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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战全文阅读

作者:秦兮     名门闺战txt下载     名门闺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一十九·脱身

    韩家行事干净利落又不拖泥带水,京城这边的人家怕是连个消息都没叫人听着。双方又没有换过庚帖请过媒人的,不过是交换了信物,如今信物一拿回来,两边再没什么干系。

    宋老太太半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沉沉呼出一口气来:“罢了,总归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可是她和宋老太爷心里头都明镜似的清楚,太子那头还有兄弟撕掳不清楚呢,这边厢太孙殿下又跟周唯琪是这个模样儿,日后事情只怕一桩接着一桩。

    既是宋老太爷回来了,家里上上下下都忙起来,宋楚宜回了老太太,套了马车要出门去-----黄大仙庙那边已经许久不去了,总得过去看看。

    因着宋琰不日就要从蜀中回京来,之前有了宋珏的教训,宋楚宜心里就越发的不放心-----虽然宋楚宁死了,到底中间还横亘着一个韩止呢,谁知道这一世的他会不会和上一世那么丧心病狂?就算不会,看他对已经订过亲事的章家姑娘那副薄情寡义的模样,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再三叮嘱了马三和马永福去蜀中好好互送宋琰回来,宋楚宜又提起他们儿子进学的事:“学里先生都说他们如今已经开了蒙,读千字文百家姓了。”

    马三和马永福哪里听得懂这些?只知道宋楚宜确确实实是替他们把儿子照顾的好好的,心里先松一口气,这么几年下来,也知道宋家这位六小姐不仅出身和别的贵女们有些不同,就算是心智也比普通的女孩儿家要强上百倍。偏偏她还晓得怎么御下,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手指缝里却也宽松,漏下来的好处足抵得上他们为她卖命了。

    当下马三就笑了一声:“这些我们这些个粗人也听不懂,可我晓得姑娘不会亏待了我们。”他最大的女儿十二岁,已经定了人家,宋楚宜还特意赏了一百两嫁妆银子出来。光是这一项,他女儿在夫家就挺得直腰板。

    马永福没马三那么活络,可是人却老实,当年要不是实在没了办法,也不会上山当了土匪。如今宋楚宜安顿他们的父母妻子,他又比以前活的不知滋润安心多少,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几分忠心,斩钉截铁的下了保证一定护着宋琰平安回来,又担心宋楚宜:“可我们这一走,姑娘身边可就只剩了旺琨和长江他们几个,若是再有些什么事......”

    宋楚宜感念他们的这一点真心,笑着说已经有了打算,让他们不必着急,又叫青莺留了三百两银子给他们当盘缠,这才准备出门。

    可门前望风的马长江难得慌张的跑了进来,急的脸色发白的叫宋楚宜千万别出去:“外头先是来了几个人鬼鬼祟祟盯着,后头人就不知为何越聚越多,如今连带着后门都被人堵上了!”

    青莺吃了一惊,悄无声息的跃上树去,借着树枝遮挡往外张望一阵,跳下来冲宋楚宜点点头:“确实来了许多人,恐怕咱们如今是出不去了。”

    之所以会把地方选在黄大仙庙旁边的巷子里,自然是因为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不会惹人的眼。

    可是瞧着这帮人专程还捡了自己来的日子堵上门来,分明就已经盯着这座宅子很久了。

    屋外的门已经被敲的砰砰响,不一会儿就不敲了,似乎是拿了锯子在外头一下一下的锯起来。

    马三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发狠顿足:“他娘的,光天化日的,他能吃了老子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这里头还有个玉瓶在,他们这些粗人自是不打紧,可要是带累了宋楚宜,那才是最要命的。

    正没法子的时候,一墙之隔向来紧闭了的隔壁家上了锁的大红木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青卓露出个脸来,被灰呛得咳嗽几声,朝着宋楚宜招手:“六姑娘,快往这儿来!”

    青莺以前是宫里出来的,哪里会不知道向来特立独行的太孙殿下身边的青卓小道长,当场就松了一口气,扶着宋楚宜往那头走。

    如果不是青卓露了这么个脸指了一条道,还真是没地方能藏。韩止那个丧心病狂的,恐怕当场就能把她们全给埋在了这里。

    宋楚宜却看一眼已经伸进了门的锯子,迟疑着看了马永福和马三等人一眼。

    马三知机,忙朝着宋楚宜摆摆手儿:“我们不跟着姑娘过去,人多了反而不好藏。何况我们都有些本事在身上,若不用顾着姑娘,此刻已经散了个干净了。”

    他也不是个傻的,知道人家能挑宋楚宜在的时候上门来,就是已经盯了他们一阵子了。而最有可能花这么大力气看住他们还要找到背后主人的,可不就是两年前那桩事的事主么?

    宋楚宜也就不再犹豫,瞥了外头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四散开了走,趁着天没黑赶紧出城,若没人跟着就在老宅里头等青莺的消息,若是有人跟着......到偏僻没人的地方,杀了,只要不被他们抓住,使怎样的法子都成。”

    马三等人齐齐应了一声,瞧见她去了隔壁,这才轻呼出一口气,互相点点头,爬墙的爬墙,钻狗洞的钻狗洞,耗子一样的脚底开溜了。这里他们已经住了许久,该往哪边跑才能避开人跟踪,心里门清,一丝犹豫也没有,不一会儿就没入人群里。

    大红木门堪堪关上,宋楚宜就听见隔壁传来轰隆一声,心知这是隔壁大门被砸开了,抿抿唇眉头轻轻蹙在一起。

    青卓领了她们快步穿过了走廊进了堂屋,又快手快脚的挪开了明间里的书柜,宋楚宜和青莺就看见书柜后头有一匹打开的暗门。

    “六姑娘快跟我一道进去吧,殿下在里头。”青卓朝她点一点头:“那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立时就能追到这里来。幸亏我们早有准备,这里头住的人都住了十数年了,同周边街坊邻居都是熟识的,他疑心再重,找不到人也没办法。”(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气急

    宋楚宜直到瞧见周唯昭,才觉得一颗浸在冰里冰凉凉的心有了些暖意,轻轻松了一口气。

    周唯昭这间暗室布置得极雅致,四面都粉刷得雪洞似的,正中间挂着希维先生的秋霜图,其他三面画了连绵起伏的山水,地底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毡毯,中间陈设了紫檀雕云蝠纹展腿方桌,桌上如今养着一盆碗大的牡丹花,红黄白三色团成一团重云叠瓣,叫人眼睛都挪不开。

    羊毛毯上还另外铺设了方方正正的白狐狸毛的方毯,周唯昭坐在上头听见宋楚宜松这一口气,忍不住就笑了:“你倒是也知道怕。”

    宋楚宜屈膝跪坐下来,端了案上才分好的茶喝了一口,不错眼的盯着周唯昭瞧:“殿下怎么这么巧跑来当了我的救命恩人?刚才若不是青卓引了我们过来,我可就要被韩止大卸八块了。”

    她向来出门都往素里打扮,力求不引人注目,此番也是如此。穿着兰色滚金边绣竹子的右荏褙子,底下系着霜白色锁金边的百褶裙,头上除了一只寿字金簪,其余一点装饰也无,清清爽爽的像如今刚开花沾了露水的栀子花。

    外头隐隐传来翻箱倒柜的嘈杂声,间隙还夹杂着女人孩子的哭声求饶声,宋楚宜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眉间笼上一层阴云。

    周唯昭还是那副镇定的模样,见宋楚宜有些忧心,轻声开了口:“放心吧,若是连这点子能耐都没有,也不至于你们那头的人住到如今也不晓得隔壁普通小宅小户里头竟别有洞天了。”

    马三和马永福等人进出也有两年了,确实竟不曾发觉过隔壁瞧着普普通通的人家有不对过,宋楚宜这么一想,绷得紧紧的身子疏散了些,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周唯昭一眼。

    这两年叶景川固然忙,可周唯昭也没闲着。圣上向来宠着他,就算出去历练,那些患了水灾的地方也是不许他去的,叫他去了江南一趟。

    去江南,自然就不可避免的见过了那些富得流油偏偏一毛不拔的盐商,也遇着了扬州织造署章家的事儿。

    他原本就是深不可测的样子,如今经过了两年历练,更是周身恨不得散发出沉稳二字,叫人越发看不透。

    “我听说青卓含锋把事儿给你办砸了。”周唯昭修长手指点了点桌面,抬起眼来看她:“难怪你要去寻你舅舅要人办事。”

    连韩止赚走宋楚宁,自己又派了人半路截杀的事情都知道了,宋楚宁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惊,垂下仿佛能说出话来的眼睛轻笑了一声:“殿下永远这么眼明心亮无处不到,我有时候真以为殿下跟我一样,也是经历了两世的人。”

    “这个运气却不是人人都有。”周唯昭不急不躁,看着含锋捧着个荷花攒盒摆上桌:“你那是老天优待,我这却是事在人为。”

    他顿上一顿,也不跟宋楚宜卖关子:“我母妃向来和他母亲不和,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既然如此,我怎么能不防范?他身边能用能信的人无非也就那么几个,我都让人给盯住了,长年累月下来,总会有些收获。”

    卢氏跟大范氏两厢不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一个有皇后撑腰,一个有太子倚仗,这么多年一直角着力没放松过。

    可到底太子也是皇后的儿子,且向来身子不好的,皇后难不成还真为了个侄女不顾着儿子了?大范氏这个太子良娣,在太子跟前比卢氏这个正经太子妃还要得脸面些。不然当初周唯昭也不会被卢氏送去了龙虎山。

    想起这些,又想起韩止和周唯琪,宋楚宜忍不住替周唯昭担了几分心。

    韩止却气得发狂,好端端的跟着两个月,好容易今天大鱼入网了,可收上网来一瞧,哪有什么大鱼,小虾米都没有一只。

    他站在小小的院子中央,脸上阴云密布,朝着韦言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下了令:“我们的人一刻不错眼的盯着,明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难不成他们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给我搜,今日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到!”

    韦言希眼睛利,一眼叫他发现了狗洞和那墙上的脚印,立即着人分头去追,又带人进屋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搜出许多家伙用具来,有用的书信却一封也没见着。

    韩止眼睛就盯在那一扇红木门上,招了手唤韦言希上前,努了努嘴:“隔壁也搜,再使人去问问这四周住着的邻居,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两家的底细的。才刚不是说来人是坐了马车来的吗?她们总不能这么短时间连马车也处理了,去看看马车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可他亲自带着人只差把隔壁翻了个底朝天,连只蟑螂也没搜的出来。倒是隔壁家的老弱妇孺被他惊得去了半条命,不住的哭喊着要去告官。

    那辆马车也干干净净的----马车是雇的,车夫早已不见,里头根本没能证明车主身份的东西。竟然是连这个都想到了,把首尾处理的这么干净。

    他犹自不肯罢休-----隔壁宅子就和这户人家一墙之隔,若是真要脱身,怎么也是这家是上上选。面上看着再老实,内里说不定也是精明的芯子,纵然本身没什么问题,指不定人家多给了几两金子银子就动了心帮忙遮掩。他领了韦言希翻箱倒柜的再寻上一回,连后院都派了媳妇子进去找过了,还请了对门上的人家过来认这户人家有没有多出来的人。

    对门上的人家吓得瑟瑟发抖,勉强辨认了一回,不住声的说是没有,一条街上临门对户的住了这么多年了,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心里明镜似的,再不能弄错。

    韩止愤愤然的想要杀人,他派韦言希跟着这么许久好容易才算有了些动静,可是眼看着能揪出人了,却什么都没了,哪里能甘心,又哪里肯善罢甘休,气的一脚把院里摆着的长桌踹翻,眼神阴鸷的看了众人一眼。

    多谢花落意闲520的香囊,也多谢豆豆暖房的平安符。大家周末愉快~~~(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一·妄念

    韩止派了人在胡同两边守着,进出恐怕都不下几双眼睛盯着,就是怕漏了什么人-----他的疑心病向来比宋楚宁还要更重一些,既然对隔壁起了疑心,自然是不肯凭着街坊邻居的几句话就放松,虽然面上装作信了,心里是再也不信的。

    周唯昭凉凉的呼一口气轻笑一声:“这个的性子和那个却是一样的。”

    青卓和含锋定然是把宋楚宁害宋毅进了刑部大牢的事给说了,宋楚宜也不意外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睛一眯遮住了里头陡然大盛的光芒,冷笑一声附和道:“可不是,若是光论心思恶毒不恶毒,恐怕这位还要更甚一层。”

    心里想的却更多些,周唯昭上一世若果真没死在端王手里反而死在了周唯琪手里,那周唯琪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个姨表兄弟的心肠一个赛一个的狠毒,恐怕里头少不了大小范氏的功劳。

    周唯昭使了含锋出去看看天色,又蹙眉道:“若是不把人引开,你今日也别想回家了。他这个人心思重,此刻恐怕连你家也有人守着。”

    韩止是喜欢炫耀的人,炫耀过了出了事,肯定也会一缕一缕的屡清楚头绪,他到底对着她才念过那段意味不明的诗,又知道她的底细,会怀疑到她头上是必然的。

    宋楚宜有些犯难的看向周唯昭:“可今日我祖父回来,家里摆宴。”

    不回去是再行不通的,宋老太太虽知道她出门,可却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到时候闹起来,反而让韩止得了确信。

    周唯昭眉一挑眼一抬,立即就想出了主意:“也不必着急,待会儿我叫旁人坐了你的那辆马车出去,你和你的丫头换了衣裳,跟青卓含锋另走一道回去罢。”

    算起来这一世她因为帮过太孙一次,已经得了许多的实惠,宋楚宜心头松一松,面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多谢殿下周全。”

    周唯昭摇摇头,因着跟着张天师呆了七八年,身上少了旁的贵家子弟的纨绔气,整个人都散发出超尘脱俗的清秀俊逸:“我师傅说我能逃过命中注定的劫难,都是多亏了你。既是替我消灾解难了,我帮你这些忙,原本就不值当什么。何况这回青卓含锋还把事情给办砸了,如果不是你自己警醒,他真是如愿把你那个叫人忌惮的妹妹招在了身边,我才真是寝食难安了。”

    他已经帮着她把人完好无缺的弄来了京城,余下的事怎么还和他相干?宋楚宜心里感念他的这份恩情,面上却不再说了,见青卓进来点点头说暂时没人盯着了,才忙站起身来。

    青卓带了她们坐一辆雇来的青油小车,七拐八绕的在臭水巷甜水巷和朱雀街上各自打了个转儿,还特意去三省胡同里的李府门前也转了一圈,看看身后着实没人跟着,才又半路换了一辆马车,送宋楚宜主仆俩回去了。

    今日宋老太爷回了伯府是人尽皆知的,人才进门门上的拜帖就收的堆了整整一桌子,来探听消息的各府的长随小厮伴当更是不知凡几,这一辆青油小车如同一滴水进了大海,一点儿波浪都没惊起来。

    韩止听了回报说长宁伯府没有丝毫异样,也没听说过姑娘出门,捏着棋子的手背青筋凸的厉害。他心里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宋楚宜,此刻就算是听了回报说没什么特别的,还是不肯信,吩咐盯着的人一个都不许偷懒耍滑,日后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宋府进出人等。

    若是要用人,总得再出门找人吧?他就不信真的能一点儿马脚都不露出来。

    宋楚宜那边却真是松了一口气,只等进了西角门才觉得整个人活泛过来了-----外头盯梢的人青莺瞧的清清楚楚的,这回若不是青卓机灵,她再也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她出门之后照常还是换了普通马车的,那马平平无奇,车里更是寻常,韩止要是想凭着这个找出她来,再不可能。

    她自己的马车在崔家,等再过个几日人不知鬼不觉的弄了回来,才算是万事大吉了。

    关雎院一干人此刻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宋楚宜虽然时常出门,可再也没有这么晚回来的,眼看着至多半个时辰翠茗轩那头就要来邀人了,连紫云都忍不住急出了一头的汗-----要是叫宋老太太知道此刻人还没回来,还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儿。

    幸好宋楚宜总算是回来了,几个人急的把她上上下下看一回,见她身上衣裳换了,俱都惊诧得张大了嘴巴。

    “遇上了些事儿,所以换了衣裳。”青莺冲她们摆摆手示意没事:“天色不早了,快给姑娘换衣裳理妆罢,否则待会儿老太太要是瞧见姑娘这副模样可了不得。”

    宋楚蜜冷冷淡淡的站在花荫里咬了唇,手指甲掐进叶肉里,满手指都是汁水。呆呆出了一会儿神后又冷然一笑-----宋老太太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教养坏了宋家规矩,还为着这个幽禁了她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快三年时间,可对着另一个不守规矩的,倒千宠万宠的宝贝着。

    这一口怨气提上了心头就再难熄下去,她心里存了这样的想头,对宋楚宜就愤恨得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当初如果不是宋楚宜见死不救,当面说会帮忙转头就把事情捅到了宋家二老跟前,她也不至于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了这么几年。

    原先当她真是个规矩的也就算了,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下去,可是事实却不是。宋楚宜竟有胆子在外头逗留到如今才回家,还穿的古古怪怪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可不就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需要这么藏着遮着?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目光冰凉的看了灯火通明的关雎院一眼,扭过身一步一步慢慢的借着月色到了宁德院。

    多谢weipeng0578的香囊和小路的财神金猪,然后就是要和大家说一声很抱歉,矫正器带的口腔溃疡了,今天只能两更啦,明天还是三更。大家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么么哒。(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二·谢媒

    宋楚蜜的事不由得她自己再反悔,她原本是不愿意的,虽然当初宋老太太去瞧她的时候战战兢兢的什么都应了,可是等真的出来了,其他的念头也都雨后春笋似地冒了出来。若真是嫁了个举人,日后看见家里所有的姐妹都要矮一头。

    明明可以嫁去阁老家里享福的,可是如今却要嫁到贫苦的乡下去-----那举人家里说的好听是杜阁老家里的远亲,可也不过是出了五服的族人而已,老家更是在一个连地名也没听说过的乡下小镇......

    可眼泪掉的扑簌簌的,宋三夫人这回也没软下心肠来,反而抱着她哭了一场:“你若是想我和你父亲立时死了,想你弟弟这辈子也没法儿翻身,那你就尽管闹!我为了你豁出去了这张脸,你丢了我的脸是小,害了你父亲事大。若是你再做出什么事来,我就一条白绫吊死了跟宋家谢罪!”

    她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宋楚蜜怔怔的看了她半响,终于不敢在宋老太太跟前表示出一点儿不愿意的意思来。

    也因此程序就顺顺当当的走了下来-----她本来就比宋楚宾大一些,按理是该先出嫁的,养病回来定了亲事,倒是没人说嘴。

    等宋珏亲自送了宋楚宣去江阴送嫁,转头就操办起了她的事。

    嫁妆妆奁宋老太太并不少了她,和宋楚宣一样拿了一万两,另外还给了两副首饰头面。就让宋楚蜜安心在房里绣起了婆家人的衣衫和自己的嫁衣被套。

    隔日又让人抬去英国公府整整三头烧猪、十六样糕点、十坛烧酒当谢媒礼。又请世子夫妇上门来吃酒-----吃的正好是宋楚宣的回门酒,虽说人没亲自回来,可是酒席是该要摆的。

    因着一连定了好几桩喜事,因此这本人都并不曾来的回门酒也只是简办,请了些亲戚朋友自家热闹热闹。

    何氏得了消息喜之不尽,幽幽吐出一口气和沈晓海叹道:“果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不是花了这几年的功夫,恐怕从此之后两家就要断交了。”

    沈晓海点点头,又看了规规矩矩坐着的沈清让和沈徽仪一眼,严厉叮嘱了他们不许闹脾气,要谨言慎行的话,这才领着沈清让先行骑马出了门。

    何氏看着一身宝蓝衣衫的女儿,也跟着嘱咐一声:“如今晓得了父母的打算,可千万别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这里过得去,你父亲那里也放不过你。”

    宋家上上下下都挂上了灯笼,廊下一溜烟儿的全是串成冰糖葫芦似的圆灯笼,花园子里树上系着彩色丝带,一颗大榕树上更是点缀了不少彩色纱灯,配着盛放的各式各样的花,叫沈徽仪也不由得叹了一声----几代皇帝对宋家向来都是偏爱的,否则也不会把这座前朝王爷的府邸赐给了他们。光是这里头的格局布置和这些上了年头的老树,就足以证明这宅子的底蕴了。

    三夫人春风满面的亲自领了她们进花厅,一面又笑:“里头镇南王妃和端慧郡主都到了,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的夫人也都带着小姐们来了,还有一个熟人你怎么也想不到。”

    何氏自然凑趣,睁大了眼睛笑问:“哦?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谁知也并不用想,一进门就撞上了,可不就是李峪的夫人李夫人么?当年也是一道在闺中玩耍过的,何氏先是一怔,随即就笑意盈盈的上前问了好。

    宋老太太已经少见外客了,花厅里是大夫人在招待着,何氏这两年很是会为人处事,加之又替宋家了了这样一件棘手的事,与大夫人的关系又似回到了三年前一般好。

    不一会儿和各家夫人都见了礼,才笑盈盈的说要给宋老太太请安去。

    大夫人点一点头,只做不知上回沈徽仪来了家里和宋楚宜的那场官司,笑着领了何氏母女一同去宁德院:“老太太这几日累着了,懶怠见客。但她老人家素来喜欢小姑娘们的,如今一众小姑娘都在宁德院里头玩呢。”

    果然宁德院里欢声笑语不断,何氏领了沈徽仪在宋老太太跟前见过礼,眼睛就不由定在了宋楚宜身上-----年纪小的时候不觉得眉眼有多精致,只觉得可爱娇俏,如今酷似崔氏的眉眼长开了,就如同花苞舒展开了,整个人立在人群里就是一等一的打眼。

    宋楚宜正和李欣桐李欣梧两姐妹说话,注意到何氏的视线眉头就是一皱,不动声色的倚在宋老太太肩上。

    宋老太太就乐呵呵的笑一笑,赶着这些花骨朵似的姑娘们去外边玩:“花园子早就预备好了,如今栀子花开的正是好的时候,海棠花玉兰花和虞美人满满的开了一园子,假山上还爬满了地锦和迎春花喇叭花,你们出去赏一回花,若是觉得无聊了,往湖边钓鱼、往秋千架上打秋千都使得。”

    谁不知道宋家这宅邸是前朝的王府,闻言都欢呼雀跃。

    宋老太太年纪越来越大,就越来越喜欢热闹,满脸慈爱的笑上一阵,又特意嘱咐了宋楚宾和宋楚宜并向明姿:“你们是主人家,可得好好招呼着客人。”

    几个人都笑一回答应了,外头秦嬷嬷和黄嬷嬷就面带喜色的进来报喜:“老太太、大太太,宫里来了天使,圣上和太子都有东西赏下来,说是贺咱们家的喜。”

    宋老太太面色几不可见的变了一变,转头又是笑意满面。

    小姑娘们结伴往花园里去,果然没走一段就瞧见了枝叶都伸展到了长廊上的栀子花,空气里满是花香,忍不住都叹一声。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往天上看,就瞧见天上一只蝴蝶风筝稳稳当当的飞着。

    一时都起了意想放风筝。

    别的或许有些难,可是宋大老爷偏偏是最会做风筝的,自从宋楚宜说过想和他学放风筝,他就年年都搜罗来各式各样的风筝供几个女孩儿们玩。

    此刻见她们都很意动,就笑着让跟着的管事娘子往库房里去取风筝出来。(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三·前世

    宋楚宜活过两世,上一世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喜欢这些小东西的。可她也就是死在了这些玩物上,此生除了和宋大老爷提过的那一句,再也不曾起意要玩这些东西。

    库房里搜罗来了十几只风筝,有牡丹花的,有蜻蜓的也有蝴蝶和后头缀着一串儿彩带的嫦娥奔月样式的,小姑娘们各自选了称心的,商量着要往开阔的地方去放。

    宋家的宅子很宽,宽阔的地方却非得是在西花园不可,宋楚宜怕此刻宋玠和宋玘在那头招待男宾,特意着人去问了一声。

    这些小姑娘们年纪都差不多是适龄婚嫁的时候了,对待这些就要格外留意起来。

    问明白西花园那边并未待客,这才领了姑娘们过去放风筝。崔华蓥因着要备嫁并不曾来,华仪揽着宋楚宜的手就不肯放,笑着和她比划说自己要放一个最高的。

    因着是亲戚,年节里都要上门走动,一来二去的向明姿和华仪也是熟的,闻言看着她手上的那只风筝笑:“旁人都选了花儿蝶儿,偏你选一只大蜈蚣,可不就是标新立异?我等着瞧瞧飞得高不高。”

    华仪喜欢她,闻言也不恼,拿着风筝在向明姿眼前晃了一圈,笑的得意洋洋:“你知道什么?瞧瞧我这风筝的个头,就晓得我肯定放的最高。”

    正笑闹着,迎面就撞上了林海家的捧着金底托盘来,见了她们脸上先带着几分笑意:“这是宫里头赏下来的宫花,老太太说送来给姑娘们带。”

    是用了薄如蝉翼的雾面纱折成的各式各样的堆纱花儿,有兰色的也有银红水红品红的,底下是用了银夹子做托儿,往头上一夹,又方便又俏丽。

    众人都挑了喜欢的戴上,兴冲冲的往西花园里去,哪知道先前并没男客在的,如今却已经聚了一堆人在卷棚里吃酒了。

    好在都是熟识的少年郎们,又都是通家之好平常多有往来,才不用立即就避了出去。宋玠忙忙跑出来,脸上红了一片:“原不知你们领着人来这里玩,就跟大伯母要了卷棚来吃酒玩耍。这就带他们出去了。”

    宋楚宾这两年也颇有了些主意,跟着大夫人学当家理事,再不是当初那副瑟缩的模样,闻言想了一会儿,笑着安慰哥哥:“这倒不必,反正你们是在卷棚里头,我们在花园子里头,这四处又都是丫头婆子。”

    这才开始放起了风筝,连向明姿也和崔华仪一道折腾起了那只蜈蚣风筝。

    宋楚宜坐在凉亭里看她们放风筝,心里却惦记起马永福他们几个-----韩止不是肯善罢甘休的人,被他找着了痕迹,哪里肯轻易放手,恐怕最近都会蚂蟥一样的跟着。

    这么一耽误,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叫青莺联系上他们了。

    可是宋琰那边若是没有马永福和马三跟着,她怎么能放得下心来?何况韩止那头的事儿也还只办了一半.......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想办法避过韩止的耳目把人给联系上才行。

    想着又叹一回气,心里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也得尽快解决韩止。如今宋楚宁透露给了端王和韩止,她已经是满头包,若是韩止再往外露出去,落在有心人眼里,还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谁知韩止那个麻烦还没解决,迎头就看见了沈清让。

    他这两年也时常跟着何氏来府里走动,可是却极少能见着宋楚宜,一来二去的,他心里也琢磨出了些不同来-----宋楚宜同以往好似是不同了,竟好像完全没把他看在眼里。

    他想着这些,脸上露出个笑意来,举着一只造型精巧的老鹰风筝,问她:“你怎么不一道同她们放风筝?”

    宋楚宜沉着脸往外一瞧,就瞧见靠着树干和小丫头嗑瓜子的碧莲。

    沈清让有些忐忑,他自来没在宋楚宜跟前低过头,前两年宋楚宁死讯传来的时候还刻意到宋楚宜跟前兴师问罪过。

    可是劲头缓过来了之后却又后悔了,他知道父亲说的没错,家里若是只指望着爵位活着,那两代之后他自己的儿子都不能被称世子了,很快就要没落下去。

    原先年纪小,想的只有喜欢不喜欢,少年人的爱憎都是分明的。可是现在长大了,就不能只顾着爱憎了,也该想想以后,想想怎么担起一个家来,想想怎么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宋楚宜实在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之前我找你生气的事儿,原是我的不是。”他挣扎着吐出来一句,自认为在宋楚宜跟前低了头,又像小时候那样朝她微笑:“你别再生我的气,赶明儿春猎我猎一只白狐狸给你!日后咱们还和从前一样,我以后都带着你玩儿。”

    他向来只要招招手宋楚宜就会原谅他贴过来的,何况这回还赔上了十分的小心,他以为必然会成功。

    宋楚宜站在凉亭里,四周的风裹挟着花香味灌进来,将她垂在胸前的发丝吹得飘起来,可她的心里却一点儿波澜也没起。

    她已经两世为人,历经了世上所有的人情冷暖,心里对于****的那点朦胧的期盼和爱意全在上一世被沈清让磨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内里早已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妇,可沈清让却仍旧当她是从前那个好欺哄的幼稚少女。

    她心里觉得好笑,自然而然的就真的笑了出来。

    沈清让记不得从多久前起就再没见她笑过,如今宋楚宜眉眼又长开了,这样一笑开来仿佛瞬间就雨散云开彩蝶展翅,脸上两个梨涡更是仿佛能盛满酒,他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上前两步递出了那只风筝。

    宋楚宜却没接,上一世盼也盼不来的东西,如今被人捧着了捧到她面前,她却再也不想伸手了。

    “我不喜欢风筝。”她看也没看沈清让一眼,疾步转身下了楼,看向碧莲的眼神很有些意味深长。

    多谢稳稳地幸福和妖精的尾巴是妖的打赏~~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我今天可能又不能三更了,口腔溃疡疼起来真是要人命,现在连喝冷的八宝粥都疼.....(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四·背后

    沈徽仪立在凉亭边上把这番话听的真真的,咬着唇拿眼睛最后剜一眼宋楚宜,莫名觉得自家矮了一头-----向来没肯跟人低过头说过软话的哥哥,都已经把身段放低到了这个地步,可是连人家一个笑脸都没换着。

    沈清让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手里的风筝面都被他给捏烂了,一口气堵在心里许久才呼出来,恨不得立时把丢掉的脸面给找回来。

    可是到底已经不是小时候不知世事的时候了,他忍一忍,竟真的忍下了这口气,只一双眼睛亮亮的闪着光。

    这件事早被小丫头报上去给了宋老太太,宋老太太并不理论,等晚间送走了人却拉了宋楚宜在身边,摩挲了一会儿她的脸,问她:“当真厌恶到这个地步?”

    停上一停就又觉得问的多余,宋楚宜受那个梦的影响至深,若不然也不会转头就把从前心心念念的沈家七哥哥抛在了脑后。她冷眼看着,宋楚宜这几年别说是同以往一样,就算是个正眼,都没给过沈清让。

    宋楚宜抱着她的胳膊轻轻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道:“只希望他别来招惹我,各不相干的过日子也就罢了。若真不许我过太平日子,我也有不过的法子。”

    她一说这话宋老太太就抖了一抖,却说不出责备的话来,拿了手去刮一刮她的鼻子:“哪里至于这样?只要我和你祖父还活着,你的婚事就由不得别人来乱拿主意。”

    宋老太爷从外边进来,正好听了这么一句,诧异的抬眼去看宋楚宜,又向着宋老太太笑:“哪个这么不长眼,要越过我和你替小宜拿主意?”

    宋老太太笑着岔了过去,问他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难不成又是为了扬州的事儿?”

    “可不正是为了这事儿,章渊是提了回来,可这案子牵连了扬州大小官员十几个,加上京城里也有牵扯。一时半会儿哪里审问得完?”宋老太爷叹一声,去净房换了衣裳出来,端起玉书送来的茶喝了一口,就又道:“这事儿我是不准备沾手了,已经揪出一个章渊来,再多上几个,只怕我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宋老太太听得出丈夫不高兴,也知道他为了什么不高兴,半垂了眼睛半响才应上一声:“不沾也好,世事哪里事事如人意呢。”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投靠太子,纵然里头没有十足真心,还有一二分想要中立的私心,可也是难得的冒险了。

    太子却非得再这个关头还要逼上他一把,生生的把他当成了一把枪,促成了他和方孝孺去江南征收灾款的事情不说,竟还要他亲手把章渊揪下来。

    原本端王就已经把他当了眼中钉肉中刺,这回太子和陈阁老还非得推着他连恭王也一起得罪。这是不给他后路走的意思了。

    宋楚宜却知道这恐怕不是太子的意思,太子要是真有这个本事把伯府绑上他那条船,三年前就不会有端王的那桩事了。

    她低下头轻轻叹一声,这只能是锦乡侯府的事。

    锦乡侯府虽然和章家有口头约定的姻亲关系,可别人不知道,宋楚宜却是知道的,上一世韩止分明就没娶章家的姑娘,章家一样倒了。

    恐怕是两家站的队不一样起了争执,小范氏天然就是和大范氏同一个鼻孔出气的,韩正清既然会知道大范氏成了太子良娣之后还执意办了不光彩的事娶了小范氏,自然是死心塌地的攀附了太子。

    章家偏偏却和杜阁老一样,是恭王一派。

    恭王和太子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自小就不对盘,说是两兄弟却比陌生人还要生分些。太子能容得他,可禁不住大范氏在旁边调唆。锦乡侯府低调了这么多年,看着崔绍庭和崔应书都起复了,肯定开始着急了,光是一个大同的总兵满足不了他们,还想握着织造署这个富得流油的地方,恐怕还不止这些,宋老太爷才刚也提过,扬州咬出一串官员来,恐怕一层一层查下去,还得来个大清洗。

    宋楚宜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事情一环扣一环让人越想越心惊-----这么想来,连宋老太爷被设计去江南募集灾款,恐怕都是大范氏早有预谋。

    却不知道一力促成此事的陈阁老,虽然站的是太子一队,可站的究竟是太孙,还是那一位?

    宋老太爷笑了一声,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恐怕就连这次选公主伴读,也有的闹起来。”

    宋老太太立即想起来十一公主和九公主的龃龉来,皱了眉头有些生气:“天家教养出来的,怎么反倒连普通人家的女子都不如?重物贱人,这若是放在前朝当官的身上,还不被御史给参几本?”

    “参她什么?若说她教养不好,岂不是指着圣上的鼻子骂?”宋老太爷点了点桌面:“那群子臭脾气的御史也是会看人眼色上折子的。可圣上也是心中有数的,最迟拖不过春猎,公主伴读的事就要定下来。”

    贤妃向来小气,因着年轻时的那桩事都要记到如今,她女儿就更别提了,这会子恐怕是和十一公主老死不相往来。

    偏十一公主还是跟宋府有关系,她可不得把这笔帐记在宋家头上。

    静默一回,宋老太太和宋老太爷商量:“能不能想个法子,报个生病的由头上去,免选罢。”

    否则还不定被九公主磋磨成什么样。

    宋老太爷瞧一眼宋楚宜,缓缓摇了头:“本来就是有人刻意撺掇着贤妃和咱们对上,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咱们家?随意报个生病的由头上去,恐怕上面贤妃娘娘传出几句暧昧话来,反而麻烦。”

    宋老太太就禁不住有些烦躁:“这些天潢贵胄的心眼子一个比一个的多,投到他们门下了还非得逼着你做个孤老,就怕你还能上别人的船,真是叫人发笑。”

    看病看到现在,在网吧里发文,觉得自己真是带伤上阵.......(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五·召见

    但凡宋家要是能受人威胁的,当初也不会远着端王了----其心不正,日后纵然是助着他登了大宝,日后也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

    向来还以为太子是个仁慈的,可是如今看来,也并不如此。

    宋老太爷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看一眼宋楚宜:“当初圣上这样宠爱太子,太子的病和仁慈可都是原因。现如今圣上千秋正盛,太子连走路都不稳就想开始跑了,日后恐怕走的不顺当啊。”

    何况太子谁不好动,偏偏去动恭王-----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何况可怜年纪小小的,十五岁一满就被打发去了封地上。建章帝和皇后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对这个儿子却终究是爱重的,时常着人问讯赏赐东西,前年恭王的嫡子终于出生,圣上和皇后还特意赏了几车的东西叫人送去。太子偏偏挑恭王的人下手,看在皇后和皇帝眼里,就是不悌......

    太子自来身体就不好,底下的藩王们一个个又都年轻力壮,有别的想头也是难免。如今他的身子眼看着倒是好些了,可是后头那一竿子事尚且还乱糟糟的没个头绪,又急慌慌的想要立威了,端王岂是好对付的?就算是恭王也向来不服他。

    宋老太太越听这些越觉得烦,提起进宫的事情面上神情还很是不好看:“皇后娘娘说是要办个春日宴,让各家带着女孩儿们进宫玩耍一日。恐怕就是说定伴读的事儿,这回进了宫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宋老太爷原先才说过定下伴读的事情最迟拖不过春猎,现在看来,宫里的意思分明是要在春猎之前就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

    报病免选是行不通了,到时候她们借着这个名头说宋楚宜身体有毛病被影响了前程反而不值当,宋老太爷思索一回,就道:“这事儿恐怕还得求到荣成公主那儿去。”

    后宫里的事比之后宅里的又更复杂上不知多少,如今显见得九公主和十一公主撕破了脸,贤妃既没有一点儿惩罚女儿的意思,自然是认准了觉得是宋贵妃和宋家的不是。有了这层关系在,宋贵妃这边若是越要指定宋楚宜当十一公主的伴读,九公主那边就只会咬的更狠更不肯松口。

    反而荣成公主是圣上的第一个女儿,向来荣宠非常,不管是在圣上还是皇后跟前都能说的上话。让她开口在皇后跟前求个情,干脆叫宋楚宜两边都别去了-----这个伴读的名头好听倒是好听,碰上个不好伺候的金枝玉叶,却能把你磨去半层皮,有这个功夫镀金,还不如在家里修身养性。

    这一点和宋老太太想到了一起,就笑:“说起这个,我正好想同你说的,干脆就叫大儿媳妇领着小宜往镇南王府去一趟。”

    叶景川这两年跟着郭怀英,是不是长进了暂且还不说,可是却真的一路升到了百户。郭怀英如今又已经是新任的福建总督了,叶景川吃住都在他家里,当半个子侄对待,日后拼搏前程也是大大的便利。

    镇南王妃向来记这个情,顺水的人情不做白不做,再加上看着端慧郡主的面子,又哪里会不答应?

    宋老太爷点了点头下了决定:“既是如此,明日就上门去拜访拜访人家。一色的礼都备好了,也别叫其他的人背后说嘴。”

    宋老太太又提起了向云章:“已经判了流放,男丁未成年的都叫发卖,女眷也是一样。幸好咱们早一步就已经去向家办妥了明姿除族的事儿,否则岂不是还要受这等人的拖累?”

    这还是夫妻俩头一次当着宋楚宜的面提起向家和宋琳琅的事,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连灯火噼啪的声音都听得见。

    宝象香炉里飘出袅袅的烟,将宋老太爷的神情遮住了。

    可是宋老太太和宋楚宜都知道他心里头是必不好受的,这世上有人把女孩儿认作是赔钱货包袱,亦有人把女孩儿看作是掌上明珠。

    宋老太爷一颗明珠捧在手心里十几年,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化成了齑粉,最后一眼都没看着,心里怎么会好受。头回回来看见向明姿的时候,面上还没什么,晚上背人的时候却向着宋老太太狠狠哭了一场,说外孙女简直和女儿长了一个模样。

    静上半响,宋老太爷就道:“既已经除族了,就再不是向家的人。改个日子请个先生,把姓也给改了,日后就是咱们家女孩儿。”

    这也是叫京城里的人知道,宋琳琅和向云章是和离了的,女儿也归了娘家,向明姿和罪臣向云章再没关系了。

    第二日大夫人果然领着宋楚宜去了一趟镇南王府,回来的时候笑着让宋老太太放心:“邀了郡主一起去的,王妃一听就应下了。”

    她就算不看在宋府的面上,也要看在端慧郡主的面上。

    虽然宋老太太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谱儿,可是如今听到确切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既是这么说,这几日就坐着听信儿罢。”

    宋大夫人也知道宋老太太的心事,笑着附和她:“公主亲自去说,娘娘必会给这个面子。”

    九公主这样的人,宋楚宜若真的被她要去了当伴读,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可是这一等没等来荣成公主的信,倒是等来了宫里的天使,说是皇后娘娘召见宋府的几个女孩儿。

    还没到春日宴的时候,也没说不叫去春日宴了,如今说要进宫去。宋家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收拾衣裳翻检出首饰来好给姑娘们第二日带着进宫去。

    宋楚宾是已经定了亲立即就要出嫁的,料想应是没有什么妨碍,宋老太太一手拉了宋楚宜一手拉了向明姿,和风细雨的安抚她们:“虽说来的突然了些,可你们都是好孩子,规行矩步自己把规矩做足了,就错不到哪儿去。我明日吩咐厨房给你们炖上血燕盏,等你们晚上回来喝。”(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六·错处

    虽嘴上好言好语的安慰了孙女儿们,可哪里就能真的不担心。宋老太太怔怔的坐着出了半日神,嘱咐宋大夫人:“明日给火者太监的赏预备好了。”

    宋大夫人轻声答应了,侍奉着宋老太太好歹用完了汤羹才退出来。

    这一出门就见宋楚蜜眼圈微红的从耳房里出来,见了自己墩身喊了一声大伯母,就扭身跑了。她皱了眉往后瞧去,宋楚蜜的两个丫头就都住了脚,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大太太,低眉敛目的侍立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大夫人叹息一声,到底还是过问起三房的事来:“好端端的谁惹着了四姑娘?”

    宋楚蜜如今虽然说定了亲事,外头不知就里的人也只当养了三年多身体的宋楚蜜是身体不好才不得已下嫁,可宋家的人却都清楚缘由,宋大夫人自从宋楚蜜回来了就悬了一颗心,生怕她又做出什么了不得事来,因着她之前的丫头都被打发出去,还特意给她挑了两个稳重的丫头伺候着。

    粉衣面带难色的瞥一眼宁德院,宋大夫人就知道宋楚蜜这番作态是为何了-----进宫的说了是宋家女,可连向明姿都有份,独独少了她。

    可这关头,谁敢把她带出去?巴不得她赶紧远嫁走了,宋大夫人摇摇头,到底吩咐粉衣和莫愁:“你们两个去对三太太说上一声。”

    云氏自从经过了继母算计女儿的事情和宋老太太开恩给宋楚蜜订亲事,已经不那么糊涂拎不清了,宋大夫人也不好插手去管侄女儿的事,说多了也怕招人怨,还是叫她自己的亲娘去管教她。

    第二日直到临出门前,也没见着宋楚蜜来请安,宋老太太也不理论,好言好语的和三个女孩儿们又都吩咐一遍,送了她们出门。

    转头就寻起大夫人来:“昨儿晚上,听说四丫头在我这儿哭着回去了?”

    宋大夫人不好瞒着,垂着头微微的点了点头:“许是心里头有些不痛快,我已经打发了丫头和三弟妹说了。总归没什么妨碍的。”

    有什么不痛快,不就是瞧见宫里下来的旨意里没她么?

    真是好歹都分不清楚,人家不想去的躲都还来不及,她倒是当是什么好事。宋老太太抽了一口气,觉得胸口闷得慌:“眼皮子也太浅。”

    三夫人常年跟着丈夫赴外任,也不知道怎么教养的女儿,竟教成这样样子,虽然面上看着规矩不错,可是内里却是个再糊涂不过的糊涂人。三房那个如今也才六岁的庶出的宋楚寰,都比宋楚蜜强的多。

    想着这些忍不住又叹一口气。

    不一会儿三夫人就急匆匆的赶了来,两个眼睛都还是红的,带着讨好立在宋老太太旁边伺候着老太太用了点心,犹犹豫豫的想提昨日宋楚蜜的事儿。

    可才开了个头就被宋老太太打断了。

    宋老太太摆摆手儿,语气倒还算平和:“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晓得你也不容易。”

    三夫人眼圈立即就又红了,点了点头把声音放轻了:“是,多谢老太太体谅。”

    她心里也不好受,女儿昨晚哭着跑回了房,她还只当是在宁德院里受了委屈,哪知女儿连宁德院上房的门都没进,坐在耳房里听了向明姿几个要进宫的事儿。

    依着三太太的如今的想法,进不进宫实在没什么要紧------横竖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绣嫁妆安安心心出嫁比什么都强,何况就算是没定亲事,三太太也不敢把女儿往外头送了。

    关了三年,原本冲动的性子倒是被磨平了,可是却被关的魔症了,敏感多疑,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高声和她说几句话,她都觉得是自己看不起她。

    三太太一口气梗在心里不上不下,差点血都要呕一口出来。她但凡要看不起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能缩着尾巴在这家里求了宋老太太两年?一

    还是宋玥这几年慢慢的被教养的明白了事,也不和从前似地一味护着姐姐了,时常拉长了脸呵斥宋楚蜜:“四姐你消停些罢!母亲为了你掏心掏肺,你说这些可不是在挖她的心肝!”

    她抱着儿子大哭一场,今日来请安就来的迟了些。

    宋老太太见她没什么精神,心里想好了的一番教训就又咽了回去,叹口气叫她回去歇着:“回去拿鸡蛋把眼睛滚一滚,这么肿着成什么样子?”

    三太太支吾着应了声,忽然又倚着宋老太太跪了下来。

    她极少露出这副模样儿,倒似乎是回到了刚嫁来的时候,遇上什么难事儿就这么挨着宋老太太跪着,撒娇求老太太帮忙。

    大夫人立时就立了起来,推说今日要去对账就往外去了。

    等宋大夫人走了,三太太就双手拉了宋老太太的手:“媳妇儿想求一求先生,把婚期提前。”

    婚嫁的日子都要请了先生合了两个的生辰八字算过,哪个时辰出门子,床往哪个方向摆,新娘子要在什么时辰恰好落轿进门,都有讲究的。向来定下了就少有更改的道理。

    宋老太太眉头一挑,也不忍心看三太太天天这么心惊胆战的,干脆就开门见山的问她:“是不是四丫头那边又闹什么事?”

    三太太苦笑了一声,昨晚宋楚蜜哭着回来,对着别人还不肯说,对着自己却抱怨个不停,说是宋老太太偏心,偏偏还识人不清,说是亲眼看见宋楚宜偷偷出门挨到了快晚饭的时辰才回来。

    别人不知道,可三太太这两年天天伺候着宋老太太的,又哪里会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宋楚宜但凡要是没得到宋老太太和宋老太爷的准许,怎么可能这么自由的出入?府里马夫和马匹马车都是有记录的,谁用了能瞒过老太太和大夫人去?

    可这话她说了太多遍,已经不想再和女儿说了。说也说不清楚,她如今最怕的就是女儿又做出什么错事来,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早些把女儿给嫁出去,兴许有了丈夫生了儿女,日后就明白了。(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七·进宫

    家里的事情宋楚宜并不知道,她直到进了宫人也仍旧还是恍惚的-----饶是她再怎么预知先机,也不能猜出皇后此番为何要召她们进宫来。

    若是荣成公主的话起了作用,大不了春日宴的时候手轻轻一放,贤妃自然不会在这个当口还傻的冲上前来为个女儿伴读的事和皇后置气。原本就没有必要让她们进宫来多此一举的。

    来接宋家几个的是齐嬷嬷,上次进宫之时宋楚宜已然见过她一回,为人很是谨慎妥当,引着她们进了清宁殿偏殿,眼睛一扫,就有小宫女上来奉茶。

    “各位稍等一会儿,等娘娘那边宣召了,我再领着姑娘们过去。”齐嬷嬷将目光落在宋楚宜身上,见她仍旧如同第一次进宫时一般垂眉敛目,全没有一点儿情绪外露出来,倒是笑着抿了抿唇。还真是叫皇后娘娘说对了,这个小姑娘打眼瞧过去,就是同别人不一样的。

    等上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有宫女过来递了话,齐嬷嬷将帘子一掀,露出外头院里的鼎炉和一颗缀满了花的梨树来,引着她们往正殿里去。

    宋楚宜上一世并不曾见过皇后,在娘家的时候她这样没规矩名声又不好的姑娘是没机会进宫的,嫁了人之后皇后娘娘早因为太子和太孙接连暴毙支撑不住去了。

    算上来上一世进宫觐见荣贤太后的时候,因为要做戏,也没敢瞧皇后一眼,如今终于看见了,又觉得同自己想象当中的也没什么不同-----她和荣成公主很有些相似之处。

    “你吵着闹着要留了做伴的,是哪一个?”皇后笑着叫她们起了身赐了座,又偏了头去看右首旁坐着的九公主。

    九公主眼睛也没往她们身上溜一溜,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足的坚决:“就要宋六,旁人就算都不给我也罢了。求母后成全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宋六两个字在舌头上打了个圈儿,念出来居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听的宋楚宾和向明姿都微微颤了一颤。

    “可惜唯独她不能给你。”皇后面上仍旧带着笑意,支了头往榻上一靠,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她看着九公主勃然色变立即就要开口抗辩,话头一转又笑:“不过,也不给十一。”

    九公主咬着唇,眼睛里隐约闪烁着泪意。

    “你们俩闹了这么一场,我不好把宋六给你做伴,怕贵妃脸上过不去。”皇后将话挑明了,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重又道:“十一那边也来求了我,我也驳了她。你们俩总归是姐妹,为了抢一个伴读再闹起来,成什么样子?”

    为了个狮子狗已经惹得建章帝大发雷霆了,若是这会儿她们再为了伴读的事情闹起来,建章帝说不定真要厌弃了自己。

    宋楚宜至此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召自己进宫,趁着九公主又缠起来,干脆如今就把话跟九公主说清楚,叫她彻底死心。

    她心里松一口气,虽说她不怕九公主折腾,可是若真成了她的伴读,宋家却难免要跟端王那边扯上关系。

    皇后和荣成公主肯帮她们,恐怕也有这层原因在。

    九公主没了话说,又觉得皇后明晃晃的召进人来当着她的面拒绝了自己叫自己丢了面子,勉强坐了一刻就再也坐不住,咬着唇看了宋楚宜一眼,仍旧出去了。

    皇后却松散下来,招了手把宋楚宜唤至跟前,细细的瞧她一眼,朝着旁边的齐嬷嬷笑:“说是越发的像汀汀了,本宫原先只当是在哄着本宫玩罢了,如今一瞧倒是真的。”

    崔汀汀和端慧郡主也差不多大,往年端慧郡主常领了人进来玩的,齐嬷嬷也笑着应和了一声:“娘娘说的是,一打眼瞧着有五六分相似了。六小姐长得和当年的崔姑娘一样好,是有福气的面相。”

    可崔展眉毕竟没有福气,早早的就去了,齐嬷嬷说完了这句,自悔失言,看了宋楚宜一眼就不再多说了。

    皇后把目光往向明姿和宋楚宾身上一放,齐嬷嬷就知机,笑着问她们要不要往外头去逛逛,说是济南新送来了几盆十八学士。

    宋楚宾和向明姿哪里敢说不,心里知道皇后这是要私下和宋楚宜说话,忙不迭的起身跟着出去。

    皇后就指了刚才九公主坐过的地方叫宋楚宜坐,又笑着问她:“这么突然召见你们,是不是被吓着了?”

    宋楚宜微微摇头,就听见她笑了一声。

    “你母亲头一次来京城的时候,也就你这么大。一转眼,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她笑完了,又对她说:“别怕,这回叫你来,不为别的,一是把阿縤求我的事儿给办了,二是问问你,怎么跟韩家扯得上关系?”

    宋楚宜心里吃了一惊,立即抬头看着皇后-----她不知道和韩家扯上关系这句话究竟指的是什么关系,才刚还飘忽在云端上的一颗心立即落回了实地上,飞快的思索起来这句话的深意。

    什么叫做和韩家扯得上关系?皇后问的又指的是宋家和韩家的关系,还是自己和韩家的关系?可是不管是宋家还是自己,在明面上除了青州一道回京的那次,都再也称不上有什么关系了,好端端的,皇后为什么会这么问?

    皇后见她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茫然的样子,声音放的和缓了一些:“你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一问。”

    可宋楚宜知道皇后必没这么简单会随口问起韩家的事。

    大范氏是太子跟前最得宠也是除了太子妃以外唯一一个生育了的太子嫔妃,生下的周唯琪在皇后跟前也很得宠爱。

    韩家若是还有人能在皇后跟前说的上话的话,除了大范氏,不做其他人选。

    可是韩家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让大范氏在皇后跟前提起自己来?宋楚宜心中一沉,可是面上却越发的平静,老老实实的和皇后回话:“除了两年前和祖母从青州回来的路上见过几次锦乡侯世子,其他并没什么来往了。”(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八·秘辛

    大夫人陪着三太太对宋楚蜜的嫁妆册子,以前本着不得罪一个是一个的心思,她向来懒得插手其他房里的事,可是这几年下来,她也能学着如何体谅别人,见三太太始终愁眉不展,又对她的一片慈母心肠感同身受,就阖了账册叫底下人送汤上来。

    过了半响才问她:“小四是为了今日进宫的事情不高兴?”

    三太太一怔,回过神来就苦笑着点了点头:“虽说在庄子上关了这么几年,可是这性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和三年前差不多。一不小心就容易犯了左性儿。”

    她并不提宋楚蜜说宋楚宜的事情来,回来这么几年她别的不清楚,宋楚宜在府里得人心这一点是已经确确实实的了。在宋楚宜这样得势,崔家如今又水涨船高的情况下,再对上宋楚宜显然是不合适了。

    宋大夫人也不必她明说,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含笑安慰她:“总归是年纪小不知事的缘故,等她出嫁了,一切就都明白了。”

    三太太自然也巴不得是这样,否则这副性子要是不改改,嫁出去了就算有伯府撑腰,恐怕日子也要过的一塌糊涂。

    忙活了一阵,又想起宋楚蜜的贴身衣裳还没有送去宁德院-----找了先生合八字,还得找个女道士替她改件小衣才行。忙叫底下人去问宁德院那边摆了饭没有,若是还没摆饭,正好可以伺候宋老太太用晚饭。

    过一会儿就有人来回说老太太那边已经摆了饭,宋楚宜和向明姿一道陪着用了。三太太于是只好叫了丫头送过去。

    去了一趟宫里,宋楚宾和向明姿都乏得厉害,瞧着便蔫蔫的没有精神。宋老太太知道宋楚宾这是叫吓着了,就连向明姿,纵然一直被宋琳琅精心养着,到底没想过有进宫见皇后的一日,也担了一天的心,生怕有什么错漏的地方,如今瞧着面色虽然还好,却也有些无精打采,宋老太太笑了一阵,才叫玉兰和紫薇亲自送了她们回去。

    “才刚怕吓着她们,所以不曾问你,今日皇后娘娘召见,必不是为了免选伴读这么简单罢?”宋老太太倚在榻上,膝盖上搭着一条薄毯,拉着宋楚宜在旁边坐了,又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槐花蜜调的水。

    如果真是为了这件事,再怎么也不必亲自招进宫去,就算还扯上了向明姿和宋楚宾,可聪明些的在后头一想,都能猜的到事情必没有这么简单。

    宋楚宜放下手里的汤盅点点头:“虽然是当着九公主的面说不叫我当伴读了,可是后来娘娘又单独问了我韩家的事。”

    宋老太太手里的茶盖砰的一声发出一声脆响,面色沉沉的看着茶叶在杯里浮浮沉沉,半响才回过神来,拧了眉头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问了韩家?”

    韩家飞快的和章家撇清关系的事虽然办的利落又快,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外头茶肆戏楼里如今都传遍了,说是韩家忘恩负义,见了章家倒了霉就一脚把人给踹开了,做的实在太过薄情。

    自来这些八卦就人人爱听,何况这里头还有和戏文子里一样的桥段----章家姑娘闻听被退婚,一根绳子就上了吊。烈女对上薄情郎,这样的故事谁不喜欢说上一段?如今不止是千里之外的扬州,就连京城的街头巷尾,一时也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知了。

    这当口哪家都对韩家避之不及,皇后这个时节忽然问宋楚宜韩家的事作甚?

    宋楚宜晓得宋老太太吃惊,就爱那个声音放低了一些,叹口气道:“我也觉得这个问题来的太莫名。可皇后娘娘确确实实的问了我,我怎么跟韩家扯得上关系。”

    宋老太太手里的茶盏已经放在了桌上,深深的看了宋楚宜一眼。

    皇后娘娘问的是宋楚宜怎么跟韩家扯得上关系,而不是为什么宋家跟韩家扯得上关系,意思也就是并不是为了韩止和她们一道从青州上京的事。

    可除了这个,宋楚宜和韩止还能有什么交集?宋老太太想到在别院里宋楚宜见到韩止和他那个表弟之后就生了病,又想起这两年宋楚宜频繁的动用崔氏那边的人,皱了眉头问她:“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宋楚宜就知道自己跟宋老太太是想到了一起,仰着头看着宋老太太的眼睛:“就说除了一道上京的那次,和韩家并没什么联系。皇后娘娘也就不曾再说别的了,只是说随口问问,可我看皇后娘娘的样子,似乎并不是随口问一问那么简单。”

    随口问一问,又哪里会需要特别叫进宫里去问?连通过宋贵妃的口这样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宋老太太抓了宋楚宜的手握着,冷笑了一声:“韩家打起了咱们的主意了。”

    准确的说,并不是韩家,还有韩家背后站着的大范氏和周唯琪。

    小范氏不善交际,加上当年的名声并不算好,因此向来缩着尾巴做人,就算是宫宴,十次里有九次也是报病不去的。

    韩家能在皇后跟前说的上话的,唯有一个大范氏。

    “之前就觉得那个韩止来我跟前来的实在太巧了,如今一想,果然很巧。”宋老太太语气很有几分讽刺:“一点近乎没来咱们跟前套套,直接求了他那好姨母走皇后娘娘的门路,真是出息了。”

    恐怕是这两年的时间叫他清醒的知道宋家不是好啃的骨头,干脆连碰壁的机会都省了,直接求到了大范氏那里,想强行霸王硬上弓的来个赐婚吧。

    联想起这回扬州织造署章家的事,倒是像是周唯琪和大范氏跟韩家会做出来的事。

    这是打算把东宫的不和摆到台面上来?宋家摆明了是靠着周唯昭的,周唯琪来这一招,不是强行和周唯昭抢人是什么?可是皇后又是个什么意思?周唯昭不仅是她的侄孙也是亲孙子,难不成她还会站在周唯琪那边?还是说她今天纯粹只是为了试探试探宋楚宜对韩家的打算究竟知晓不知晓?(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九·目的

    正是草长莺飞之际,外出踏青的人一拨接着一拨,通州十里桃花林声名在外,在各处景点里尤其受人青睐,山脚处歇脚的亭子都没坐人的地方了。

    才刚挑起一场是非的韩止似乎对喧闹毫无所绝,对待门外的热闹也充耳不闻,一心一意的一手拿了书,一手执了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他静坐不过一刻,一个长相清俊,腰间系着描金腰带的男子就在他旁边熟门熟路的坐了下去,随意端起韩止的茶杯喝了一口,口吻里带着亲近和随意:“怎么,韦言君死了,你就伤心成这样儿?你这两年身边都冷冷清清的,可别跟我说是为了守国孝。”

    韩止手上的书随意一放,抬眼看他一眼,眼里漫上些情绪来,很快就又垂下了头:“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现如今我又不比当年了,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呼奴唤婢,被家里管的死死的大少爷?”他嗤笑了一声眼睛紧盯韩止:“拜你和那位殿下所赐,我如今可是连户籍文书都要作假的商户啊。”

    韩止抿了抿唇,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带了些愧疚和隐忍,手里的棋子不自觉的掉了也不自知,及至看见身旁的人要走,才忙不迭的站了起来把他一把拉住,无限柔情的喊了一声:“阿润!”

    章润到底是停住了脚,背对着韩止许久未出一语。

    韩止见他停住,心里松一口气,把身段放的越发的低:“阿润......你知道我的心从来不曾变过......韦言君要不是你的人,我也根本不会碰的......”

    “你和我说这些如今有什么意思?”章润猛地转过头看他,把韩止看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冷笑着指着他问:“我都已经家破人亡了,你现在来和我说这个?!”

    韩止抿唇垂了头,手上却紧紧攥着章润的手臂丝毫不肯放松:“你父亲他,他只是丢官,他原本不必死的.....”

    章润听他提起章渊不由气的更狠,一把甩开他的手,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清晰可见:“可丢官就是让他生不如死!说什么长长久久的好下去,说什么日后总会想到法子让我父亲同意,这就是你想的法子?!事先让我去游学,私底和内侍省合谋把松江布的事情闹出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年年都是一样的东西往上面送,内侍省收了多少银子?偏偏去年他们忍不住闹出来了?!韩止,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傻子?!”

    韩止轻叹了一声,转到章润身前不错眼的盯着他:“我若是把你当傻子,就会把事儿推的一干二净了。当初我的确是做过了努力的,我父亲也不止一次暗示他投向这边来,可是他死心塌地的靠着恭王......实在是没了办法,你知道我在中间起不到什么作用,我父亲和东宫那位,谁会听我的?”

    “你这话我听的恶心!”章润冷笑连连:“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起不到什么作用?你从我妹妹那里套的话还少?从我这里套的关系和内幕还少?若是不从我这里骗到我父亲私底下违反海禁偷运贡品织物出海贩卖的证据,他们能把这件事做的这么顺当?!”

    韩止嘴唇动了动,终究垂了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从章润那里套话是事实,靠着章润和章含他的确是给了周唯琪不少消息。如今章家满门倾覆,韩正清还忙不迭的撇清了关系......

    他之前为自己辩解,章润觉得恼怒,现如今他无话可说了,章润更觉悲哀。想起从来可善可亲的母亲和向来柔弱的妹妹,心里就像有一千把刀子在扎。

    他怎么就会鬼迷了心窍迷上韩止这样的人?!他当初怎么会昧着良心和妹妹的未婚夫有了首尾?!

    他的拳头握的死紧,一点一点扣进肉里。可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迷了眼睛苦笑着问他:“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活下来?我若是死了,你们不是才更高枕无忧吗?”

    他其实知道是为什么-----周唯琪恐怕是巴不得自己死了算了,可是韩止不同,他们到底当初在书院耳鬓厮磨了三四年,韩止虽然坏到了骨子里,可终究还有一丝不忍。

    韩止果然重新又坐下来,伸了手抓了章润的手:“阿润,我不会叫你死的,只要我还有一日的活头,就决计不会让你死。”

    章润仍旧把手抽开了,面上的愤恨之色却减轻了许多:“纵然不会让我死,又怎么样?当初我尚且是章家大少爷我们之间还不可能,更别提如今我只是个连户籍文书都造假了的商户。韩夫人一抬手就能捏死我......”

    他看着默然不语又有些变色的韩止,话锋一转:“何况,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殿下和韩夫人,都在催促你娶亲了吧?照着你们韩家的性子,所娶的门楣能低到哪儿去?她要是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又能容得下我?日后你准备怎么安置我,和韦言君一样?”

    这一句话触动了韩止的心肠,他急忙分辨:“我怎么会让你和他一样?!你放心,我如今已经有了打算,保证她安安分分的当个挡箭牌挡在我们前面......”

    “你拿我当三岁孩童?!”章润笑了一声:“世家名门的贵女,肯替我们当挡箭牌,让我们风流快活?”

    总算是不再纠结章家的事,转头担心起了将来。这样总比记恨着章家的事放不下好。

    韩止松了一口气,紧紧攥着章润的手没有半刻放松:“换做别的人自然不会,可我如今看上的却决计会心甘情愿的当咱们的挡箭牌。你尽管放心,给我些时间,我会好好筹备。到时候连她自己都愿意,我家里的人也没理由追着我们的事不放。”

    多谢大家的月票和打赏,我口腔溃疡完全是自找的,就是矫正牙齿拿掉牙套之后很久没带矫正器了,偶尔想到就带一下,结果可能太久没带牙弓发生了变化,直接半边口腔上颚都被磨烂了,还长了牙息肉,医生让我刷牙,刷到血肉模糊也得先刷,看看能不能让它消下去,崩溃。这几天断掉的三更十月份都会补回来的,还有就是求订阅求订阅。(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试探

    同窗三年,认识五年,章润从不知道韩止是这样的人-----自私冷血,偏偏还丧尽天良的理直气壮,他永远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永远觉得就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理该得到原谅,或者说觉得自己会得到原谅。

    他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一句将来,就想在毁了他们章家满门之后再去毁灭另一个与韩家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的一生。

    说起来这样轻易,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就定了人家的一辈子,好似除了他自己的感情是感情,旁人连抱怨的资格都不该有,就像他对待章含一样,当初订亲的时候明明不喜欢也没什么负担,到退亲章含一根绳子吊死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过和愧疚。

    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居然死心塌地的喜欢了四五年,赔上了整个章家和父母亲妹。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韩止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经死死地握成了拳,用尽全力才叫自己笑的不那么勉强:“你说的倒是简单,你母亲什么性子什么手段我就不说了-----当初发现咱们俩的私情之后毫不留情的转头就和你父亲商量了去我家提了亲,定下了我妹妹。你父亲那里就更是油盐不进......你媳妇儿就算再容忍大度,有朝一日忍不下去了去他们那里说上一两句,只怕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听这语气,已经全然把重点放在了将来自己要娶的媳妇容不容得下他上,韩止终于彻底的放下了心。虽然他早已确定章润会妥协-----毕竟有五年的情分在,如今章家又是这个模样,章润的身份也是作假,他还有哪里可去呢?除了自己,又有谁还能靠?

    他心里那个隐约的念头如今更清晰坚决了些,轻笑了一声端起手边的玫瑰花茶喝了一口:“阿润,你晓得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娶妻是实在没法子-----你晓得我是锦乡侯府的世子,若是我不娶妻生子,天地也容不下我。可我对你的心意却从来不曾变过的,娶个妻子也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不被人指指点点和传宗接代罢了。”

    这些话他早已在心里练习过无数遍,此刻说起来自然毫不费力一气呵成:“你也大可不必担心我会移情别恋,女子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生育的工具和门面上的摆设。我有法子把她捏在手里捏的死死地,让她翻不出我的手掌心。让她一世挡在你前面。”

    “你向来把话说的这么好听。”章润含着笑,眼里却实在没什么情绪:“就像当初你不也说迟早会劝服你父母亲寻个两不相伤的法子退了亲事,不耽误我妹妹?可你到最后也没能做到,我妹妹不仅被耽误了,还连一副棺材都没有,破席子一卷就不知被扔进了哪个乱葬岗。”

    韩止知道章润向来把这个唯一的妹妹看的极重,见他这么灰心丧气的样子顿时急了,一把捞了他的手辩道:“不不,阿含的事的确是我父母和我的不是。可是我对你的承诺却句句都是真的!否则我为何费尽心机要救你,又要把你安置在京城?”

    章润笑了一声将话丢开,盯着他的眼睛问:“那我听听,是谁家的姑娘这样喜欢你,喜欢到心甘情愿被你捏的死死地,还要容忍你养我这样的人在外头?”

    韩止却不肯再说了,含糊着敷衍他:“总之,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你容我几个月,就几个月,到时候尘埃落定了,我自然会亲自告诉你知道。”

    章润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事实上韩止说了这么多,还是等于在放屁,好话说了一箩筐,可是不该说的半句也没肯说出来。

    他做事向来这么仔细谨慎,哪怕对着他口口声声说的最爱的人。

    晚间韦言希来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坐在空空荡荡的院子里,披散着头发回头去问他:“言君是怎么死的?”

    “替世子送人去河北的时候死的。对方对我们的路线和人手都很清楚,做的干净利落不留痕迹。”韦言希蹲坐在章润对面,执壶替他倒了杯酒:“半月前好不容易找到了些头绪,可是对方很狡猾,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章润轻轻皱了皱眉头:“可我瞧着他不是会为了个韦言君就这么兴师动众的人。是不是里头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韩止若真是这么重情义的人,章家的事就不会出了。他这么大费周章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去查韦言君的事,听着总觉得不可思议。

    他盯着月光下更显冷清的韦言希,语气诚恳得不能再诚恳:“言希,若是连你都不帮我,我活着就真的没指望了。”

    “是因为言君送的那个人,那个人是长宁伯府的八小姐,有异于常人之处。世子和殿下都对她势在必得很是重视。”韦言希压低声音说了这一句,又紧跟着笑了一声:“这样重要的人物死了,您知道世子的性子,他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是啊,所有挡了他路的人,他都是不肯放过的。

    “他如今怀疑谁?”章润抬眼看着韦言希,目光灼灼:“你如今在他身边总能知道吧?”

    他势单力薄,如今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只要一露面就是个死字。可是他还不能死,至少在章家的仇没有了结之前,绝不能死。既然不能亲自动手,那就只能找找韩家的对家,看看能不能借他们的手,替章家报这个血仇。

    韩止以为每个人都该和他一样冷心冷性,也以及推人觉得自己会为了未来和所谓的情分,把章家的血海深仇至于不顾。

    这种冷血的人,就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

    韦言希和韩止是自小的情分,自然猜得到他的想法,闻言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把声音放的更低,几无声息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章润目光放在棋盘上,思绪却已经飘出了不知多远,他总要想想法子见一见这位倒霉的姑娘才行。(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一·筹码

    韩止觉得自己是有足够的把握能做到对章润的承诺的,他向来不惮于以最坏的恶意去算计人,对待谁都不例外,可毕竟章润是他年少时期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章润叫他明白他根本就没办法喜欢上一个女人,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养一个还算喜欢的人。

    可是要能活成随心所欲的样子是很难的,首先就得有足够的筹码。他加派了人手混进市井和郊外,更加上心的搜起之前抓丢了的那批人。

    连韦言希都觉得这实是大海捞针,抹着汗问他是不是该想其他的法子了:“上回动静闹的那么大,他们肯定会谨慎再谨慎,近期恐怕都不会再露面了。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一般的大,最近锦衣卫那边已经有人盯着他们了。

    “陈襄那边是个无底洞,我们这么闹下去,还不知要往里面砸多少银子。”关山也跟着劝:“言希说的有道理,那帮人我们找了两年才算摸到了个边,可是这回打草惊蛇,恐怕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来活动了。”

    韩止却并不急躁,相反,他始终对这件事抱着极大的耐心。听完了关山和韦言希的丧气话居然也不生气,将手里的那些记录看了再看,笑道:“不,正好相反。我们的人跟着他们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报上来的记录里清清楚楚的记着,说是这段时间他们活动很频繁。既然活动频繁,那就是他们始终都是有事可做的,如今他们的这个窝被我们给毁了,就必定还要去寻另一个窝。”

    他向来就不是怕麻烦的人,否则也不会为了找当初杀宋楚宁的那批人一找就是两年。他有这个耐心陪对方玩。

    “很多事虽然想着是很难,和大海捞针似地漫无目的。可是动动脑子,就知道不管多难的事总归有能着手的地方。”韩止拿笔沾了朱砂,在纸上连勾了好几个红圈,指着这些红圈给他们两个看:“不信你们仔细看看,当初我们的人是不是经常在京郊把人跟丢的?”

    这么一画,韦言希和关山就都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狡兔三窟,意思是京城这个黄大仙庙附近的宅子很可能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窝,他们还有另一个窝。而按照这两年来的规律,他们的另一个窝很可能就是在京郊。

    “可疑地点分批的去搜。”韩止将手里的笔随意扔在桌上,面上带着惯常的冷笑:“陈襄那边多塞点钱,动静闹的大一些。对外就说是咱们庄子上出了几个逃奴。闹的越厉害,他们就越沉不住气,沉不住气了,就该出来找门路了。”

    大张旗鼓的搜了好几天闹了好几天,总算真是等来了撞树的兔子。

    他坐在原先搜查过无数遍的宅子里,眼睛也没抬的冷笑了一声:“老老实实说吧,或许我心情好,还能留你一条命。”

    这是他今年以来除了得到章润原谅的第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因此就算是冷笑,他也尽量控制不叫自己显得太过阴冷,把双手往头后一枕,舒服的靠进摇椅里。

    底下的人没发出声音,嘴巴抿的死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关山自背后狠狠的在那人膝窝上一顶,强逼着他跪在了地上,眼睛却看着韩止:“世子,要不要用刑?”

    韩止面上含着笑意,那笑意却一丁点儿也没到达他的眼睛里,他伸长了腿往那人的下巴上一踹,那人就被踹的连着往后翻了个跟头,后脑勺磕在台阶上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嘴唇旁边渗出暗黑的血丝。

    关山早已经身手灵活的往一旁躲开了,韩止伸出脚自己拍了拍鞋面上的灰,紧跟着走了几步踱到那人面前,伸出脚踩在他头顶上,声音冷然:“给你留了脸,你就接着。我这儿虽不比刑部大牢,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跟我犟,我多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他眼睛在那人身上扫视一遍,视线定格在他手上-----手心里有厚厚的茧,连虎口处也有看起来年头不少了的旧伤疤......

    看起来居然还是个当过兵的,韩止心头疑惑大增,蹲下身来握住那人的手仔细端详一阵,面上仍旧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你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你的身份,还不如少受些苦,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的人,不是更划算?”

    韩止的手劲极大,拗着他的手指往后几乎与手背垂直,很快那人的手指就发出咯吱一声脆响,食指软趴趴的垂着,显然是断了。

    那人出了一脑门的汗,整个人脸色发白的往后仰,头发也被湿答答的汗黏在面上脖子上,却仍旧咬着牙一声不吭。

    马旺琨倒不真的是这么硬气,只是他这人活了一辈子没别的盼头,就指望着能看着儿子女儿上进得个好归宿,宋楚宜对他们的家人都仁至义尽好好安置好了,他若是这个时候出卖了人,不说宋楚宜会不会放过他的老子娘和妻子儿女,就算是崔绍庭和崔应书,也不会放过他。

    当初当土匪的时候早就已经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了,腥风血雨里过了这么多年,他原本就没想过还能活着。这回就算真的死在这个人手里,还能换来家人一生平安富贵,也算是值了。

    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他反而觉得下巴和手指那里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楚都不算痛楚了,仰着头咬着牙一言不发的望着韩止冷笑。

    韩止不意他忽然发笑,及至看见了他挑衅的笑意不由怒极反笑,一脚踹在他腹部把他踹出老远,转头吩咐关山:“放出风声,就说我这里抓着了一个当初行凶的匪徒!”

    这人不开口,他自然有别的办法。慢慢磨,让他把所有的疼痛都试上一遍,看他招不招。就算他不招,外头他的同伙也会着急的。

    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他目光森森的看了隔壁半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二·障眼

    宋楚宜从宫里出来差不多十几天,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叫青莺出去联系马永福他们几个人------韩止的人盯得实在是太紧了,不仅是伯府门口,连皇城边上的崔家附近,也多有盯梢的人。

    她从来都以为韩止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没料到这次韩止还挺长情,韦言君的死到底是把他给激怒了。

    青莺见她烦恼,也忍不住有些焦躁:“眼看着四少爷就要从蜀中动身回来了,身边没几个人跟着的确是不放心,可偏偏那些人灵敏的跟狗似地,这边稍微一有动作就被盯得死死地。前几****和许嬷嬷去崔府送个桃花烧卖,他们都没放过。”

    宋楚宜将手里的墨猴放回竹筒,伸手将竹筒挂在笔架上,沉吟许久才问她:“马永福他们也没去崔府送个消息?”

    这批人都是个顶个的精明,按理来说只要有一丝机会,就能抓着不放的。可是眼看着都过去十几天了,居然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可当时他们分明为了脱身是分散了跑的,若是出了事,也应该有其他没被捉的人来报信才对,除非韩止一股脑的把人全部都给端了。

    这样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所以不得不缩着尾巴做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宋楚宜手指顺着桌面上影青出筋花口盘子上头隐约透出来的那点青色描摹了一圈,忽的一下站直了。

    她不能就呆在这里坐以待毙,不说宋琰那边她需要马永福这些人手,就算是为了防止马永福这些人落到韩止手里造成更大的祸患,她也不能冒险。

    “备车,我要去舅舅府上一趟。”

    绿衣有些诧异,看看青莺再看看她,有些犹豫:“姑娘,要不再等些日子......最近英国公世子夫人往咱们家跑的又这么勤快,外头又有这么些事,若是碰到一起了可不好交代。”

    最近何氏因为替宋楚蜜说成了婚事,与长宁伯府来往得越发密切,虽然宋老太太不待见她,可到底又不好给她没脸,只好容她一趟一趟的往府里跑。

    她话音才落,外头碧莲就欢快的探进脑袋来喊了一声姑娘,喜气洋洋的报说:“姑娘,英国公府世子夫人来了,老太太叫您过去呢!”

    绿衣将双手一摊,又有些不耐烦的冲碧莲啐了一口:“是给你吃还是给了你穿怎么的?怎么回回人家来了你都嚷的这么厉害?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殷勤。”

    碧莲睁着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笑了一声,到底把头缩回去了。

    宋楚宜却心中一动-----碧莲是外头买来的丫头,并没什么根基,认了个外头浆洗的婆子当干娘,也因此而特别缺钱花-----她干娘克扣得厉害,一个月有大半月钱倒是都流进了她干娘的手里。

    因此特别爱投机取巧掐尖要强,就算明知宋毅在宋楚宜这里不受待见,收了宋毅的打赏也敢把宋毅送来的花往房里摆,上次在花园里也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沈清让上了追月亭。

    这样给钱就能用的丫头,倒是或许能派上些用场。

    她招手唤了碧莲进门,上下打量她一眼,就笑着问她:“出过门吗?”

    似这种外头乡下买进来的丫头,大多最开始都不喜欢在宅子里多呆,街头巷尾哪家的胭脂好哪家帕子的花样多她们都喜欢蹿着去,大抵都是熟路的。

    果然碧莲眼里闪着欣喜的光,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在外院跟着我干娘浆洗衣裳的时候常常出去买东西,附近都熟了。”

    是才提了二等的丫头,听说是因为针线活实在做的太巧了,因此四五年就爬到了二等的位子,还进了宋楚宜的关雎院。

    常跟在宋楚宜身边的都是青莺青桃和绿衣紫云四个,这几个人出门也比碧莲显眼的多。

    宋楚宜想了想,顺水推舟的顺着碧莲的意思提起了她的干娘:“我也常听说有下人认干娘的,可大多都听说干娘不怎么好?你替我出门跑一趟,去雇辆马车到我表舅舅府里去,我就帮你个忙怎么样?”

    要么说聪明的丫头就是会审时度势,碧莲连想也没想,飞快的就点头答应了:“不瞒姑娘说,我家没破落的时候,我父亲还当过镖师呢,我从小就把京城转遍了。”

    她知道宋楚宜如今在宋家的分量,从前是觉得宋楚宜身边四个大丫头没一个是不得用的,因此才熄了往上爬的心思,转而四处兜揽些好处。可这些蝇头小利又怎么能和宋楚宜身边的亲近人比?如今宋楚宜肯伸出腿来叫她抱,她哪里有不抱住的道理,只有死命扒拉住的。

    宋楚宜抿唇笑了笑,话锋一转:“可我丑话还是要先说在前头,这件事只能是你知我知,若是除了我们俩还有其他人知道了......”

    碧莲听得出宋楚宜的意思,攥着拳头冷汗都快下来了,思索了半日之后还是下定了决心点头:“若是叫其他人知道了,奴婢也不活了。”

    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丫头,能分得清楚孰轻孰重,看样子嘴巴也不是个会到处去乱说的。宋楚宜笑着从案上随手取了个赤金的镯子,连同一个竹筒一道递过去给她:“镯子是给你的,竹筒交给我舅母就是。”

    等碧莲接了东西出去,宋楚宜就吩咐紫云绿衣:“你们俩也准备准备出门,去舅舅那里,替我送几盒糕点过去。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人。”

    韩止的人也不是万能的,盯得久了总有松懈的时候,这眼看着已经十几天没动静了,警觉性相比之前也会下降很多,这个时候再让绿衣和紫云去添添乱引开他们的视线,他们就顾不上貌不惊人的碧莲了----毕竟长宁伯府一天天出门的下人不说四五十也有二三十,要是每个出去的下人他们都要跟一遍,恐怕韩止那里付不起这个工钱。(未完待续。)

一百三十三·添乱

    何氏坐在宋老太太下首,见宋老太太拿了老花眼镜看聘礼单子,略带了一丝局促的出声:“他们家虽然也有些祖产,可是要是同您家比起来可就差的太远了......虽说这些东西您可能也瞧不上眼,但对他们家来说,说倾其所有四个字,也不算夸张。”

    一个举人家里,虽说还算是殷实,可那也只是相对那些村里的村户们来说,若真正要比他们这些簪缨望族,又怎么能比得上?就是这些东西,里头也有一多半是这个举人老母的嫁妆,连何氏也觉得太简薄了些,添了些东西上去。

    宋老太太将老花眼镜放置在一旁,闻言倒是笑开了:“哪里说的上嫌弃不嫌弃的话?他们家里的条件当初也没藏着遮着,都实实在在告诉了我们的,我们心里头也都有数。现如今看看这单子,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些。看这样子亲家母是个再实诚不过的人,有其母必有其子,亲家母都这样实诚,孩子又能坏到哪儿去?我们嫁女儿又不是非要图个门第出身,只要她能和婆母丈夫合得来,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一辈子也就是了。”

    这话真是说到了宋三太太的心里,她见宋老太太朝她看过来,立即就点了点头出声应和:“可不正是我们老太太说的这话。要是真要死盯着聘礼,那当初我们也不会点头了。我这个当母亲的也真是没什么好求,只希望他们能夫妻和乐,平安到老也就罢了。”

    何况这些聘礼也的确是比她预想当中的还要丰富了许多,更难得的是竟真的还有一对活的大雁,虽然说这都是古礼了,可遵守的人又能有几个?冯家能做到这一点,足以证明是真心实意的求娶宋楚蜜的,有了这一点诚心,其他的也就都不重要了。

    何氏放开了手脚,在手心里绞着的手帕也放松了些许,笑了起来:“天下当父母的,哪个不为着自己子女的?我也是瞧着我那远房亲戚打了包票,说冯夫人虽然年少守寡,却不像其他个掐尖要强、刻薄寡恩的寡妇那么难缠,以前祖上也是当过县官的小户人家的千金,知书识礼又温柔大方好相处,才敢动了念头。否则又怎么敢介绍给咱们玉瓶一般金贵的四小姐?”

    三太太正待再说,就见玉书在旁边朝自己使眼色,忙笑了笑托词要去厨房那边瞧瞧今日的菜谱起身出门。

    粉衣已经在廊下候着她了,一见她出来就忙凑上前有些为难的禀报说是宋楚蜜那边在闹性子,连这回冯夫人送过来的两箱子绸缎布匹也都嚷嚷着要给剪碎。

    三太太心里念了声佛,连忙四处去看有没有旁人听见,一面扶了粉衣的手疾步朝三房去,才进正院,就听见了三老爷的呵斥声,她脚下一软,加快步子进了屋,果然就见宋楚蜜哭着跪在地上,宋三老爷气的连脸都青白了。

    “这是怎么了?”三太太勉强笑了笑,绕过宋楚蜜上前扶了三老爷:“怎么跟孩子发这么大的火?”

    三老爷没理她,疾步上前一把将宋楚蜜提起来,沉声问道:“你果真不愿嫁?要是真不愿嫁,也没有人逼你,你现在跟着我去跟老太太说清楚。别叫你祖母和你大伯母累死累活的替你这个白眼狼操持,你还回了别庄去,这辈子别再出来了!”

    宋楚蜜吓得腿都软了,挣扎着落在地上,拿了帕子捂着脸,哭的撕心裂肺。

    粉衣早就知机的掩上了门,一面又出去告诫小丫头们。

    三太太上前几步气的狠狠地锤了宋楚蜜几下,一面自己却又忍不住哭了:“怎么好说歹说的你就是听不进去?是不是真的要等我死了,你才肯老老实实的听我们一次?!我和你父亲为了你的事已经面上无光了,你再这样,你这是在逼我们死啊!”

    宋楚蜜觉得自己呛得慌,明明没喝水也想咳嗽作呕,倚在三太太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好,我嫁!”

    三房这边的热闹并没传到二房去,宋毅有些惊喜的看着从前总在眼前晃的沈清让,摸着他留得极好的山羊胡笑了几声:“不过几年的时间,瞧着整个人都长进了,果然不错。”

    沈清让神情恭敬的坐在他对面收棋,谦逊的连说不敢:“我父亲说世伯您的棋艺才能当上一个好字,我要跟您学的还多着呢。”

    他向来不是个喜欢认命的人,也向来不是受到点挫折就往后退的人------从前宋楚宜粘着他的时候他看不上,如今宋楚宜冷冷淡淡的了,他反而却被激起了决心。

    宋毅想起他从前和宋楚宜宋楚宁的关系都极好,一时有些出神,半日后才沉沉的叹了口气。当初小儿女们青梅竹马一片温馨,可如今宋楚宁死了,宋楚宜又始终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再也和他回不到从前的亲近,他心里始终有些难过。

    这么一想,他忽然就想起来宋楚宜如今出了孝也十三岁了,按理来说该是相看人家的时候,心中就一动。

    自从宋楚宁陷害他,而反而是宋楚宜出手帮了他之后,他就一直对宋楚宜抱着几分愧疚和不安,总想着能在什么地方补偿她。

    这几年他也曾做过努力,按照季节送衣裳首饰和女孩子喜欢的小糕点小玩物,可总不见什么效果,宋楚宜仍旧对他不冷不热的,对着他还不如对宋仁亲近。

    如今想来,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正该替她想的,倒应该是人生大事才是-----宋楚宜毕竟没了母亲,这些事就该由他这个父亲来操心-----何况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插不上手去,宋老太太那里早就安排好了。

    而眼下看来沈清让就是合适的人选嘛-----门当户对,从前又青梅竹马玩到大的,总有几分情分在,又知根知底,日后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就更加合适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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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363/ 第一时间欣赏名门闺战最新章节! 作者:秦兮所写的《名门闺战》为转载作品,名门闺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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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战介绍:
不要脸面不顾廉耻贴了英国公一辈子的宋楚宜死了。 她死的那一日英国公正好请了戏班子来给她的亲妹妹贺寿。 伶仃一人的宋楚宜觉得再无眷恋。 谁知睁眼却重新回到未婚前。 问她还要不要不顾一切的追逐所谓的真爱? 她心平气和:不是我的我不要。上一世的事大家都有错就算了。这一世好好过吧。 谁知某个也重活一世的人偏偏如同臭皮膏药搅得她不得安生。 XXXXX!宋楚宜再也克制不住,妈蛋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我不玩的你们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宋!名门闺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门闺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门闺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