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摸金校尉
绝大多数的战争根本就不存在取巧,若是每场战争都能取巧,不会有那么多人在战场上死去,战争也就不会存在什么残酷性。
汉部需要知道战争的残酷,只有知道了残酷才会明白生存之不易,才会知晓崛起之艰难。
刘彦也需要了解战争的残酷,战争不止有热血,还有流血,流敌人也是自己的鲜血!
相较起野战在某些方面的灵活性,双方决议死战的时候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决出胜负,攻城不但显示出了另一种的血腥,哪怕是双方一直在攻防,战争节奏也会变得缓慢。
进攻的一方不断变着花样,艨车和盾阵冒着箭矢、石头、檑木、金汁破坏城墙,纪昌也组织人手开挖地道,同时对战俘的斩杀也在继续。这样的事情已经进行了三天,现场的血腥味非常重,尸体和各种杂物散落在各处。
亏的是楼家主体坞堡没有护城河,不然汉部这边伤亡绝对会更惨重,像是地道也别想挖。
是的,护城河在存在不止是防御一方为了增加攻防地面的难度,还有防止攻方挖地道的作用。然而楼家的主体坞堡并没有护城河这种防御,让汉部这一边在攻城上变得轻易了许多,一些非常规的攻城手段也才能施展。
“破了!”
一阵呼喊声,整个战场似乎是一静,然后更多更大的声音出现了!
是的,破了,不是艨车撞破了墙壁,是纯手工用锄头和铲子挖!
挖夯土墙也是需要技巧,不是闷头闷脑的挖,挖的时候需要洒水,将土给适当的泡一下,那样会使得泥土变得松软,然后是力气活。
经过将近四天的努力,第一处被挖通了一个洞,汉军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从挖开的位置进攻。只有一处根本不够,那就需要往洞内塞进滚烫的木炭,防止里面又要塞住什么玩意。
有了第一个挖开的洞,代表其余也将会有收获,但是包括刘彦在内谁都没有多么乐观。
“对,坞堡内的房间都是一间一间的分开,第一层大多是走廊。”申钟用着平淡的语气:“哪怕是再简陋的坞堡,走廊必定是会留下暗层,进攻的人需要厮杀,亦是需要小心墙壁里突然刺出来的利器。”
申钟一再说明坞堡室内战的残酷,他可能有卖弄的心思,但说的绝对是实情。
刘彦的麾下在三天之中损失了九十八人,并不是全部战死,大多是被烫伤失去战力。算上之前的损失,进攻楼家前前后后已经折损了将近三百战力。而这个损失其实已经非常轻微,毕竟城墙攻防是第一次进攻就取得成功。
虽然有付出代价,但汉部没有人觉得攻打楼家是一件不对的行为。汉部什么都应该有经验,拿楼家这种防御力只能说差劲的坞堡来练手最为合适不过。
先前准备的东西有了用场,那是刘彦命人加紧打造的一种木箱。众多的木箱拼接起来就是通道,上和左右再弄上盾牌,对着挖通的位置塞上,另一边是玩命般扇着烟雾往通道灌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拼接上去的木箱通道增多,虽说中间有坞堡里面的人破坏,但来一批就是压上去厮杀。坞堡里似乎意识到再那么反扑下去会损耗战力,几次后就没有人尝试再破坏,大概是选择从里面将房间封死。结果是,汉部这边虽然灌了不少的烟雾进去,可很快就知道用处不大了。
说了,没有经验嘛,什么都应该尝试一下,不然哪又知道什么有效果,什么没有呢?
灌烟这一招不管用,尝试挖到坞堡里面的地道也失败了,是里面的人先是灌水,他们也失误了,没有足够的水可以淹没整条地道,然后就丢燃烧物再封闭住,幸亏是汉部这边撤退得快,可也折了十六人在里面。
“注意听脚下的动静!”楼德庸乌头盖脸,身上的衣物甚至是被烧了一些,赤红着眼睛:“他们快要技穷了!”
坞堡内的人,有的是三天没有合眼,主要是汉部那边轮流在攻,堡内人手却不是那么充足。
攻,守,互相变着花样,战事持续到了第九天。
这一天,汉部的大部分部队被集中了过来,甲士还是处于前排的位置,后面的梯次看去也是泾渭分明。
“驱赶上来!”
辅兵将没有斩杀完的俘虏推挤着押到阵前,一排排地让俘虏跪倒在地上,哭喊声成了现场的主流。
看被押着跪倒的楼家人,青壮已经没有多少,大批是老弱,他们在对着坞堡哭喊。然而,坞堡内的人已经是铁了心不出来,他们怎么哭喊都不会改变什么。
“再坚持几天,塞娄纳阿那边的援军很快就要来了!”楼德庸到底是铁石心肠,还是聪明到知道投降也不会有活路,那些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眼睛盯着自己的众多女人、孩子,自然还有没了一条胳膊的嫡长子:“坚持下来,活下去,婆娘没有了可以再找,子嗣没有了可以再生!”
那爹娘呢?爹娘没了再找个爹娘?
“等一下,将那些人连带坞堡一块埋了。”刘彦在注视着那些哭喊的人,视线停留最多的却是坞堡的外围城根,仿佛那里的土地下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楼家那些被俘虏的青壮哪去了?是被斩杀了一批,但是大多数是被驱赶到了地下挖土。
要是能够透视的话,可以看到从外围向坞堡延伸,地下挖了一条条通道,看着仿佛蜘蛛网一般。那是在一些摸金校尉的指导下,再利用战俘用了将近十来天挖出来的成果。
土木工程做业并不简单,没有专门的摸金校尉根本就搞不出来,毕竟地下会出水,怎么挖不会塌陷也需要专门的技术。那些仿佛蜘蛛网一样的坑道和坑洞,一些重要的区域,除了有本来的土层之外,还撞上了支撑柱。按照那些摸金校尉的原话,只要从外面将支撑柱拉倒,就该产生地陷。
不到十天的时间,没可能挖出多广的区域,就是选择专门的一块地方,刘彦不是太搞得懂选址的要求,但那些摸金校尉显得非常专业。
刘彦一项就是谁是哪方面的专家,专门的事情就交给拿手的人去办。汉部的成员复杂,流民里面几乎是什么人都有,开始稳定下来之后,更多莫名其妙的人开始被挖掘出来,摸金校尉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过摸金校尉不怎么受到待见就是了。
“最后一次机会,投降可能免死!”伏伟绝对此刻的自己很是伟岸,他身后是排了数十排的俘虏,每一个俘虏后面都有一个手持利斧等待挥下的刽子手,再后面就是一个又一个方阵的士卒:“顽抗到底,城破鸡犬不留!”
坞堡那边非常安静,等了大概六十个呼吸,没有得到回应的伏伟深呼吸一口气:“斩!”
齐刷刷地一阵利斧挥下,一次过后就是第二次,一批批无头的尸身扑倒在地面,一颗颗的头颅翻滚着出去,坞堡那边依然安静。
若说坞堡守军在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哭嚎咒骂,后面就是绝望和麻木,他们眼神呆滞地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无头尸身,一些人脸颊在抽搐,不少是看得长大嘴巴,导致嘴角的口水滴下都没有发觉。总体来讲就是,刺激的次数多了,很难再有太激烈的反应。
斩杀持续了有一小会,地上的殷红血液流淌着汇集成了一排排腥味十足又异常刺眼的红色。
“君上?”纪昌低声问了一句:“拉吗?”
刘彦在沉默中点头。
他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包括硬攻和拉木箱鼓烟雾,不就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杀招吗?
坞堡内的人很快就会感觉到他们自己的脚下在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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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得失几何
见识过地面突然陷下去的景象吗?那是一种地面震动着,非常突兀好像地面被啃了一口,随后是再次震动,很大的震动……
出现在近三千多汉部士卒面前的那一幕,是地面先陷下去,坞堡的一角被悬空,然后是坞堡整个都在发颤,奇怪的声响中灰尘在抖,轰然的作响过后,尘埃弥漫得完全遮住了视野。
对于坞堡内的人来讲,他们是先听到了奇怪的响动,脚下抖个不停。大多数人是在巨响出现的时候,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扯向了地面,狠狠地摔在地上。有些人还能幸运地再爬起来,一些在塌陷区域的人则是在第二次震动之中混着泥土和木头直接被埋了进去。
垮掉的区域其实不大,但却是带着坞堡的一部分一块塌掉。
“这招不错!”
申钟在赞叹,他能看出汉部其实没有多少攻城经验,但十来天几乎是亲眼看着刘彦变着花样在攻坚。他认为自己看透了刘彦,刘彦十分抗拒会产生大量伤亡的室内攻坚,使用了很多听说、用过和没见识过的方法,随着那一声轰然巨响,该是成功了?
说笑了,也是有摸金校尉的存在,要不虽说是挖洞和坑道,但其实里面需要很专业的技术活,更需要一群死了都不心疼的劳力。
另外必须说明的是,没有摸金校尉就要有其它懂得挖地道的专业人才,不然想要靠挖洞?挖不挖得进去是一回事,挖歪了更是一回事,甚至挖进去也会像是汉部那样,被坞堡守军变着花样玩弄。也正是因为这样,战史上挖地道才鲜有成功的战例。
尘埃在缓缓散去,从外围看去,偌大一栋坞堡歪了一边,塌陷的那一区域可以看到断裂掉的部分,底层当然是被泥土和各种杂物掩埋着,往上是分隔的房间,房间的数量略多,也能看到墙壁之中有隔层。
“坞堡本身有地窖,会造成第二次塌方吗?”刘彦问话的对象是一个看去脸色苍白,看着消瘦和畏畏缩缩的中年人。
中年是二十来个摸金校尉的临时组长,他懦懦地说:“回主人的话,想来……是不会的。”
刘彦必须要问清楚,要不派部队进攻,结果坞堡再次塌方,那该葬送多少精锐?精锐以这样的方式损失掉,不但显得荒唐,还是非常愚蠢。
摸金校尉很努力地在解释,可是有些事情脑子里透亮,就是没办法用语言说清楚。他说道激动处,就只剩下那一句:“小人用性命担保,不会再塌。”
刘彦要的就是这样的保证,因为不会有人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
部族武装不适合这样的战场,长矛兵的兵器在这种室内战也不合适,刘彦下令的是让四个家族组成的刀盾兵进攻。
负责第一波带队进攻的李坛,他在向士卒高声喊:“君上有令:斩杀一人赏一斤食盐或二十斤麦子,战死抚恤加以百倍,残废由部族照顾,负伤酌情恩裳!”
选为第一波进攻梯次的各家族士兵,他们立刻高声欢呼。
当兵厮杀,最怕的就是立功没有赏赐,战死没有抚恤,残废或负伤被抛弃,他们的兵器和防具是由汉部来列装,刘彦发出的赏格也绝对恩厚,那又有不士气大振的道理?
李坛一手持盾一手握刀,高吼:“杀!”,随后第一个迈步小跑。他的身后是五十个同样一手持盾一手拿刀的士卒,众人都是高举盾牌以防上方射来箭矢,尽量猫着腰。
坞堡并没有射出箭矢,负责第一波进攻的人除了需要注意一下脚下的杂物,很快就抵达了看去倾斜的墙根。因为坞堡倒塌和倾斜,徒手攀爬就能够进入到坞堡原本的第二层,李坛手脚相当麻利攀爬上去,一可以立脚就是盾牌护住,然后伸出脑袋观察。
比较明显的事情,坞堡内的守军似乎还没有从突发事件中反应过来,作为第一波攻入的李坛等人准备了火把,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只是遭受到零星的抵抗,估计是原本就待在本位的守军,不像是后面的针对性安排?
坞堡内的通道很复杂,不是什么七弯八拐,是房间一间隔着一间,近乎没有走廊,每个房间里面还足够乱,随地都是倾倒的杂物。
等待有了走廊,又显得幽长得有些不像话。走廊地上看去,墙壁和地面上有着几个火把,不过还在继续燃烧的却是不多。
幽长的走廊里面极静,停在了入口处的李坛对着后面的士卒挥了挥手,士卒立刻排成了两排,左右两边皆是竖起了盾牌。
都是豪强的出身,也是家族中的武装,谁又不清楚坞堡会有哪些防御设施呢?正是这样,他们才会对什么地方可能出现攻击心里有数,一路过来也仅仅是折损了一人,却是斩杀了十七人。
封闭的环境中,脚步声和火把油脂的“啪啪”声,前行到了一半的进攻方李坛等人发出吼声,却是他们听到了摩擦声,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着墙壁上的孔洞抢先刺出了手里的战刀,只能惨叫和闷哼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墙壁里面捅出了利器,金属之间的磕碰声,那是尖锐之物磕到了盾牌,但并不是每一次的刺击都会被盾牌挡住,李坛的这个队伍很快就出现了死伤,他们只得是加快脚步冲到走廊边缘,稍微停顿集合一下,再次行动。
一出走廊,进入的是一间大概六平方米的房屋,李坛刚跨步进去就有利刃挥来,他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只听两声脆响,他挥出了手里的战刀,明显能够感觉到战刀被什么阻挡了一下,耳朵里传来了惨叫声。
就在李坛这支队伍艰难地前行时,盖聂是带着大概三百人从破损部位直接杀入天井区域。他们将要进去时,毫无意外遭到了箭矢的射击,一进入便是遭遇到了顽强的阻击,那是一帮近乎于是玩命抵抗的人。双方在天井这个位置杀得昏天暗地,很快地面就布满了尸体和伤者。
“清出一片区域,让辅兵可以将柴火和猛火油运进来!”盖聂浑身浴血,不过因为身穿扎甲并没有受什么伤:“在说一次,掩护弓箭手对冒头的敌军进行狙杀,不要进入房间!”
还是那句话,都一样是玩结寨自保的,坞堡能有什么功能,什么地方会是最危险的所在,谁不清楚?
攻打坞堡,艰难就在于室内的厮杀,要是能够在外面进行威胁,明白室内会遭遇到什么的任何人,他们都不会选择一个又一个房间的攻坚。
“预计伤亡会达到五百以上。”纪昌并未感到多么忧虑,甚至可以看出感到很满意:“君上,另一边的事情却是要加紧准备了?”
刘彦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攻击之前预计的伤亡会是在一千左右,现在只是一半。他们拿楼家练手,至少是对进攻坞堡有了直观的理解。虽说其中肯定不是每次进攻坞堡都能借鉴,但是经验就是经验,他比谁都知道这一点。
楼家坞堡倒塌的时候已经可以确定沦陷,只用五百左右的伤亡就攻陷一个坞堡,的的确确不应该再有什么不满意,要清楚的知道一点,胡人进攻类似于楼家这样的坞堡,伤亡个两三千人还算是轻了,因此胡人从不轻易攻打坞堡,哪怕是必须打也是用围困,不是选择攻坚。
当然,那也是胡汉之间的区别,申钟就说了,由冉闵或是李农来负责指挥攻打坞堡,伤亡不会太夸张,但消耗的时间嘛……
第107章:武人之乐
火焰,近乎于贴着天空云层的火焰……
好吧,比较夸张的修饰手法,火焰怎么可能贴近云层呢?其实是黑夜中的火光太大了,云层倒影下了光线,导致看去就好像云朵被火焰贴着了似得。
巨量的烟雾也在升腾向天空,乌麻麻的烟雾里面满满都是灰烬。灰烬有些是没有完全熄灭,太多的亮点像是会移动的星星,实际情况糟糕看着却是颇为悦目。
正在燃烧的是坞堡,盖聂掩护辅兵搬进去了大量的柴火和猛火油,推出来之后几枝火箭引燃,大火就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不止是坞堡在燃烧,外面有一堆看着很大的火堆,那是用来烧那些楼家的尸体,反正就是堆叠着,又或者是一具又一具丢进去。楼家的尸体会全部烧掉,那是防止瘟疫的一种方法。
汉部这边阵亡的将士也在火化,不过可不是随便丢进去烧,是分开,一个人一堆火,骨灰会被装进碳罐,碳罐再写上阵亡者的名字。所有的骨灰都会被带回去,他们会被暂时安置,日后等待局势真的完全控制下来,刘彦必然是会建造英灵殿,让战死沙场,乃至于有贡献者,全部都能享受后世族人的香火。
“楼德庸没有出来。”盖聂脸上满满都是恭敬的表情:“抓住了七十四个从坞堡逃出来的战俘。”
火焰熄灭后,还会有人去处理废墟,周边的守卫部队也会长时间的留守,甚至是外围都分布着观察的人,尽力做到未逃脱一人。
自家有坞堡的豪强是该害怕,刘彦进攻楼家展现出来的手段太多了。对于现代人来讲,刘彦展现出来的那些攻城手段或许上不得台面,可是对于“古人”来讲那个不得了。
知识难求的年代啊,识字困难,识字了想要找本书看更困难,许许多多认识字的人,他们一辈子可能都没有可能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书。想象一下,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可以和接受现代信息爆发的人相比吗?
一场攻坚战,所有人看刘彦的眼神变得更加敬畏,乃至于是申钟都表现出了尊重。在他们想来,刘彦绝对是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甚至是接受过最为优秀的兵家教育,不然怎么会懂得那么多。
空气里面的味道非常不好,哪怕是待在上风位置,依然是能够闻到尸焦。楼家这边的战事已经尘埃落定,对于汉部来讲这却是一个开始罢了,必要的商议就需要进行。
刘彦没有特别避开申钟,结果会议就带上了当今年代的色彩,那便是无论条件怎么艰苦和不便,该有的酒水一定要有,然后现场需要侍女或是舞姬。
对,没有开玩笑,晋人中的尊贵者,他们走到哪都需要人服侍,几乎是到了“无女不宴”的地步!也许,这也是晋魏风度的一种?
申钟要求让那些俘虏的楼家妙龄女子来服侍,刘彦满足了申钟的意愿。不过,刘彦不止满足了申钟的要求,对于一些够胆的人也是一应答应,他本身则是没有那种嗜好。
楼家女郎的姿色只能说是姿色平平,甚至是安排过来服侍的那些楼家妙龄女郎一直哭哭啼啼,但申钟并没感到不悦。他说:“我辈武人,征战沙场为功勋,为利禄,亦是为快乐。”
杀死敌人,抢占财帛,掳其妻女,一直都是被武夫当作是最为快乐的事情。申钟不是汉部的人,可是他有足够的资格来享受“战利品”,随意地在楼家妙龄女子身上摸索,笑眯眯地看着那些女子想要反抗或是挣扎,然后又不敢的模样。
汉部斩杀了楼家全部的青壮,留下了三十岁以下的妇女。幼童?可以不提吗?
看看那边正在燃烧的火堆,一具又一具被丢掷进去的尸体,外围可能还存在一些楼家人,但是坞堡被攻破,家族主要成员皆死,事实上楼家作为一个家族已经不复存在了。
楼家的妇女有哭泣的理由,她们的丈夫、父亲、儿郎全部死了。一些楼家妇女在被俘之后立刻自尽,可能不是有什么贞洁观念,自尽的人都在歇斯底里地喊不想被吃,更不想被掏空五脏六腑之后熏成人体形状的熏肉。
“君上,这一场大火,周边应该知晓的,都会知晓。”纪昌对于有人伺候其实也是比较习惯,比较惬意地后脑枕在了一名丰满侍女的胸前,半眯着眼睛:“就看对方陪不配合了。”
肯定的事情,映亮了云层的火光,滚滚的黑烟,该是眼睛瞎到何等的地步才会没有看见?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夜幕里目光看向了这边。他们不蠢的话,会知道楼家这边在发生什么事,毕竟这年头不是战乱,谁会像疯子一样点火玩?
“火灭之后,该清理的清理一下。”刘彦坐姿很端正,他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旁边的侍女立刻提起酒壶给满上。他严肃地说:“预设战场,也不能忘记做好出击的准备。”
楼家是塞娄纳阿部落的一条狗,却是不知道塞娄纳阿对楼家这条狗重视到什么程度,但是塞娄纳阿部落派人过来一窥究竟是肯定的事情。哪怕是塞娄纳阿部落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他们也会派人过来接收物资、
“对方的来人不会太多,贤弟可有确切的章程了?”申钟的手根本就没有闲暇的时候,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能够忍受手在楼家妙龄女郎下面私部摸了之后,竟是也不清理一下,直接拿起了食物就往嘴巴里面塞?他嚼着食物,略略含糊不清地说:“吃掉第一批最好,就是来的会是骑兵。贤弟可以给我备些马……”
刘彦没有客气,申钟既然想要让冉天王的那些人参战,估计是觉得汉部有更大的投资价值,那汉部又何必客气?
再则,刘彦分明是能看得出来,申钟带来的那些武士,只要是发下甲胄配以趁手兵器,再给安排些良马,绝对是精锐的骑士。
是骑士,不是骑兵,更不是骑马步兵,那是三种完全不同的级别!
申钟一听汉部会被配甲胄嘴巴立刻就笑咧了。他再听甲胄、兵器、马匹会赠送给那些武士,直呼:“贤弟果然豪爽!”
刘彦是挺豪爽,但是谁让他缺少精锐骑士?奉送那些东西,绝对会是物超所值,他深信冉天王的精锐,不会令人失望。
另外,汉部真的需要在朝中有能够说话的人,且不提朝中有人好做官什么的,有机会的话汉部可能就是消停两年累积实力,也是整合长广郡的晋人豪强、大族,之后该是会有一连串的大动作,用两年的时间来运作,不止是交好冉闵,对任何可以交好的人都大方一些,到时候汉部得到的收获绝对会比付出的多。
空气相当不好,酒宴没有必要进行多久,申钟也不怕半夜睡觉的时候被掐死,非常有兴致地带着那些楼家女郎走了。
“君上?”纪昌看着申钟离去的背影:“君上想要留下修成侯派来的武士?”
本来就是以雇佣的形式留下了二十来人,刘彦可没有贪心到打算全部留下。事实上,他也没有可能将冉闵的人留下,那些武士是冉闵的部曲,他们的家族应该也大多是在襄国附近?
以刘彦现在的状况来讲,对那批武士雇佣已经是最好的方式,收买却是无从谈起。周边的晋人列强都没整合,估计也不是那么好整合。
所以啊,汉部的核心阶层一阵商量下来,楼家的这个坞堡才应该打,并且是干净利索的打。那是在给那些豪强和大族警告,用楼家的覆灭明晃晃地告诉他们,汉部有攻坚的能力,想要干掉哪个家族,绝对就有恒心去干掉!
第108章:祭奠仪式
大火一直在燃烧,灰烟真的是有些遮天盖日,烟雾中的灰烬随着风势在四处飘荡,最为严重的时候还引起了一间茅屋起火,让民伕忙活了很久才算是扑灭。
己方战死者的尸体被火化装灌,它们贴上了名字之后被排列得非常整齐,一个个骨灰罐子放在仿佛楼梯的木架上,刘彦的目光从一个又一个骨灰罐的名字上看过去。
攻打楼家,刘彦麾下战死一百七十九人,残废七十六人,重伤失去战力一百零九人,轻伤者过千……。重伤的人还会在后面的日子里苦苦挣扎,阵亡者的数量绝对还会增加。
刘彦已经将蒸馏技术搞出来了,只是受限于粮食的困顿,高度酒精绝对不会多就是。它们已经被用在了伤兵的消毒和防止发炎上面。
冷兵器的战争中直接战死的人其实永远是少数,大多是死在了伤势发炎发脓上面,各种各样的伤病才是造成大量减员的凶手。
这是一个祭奠仪式的现场,由刘彦带头向战死的袍泽致意,高层个人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普通士卒脸上则是激动、欣慰和心有戚戚焉。
这是一个死了连一抹黄土掩盖都会成为奢望的年代,不被吃掉化作粪便已经是一种幸福。
作为士卒,任何一个国家或势力,士卒战死可以粗略地掩埋已经是幸运,绝大多数是被丢弃在战场遗址,野狗、狼等等食肉的野兽最爱追逐战场,士卒生前拼死作战,死后成了野兽的食物。
专门收敛,火化之后会送往栖息地,日后还会盖英灵殿享受香火?这是要成神的待遇啊!
不是胡说,真的是只有成神才有资格享受万民的祭拜和香火,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有这样的待遇。
刘彦带头鞠躬,高喊:“魂归来兮!”
全场皆是跟随刘彦高喊,那句“魂归来兮”在魂幡的飘扬中回荡于四野。因为火势还在继续,黑烟与灰烬给祭奠增添了一种背景,仿佛天空真的是有数百双的眼睛在注视,想象力丰富的人甚至可以想象出有人立于半空揖礼回应。
“圣智仁义,显白道理。东抚东土,以省卒士……”
煌煌正音,包括刘彦在内的汉部所有人都在唱响,立于一旁的申钟和冉闵的那些部曲,他们原本也就是看着,等待《始皇帝.琅琊颂》被唱出来的时候,却是全部动容,每人都是听得如痴如醉,表情也转向了神圣。
“器械一量,同书文字。日月所照,舟舆所载。”
听,那是万众的声音,当今年代的呼唤!
“……,**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
声音在变得高亢……
“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每个人都在张合嘴巴,他们在进行神圣的吟唱,不是歌颂始皇帝,是灵魂深处对于强大的渴望,是期盼再有盖世英雄。
歌声一顿,刘彦抽出了腰间的战剑,一手托着剑柄一手托着剑身,再次张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列成了方阵的士卒,手持刀剑的都是像刘彦一般一手托着剑柄一手托着剑(刀)身,手持长矛则是高高举起,每个人都在重复出自《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的那一句。
真的,文字中自有传承,什么样的文字组成了什么样的文章,可以使之阅读的人产生各种各样的思想。
华夏是一个诗的民族,尤其是到了两周以及春秋时期,诗就是素养,诗就是正义,诗就是力量,诗就是……
长矛的底端在敲击着地面,一声又一声,整齐地敲击着大地,他们在重复那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唱的有些狂热。
“这……”申钟感到异常的震撼:“这就是汉部?”
李洪、魏骏驰、丁毅……等等冉闵的部曲,他们深深地感触到了一点,这个名字叫作汉部的部族绝对不是胡人建立,甚至可以从某些方面感受到汉部与晋人又完全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同!
晋人有过辉煌吗?似乎并没有。司马皇室篡位,篡的是曹魏的帝位,但曹魏至少是在对外战争中有过大胜,蜀汉与东吴也是在对外战争中压制异族,但司马皇族建立的晋国嘛……对外战争似乎也就在南方能够获取一些优势,还不是大胜。
总的来说,司马皇族的晋国对外没有过辉煌胜利,晋人不存在多么强的民族荣誉感,甚至可以说大多数人内心里就没有觉得司马皇室有安然享受帝位的资格!
中原板荡,胡人肆虐,两汉时期留下的族群荣耀到了这一刻已经蒙尘。大概是只有极少极少数的一些人还记得祖先有过荣耀,剩余的人生活的一片极度的糟糕之中,使得晋人成了软弱的代名词。
依附冉闵的那些家族,他们是在冉闵身上发现了生存的希望,可认真说起来也只是挣扎着生存,没有更多的奢望了。
“这个汉部……”魏骏驰深怕打扰和破坏现场的气氛,极力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丁毅说:“规模小,看着实力不强,可是……为什么会给我一种堂、煌、正、是的感觉?”
那已经是一种高到了没边的评价!
李家、盖家、伏家、王家,几个主事人毋庸多言,那些来自家族的壮丁,他们满脸的狂热,看骨灰罐的眼神有些不对,似乎是极度的羡慕?
很多时候感触就是需要环境来触发,来自各个家族的庄户,不止是李家、盖家、伏家、王家,还有那些被强迫派人过来当民伕的其余家族,不管之前是什么样的心思,至少他们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激动。
归属感就是这么产生的,只需要一场共同参与的活动,再有彼此那再明白不过的文化联系或是相同思想。
纪昌时时刻刻都在观察,他内心里无比满意现场的气氛,经过这一场仪式,现场参与的人会成为汉部的一份子,士卒士气会振奋会高涨,有利于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惨烈战事。
接下来不会太好打,汉部需要面对的是游牧部落,塞娄纳阿部落拥有一千的骑兵,汉部这边哪怕是加上申钟带来的一百骑也才接近八百骑兵。
汉部八百骑兵?不,该是不足五百能够算是骑兵的数量,余下只能说是马队。就是不知道塞娄纳阿那边的究竟是怎么情况,游牧部落被算作是骑兵的,基本上能算是部族武装,马队随随便便可以凑出更多吧?
祭奠仪式是在刘彦再次带头鞠躬,又齐声高喊“魂兮归来”中结束。那些骨灰罐会在等一下装车,会有专门的队伍送回栖息地。
刘彦问:“塞娄纳阿部落有什么动静?”
纪昌答:“暂时未有动静。”
汉部在楼家这边已经用了十六天的时间,这么大的动静之下,周边该发觉的肯定发觉,比如史家?
刘彦再问:“史家呢?”
这一次纪昌笑得非常诡异:“史家派出的人手被我们截杀殆尽,他们正在全数龟缩回坞堡。”
塞娄纳阿那边距离这边足有六十里以上,就看他们有无发现楼家这边的情况。
“没有发现,那就吃掉他们过来接受货物的那批人。”刘彦肯定是会事先打探清楚,后面又从俘虏嘴巴里撬出更详细的情报:“五百来人,也算是收获。”
塞娄纳阿会看到楼家这边升向天空的烟雾?但他们总该接近的吧?会有人在半路上招待他们!
第109章:哪有那么多的埋伏战
“扎甲做工讲究,汉部有良匠啊!”李洪身上披挂着汉部提供的扎甲,是一款有裙甲、有护肩、有护腿的骑兵款:“兵器亦是非常精良!”
申钟带来了的一百人,每个人身上一套骑兵款的扎甲,那么就是一百套。他们从这一件事情上看出了一点,汉部似乎是富庶得有些不像话,对于兵器的研制更是走到了大多数人的前面,不但有研制能力,还有实际的生产力,显得太不简单了。
当今天下,拥有具装骑兵的并不多。请注意,是具装骑兵,不是具装重骑。这两个兵种虽然都有着甲,可就是两支不同作用的骑兵。
像是汉部提供了人的甲胄,可是战马身上并没有套上马具,等于是具装骑兵的一种。要是具装重骑,人和马都该套上甲胄,武器上面更是讲究,起码的长兵器肯定是要有。具装重骑的长兵器该是重兵器,具体是什么重兵器就该是看什么样的族群特性了。
魏骏驰扭头向后看了一眼,他们身后是安安静静待着的汉部骑兵,大多数是胡人。他听闻汉部首领刘彦整合了周边的胡人家族,但凑出来能算是骑兵的也就是五百来骑,想着寒酸吧,但想到随随便便拿出一百套金属扎甲又觉得不像。
对了,刘彦给召集来的胡人家族骑兵也配置了甲具,不过是皮甲。对于汉部的本部骑兵而言,配的也是皮甲。
绝对不是外人比家人待遇好之类的问题,汉部是有对骑兵款的甲胄进行研究,但一些难题并没有解决,例如在一些活动关节上面,自然是还有后腰部位。骑兵着甲存在着讲究,金属甲太硬了,越是甲片紧密的金属甲尤其是束身,前倾和弯腰是一个很大的麻烦,脚下没有马镫借力,真就不是谁都能穿金属甲上马并且厮杀,要不百万西汉大军,怎么就练出了那么点。(西汉的具装骑兵,大多数还是收拢的匈奴降卒和杂胡)
这是一片满是绿荫的谷地,类似的谷地在长广郡并不算少,毕竟山地占了百分之三十五,其余更是洼地和盆地居多,极少数才是平原。
战马都被套了马嚼和兜,防止的就是马匹出声,除了几位少数的一些人,大多数人也是嘴巴含衔草根。他们已经在这个谷地待了一整个上午,身上本来有的露水早被蒸发干净,可是看去一个个不是脸上满是汗珠,便是看着领口湿透。
得说实话,夏季待在谷地真的不是那么好受,概因谷地通风并不怎么样。
李洪和魏骏驰旁边是徐正和李坛,来自汉部的徐正和李坛并不是这一次骑兵队的指挥,两人就是前来学习该怎么打骑战的。
今天离楼家之战结束已经是第五天,他们是在楼家战场遗址休整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离开楼家的战场遗址,在周边绕了一下,然后抹黑到了这处谷地。
谷地并不算深,两边的山体一边适缓一边陡峭,同时两边的高处其实都有观察员,负责的就是进行瞭望。
长久的沉闷,不是没人拿下最终的草衔,可是一拿下来立刻被袍泽一阵瞪眼。这是作战,不是在做游戏,若是有人作死,有的是人会满足冤枉,直接将作死的人弄死。
远处传来了声音,听着像是苍凉的号角声?
四人立刻抬头看向了左右的高处,较为陡峭的那边出现了黄旗和红旗的晃动,预示着想要埋伏的对象已经出现。只是,出现就出现,为什么会吹号角?
李洪和魏骏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眸里有着深厚的怀疑,但谁都没有出声。
临战,哪怕是指挥官内心里疑神疑鬼也绝对不能当着部下的面说出来,那是对即将爆发的战事毫无助益的事情,反而是会将疑惑传达下去。疑惑会变成惊惧,所以军队绝对不能存在什么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还是什么,外面竟然传出了喊杀声!?
李洪惊异地看向了陡峭一般的高处,那里有一支红旗被不断晃动。
“歩卒被敌方侦骑发现了。”李洪站起身来,对着后面挥了挥手,朝徐正说:“情况有变,命人起身准备准备。等候命令。”
徐正爬起来转头一看,与李洪一伙的人都已经爬起来,他也就对着汉部的那些人摆了摆手。
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事实再一次证明不会存在训练出来的强军,所谓的精锐压根就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那是因为都不止一次经历过生死,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干!
吕泰是满脸的铁青,他们之前在树林里面埋伏,从凌晨到接近中午,之前在吃干粮都没有出什么差错,偏偏就是在他不清楚的情况下,竟然有人私自跑去找水,结果是被塞娄纳阿的侦骑发现并尾随,被发现了树林中的埋伏。
本来嘛,被发现也就是塞娄纳阿部落过来的车队停止前进,汉部这边的埋伏破产。但是,显然不能埋伏破产,吕泰只有派去联络兵,自己带着部队出到森林边缘,斩了那两个私自出去取水导致埋伏失败的士卒,连带他们的伍长和什长皆是正法。
刚才出现的号角声,是塞娄纳阿部落那边的人在召集散出去的骑兵,他们显然是发觉吕泰这边皆为步兵,并且数量不过也才千余。按照一个骑兵能够抵上三个步兵的俗定规律,他们可是有两百正规骑兵和接近四百的马队,另有三百多个赶着车的牧民,显然带队的部落头人可以虐一下那支莫名其妙……又想要偷袭自己的敌人?
四条腿的,总是能够蔑视两条腿的,特别是塞娄俊德看到那些敌人竟然在离开树林边缘,他真的就是想不出有什么不虐一下的理由。
当然了,塞娄俊德有着足够的谨慎,有了一支埋伏的敌军,那么会不会有第二支、第三支埋伏起来的敌军呢?他派出了数十侦骑,肯定是要将周边的情况先摸索一下,毕竟能被挑出来当指挥,再是傻也该有些基本的军事素养!
事先没有被察觉才算是埋伏,若是有了警惕性,还能埋伏得了,那该是被埋伏的一方脑残到了何等的地步?
吕泰在命名士卒结阵,他不断抹着脸,出现汗已经不止是因为热,还有内心的彷徨和紧张。
刀盾兵与长矛兵按照操演的那般,前排是一个隔着一个,第二排往后到第四排全是长矛兵,这样一来能够保证防撞和防箭矢,亦是能够使四面皆有足够密集的尖刺。中间部位带有一定的空旷地,那是给弓箭兵足够的活动空间,也是给伤兵留出来。
汉部这边的部队结阵摆得有模有样,可是看着怎么都有些扭曲,让塞娄俊德先是紧张,后面嗤笑,但他并没有马上有什么举动,是在等待侦骑的探索回报。
“被发现了,不是躲避到树林里面,是害怕我们放火?”塞娄俊德只能是这么想了:“算是有种,敢出来摆阵移动,不是躲在里面等着被烧死。但他们以为这样可以撤退?”
陆陆续续有侦骑回归,塞娄俊德可以从归回的那些侦骑获取情报,另外就是看看侦查哪里的侦骑没有回来,反正都能判断得出具体的情况。
滚滚的马蹄声在响,本来塞娄俊德不是那么留意,因为他周边就有战马在跑,马蹄声非常大,哪里分得清马蹄声是近是远传来?可是,他除了耳朵之外还有眼睛,看到了远处踏蹄控马而来的大队……
第110章:寄望于敌人愚蠢?
冉闵那边的人,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能够打什么埋伏战。
事实上,埋伏战哪有那么好打,某支部队的指挥官该是愚蠢和大意到了何等地步的蠢货,才会一路没有派出侦骑或斥候?
明白说吧,除非是成为丧家之犬的溃败部队,否则不派出人警戒或侦查的人,根本就不会成为一支部队的指挥官!
塞娄俊德在大吼,他让部下赶紧地换马,车队也赶紧结成圆圈的车阵。
说起来,胡人懂得将马车结成车阵还是和汉军学的。当初汉军出击草原,遭受匈奴骑兵袭击就是第一时间结成车阵,利用强劲的弓弩进行防御,只要箭矢没有消耗完,匈奴人根本就拿车阵没有太好的办法。
临阵换马亦是常态,一路骑乘的战马已经消耗掉了体力,不适合作为战时的座驾,谁要是使用赶路时的马去拼杀,那绝对是拿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
轰隆的马蹄声颇大,尘烟亦是滚滚,使人只看得见骑兵大队的前端,难以看清楚后面到底是有多少数量的骑兵。
塞娄俊德带着队伍中的骑兵开始游弋,他们新换战马需要进行一定的热身,至少是让座下战马出汗,那个时候才是战马最适合驰骋作战的时刻。
结成方阵的汉部歩卒这边,吕泰看到远处驰骋而来的己方骑兵队,是一种既感到羞愧又疑惑的心情。他派去联系的人绝对还没有到,是骑兵队发现情况之后自行做出了反应。
吕泰的羞愧自然是埋伏败坏在了自己这一边,疑惑则是骑兵部队不该是等胡骑进攻自己的时候再有动静吗?那个时候,歩卒扛住胡骑的进攻,视胡骑的作战态势,或是攻势受挫,或是战到疲软,骑兵队再加入才是最有优势的时刻。
汉部本身的那些人,吕泰知道几无骑兵作战的经验,那只会是李洪、魏骏驰那些人当机立断给出了抉择。迷惑归于迷惑,他却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进行补救。
塞娄纳阿部落的骑兵队离开了车队,吕泰开始下令歩卒军阵转向,他们是向着还在组成车阵的那批胡人接近。
李洪是骑兵队的箭头,他和众多的袍泽此刻手里拿着的是骑弓,战刀被绳套系着放在了左侧边。
前面的骑兵都是冉闵那边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拿着骑弓,显然就是拥有不俗的骑射能力?不得不说的是,骑弓也是由汉部提供,他们来时大多只有战剑,并且可以说战剑陈旧的很。(这里有很长的故事)
再观塞娄纳阿部落的这一边,虽说是有六百多骑马的人,可是驰骋着手里握弓的也就将近三百来人,拿的还都是角弓,证明说在没有马镫的年代,哪怕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胡人也不是一个个都能骑射。或者说,不是每个胡人都有那个胆子,冒着失去平衡被摔死的风险,于战场玩骑射
骑弓是什么,角弓又是什么?骑弓是一种弓身很长的弓,约有一米八左右,真要有个对比大概比英格兰的长弓相似,汉部出产的骑弓是系统产物。角弓则是一种小弓,胡人自匈奴时代就已经在使用角弓,可绝对不是说弓用动物的角制成,是有些角弓用动物的角,但大多数的角弓就只是模样酷似罢了。
李洪已经拉下了面甲,风是从眼睛和鼻子的空隙在吹,他不喜欢这种强劲的迎头风势,那会让敌军射箭的时候占据风力的优势,那么就需要带着队伍开始转向,试图占据上风地形。
任何的骑兵在一开始都不会是催促座下战马拼尽全力奔跑,只会是一种适缓的速度,李洪带着部队转向,塞娄俊德却也不是光看着。在汉部这边的骑兵队开始转向的时刻,塞娄纳阿部落的骑兵开始迫近,他们会试图在占据风向优势的时候靠近射上数波箭矢。
地形并非完全的平坦,存在了坡地和绿萌杂物,甚至可以说草丛密集了一些,其实这个也是现在的常态,长久没有人迹,大自然总是会用最快的速度让任何敌方充满了植物。
李坛看似有足够的经验,他领前驰骋的时候会借助地形,使得想要靠近的敌军受于地形的限制难以有效迫近。
现场的马蹄声震天,马蹄踩踏在了干燥的地面,带起了飞溅的草屑,更是让尘土飞扬。要是从远远看去,两支不断移动的骑兵队,大部分都是前端还算视野清晰,后面大部分的骑兵就是被大片的灰尘所笼罩。
骑战可以是进程很快,但大多数的时候骑战其实会比步战“热身许久”,概因骑战拥有机动性上的天然优势,谁都想要抢占有利的地形或是风向,那只能是控马持续的驰骋着。
说步战会比骑战快点进入拼杀,那是一个很显白的道理,谁都只能靠着两条腿移动,摆阵本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移动等于是阵型乱掉,防御的一方基本都是待在原地,只有进攻的一方才会出现大规模的移动景象,那样在双方都进入战场,也就是开始拼杀,哪有骑兵对战时各自移动着寻找优势的情况发生。
汉部的歩卒数量是一千五百,本部战兵全部在场,各家族壮丁是增增减减保持了五百的数量。
战场之上,吕泰正带着麾下歩卒向胡人组成的车阵逼近。因为周边有胡人骑兵游弋的关系,他们只能是保持着军阵移动,然而就是速度都不快的情况下,军阵都变得歪七扭八,这还是多次停下休整的结果,没停下来休整该是已经离裂的景象。
远远看去,胡人的车阵并未组好,毕竟是需要驱赶着牲畜,又需要到了位置卸下牲畜,哪又是那么快?不过,胡人显然不是傻瓜,他们最加紧的还是吕泰这支步军的方向。这样一来,除非是吕泰愿意迂回,不然就是撞向已经有了车辆组成障碍的位置。当然,以吕泰这支部队的移动速度而言,等他们完成迂回,胡人的车阵也该完成了。
塞娄俊德一边率军追逐着,一边自然会注意那支敌人步军。他根本就没有生出过没有解决敌人骑兵之前去攻击敌人步军的想法,那该是愚蠢到什么地步,外围有敌人骑兵的时候会去攻击敌人步军?
刘彦有在注视战场吗?有的。他与纪昌是身处一处山地,远远地看着战场正在发生的一切。
“自然是这么回事。”刘彦并未因为埋伏没打成有什么负面情绪:“愚蠢的敌人,只会出现在小说作品和不懂军事的文官率领的时候。”
是纪昌建议埋伏,不过事先也说得比较清楚,成功的机率会很低。
对啊,哪能将一场战事的胜败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面呢?那不是显得自己才是愚蠢的那个吗?
纪昌有些话已经忍了比较久,现在有机会自然就问:“君上很看好修成侯的部曲?”
刘彦是没有迟疑直接点头,但他无法给纪昌解释那么多。他总不能告诉纪昌,说冉闵就是依靠那些部曲,一次又一次的以寡击众,到最后竟然还带着数千部曲在三十多万的大军包围下,杀得胡人血流成河,是因为战马倒毙才被俘的吧?
战场之上,情况正在发生变化,差不多是吕泰率军抵近到了弓箭已经在互相射箭,两股骑兵终于也要在奔腾的马蹄声中开始此战的第一次接触……
……
荣誉坚持认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反派角色,也是应该带着脑子,不应该因为是主角的敌人就是先天性脑抽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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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敢问,志向为何
汉部这边的骑兵队在一声苍凉的号角声中分为两股,李洪等一百骑为一股,徐正等汉部是一股。他们分开之后,李洪是带着骑兵笔直向着迎面而来的塞娄纳阿部落骑兵冲过去,徐正是带着骑兵向侧翼进行移动。
“雁行!”
“弓!”
李洪嘶吼,众多的具装骑兵回应,他们接近敌方越一百五十米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形,队形完成就是挽弓射箭,一百枝箭矢破开空气呼啸着,它们在半空的时候,后面又有箭矢被射出。
连续三波,第一波箭矢落下,随后是第二波、第三波。箭矢命中了迎面驰骋而来的塞娄纳阿部落骑兵,一阵闷哼与战马的嘶鸣,随之而来的是人仰马翻,最先倒下的那一批绊倒了猝及不防的同伴,倒下去的人和马不会再有起来的机会,只会被后面踏过的马蹄踩成肉泥。
其实……大多数并不是人中箭,人有格挡或是躲避,但战马可不会干那些,基本是战马中箭吃痛突然顿住,将马背上的人给甩了出去。想用箭杀死战马并不是那么容易,哪怕是射中了要害也不会一时半个死去。
徐正远远地看到李洪那百骑一个瞬间至少干掉五十的敌骑,内心里的羡慕完全表现在了脸上。这一刻,他异常渴望麾下也有一支这等的精骑!
李洪带人射了三波箭矢立刻脱离,他们完全就是奔着占据上风位置而去,利用一片蔓藤杂丛形成了位置切换,随后又是三波箭矢。
塞娄俊德知道自己遭遇到精骑了,只有精骑才会将骑射玩得这么顺溜,并且敌军是一个有着充足骑战经验的人在率领,他开始带队直冲,像是不想再纠缠。
也对,角弓在顺风位置也就是射出个六七十米,超过五十米可能已经没有多大的力道,塞娄俊德该是倔强到了什么地步才会明知道不占优还继续纠缠?
李洪发现敌军骑兵也在利用地形想要脱离,驰骋中扭头看向了魏骏驰,两人目光接触一下就达成了默契。
魏骏驰拿起号角在吹,苍凉的“呜呜呜……”声拉得极长。
在号角声中,包括李洪、魏骏驰等等百骑皆是将骑弓挂在一侧,他们抽出了悬在战马颈部左侧的战刀,全部都是将战刀前指,高声喊:“杀!!!”
徐正听到号角声立刻带着部队进行迂回,只不过因为骑术的关系,迂回的角度略略大了一些,他们将要对着敌军发动冲击。
另一侧,吕泰带着步军正在于车阵中的敌人进行对射,双方的箭矢在半空中不断交错,时不时响起的惨叫声从各个角落发出。
“刀盾兵在前,长矛兵在后,上!”
“为了部族,杀!”
这一次,汉部士卒喊得略微狂热,不再只是为了壮胆。
若是没有那场祭奠仪式,汉部这边的士卒不会显得如此的意志坚定,他们经历了那场仪式之后仿佛是被洗礼,精神升华是一回事,最为主要的是战死可以享受香火,残废可以得到奉养,受伤可以得到良好救治,可以说什么顾虑几乎全部会解决了。当然,比较吸引人的其实还是战死可以得享香火!
歩卒冒着箭矢推进,期间肯定是有人中箭倒下,但倒下的人并未影响到旁边的人,他们呐喊着抵近到了车辆的位置,刀盾兵尝试攀爬,可是刀盾兵一旦爬上马车并冒头,不是大量的箭矢射来就是有长矛捅来。
吕泰亲眼看着攀爬上马车的刀盾兵被杀死或是驱赶下来,大喊:“组成盾墙,力大的人推车!”
箭矢依然是到处在落下,闷哼声不断传出。尝试攀爬马车攻坚未果,只能是尝试推开。
伏伟挥动战刀在劈砍,砍的是将马车互相绑住的绳套。他的前胸和左边胳膊各自插着一根箭,不过看那生龙活虎的模样,似乎没当一回事那样?
本来就那样吧?伏伟外面套着扎甲,里面似乎还穿着私家货的防具?那两枝箭压根就没有射穿伏伟身上的防具。
斩断绳套,士卒喊着号子在拉车,吕泰和各级的军官却是不断呼喊组织盾墙。可以想象的事情,将车辆拉开就该是大密集的箭矢射过来,要么就是刺来的长矛。
车辆被拉开,不是射来箭矢,是六七杆长矛刺了出来,虽说是有盾牌作为防御,可依然有刺出的长矛命中人体带出惨叫。
攻防战进入了肉搏的时刻,喊杀声几乎就没有间断,胡汉之间就是在车辆被拉开的位置拥挤着拼杀,每时每刻都有鲜血飞溅……
战场的外围,一袭青衫的青年人在注视杀声震天的杀斗场,他的身后站着一排武士。
青衫加身材修长,看去自有一股飘逸的气质,他来自东莱书院,名唤王羽。身后那些武士自然不是东莱书院的人,是王家自己的。
“却是彪悍。”王羽看向了自己的护卫队长,问:“双方数量?”
王忠恭敬执礼:“塞娄纳阿近千,汉部两千五。”
他们其实已经看了有一会,方才王羽对双方会选择什么样的举动一一预言,除了汉部那边的骑兵选择抽刀冲锋之外皆是猜中。也对,按他知道的情报,汉部是有一支精锐的步军,情报中并没有提及汉部有精锐骑兵,更不知道申钟带来的人会参战。
“且看看……”王羽目光注视的位置是李洪带着百骑径直冲锋的那边:“没想,汉部竟是有此等精锐骑兵。”
显然,王羽不是碰巧出现在这里,他是先去了汉部的栖息地外围,观察了有近十天。可能是达到了他的某种要求,又带着人去了楼家的外围,亲眼看着那滔天的大火。在刘彦率军出征之后,他带着人尝试进入楼家战场遗址,没报东莱书院,只报上了文士的名号,竟是……得到了相当的尊重,被允许进入战场遗址。后面这个,是他决定过来的原因。
“少郎君,有骑兵过来了。”
王忠抬手指向了正在接近的四五个骑兵,也就是他眼力好,看到的骑兵是上红下黑的汉部穿着。其实,哪怕是胡人也是那么回事,青州这边鲜有不卖一些面子给东莱书院的。
王羽脸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他们要是不想被发现就该躲避着观察战场,不是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了显眼的位置。
很快,骑兵抵近,在他们递进之前已经放缓了速度,过来后也没有什么凶神恶相,带头的骑兵在马背上抱拳行礼:“我家君上有请郎君!”
王羽笑眯眯地点了一下头,却是对这个不感到意外。他完全能够理解,要是先出现在汉部栖息地,后出现在楼家战场,这样汉部都不知道,那他还有来的意义吗?
战场上厮杀继续,刘彦却是和纪昌在煮茶,等待王羽被请过来,李洪所率的百骑已经与塞娄纳阿部落的骑兵在对冲,吕泰所率的歩卒也是冲进了敌军车阵。
王羽到来,对着站起来的刘彦长揖一礼:“贵部攻破楼家,可有留下青壮?”
刘彦虽然觉得这个这个开场白突兀,却是摇头:“未有。”
王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妇女、幼童,可有?”
一旁的纪昌也是站了起来,他在打量王羽,也在看那些并排站立的武士。所谓人靠衣装,于当今这个年代,观察一个人的出身看穿着和携带的武士,基本上也就能猜得出来。
刘彦看着王羽,沉默了大概十来个呼吸,说道:“有。”
王羽直立起腰杆,连带微笑,又问:“敢问,君志向?”
知道刘彦这一次内心里在想什么吗?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的画面,大多是一些文士问某些豪杰志向。不由自主地,他嘴角起了微笑,没想自己也会遭遇到这么一出……
第112章:惊人之语
志向?刘彦有太多可以回答的答案了,别人想听什么,就能说出什么样的志向,并且绝对都会是辞藻忒有讲究的段子。
可是!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问志向,刘彦应该像是一个莽夫或者神经病那样,被问及志向就一脸高调地说要恢复强汉荣光吗?要真的是面对谁稍微疑问就那么说,以此等智商普遍在任何的小说和电视剧中活不了两集。
刘彦含笑不语,请王羽坐下一同饮茶。
王羽深深地注视了刘彦几眼,也不知道是一直带着寡淡的微笑,或是刻意伪装,再次行礼:“在下东莱书院王羽,见过刘郡守!”
王羽非长广郡贯籍,是该带上姓氏,如是长广郡贯籍则只称呼“郡守”,不该带上姓氏。
刘彦拱手就算还礼,再次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王羽摆动着一袭青衫,动作优雅地屈膝跪坐。方才坐下,他又对纪昌行礼,说道:“纪长史计斤一役,实乃神来之笔。”,举起茶盏敬道:“纪长史之名已然传遍青州,实在可喜。”
纪昌微微地昂起了一下头,点了一下,随后举盏回应:“东莱书院门生,素有机、谋、论、断之大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刘彦耳朵里听着两个文人的互相吹捧,目光扫视了一下王羽带来的人,大多是一些看着剽悍和壮硕的武士,却也能看到身材明显为女性的劲装女。晋时文士,出门必然带着女人,以备伺候,这一点他早就知晓。
战场之上的厮杀还在继续……
李洪带着百骑冲杀,敌我双方迎面对冲,那是两名骑兵交错而过只有一次出手机会的战斗。
要是用纵观全局的视野来看,看了绝对会目瞪口呆,一切只因为李洪所率百骑表现出来的骑战能力着实是太过令人惊悚。他们总是会在和敌骑交错而过的瞬间将战刀劈出,次次都能够抢先一步斩敌于马下。面对刺来或者挥来的兵器,他们能避则避,不能避就选择挨着了受伤较轻的部位扛住,受到伤害的瞬间亦是挥出战刀。
两队骑兵互相凿穿而过,要是能够数一数,塞娄纳阿部落骑兵倒下至少百骑,李洪这边百骑竟是只折损七人!
塞娄俊德明显发现了恐怖的战损比例,他用着惊恐的眼神注视开始在迂回的李洪等骑兵,嘴中呼啸着让部下也进行迂回,眼角捕捉了一下正在激战的车阵那边,又注视了一下敌军的另外一支骑兵队。
徐正还在带着麾下的骑兵绕着路,毕竟战场就真的不是草原那般的地形,有蔓藤和各种杂草丛,哪里可能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他缺少如李洪一般的经验,所率骑兵也缺乏一定程度的配合和默契,哪能表现出多么优秀的一面?
“敌军要逃!”魏骏驰用着最大的嗓门:“我们很难追上。”
的确,塞娄纳阿那边的部落骑兵基本都没有甲胄,要不也不会被箭雨带走近一百五十骑。李洪他们身上却是有三十来斤重的甲胄!
千万不要小看多了三十来斤的重量,连带人的话差别就出来了。再则,汉部提供的战马虽好,但说实话并不是刻意承载具装骑兵长时间作战的马种。
马……可是分了很多种类,有负重力强、有善于长途奔跑、有适合短途负重冲锋……,每一个种类的马匹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特性,又怎么可能出现万能的战马呢?
李洪在注视徐正的那支骑兵队,能够获取多大的战果,就看徐正有没有那种眼光去堵住打算逃跑的敌军骑兵。
徐正是初次率领骑兵作战,很多事情是有心而无力,集体大多数时候是无法顺应个人的意志而行动,眼见事情就要出现差错,他听到了一侧有人正在大声呐喊什么。
李坛在吼:“军侯,属下带一批骑兵先行?”
轰隆的马蹄声中,喊什么听着都是模模糊糊,徐正是从嘴型中看出一些什么,嘴中大声回应,脑袋也是一直在点。
其实,驰骋的时候脑袋怎么可能不会做出“点”的动作?不过不妨碍李坛当是徐正同意了。
刹那间,李坛策马向旁边倾斜,他对着骑兵队不断地晃着手,先是数骑回应,他们是来自各个家族的骑战好手,随后是大约八十个依附汉部的胡人骑兵追随。
战场差不多有了结果,处于山上拥有绝好视野的观战者,他们比谁都知道战事的进程,刘彦这边大多是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和纪昌还在互相吹捧的王羽却是很突然地一脸严肃看向刘彦。
“郡守,想来是为了此战筹谋良久?”王羽自顾自又往下说:“塞娄纳阿部落人口三万有余,一千常备骑兵,战时可以召唤至少两千牧民上马作战,能够从依附的众多家族凑出近万……”
刘彦静静地听王羽在讲“道理”,那些数据听上去颇为可观,似乎是塞娄纳阿除了一千的部族武装,凑一凑能够组织两千马队,听着倒是与汉部这边收集的情报没有出入。
“郡守部众四万,发展可期(待)……”王羽用着不解的神情看着刘彦:“选择塞娄纳阿这等部落作为立威对象,却是不甚明智?”
瞬间,包括刘彦在内,汉部这边的人都是看向王羽,大多数人脸上表情变得不善,只有刘彦依然和纪昌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样。
战场之上再次出现变化,车阵被破的胡人原本还在抵抗,直至塞娄俊德带着骑兵做出逃遁的迹象,原本还算能支持的车阵胡人却是瞬间崩溃。
在骑兵对战的另一边,徐正与李坛各自分开,等于是汉部这边的骑兵队三成了三股,被从三个方向压迫的塞娄俊德显然有着足够的判断力,是选择了看去人数最少的李坛这一队作为突围方向。
“先生所言……”刘彦对于王羽初次见面就说那些其实内心感到不爽。他也知道文士喜欢做惊人之语来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吃这一套:“塞娄纳阿这个部落异常残暴。却是要先生知晓,史家已经派人投降。”
王羽要是真的关注汉部,会知道汉部这一次的攻伐对象有三,楼家已经覆灭,史家已经投降。他更听出了刘彦的另一层意思,塞娄纳阿玩的可不是什么以德服人那一套,是因为实力强又残暴,那些家族归附不过是一种生存的手段,有多么的忠心肯定未必。
“郡守所言极是。”王羽脸上依然带着寡淡的笑容,不知怎么地看待刘彦的眼神却是与一开始不一样。他看向了纪昌,用着佩服的用词:“长史得遇良主,可以一展所学,着实令我辈钦羡。”
纪昌本来是在关注战场的。按照他的谋划,灭掉楼家是震慑,刘彦下令斩杀俘虏到的楼家全数青壮却是一个意外。不过,总的来说他的谋划还是出现了效果,甚至因为被俘的楼家男性青壮尽数被诛,震慑的效果非常好,下一个征讨的对象史家干脆利落地投降,其余归附塞娄纳阿的那些势力也该想想该怎么站队。
“……或许贵部能与塞娄纳阿一战得胜,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王羽突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模样,脸上寡淡的笑容被严肃所替代:“长广郡或许只有一个塞娄纳阿部落,青州类似或者更强的部落却是不少。却不知晓,长史助郡守以武力得势,武力衰弱又如何面对他人挑战?”
可能、也许、似乎……王羽被刘彦冷淡的态度刺激到了?按照他事先的预判,缺乏文士的刘彦自己出现后,对局势一番论断,不该是求贤若渴?文人的较量总是喜欢使用语言作为攻击的手段,一番话讲下来,不但点出汉部要面临的难题,似乎还暗暗损了纪昌?
第113章:战死成神
谢谢批评,荣誉才知道自己的不足。但是,荣誉这边经历台风,这一段时间基本没有电,更新都是依靠手机码字,很多资料无法查,情节才会拖了一些,很快就会过渡过去。理解万岁,请勿谩骂。
……
当金岁月的中原是强者为尊,不讲仁义道德,不讲礼仪伦理,什么样的人获得高或低的身份地位讲的就是实力。
胡人真的就是没怎么讲正朔那一套,自古以来胡人的社会体系中就没有什么正朔一说,不但是单于位置的争夺上残酷到兄弟相残,甚至是到了父子相杀的地步,早就习惯强者拥有一切。
刘彦可以干掉前一任的郡守,派人前去襄国活动一番,些许代价之后成为新任的郡守,那么其他人在干掉刘彦之后也会得到襄国那边的同意成为新郡守。
长广郡只是青州的一部分,因为位处边缘又靠近海边,与之中原腹地而言,确实是没有太多实力强劲的家族。
不过,有一点必须承认,哪怕是石碣不断将强族迁移到国都襄国附近,地方上依然是存在强大族群,却是基本在西北,zy区域基本没有十几数十万同为一族聚集的情况。
青州的偏僻小地方的家族难以与中原腹地相比,但类似于刘彦这种能拿出数千兵力的家族绝对存在,甭论还有三两支保持游牧习惯的部落人口数量在三万之上。
王羽现在就在谈论长广郡有多少实力与刘彦差不多的家族,他说到了李家、王家和蒲家。前面两家是晋人大族,后面是羌人大族。
李家与王家是累世家族,先辈从汉末就一直是官宦之家,到了三国混战乃至于是司马皇室当权也是官宦,长久的官宦之家必然是会使得周遭的人投靠。
“由此,中原板荡,两家整合众多家族结寨自保,庄丁人数过三万。每家若是发力,组织五千武装不成难事。再有,两家有互保盟约。”王羽侃侃而谈:“李家与王家,族中有士人效命于朝廷,官拜县丞、郡丞者不下于六人。”
这两个家族刘彦自然是有打探,如王羽所讲,两家相合人口绝对超过六万,族中当官的人也着实不少。
“蒲家乃是国人,口众虽不如王家和李家,却是官职更高,朝中亦有助力。”王羽认真地看着刘彦,问道:“刘郡守想必是知晓?”
蒲家人口六千左右,集聚地在壮武旧城遗址。说是遗址,那是因为司马皇室南逃之后,壮武就不再是一个县,到了后赵时期也没有恢复。城池旧址被蒲家占据,十来年间不断修缮城池,具有相当规模。
“人口虽只有六千,门下却有近两万奴隶。”王羽举起茶盏抿了一小口,将茶盏放下后,说道:“奴隶平时为劳力,战时可当奴兵。那便是两千的家族武装和两万奴兵。”
六千人口却有两千族兵?刘彦发现王羽这边的情报比自己收集到的还要详细一些。他与纪昌对视了一眼,瞬间达成了默契。
毫无疑问,王羽背后有东莱书院作为助力,东莱书院在青州有着广泛的人脉和影响力,收集一些情报自然更加容易和详细。毕竟,出身东莱书院的一些人,他们本身就效力于各个家族或势力。
正当刘彦以为王羽是来接触,说那么多是等待自己开口招揽,没想王羽说了那些之后竟是起身告辞。
这……完全是不按照套路,还是等着刘彦开口挽留?
刘彦是开口了,但是没等他说出挽留的话……
王羽再次行礼,有早先隐藏起来的人牵来了战马,他灵活地翻身上马,坐稳之后再次对刘彦行礼,喝了一声“驾!”,战马踏蹄蹿了出去。
刘彦这一下是真的愣住了。他真的是以为王羽是过来投靠,毕竟东莱书院一直都是那么干,怎么轮到自己这边就不一样了?
纪昌的目光一直关注那正在离去的数十骑,等待王羽等人拐入一个坡地的后方,他转头对刘彦说:“君上,东莱书院一贯如此。派人考察新兴势力,进行接触,给予一些情报。此,便是有备无患的示好。”
明白了,王羽等人不是来投靠,那是一种类同世家的做法,只不过世家是让家族子弟分头下注,东莱书院则是展现自己势力的同时给予一份人情。这样一来,等待某个接触的势力强盛起来,念着人情想必不会为难东莱书院,双方也有了合作的基础。
“他们还会出现的。”纪昌异常的笃定:“等待君上在长广郡站稳脚跟,东莱书院还会再派来人,献上他们认为合适的经略之策。”
刘彦可以将那种行为视作东莱书院的一种处世之道,广结善缘给自己留下生存空间,将人情关系像是蜘蛛网一样地编织,等待需要的时候就是在某些势力中的晋身之资,甚至是保命的手段。
“君上可以派人前去东莱书院,山长会派来人手。”纪昌将目光转向了战场处,缓声道:“宫陶先生……会知道怎么下注。”
刘彦也是将目光看向了战场,那里的情势已经完全对汉部有利。
最终,塞娄俊德还是突围了,只不过只带出不到百骑,他们脱离战场之后头也不回地逃了。
留下来的塞娄纳阿部落余众,车阵那边的人在吕泰和徐正的双重压迫下投降,只余一些骑马的人还在挣扎。最终,挣扎的这一批人是在李洪和李坛率领的部队合击之下被斩杀大半,剩余近两百人下马投降。
塞娄纳阿部落其实不是五大族中的之一,他们算是实力相对强劲的杂胡。
这一战从上午时分开战,打到了临近下午时分。其实,这个已经算是一场节奏非常快的交战,毕竟只是打了一天。
得胜的一方有天然的资格打扫战场,外围有警戒的部队,战场上穿梭着汉部士兵,他们会有分工,不过都身负寻找己方的伤者的责任,每每找到一个都会大声呼喊“抬来担架!”,寻找到敌方的伤者是干净利索地补刀。
可以在战场上看到一幕,吕泰所率的歩卒大多数是腰间悬着血淋淋的敌方首级,他们没有任务的人是相熟的人凑成堆高声欢笑交谈。
历经共同一战,来自汉部本部和四个家族的庄丁,之前若说还有隔阂,互相肩并肩,高声呐喊,掩护厮杀,此时此刻已经看不到隔阂。他们会互相炫耀着刚才自己都做了一些什么,谈到了认识的人战死,脸上会有哀伤,但说了几句总会在后面加上一段:“他们成神了啊!”
战死成神?也对,毕竟可以享受香火,很多人看来这就是成神了,因为只有神才会得到万民的祭拜!
“这样也是值了!”斗阿在整理小黑的遗体,他低声呢喃:“战死成神,家中胞弟也会受到君上照顾,却是得了一个归宿。”
将军都难免阵上亡,何况是兵卒?小黑没了一边的胳膊,胸前和小腹分别有两个大洞,看着是被长矛捅穿。他是在冲进车阵缝隙的时候中招,受伤之后还坚持酣战,后面要害部位受创才战死。
此战,汉部的步军折损三百二十一,直接阵亡者一百零六,残废六十六,余下是失去战力;骑兵那边,来自冉闵的部众折损十七人,近乎于人人带伤。汉部的本部骑兵折损四十,那还只是与塞娄俊德对冲了一次,不过他们至少也干掉四十就是了,等于是交换。
要是加上可以恢复战力的伤者,汉部经此一战总伤亡达到了一千八,等于是参战的部队伤亡过半数。换到的战绩是消灭塞娄纳阿部落大概八百,说是大概,是因为骑战的时候难以留个全尸,战局对塞娄纳阿一方不利的时候也有散骑脱离大队私自逃跑,那样就真的不太好计算精确的战果。
“斩下首级三百二十二,战俘三百七十七。”纪昌是长史,负责的就是战后的数据统计,他最后说:“君上,我们返程回栖息地?”
第114章:炎黄庙
“这么说,炎黄庙的‘续香’没有被司马一族带到长江以南?”
今天是刘彦带着部队返回的第二天。
出征的部队归回时,得知灭掉楼家,战胜塞娄纳阿部落,栖息地立刻就是陷入了狂欢之中。他们享受胜利,只有不断的获胜才能证实汉部的强大,身处一个强大的部族才会有安全感。
不要小看安全感的作用,那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兴衰,更能决定民族该会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得知出征获胜,那些原本因为大军出征时时刻刻忐忑的人恢复了镇定,他们带着心有戚戚焉的心情歌颂出征战士的勇猛,被称赞的将士则是满心的骄傲和战胜对手的执行。
士兵需要自信,这点刘彦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也正在慢慢地……竭尽所能地让汉部的将士心怀自信,没见部族武装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吗?
回归,他们经过一天的歇息恢复了一些状态,隔天清晨聚到一块,一边吃着朝食一边进行商谈。
炎黄庙既是炎帝和黄帝之庙,两位算是华夏族群公认的先祖,长期以来就接受朝拜祭奠,只要是华夏族群开创的皇室必然会尽心尽力修缮炎黄庙,因为只当了皇帝是绝对不够的,还需要获得万众的认可成为炎黄苗裔共同的族长,如此才能号令天下,使得万众甘心为其所用。
“数千年来不止有生活在中原地区的人会祭拜炎黄庙,匈奴、羌族等等一些古老民族也会拜炎黄。说某些族群,是因为某些各种各样的原因迁徙出中原之外,不是空穴来风。”纪昌在讲述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记载:“汉匈大战期间,一些黄种匈奴人认为他们与汉人拥有一个共同的祖先,并非被杀怕了胡乱找借口。金日蝉为此忠于汉室,并至死不叛。”
刘彦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只要是华夏族群,不管是谁当了皇帝必然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固定的地点祭拜炎黄庙?”
这个却不是纪昌或者其他人所能答上,需要中枢的核心人物,或者是累世的世家大族才会清楚。
事实上,华夏历朝历代有一个习俗,各朝皇帝会修缮位于关中(sx的炎黄庙,开国之初便会从炎黄庙引香火到都城,会建造特别的庙宇位于自己的宗庙之旁敬奉。日日夜夜有人照顾从炎黄庙引来的香火,哪怕是皇帝自己直系祖先的香火断了,都不敢让引自炎黄庙的香火断掉。
然而,司马皇室丢掉了几乎所有可以丢掉的东西逃到了长江以南,他们不止丢弃了子民、土地、财产,也是将炎黄庙丢给了胡人。这是第一个国家未灭,却是不再敬奉炎黄庙的皇室,还是第一个让引自炎黄庙香火的“续香”熄灭的皇室。光是这样,司马皇族都注定是要遗臭万年,外加被永远地钉在民族的耻辱柱上!
司马皇室丢掉了传国玉玺,他们没有隐瞒这个消息,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代“白版皇帝”,他们却是不敢将引自炎黄庙香火断掉的消息透露出去一分一毫。没有了传国玉玺的司马皇族顶多就是“白版皇帝”,但要是被知道引自炎黄庙的香火断了……问题绝对是大条!
“刘汉(前赵)和石赵(后赵),并未有破坏炎黄庙。”纪昌满脸的严肃:“他们不敢,亦是无法承担。”
炎黄,是不止一个民族公认的祖先,其实不止是中原这边的人认可炎黄,匈奴、羌族、氐族……等等很多的族群也是认可炎黄。当然了,羯人和鲜卑并不认可炎黄是自己的祖先,他们一个是从西域被匈奴人带到了东方,另一个的起源地是极北区域,还真就跟炎黄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谈到这个问题?不是要建立英灵殿嘛!结果困惑要不要获得炎黄庙那边的承认,话题就牵扯开了。
刘彦发现了一点,给予那些晋人好吃好喝,可能会有一些晋人产生归属感和感恩戴德,但这一招并不完全管用,特别是在融合那些各家族的上面。
从那一次在楼家战场遗址的祭奠上,刘彦讶异地看到了不分年龄与来历的那些人,包括胡人在内的所有人脸上首次出现了共同的向往,立刻恍然物质方面或是能够使人产生归属,但从精神层面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君上要派人去关中,自炎黄庙引来香火???!!!”
纪昌、田朔、徐正、吕泰、盖聂、李明之……,有一个算一个,有些人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众多的情绪突然间爆发,结果是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合适。剩下的人则是茫然地看着突然变奇怪的同僚,似乎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老天!炎黄庙的香火是能随随便便引来的吗!?那是身为炎黄苗裔的族长才有资格干的事情啊!并且,炎黄一族的族长从来都是正朔的皇帝,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有所谓的“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一说,那不全是关于皇帝位的竞争,还是炎黄一族族长的位置该由谁来坐。毕竟,一个族群怎么可能存在两个族长!?
纪昌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一直不断重复“这个……这个……”,其余的话根本就是被锁在了嗓子眼,说不出来。
家中有传承,或是看过相关点击的人,他们才会知道引自炎黄庙的香火意味着什么,升斗小民只是知晓炎黄是共同的祖先,不会明白从炎黄庙引香火有什么意义。
刘彦要从炎黄庙引香火,等于是要争一争炎黄苗裔族长的位置,立志只高远直接就是比那一句“我要当皇帝”还震撼人。
皇帝可以自称,哪怕是只有一个人,不怕死都能自称帝号,异族、胡人等等一些族群也能够当皇帝。但是!炎黄一族的族长可不是自称就能办到,更加不是简简单单地引香火就算数,还要让人认可!
“那等于是向晋国开战……”李明之的脸差不多绿了,他突然间发现李家上了贼船,这条船的掌舵者还是一个疯子:“不但是晋国,任何一个国家或势力都会视我们为敌!”
刘彦是来自后世,在他们的那个年代,知道炎黄庙的都不多,明白炎黄庙有什么意义的则是更少。他纯粹就是最近才知道了炎黄庙有什么意义,想要以此来团结族人,真的没有想太好高骛远的事情,例如与全世界为敌什么的。
上位者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哪怕是说错了也绝无趴在地上舔干净的可能性。部下们的表现却是让本来不太明白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刘彦生出了心思,他在想:“炎黄苗裔的族长?我……也不是不能拼一下!”
说到底,司马皇室这种家族都能爬上帝位,丢掉了中原和子民都还能安然地坐在帝位上面享乐,比起司马家更有资格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哪怕是前凉的张氏都比司马家有资格坐帝位,毕竟张氏一家起码还庇护了晋人免于被胡人蹂躏!
当然,刘彦现在就是想一想,可不敢真的派人去关中的炎黄庙引来香火。正如他的那些部下所讲,小身板扛不住大风浪,现在还是低调一些……
唔!所谓的低调是英灵殿照常建,甚至是祭拜先辈英豪的庙宇也能建一下。
“君上要建造殿堂侍奉孝武皇帝?”纪昌本来脑子还有些没有从炎黄庙的事情里回过神来,恍恍惚惚间听到刘彦要建孝武皇帝的什么殿,脑海里像是闪过一记闪电那样:“刘……刘氏宗……宗庙?!!”
刘彦只是有一个想法,现在连建城都没能力,还建宫殿?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以前很多细节在一刹那开始在纪昌的脑海里回放,他一直都奇怪一点,刘彦为什么非要说自己的汉人,还是强汉的那个汉,绝对不是匈奴的那个汉。现在,他仿佛是被雷给劈了一般,既是震惊又是兴奋得浑身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该眼睛突出,血管也要爆炸!
“刘,强汉的那个汉!”纪昌整个人都木了,脑袋里却又奇怪:“只是,尊孝武皇帝?不该是尊太祖皇帝,或是光武皇帝?”
好像某人有些想多了,但包括刘彦在内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谁也没有功夫去看谁脸上是什么表情……
第115章:因时应势
英灵殿绝对该建,那是有利于提升军队士气好事,不管是从身到心都将给予将士最大的归属。那么问题来了,刘彦应该将英灵殿建在哪?
“选择陆地建?”就目前阶段而言刘彦心怀迟疑,沉默了一小会,问道:“建成之后……可以在未来的某个时候,选址另建,再行搬迁吗?”
主要还是因为刘彦不知道当时的风俗,他只知道一点,意义深远和重要的建筑不可以随意更改和移动。英灵殿没有任何疑问就是含有重要意义的一栋建筑物,甚至是决定了军心士气,不建也就罢了,一旦建起来容不得丝毫出错。这样一来的话,太多方面需要绝对的慎重。
全都听懂了刘彦的意思,可是没有人敢于贸然开口。
纪昌看了一眼非汉部核心的那些人,有这些人在,一些太过敏感的话题不便提起。
汉部的核心人物都清楚一点,大海是他们的退路,迫不得已的状况下可以选择乘船出海,去海上的岛屿暂避。这个也是汉部有恃无恐的原因。
那些归附的家族背后都有各自的产业,他们有太多的坛坛罐罐,绝无可能说抛下一切带着族人出海。
其实不止是这些有人在场的家族,任何一家都是相同的情况,要是让他们知晓汉部有迫不得已情况下会出海的选项,就该迟疑是不是该归附汉部了。
还是那个老毛病,刘彦极度的喜欢待在高处。
这不,十来人此刻身处的位置是安置地的最高建筑物,是一个用木头配合着石块搭起来的塔。看着,该塔怎么也有七八米高,想要登上顶处需要走里面的环形梯。
海边呢,高处的风其实蛮大,几个伺候的侍女是在一面被特意挡起来的墙壁由向依带着边煮茶,她们将茶煮好之后会放在盅封好,放置在盘里拿到正在商谈的大人物那边,看谁的茶盏空了就掀开木塞给满上。
古时候高到一定程度的建筑物都是称呼为塔,楼和阁却是一定要分开,楼是楼,阁是阁,可不能一概而论。汉部现在也没有一座能称得上府邸的地方,大多数的管事与普通平民的区别仅是能够住单间。于这一点上,刘彦也是同样的待遇。
其实,要是到了现代,上位者住什么地方都无所谓,甚至会因为住的地方简陋而被盛赞。要清楚的知道一点,古时候上位者就该有上位者威严,什么样的身份就该有与之匹配的待遇,或许会有人称赞某些人住的地方差是廉洁,但更多其实是会进行非议,例如有失体统什么的。
hd区的上下湾地进行大建设已经是将近三个来月的事情。从塔上看去,下湾地那边正在起建府宅。或许是出于相同的选址眼光,建造府宅的地方恰恰是现代的海景别墅区。不过,海景什么的在现代会得到任何和喜欢,现在却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需要考虑的是怎么经受大风的考验。
“我们不会永远待在这片地方。”刘彦抬起了手,指了指周边:“这只是蜗居。”
所有人都在顺着刘彦手指的方向看,看到了一片片的村庄,一些正在忙碌的人群,自然还有开垦了一部分的土地。
不是说这片区域有多么不好,其实这片地方的地形还是很不错的。听当地的一些人讲,这边并不是飓风或台风经过的多发地,相比起其它的海岸线,风力也是最为缓和。
“建设一个城镇,使之繁荣。”刘彦往明白了说:“却不会永远成为治所。”
所有人都非常理解地点头,特别是纪昌更是猛点其头。
话说,最近纪昌看刘彦的目光和神情都很不对劲,刘彦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没有深究。他们之中,纪昌是用看待强汉皇室后裔的眼神在看刘彦。而刘彦?刘彦一无所觉,只是觉得纪昌要塑造上位者威严才带头这么干。
治所可以理解为行政中心。一个治所应该是在什么地方很有讲究,要不建城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繁琐。
纪昌自认为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刘彦的心态,觉得刘彦该是很想打回长安或是洛阳,选其中一处作为最终的行政中心?他稍微想一想就会觉得头皮发麻,有因为其艰难程度,也有因为刘彦的心志之高……或者说高尚?
长安和洛阳啊,两汉各自的都城,它们现在其实并不繁荣,甚至可以说异常破败,其中以洛阳为甚。自董卓一把火将洛阳给烧了之后,到了后面谁也没有过多的财力去进行重建。
长广郡适合作为治所的地方是在不其城,毕竟连续数百年都是选择那个地方必然是有其原因。汉部现在适合去不其城吗?也许是合适的,可前提是要真正地安稳下来,那么就是让长广郡的人接受统治。
前几天,汉部灭掉了楼家,与塞娄纳阿部落的一战亦是获胜。刘彦率军返回栖息地,一为休整,二来是等待下一步的时机来临。
塞娄纳阿这个部落目前是在长广郡和高密郡的边界线游荡,他们这种游动式的部落可以这么干,汉部却是没有办法,特别是在刘彦成为长广郡的郡守之后。若是刘彦率军接近高密郡,紧张的不会是塞娄纳阿这个部落,该是高密郡的本地人会高度紧张,那个时候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汉部目前不能树敌太多,塞娄纳阿这个部落是首要之敌,再来就是长广郡境内那些没有臣服的家族。
“新一轮的征集已经在运作了。”纪昌现在变得动不动就行礼:“会向各个家族调集善骑者,预计能够整合出一千左右的马队。”
见识过冉闵的部曲怎么作战,谁也不会随随便便将懂得骑马的就叫骑兵。现在,李洪等一批人就在不远处,他们有些是在教导怎么骑马作战,不少则是在训练步军。
聘请冉闵的部曲进行练兵,没有人会再去说代价过高,甚至是异常欣喜有这么一些人能够用正规的方法来为汉部练兵。
这一次回来,刘彦已经再次下达了征集令,征集的是辅兵。他们会从上一批的辅兵中挑选优秀者,补充出战阵亡的缺额,再挑选出五百人训练为刀盾兵。整体来讲,汉部本部的战兵增加到了一千三百,辅兵仍是两千的数量不变。
从四个家族调来的兵力却是减少成为七百。七百各家族的庄户壮丁会吸收掉成为汉部直辖,来自四个家族的负责人被任命军职。
从胡人家族那边抽调的骑兵战后剩余三百七十二个的战力,加上汉部本身的骑兵合计起来是五百八十九。纪昌的计划是尽可能多地从各个家族调集善骑者,将骑兵部队固定在一千的数量,类如步军那样设立淘汰制,不合格的骑兵就充作骑兵队的辅助骑手。
如此,不算不部族武装的话,等于是刘彦麾下会有两千步军和一千骑军,步军的辅兵两千,骑军的辅助骑手却是暂时还不好进行计数。
“君上,我们的快骑不断警告那些依附塞娄纳阿部落的家族,最大程度地进行恐吓,想来会有作用。”纪昌又笑眯眯地说:“因为我们出战得胜,会有更多的家族愿意下注,再则……目前我们有官身又有足够的粮食,君上愿意的话,可以发出号令召集游牧小部落的杂胡骑兵。”
之前不召集游牧小部落的杂胡骑兵,是情势和局势都不对,召集过来该是拖累和威胁居多,可现在局势却是不一样了……
第116章:就食令
刘彦现在是郡守了,汉部又在屡次对外用兵中获胜,等于是官身和威势都有了,可以在天然上对更多的杂胡产生足够多的震慑。
招呼游牧小部落的杂胡骑兵参战,只要有足够的粮食,不限制区域和来路,真的是随随便便能够招来,只是因为来源杂,要是无法进行有效的整合,能够起到什么作用真的是尚属两说。
汉部开始向四方派出快骑,招呼各个家族和部落,可以带来青壮“就食”,但有对年龄进行特别要求,明白说只提供几岁到几岁那些人的食物。
仿佛是石子丢入湖面产生了涟漪那般,汉部作为中心点,消息开始传递。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夏季,不知道有多少家族或部落正是到了缺粮的时刻,听闻消息的人虽然知道汉部对年龄层有严格要求,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当回事。
一些有不动恒产的家族自然是没有办法拖家带口,他们集中起了可以带走的青壮,带上一些财帛或特产,期望到了汉部可以协商一下粮食买卖的事情。
保持游牧的部落可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他们会整个部落进行迁徙,向着汉部指定的方向而去。
一时间,长广郡到处都有队伍在进行移动,他们行动在旷野、山间与流水,向着柜县那边汇集而去。
“不少本来有仇的人路上遭遇了进行厮杀。”纪昌表情一片严峻:“君上,我们是否制止?”
战乱年代,能够生存下去的家族,还真的就是没有一个善茬,那样一来肯定是存在敌人。他们在旷野遭遇到了,也许会觉得是个良好机会,下绊子还属于轻了,觉得能打赢绝对是直接扑上去的几率最大。
“游牧部落的情况最严重?”刘彦在看情报:“上次尔荣召集他们,有发生这种情况吗?”
纪昌可是在尔荣身边当了数年的幕僚,对那些情况再熟悉不过。他苦笑着回答:“也是有……”
“那就不用管!”刘彦笑着说:“让他们去厮杀吧,有利于我们后面整合整个长广郡。”,顿了顿又说:“不过等到了集结地,情况一定要控制下来。”
“职需要君上给予部族武装的指挥权,再请李洪等人配合。”纪昌太清楚杂胡的本性了,又说:“还是需要挑出几个不配合的,再次杀鸡儆猴。”
所以说,目前就是一个杀戮的年代,国家与国家,势力与势力,逮住机会就是杀来杀去。哪怕是上位者召集人手,上位者为了震慑也会挑出一些蹦的高或是碍眼的家伙杀掉。
汉部的军队正在加紧时间操练,刘彦给步军搞了战鼓,让军官熟悉鼓号,让士卒听着战鼓随着节奏踏步。
听鼓踏步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此前早就有军队这么干,既是所谓的“闻鼓而进,鸣金便退”。不过,刘彦在这里进行了一些改变,让鼓手敲击有节奏的鼓声,士卒跟着鼓声进行迈步,却也能做到了相对的整齐。
“贤弟这一招真是不错!”申钟来到汉部之后经历过太多的意外和惊喜:“只是……贤弟不再组织多一些的士卒?”
汉部的人口数量一直都在变化,刘彦从各处购买奴隶一直都没有中断,他们灭掉了楼家之后,野战中战胜了塞娄纳阿部落一千骑兵,各家原本不出售青壮的策略变了一下,不再只是提供女**隶,男**隶的交易数量增加。
最新一期的统计,汉部人口46831人,女性占了11791。有35040的男性,其中九成是青壮,不说穷兵黩武之类没谱的话,申钟认为刘彦就算是武装出一支两万人的部队都不算过份。
其实又有什么过份的!?要清楚的知道一点,胡人只要是青壮都是兵源,大多数游牧部落甚至都还保持着全民皆兵的习惯,一个人口三万的游牧部落只要愿意,弄出半数的士兵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也是因为这样,大多数的中小部落只要惨败一次,离部落灭亡却也是不远。
汉部目前秋收需要的劳动力并不算多,旧的安置地那边大约是近千亩麦田,就是新的安置地这边的建设在战时挺一下也是应该的,那刘彦弄出一支数量两万的部队,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申钟故作讶异地问:“不会是贤弟的武备……不足吧?”
讲真话,刘彦这边兵器时时刻刻都在出产,但要是组织一支两万人的部队还真的是数量不足。不过,武备不足不是主要原因,是武装起青壮容易,但那些被武装起来的青壮能上战场吗?
想一想一开始的时候,刘彦带着晋人上战场,那些晋人能够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人从来都不是给一把武器就算做是士兵,汉部这边的农闲时操练不过才进行数月,这个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心态问题,大多数人面对厮杀还是会胆怯,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实际上刘彦认为目前麾下的部队已经不算少了,步军的战兵会维持两千的数量,骑军会整编出一千,再有三千辅兵和那些辅助骑手,那就绝对是超过了六千的作战部队。总的来说,这样的比例其实已经略略“不健康”,由此也在加大奴隶的贸易量。
若是按照目前的兵力,汉部需要有二十八万的民众,既是达到了四十比一的比例。但是,刘彦显然一时半会不可能有二十八万的治下民众,这样就迫使他将系统单位保持一定的农民,用以填补军民带来的生产比平衡。
“塞娄纳阿在召集附属的士兵。我们的探子回报,目前塞娄纳阿的部队数量已经超过七千。”伏伟现在是真正意义上效力于刘彦了,他被安排了介于武官和文官之间的职位,暂时是作为刘彦的侍从官:“原先归附于塞娄纳阿的那些家族大多是持观望态度。”
刘彦发出了“就食令”,那些听到过来就有粮食的家族和部落大多相应,闹出的动静颇大,是会让属于塞娄纳阿那边的阵营心生顾虑。按照刘彦之前得到的信息,塞娄纳阿平时举行“古曼台”会聚集起一两万人,今次却是只去了不到五千?
那对于汉部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证明汉部的强大已经被接受,更多的家族害怕来自汉部的报复多过于害怕塞娄纳阿部落。
“……只是,他们一直待在郡界边缘?”伏伟还是很乐意作为刘彦的侍从官,他对此亦是极度重视,认为是难得的晋身之资:“听从指令前去柜县外围集结的人,已经超过一万五。”
这就是结症所在了,属于汉部这边阵营的人数越多,会去塞娄纳阿那边的人就会越少。此消彼长之下,塞娄纳阿部落敢不敢与汉部交战还是一个问题。但!汉部这边并不一定是需要与塞娄纳阿部落交战,刘彦要的是对长广郡形成有效的统治!
“君上!”纪昌脸上满是笑容地过来了,他一过来就说:“最新情报,塞娄纳阿带着部众正在迁移,是向着我们的反方向移动!”
也对,游牧民族会为了仇恨发动战争,但是情势对他们不利的时候根本就不会选择死磕。他们会选择进行迁徙,实力累积不够的时候绝不会贸然交战。
“先生的第三步却是实现了。”刘彦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得先生相助,实乃彦之幸。”
其实该说什么“吾之子房”啥的,但刘彦能说上一句文绉绉的话已经挺不容易的了,毕竟前二十来年的生活环境与现在就是两个样,说话方式乃至于是一些生活习惯哪里又是一时半会能改?
汉部是需要立威,但不一定是要进行规模浩大的战事,将反对势力进行驱逐也是一个方式。塞娄纳阿部落要战,汉部这边自然应战。塞娄纳阿部落避战,汉部也不是非要逮着,甚至塞娄纳阿部落躲避进入高密郡,必要的时刻汉部还能喊着追杀塞娄纳阿的名号干一些实质扩张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整合那些家族和部落!”纪昌双眼满满都是振奋:“这样一来,君上的大势就算是成了!”
…………
《这个天国不太平》:重生为太平天国的南王,冯云山宣称:日不落帝国,第一代西班牙已落幕,第二代英国日薄西山,第三代是华夏,正冉冉升起!
第117章:扶旁制主
陆陆续续赶往柜县城外的人一直没有断绝,从某些侧面刘彦也终于明白尔荣的处境,生产力被破坏得太严重了,粮食短缺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特别是长广郡在秋季的时候还需要向青州治所广固城输纳赋税。
“也就是说,今天长广郡需要向广固城输送粮食?”刘彦一脸的不乐意:“我才刚上任!”
纪昌愣了一下,缴纳赋税跟什么时候上任根本就不存在关联好吗?
刘彦有心情恶劣的理由,哪怕是从上任之日算起,到了秋季该缴纳赋税的时候也才过去四个月不到,却是要给广固城缴纳一千五百石的粮食,麻布一千捆,帛更是需要二十捆!
“尔荣召集杂胡征战,为的便是凑足那些赋税。”纪昌在算:“我们从不其城缴获两千石粮食、麻布二千捆、帛三百六十捆,足够支应今年的赋税。”
刘彦在意的不是汉部拥有多少资源,是压根就不想给后赵什么东西。
“塞娄纳阿部落逃窜到了高密郡……”纪昌示意伏伟拿来山川舆图,摆好后指着山川舆图:“高密郡与青州治所广固城相连,他们不会好受。有了一支新的部落游牧,将会抢占资源……”
刘彦只需要知道扫楼纳阿短期之内不会再进入长广郡,除了这点根本就不在意塞娄纳阿部落会有什么遭遇。
“……以塞娄纳阿的行事手段,一旦有大部落要动用武力,他们只会继续流窜。”纪昌说的也是杂胡部落的特性,杂胡部落也就那么些家底,实力大损不是被别的部落吞并就是被灭亡。他看出了刘彦有些不耐烦,直接进入正题:“我们发出‘就食令’,该来的基本已经到来,却有原本投靠塞娄纳阿的一些家族和部落未有前来。既然已经召集起了那些人过来聚集,塞娄纳阿率部逃窜,我们便去打那些出兵响应塞娄纳阿的家族或部落好了。”
刘彦立刻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汉部发出“就食令”,那就一定要按照承诺的给予那些响应的人饭吃。这无关信誉问题,是“就食令”发出没有给那些配合的人饭吃,集结起来的人就该不是等待汉部的指示去攻击谁,该是直接攻打汉部。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纪昌点了不少标注出来的位置,皆是原本属于塞娄纳阿阵营那边的聚居点,他又指向了其余几个地方:“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后面点到的却是一些儿中小型的游牧部落。
要是按照纪昌所点出的数量,汉部接下来需要攻打的地方有点多,甚至是存在防御工事完善的坞堡和城寨。
伏伟站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要是真的那样打,哪怕是那些家族和部落互相不支援,该是打到什么时候?然后汉部这边又该流多少血哇!?
“坞堡……”刘彦对于攻打坞堡存在一定的迟疑:“可以的话,进行劝降。”
“是的,君上。”纪昌点着头:“塞娄纳阿部落避战逃窜的消息一旦传开,会有非常多的家族过来投降,但……我们只能有选择性地接受投降。”
长广郡的人口总量是多么没有个数,那是因为已经有“四朝”没有进行过普查。人口普查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事,魏晋的时候没有办到,前赵(刘汉)和后赵更不可能办到。
聚集到柜县外围的人已经超过两万,至于是不是真的按照汉部要求属于未知,也并不可能真的去计较。
纪昌问出了早就想问的:“君上对于那些人是什么看法?”
刘彦还能是什么看法?华夏族群从来就不是一个以血统论族人的集体,讲的是文化的认同。不过,他是一个大汉民族主义者,要是真的可以,自然不打算接纳异族,问题是现在……不可能真的那么一刀切。
“如李、伏、王、盖四家那般。”刘彦思考了一下又说:“如西骞、苏乐……等那般。”
纪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就是整合所有可以整合的,不能整合的就全部去死。
这是一个在现今年代无比明智的决定,吸收掉更多的晋人,使这些晋人成为汉人,再将那些胡人充作仆从军,吸纳胡人中服从者和卓越者,不断成为汉部的养分。
当今天下皆为晋人,汉人少之又少。所谓汉人指的是想要恢复强汉光荣,可不是指血统,要论血统就不存在晋人。
刘彦不可能完全接受晋人,就如同不能完全排斥胡人那般。不是他不想,是以现今的天下大势不可能真的一刀切,哪怕是他有系统这个金手指都不行。
看看随后的历史呗,东晋十六国之后,步入南北朝,一直是到杨氏重新一统天下,有谁是按照血统一刀切的吗?没有!
“到了可以的时候……也许能够那么干,但是没有问鼎天下……”刘彦的思绪有些乱,想着这种不知道该怎么理清的东西,脑袋快搅拌成为浆糊:“算了,看实际情况。”
血统论?文化论?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刘彦暂时没有太大的资格去选择,他还是想想该怎么爬摸滚打地生存下来比较实际。
攻击谁,接受谁的投降,在接下来刘彦忙碌的就是这个。有太多的人过来投降,对比性也就存在,成了愿意花多少代价,才能够让刘彦接受他们的投降。
“遣来自家中嫡系,或是旁支?”纪昌被问到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刘彦是那么打算,投降可不是口头的服软,该是趁着汉部现在势大,定下一套内部的运转规则。他原本是想要让各个家族将家中嫡系子弟派来,可后面一想派来旁系也许更管用。
“嫡系血脉在我们这边效力,可以钳制那些家族。”刘彦笑了笑又说:“但是派来旁支,对主家看似没有多大威胁,实际上只要主家不合我们的心意,只要我们扶持那些旁支成为家主……”
纪昌听得两眼放光,他突然发现刘彦也不是不懂权谋之术,并且提出来的事情……还真的是后者更具备可操作性。
的确,主家嫡系本来就会成为家主未来的掌控者,让嫡系作为人质,心一狠抛弃那个作为人质的嫡系再挑选一个就是了。汉部扶持旁支,让旁支成为某个家主的主事者,那些依靠汉部才上位的人,天然就对汉部更有依赖性,因为一旦失去汉部的支持,他们就该面对家族的反扑!
“扶持旁系……,好,好!”纪昌有些失态,那完全是寻找到了汉部壮大的关键手段:“还需要详细商讨和布置!”
自然的事情,一个有效的方案从来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敲定,需要将所有可能导致失败的地方挑出来,归纳一下再思考反制手段,其间的复杂和繁琐,绝对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
刘彦只负责提出概念,怎么去完善是纪昌的事情,他过一段时间还要前去柜县那边,向那些聚居起来的人展现自己的存在感,给予足够的好处,进行必要的震慑,再让他们像狗一般的听话,扑向汉部需要攻击的对象!
…………
真诚地询问,该是血统论,还是文化论?请帮荣誉选择一下。
第118章:知易行难
感谢亲们的建议,荣誉知道怎么写了。
…………
“杂胡如犬,不可喂之太饱,不可过于放纵……”刘彦在念的是从东莱书院传来的信笺:“说起来,这个东莱书院有意思啊!”
纪昌也就是听,根本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东莱书院的王羽过来了一次,刘彦安排纪昌的建议派人前去拜访,人没有请来,信笺倒是带回来了。
刘彦要是“土著”,他对于东莱书院在没有发生之前就能猜测到某些事情,应该是感到非常惊奇。比如汉部没有发出“就食令”就被东莱书院那边抢先猜到,又比如扫楼纳阿部落不战而逃,再比如会有众多的家族和部落响应“就食令”。其实,要认真的算起来,那些不过是逻辑和推演。
关于逻辑和推演,绝对有专门的学科,不止东方有,西方也有。
逻辑和推演在东方基本是被附上神秘色彩,大多是神神叨叨的东西,例如什么阴阳八卦,又有算命啥的。结果是本来应该发扬光大的知识,成了军事的一些手段,更成了一些宗~教骗子的行骗手段。
西方甚至专门有人在研究逻辑和推演,列出了专门的学科。不,不是西方,应该说是中亚,就是萨珊王朝统治之下。西方知晓相关的知识,是后面的事情了。就有如欧罗巴人还是不断东征,才从阿拉伯人那里获得属于欧罗巴之前的历史记载那样,有了东征取回去的文献才为文艺复兴开启大门。
一件事情,因为什么样的选择会出现何等的后续,于这个年代能够猜测出来的人不会太多。东莱书院掌握着相关的知识,刘彦从这一点就知道东莱书院的不简单。
“君上不必恼火。”纪昌认为自己还是劝一劝,免得刘彦对东莱书院的傲慢动怒做一些不理智的行为。他却是猜错了,刘彦是有些恼火,但更多是好奇。他说:“从信笺看来,他们已经知晓君上的身份。这……才是他们迟迟难以下决断的因由。”
尽管刘彦一直说自己的是汉人,可很多人都不会理解,他们只会认为刘彦的身份一旦曝光,就该是受到围剿的时刻。
其实,纪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要不然他也不会建议刘彦与拓跋鲜卑联姻,为的就是那个铁弗的身份。
塞北的刘虎是晋人,但是拥有铁弗的身份,不但被匈奴人接受,鲜卑人、羯人、羌人、氐人等等都接受了刘虎。
当然了,刘虎足够强大,再有那层铁弗的身份,那就是刘虎虽然是晋人,却能够在塞北拥有自己部族的原因。
类似于刘虎这样的人不算少,他们能够生存的前提就是足够强大,只要自身强大,身份反而就是次要,只有弱小者才会因为身份的原因被围攻。弱小者想要从弱小走向强大,却不是那么的简单,就目前而言成功者……几乎是无!
东莱书院不知道刘彦这边有一个拓跋秀,他们不愿意现在过多与刘彦接触,又弄了信笺献策这么一套,令刘彦对东莱书院产生了一种看法。
“如果所谓的智者都是这般模样……”刘彦说的是明明身为晋人却拒绝为晋人豪强效力:“那这个书院,到了我实力足够的时候,需要他们做什么?”
“需要他们为君上的霸业出谋划策,需要他们为君上治理天下啊,君上!”纪昌不知道刘彦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转移话题道:“未来三个月,直至秋收之前,我们需要攻打五个坞堡……和十三个部落。”
关于攻打坞堡的事情,近期汉部在大肆建造攻城器械,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申钟竟然对打造攻城器械相当拿手。
刘彦以食盐贩售和兵器的代理优惠作为代价,请求申钟帮忙督造。按照申钟的原话,那就是便宜刘彦了,提供了投石车、攻城塔、井阑、等等的蓝图。似乎这些蓝图还是申钟答应了刘彦之后临时再画的!
那些东西是申钟怎么学会或者获得的?那就要从上一次冉闵受命去攻击前凉的事情说起,故事太过漫长,只说攻击前凉的时候从邙山的某处取的。
邙山是哪?北邙山有着众多的帝陵,主要埋葬着东汉、曹魏、西晋众多皇帝,甚至是有重要臣子的陪葬。话只能说到这,再猜不出来蓝图是怎么得到的,那就过份了啊!
话又说回来,自董卓和曹操没钱就搞挖墓这么一回事,不管是诸侯还是胡人的大王,没有财帛了都喜欢对诸侯王和皇帝的墓下手,都已经成为惯例了。挖出来的东西比较杂,陪葬物里面除了财宝之外就是各种皿器,自然也会存在一些竹简。竹简里面的东西更杂,什么样的内容都有。
“先生就安排后续的事宜。”刘彦已经去柜县那边露脸了一次,归来后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有交代太多的事情,对纪昌表现出足够的信任,长鞠一礼:“拜托先生了!”
纪昌避开了刘彦的行礼,等待刘彦起身反而更加慎重地揖礼几乎到底:“必不负君上厚望!”
刘彦含笑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该战场的几乎全部在场:“诸君,我部未来如何,尽在诸君手中掌握。望各司其职!”
所有人都是庄重行礼,齐声应:“诺!”
刘彦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出,他出去后看了一眼早就在等待的拓跋秀,迈动的脚步没有停下。
拓跋秀快步跟上,她此刻看去与汉家女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发饰是两汉时期最为流行的堕马髻,身上穿的衣物也是讲究。怎么说呢?那是一种对襟、束腰、衣袖宽大的款式,袖口衣襟下摆缀有颜色复杂的缘饰,下着条纹间色裙,腰间用一块帛带系扎下裳,看去俨然就是一副汉家贵女的装扮。
“消息确切,代国迁都云中郡盛乐宫,已经与刘虎所部交战。”拓跋秀在说的好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她又说:“我的部众已经被从前线退下,他们会成为嫁妆。”
那就是说,代国国主拓跋什翼犍已经收到了第一批礼物,并且同意了刘彦与拓跋秀的婚姻?
刘彦所不知道的是,他到现在已经改变了拓跋秀的命运,她本来该是担负重任嫁去慕容鲜卑。现在,拓跋什翼犍应该选出新的姐姐或是妹妹,来完成既定的国策,也就是与慕容鲜卑联姻。
“那么,代国想要什么?”刘彦很满意拓跋秀的态度:“若是能办到,不妨大方一些。”
“要兵器,特别是箭镞,大量的箭镞和食盐。”拓跋秀满脸的认真:“夫君现在不应该吝啬,给的越多,回报越大。您需要众多的骑乘好手,他们会为您驰骋疆场!”
箭镞?的确,箭镞的重要性太大了,冉闵需要大量的箭镞,拓跋什翼犍也需要大量的箭镞,相比起其它的军需物质,箭镞的消耗量太大,但是只要有足够多锋利的箭镞,所带来的优势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汉部自己在用的是一种三棱形状的箭镞,该种箭镞传承自先秦,是秦军当时的标配箭镞。到了两汉,可能是工艺或者什么原因,汉军之中虽然也有三棱箭镞,但是被称为破甲箭,似乎还真的非常珍贵?汉军的标配箭镞成了一种矛尖的类型。
刘彦向外卖的就是普通的箭镞,根本不可能提供三棱箭镞。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拓跋秀,是说道:“等拓跋什翼犍自己派来使者,到时候再谈。”
拓跋秀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点头。
第104章:有效整合
汉部又有大动作了,聚居到了柜县的那些人,他们吃了别人提供的饭,就该听从命令行事。再有,汉部算是大方,不但给了饭吃,更是拿出一些粮食作为赏赐,只要求众人能够听从号令进行征战,若是得胜还将会有厚赏。
本来就是缺乏粮食才听从新任郡守“就食令”来到柜县,他们拿到了属于自己份额的粮食,虽说一些不符合要求的人被遣送,但好处已经到手,谁也没有太过抗拒,甭提这一次的“就食令”竟然还有后续的好处。
众多的家族和部落,他们带来多少人,各自整合成为一队,按照人数多寡,给了临时的安排。
“对,不给予官职是因为没有必要,但为了方便指挥,就该知道哪些人手下有多少战力。”魏骏驰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却是有些阴冷:“吃了提供的饭,就该有把命送掉的觉悟。”
那么说绝对不过份,要是刘彦没有发出“就食令”,那些听从召集令的货色大多也是会死,大约是各个家族四处寻找目标攻杀抢掠,死在攻坚上面。或是,等待身体被饿得衰弱之后被抛弃,留在荒郊野外饿死,也许是被野兽咬死。
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每年的夏季接近秋季的时候,就是中原各处战事最为频繁的时刻,为了获得能够活下去的粮食杀来杀去。
本来该是由尔荣下达“就食令”,偏偏尔荣发出“就食令”之后就被汉部干掉,那个时候等于是一套既定的规则没了,要不是汉部在随后有大动静,与姚伊买集结的那批人狠狠地交战了一次,长广郡早就该乱起来了。
刘彦率军出征,也就是灭楼家、攻塞娄纳阿部落的时候,当时其实就已经是乱了起来,就像是看到戒备森严的坞堡或是城寨,又比如那些一直流窜的游牧部落,他们不敢招惹势大的汉部罢了。
话又说回来了,刘彦没问,也没有人提醒,他还是在发出“就食令”之后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原本也不是不知道到处在攻伐,只不过以为是乱世常态。
刘彦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但他绝对不会白白拿出粮食来便宜人。
“对,家族旁支前来效力,每年会有固定赏赐。”
纪昌看上去挺有官威,他现在有三种身份,一为刘彦幕僚,二是汉军长史,三官拜长广郡丞。长广郡郡丞是后赵朝廷体系下的正式官职,却也是他最无所谓的一层身份。
无需特意观察,谁都能看出纪昌最近平添了一种威严和……难以形容的逼人锐气。他自以为猜出刘彦是强汉血脉后裔,内心里为“正朔”效力的使命感爆棚。虽然,他没有直白对刘彦或是任何人提过,但真的是感觉无比的自豪,真心是打算为刘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不过话说……强汉那一脉的皇帝,西汉皇帝似乎对待功臣都相当不地道?
纪昌面对的人非常多,有选址固定居住的家族,有保留游牧的部落。他已经讲解了有一会,个别听不懂的又是反复问,说得有些口干舌燥。
吸收各个家族或部落的一些旁支,让他们来汉部效力,给予相应的报酬,对于很多人来讲无疑是一件美事。汉部崛起,特别是扫楼纳阿部落不战而退之后,观望的人都该知道此后长广郡是由谁做主。
强如塞娄纳阿部落都躲避汉部,他们这些和塞娄纳阿部落完全不能比的势力,除非是被逼到不得已的地步,谁又愿意去轻易得罪正在崛起的汉部?
强者拥有一切,那是永恒存在的普世公理,只不过现今年头将这件事情放大,也是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响应“就食令”前来聚居的每一家,他们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会被汉部索取什么。一般情况下,是会出一些嫡系子弟作为人质,自古以来也都是这样的情况,尤其是在先秦战国时期最为普遍,给人当质子真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方。他们奇怪的是,汉部竟然要的不是嫡系长子?
“派来勇士到汉部效劳,勇士于战场缴获可以私留三成。”纪昌这句话说完,下面那些人就立刻按耐不住交头接耳起来。他停下来让人议论,等了一小会才大声继续说道:“根据这些勇士在汉部效劳的情况而视,汉部会酌情减少你们应该缴纳的赋税。”
没什么好说的,后赵的政权体系下,税赋什么玩意的其实基本是靠下面的官员自己去搞,中央政权只给州治所级别的下达指标,然后州级别的治所再向郡级别下达自己的指标。到了郡守府这边,郡守在完成州治所的份额要求之后又有自己的指标,然后是县、乡、村……一层又一层的扒皮。
通常情况下,视贪婪程度和拥有的实力而定,每一级官员定下的份额都不一样,夸张一些的会在原有的指标上加个数倍乃至于是数十倍。每年几乎都会有一些家族灭亡,那是难以完成赋税额度起兵被剿灭,又或者是按照份额缴纳之后变得虚弱被敌手灭掉。
汉部不会去搞什么赋税全免那一套,胡人不会因为谁的仁慈感恩戴德,相反会因为仁慈而看低。汉部该给的恩赐会有,但并不是平白无故。
传达的意思需要令人思考,该进行的事情也不会停止。在接下来,汉部开始进行适当的整合,早先归附刘彦的四家负责前来听命的晋人这边,西骞家和苏乐家负责胡人这边。
事实上,听从“就食令”带着人手听命的晋人豪强绝对比往年多,里面的原因比较复杂,有尔荣对长广郡的晋人豪强、大族折腾了一波,有汉部竟然会攻击坞堡并攻克,还有……
“汉部首领果然对待晋人不一般!”
“嗯。汉部之中……大多数主事者皆为我等一般的晋人!”
只要肯查,一些情报很轻易就能获得。汉部的核心主事者还真的大部分就是晋人,看去反而是胡人身份的主事者较少。这样一来就让地方的那些豪强心思活络了。
胡人那边自然也是发现了汉部的情况,不过大多数胡人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刘彦像是一些人喜欢用听话的晋人。喜欢任用晋人的首领并不少,因为石勒给了那些人一个好的榜样。
经过十来天的整合,纪昌下令开拔,他们第一个征战的对象距离柜县并不遥远,是一个拒不听令的小家族,本身亦不是坞堡,是一座胡汉混合起来的城寨,将会被用来让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见血和磨合。
这一次长广郡地界内需要被清扫的很多,除了第一个攻击的城寨,跑不掉的坞堡和城寨会放在后面,最先动手的是那些游牧部落。
说“第一个”其实不然,柜县这边在整合期间,徐正和吕泰已经率军对一些游牧部落开始了征战。只是,他们开始行动之余,第一个目标是扑了空,第二个倒是逮住了,可是接下去又连续扑空了两个。后面,他们改变了策略,是到要离开长广郡的要道守株待兔,总算是让征战进入正轨。
挥刀劈死最后一个挣扎的杂胡,李坛昂天狂吼,他是满身的浴血,周遭的汉部士兵皆是如此,鲜有厮杀过后还能一身整洁。
这里是一处狭隘要道,此时此刻铺满了尸体……
“收拾战场!”
“诺!”
发泄了一通的汉部士卒如往常那般开始收割首级,他们会将割下的首级系在腰间,并坚持认为这种行为很“汉部”,绝对不能抛弃这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