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公使(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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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4年的上海显得比往年更萧条一些,这是因为小刀会占领了上海,于清军在上海周边的地区交战不断,这直接影响到了上海的贸易,但在另一方面却催生了上海租界房地产市场的繁荣。
尽管战争影响了贸易,但贸易并没有因为战争而中止,洋码头上堆满了行将外销的生丝、白丝、黄丝、木棉、茶叶等各种土货,自然也即将销往内陆的大宗洋布、洋铁、洋钉、洋蜡、玻璃、五金器具。人们在码头和货栈附近随处都能看见高鼻蓝目奇装异服的洋人和受雇于他们的印度人、马尼拉人和黑人,若不是一伙伙一群群拖着辫子的苦力在洋轮旁边扛大件,人们难免要问这儿是不是中国的土地。
英国远东舰队的旗舰“哈尔米士”号在顺泰码头靠岸,远东舰队提督何伯上校陪同文翰一起下船。顺泰码头距英国驻上海领事馆不远,领事阿礼国正在码头上候着。文翰勋爵一下船,他就毕恭毕敬陪他登上一辆双轮皮篷马车,马车装饰极为豪华,黑漆车辕黄铜挡泥板擦得锃亮,车篷顶上插了一面英国小旗,头戴大缠头的印度马夫坐在高高的驭座上“噢——呀”地叫着,鞭子甩得“啪啪”响,两匹白鼻栗色大洋马牵着车子“笃笃”的紧步快跑着,胶皮轮子在石板道上压出“辘辘”的滚动声。头戴黑呢大礼帽的阿礼国,帽沿下露出一缕亚麻色的头发,眼珠逞浅灰色,嘴角上挂出一丝难以形容的微笑。
“……尽管太平军没有占领北京,满洲人的统治似乎仍然维持着,但现在许多人都相信,他们的统治不可能维持太长的时间,就在两个月前武昌方面的叛军看出他们的舰队占领了崇明岛,这不是最让人担心的,更让人担心的是江宁的中国叛军月前攻克了江阴后,很有可能向苏南进军,他们很有可能和小刀会全师,所以现在,上海绅民和清军人心惶惶风声鹤唳,租界内的英商和侨眷们悬揣不安,谁都不知道叛军何时进攻上海,更不知道叛军会师后,会不会遵守之前的所承诺的中立。“
阿利国的话让文翰有点儿吃惊,他没想到局势变化得如此迅速,他甚至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来到了上海。现在上海的局势远比过去更为复杂。
“崇明岛那边的中国人和我们有联系吗?“
答案在文翰的意料之内。
“是的,在他们占领崇明之后,就派人过来了给我们进行了谈判,在谈判中,他们承诺除非我们帮助清军,否则他们不会直接介入上海的任何战事,他们之所以占领崇明,是为了避免政府军封锁长江口从而影响到他们与各国的贸易。阁下尽管这也许是借口,但是通过我的观察武昌方面的叛军更愿意与英国以及其他欧洲国家建立关系,但这一前题是双方的关系必须是平等的。“
是的,也正是因为知道武昌方面的不同,文翰才会再一次从香港来到上海,上海是他短暂的停留之地,下一站,他将会前往武昌,看着相比一年前变得更加繁荣的上海,文翰突然笑了笑。
“也许我们应该感谢这场战争,如果没有这场战争的话,上海租界不可能有现在的繁荣!”
“你却如此正是因为战争,才会有那么多中国人的入住租界,阁下,说了您也许不会相信,在租界之中设施最为完好的住宅区,就属于武昌的叛军首领,按现在市价估计,他的那些土地和建筑,价值不低于600万白银,也就是接近两百万英镑!在整个租界没有比他更为成功的地产,他可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阿利国的话语中更多的是嫉妒,因为去年那个人正是通过领事馆之手,购买了,租界中偏远的无人问津的土地,而现在那些土地上却建起了租界内最好的普通住房,其价值增长不下百倍,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叛军首领,不知道多少地产商会为之眼红,他们真的会不需代价夺取这些土地。
可是现在谁敢这么干呢?
“他确实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的眼光成就了他的今天,但是现在是考验英国的眼光的时候了,实际上也就是在考验着我们!”
在两人说话时马车已经到了英国领事馆,领事馆是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三层洋楼,花岗岩打底大石条彻墙,半圆型穹顶上飘着一面红底蓝道“米”字旗。透过会议厅明亮的南窗可以俯瞰黄浦江,大小洋轮和中国舢板如梭子似的在江面穿行,不时可以听到江面上的船钟声和牵夫水脚沉闷划一的号子声,透过右窗可以看到蜿蜒流淌的苏州河,简陋龌龊的乌篷船小爬虫似的挤在两侧,只在中央留出一条狭窄的水道,被中国官府称之为“船户”的渔民世世代代吃住在乌篷船上,河道里的污水垃圾顺流而下,汇入黄浦江,随着潮涨潮落漂入大海。苏州河对岸是上海县城,那是明朝嘉靖三十二年建造的,距今已整整三百年,远看乌乌压压近看斑驳陆离,被风雨硝蚀的城墙上长着一丛一簇的荒草,雉碟后架着上百门大铁炮,那是小刀会购买的用于阻挡清军的火炮。
文翰下了马车,进了领事馆会议厅,他脱下礼帽,递给在旁边侍候的印度侍者,转身坐在一张维多利亚式的沙发上。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雪茄,递给阿礼国一支,切断雪茄烟的尾部之后,自己叼起另一支,点燃了雪茄烟。
深深吸了两口雪茄之后,文翰看着阿礼国说道:
“我接到了你的报告,现在中国的形式比去年更加恶化,叛乱军不仅仅差一点就占领了满洲人的首都,另一只叛乱军还占领了广东,在未来的几年内中国可能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也就是所谓的“改朝换代”,无论任何一方成为中国的统治者,是英国的利益都有可能造成根本性的影响,而我们的责任就是在变革到来确保英国的利益,但是在另一方面,根据伦敦的指示,除非找到直接进攻否则皇家海军不能介入中国内战。”
尽管这种态度与去年态度相同,但这是迫于无奈,英国已经卷入了克里米亚战争,和法国人一起向俄国人开战了,现在英国根本没有能力卷入中国的冲突。
何伯上校则在一旁解释道:
“就在一个月前,根据伦敦的命令远东舰队,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首要任务是与俄罗斯太平洋舰队作战,这意味着远东舰队很有可能,需要离开香港以及上海,所以,至少在俄国人的战争结束之前,远东舰队不可能给予上海任何保护。”
作为远东舰队提督的何伯三十多岁,他的话刚一说完。阿礼国便用极为无奈的语气说道:
“何伯上校,这一点我们都非常清楚,毕竟现在英国同样处于战争时期,。”
因为这局势非常了解,所以对此阿礼国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毕竟现在太平洋还没有爆发战争。”
作为驻华公使的文翰于一旁为自己的下属打着气,然后又问道:
“阿礼国先生,你对武昌的都督府了解有多少?”
“公使阁下,有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同满洲的大皇帝的打了几十年交道,但是他们还没有学会怎样与文明国家交往,总是让地方官与所谓的“洋夷”打交道。那些地方官与我们打交道时经常闪烁其辞,我们有时弄不清楚他究竟代表谁,代表朝廷还是代表本地政府,或者仅代表他个人……”
提及与满洲皇帝打交道的经历,阿礼国无奈的耸耸肩膀,然后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
“但是武昌方面的表现确实超乎我们想象的,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如何同文明国家打交道,或者说他们用文明国家的方式与我们打交道。在他们占领崇明的同时,他们就在租界设立了办事处,在一处属于他们官员的住宅内。”
“不仅仅只是如此,他们还向英国派出了外交官,他们的外交官在伦敦受到了从未曾有过的欢迎,他们正在用文明国家的方式和我们打的交道,所以我们必须要给予他们文明国家的回应,当然,这是为了保障英国未来的利益。”
文翰勋爵点点头,然后他又看着阿礼国说道:
“我想提一个问题,在香港以及广州的时候我听很多人提到,武昌的那位大都督,他的出身非常高贵,他同样也是几百年前中国皇室的后裔,因此他在广东得到普遍性的拥戴,甚至就是在新加坡也得到中国人认同,你对此有何感想?”
公使的问题让阿礼国先是一愣,随后他才回答道。
“相信我公使阁下,或许他的血统是非常高贵的,但是中国并不是欧洲同样也不是法国,血统并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最终,决定未来中国归属地是他们的实力!”(未完待续。)
第272章 公使之选(第一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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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决定未来中国归属地是他们的实力!”
阿礼国的回答让文翰陷入沉默之中,在香港以及广州他曾经目睹了,那些中国人对所谓的明朝皇帝的信仰与支持!但是现在阿礼国的回答,却非常清楚的告诉他一个事实,实力决定一切。
沉默良久之后,文翰托着下巴说道:
“你在上海曾经直接接触过他们的,我们的情报显示武昌方面目前臣服与江宁,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就是服从江宁叛乱军的命令。”
“这个……嗯,至少在表面上应该如此,毕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在前一段时间,那位大都督还接受了江宁的册封,但是对于他们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没有同太平军均有过直接接触。”
对阿礼国的回答有些很不满意,文翰眼中闪着一丝不满。
“好吧,既然如此我想听一听密迪乐先生的意见。”
阿礼国给站在一旁的印度侍者打了一个手势,侍者出去了,不一会儿把密迪乐带了进来。
密迪乐是上海领事馆一等秘书兼通事,三十六岁,高眉骨宽额头金发灰眸,脸上胡须刮得净尽,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喉结处打着一只黑缎蝴蝶结,看上去十分精干。他十七岁就到广州怡和洋行工作,在中国工作了整整二十年,不仅说着一口流利的粤语,他的官话同样也讲得非常流利。四年前他受雇于上海领事馆,负责收集**组织和帮会的消息和情报。此人职位虽低,却能为英国政府提供着极为专业的建议,对于他文翰勋爵同样也非常赏识他,有心让他接替阿礼国出任上海领事,但必须等阿礼国任期届满。
“密迪乐先生”
文翰见密迪乐走进来,起身与他握手:
“我拜读过你撰写的中国形势分析报告,你的报告非常独到,我已经把报告上交到了伦敦,作为伦敦决策中国问题的指导。请坐,密迪乐先生。”
“谢谢你的夸奖,公使阁下”
密迪乐落落大方坐了下来。文翰看着他说道:
“现在的中国形式就像你说的一样,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变革时期。你是中国通,我想听听你对叛军的评估,毕竟谁都没有你更了解他们,。”
“谢谢您的夸奖,”
公使的夸奖让密迪乐颇以为然的点点头,他曾经以商人的身份进入江宁以及武昌,双方都有这一定的了解。
“公使阁下,现在中国的形势,我们将不得不面临着几个问题:满洲大皇帝的政府能否存在下去?存在多久?大皇帝的政府是以满洲贵族为核心的政府,是一个**的政府,不得人心的政府。二百多年来,汉族和其它民族的反满斗争此起彼伏,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叛乱军攻克京城之后甚至还屠杀了差不多50万满洲人,这几乎是中国内地满洲人口的一半以上,由此可见,他们对满洲人的痛恨,太平军是最大的**武装,即便是武昌的义军同样臣服于他们,这种臣服是表面上的,现在中国各地到处都有不同规模的叛乱。这些叛军对满洲皇帝心怀切齿大恨……因此我认为,叛军在短期内颠覆满洲政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大皇帝在南中国的统治将一去不复返。”
密迪乐把“一去不复返”说得极重。
“如果大英帝国此时介入中国的内战,帮助大皇帝的政府,只会无限期延长战争,对我国的商业毫无裨益。我国介入中国内战能否阻止叛军的胜利?如果得不出肯定的回答,最佳策略就是保持中立,袖手旁观。”
密迪乐非常相信自己的分析,这也是他的报告中的一个核心——维持中立,那英国在未来有回旋的余地。
阿礼国斜睨着这位于公使面前侃侃而谈的下属,他不同意密迪乐的意见:
“公使阁下,我以为密迪乐先生高估了叛军。不错,叛军正在对大皇帝的政府实施重大打击,他们几乎占领了京城,严重动摇了满洲大皇帝的。但此时正是我国介入中国的好时机,如果我们趁机介入其中,我国就可以趁机向大皇帝提出更多条件,开放长江沿岸以及沿海的各大城镇,我国不仅会获得更多商业利益,还可借机要求在京建立公使馆。如果叛军势力过于强大,我们可以考虑由远东舰队与法国在华战舰共同承担协防上海的任务。”
“现在显然没有这种可能了,我们必须要准备同俄国人的战争!法国人同样也是如此,相比于我们法国人只有三条船。”
何伯上校直截了当的拒绝道,相比与同中国的战争,他更希望和俄国海军作战,从而给他带来更多的荣誉。
“当然如果得到伦敦的命令,我的舰队虽然现在只剩下八条军舰,但中国的造船技术和军械技术比我国落后两百年以上,所谓的中国海军军舰都是不堪一击的玩具,想必叛军的水师也不会强到哪里。我们不必求助于法国,我的战舰足以完成这一任务。”
这是一种自信,一种实力强大、纵横大洋百年无人能敌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自信。
“上校先生,您太过自信了!你并没有看到叛军的军舰,或许他们的军舰都是用商船改造的,但是,相信我他们绝不是旧式的中国海军,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的舰队是接受英国退役海军军官的训练,是一只现代化的舰队。”
密迪乐一面反驳着何伯,一面坚决反对英国介入中国内战。
“我们不能在事实不清的情况下盲目介入中国内战,如果最终的胜利者是叛乱军而不是大皇帝,我国的在华地位就会非常难堪,这甚至可能会导致英国好不容易获得的在华利益,在未来完全丧失,这是我们必须要佳宜必免的事情。”
他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人,文翰勋爵也倾向于保持中立,而且现实的英国卷入与俄罗斯战争问题,同样让他赞好吧同这一观点,而且这也是伦敦的态度,他点了点头:
“密迪乐先生,你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请你着手准备一下,两个星期后随我一同前往武昌。”
去武昌!
尽管已经知道公使这次来上海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武昌,但是密迪乐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公使一同去武昌,尽管他曾经以商人的身份去过一次武昌但是,但依然因为这个邀请而兴奋不已,
“好的公使阁下,我这就去准备。”
“公使阁下!”
对此阿礼国却有依然保留的说道。
“叛军肯定会在未来进攻上海,如果他们威胁到租界,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嗯,这是一个问题,”
文翰深思了片刻:
“我们必须密切注意太平军举动,不论出现什么情况,决不允许他们进入上海租界,这是我们的一个基本前提。何伯上校,请你增派几般军舰全都调至吴淞口,一旦叛军进攻上海,要坚决保卫租界。阿礼国先生,伦敦维持英国在华利益的决心以及租界的利益是不变的,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保持中立,观察未来的形势发展,从而做出对英国最有利的决定。”
两个星期后,“哈尔米士”号巡洋舰驶离了顺泰码头,在蒸汽机的推动下缓缓朝着吴松口驶去。置身于船艉,因为已经有了一次前往江宁的经验,所以文翰特意向何伯询问道。
“上校,我们的军舰从未曾抵达过武昌,在沿途航行时,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在长江之中有很多隐藏与水面之下的沙洲。”
“哈尔米士”号是一艘汽机风帆双动力木壳三桅大舰,排水量一千三百吨,舰上配备了三十四门二十四磅炮。这样的一艘航行在海洋上的军舰,在陌生的江上航行自然会碰到以航道水文不熟悉的问题。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这同样给了我们测量水道,绘制航图的机会。公使阁下,我相信有一天大英帝国的皇家海军迟早会像进出五个口岸一样在长江上自由逡巡。”
听着何伯的回答,于旁边站着的密迪乐则耸肩说道。
“上校,恐怕这一次你要失望了,如果我们要进入武昌的话就必须在崇明岛临时停靠,获得通行证之后,他们会派引水员为我们领航,否则,我们不可能通过九江的炮台,更无法到达武昌。”
“你说我们需要在崇明岛进行登记,为什么之前没有提前办好这件事?”
何伯开口反问道,他的语气中略带着一线不耐烦,既是因为密迪乐的态度,同样也是因为这些中国人给他带来的麻烦。
“都是中国人的要求,没收前往武昌的船只,必须在驶离开上海的当天崇明岛进行登记,他们不接受提前登记,但请你放心,这个过程非常快,需要一到两个小时,但是我相信……”
转身看着身边的文翰勋爵,密迪乐笑着奉诚道。
“因为公使阁下的到来,他们会用更短的时间完成登记,对于他们而言,公使阁下的到访也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273章 后膛炮(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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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翰要来了!
接到从sh传来的信息,朱宜锋看着信上的内容眉头一直紧蹙着,这封信并不仅仅只是带来了文翰要来武昌的信息,还有英国领事馆内传出的情报,这个时代各国对于间谍几乎没有多少防备,驻外领事馆同样也是如此,而早在几个月之前,张森就已经在英国领事馆内安插了眼线。
“伦敦维持英国在华利益的决心以及租界的利益是不变的!”
看着信上的内容,朱宜锋的手指轻轻的扣击的桌面。从现在掌握的情报,得看尽管英国已经卷入了克里米亚战争,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会牺牲在华利益。这意味着他们在鸦-片问题上,很有可能不会做出让步。
这意味着自己必须要做好其他的打算,也就是用最强硬的方式表明态度。
“万国公法不如几门大炮,几纸条约不如一筐炸弹,说到底,自己还是要持剑经商,举刀谈判啊。”
在发出这一声感叹之后,朱宜锋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有时候自己还是把一些问题想的太过简单了,或许现在英国无力东顾,受限于自身的力量,他们或许会接受gd目前的禁烟之举,但如果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就必须解决零丁洋的各国鸦-片船,如此一来,势必将会导致冲突的发生,而这显然不符合英国的利益。
“实在不行就打一仗!”
尽管嘴上的话说的愤愤不平,深知自己实力的他也只是抱怨一声,现在和英国人打一仗,那是不到最后关头,都不会做出的最后选择。
但在另一方面,未来中国与英国的冲突将是不可避免的,这是因为英国未来的政策所决定的。
熟悉历史的朱宜锋知道,作为世界第一霸权的英国,虽然赢得了克里米亚战争的胜利,成功地堵住了俄国人在近东南下的通道,但随着欧洲建立了新的均势,英国人开始不再热心参与欧洲事务,而是更多地投身于殖民地的拓展。
克里米亚战争中,俄国与奥地利的传统同盟关系解体,约束欧洲的保守力量瓦解,这推动了德国统一、意大利统一。而在俄罗斯越来越积极地向东扩张之中,刚刚统一的德国,为了避免和法、俄两国陷入两线作战,也积极鼓励沙俄向东扩张。而对于当时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英国来说,要继续有效遏制俄罗斯,其焦点就在东方:扶持中国成为反俄战略盟友,乃是当务之急。
但这同样也使得未来自己还有另一个选择——借助英国的帮助与支持,在未来英国决裂之前获得更多的利益。无论是未来统一中国,或者染指南洋,都需要英国的帮助,就这一点而言,与英国开战是不智的。
但是在另一方面来说,朱宜锋既在压片问题上做出让步,同样更无法忍受英国人占领的香港。无论如何香港都必须要收复,鸦-片与香港都是最基本的原则问题。
“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先做好战争的准备!军队今天差不多可以开始着手扩军了,训练个几个月,这一批学员应该也就毕业了。”
义军的一直有限根本的原因是军官不足,尽管武昌的武备学堂已经设立了一年,但到现在一共只培养出了不到一千名军官,而且这些军官与西方的眼光来看啊,还是不合格的,因为他们只接受了八个月左右的初级军官教育,只有其中最优秀的军官生,才能再上六个月的高级班。
之所以注定这种短期教育机制,是因为义军需要军官,准确的来说是义军的现代化需要,接受新式军事教育的军官,当然,这也是为了进一步掌握军队,保证军队对自己的忠心。还好,这个时代军事理论知识远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即便是在七十年后的黄埔,那些名声显赫的黄埔生,不也仅仅只是接受半年的军事教育吗?
“再不行就把第二期学员的学制缩短至六个月!”
想到黄埔军校短期教育,朱宜锋暗自在心里嘀咕道。
“看来要让兵工厂提前准备好这六百柄“军人魂”了……”
他口中的“军人魂”,是朱宜锋授予武备学堂毕业生的短剑,因为剑身上刻有“成功成仁”字样,也被称之为“成仁剑”,其喻意非常简单——在必要进他们应以此剑自杀殉国,“成功成仁军人之魂”,不成功,便成仁,对于军人而言,没有第三个选择。
“去兵工厂看看吧!”
想到最近兵工厂那边并没有多少消息,朱宜锋心有所动,不顾天空正下着雨,便直接走出了大门,雨势逐渐加大,雨点不断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他挺起双肩,竖直颈背,无视于即将凶猛而来的雷雨。
雨滴打在小气轮舷窗的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微响,留下一个椭圆的水痕。不等这个水痕散开去,又有一个椭圆叠上来。渐渐地,玻璃上便有一道道的水痕滑下去……o
在来到兵工厂后,朱宜锋并没有耽误,直接去见了徐树珊。而对汉督的突然造访,徐树珊显得有些意外,但在片刻的惊讶之后,他则开口说道。
“汉督,您来的正好,臣正准备等雨停了,派人去府中报告,后膛炮,我们已经制造出来了!试射的效果很好!”
“什么?已经制造出来了?在那,我们现就过去看看!”
不做任何逗留,朱宜锋便顶着雨,来到了铸铁车间旁边存放大炮的仓库。一进仓库,在上百门旧式的前装火炮中,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后装炮,两门大小不一的后膛炮,并列排放着。
“就是这个?”
朱宜锋地蹲到大炮旁,顺手用手摸了摸炮尾的炮栓,沾了一手黏糊糊的黄油。
使用锻铁制成的炮管表面呈现青黑色,因为是锻铁的炮身,和青铜和铸铁炮身的质感根本不一样,一看之下与其说是一门炮,给人的印象更像是一把利刃。
“汉督,锻铁车轴是最好的制炮原料,其材质坚硬接近钢,这意味着它的炮管可以更薄更轻,因为我们有大小两种车轴也就是蒸汽机车和客货车轴的关系,所以我们制造了两种口径不同的火炮。这边的为重型火炮,口径为105公厘,它可以将12.5公斤的炮弹发射至5.3公里之外,虽说其炮弹重量接近28磅,但其重量仅为1213公斤,相比之下12磅拿破仑炮全重为1109公斤,但其炮弹重却两倍多于其,射程精度皆非其所能敌,其可以用作为攻之重炮。虽然至于旁边的这一门,则使用较细的小型车轴制成,所以口径较小,口径为88毫米,其炮弹重量为7.25公斤,射程可达6公里之远,而它的重量仅只有448公斤,相比于前者,它更易挽拉,炮轻自然也就更适合部队之用,臣还准备采用缩短身管,以进一步减轻重量,以臣的估计,如果使用较短的18倍口径身管,虽说其射程可能下降至5.5公里,但其重量应该能控制在380公斤左右……两者结构相似,闭锁机构均为汉督发明的立式炮闩,开闭迅速,瞄准装置则借鉴拿破仑炮,由表尺、准星等构成,炮架为拿破仑式,分前加后架,后架装有辕杆,可用骡马挽拉,车轮用6段木料镶成,以铜制轮夹镶配,炮弹皆为铸铁制成,使用金属弹壳发弹,弹尾嵌有铅环……”
徐树珊掩饰不注脸上的得意之色,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他一面研究金属弹壳,一面研制这两门火炮。一开始认为最困难的弹壳,反倒相对更为简单的一些,凭着朱宜锋纷制的几张草图,本身就是机械工程师的他便对制造铜元压力机进行了修改,制造了新的模具,就可按步骤生产,虽说其中有些技术问题需要解决,但至少已经制造出了金属弹壳,接下来只需要逐步解决生产中的问题就行了。
而真正的难题却是后装炮的研制,尤其是炮闩的内部结构,一开始徐树珊以为既然已经有了简单的图样之后,应该很轻易的便制造出来,但实际上那份草图只是给出了闭锁炮膛。至于怎么击发底火、怎么抽出药筒,都没有给出答案。而这正是徐树珊需要解决的。
“这是我们制造的后装炮?”
看着这两门大小不一、口径不同的后装火炮,朱宜锋边说,边从炮口看黑黝黝的炮膛内部。
“能把炮尾的栓门打开来给我看一看吗?”
朱宜锋抬头问道,。
徐树珊亲自走到炮尾,一把握住炮栓上的拉杆,“咔嚓”拉开了炮栓。瞬间,光线穿过炮膛,把炮膛内部整齐划一,间隔分明,弯曲的如同艺术创作一般的膛线,呈现给朱宜锋的面前,膛线极为的整齐,弹膛光洁非常。
“无论是105公厘火炮,亦或是88公厘火炮,皆是48根膛线,每根膛线都是用美国制造专用膛线机拉制!”
“好了,我知道了!”
摆摆手止住徐树珊的话,朱宜锋神情兴奋的说道。
“现在我们就去打几发试试。”
“可是,现在正下着雨……”
不等徐树珊说完,朱宜锋便立即说道。
“下雨?难不成下雨咱们就不打仗了吗?这下雨了,不是正好试验吗?”(未完待续。)
第274章 九江(第一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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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越大,越能显现出金属弹壳的优势所在!”
在码头附近炮位旁,朱宜锋嘴里这般说着,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兵部派驻工厂的代表也上来观摩这两门另类的大炮,他看着这几名军官,便转身询问道。
“你们谁是炮兵?”
左手握着西式的佩剑,林子涵向前数步,微微鞠躬同时行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校长,学生是武备学堂炮兵科一期,现为驻厂火炮验收!”
“这么,好那么我问你这么大的雨,开炮有问题吗?”
“没问题!”
面对校长的询问林子涵,如实的回答道。
“不过动作要快,而且要做好炮弹的防水,尤其是榴弹、榴霰弹的火药信管,一定信头火药浸水,很有可能会失效,变成实心弹。”
在武备学堂学习了八个月的炮兵,但是对于基本的炮兵操作,林子涵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因为在工厂他同样也学习到许多课堂上所谓成学习的火炮知识。
“好,很好,但是这门炮他不需要防水!”
手指的敞开的炮弹箱,箱内黄铜制的弹壳,虽说满是水滴,但是闪烁着金光看起来极为闪亮,不过他仍然注意到弹壳似乎有些不同,因为弹壳的表面不够光滑。
“诚义,这个弹壳恐怕不是引伸加工的吧!”
见汉督一眼就看穿了,徐树珊有些无奈的说道。
“汉督,臣这也是没有办法,造铜圆的压力机确实可以制造弹壳,但是只能制造步枪中的弹壳,制造炮弹上用的弹壳,需要更大的压力机,所以臣才会临时改为铸造,虽说弹壳是铸造的,便是在铸造之后又用汽锤加以形锻,所以使用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成本稍高。”
当然,徐树珊的话有所保留,即便是一个88公厘的弹壳重量也超过2公斤,这意味着仅仅只是原料和就值一两五钱银子。
“成本高?没关系,只要可以用就行,而且弹壳是可以反复复装的。”
“复装?”
“对没错就是重新利用,就像枪管一样,不是打一枪,就需要更换,嗯……”
从半箱中取出105公厘火炮的发射药筒,朱宜锋注意到这种弹壳的底部与自己所熟悉的炮弹还是有些区别,它更像是将转轮手枪的底火安装在弹底。
“我们可以在弹底造一个更大的传火孔,直么两厘米左右,内部膛丝,然后再造一个专用的底火,使用时用特殊的钳子拧紧底火,将来每门炮可以配固定的发射药筒,比如每门炮配20个,然后工厂生产的炮弹只有炮弹和装在布包里的******以及底火,在使用时复装进在药筒。”
其实这就是穷人的打法,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火炮的使用成本。
“汉督,您这个办法倒是不错,这样的话,弹壳的成本可以计入火炮整体之中,这样算起来,它的成本实际上还是没有增加,虽说线膛炮虽然制造上比滑膛炮复杂,但它的价格并不贵,原因是线膛炮用的锻铁比滑膛炮用的青铜便宜。即便是用于制造105公厘火炮炮管用的车轴,一整根的价格也不只有65英镑,也就不到二百两银子,即是将其制造成火炮,成本也在二百五十两之内,而青铜造的12磅拿破仑炮要三百两银子。”
作为兵工厂的主管徐树珊只是稍加思索,便核算着火炮的造价和出厂价,这是他的工作之一。
“而且等到我们的大型蒸汽锤投入使用之后,还可以对车轴进行重新锻造,如果我的记算不错的话,一根车轴应该可以制造两门,到时候即便是加上二十个弹壳,其整炮出厂价也应该可以控制在200两之内,嗯,基本上等于半门拿破仑炮,如果是88公厘炮的话,出厂价应该在150两之内。”
“居然这么便宜?”
惊讶中朱宜锋先是一愣,然后笑说道。
“要是这么便宜的话,看来以后每个步兵团都要设立一个炮兵营,一个十八门制的炮兵营!嗯,就用你说的那种轻型的88公厘炮!”
从来都信奉火力第一的朱宜锋,自然不会排斥部队增强火力,在他看来足够强大的火力,就是将来义军碾压敌人最有力的战术,任他战术千千变,而我只需要一路火力平推,战争打起来最简单,同样也最有效。
“我们现在就试试吧!”
朱宜锋的一声令下之后,大炮准备试射了。
钱磊依然负责操作这门火炮,作为兵工学校制炮专业的优秀生,这种工作自然也是非他莫属。实际上在老师的推荐下,他一直隶属兵工火炮试射组,可以说他是整个工厂最为优秀的炮手之一。
今天的钱磊,身上穿着笔挺的工装,谁说天空下着雨,雨水将衣服打湿,但是他举手投足显得趾高气扬的。这是因为他负责的职务相当引人注目,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
“只有钱磊才掌握线膛大炮的操炮。”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言,实际上线膛后装火炮和前装炮最大的不同就是装填方式,他们的瞄准是相同的。
在正式试炮之前,钱磊先花了一些时间,向大家简单说明了大炮的构造,性能。然后出于安全考虑,钱磊特意对远处的汉督强调道。
“按照工厂的安全条例,请汉督避退到二十五公尺之外的掩体内。”
工厂的安全条例正式自己制定的,朱宜锋当然表示遵守,便退到了沙袋组成的掩体内。
在围观的人们离开之后,正式开始试射开始了。
钱磊先将炮对准了两千公尺之外的人造土山,然后便迅速发射了五发触发信管的炮弹,因为炮弹装药使用的是黑火药,所以威力看起来很一般。但相比其威力,最为惊人的还是射速,在短短分钟之内,他先后打出了五发炮弹。
看着土山上被炸出的五个土坑,朱宜锋若有所思的思索片刻后,然后突然对徐树珊说道。
“像这样的重型线膛炮,现在工厂中还有炮管吗?未来两个星期内,可以提供几门火炮?”
“叮!”
悠长响亮的舰钟声在江面上回响着,这是为了让沿江行驶的中国船只让开水道,“哈尔米士”号上的水手不时敲打舰艏的铜钟。钟声同样也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这一路上,无论是民船上的赤脚船夫,岸上犁田耕种的农民,亦或是沿江巡察清军、太平军水勇全都注视着这艘艨艟洋舰,目光中混杂着困惑、惊异、羡慕与好奇。
而在“哈尔米士”号洋水手们叽哩呱啦地叫着,炫技似地调整三角帆和纵帆,以傲慢的姿态俯视着江中的小舟。他们的脸上全是一部得意洋洋的模样,但让他们失望的是那个与崇明岛上登上军舰的中国引水员,对于这一切全部都是视若无睹,他只是尽责的引领的“哈尔米士”号在长江上航行着,一路驶过江宁,安庆,一直来到九江。
在“哈尔米士”号抵达九江的时候,文翰站在船舷举起望远镜向南了望,充满传奇色彩的叛军正在江边的一座山上忙碌着,他们正在那里修建炮台筑堡垒。
“好了,从现在开始只需要沿着江中用航标标志的航道航行就可以了。”
因为长江中的浅滩特别多,西式的尖底帆船搁浅之后很难出来,所以在控制九江之后,就在汉督的要求下于江中用系索的浮筒,标志出了一条航道,以方便航行。现在既然军舰已经抵达了九江,那么引水员的工作也说结束了,在邵云杰化声落下时,从江边驶来一艘小型帆船,那时候帆船在船艏安装有一门火炮。
在接受了象征性的检查之后,“哈尔米士”号继续向着前航行,突然何伯上校听到舰艏处的水兵在那里大声叫喊道,
“快看那是……铁甲舰!我的上帝啊,我没有看错吧!”
“真的是铁甲舰!”
水兵们惊讶的叫喊着,对于他们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目睹铁甲舰。
“我的上帝,中国人居然有铁甲舰!”
别说是普通的水兵,就是身为远东舰队提督的何伯同样也被江面上的那艘无帆的铁甲舰所惊呆了,只见那艘铁甲舰舰体上包裹着的铁甲,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铁甲舰中央的烟筒喷吐的烟雾,舰上一面红旗迎风招展,耀武扬威的在长江北侧的江边航行着,它正缓缓的驶出江中沙洲分割出来的北侧航道。
“上校,我没有看错吧,他们居然有铁甲舰!”
瞠目结舌的看着江上的铁甲舰,文翰的双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要知道就是皇家海军也没有铁甲舰,而在这里却有一艘铁甲舰。
在众人用惊讶的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这艘耀武扬威航行着的铁甲舰的时候,突然一阵炮声于江面上响了起来,就在听到炮声紧张起来的瞬间,所有人又一次被惊呆了。
“上帝中,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这么准!”
在众人的惊讶中,只见那艘铁甲舰不断的鸣响火炮,他们的目标至少是一海里之外,江面上的一艘木船,在它的炮击中,木船上的靶板被打出了十几弹孔,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其惊人的射速。
“……25、26……8门炮,每分钟的射速至少4发,而且他们的精度……”
拿着怀表的何伯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额头流出了一滴汗来,作为皇家海军的高级军官他非常清楚这样的精度和射速意味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275章 下马威(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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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威!
尽管在英语单词中没有这个单词,但是文翰勋爵非常清楚,在九江“偶遇”的铁甲舰以及那场炮术演练,非但不是“偶遇”,而是武昌的那位大都督刻意准备的“礼炮”?
“相信我,这群人打出的炮弹皇家海军还要准还要快,或许他们精心安排了一切,但是不可能打那么快,即便是我的水兵,一分钟最多只能打出三炮弹!”
何伯的惊讶不断的文翰的脑海中浮现着,这甚至只是在提醒的他,这里与中国其他地方的不同,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在这里看不到任何妄自尊大,或许他们通过铁甲舰展示了他们的力量,但他们是想通过这种展示获得尊重。
“哈尔米士”号驶过九江进入湖北之后,无论是文翰或者和何伯及军舰上的其他英国水兵,惊讶的看着长江以及两岸,他们没有想到在这里在中国的腹地可以看到如此多的蒸汽船,更让他们惊讶的则是在经过大冶看到炼铁厂工地,那里一座现代化的炼铁厂在建设者。
“我们来到的不是中国,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国度!”
文翰用惊讶地口吻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个来到这里的英国人,都会用欢喜的口吻看待着这里的一切,因为任何人都可以看到这里的变化中所蕴藏着的财富。
“公使阁下,有一个数字或许可以说明问题,现在武昌口岸进口的棉布棉纱相当于,我们对华出口的五分之一!在上海很多商人都相信,如果武昌政权统治中国的话,那么英国对中国的出口将会增加至少十倍以上,不仅仅只是纺织品,他们还需要英国的其他工业品,比如机器,这将会从根本上改变英国同中国的贸易逆差!”
密迪乐的话让文翰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对华的贸易逆差在在过去数百年间都没有得到改变,而且现在也是愈演愈烈。英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即便是十几年前的战争也没有像人们期待的那样改变这一切。
那场战争之后,尽管各类英国商品开始源源不断地输往中国,英货对华出口总量急剧增长,其中90%以上是棉织品和毛织品。但是英国商品并没有预期的市场,五口通商前,生丝和茶叶是中国主要的出口商品,而在五口通商后,中国出口品种逐渐增多,如皮革、猪鬃、锡、豆类、籽仁、食油、原棉、草帽辫及其他小手工艺品等,但茶叶和生丝仍旧占据着主导地位,占中国出口总值的75%以上。英国从中国进口的丝茶迅速增加,而对华出口却进展缓慢,这就势必造成英国对华贸易的巨大逆差,从1850年到去年英国对华贸易逆差额逐步扩大,短短的几年中,逆差额从4274880英镑涨到6336072英镑,几乎增加了50%。
与中国贸易产生的庞大的贸易逆差是英国工商界一直无法摆脱的心病,同样也是驻华公使的心病,而文翰此行也肩负着拓展市场的目的。
“十几年前战争爆发的时候,以后所有人对于中国的广阔市场就十分看好,战争结束后,通过《南京条约》的签订,五口通商的推行令整个资本界欣喜若狂,所有的想人一想到和三万万或四万万人进行贸易,大家好像全发了疯似的。”
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用嘲讽的话声开口说道。
“巨额的贸易顺差让许多英国商人十分不解,拥有如此强大人口的国家为什么消费的制造品竟不及荷兰的一半,也不及人口稀少的北美或澳大利亚殖民地的一半?面对,每年超过600万英镑的贸易逆差,很多商人呼吁应该尽可能多的向中国走私鸦-片,从而弥补巨大的贸易逆差,尽管对中国的鸦-片走私在不断增加,但是我们要看到的是中国对英国出口也在增加,而鸦-片的盈利并不足以弥补其对华贸易的巨大逆差,仅生丝一项出口的增加就可将其抵消。”
看着身边的这个19岁的赫德,尽管他只是一个职位很低的见习翻译,但却是文翰亲自挑选的人员之一,如果此行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他将会在武昌设立领事馆,而密迪乐则将出任领事,至于其他的随行人员包括赫德,将协助他在这里设立领事馆。
“那么赫德你的看法怎么样才能够弥补如此巨大的贸易逆差!”
“他们现在不是正在扩大着同英国的贸易吗?”
面对公使的询问赫德毫无惧意的说道。
“武昌是英国在远东最大的贸易伙伴,他们不仅仅只是购买我们的武器,他们几乎进口一切英国的工业品,而且他们还将会修建铁路,广州直至武昌的铁路,仅这一条铁路便超过700英里!”
迎着公使投来的视线,赫德的语气看似平静,但神情却显得有些激动。
“现在整个英国也只有3000英里的铁路,中国的一条铁路就接近英国的四分之一,这个庞大的国家,如果像欧洲国家一样,试图用铁路把他们的各个省连接在一起,他们恐怕需要修建几万英里的铁路,而每兴建一英里铁路需要1万英镑,那么在铁路修建的过程中,中国将会从英国购买什么呢?蒸汽机车、铁轨还需要聘用大量的工程师,就像现在这里正在做的一样,在广州他们不是已经修建了一条铁路了吗?”
他的话声一顿,接着又看着公使认真的说道。
“公使先生,现在一个真正的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市场已经向我们敞开了大门,难道我们不应该张开自己的双手。去欢迎他们吗?”
赫德的话让文翰沉思半晌,他望着江上的蒸汽船,还有那些中式的小船,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象征着未来,一个象征着过去。
“可是这个市场只有他们才能够带给我们,换成满洲的皇帝或者江宁天王,他们都不可能像这里一样修建铁路、购买蒸汽船以及机器,”
“他们甚至都不会购买机器去提高自己的生丝质量,现在在中国最好的生丝并不是江苏生产的湖丝,而是湖北、湖南缫丝工厂中生产的厂丝。”
密迪乐随后又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而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我更多的银子去购买他们提供的优质生丝,也许今年的贸易逆差很有可能会突破700万英镑,甚至更多,毕竟现在广东地区的鸦-片走私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而那里是最重要的鸦-片市场。”
“但是他们的进口同样也在加大,在离开广州的时候,我听说在广州已经有人开始投资兴建机器纺织工厂,他们不仅将会从英国进口更多的机器,才会进口更多的棉纱,也会从印度进口更多的棉花。”
密迪乐的无奈,让文翰摇头说道。
“而且中国最大宗的出口商品——茶叶,印度已经可以提供,在过去的几年间印度的阿萨姆茶叶公司发展很惊人,他们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盈利,而且年开始分红,可以肯定的说,以后英国从中国进口的茶叶只会越来越少。”
文翰之所以了解阿萨姆茶叶公司,是因为他同样也是这家茶叶公司的董事。对于中国的了解是的,他深信投资阿萨姆茶叶公司,将会是他一生最明智的投资之一。而且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现在,如果离开了鸦-片,那么英国商人每年的损失将会超过300万英镑!所以我建议,此次武昌之行,我们必须要向他们充分的表明英国的态度。”
同许多英国商人保持着友谊的密迪乐,这个时候自然站在那些商人的立场上,希望公使在与朱宜锋的会面中,能够保护英国商人,当然也包括烟商的利益。
“表明什么样的态度呢?”
赫德立即反问道。
“我们是不是要说,汉督先生,英国希望您能够尊重走私犯,准许走私贩合法的像你们那里运输鸦-片。不,公使阁下,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那么。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此行我们不会有任何收获,甚至我们不可能够把领事馆设立到武昌,公使阁下,”
转身面前公使,赫德继续反问道。
“在九江的江面上,他们用铁甲舰欢迎了我们,这是为什么呢?是为了向我们展示实力吗?当然!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同英国进行战争吗?当然不是,他们是为了换取英国的尊重!”
今晚来到中国只有几个月,但是赫德却比其他人更清楚如何同中国人打交道,因为他有很多朋友是爱尔兰人,他知道那些爱尔兰朋友需要的是什么?是尊重是平等的相待,而这同样也是和中国人打交道的前提。
“没错,就是尊重!”
对此文翰自然没有反对,他看着赫德问道,
“那么我们这次武昌应该和他们谈论什么?”
“可以谈论任何一切问题,但是绝不能和他们谈论鸦-片问题,哪怕是他主动提及,也应该对此加以回避,因为鸦-片是不正当的贸易,我们没有必要同中国人就非法贸易进行谈判!”
尽管年轻但赫德却充分展现了他的狡黠,而他的建议同样也让文翰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是的,我们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现在我们距离武昌越来越近了,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欢迎我们!”(未完待续。)
第276章 会谈(第一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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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炮声!
十七响礼炮于武昌响起的时候,对于习惯同满清官府打交道的文翰一行来说,他们甚至有一种受惊若宠的感觉,尽管特命全权公使的17响礼炮,于国际上是通例,上次在中国,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享受如此的尊重。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同在欧洲国家一样,有专职的官员在迎接他们,迎接的官员说着流利的英语,并没有妄自尊大的称他们为“贡使”,而是依如欧洲的外交礼节迎接他们的到来。在简单的欢迎之后,他们登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显然武昌的人们对于洋人已经习惯了,甚至没有人好奇的看着这些洋人。
相比之下,反倒是文翰何伯、赫德全都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武昌,相比之下已经来过武昌的密迪乐,反而显得镇定一些,他看是镇定,但脸上的惊讶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现在这座城市比过去更加繁华了!”
密迪乐隔窗望着街景,在去年来到这里的时候,城墙上到处都是弹洞和残破的剃碟,城市里到处都是断垣残壁,数千以民夫正在兴建着房屋,而现在这里的街道,比过去更加的宽敞,街道两侧全都是三层左右的建筑。
“他们的服装和上海的中国人穿的不一样!”
“这是汉服!据说这才是真正的属于中国人的衣服。”
在前往礼宾馆的路上,他们还看到手持西式击发枪在街闾巷口巡逻的军人。而在不少墙上贴着束发令,市民们不留辫子,几乎男人都挽髻束发,用丝带或布条把头发扎在头顶上,当然还有不少人留着短发。
在马车于礼宾馆门前停下之后,下了马车,看着面前这栋西式的石质建筑,文翰的目光微觉一阵诧异,在进入礼宾馆后,看着欧洲式的装饰,水晶吊灯,他甚至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公使阁下,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汉督特意交待让您们这里休息一晚上,接见定于明天!”
李寿蓉用流利的英语所以文翰说到,作为外交司的礼宾官,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待来自外国的外交官。
“我想在这里,我们应该不会像上次在江宁一样,遭受那样的屈辱吧!”
在中国的礼宾官离开之后,置身于欧式的客房中,何伯又一次提及了去年前往江宁的旧事。
“再通过江宁的时候,我从望远镜里望着灰黢黢的江宁城墙,我恨不得下令开炮,让那个所谓的‘天王’尝一尝我们的炮弹!””
于江宁时大遭羞辱的感觉,至今仍让何伯愤愤不平,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但他仍然忘记当初遭受的羞辱。
“我现在非常期待明天的见面!”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端起一杯威士忌酒,在这里能够喝到正宗的苏格兰威士忌,尽管让文翰觉得惊讶,但又在意料之中。
“我非常好奇,那位汉督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
年青!
非常的年青!
尽管早已经知道这位汉督不过只有20岁,但在见到他的瞬间,文翰还是惊讶于他的年轻,用欧洲人的眼光看来他更像十五六岁的少年,但也就是这个少年模样的人,统治着数倍与英国本土面积的土地以及八千万中国人。
“见过汉督阁下!”
文翰、密迪乐以及何伯三人恭恭敬敬行的鞠躬礼。
看着面前的这三个英国人,公使、一等秘书,嗯,还有远东舰队提督。朱宜锋微笑之余,主动的伸出手去,在文翰的诧异中,握着他的说道。
“欢迎你的到来,公使先生!”
握手礼虽然是西方最常见的礼节,但是在中国我从没有任何官员会使用这一礼节,就老十三行的商人们会使用这一礼节,而现在这位汉督的伸出的右手,让他们三个人惊讶不已。
三人的惊讶落在朱宜锋的眼中,让他暗自在心里得意了一把,许多历史资料中都曾提到“从马戛尔尼使团访华的那天起,英国人便一直希望能够得到中国平等相待”,即便是在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之后,同样也是如此。但是满清依然用一种妄自尊大的目光看待着“英夷”,历史上,短短几年后,满清需要面对又变成了“如何获得外国的平等相待”,而在随后的近一个世纪里,更是成为了中国人为之努力、牺牲的目标。
所有的牺牲与努力就是为了国家的强大,同样也是为了获得国际地位的提高。还好,现在还没到国际地位完全沦丧的那一刻,不得自己刻意表现出来的“平等”,被他们恐怕就没有什么冲击力了吧!
接下来的会谈显得气氛极为融洽,几人的会谈更是不时被笑声打断,甚至就连同性格一丝不苟的何伯,也不时的发出愉悦的笑声。
“汉督阁下,尽管伦敦的是英国必须保持中立,但是我相信在共同清剿南海一带海盗的问题上,远东舰队可以同贵方进行更为广泛的合作。”
穿着一身笔挺的蓝色斜纹布海军服的何伯,满面笑容的看着朱宜锋。他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建议,并不是仅仅为了“帮助”,同样也是为了解汉军舰队的实力,毕竟在九江其展现出来的炮术水平,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与英国海军的合作当然是我们所期待的,也是汉军舰队所需要的,但是现在汉军舰队实力太过弱小了,简直不值一提,在朋友面前没有什么可以掩饰的,现在我的舰队,都是用商船改造的军舰,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像英国采购军舰,像英国派出人员学习海军!当然……”
看着何伯,在对方的惊讶中,朱宜锋继续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海军生可以进入阁下的舰队学习!”
对于文翰的此次造访,朱宜锋自然希望能够从他们身上获得一些回报,对于从英国购买军舰,这只是一个开始,相比与从英国购买军舰,他更希望能够海军学校的学生送到英国留学,在英国学习海军。或者能够从英国聘请最出色的海军军官,协助建立海军学校。
至于想远东舰队派出见习生,是因为现在英国法国已经对俄罗斯宣战,可以预见的是未来的太平洋一定会燃起硝烟,而那些见习生可以在远东舰队的军舰上接受战火的考验,获取现代海战的经验,可以说千金难买的。同样也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尽管并没有得到伦敦的指示,但是面对这一要求,作为驻华公使的文翰却看到了一个从未曾看到的机会——中国人建立他们的海军,从而影响他们。这似乎并不违反伦敦的中立规则,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朱宜锋又特别强调道。
“公使阁下,我们已经在英国采购了四艘军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是从军舰会在今年抵达中国。”
朱宜锋口中的军舰是此次郭嵩焘访问英国取得的意外收获——那是艘军舰是智利购买的军舰,虽然不是大型军舰,只是风帆蒸汽巡洋舰,虽仍然还是木壳,但却是真正的军舰。因为多种原因,智利选择将做4艘已经建成的军舰出售,价格可以说非常优惠。
而郭嵩焘在离开中国之前就得到指示——如果有可能,可以尝试购买军舰。或许,英国早已承诺在中国的内战中保持中立,但是并不意味着英国的商人会放弃商业利益。而这个时代,即便是个人都可以购买,就像在美国南北战争时,南方同盟虽然没有获得外国的承认,但并不妨碍他们在欧洲订购军舰以及其他武器。
“什么?”
惊讶的看着对方,对于文翰而言,这确实非常意外,他们居然在英国购买了军舰。
“你们已经在英国购买了军舰?”
“机缘巧合罢了,碰巧买到了四艘被智利出售的军舰!”
朱宜锋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打下海军的基础,他根本不会花费数十万两白银购买几年后就会被淘汰的木壳军舰,相比于木壳军舰,他更倾向于铁甲舰,那才是海军的未来。
“所以我才希望我的海军生可以在远东舰队接受培训,公使阁下,何伯上校,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助中国建立一支现代海军!”
“当然,”
在得到文翰的暗示之后,何伯直接回答道。
“这将是我的荣幸!汉督阁下。”
文翰所以暗示何伯接受,是因为这在它的权限之内,而且远东舰队在几年前,甚至还曾帮助暹罗培训他们的海军。对于何伯而言,这同样也是他趁机的了解中国舰队实力的机会。
会谈从一开始气氛就非常轻松,对于文翰以及何伯而言,这是他们来到中国之后第一次获得真正的平等的对待,在心情大好之下,当然,更是在利益的促成下,一时间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就在气氛越发融洽时,朱宜锋笑说道。
“有一件事,是悬在我们之间必须要解决的,那就是贵方纵容香港作为基地,对中国进行鸦-片走私一事,我想任何一个国家对于走私从来都是无法接受的,您觉得的呢?”(未完待续。)
第277章 打出来(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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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在蒸汽锤的轰鸣声中,火红的铁锭被不断的锻打着,短粗的重达数百公斤铁锭在锤锻过程中变得更加细长,而在附近,还有数十根已经加工完成的铁锭。
这台蒸汽锤是汉阳兵工厂锻造车间的15吨蒸汽锤,也是其最大吨位的汽锤,这台蒸汽锤的初始目的是为了锻造铁板以及其它用于机床等设备的大型锻件,而现在他则被用锻造炮管,蒸汽锤锻打下,数百公斤重的被烧的通红的铁锭像是面团一样,被锻打成其设计的外形。
“……现在汉式炮与早期形有着显著的区别,其多层铁套,它的炮管由内管和束缚在外地炮箍组成,它的内管是由优质锻铁制成,经过大气锤反复锤锻成形。经过捶打工去后那管基本成型,在磨光表面钻出炮膛既可,因为在火炮发射时,会产生较大的膛压,为保证火炮炮管的强度,因此在内管之外又说不上了一层锻铁管箍,以增加炮身强度。这种炮箍的内径在制造时会略小于内管的外径,安装时先用高温烘热胀大再套于内管上,冷却后自然也就牢牢束紧了。”
汉式火炮的研制在某种程度上给徐树珊开启了一道从未曾开启的大门,他已经掌握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火炮制造技术以及理念,就像这种增强火炮身管强度的层套工艺,火炮的口径越大,用的发射药量越大,外层的炮箍也就越厚越多,他现在已经组织人员开始进行计算,以便制定相应的计算公式,从而确定各种口径火炮炮套的厚度、层数。
蒸汽锤的轰鸣声,锻打着铁锭时的锤击声,不断地传入耳内,盯着那一根根的炮身管坯。朱宜锋的眉头紧锁着,心情有些烦郁的他甚至无心听徐树珊的“邀功”。
对于他来说,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现在能不能组织生产口径更大的火炮!
“诚义,现在我们不仅仅只是需要陆军使用的野战炮。当然,我知道105公厘炮弹重相当于28磅,射程远超过各国任何一种海军使用的前装炮。但是我们的炮台以及舰队都需要威力更大的舰炮,比如说150到155公厘,身管倍径30-35倍的远程重炮。”
尽管深知自己在要求似乎有些好高骛远,他又补充道。
“当然现在短期内研制出来似乎不太现实,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能不能制造一种要塞以及军舰上使用的105公厘火炮,他的身管可以更长,比如可以是30倍,它的炮弹可以是14公斤到15公斤之间,至于重量嘛完全可以重一点,它是用于要塞以及军舰上的。”
听着汉督的要求,联系到最近武昌的大事,徐树珊便试探着问道。
“汉督,是不是与英国人的谈判不太顺利。”
“嗯!”
沉闷的嗯了一声,朱宜锋眉头皱的更紧了,何止是不太顺利,根本是没有任何进展,他们完全拒绝在鸦-片问题上进行对话,他们试图通过这种冷处理,将鸦-片一事拖延下去。
“汉督,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同英国人打一仗?”
在道出这句话时徐树珊的嗓子不由一涩,同英国打仗!似乎从拿破仑之后,在全世界就再也没有任何国家试图挑战过英国,而现在英国的力量相比于拿破仑时代并不是被消弱了,而是变得更强了。
“那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但是……”
双眼盯视者地上的尚未制成的炮坯,朱宜锋冷笑道。
“如果真打的话,我们还真不需要怕他,现在全世界都是木壳舰!如果打起来的话,我们等于是在英国淘汰他们的舰队!”
之所以会这般自信,正是源自对榴弹的信心,而对榴弹的信心并非是来自舰队对崇明岛的炮击,而是因为去年的锡诺普海战就是如此,以前的风帆海战中从没有出现过如此痛快淋漓的屠杀,土耳其的舰队被轰碎至渣,轻易的送进海底,俄国人不是说技术多先进,而是勇气使然,在各国海军主力战舰上使用这种极度危险的炮弹是不被舰长们认可的:爆破弹尽管威力强大,但是毕竟战列舰这种级别的军舰可是造价不菲,而且传统的全通火炮甲板内部毫无遮蔽,如果被敌方发射的实心弹击穿引爆炮弹那可是一场灾难。此战中,爆破弹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相比于俄国人在锡诺普海战以及崇明海战中舰队使用的爆破弹那落后的引信,汉式炮的炮弹使用的则是与后世引信原理类似的撞击引信,非但有了新式的引信,而且炮弹内填装的还是苦味酸高爆炸药看。
“那是肯定的,根据我们的实验即便是使用88公厘榴弹炮击一公尺厚的橡木炮靶,也可以轻易将它炸得粉碎。我们的新型榴弹除了能给敌方战舰造成更大的创口外,强烈爆炸所形成的高温燃气和碎片以及冲击波对于军舰来说,根本就是的一场恶梦!而且我们的新型炸药还会燃烧,遭到它攻击的军舰会变成了一座地狱!”
海上战争的模式已经改变了!
自封为火炮工程师的徐树珊深知汉式火炮的出现改变了什么,它从根本改变了的海战的模式。
“锡诺普海战之后,海战就已经改变了,舰船被迫走向装甲化来抵御爆破弹的轰击。就像咱的“楚望”号样,只有铁甲舰才能抵挡爆破弹的轰击!所以我们以后还要研制新型的穿甲弹,以攻击他们的铁甲舰。”
这是未雨绸缪,同样也是穿越者的优势所在。必须提前做好一切准备,不过即便是没有穿甲弹也没有任何问题,因为装填苦味酸的高爆弹足以摧毁早期的任何一种铁甲舰。
“汉督,那我们是不是,真的准备和他们打一仗?”
面对徐树珊的问题,朱宜锋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那轰鸣着的蒸汽锤任由噪音侵入他的耳中,好一会才说道。
“我准备把“楚望号”以及“湘扬号”两艘铁甲舰调往长江口!舰队……舰队主力调往广东,“汉丰号”也调过去!”
“汉丰号”!
在舰队之中“汉丰号”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与“楚望号”以及“湘扬号”要求只有几百吨的小型内河顶多是海岸浅水炮舰不同。
吨位超过2300吨的“汉丰号”是东亚洋行去年年末于新加坡购买的一艘铁肋木壳船。在过去的七个月之中,它一直在武昌的船厂那接受改造。它的改造并不算复杂,就在是水线上安装一层装甲,熟铁的侧装甲是最大3英寸的厚度,其装甲带一直延展水线下1.2米,不过水线下装甲仅只有1英寸厚。
不过因为加装装甲以大型蒸气机导致其重量急剧增加,即使“汉丰号”是一艘货船,其为了减轻重量依然去除了桅杆,完全只能采用蒸气推动,且只能装不到100吨煤炭,仅只能够满足8天航行的需要,所以导致其成为一艘不能进行“远洋航行的远洋型军舰”。
无疑这一切意味着“汉丰号”的改造失败——其做为海军主力舰却不能远洋航行,只能像“楚望”号一般于距离港口不过的近海航行,但作为近海舰,其吃水又相对较深,导致它容易搁浅于沿海沙洲上。
相比于其花费了多达十万银子昂贵造价,这根本就是一个大而无用的废物。也正因如此,现在它尽管已经完成了改造,但是却一真泊于江上——全无丝毫用武之地。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意味着此事始作俑者朱宜锋本人的直线思维的失败。
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南北战争时美国就曾经将木壳军舰改造成铁甲舰,但似乎也不怎么成功。但却没有像“汉丰号”这么不成功。
但是现在,朱宜锋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加强海军在广东的实力,至于崇明一带,反倒并不怎么担心——有两艘铁甲舰配合着炮台上的105公厘以及88公厘岸炮,足以摧毁任何来犯之敌。相反,广东的海防反而太过脆弱,而且那里更需要舰队。
尽管汉督并没有直接的回答,但将舰队以及并不怎么成功的“汉丰号”,调往广东,却让徐树珊的心底“咯噔”一声,立即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汉督,如果真的要打仗的话,臣希望能够等下一批与英国定购的机器以及铁料运抵之后,再打,毕竟……”
瞧着那轰鸣作响的蒸汽锤,徐树珊颇为无奈的说道。
“我们不仅仅只是需要英国的机器,同样也需要英国的铁料,至少在铁厂投产之前,我们都离不开英国的铁料,无论是制造步枪火炮,都离不开英国铁料!”
“该死的!”
在江轮驶至长江江中的时候,看着远处的一艘英国商船,朱宜锋眼睛盯着船尾处巨大的“米字旗”,恨恨的骂了一声,尽管内心对英国充满各种不满,但是现在自己却根本离不开英国,准确的来说,意图工业化就离不开英国的工程师、机器,甚至就连制造武器,都需要英国生产的钢铁!
尽管如此他的那双眼睛微微一眨,最后用决然的口吻自语道。
“尊严从来都打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278章 岭南(第一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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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城的巡抚衙门,这座曾的两广总督衙门里,自从来了新巡抚之后,就发生了变化,非但那辕门前多了一面旗杆,升起了一面在国人眼中瞧着有些另类的红旗,辕门边穿着洋式打扮的兵佐。就是衙门内也有许多变化,无论是客厅、议事厅还是书房,都有中式西式两种,视客人的身分与爱好分别安置接待。外国客人来访,都安排在西式客厅。同样的,本国客人来访,则安排在中式客厅,对于那些爱好洋玩意儿的,则安排在西式客厅。
因为同是黄州老人的关系,所以道李子渊知道林郁青是一个习惯西洋的人,自然的在他到来之后,便请到西式客厅或西式书房相见。穿着一身少将军装的林郁青刚一来到这充满异国情调的客厅里。
“见过长史。”
虽说现在李子渊已经不再是府中的长吏,但林郁青仍然按旧时的习惯称呼,左手端着一顶义军的软布军帽。
虽说为了维持文官的体面,李子渊并没有亲自迎出去,但他还是忙扶住林郁青的手臂,说道:“林将军,看你客气的,您这一路舟车劳顿,驰援我广东,本官却未能前往亲迎,实是惭愧的很。”
说罢,李子渊打量着眼前的林郁青,之所以称其为将军,原因非常简单,此次率领三个团前来广东的他被临时授予少将军衔,这一临时军衔是为了方便他指挥部队,现在整个广东陆海军皆由其统率,一个人统帅七团两万五千多军队,这几乎相当于义军半数之兵,当然并不包括刚刚征募的五万新兵。
“长吏忙于公务,郁青焉敢劳长吏之大驾!”
林郁青连忙客气的回答道,地方上文武不出迎,这是规矩,督府之中军队就是军队,地方就是地方,两者互无统属。对此负责制定条例的他自然颇为了解。
“这小子,这次来广东,肯定是有文章!”
从心里深深冒出这句话来,然后李子渊拉着林郁青的手,一起在松软的绒沙发上坐下,关切地问。
“少白,这一路都还好吗?现在南岭那边的官道还未修齐,等将来官道修好了,想来行军会更容易一些……”
因为林郁青的字是由李子渊所起,所以现在做下之后,他便称其的字,简单的客气之后他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少白,您这次来广东,除了增强广东防务之外,汉督那边可有别的口喻?”
督府突然调四个团增援广东,在李子渊看来实在是有些太过突然,而在府中发出的命令上,也只是令他全力配合。
“少白,你和我说句老实话,府中是不是准备对广西动手了?”
身体微微前探,在李子渊看来,府中这次调兵,十之**是因为广西,毕竟这夺取西南是府中早已制定的计划。
“虽说广西之兵不值一提,但是夺取广西势必要派兵镇守、择官加以……”
就在李子渊说道着自己的想法时,林郁青看着他说道。
“长吏大人,在我来广州前,汉督让我给您带了一封信!”
话声落下的同时,林郁青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李子渊。接过那封信,李子渊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脸色不时变幻着,惊讶了好一会,他才抬头看着林郁青说道。
“汉督已经决定了?”
“是的!”
“那府中……嗯,参谋部的意思是?”
府中用兵皆出参谋部,想来那边肯定已经同意了吧!
“这是汉督的意思!上来汉督已经在信中已经有所吩咐,我等只需服从汉督之命既可!”
“唉,我明白了!”
仿佛百感交集的李子渊长叹口气,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似的。
“现在你来了,那这广东的一切就全都指望少白您了,至于需要做什么,我这边只管全力配合便是了。”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子渊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安,神情中更显得紧张,最后他突然抬起头问道。
“那以少白你看,此事咱们有几成把握?”
“七成吧!”
七成把握,这可真不低了!
在李子渊点头这般寻思时,林郁青又说道。
“长史明天可有安排?如果没有安排,可否随郁青一同往虎门?”
虎门是珠江的门户,而虎门炮台则是珠江的屏障,其炮台旧址分布在珠江两岸的大角山武山和大虎山等地。十几年前,林则徐销烟后和水师提督关天培一道动员民众筹备防务,加固和新建11处炮台,设置大炮3o0多门。以沙角、大角炮台为第一重门户,威远、镇远、靖远、巩固、永安、横档前山月台为第二重门户,大虎炮台为第三重门户,组织3道防线。
不过这看似坚固的炮台,却依然为英军所攻克,至于那炮台上的数百土铸火炮,并不能阻挡英军的舰队。虽说在虎门之战结束之后的几年,这炮台再次被修复,并换成了仿洋式的火炮,但其依然是传统的中式炮台。
年初两广总督叶名琛举义之后,驻惠州的广东提督面对攻城义军下令投降后,这虎门自然也就由义军接管,在遣散炮台旧兵之后,虎门炮台进驻了一个团的义军官兵,随后义军便开始加固、重新设计虎门炮台,以使其现代化。
尽管此时相比过去,这炮台上仅只剩不过百门火炮,但其要塞结构却更加合理,且火炮亦更为优良,对于虎门炮台,李子渊并不陌生,已经的是广州的门户,他曾不止一次来此视察,确保广州的安全。
而再次造访炮台时,李子渊发现炮台上的官兵是互助的训练。显得比平常忙碌许多,仔细观察一下,李子渊发现炮台上的大炮似乎“变小了”。
“换炮了?”
李子渊惊讶的问道,
“换了新型的汉式炮!”
林郁青点头应道,然后又请其一起去炮位旁参观。
汉式大炮确实和过去的火炮不一样,它的炮尾似乎很复杂,把炮尾的杠杆一拉,炮闩下拉,炮膛就打开了。
“这大炮怎么是这样?这样不会漏气吗?”
虽然并不是军人,但李子渊却也知道一些火器的原理,他的眼睛却陷进炮里拔不出来了。他甚至亲手把炮栓来回开了几次。这种后膛装药的炮尾机构是之前所有大炮从来没有的。显然这是新式火炮。
“长官,这是炮弹。”
李子渊一看,只见一名士兵扛来了炮弹,这不是一直以来的圆形铁质炮弹,而是锥形尖头炮弹,炮弹也和过去不同。
“林将军,能否装填给我看一看啊?”
原本就是准备向其演示汉式炮威力的林郁青自然没有拒绝,他向大炮旁的兵工厂派出的训练官询问道。
“怎么样,现在他们可以操作火炮了吗?”
“还不太熟练,但基本操作完全没问题。”
回答着将军的问题,钱磊便对一旁的军士长命令道。
“李炮长,现在开始演练吧!”
李明川立即命令士兵表演了操炮的流程,蹲在炮位后方的炮兵咔嚓打开跑栓,放进弹头,接着塞进炮膛的是装着******的金属筒。
“这样就完了?”
林郁青随即向他解释道。
“长史,这门大炮可不是普通大炮,普通的大炮是从炮口倒入******袋,然后用药杆把药袋压紧在炮膛底部,而它则是后装炮,射速更快,基本可以保持超过前装炮五至十倍的射速!”
“十倍”
李子渊惊讶的脱口而出。
“还有,就是它的射程。”
作为培训官的钱磊则在一旁补充到。
“一般的二十四磅加农要塞炮,打到最大射程在2800公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汉式大炮尺寸比加农要塞炮小了很多,但是打打4000,5000公尺之外的目标真如探囊取物一般。最远可以打到6000公尺之外!”
“所以”
林郁青最后总结到。
“你别看咱们这里的要塞现在火炮数量比之过去少了很多,但如果海陆发生了对射战况,别说其他的了,就我们这座要塞的六门105公厘、88公厘炮,都可以在离着敌舰4000公尺外进行精确射击,不需一个钟头,就能让海上所有的目标击沉!”
这还真不是夸张之言,实际上,4000公尺在某种程度上是保守的,因为在试验中他们曾经准确的击中了6000公尺外的船靶,毕竟军舰的面积大,精度高的线膛炮可以对其发起精确地攻击,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敌舰逼近之前,给予其致命的一击。
“当然这些都是机密,这次我来广州市,除了所属的四个团都装备了88公厘汉式炮,炮台这里也部署了48门汉式炮,105公厘、88公厘炮各一半,这里有一半的炮,都是汉督特意命令从九江炮台折下来的。这是为了增加这里的实力,由此可见汉督对广东的重视。”
强调着汉督对广东防务的重视之余,林郁青又对炮手命令道。
“既然炮弹已经进膛了,那就不要留着,就打两公里外的那个标的物吧。”
林郁青口中的海上标的物,是个浮筒炮标,那是炮台兵用于练习的标的。
因为汉式炮的瞄准与旧炮相似,所以炮手很熟练的既瞄准了两公里外的实木浮筒。随着一声猛的炮响,只见加装了触发引信的炮弹划过天空,刚一接触到海面的瞬间,便炸开了花,在海面上炸出一个十数米高的水柱……(未完待续。)
第279章 群生相(第二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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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丁洋,亦称作伶丁洋。对于这片广东省的珠江口国人短其名完全得益于宋文天祥的那首于零丁洋写下《过零丁洋》的千古正气诗篇。
从几十年前起,这片位于珠江口的曾留下那首千古正气诗篇的零丁洋,却变成了英美等国商人走私鸦-片的中转站,因为在中国鸦-片属违禁品,存放在十三行货仓风险极大,一旦被官府查获,洋商就要被罚款和被驱逐出境。最初,洋商曾把鸦-片存放在澳门,伺机运进内地,但这存在诸多不便。个别洋商便在黄埔岛以南六七公里之处,在海上把所谓的“storeship”也就是水上仓库建立起来。这样,囤放和转运鸦-片便有了一个便捷和隐蔽的地方。
在此之前,以英国人为首的洋商就有预谋地选择珠江口附近一些荒芜小岛或沙丘,以等候验关或晾晒货物为借口,建立立足点。后来,一些英美公司以海轮拖引来趸船,在广州与香港海路的半程之处———虎门外海伶仃洋上抛锚,建起了几个较大规模的鸦-片囤放点。
这些趸船长四五十米,甚至上百米,连底舱共计三四层,凸出海面一二十米,堪称水上“巨无霸”。船内设备一应俱全,仓储、贸易和生活三位一体。这些海面上的趸船与先前得手的岛屿据点,互成水陆呼应。
于是乎,一艘艘飘扬着外国国旗的鸦-片母船——趸船,接踵而至,此时的虎门海面竟然泊停着有多达三十一艘趸船,他们其中只有十多艘是长期停泊的,现在这里的趸船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广东进一步查禁烟土,逼得各国商人只得增加趸船的数量,以储藏鸦-片。
一艘艘巨大趸船上,几根手臂般粗的锚链坠下,直落水下二三十米,几吨重的铁锚紧紧咬住江底,一些相互为邻的趸船,还以粗缆连接,互相倚傍。显得极为壮观。但是在沈明的眼中,这一艘艘趸船却不亚于一艘艘挑战书,对他这位义军海军提督的挑战——因为它们都泊停在中国领海内。
“……整船的鸦-片运抵虎门海面后,再接驳上趸船贮存,每840公斤为一趸,约300趸为一船。每艘趸船可存放鸦-片1000至1500箱左右。这里的鸦-片买卖,通常是本地奸商在十三行的洋行一手交钱,一手领单,也就是立券,凭单到停泊在珠江口外的趸船上过秤取货,然后即自雇驳船将烟土运回广州大窖口,再拆包转卖下家……”
伍承礼微微鞠着腰身,站在这位提督大人身后一步处,小心翼翼的向他解释着,现在伍家已经完全不再沾染鸦-片,而他所以之所以来到这里,站在“楚丰”号炮舰上,是奉家叔之命,向这些远道而来的义军介绍零丁洋内各国鸦-片趸船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些压片船内,至少存放着三万箱鸦-片是吗?”
凝视着零丁洋上的这一艘艘飘扬着外国国旗的鸦-片船,沈明的唇角微微一扬,那笑容显得有些古怪。
“那么现在一箱鸦片是多少银子?”
啊?
惊讶的看着身边的这位海军提督,习惯于同官员打交道的伍承礼,心底顿时明了对方的想法,于是他便开口说道。
“大人,现在的价格与过去不同,因为岸上,李大人严厉查禁烟土,敢于犯禁者,轻者抄家、苦役,这烟土价格虽高,但无人敢问。所以,此时之价格非寻常之价。”
这么一番解释之后伍承礼又补充道
“过去,于零丁洋上一箱上好的印度烟土一般价格为800西班牙银元,运到陆地后即升至1000多元。但是现在更受欢迎的是更为价廉的土耳其烟土,每一箱一般300元左右,运岸后为可卖500多元,你本地奸商而言,利润相仿,但因其价廉更易销售。而且进货成本更低。”
“一箱300元左右……3万多箱,那也就是差不多有1000万了。”
感叹着这一艘艘巨大趸船上所“贮藏”着的巨额财富,沈明便对着身边的助理参谋命令道。
“按计划立即派人传过去,给这些鸦片贩子发最后通牒!”
最后通牒!
“大人?什么最后通牒!”
伍承礼睁大双眼,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身旁的这位提督。他不是想从中分上一杯吗?
“当然是限令他们离开中国领海的最后通牒,这些鸦片船侵入中国领海,老子没一炮炮的将他们打沉,都算是客气的了,给他们七十二小时,七十二小时后,他们不走,老子就抓人、封船!”
厉声道出这句话之后,沈明的眉头微微一跳,他看着六百八十吨的“湘扬”号朝着那些趸船驶去,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伍承礼浑身颤抖的模样。他的脸色发青嘴唇发颤,已经30多岁的他似乎又一次看到十几年前那位钦差大人,查扣趸船后所引发那场战争。
广州城漱珠涌的伍家花园内的客厅内,此时气氛显得极为紧张,伍崇曜也好,吴天恒也罢,那旧十三行的行商以及其它十几位广州的富豪无不是坐在那里,全是眉头紧皱,面上尽是隐忧。
“这,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到时候那位提督大人,当真上船封船扣烟的话,到时候可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了。”
乱子。
他们不怕他们怕倒是到时候引发战火。上一次那位钦差大人禁烟引发的战火可是让他们记忆犹新,也正是那一战不仅仅让这些行商失去了行商资格,同样也让他们遭受了近二千万两的损失。
现在好了。先是那位李巡抚于陆上禁烟,现在这位提督大人,不过只是刚刚抵达广东,甚至就连那轮船里的蒸汽机的烟还没停,就要驱逐零丁洋的各国趸船。
“那提督大人当时到底怎么说?”
又一次,伍崇曜盯着自家侄儿,出言询问道。
“沈提督发最后通牒限令各国趸船离开咱们的领海,他说这些鸦片船侵入中国领海,没一炮炮的将他们打沉,都算是客气的了,给他们七十二小时,七十二小时后,他们不走,就抓人、封船!”
又一次伍承礼重复着在船上听到的话语,他的话让这室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这算什么事儿啊?就在他们雄心勃勃的准备着发作广州城再次活起来的时候,谁曾想却又遭逢此意外。
“这下可怎么好,咱们可是官银号里都存了1000万两银子了,那可是用来修铁路的。”
吴天恒在一旁抱怨道,那1000万两银子是粤汉铁路公司的第一笔股本,现在都已经存进了广东官银号,这些银子是广东27家富商你几十万的样,他几百万两凑出来的,而其中潘家拿的最多,足足有三百万两,这也意味着潘家占了铁路公司三成的股份。
“兆林,你怎么看?万一要是打了起来,这银子……”
吴天恒瞧着潘兆林问道,当初可正是他说动的大家成立了这个什么铁路公司,说是要把广州成活起来。现在好了,银子进了官府的口袋。结果官府却要去招惹那些个洋人,万一打起来的话,到时候又如何是好?
上一次因为禁烟引发的战争,可以说是伤尽了他们的心。在战争爆发之前他们曾经自己掏银子千方百计的阻止战争爆发,后来大清国不是人家的对手,让人家打到了广州城下。又是官府逼着他们与洋人谈判掏银子“赎城”。后来朝廷赔钱给洋人,也是逼着他们掏银子,甚至就连到最后,那位钦差大臣消毁的两万多箱鸦片,也是由他们这些人掏银子赔偿。
可以说上次战争他们被大清国官府和洋人一起榨了个干净,未曾想现在就在他们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这原本瞧着似乎还不错的大汉官府,居然也泛起了糊涂。非要去招惹什么洋人。
“如何是好?”
眉头轻轻一挑,潘兆林看着屋内的众人说道。
“沈提督说的没错啊,那零丁洋就是咱们中国的领海,那些洋人的鸦片船,就是不能停在那。按着各国的那个《万国公法》来说,既然咱们换了领海他们的船在咱们的领海上,就得守着咱们的规矩,让他们离开他们就必须要离开!不离开按咱们的规矩来办。”
其实潘兆林的心里也在敲着鼓,这一次潘家可是把自己的老底儿全都拿了出来。潘家的将来可全在这铁路上,若是,这银子万一被官府给收了……不会的不会的,汉督绝不会这么做。
“难不成你忘了上一次哪位钦差大人惹出的祸事吗?他们那些当官儿了,惹出了事儿,扬了他们的名。然后便拍拍把屁股便走了,到最后所有的罪,不还是咱们受吗?”
潘兆林的话立即惹得别人的不满,曾经的教训,让他们不得不引以为戒。那些当官儿办起事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官位,有几个人考虑过实际,考虑过他们。
“这不还有两天的时间吗?”
屋内叔伯们的教训,让潘兆林勉强笑了笑。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会走的,毕竟,即便是洋人也知道要给官府三分薄面不是?实在不行,咱们出钱让他们行把船拖到香港!”
潘兆林的话声刚落,旁边就响起一声不失娇媚的讥笑。
“潘家大哥,我看您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若是我们真的这么干了,到时候咱们可就真的完了。”(未完待续。)
第280章 香港(第一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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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的零丁洋上一艘飞剪船张半翻航行着,是说不检查和绝大多数美国的飞剪船一样,从福州将茶叶运往伦敦,在返程的时候他们会与好望角北上,一路驶往红海,在那里购买廉价的土耳其烟土,然后再乘风破浪一路前往中国,将鸦片运往中国换取白银。
从四十多年前起,费城商人从欧洲经非洲,准备穿越印度洋途中,在土耳其发现了鸦片的货源,各国商人便开始把土耳其鸦片视为必备的商品,随其同其它的货物一起运输到了中国。尽管由于英国人的鸦片贸易庞大而长期,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美国人的鸦片买卖生意。现在廉价的土耳其烟土正在慢慢的取代印度烟土的地位。
与过去一样在驶进零丁洋之后,亨利船长便拿着望远镜仔细的搜索着海面,越靠近近海越不能掉以轻心,珠江口一带的海盗越是近海海盗,他们最喜欢抢劫鸦片船,因为鸦片是最为畅销的“洋货”,尽管这些飞剪船上都装有火炮,但是,当海盗们划着数十艘舢板围攻过来的时候,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舢板就会变成致命的武器。
“大家都小心一点!”
亨利船长对着甲板上的水手吩咐道。
就在去年就有一艘英国的商船在这里被蜂拥而上的海盗洗劫一空,损失了上千箱鸦片。所以在驶进这片海域之后,亨利船长便变得越发小心起来。
很快当看到一艘艘停泊于海面上的趸船时,亨利船长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现在安全了,尽管趸船同样也是沿江海盗的目标,但因为趸船上有武装兵丁把守,枪炮齐备,所以吃过多少次亏的海盗们总会避开这样的目标。
就在亨利船长指挥着轮船向洋行的“哈士德号”趸船靠近时,趸船上的水手却发来了一个信号。
“快走,赶紧离开!”
趸船上的水手你编发的信号,一边惊恐的大声喊道。
“赶紧离开这里!中国人来了……”
尽管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因为从事的是走私,一直保持着警惕的亨利,立即调整航向,下令张帆试图驶离这片海域。
“他们走不了!”
站在“湘裕号”上,看着那艘已经张开满帆的飞剪船,李天放的唇角微微一扬。
“全速航行!从其左侧斜插过去!右舷准备作战。”
那李天放的命令下达之后,“湘裕号”炮舰的蒸汽机加压增速的同时,右舷的炮手们立即冲到炮位边,曾经的12磅炮现在已经换成了汉式105公厘舰炮。
“发信号给他们,这里是中国领海,命令他们停船接受检查!”
在准备做饭的同时李天放又根据海上的基本规则,命令对方停船检查。但那些习惯了凭借速度优势摆脱中**舰的走私船,却根本没有停船接受检查的意思。
“舰长,他们想逃出去!现在开炮吗?”
“向右压着他们,把他们向内海逼,靠近点,靠近点再打!”
李天放的脸上带着冷笑,每一名舰长都接到了来自长官的直接命令,发现走私船尽可能的把他们逼进三海里领海范围,然后再开炮逼停他们。虽然已经公布了12海里领海的标准,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必须要做到无懈可击。
就像猫戏老鼠似的被“湘裕号”炮舰挤压着的“麦克老爹号”不断的被挤进珠江口,正当亨利试图尝试着冲向大海时,炮声突然响了起来……
像英雄一样!
当美国东印度舰队司令官、海军准将马修?佩里率领的7艘军舰驶入香港的时候,尽管这是一支美国舰队,而不是英国舰队。但是他们在香港依然受到了像英雄一般的欢迎。
因为佩里日本的国门敲开了!
对于与香港的各国商人而言,他们所看到的并不是佩里所率领的美国舰队。他们所看到的是,当日本的国门被敲开,之后各国商人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到日本去做生意。就像在中国一样,如果十几年前不是英国人用舰队敲开中国的国门。有机会有现在的五口通商。
也正因如此,在佩里舰队抵达香港进行修整时,迎接舰队军官的便是商人们安排的欢迎舞会以及宴会,像是迎接英雄一样迎接他们。
在香港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着佩里舰队的成功,他们不仅敲开了日本的国门。同样也敲开了,琉球的国门。可以说整个远东都向他们敞开了大门,至少即将向各国商人敞开大门。对于这些追逐财富的商人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祝的事情。
不过这些商人们并不清楚。这次佩里之所以来到香港,正是受美国驻香港领事查尔斯的邀请,如果没有查尔斯的要求,恐怕现在他已经踏上了返航的归途。
“现在中国人在广东查禁烟土的越来越严厉,很多美国商人都非常担心,这会不会导致15年前的旧事发生。”
在领事办公室内,查尔斯一边说,一边将雪茄烟递给佩里。
“我们立场是什么呢?”
佩里看着领事询问道。
“是遵守我们与中国人之间的条约,还是不惜代价维护美国商人的利益?”
在《中美望厦条约》对于鸦片走私问题曾做特殊的约定。合众国民人凡有擅自向别处不开关之港口私行贸易及走私漏税,或携带鸦片及别项违禁货物至中国者,听中国地方官自行办理治罪,合众国官民均不得稍有袒护;若别国船只冒合众国旗号做不法贸易者,合众国自应设法禁止。
因为了解这一条约,所以佩里才会这么问。
“条约永远只是写在纸上的,将军阁下,您迫使日本开国是为了令美国的捕鲸船可以在远东获得补给港口。这是为了美国的商业利益,老家片,同样也是美国的商业利益,尽管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合法的贸易。但是将军阁下,我们必须要看到的一点是……”
吸了一口雪茄,查尔斯看着面前的佩里,用极为无奈的语气说道。。
“美国需要中国的生疏,茶叶,但是我们却不能够提供给中国人,他们所需要的商品。现在每年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接近1000万美元,如果失去鸦片贸易带的的利润。那么对于美国商业届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
当然,查尔斯并没有去说另外一个事实——事实上本来就是一个商人的他,同样也是多家美国公司的股东。正因如此他才会忧虑现在广东的禁烟。
“那么领事阁下您的意思是?”
对于海军的使命,佩里非常清楚,海军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美国的商业利益。
“现在中国人已经划定了他们的领海,12海里!这完全超出了各国的传统习惯他们甚至迫使我们在珠江口的商船离开,甚至下达的最后通牒!”
是在几个小时前,查尔斯得到了从珠江口传来的消息——中国人向美国的商船发出了最后通牒。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以及远东的所有美国商人都希望将军阁下能够向中国人展示美国海军的力量存在。”
查尔斯笑着提出了他的要求,鉴于在日本的成功,他相信舰队只需要出现在广州就可以迫使中国人改变他们的决定。
“必须要让那些自大的中国人,知道他们是在和谁打交道,让他们遵守国际规则!”
查尔斯口中的国际规则指的是3海里领海,无论是英国或者美国,都是采用这一标,这是因为大炮最大射程约为3海里,故被各国所接受。但是现在中国人悍然划定12海里的领海,显然违背了国际规则。
“领事阁下,您可以确定我们的商船都是在公海之上吗?”
佩里让查尔斯尴尬的笑了笑。
“我想至少有一部分商船是在公海上,将军阁下,现在的问题是,在中国新政府上台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向他们展现美国的力量,这种展示不仅仅只是为了一部分商人的利益,同样也是为了美国的利益有为了确保旧条约能够得到遵守。”
查尔斯换上了正气凌然的话语,似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美国的利益,与他个人的商业利益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对此佩里只是不与置否的耸耸肩,除了做大国的公使,是******或者总统派出的职业外交官,其它地区的美国领事大都是由商人充当。他们首先考虑的是他们自己的商业利益。
“那么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向他们展示我们的力量是吗?”
佩里反问之时,又特意强调道
“你必须要清楚一点,除非他们首先发起攻击,否则我们不能够冒着发动战争的危险,与中国人发生冲突。”
就在佩里的话声落下时,领事办公室的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办公室门被推开了,一位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同样也是查尔斯公司里的雇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领事阁下!出大事了,中国海军在海上拦截了我们的一艘船,抓走了船上所有的人!”
“什么?中国的最后通牒是还有两天时间吗?”
查尔斯惊叫着站起身来,似乎是在为中国人违反了承诺而愤怒。
“将军阁下,你看这就是中国人。他们居然背信弃义的袭击了我们的商船!”(未完待续。)
第281章 提刑(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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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广州城都在注视着广东提刑宪司。
如果说早先因为同意英国领事馆进城一事,使得当初为官府鼓动抵触此事的广州人对官府颇有微词,甚至有人言称其为“汉奸”。那么现在当数十名西洋水手,被铁链枷锁着押入广东提刑宪司的时候。
他们先是一阵惊讶,随后,便又是各种各样的心情。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官府一次抓了这么些洋人。虽说这些洋人都是走私犯,可却从来没有被官府这般抓过。
至于他们被押入的广东提刑宪司,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主管全广东省刑罚审判之地,这是改朝换代后最大的变化。巡抚大人不在负责审理案件。也当不了青天大老爷,至于提刑使,同样也不会当什么青天大老爷。
所有一切依法、依证据判之。
这是提刑宪司成立之后,通过官文、报纸向广东百姓的承诺,而且,在官文以及报纸上都有说明提刑宪司接受案件的流程,若是民众不服地方提刑官之审理,可往广东提刑宪司上诉,若对广东提刑宪司的判决不服,可继续往大理寺上诉。
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广东提刑宪司多少总建立了一些声誉,而现在数十名洋人鸦片走私犯被解入提刑宪司,更是一下把这里抬到了风头浪尖上。
提刑宪司衙门后堂内,宋嘉林谨慎的看着面前的提刑使大人,作为提刑官的他,第一次感觉到案件如此烫手,即便是在处理土客冲突的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犹豫。
“大人,此案应当如何审理?”
面对下属的问题,孙益白抬起头看着年龄比自己稍长几岁的宋嘉林,他并没有回答对方,而是直接反问道。
“今年四月,你作为巡回提刑官时,如何处置肇庆府的土客之争?”
“回大人,依法从事!”
简单的四个字,实际上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土客之争”是数百年来两广等地无法回避的一个问题。同样也是督府收复广东之后面对的问题,过去处置“土客之争”,主要责任在于地方官厅,而现在则是由军队以及提刑官负责,准确来说是依法从事。
放下手中的茶杯,孙益白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也正是他这种冷冰冰的性格,使得他当年得罪了湖北学政,甚至被夺了功名,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他性格有些偏激,在任提刑官时,却又以公正严明而闻明,所以其才会被大理寺委任为广东提刑使。
“土客之争,此族与彼族械斗,或此乡与彼乡械斗,杀掠相寻,为害虽烈,然一经邻绅调停或由官吏制止,其事遂寝。可几百年来,官府调停了这么些年,为什么解决不了?”
“因地方官吏或只知大事化小,或收以贿赂,暗中扶持强方,欺压弱小,如此,说看似平息,然一旦有事,争斗必定争在再起。土客两家看似悍勇非常,岁岁年年相争如引,实则因其械斗不畏以法,其之所以不畏以法,皆因地方官厅加以调停,不以法律追究其则!”
宋嘉林正声回答道,作为从江苏逃到武昌的士子,在大理寺接受培训时,有曾经学过相应的案例,同样也知道了“法必责众”的重要性,越是怕地方发生混乱,就越需要通过“法必责众”处理方式,令百姓畏法进而守法,从而不至于继续动荡。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杀人者斩,伤人者刑。”
这一声冷酷的言语背后到底是什么,只有亲历者才知道。但至少有一点自此之后当地百姓畏法甚过宗规。
“当初在那用了一个营的兵和上百个脑袋,令百姓畏法如山。既然在那可以执法如山,为何现在,却又犹豫不决。”
看似平静的质问之后,孙益白猛的用力一拍桌子。
“啪!”
“我看你的脑袋里长的是什么?被谁灌了什么**汤了。难道忘记你我与大理寺所发的誓言吗?”
提刑使的质问让宋嘉林只觉额头冒汗,尽管省提刑使与府提刑官并没有直接隶属关系,其皆是由大理寺直接任命,但作为广东省六名巡回提刑官之一的宋嘉林的却直属于提刑宪司,之所以设立巡回提刑官,除接受地方上诉之外,同样也为了监督地方提刑官审理,以减少冤案的发生。当然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处理敏感案件,进而令地方提刑官于事件中保持中立。
就像肇庆府的土客之争一事,就是由身为六名巡回提刑官之一的宋嘉林负责,而不是就肇庆府提刑官负责,如此既可以减少百姓认为其偏坦某一方的想法,更重要的地方提刑官无需负担“恶名”,要知道于肇庆府的宋嘉林可是有着“屠夫”之名。
被提刑使这般质问之下,宋嘉林连忙答道。
“我绝不敢忘当日所言之誓,绝不敢有丝毫枉法之心。”
大理寺之中中有明令规定,各级提刑官于任何场合皆不得自称“下官”、“卑职”、“在下”等自降身份的言语。尽管这时内心紧张,宋嘉林也不敢如普通官场上官员一般,惶恐不安的称自己为“下官”,如此自降身份甚至会导致他被解职。
嘴上这么说着,可宋嘉林的心里却泛着苦,如果这只是一般案件,那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依法从事,该杀的杀,该判的判,从重从严既可。可问题是那些水手中既有美国人也有英国人,万一惹出了什么外交事端,到时候怎么办?
而且按照提刑宪司的原则,案子的整个过程都是以提刑官个人名义完成的,而不是提刑宪司的名义。在宣判之前,提刑官还可以撤销或改变控罪。提刑官对于自己负责的案子独立侦查、独立判断并作出决定,也要自行承担责任。作为上司的提刑使只能对案件提出建议,但无权改变提刑官的决定。
也正因如此,实际上,这件案子最终所有的一切责任都需要他宋嘉林个人来背负。提刑官外面看着风光无限,威风凛凛,可酌定不起诉裁量权、提请批捕权和结案权等,有权指挥宪兵侦缉队侦查,可以对嫌犯的命运予取予夺,但这风光的背后却是小心翼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就是给提刑官准备的,若是因为此案引发什么事端,到最后,负责的还是他宋嘉林。
“我知道!没有这个心,也不敢有这个心,我等身为提刑官,要令百姓感觉到法律之威严不可侵犯,更应该又要令其感受到法律之公正,而这公正,有岂能因其身份而发生变化?”
一番训斥之后,孙益白又出言宽慰道。
“好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这些人都是洋人都是外国人,到时候,你是关心外交?担心到时候洋人来找咱们麻烦,现在你把心放回肚子里,你要知道,既然人送到咱们这儿,咱们就要公正严明的拿下这个案子,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咱们所操心。要不然又岂有司法独立之事。”
说着他又走过去拍着宋嘉林的肩膀说道。
“玉泉,肇庆土客之案,寺中对你可是极为看重的,若不然这个案件,也不会指定有你办。明白吗?”
“我明白了!”
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下了肚,提刑使的回答让宋嘉林总算是摸着了那张看似并不存在底牌。
当宋嘉林像长松口气的离开提刑使的办公室时,开始全力以赴的准备着审理“麦克号”商船走私鸦片案时。中国海军舰队对“麦克号”商船的拦截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在一些谨慎的洋行开始租用船只准备将珠江口的水上仓库拖回香港同时,以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维多利亚玩的由七艘美**舰组成的美国东印度舰队,投向了舰队司令官佩里。
就在三天前,美国东印度舰队在香港受到了英雄般的款待,因为他们敲开了日本的国门,而现在当美国的商船被中国舰队在海上像“海盗”般拦截的时候,这位司令官又会怎么处理呢?
在香港大多数英国商人都是用幸灾乐祸的眼光看着美国人,因为在他们与中国人的条约中,专门对鸦片走私加以约束。这或许正应了那句话“作茧自缚”,因为按照中美两国的条约规定,美国商人向中国走私鸦片,由中国官府审理美国不得插手干预。
“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看着我们,等待着我们的决定。”
站在舰队旗舰“密西西比号”巡洋舰的甲板上,佩里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现在他发现自己正置于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如果他没有任何表示,那么回到美国,他不会被因为敲开日本国门,而被称为英雄而会因为不能够给美国商人以支持,而遭到报纸舆论的指责。
可是如果在这一敏感时期,他率领舰队闯入广州,势必将会激起中国人对美国的敌意,准确的来说是叛乱政府对美国的敌意。
“将军,如果我们不能够有所作为的话,恐怕整个美国所有的报纸都会因此而指责我们的软弱。”
舰队参谋长奥利弗于一旁劝说道,在香港享受了英雄般的接待之后,不想回到美国之后被同胞视为懦夫,一名军人最重要的就是声誉,在得到了英雄的称号之后,任何人都不想再被称这“懦夫”。
佩里默默的点点头,原本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再回到美国之后他和舰队的所有人都会被作为英雄,但是现在的这个情况,却改变了他的计划。
“但是我们毕竟和中国人有着条约,条约的束缚,使得我们不能做太多的事情。”
尽管明知道媒体不会考虑这一点,但佩里却不得不加以考虑。
“将军,我记得在我们前往日本的时候,当我向您询问是否和日本人开战时,您曾说过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向他们展示我们的力量,仅此而已。”(未完待续。)
第282章 这里不是日本(第一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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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在广州的其他地方同样有人在关注着这一案件,实际上百姓们的关注,更多的是看热闹,真正关心此事的一是西关的英美法等国领事,至于二则是西关的那些与洋人有着生意往来的商人,其中自然也旧行商最为关注。
潘家的海山仙馆,于广州有着仙境之境,其之所以被称之为仙境,却是因为那小路两旁栽种着无数层各地珍贵花木,此时正值盛夏嫩黄、金黄、浅红、深红的花朵,各展风姿,光彩夺目,美不胜收。就连那草地上,五彩缤纷的花儿竟相开放,漂亮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再往前行百米,是一个清碧的心型小湖,四周种了许多青嫩垂柳,在春风中微微起舞。小湖东边是座歇山顶式的小楼,五楹两层,翘角飞檐,像蝴蝶般振翅欲飞,非常别致,而小路的尽头,就是这座小楼。
在这小楼中,阳光的丝丝缕缕光线自屋门两侧的晴窗映射进来,一个女孩正慵懒的斜坐在一张红木雕椅上,阳光照耀在她那一头黑绸般的长发上,淡淡的散发出一层光泽,更是衬得肌肤莹白透明,她身著一件粉绿色的衣裙,宛如一朵美丽又高雅的白兰,散发出脱俗的灵气,有种让人既想占为己有又不敢轻易亵渎的超然于尘世的美态。此时她的手里捧着一本书,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远处。
而这仙馆的主人潘家的三公子潘兆林则于一旁坐着,虽说对表妹的的惊艳已经麻木,但是她偶尔流露的风情,还是让他禁不住连忙扭开眼睛,生怕看呆了过去。若是不了解这个表妹,没准他会为其美丽而心折,可也正是因为了解,才使得他在这个表妹面前显得小心翼翼。
以一个女子之身,能够操持着容家那么大的家业,恐怕即便是于洋人之中,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女子吧。
“茗慧,你为什么会说,若是咱们出银子,让那些洋商把暂时拉到香港避避风头,是惹祸上身?”
昨天在伍家花园,表妹一句话,让他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要是换成旁人说这句话,潘兆林倒是不在意,可潘兆林却知道,自己这个表妹虽说年少,且是的女子,可容家的生意这几年却全都是由她做主,至于自己的那个大表哥……不过就是个摆设,也就是一个读书读愚的,每月只需领份钱便成了,其实,这潘家的几个兄弟未尝不是如此。
潘家不见得比容家好上多少,实际上这些出身商家的大户人家来说,不是每一人都愿意做生意,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赚钱,把所有人都愿意花钱。就像在潘家若不是因为无人愿意,有其会轮到他潘老三?
就像自己这个妹妹,今年已经20岁了,可依然没有嫁人,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容家的生意后继无人,至于招个赘婿,稍有才学之人又有几人愿意入赘为婿,趋之若鹜者又有几人心思单纯?
“表哥,你记不记得当年那位钦差大人说洋人没有膝盖,所以不算陆战,战时其必败?”
捏起果盘中的一粒葡萄,容茗慧又懒懒的挪了下腰身,看着远处说道。
“若是说这位巡抚大人也是如此的话……或者说像他叶名琛一样,别说小妹不会拿出银子去修铁路,恐怕这时候小妹都早早地躲到香港去了。”
容家早就躲到了澳门,早在当年行商一解散,便立即处置了产业“躲”去了香港。从而也就躲掉多少次官府的敲榨。而离开广州的容家现在并没有没落,他们在香港有码头、有仓库,可以说比较广州也不差。而这次在听说广州准备修铁路的时候,也就是自己做表妹主动找上门来,表示愿意参股其中。
“和你看这广州巡抚是个连洋人有没有膝盖都不知道的人吗?这位李巡抚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修铁路,这样的人会不了解洋人吗?既然如此了解,他和舰队的沈提督都敢办这件事儿,那肯定是有把握定。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
唇角微微扬,容茗慧那张俏丽的脸庞上闪过的尽是兴致盎然之色。
“他们肯定是得到了武昌的授意……若是咱们真的帮了那些洋人,到时候怎么遭他记恨上都没弄明白。”
“表妹,你,你这是猜的吧?”
潘兆林惊讶的看着表妹。
“这个时候汉督怎么可能会刻意去得罪那些洋人呢?毕竟修铁路也好办工厂也好,总需要哪些洋人呢?”
“正是因为需要洋人,才需要他们听话啊!”
转头看着表哥,容茗慧展颜婉声笑道。
“要不然,仆大欺主啊。”
小妹的话落在潘兆林的耳中,让他不由的一愣,思索片刻,点头说道。
“道理倒也是这个道理,可万一要是惹出什么祸事来。”
“小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站起身来,懒懒的伸个懒腰,容茗慧走到窗边,看着这景自美即的海山仙馆。
“先前还有那么些担心,现在事已经到这一步,反倒都不用了,现在咱们只管把这铁路修成便行了。”
“啊……表妹这又是为什么?”
回头看着表哥看了一眼,容茗慧说道。
“因为这送上门来的鸡是美国人啊!”
在城内的巡抚衙门里,作为博济医院的创世人的伯驾,同样也是美国驻华公使的他,看着面前的这位曾多次前往博济医院,甚至出资扩建博济医院,并出资创办“岭南西医学校”的巡抚大人,伯驾又一次劝说道。
“巡抚大人,这件事儿虽然说是美商有错在先,但是,我认为基于我们之间友好的关系,不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大人能够对他们宽容以待!”
在伯驾的内心里,他绝不愿意看到美国同大汉都督府发生任何冲突,对于来中国十几年的他来说,无论是眼前的这位巡抚大人亦或是武昌那位未曾谋面的汉督,都与传统的中国官员有咋明显的区别。
用一种敞开的心态向西方学习,学习西方的科学。就像岭南西医学校的创办,更是让伯驾看到了让西医学于中国传播的机会,甚至在他看来,这也是传播福音的机会——他已经通过很多渠道得知在武昌那些来自法国的传教士,帮助汉督创办了“文山义熟”,而那所学校是中国第一所西式学堂。
也正因如此,伯驾一直希望能够于广州创办类似的学校,至于岭南西医学校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能够在广州创办一所大学,而且他相信这一切,会得到面前这位巡抚大人的全力支持。
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公使先生,你必须要知道一点,根据督府的司法独立原则,作为巡抚我不能够干涉司法审判,如果我插手此事,甚至不仅会导致广东提刑使的不满,我本人甚至极有可能遭受弹劾。”
规则就是最好的护身盾牌,现在李子渊当然不会去答应他什么,甚至他在那心里反倒庆幸,庆幸是美国人一头撞了过来,相比与英国……美国实在不足为惧。
“而且您也是知道的,即使是根据满清与贵国的条约,广东提刑宪司可以适用中国法律审判所有涉及走私鸦片的美国人!公使先生!”
李子渊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那么涉案的英国人吗?”
伯驾立即反问道,不过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这似乎有逼问之嫌。
“会有提刑宪司,不过我相信,无论是安的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都会得到公平的审判。”
“那么根据我们两国的条约约定,中美人民间的刑事案件,依被告主义办理,中美民事混合案件,由“两国官员查明,公议察夺”。我希望能够直接介入审理!”
在伯驾的话声落下时,李子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着面前的伯驾正色说到。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毫无疑问,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开以先河,别说李子渊没有这个权力,即便是他有权干涉提刑宪司的审理,也不会同意美国人插手审理。
“司法独立是督府司法之基本原则,焉能由外人插手,我是我中国人在美国犯法,那么我中国驻美领事是否可以往美国法院直接参与审理。”
李子渊的拒绝,让伯驾的脸色不由一变,他急声说道。
“但是巡抚大人,我们与你们有条约……”
“那是你们与满清签的条约。”
不等伯驾说完,李子渊放下茶杯盯着他说道。
“你们美国在独立战争之后还会承认英国制定的海关税法吗?”
面对李子渊这近乎于不容通辩的态度,伯驾用极为遗憾的口吻说道。
“巡抚大人,您必须要注意到一点,这很有可能导致局面的进一步恶化,而我总希望能够阻止这一切。”
或许这次某种程度上善意的提醒,但于李子渊看来,他更愿意相信这是警告,他冷冷的笑道。
“公使阁下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这里不是日本!”(未完待续。)
第283章 零丁洋(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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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一片风和日丽,但此时的零丁洋上却大有一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1854年7月27日,当美国东印度舰队的7艘军舰驶出香港的维多利亚湾,一路朝着珠江口,朝着零丁洋驶去时,在人们看来这暴风雨似乎必将降临于这片土地,至少降临于这片海域。
这7艘黑色的美**舰之中,最为庞大的便是舰队旗舰“密西西比号巡洋舰”,这艘三千两百余吨的军舰是一艘明轮式快速巡洋舰,拥有十门威力强大的十英寸以及8英寸paixhans炮,其他任何一艘美**舰上的水兵一样,此时“密西西比号巡洋舰”上的水兵们,一个个都显得自信十足。
几个月前,他们刚刚“敲”开了日本的国门,现在的任务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次机会普通的航行罢了。
“中国叛军舰队的军舰尽管同样为欧式军舰,除了吨位比我们都小之外,没有多少区别。但实际上他们的军舰都是用快速蒸汽商船改造而成,虽然相比于中国的旧式军舰已经进步很多,但因为其本质上仍然是商船,所以其船板以及龙骨相对薄弱……”
在密西西比号巡洋舰的舰长舱室内,奥利弗向佩里解释着中国舰队的情报,这些情报都是英国远东舰队向他们提供的。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他们敢阻拦我们的话只需要十几分钟,我们就可以把他们所有的军舰都炸成碎片。”
去年发生在黑海的锡诺普海战的海战结束使得奥利弗极为自信——因为舰队的七艘军舰都装备有极为强大的10英寸以及八英寸paixhans炮,8英寸以上口径的重型爆破弹除了能给敌方战舰造成更大的创口外,强烈爆炸所形成的高温燃气和碎片足以摧毁中国人的商船!
“奥利弗,你必须要明白战争只是最后的选择!”
相比与奥利弗的渴望,佩里相对显得非常谨慎。
“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向中国人展示我们的力量,而不为了挑起同中国人之间的战争,毕竟我们的商人还需要在中国从事贸易,美国需要中国的生丝以及茶叶。”
作为军人,但佩里首先考虑的仍然是美国的商业利益,这也是她身为东印度舰队司令的职责。
“当然,阁下,我相信当我们的军舰出现在珠江口的时候,那些中国人一定会向日本人一样,做出理智的选择。”
什么是理智的选择呢?
佩里之所以率领军舰离开香港前往珠江口,除了希望藉此迫使中国人释放“麦克号”商船被逮捕的船员之外,他同时还希望能够同这个叛军政府签署新的条约,这一条约对美国商人更为有利。
“但愿如此吧!”
在点头的同时,佩里对自己的参谋长命令道。
“明天舰队注意警惕,在香港有很多中国间谍,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正在驶往珠江口!也许他们的舰队正在这里等待着我们,谁知道呢?”
正想佩里猜测的一样,在零丁洋伶丁岛一带,6艘吨位不等的军舰上红旗飘扬,两个小时前,这支从长江驶来的义军舰队,便已经离开了泊地,她们看起来与美**舰有些相像,舰身同样涂成了黑色。
而这其中最为庞大的当数那时候没有船帆,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烟筒和了望塔的“汉丰号”,尽管在某种程度上这艘铁甲舰是失败的,它既不能远航又不适合近海作战。但是其船舷处厚达三英寸的铁甲确实得他成为这支舰队中因为强悍的存在。
“汉丰号”的甲板上,炮手们正在操作的火炮进行着最后的训练。因为火炮较轻,“汉丰号”装备有多达36门105公厘舰炮,当“汉丰号”上的炮手们进行训练时,舰队旗舰“楚裕号”上,舰队提督沈明双眼注视着这艘铁甲舰。
为了把“汉丰号”顺利的带到广州,舰队可谓是颇费了一番周折,首先将他的舰炮全部加以拆除,以节约重量用于安装临时桅杆,除此之外,尽量减少其所搭载的煤炭,从而使得它能够以风帆航行,而一路上舰队的其它五艘军舰,造成了他的运煤船,向其提供煤炭,一路护送的,它来到了广州。
“希望她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吧……”
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舰队与美国东印度舰队的实力差距,所以沈明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艘铁甲舰的身上。当然还有舰队使用的汉式舰炮以及新型炮弹。
“沈,我并不认为拦截美国人的舰队是个好主意!”
又一次,舰队顾问福克兰提醒的身边的这位海军提督,因为克劳恩远在武昌的海军讲习所的关系,所以现在他是舰队的顾问,负责协助沈明进行作战。
“那很有可能会激化,我都觉得关系要知道以舰队的实力,很难对抗更为强大的美国东印度舰队。”
作为一名海军军官,至少曾经的海军军官,福克兰非常清楚,义军舰队对于美国舰队之间的实力差距。
“或许舰队在长江是无敌的,但是,提督大人,在大海上,在远东,您的力量还是极为薄弱的。”
甚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的!
当然福克兰并没有这么说,但他的职责要求他有必要劝说面前的座位提督做出理智的选择。
“上尉,你看……”
沈阳抬起手指着远方的海域说道。
“这里和泰晤士河的河口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个是中国的,一个是英国的,您告诉我,作为一名英国海军军官您会接受外国海军的军舰在泰晤士河口耀武扬威吗?”
沈明语气极为坚毅,本就是水手出生的他,在大海上闯荡多年,性格早已经被那海浪磨砺的极为坚强。
“在海军讲习所中,我们曾经告诉所有的学员海军的精神,就是“纳尔逊”精神,它的精髓可以用四个字概括——见敌即战。而汉督更是直接告诉我们,每一个海军军人都必须做到不畏强敌、不惧牺牲,在大海上勇于挑战强大的对手,即使明知不敌也要毅然出击、战斗到底,以牺牲和鲜血摧垮敌人的**和意志。”
沈明的话声显得有些低沉,最后他的双目凝视着这平静的海面。
“如果会是我们选择退让,那么……我们,我们失去的很有可能是中国海军的……灵魂!”
是的!
对于一只新生的海军而言最为重要的就是他的灵魂,他的精神。他可以失去一切,但唯独不能失去精神,不能失去灵魂。因为除此之外,他再无其他。
“他是做很有可能会导致……”
“也许我会失去这支舰队,但是……上尉,明天你会看到一支真正的中国海军!”
因为他的魂魄还在!
因为他没有失去自己的灵魂!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立于“湘裕号”的舰艉,李天放凝视着这海面,此时“湘裕号”张着半帆在零丁洋上巡视着,在远处他可以看到有一艘鸦片船正在被轮船拖离零丁洋,对“麦克号”的拦截,就像是警告一般,使得一些洋行谨慎的将鸦片船拖回香港,以静待时局的发展。
“你们到底在哪?”
又一次李天放拿起望远镜,搜索的海面。他所关注的是从香港驶来的美国舰队,尽管“湘裕号”不过只有600余吨,但是并不妨碍他满怀期待的等待着美国舰队的到来。
见敌即战,绝不退缩。
嗯!
到时候就看看谁先服软吧!
“美**舰!”
突然,就在这时,在桅杆顶部传来了了望手的喊声,顺着了望手手指的方向看去,从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楚地看到7艘黑色的军舰,正喷吐着烟雾朝着珠江口驶来。
没错,是美**舰!
尽管望远镜的倍数不大,但是李天放还是认出了头道正是美国东印度舰队的旗舰“密西西比号”明轮巡洋舰,那那露在外面的明轮是其最大的特点,而相比之下,舰队更倾向于采用螺旋浆军舰,而不是明轮巡洋舰,尽管相比之下,螺旋浆的效率更低一些。
“迎上去!”
李天放立即对大副命令道。
“不过速度不要太快,让他们先进入我们的领海。”
正如过去的训练一样,在李天放的指挥下,小巧的“湘裕号”一定不算快的速度迎上了朝着珠江口驶来的美国舰队。相比于这支的美国舰队,“湘裕号”几乎不值一提,但是现在他却是这片海域的守卫者。
“好了……好了,对,就这样……”
从望远镜中观察着美国舰队的航向,李天放的唇角挤出一丝冷笑,现在美国舰队已经闯进了中国领海——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发旗语警告美国舰队!”
放下望远镜的时候,李天放大声命令道。
“告诉他们已经进入中国领海,让他们立即撤出去。”
再发布自己生命的同时,李天放又兴奋地对着舰上的水兵们大声嚷喊道。
“弟兄们,抄家伙……干塔娘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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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零丁洋显得极为平静,当佩里率领着驶入这片海域的时候,即便是习惯了各种景致的水兵们,也会因这平静的海面而心情舒畅。
但这种舒畅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随着一声“发现中**舰”的惊吼,水兵们纷纷赶到舷边。
“只是一艘小船!”
看着迎着舰队驶来的中**舰,水兵们不以为意的说道。
对于这片海裕他们并不陌生,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来珠江口,去年以及今年他们都曾进入这片海域,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中**舰。
就在双方越来越近时,眼尖的水兵,看到了中**舰正在发出旗语。
“他们居然会用旗语……”
在水兵们的惊讶中,佩里通过望远镜看到中**舰发出的旗语。
“美国舰队现在你们已经非法进入中国领海!请立即撤离!请立撤舰!”
什么?
什么叫非法闯入?
就在佩里惊讶着这一名词时,他看到那艘灵巧的中**舰,侧舷的炮窗被打开了,一根根炮管猛的被推出了炮窗。
“准备战斗!”
几乎是在“湘裕号”的炮手将火炮推出炮窗的同时,“密西西比号”巡洋舰上以及舰队其它军舰的美国水兵们,不需要等待军官的命令,立即奔赴各自的岗位,迅速操持着舰炮。充分的显现出这些水兵们的素质。
在水兵们因为中**舰展露出来的“威胁”而忙碌着的时候,佩里则不以为意的轻扬下唇角。
“告诉他们,根据中美两国间的条约,我有权进入驶入广州!”
佩里的语气中带着骄傲,那是发自骨子里的傲慢,或许他并不愿意挑起一场与中国人之间的战争,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牺牲自己的荣誉做出让步。
而他所指的条约是十年前美国与满清政府签订的条约,根据条约的规定,美**舰有权驶入通商口岸。
“有权?”
美国人的回答让李天放先是一愣,确实,如果义军遵守这一条约的话,他们确实有权进入广州。但问题是……昨天他们已经接到了直接命令。
督府不承认任何满清当局与它国签署的条约!而这意味着,现在美国舰队正在侵犯中国的领海。
他冷笑道。
“告诉美国人,这里是中国领海,他们已经侵入中国的领海,让他们立即撤出……”
在下达这一命令之后,李天放又紧跟着命令。
“准备战斗!”
之所以下达这一命令是因为他非常清楚,美国舰队绝不会主动撤出中国领海,说可不仅仅只是面子,更关系到美国于中国所取得的利益。
“告诉他们,美国东印度舰队将根据中美两国现有条约所赋予的权利驶入广州!”
佩里的眉头微锁,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中国人的打算,这些人是准备借侵入领海为由,撕毁已经签署的条约,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现在他做出这一让步的话,那么就等于默认了叛军政府对条约不承认,到时候美国的商业利益损失,将是不可承受的。
“推炮出窗,准备战斗!”
再次强调自己所拥有的权利的同时,佩里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尽管之前水兵们已经守于炮位,但他们的火炮并没有推出炮窗,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密西西比号巡洋舰的十门威力强大的轰击炮被推出两舷的炮窗。
“舰长,美国人准备动手了!”
美国人将大型舰炮推出的炮窗时,放下望远镜的李天放冷笑道。
“右满舵,和他们拉开距离!”
“将军他们在撤退!”
“湘裕号”的举动落在美国人的眼中,无疑是在撤退,对方的撤退,让佩里的心底暗自松了口气,但其尽管在撤退,仍然发出信号令其撤出中国领海。
“继续前进!”
佩里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警告,看来这根本就是弱者的虚张声势。现在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开了近一海里。
“将军他们又一次发出了信号!”
“不用理会他们,继续前进。”
在佩里的命令下,美国东印度舰队浩浩荡荡地朝着珠江口驶去,大有一副势不可挡之势。在看似撤退的“湘裕号”仍然不断的发着旗语警告。要求美国舰队立即撤出国领海。而美国东印度舰队仍然值的捍卫着他们所谓的条约所赋予的前往做为通商口货广州的权利。对于“湘裕号”发出的警告未予理睬,不即未见撤离迹像,反而加速航行。
“舰长!他们正在加速!”
舰艉甲板上的军官和军士都将目光投向了沉默不语的舰长,等待着他的决定,与此同时,“湘裕号”上的炮手们,已经开始为舰炮装填炮弹,他们瞄准着远处的敌舰,焦急的等待命令。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豆大的汗水从“湘裕号”炮舰水兵的额头上冒了出来,与由7艘军舰组成的美国东印度舰队相比,只有600多吨的“湘裕号”根本就像是一艘舢板一般,可尽管如此,她们仍然没有任何惧意,
虽说并不害怕,但内心的紧张还是让水兵们吞了吞唾沫,死死的盯着只有近一海里之外的“密西西比号”巡洋舰。
“准备……开炮警告!”
在下达这一命令时,李天放的嗓眼有些发涩、发干,他的双眼甚至变得通红。开炮很简单,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湘裕号”开火的瞬间,一直观察着其举动的“密西西比号”巡洋舰上的了望手,大声喊道,
“中国人开火了!”
中国人开炮了!
佩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逃跑的中**舰居然向他开炮了——一艘小小的炮船居然像一支舰队开炮了。
难道他们疯了吗?
“我的上帝,他们一定是疯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艘军舰上装的不过只是商船上的九磅炮,根本打不了这么远……”
奥利弗惊讶的大声喊叫着,下次验证了他的推测一样,“湘裕号”打出的炮弹落在距离“密西西比号”巡洋舰左舷数百英尺的地方,炮弹激起的水柱并不大,是一枚实心弹罢了。
与此同时,“湘裕号”又一次发出了警告,要求美国舰队撤出中国领海。否则他们将会发起直接攻击。
面对这**裸的“战争威胁”,奥利弗甚至有一种想要大声笑起来的冲动,他扭头看着身边的司令官。
“将军,我们……”
“警告他们一下!”
佩里强忍着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然后继续……前进吧!”
当此时佩里,并不知道这正是李天放等待已久的理由。当他从望远镜中看到“密西西比号”巡洋舰的侧舷涌出一团白烟时,他的心跳甚至开始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所谓的警告也就是用八英寸paixhans炮对着“湘裕号”附近打出一发爆炸弹,因为距离远达一海里,而且只是警告,所以炮弹落在距离“湘裕号”差不多有三百米的位置。
炮弹炸起的水柱让李天放大声喊道。
“美国人向我们发起了攻击,弟兄们把他们轰个稀巴烂!开炮!”
开炮的命令下达了!
早就等待多时的炮手们立即拉动了105公厘舰炮的拉火绳。伴随着接连不断的炮声,白色的硝烟笼罩着“湘裕号”的舷侧。
“他们还击了!”
在“湘裕号”的舷侧升起一团团白烟的瞬间,奥利弗不由的一愣,这个中国舰长疯了吗?他不知道双方的力量悬殊吗?
“真是一群疯子!”
在佩里因为对方的反击,于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尖锐的呼啸声从海空处传来。下一瞬间在伴着剧烈的爆炸声“密西西比号”侧舷的海面上突然炸起数团巨大的水柱。谁说没有击中军舰,但却都是近距离的爆炸。
“不对,九磅炮怎么可能打这么远……而且还这么准。”
还不等佩里从诧异中反应过来,“密西西比号”舰艏处突然炸起一团巨大的爆烟,在橙红色的爆烟中铸铁破片于甲板上横飞着,时间整个甲板上尽是一片血肉横飞的惨状。
“冲上去!给我狠狠的打!”
虽然打出的8发炮弹只有一发命中,但从望远镜中看到那被炸飞的舰艏横杆,李天放仍然激动的大声命令着。
“冲上去,靠近了打!”
如果说之前他拉开距离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么现在冲上去只是为了靠近敌人,用尽可能准确的炮火把敌舰送入海底。相对较远的距离或许可以保护他自己,同样也会保护的敌人。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在外人的眼中“湘裕号”完全成为了一个疯子。知道,只有疯子才会如此不顾实力悬殊的指挥着这么一艘小小的军舰,朝着一支庞大的舰队冲去。这是任何人都不曾目睹过的疯狂!
“这个中国人的疯了!”
“萨斯凯哈那号巡洋舰”的费里斯舰长在发出这声惊喊的同时,又大声的对炮手们下达着命令。
“瞄准它,轰碎这艘破船!”
而在下达这一命令时,费里斯的心底却又不由自主的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军舰!右舷发现敌舰!”(未完待续。)
第285章 零丁洋(下)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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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爆炸完全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在密西西比号的舰首被击中的瞬间,粗大桅木被炸断了,甚至就连舰艏都被炸出了一个数平方英尺的缺口,而附近的十数名水手更是倒在了血泊中,在甲板捂着伤口上发出惨叫声。
“这怎么可能?”
诧异着中国人的火炮威力,即便是68磅炮的威力恐怕也不能够与之相比!
但这怎么可能呢?
在片刻的惊讶之后,佩里注意到中国人的炮弹爆炸产生的烟雾颜色与众不同,而且其烟雾极为刺鼻。但这个时候佩里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中国人居然会开火,这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军舰被击中更在他的意料之外!
尽管是在意料之外,但佩里却没有任何惊慌,他并没有立即下令反击,因为现在距离太远,既便是开炮也很难击中中国人的军舰。
“瞄准敌舰!”
“保持队列!”
“全舰队准备战斗!”
一个个命令从佩里的嗓间发出,他神色凝重的站在密西西比号的舰艉,双眼注视着那艘小巧的中**舰,它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后退,而是朝着舰队全速驶来。
“这个人真的疯了!”
就在佩里的心底发出这声感慨时,他却又不禁为这艘小小的军舰上的中国海军军人所表现的勇气而感叹。
“真是一群勇敢的人啊……”
确实,相比于这支舰队。“湘裕号”实在是太过弱小了,甚至可以说不值一提,毕竟美国东印度舰队最为弱小的一艘炮舰,也远比它更为强大。
但此时的“湘裕号”却像是一个勇士一般,想着远比自己,更为强的对手发起了决绝的冲击。至少在外人的眼中,它的攻击是绝然的。
但是对于“湘裕号”号上的李天放来说,当他看到敌舰并没有开炮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好了,我们赢了!”
就像是为了表达对舰长这句话的支持,炮手们再一次拉动炮尾的拉火绳,火炮在剧烈的后座中向后退去,在那一团团烟雾中,八发炮弹再一次朝着“密西西比号”巡洋舰飞去。
也许是距离更近了,数发炮弹准确的击中了“密西西比号”巡洋舰的侧舷,瞬间这艘庞大的军舰便被浓烈的硝烟所笼罩,一发炮弹更是直接击中了它的明轮。在爆炸的瞬间,火焰同时燃烧了起来,伴随着爆炸的硝烟,烈焰腾空,大有要将“密西西比号”巡洋舰吞噬的模样。
在爆炸之后,“密西西比号”巡洋舰上尽是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尽是倒于血泊中的水手,那引起水手在血泊中挣扎着,甚至一些水兵在血泊中寻找着自己的手臂、双腿,而更让人惊悚的恐怕是“密西西比号”巡洋舰舷则被炸出的一个巨大的,足足能够塞进一艘小艇的破口,一门8英寸炮更是不知是被炸飞了,还是从破口处跌落到海水中。
在爆炸声中,佩里和舰尾的其它人一样,被冲击波冲倒了,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的脑中轰响着,视线显得有些模糊,耳鸣声掩盖了其它的一切声响。
头晕眼花的他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因脚下的湿滑再次跌倒在甲板上,这时视线勉强恢复过来的他,看到舰艉甲板上到处都是鲜血,在他身边随处都是被炸飞的残肢断臂,鲜血就像是海水一样,淌满了甲板。
“将军、将军……”
还未从爆炸中恢复神智的佩里只是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时一个年青人冲到他的面前,用力的摇着他的肩膀。
“将军,将军……”
在年青的见习军官的喊声中,震耳欲聋的耳鸣声慢慢的谈去了,佩里终于听到声音,那是惨叫声,像是地狱似的“密西西比号”上这会只剩下水兵们发出的惨叫声,在甲板上一个浑身是血的水兵,在那里来回走动着,失魂落魄的他在那里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也许是在寻找着他的断臂。
“将军、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军装上沾满血的马蒂,看着神情愕然的将军大声喊问着,作为见习军官的他,从血泊中站起来的时候只看到周围的尸体——剧烈的爆炸之后,整艘军舰就像是被榴霰弹扫荡过似的,几乎所有人都被击中了。
怎么办?
佩里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军官,他整个人还没能从爆炸带来的震荡中清醒过来,他只是愕然的看着这名年青的军官,。
“我的上帝……”
“萨斯凯哈那号”巡洋舰的费里斯舰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分钟前还完好无损地“密西西比号”这夫就像是被撕碎的玩具船似的——他中央的桅杆被炸断了,甚至就连舰尾的舰长舱也被炸飞了一半,更为致命的却是火焰,腾空的烈焰点燃了桅杆上的帆布,滚滚的硝烟笼罩着“密西西比号”。
这个时候人们似乎忘记了那时候小小的“湘裕号”,每一个人都在惊讶着这时候小军舰给“密西西比号”带来的重创。
“怎么会这样?”
上帝在这个时候并帮不到费里斯,就在他和美国东印度舰队的其他五位舰长以及官兵们,为这瞬间的剧变而惊愕时,一声惊恐的尖叫再一次将他们从惊愕中喊出。
“中国舰队!右舷后方……”
随着那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在桅杆上喊出,东印度舰队的美国海军官兵们,看到远处一只舰队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驶来,他们并不是从珠江口驶来,而是从舰队的后方。
这是一个陷阱!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进入了一个精心部署的陷阱之中!这些从东印度舰队后方出现的军舰,已经抢占了“t”字头,而东印度舰队甚至不及调转航向,以便与其保持平行,进行炮战。
就在东印度舰队的美国海军官兵们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的同时,置身于“汉丰号”烟囱前方铁板舰桥内的沈明冷笑道。
“集中火力攻击,不要放过一艘美**舰!”
随着命令的下达,“汉丰号”铁甲舰首先开火,舷舷的18门105公厘舰炮立即喷吐出一团团的炮焰,白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炮窗,在第一轮齐射结束之后,装甲炮房内的炮手,立即压下炮栓,早就抱着炮弹的弹药手,立即将炮弹塞入弹膛。
相比于旧式的前装火炮,汉式炮的装弹极快,不过只是几息的功夫,那因为后座“退”入炮房的火炮,再一次在水兵们推动下,被推出了炮窗,直指着远处的敌人。再次朝着试图抢回阵线的美**舰发起了炮击。
在海战打响之后,从弹震中恢复神智的佩里,站在有如地狱一般的密西西比号上,再一次指挥着战斗,尽管义军舰队凭借着优势火力,以先声夺人的优势将美国东印度舰队打蒙了,甚至第一轮炮击就将舰队尾部的朴利茅斯号护卫舰轰的粉碎,甚至未急开炮就因为甲板上弹药的剧烈爆炸,缓缓沉入海内,但在这个时候,这些海军军官以及水兵们依然凭借着他们的经验与严格的训练,顽强的抵抗着。
随着战线以及风势的变化,双方军舰慢慢的开始呈现出“v”字型的平行,而那些美国舰长以及炮手们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们立即操持着火炮攻击着距离最近的军舰,尽管其军舰上的轰击炮威力远无法同汉式火炮相比,但是其仍然能够对义军舰队造威胁,虽然因为距离较远、加之风浪以及速度影响,美**舰上打出的炮弹精度有限,但是时而总会有炮弹击击中义军军舰,重型的高爆弹同样给义军的军舰带来重创。
在开战之初还曾有如疯子似的向美军舰队发起冲击的“湘裕号”,这会同样也是硝烟弥漫,它的舷侧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相比于这艘小型炮舰,悬挂着“旗舰旗”的“汉丰号”更是受到重点的照顾,尤其是在拉近至不到半海里的距离时,这些几乎被高爆弹引燃的美**舰更是不约而同更是集中火力朝着它开炮。
爆炸!
一枚枚重型炮弹或是被弹飞,或是直接在“汉丰号”的装甲板处炸响,炮弹撞击铁板时发出的响声,在零丁洋上回响着,这有如钟鸣般的轰响就像丧钟一般,让东印度舰队的每一名美国官兵都用惊悚的眼光看着它。
“铁甲舰!”
佩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简直怎么看着炮弹击中那艘中**舰后被弹飞至半空,在海面上或者半空爆炸。尽管那艘铁甲舰不断的遭到攻击,但它却像是没有任何影响似的,不断的朝着他的舰队喷吐着炮弹,整个东印度舰队完全被滚滚的浓烟所笼罩着,军舰无一例外的都燃烧着火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爆炸或者沉入海底。
看着甲板上那些试图用水桶冲灭火焰的水兵,佩里惊愕的看到当水冲向火焰时,那些火焰似乎可以在水上燃烧,大海像是被染黄了似的,每一艘残存的美**舰旁边都是一片黄色,那黄色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在普利茅斯号于一声剧烈的爆炸中开始沉没的时候,目光呆滞的佩里,看着船上惊魂不定的水兵们,失魂落魄的喃喃着。
“我们……升白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