空,还不如拿在自己手中,用来办自己的事业。

    “到时候,其它的洋鬼子在短期内就无法向其出售枪炮,而我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在上海厂,对,设厂制造枪炮,然后将武器源源不断的卖给他们!”

    之所以会提到办厂,倒也非常简单,在历史上在上海租界内便有一家美商的旗记铁厂,这家铁厂在成立后的十数年间,不但可以造枪造炮,而且还能制造轮船,甚至可以说,在特定的时间内,其主要的销售对象就是上海的那些外国冒险家,将其工厂中生产的枪炮售予各国冒险家、走私商,再由其售给太平军。

    “办厂?造枪炮?东家,你是想和太平军一直把这个生意做下去?”

    “做,当然要做,与其让别人挣这笔钱,不如咱们自己去挣,挣到这笔钱,咱们还能办更多的大事!”

    看着李子渊目中的不解,朱宜锋露出了微笑,扶着船舷说道。

    “子临,等将来你就知道我的想法了,现在我们要开创的是一个时代!”

    是的,开创一个时代,一个截然不同的时代,这也许是最后的盛宴,现在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去品尝这场最后盛宴的一些剩菜残羹,从而为将来奠定下基础。

    “一个时代!”

    尽管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李子渊还是被朱宜锋的言语打动了,就在他的内心因这句话而升出些许异样的情绪时,他的耳边又一次传来了朱宜锋的话声。

    “这次回来,除了安排买船、装货之外,更重要的是,同洋行商谈购货事宜,嗯,如果有机会的话,……”

    当李子渊处于那种莫名的惊骇与野心萌动间的时候,朱宜锋的一句话却把他拉回现实之中。

    “子临,现在,这只是才开始,谁知道将来……哎,反正,这都是将来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咱们的货甩出去!”

第30章 归家(求推荐,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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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刚一下船,归心似箭的朱宜锋便坐上一辆码头处的出租马车,一路上,他不断的督促着车夫快些。

    家!

    身处这个陌生的时代,那个家对朱宜锋的牵挂是他人难以理解的,他已经失去其它的家人,而现在,他只剩下的徐灵芸这么一个家人了。

    想着妻子娇美的容颜以及那动人的身体,他只心底一热,那归心更浓了,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将牵引马车马夺下,骑着马一路飞骑返回家中。

    就在这种心焦中,马车停在了巷口,付了一角毫洋后,朱宜锋便急步朝家走去,路上偶尔和邻居打着招呼,虽说朱家尚还算富裕,不过却依然住在华人聚居的巷子里。

    分钟后,朱宜锋来到了家门前,大门紧闭着,不待朱宜锋吩咐,随着少爷一同去了杭州朱旺便敲了门。

    “少爷!”

    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人,朱富财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状,他弯膝要跪时,朱宜锋连忙扶起他说道。

    “富财,别说你是咱家的老人,就算不是,咱家也不兴这个!”

    现在朱宜锋越来越不喜人跪,他不想跪别人,同样也不希望别人跪自己,自然,更不乐意自己的家人见自己。

    “少爷,少奶奶在后宅呢!”

    尽管想问少爷这一路上可好,生意如何?但朱富财却知道,这会并不适合问这些,这家里没人比少奶奶更想着少爷了。

    “嗯,富财,这趟出去,生意算是做成了!”

    丢下这句话,朱宜锋便朝着后宅走去,所谓的后宅,实际上就是主宅后面一排房子,从堂屋侧厅的门走进后宅,没走上两步,就见徐灵芸在屋子里坐着,她远远就看到了朱宜锋,脸上马上一喜,便跑了出来。

    “宜锋……”

    徐灵芸唤了一声,脸上满是惊喜,快步上来站在朱宜锋面前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想冲入他的怀中,却似又有些顾虑,片刻的不知所措后,她抬头看着他说道。

    “我们进屋说罢。”

    那带着惊喜的笑容、那闪亮的美眸、扑闪扑闪的美妙睫毛,看在朱宜锋的眼中,根本就是世间最美好、最动人的化身!纯净的满是活力的脸上,露出的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丝做作的欢喜。

    看着面前的娇妻,朱宜锋的眼神是火热的,内心的情绪却又是饥、渴的,但只是点点头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毕竟即便是在后宅,也有几个丫环,虽说他想紧紧的拥住这个可人儿,狠狠的吻住她,用热情的吻来宣泄自己的思念和情感,但理智却告诉他,至少,在这个时代的中国,这一切都是不全礼教的。

    跟在妻子的身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屋。灵芸似乎没什么变化,身材依旧那么高挑婀娜,不过隐约的透过棉袍可以感觉到她臀部似乎更加圆润了。

    待前脚刚一进屋,朱宜锋便径直把房门闩上,有了遮掩,便再也无所顾虑了,两人对视了片刻,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朱宜锋忽然一把搂住了徐灵芸的纤腰,把嘴吻了上去,并且上下其手摸她的身体。

    一面回应着相公的亲吻,徐灵芸一面抽空喘息道。

    “你终于回来了,宜锋,我天天都想着你……唔,现在不用那么急,生意应该做成了罢,若是成了,我们以后就可以天天厮守在一起了……”

    相比于过去,尽管这次朱宜锋离开不过十天,但对于徐灵芸来说,那心就一直空落落的,就像是有什么被带走了似的,几乎每天,她都会差人去码头打听“太平洋号”的消息,只盼着他早一天回来。

    “灵芸,估计以后你还要时常一个人在家呆着。”

    呼吸有些急促的朱宜锋小声而又带着歉意地说道。

    面上的喜悦顿时一凝,徐灵芸睁在美眸问道。

    “为什么?”

    看着徐灵芸凝固在脸上的欢喜,朱宜锋满含歉意的对她说道。

    “这次出去,是为了开出一条商路出来,现在商路开出来了,不过上正轨却还要一段时间,而且,。”

    尽管语中饱含着歉意,手指更怜爱的在徐灵芸的脸上轻抚着,但朱宜锋的声音中却充斥着对未来的渴望。

    即便是在这个时代最为亲近的亲人身边,他也是有所隐瞒的,有些时候,并不需要告诉她,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想徐灵芸担心,或许对于他来说,与徐灵芸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但内心里的大男子主义还是不希望让其为自己担心。

    “而且,现在除了北边的商路之外,我还准备在南边做一些事情,估计未来一两年,我怕是要南北奔走着,灵芸……”

    见灵芸脸上的喜色慢慢的淡去了,带之的是淡淡的忧意,朱宜锋便紧紧的抱着住他说道。

    “这也是为了咱们家的将来,灵芸,等到一切都步入正轨,到时候,咱们就能在家天天厮守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才能够天天厮守在一起?

    对此,朱宜锋并没有答案,对于他来说,相比于眼下的天天厮守,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还更有为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他还要在这个时代成就一番事业。

    对于他来说,几乎是在接受自己是“朱宜锋”的那天起,他的内心深处就有一种野心在膨胀,如果说,在此之前,那种野心只是因为看多了小说而生出的的野心的话,那么现在,在一次武昌之行后,面对近百万两的收益,他的野心再一次膨胀了起来。

    在从武昌回上海的那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总是会不断的浮现起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主角,那一个个主角的成就,不就是某种启示吗?

    “嗯,我知道。”

    徐灵芸搂住他,把胸脯贴着他的身体,虽是理解了却似又有些委屈的说道。

    “我知道,你在外奔波都是为了咱家,为了能让我过好日子……可,可你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连封信都没有,我,我害怕……”

    说着说着,泪从徐灵芸的美眸中流出,虽说她从未出过海,可在小的时候,从妈妈那里,她却知道,在大海上总有着数不尽的风险,看似平静的大海,不知夺去多少人的性命,相比于过去,现在她更害怕,更害怕失去自己的丈夫。

    拭去徐灵芸眼角的泪水,朱宜锋连忙安慰道。

    “灵芸,你放心,你相公我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什么风险的。现在先忍耐一时,将来你会明白完全值得。”

    丈夫的话,让徐灵芸沉默片刻,然后他抬着头,看着刚刚回到家的朱宜锋说道:

    “宜锋,那……你什么时候走?”

    “四天,或者五天吧,看什么时候能把这次弄到的货脱手,总之要尽快。”

    朱宜锋直截了当的说道。一天也不能耽误,因为他耽误不起,毕竟每拖一天,不知会拖出多少变数,而现在,对于他来说,任何变数都有可能是不可承受的,除非他想就此沉寂于这个大历史之中。

    仰着头,突然徐灵芸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身上,满面羞红的轻声问道:

    “那,宜锋,你想,想我吗……”

    朱宜锋忙点头,且不说饱暖思****,就在这娇美的身体往面前一站就够诱人的,怎么会不想呢?

    “那、那你、你还等什么……”

    越说,徐灵芸的话声就是越小,到最后满面通红的她羞的甚至想要穿到地缝里去,到了这个时候,朱宜锋那里还会再忍耐什么,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于是在这天色未暗之时,他让徐灵芸扶着桌椅就胡来了一通。后来她没有力气了,拿出咬在嘴里防止声音太大的手帕,一面喘息一面说道:

    “里、里面有,有床,咱们换个地方罢。”

    朱宜锋随手把她横抱起来,往里走找床。而徐灵芸的身体软软的,胳膊搂在他的脖子上,柔声说道。

    “宜锋,你回来了真好,以后天天都可以要我……”

    那满是风情的一句话,顿时引燃了朱宜锋内心的**,他那里还得顾得那么多,尽管正是冬月,可俩人衣服却都还没脱,身上一片凌乱,正是像赶时间似的。数日的压抑之后,**上头的他少了往日的温存,抓紧时间只顾得自己的,用十分粗野动作发_泄着心底的**,初经人事的徐灵芸哪里能受得了,一时间屋子里时而婉转承欢、时而哀求讨饶,但她并没有拒绝朱宜锋,而是一反往日的羞赧豁出性命了一般以他的身下委婉承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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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可以改变,可以创造!以铁血挽回国运,扬国威于万里之外,复兴中华,一切从1852开始!铁血宏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血宏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血宏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