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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脚架     吾名雷恩txt下载     吾名雷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低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低头之后忘记了抬头时的风景

    一连数日,后花园的实验室在雷恩的期待中终于落成,他很期待杨凯所带来的技术,并且相信这些技术能让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杨凯精神头还不错,如果不去考虑地牢潮湿阴暗的环境,在这里生活可比他在伊尔沃夫的家里要舒服的多。一日三餐准时送达,有酒有肉,而且都是经过真正的厨师精心烹调过,色香味俱全,好吃的能让人咬掉自己的舌头。酒水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了,城主府中的下人们喝的都是那种一百个铜币一壶的酒,远远不是一个铜币一杯那种酸水可以比的。

    当然,要是能再有个女人就更好了。

    吃完晚饭,从地上拾起一根枯草,从中撕开一分为二,将较为细窄尖利的那头塞进嘴里,顺着牙齿缝来回剔着,不时嘴巴翻动两下,吐出一丝塞牙肉屑。他望了望暗无天日的地牢,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憎恨或是其他负面的情绪。他很聪明,知道雷恩把他抓来,必然不会轻易的杀死他,而是要利用他。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杨凯就彻底的放下心来,至少不会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不知道已经几点了,微微有些睡意上头,杨凯躺在枯草铺成的垫子上,双手枕在脑后。十几日没洗的衣服散发着浓烈的气息,一种男人身上的老油味,不住的往他鼻子里钻。

    莫名其妙的,杨凯就想到了过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就在他不住叹息的时候,地牢的门被推开了。

    清新的空气一股脑的顺着敞开的门钻了进来,冲散了腐朽的陈味,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洗礼一样让杨凯觉得自己身体都轻了三分。他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那不多的睡意已经无影无踪,一脑子的警醒。

    雷恩抬手轻捂着口鼻,袖口的黄宝石袖口紧紧的贴服在深红色的袖口上,光彩夺目,显得格外的尊贵。他手指上的两枚铜戒虽然质地普通寻常,但是戒指上阴刻的花纹却显得格外不凡,充满了神秘的气息。锐利的眼神仿佛让整个地牢一瞬间被点亮了片刻,他走近牢笼,瞥了一眼牢笼里浑身上下都是污渍的杨凯,皱了皱眉头,“太脏了,给他冲一下,换一身衣服。”

    杨凯就像是一个牲口般被两个高高壮壮的粗使仆妇从牢笼里揪了出来,驾着朝外走。随着台阶不断升高,光线也越来越亮,刺眼的光线令杨凯眯起了眼睛,他抬手微微遮挡着广元。在越过地牢大门离开地牢的一瞬间,阳光照射在身上,脸上,那种暖洋洋的,如同泡在热水里的感觉让他恍如隔世,精神上一阵恍惚。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丢到地牢外的水井边,强壮的仆妇撕掉了他身上酸臭的衣服,另外一人打了一大桶温热的井水,兜头兜脸的浇了过去。在被井水泼洒淋湿的瞬间,杨凯有一种溺水时窒息的错觉,倒吸一口凉气退了两步,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可仆妇不那么想,身边就是城主大人,她们不好表现的太过于粗暴,这些农妇们别的本事没有,唯独身强力壮,一个个都有着牛劲。

    其中一人一把揪住杨凯的头发,生硬的将他扯了回来,杨凯一脸痛苦的表情,却十分硬气的没有吭声。他望着身边的两个仆妇,将她们的相貌牢牢的刻在自己的记忆中。那有着些许仇恨,让人心悸的目光惹怒了这些没有什么文化的仆妇,她们不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明白有仇不能过夜。

    举起从马厩里拿来给马洗澡的刷子,对着杨凯就是好一阵搓。这种刷子都是用最粗的猪鬃毛修剪后扎在一起做成的,马儿可能觉得舒服,但是刷在细皮嫩肉的人身上就如钢刀一般。才两三下。杨凯就忍不住吃痛的喊了起来,身上一道道红印子,每道红印子里都有一个个冒着血珠的红点,这哪是洗澡,分明就是酷刑。

    尖锐的叫声并没有为他博取多少同情,雷恩沉默不语,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仆妇心中顿时有数,两人把杨凯往中间这么一夹,让他连挣扎都做不到。

    哀嚎持续了有二十分钟,地上一层层白色、灰色的死皮密密麻麻,杨凯整个人就像刚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虾子,都红透了。

    一件柔软干爽经过熏香熏过的袍子被套在了杨凯身上,杨凯微微泛红的眼睛缓缓闭上,当他被人推了一把之后,再睁开的眼睛里只有顺从。更高的学历让他更加明白,在与统治者的抵抗中,如果不能掌握到局部的主动,那么最好保持顺从以及沉默。

    雷恩在一旁全程观察,杨凯表现的越是顺从,他对杨凯的戒备等级也就越高。

    一行人穿过后花园来到了一栋四层的塔楼边上,塔楼下面细上头粗,一二三层没有窗户,只有四层有一个带着铁条的窗户。塔楼占地两百多平方,没有什么精美的装修,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简陋,和城主府其他建筑的风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从今天起,你就生活在这里。我会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而你,则需要给我所要的。”,雷恩看上去很亲切,走到杨凯身边甚至还亲手为他整理了一下翻开的领口,动作十分的轻柔,“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只要你满足了我的要求,我也会在一定限度内满足你的要求。但我也是一个不那么好说话的人,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的话。”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杨凯的肩膀,走向一旁巨大的石桌。封闭的塔楼内并不阴暗,天花板上一尺见方的固化照明术魔法阵基板在泰伯利亚晶石的作用下不断辐射着光,照亮了这一层每一处地方,壁炉里的火焰让这里的温度很宜人。雷恩指了指石桌上的一堆材料,“第一步,我需要香皂,不一定要比超市里买到的好用多少,只有两个要求,细腻光滑,以及香味持久。”

    “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做好这件事,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想法,我也不会对这些想法有任何意见,但是你必须先证明自己的价值。”,雷恩转过身,直视着杨凯,“没有价值的人,不配呼吸自由的空气,包括你,也包括我。”

    “好好干,我很期待你的表现。”,雷恩笑了笑,推门而出。沉重的钢门缓缓闭合,随之而来的就是插销入鞘的声音。

    杨凯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起来,从愤怒变得狰狞,五官扭曲着,紧攥着的双拳微微颤抖。他猛地一脚踹在石壁上,反作用力差点将他自己掀翻。他这阵情绪来的快,却的也快,面容渐渐平静,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仇恨。瞥了一眼石桌上一桶桶材料,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人,该认命的时候就要认命。低头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怕的是低头之后就忘记了抬头时的风景。

    在巴拉坦轰轰烈烈的镇压战争中,奥尔特伦堡迎来了第一届奴隶拍卖会。

    和往常简单的奴隶市场完全不同,雷恩要求会场要做到美观、实用、干净、整洁,不能像以前那种如同农贸市场一般有失档次。每一个奴隶都必须带上项圈,项圈上有一个狗牌,狗牌记录着奴隶的终生编号,身体上的数据以及一些特长。比如能举多重的东西,能跑的多块,以方便各大奴隶主和分销商进行有选择性的购买,而不是盲目的买一批回去,留下个别有用的,杀掉其他没用的。

    当买家决定好之后,只需要从奴隶腰间皮带上的皮兜里拿出一枚与他们狗牌上编号相同的小卡片即可。在会场的另外一部分则是如同交易所里悬挂着的交易牌,每个代表了特定奴隶的编号后面一栏里,是不断翻新的最高价。如果中意一个奴隶,找到奴隶所在的交易牌,然后对交易员报上自己的价格即可,当交易时间结束后,最后出价最高的人将获得奴隶的所有权。

    每一轮奴隶的交易时长为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就会换上另外一批,每一批三百人,尽可能的保证每一个奴隶主和分销商都能将所有的奴隶看过一遍。

    交易会的第一天奥尔特伦堡就迎来了人流高峰,雷恩的专营制度让开春之后的整个贝尔地区对奴隶的需求量猛增。一些小团体肯定会存在偷偷捕奴的行为,这是没办法完全杜绝的,但大规模的捕奴还是不会出现的。这就让许多对奴隶数量有迫切需求的奴隶主、经销商不得不赶到奥尔特伦堡进行拍卖。

    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雷恩设计出的这套交易方式,可以说最大限度的提高了奴隶的身价,赚取了以前几倍甚至更多的利润。这部分损失最终也不会落在奴隶主和经销商的头上,他们也会如击鼓传花一样,把损失丢给下家,直至转移到最后的顾客身上。

    但是不得不说,这么搞真的很能吸引人,就连一些奥尔特伦堡的本地普通人也跑进去凑热闹。

    交易会的第一天,就创下了所有参展奴隶全部销售一空的惊人记录。要知道在过去捕获一百个奴隶,能卖出七十个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根本就没有人想象过居然能有这样的一天!

    随着奴隶交易规模和金额的不断扩大,奥尔特伦堡终于在雷恩男爵上任之后,迎来了自己第一笔收入。

    不管是雷恩自己,还是理查,亦或是其他关乎着奥尔特伦堡的人,都完完全全的松了一口气。

第九十二章 放纵不意味着真正的自由,盲从只会遮蔽人们的双眼

    一座城市想要健康的发展,光靠城主掏自己的腰包是绝对不行的。一个扭曲的经济体系是不可能支撑起一个城市的正常运行,如果奥尔特伦堡不能依靠雷恩给她搭建起来的平台和资源盈利,这座城市的辉煌注定只是一刹那的,最终还是要泯灭在无垠的星空之下。

    好在,终于盈利了。

    每一个奴隶的出售,奥尔特伦堡都会抽取百分之二十的商业税收,这部分税收对于生意火爆的三大奴隶专营商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以前只能卖四五个银币的奴隶,现在都买到了七八个银币或是更多,交一点钱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并不是沉重的负担。并且雷恩还掌握着大杀器,也由不得他们不交。

    整个奴隶交易会持续了接近一周,两万多的奴隶被抛售一空,一些家中蓄养奴隶的普通人也在这次交易会中将那些便宜的奴隶卖上了一个高价。他们也很清楚,当缺口减少,市场需求率降低之后,奴隶的价格最终还是会降低一些的,这是一个卖方市场到买方市场的转变。尽管他们不会用准确的词汇来形容这件事,丰富的生活阅历却用实实在在的经验告诉了他们,如何在夹缝中生存。

    接近四千金币的商业税收极大的缓解了奥尔特伦堡在财政上的压力,健康的体制也让奥尔特伦堡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由衷的希望如现在这样的发展势头不是镜花水月,而是一种刻意持续的发展方式。

    “当然,花钱的地方更多!”,雷恩检阅着属于奥尔特伦堡的军队,对面露喜色的理查这么说。

    理查跟在雷恩的身后,站在奥尔特伦堡城外的一处军营中,视察着刚刚经过基础训练的士兵。三千人的队伍排列整齐,目不斜视,整整齐齐的方阵能个人视觉上极大的震撼。雷恩不懂怎么练兵,但是他知道一个道理,想要军队拥有过人的战斗力,那么就必须让这支军队没有独立的思考和思想,只会服从上级的命令。

    通俗点来说就是洗脑。

    士兵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只需要有坚定的执行力,要满足这个条件,就必须让士兵有足够放下所有思想包袱的待遇,全身心的配合到洗脑的步骤当中。而洗脑,也是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队列,同时赋予他们荣耀。

    马文这个老兵一开始并不同意雷恩的练兵计划,并且对此嗤之以鼻。他可是参加过数次战争的老兵了,如果不是考虑到雷恩的威望以及奥尔特伦堡人对他的盲从,说不定马文第一个就跳出来质疑雷恩的计划。在他看来每天站站队列,简单的操练顺便喊喊口号就能练出好兵简直就是开玩笑,那些帝国名将们岂不是都成了傻子、白痴么?

    但万万没想到啊,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群刚刚入伍的年轻人身上就出现了一种精锐的气质。

    什么样的气质可以称之为精锐?令行禁止就是,让你上的时候哪怕面前有着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也不会后退。让你退的时候,就算身后一步之差便是悬崖,也会毫不犹豫的向后撤退。只要能满足这一点,就算个人武力并不算强,也足以对抗比自己强大的敌人。

    马文也陪伴在雷恩身边,不由感叹:“大人,您的方案太有效了,这样的士兵在整个帝国都很少见,哪怕是皇室直属的几只军队也不过如此了。”

    对于马文的吹捧雷恩没有放在心上,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这支军队肯定还不够强,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血,个人实力也还太弱。

    “骑士的建设如何了?”,一边走,雷恩一边问。他当时开出的要求中需要有一千骑士。冷兵器时代骑兵的作用如同热兵器时代的战略性武器,是战争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特别是信息传播速度远远不够的今天,骑兵的奇袭往往能起到决定胜负的关键作用。

    但是雷恩也明白,骑士的养成并非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用钱堆出来的。一名合格的骑士往往需要通过三年到五年的时间培养才能形成战力,并且这里面还涉及到一系列的上下游产业。看一个贵族是不是有底蕴,有累积,就看看他的家族拥有多少骑士。

    面对雷恩的这个问题,马文显得很尴尬,整个奥尔特伦堡内他只召集了不到一百五十名骑士,而且还是不太专业的那种,顶多算是一个骑在马上的步兵。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那些真正优秀一点的骑士不是被富商重金招揽了,就是投靠了各大势力。无论是待遇还是享受上,都比投军要舒服的多,军队唯一能超过其他势力地方恐怕也就只有荣誉了。

    见马文没有回答,雷恩停下了脚步,表情严肃,“马文,军队的建设是奥尔特伦堡所有项目中的重中之重,这是我们的捍卫自己权益的最后手段,不能有任何的疏忽。我可以理解骑士队伍建设的困难,不过这些困难并不是无法完成的借口,而是你应该踏平、越过的关卡。我希望在今年秋季来临之前,看到一支合格的骑兵,能做到吗?”

    马文咬着牙点了点头,吗了个蛋蛋,实在不行就去偷,去抢,也要凑齐骑士,他心里发了狠,脸皮也发紧。

    “理查,拨两千金币出来购买三千套步兵的装备回来,近期我可能会用到他们。”

    还在想着心事的马文猛地一惊,敏锐的嗅觉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追问道:“要打仗了吗?”

    雷恩点头道:“巴拉坦的局势进一步糜烂了,有可能帝国会征调贝尔行省的军队前往图伦镇压暴动,这是一次好机会。一个士兵是否合格,检验的地方不应该在军营中,而是在战场上。”,他看向马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暂时不要透露出去。”

    巴拉坦的问题比帝国中枢想象的更加麻烦,越来越多的工人拿起武器,推翻了贵族的统治和资本的剥削,形成了一种病态的狂热氛围。这些工人不是政客,不是一个城市的管理者,他们不明白这样的狂热会代表怎样严峻的后果,只注意到眼前获取的成果。的确,瓜分了贵族和富商们的财富,让每个参与者都得到了好处,改变了他们生活的水准。

    为了捍卫他们的生命以及已经获得的财富,越来越的人加入到这个巨大的海啸当中,自救会喊出了独【】立的口号,并且鼓动更多的人站起来,从被剥削者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这种口号和煽动很快就引发了巴拉坦平民的热潮,森严的等级制度被打破后他们品尝了短暂的,美妙的自由,并且深深的沉迷其中。

    当家做主,多么动人的宣言?

    整个图伦行省抽调了三万士兵前往巴拉坦镇压,原本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手到擒来的一次功勋,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群刚刚拿起武器连方阵都不会站的人,在攻城战中就歼灭了超过七千联军,并且在随后的巷战中几乎全灭了剩余的联军。整个图伦陷入到恐慌之中,整个帝国也为止震惊。

    然而更让人感觉到恐怖的是,巴拉坦周边的城市也燃起了一丝不妙的苗头,如果不能尽快镇压这次暴乱,很快图伦就会被这一缕火苗点燃,最终变成连天的火海,动摇帝国的统治。但也正是因此,图伦行省内原本还拥有不少兵力的各大城主、领主对出兵变得迟缓起来。他们也考虑过这场暴乱可能引发的最大的后果,所以他们也需要足够的兵力,来镇压以及扑灭有可能在自己的领地里出现的苗头。

    一件小事,引发了奥兰多七世登基不久就要面对的天大麻烦。

    据小道消息,帝国元帅已经调遣了精锐军团之一的白枭军团秘密前往图伦,至于是不是真有这件事,暂且还没有后续的消息。

    可不管巴拉坦最终结果如何,这都是一次机会,一次练兵的好机会。雷恩不会盲目的派自己人去送死,他相信马文在军事方面的才能,他需要的只是简单的战斗,不是攻城,不是巷战,不是光复城主府,只是单纯的杀人而已。

    视察完军营之后雷恩去见了一面书记官,这位在奥尔特伦堡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家伙终于要升迁了。他的资历足够了,也找到了去路,本人也不愿意留在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书记官都会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当一城之主过于强大的时候,他们就必然要退让。这让书记官们很无奈也很恼怒,偏偏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们不像税务官、警备队长以及城防军军官那样大权在握,除了打小报告外没什么真正的权柄。碰到一个强势的城主,像雷恩这样的,说不甩你就不甩你,能不给你脸色看你都要谢天谢地。

    虚情假意的聊了几句,雷恩留下了一小袋银币就走了,望着雷恩的背影,这位毫无存在感,连读者都忘了他名字的书记官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为他的接班人默哀。

第九十三章 贪婪是原罪,这是佛教说的,不是老耶说的

    忙里偷闲,就是雷恩这几天最真实的感受。

    坐在花园中晒着太阳,捧着一杯绿茶,品味着苦涩之后的回甘,沁入人心,让人回味无穷。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太喜欢甜美的东西,绿茶这个新鲜的饮品并没有受到雷恩周围人们的喜爱,那种苦涩的让舌头都要麻掉的茶汤实在是难以下咽。冯科斯这种人在喝了一口之后都不再尝试第二口,更别提其他人了。

    绿茶的茶叶是花匠通过炒制数十种嫩芽之后才找到的一款能让雷恩满意的植物,这种植物没有观赏价值,生长在野外,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就了那种特别苦涩,但回甘时候又特别香馥的口感。

    西莱斯特和阿芙洛在一旁小声的交流,远远看过去阿芙洛就像是西莱斯特的长辈,平静的听着西莱斯特叽叽喳喳永远说不完的话题。阿芙洛也在上课,雷恩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当她发现西莱斯特的课业之后,便成为了城主府中第二个学生,每天准时的和西莱斯特出现在大学士的面前。

    两个女孩说着话,西莱斯特憨笑着回头望了望雷恩,阿芙洛也看了他一眼,西莱斯特顿时欢快的笑了起来。雷恩莫名其妙的望着两人,不动声色的侧过脸,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她们在笑什么?”,雷恩望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冯科斯问道。

    冯科斯也莫名其妙,您这位无所不知的城主大人都不知道,我这种小人物怎么能知道?他茫然的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我去问一下西莱斯特小姐?”

    雷恩就像看一个弱智一样看着他,撇撇嘴收回了目光。三月下旬的阳光越来越暖和,温度上升的也很快,脱去了沉重的外套之后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这段时间天气不错,棉花种子已经在艾格派人帮助的情况下,在城外开始种植,同时雷恩也花重金请来了一名拥有封号的炼金术师,帮忙设计一套抽线的工具。

    为此,雷恩自己掏了三千金币的腰包。所以说钱这个东西,还是很缺的。

    脑子里想着事,没注意到西莱斯特跑了过来,等他看见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小姑娘和雷恩相处的愈发亲近,她并不在意的凑到雷恩端着的茶杯前,探着脑袋喝了一小口,顿时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苦涩的直吐舌头,“雷恩哥哥,这么苦的东西你也爱喝吗?”

    雷恩耸了耸肩膀,抿了一口,滚热的茶汤在口腔中将苦味全部放出,苦的舌尖都麻了。但是当茶汤咽下去的瞬间,一股甘甜香馥的味道顺着喉咙又爬回嘴里,张口吐出一口热气,都带着浓郁的茶香。

    好茶!

    对于一名阅报员而言,一杯好茶意味着一天的满足。

    “等你长大了,阅历再丰富一点,你就会发现这种绿茶的好处。”,他看着西莱斯特,但是焦距并不在她身上,甚至不在这个世界,“没有品尝过生活的苦,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这点苦比起生活的苦,根本就不算什么。人生的酸甜苦辣,才是最精彩的调味品。厨师的本事再好,只能让一道菜好吃,好看,但是生活的味道,能让人一辈子都变得精彩。”

    西莱斯特的挤了挤眉毛,不能理解雷恩这些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唯一的感觉就是很深奥,虽然不懂,可是真的好厉害啊。

    “我们能出去玩玩吗?”,西莱斯特问道。

    “去哪?”,这是雷恩第一个反应,“什么时候去?”

    西莱斯特慢慢的说:“去城里转转,阿芙洛还没有去城里转过,她一直生活在树林里,真是好可怜。”

    “去吧,注意安全,让茉莉和你们一起。”,去帝都的时候,雷恩并没有见到贞德大公,他听说新皇不喜欢这个帝国第一女大公,据某些消息灵通的人士传来的小道消息,帕尔斯认为贞德抢了她的风头,她才是帝国第一女性,贞德什么的都去见鬼吧。

    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什么场合中,帕尔斯只要表现出了这种想法,贞德就会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封国不出来。老妇人很聪明,她不会在新皇登基接受加冕之后,在这段意气风发的时间里和女皇唱反调,所以她委托了一名熟人将雷恩要的月华剑技送了过来。现在西莱斯特已经开始正式的修炼,茉莉说她的天赋还不错,而且也很适合这种剑技,进步很快。

    如果单纯以战斗力而言,现在的西莱斯特大约有二级剑士的水平,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很了不起了。

    得到了雷恩的准许,小姑娘高兴的蹦了起来,扑在雷恩身上亲了他一口,差点打翻了雷恩手里的茶杯,吓的雷恩惊出了一身冷汗。望着逃一般跑掉的西莱斯特,雷恩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活泼了,也让他心情更加的愉悦。每个人都需要拥有一种减压的方式,西莱斯特的笑容就是雷恩最好的调剂品。

    花园里静悄悄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让冯科斯离开,整个花园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闭着眼睛假寐了片刻之后骤然间睁开,左眼中的金色荆棘花环围绕着黑色的瞳仁不断的旋转。这是他已经完全觉醒的能力,没有名字,雷恩自己取了一个,叫做真理之眼。这只眼睛通过他理解的方式进行一定程度的解读,同时还具有将物质分解崩析的能力,将任何靠近他的非生命体分解掉。他怀疑这种能力还可以进一步的开发和挖掘,或者说是进化。

    他拿起茶杯丢到地上,紧紧盯着,左眼中的热流开始旋转,眼睛微微有些不适,地上的茶杯瞬间崩碎成一颗颗绿豆大小的圆润颗粒。他露出了些许不太满足的表情,眼中的荆棘花环也渐渐隐去。

    这种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很强大,可他还是觉得不够。人性都是贪婪的,得到了一,就想要得到二,并且窥觑三。

    揉了揉眼睛,从茶几上拿过一本书来,在阳光下慵懒的阅读着。

    这是一本关于巴斯拉人的书,他对巴斯拉人还念念不忘,想要把这个特殊的族群拉到自己的战车上。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不知道看了多久,雷恩伸了一个懒腰,他将书合上放到一边,闭着眼睛享受着闲暇的午后时光。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乱了他的清净,他拧着眉头顺着声音望去,阿尔玛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微微张着的嘴喷吐着胸口中的热气。

    “大人,有一批专营商品被劫了。”

    阿尔玛没有迎来雷恩想象之中的暴怒,他反而很平静的望着自己,让阿尔玛心跳不可抑制的加速起来。

    “知道是谁做的吗?”,雷恩搓动着中指上新得到的指环,看似漫不经心。

    阿尔玛用力点点头,“已经查清楚了,是一支叫做银狐的佣兵团,他们背后还站着其他势力,目前只查到可能有贵族在支持他们。”

    有人敢对自己的产业动手,这是雷恩在最初就已经预料到的。垄断了一些商品,就必然要和一些势力结仇,他一点也不意外。英气的眉梢微微上抬,他扬起下巴,露出一丝冷笑,“尽快查清楚,还有,知道银狐佣兵团一般都躲在哪吗?”

    阿尔玛来之前就做好了功课,她脱口就来,“他们的老巢在威尼尔,整个佣兵团拥有七百多人,是贝尔行省中势力最大的佣兵团之一。老大人称银狐肖恩,六级封号剑师,手下还有一些好手,据传有很多起劫案都和他们有关。但是他们的实力太强大了,许多事主都不愿意招惹他们,就当花钱买平安。”

    尾大不掉,不,应该说是养虎为患。很多贵族其实都喜欢用雇佣兵超过用自己的军队,一来调动军队就意味着大笔资金要消耗掉,同时也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二来话同样的钱,找那些雇佣兵还不用担心伤亡,真要是出了问题直接甩锅,不会牵扯到自己。他们方便了自己的同时,却坐视了一支支佣兵团不断膨胀扩张,等他们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控制这些佣兵团的时候,反而成了自己的大麻烦。

    现在雷恩有两个解决办法,第一是直接平推,用实力碾压这个银狐佣兵团,以震慑其他势力。第二,通过暗杀头目来瓦解这个佣兵团,让其他人提心吊胆的不敢对自己伸手。两种办法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缺点。第一种方法会让自己看上去很强势,但会让其他人生出警惕的心理,并且防备着他。第二种方法不够光明正大,威慑力上略显不足,让雷恩看上去没什么底气。

    思量片刻,雷恩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特殊的银币,与奥兰多的流通银币有着明显的区别,他将银币丢向阿尔玛,“去米林流浪者之家,交给店主,让他派人联系我。”

第九十四章 规则就是牢笼,不管是你是巨龙还是蚂蚁,进来之后都要听话

    银狐肖恩是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一米七一的个头,强壮的体型,一头棕色的短发,让他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的突出。他的眼神里永远都透着贪婪,他渴望得到更多的东西,以满足自己对权势的追求。像他这样的佣兵团团长,在佣兵这个行业中其实已经走到了末路,不会再有任何发展的前景。如果再扩张下去,不需要任何人针对他,统治阶级就会狠下心不顾后果的将他清理掉。

    佣兵团不是武装势力,也不能成为武装势力,因为后者意味着不受控制的威胁,也是那些统治者们最痛恨的目标。

    所以肖恩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如何提升自己身份地位上,想方设法的要谋取一官半职,华丽的从佣兵组织转变成特权阶级。在他结交的名单中,有不少富商,还有官员,以及贵族。他虽然贪婪,但他并没有被贪婪遮住双眼,他知道自己是权贵手中的利刃,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惯用的利刃,撕碎那些敌人。

    对于这些人的要求,肖恩从来都不会拒绝。他每次都能完美的完成任务,这也让大人物们对他的扩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

    前段时间有一位大人物让他去劫掠一批货物,他不问为什么,也不问是什么东西,立刻带着手下埋伏在旷野中,成功的劫掠了五车的货物。这些货物是什么,值多少钱,他不管不问,直接派人送到了大人物的家里,为此他也得到了夸奖,可夸奖是不够的,他希望得到更多,比如说警备队队长这个职务。

    一旦他成为了警备队队长,他手下的佣兵们就会变成警备队员,披上了一层官皮之后他就不是那个卑贱的肖恩,而是警备队长肖恩,一个站在了特权阶级里的“大人物”。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就有人告诉他,他惹了麻烦。他劫掠的东西是属于奥尔特伦堡的专卖商品。对于奥尔特伦堡肖恩不是很了解,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波尔家族攻打奥尔特伦堡,却被城主施以手段反过来啃的渣子都不剩,那些需要他仰望的贵族更是被斩草除根。

    奥尔特伦堡的雷恩,是一个狠角色。

    不过事情都做都已经做了,这个时候后悔什么的就显得太没有原则,而且想要往上爬,不得罪人是绝对不行的。相同的利益可以把两个不认识的人绑在一起,相同的仇恨也同样可以。

    这段时间里肖恩一直隐居在威尼尔的老巢里,几乎连家门都不怎么出,这阵风波没有过去之前,他连城都不打算出了。

    与此同时,他也在和身后的大人物积极的沟通,希望能得到庇护。如果是以前,那位大人物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但现在,情况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

    刚刚吃饱喝足,运动了一番,在这只有十几度的气温下赤果着上身,一颗颗汗珠不断相容,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条条水渍挂在他的身上,散发着阵阵缭绕的热气。胸口十几道伤口让他看上去有点骇人,会把他与坏人连在一起。如果忽略掉这些东西,单单去看他的脸,却给人一种很普通的感觉,他就像路边一个普通的老农,没有丝毫惊人的地方。

    举起水桶将一捅凉水当头浇下,喘息了几口气,将木桶丢到一边。立刻就有女人凑过来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他沉思着,思考自己的出路。

    不能太被动,在这件事上,一定要主动起来。

    “团长,有一个大买卖,接不接?”,手下闯了进来,肖恩也早就习以为常。

    他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我不是说过么,最近什么活都不接。”

    手下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肖恩眉毛都要竖起来,瞪了一眼,“说!”

    那人舒了一口气,才低声下气的说道:“金色麦穗的老板说想请托我们运送一批物资去米林城,给出三十个金币的酬金,不过他们要求挺多的,要我们按时送到,而且货物不能有任何的损毁,还要我们先支付十五个金币的保证金。”

    金色麦穗是威尼尔城中的一家中型商会,主要经营粮食和生活用品,偶尔也会客串一下走私犯,买卖一点违禁的东西。其实很多商人、商会都在这么做,买卖那些官方许可的东西并不会有太高的利润,只有那些不允许买卖的,才能带来巨额的财富。这次的单子显然就是要运输违禁品,否则也不会开出三十个金币的高价。

    这个价格是足够高了,顶的上五六次出动的价格,肖恩也有点犹豫了起来。他手底下养着七八百号人,人吃马嚼的每天都是一大笔钱。如果短时间里劫掠所带来的风波无法平息,不需要别人动手,银狐佣兵团自己就瓦解了。他手底下那些亡命徒可不是善良之辈,跟着你肖恩搞不到钱,连吃喝都困难,那凭什么还要为你卖命?

    不断兼并带来的后遗症在这一刻变成了大麻烦,他能用钱收买这些人,那么面对资金困难的境地,那些人自然也会因为没有钱而离开。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妥协,“让三队去做,路上小心点。”

    肖恩并没有因此觉得有什么不对,平日里这种事也很多,一些贵重的东西让佣兵团经手,就必须先付出一部分押金。万一佣兵团觉得黑下这些东西比运输带来的利润要更加划算,干脆不押送直接吞掉,那些商人岂不是要哭晕在厕所里?也正是因为有了押金,商人们才敢于将贵重的东西交给佣兵团们押送。

    十五个金币很快就被取出,送到了金色麦穗老板的口袋里,两辆贴上了封条,甚至被铁皮围死的巨大马车在两百多号人的护卫下缓缓的离开了威尼尔。

    一直到三天后的深夜,肖恩被争吵声从梦中惊醒。他猛地坐了起来,一手从床边掏出一柄长剑,整个人缩在了门后,仔细的听着屋外的声音。

    “老大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是他的心腹,晚上负责守夜的。

    另外有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嚷着,“还睡什么觉?东西都被人劫了,赶紧把老大叫起来,不然要出大事。”

    “那不行,反正事情都出了,等明天早上再说……”

    “你这人踏马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紧跟着就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呛的一声。

    “干什么,想造反啊?”,心腹也拔出了剑。

    肖恩这个时候才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他握着长剑推门而出,多少有些怒气,“怎么回事?”

    来人他很熟悉,三队里的一个小队长,很激灵的一个人。那人顿时哭天喊地的扑了过来,“老大,兄弟们被人劫了,货走了不说,还死伤了七十多号人。”

    肖恩一瞬间脑子一翁,眼前发黑,东西被劫了,人死了他都无所谓,做这一行都是把脑袋系在裤带上玩命的主。关键是那十五个金币的押金,那可是他口袋里最后的一点积蓄了。这些年为了巴结权贵,他几乎花掉了所有的财富,否则那些真正的贵族怎么可能带你一个泥狗腿子贱民一起玩?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次劫掠奥尔特伦堡那边的商队,也没有任何收入,得到的却是一个人情。为了这个人情,他还拿出了一笔钱来酬劳那些出动的人手。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眼睛瞪的滚圆,脸上的横肉凸起,满面狰狞,“你再说一遍,东西丢了?”

    “是……,丢了!”

    肖恩用力将手中的人一把丢出来,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眼中闪过一缕寒光,“以前都没出过问题,为什么偏偏这次会出事情,而且还在这个时候?”,他看向自己的心腹,“去查,一个个的问,我要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披上了一件衣服,带着两名手下,快速的前往金色麦穗的店铺。他需要解释一下,最好能讨要回押金,先熬过这个月再说。

    等他到了金色麦穗的时候,店门早就关了,他又赶往南城区,找到了金色麦穗老板的家。

    面对找上门来的肖恩,金色麦穗的老板多有不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望着肖恩,“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肖恩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低声下气的说道:“东西丢了……”

    那商人一愣,“丢了?”,他猛地抓起刚刚倒满热水的杯子丢向肖恩,“你踏马的和我保证东西不会出问题,现在你告诉我丢了?”

    肖恩不敢躲,也不能躲,任由滚烫的开水淋在他的身上,胸口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眼神格外的渗人,猛地揉了揉脸,让僵硬的肌肉软化下来,“是,丢了。”

    “丢了你来干什么?”,商人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椅子,外面的护卫立刻冲了进来,虎视眈眈的望着肖恩等三人,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意图。

    “我现在手头紧,能不能先把押金给我,等我缓过来气之后,双倍奉上。”,他表现的很卑微,也不得不这么做。他正在努力成为特权阶级的一员,就必须按照特权阶级定下的游戏规则来玩。掀桌子什么的不是不可以,可一旦掀了桌子,就意味着上升的通道永远的关闭,这个损失他承受不起。

    商人冷笑着望着他,眼里寒光闪烁,“想要回押金?可以!”,不等肖恩露出高兴的表情,商人又说道:“东西找回来,我给你双倍押金都行。要是找不回来……”,商人冷哼了两声,不再多言,转身回了里屋。

    管家冷着脸挡住了肖恩的视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肖恩首领,请回吧,老爷要休息了。”

    肖恩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他剧烈的喘息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他眼珠子都红了起来,森然的望着管家,用力点了点头,“好,好,我走!”

    在一众护卫防备的视线中,他慢慢走出了富商的庄园。

    怎么办?

    一瞬间,这个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迷茫了。

第九十五章 当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权力忘记心中曾经的痛

    性格需要长时间的养成,接触到的环境,个人的文化修养,社交的群体……。

    肖恩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极为复杂的环境中,他的父亲是一个帮派党徒,整日里在街道上吆三喝五,最终死于一场械斗。他的母亲是一名流莺,从事皮肉生意,每日迎来送往一些陌生或是熟悉的客人。

    每天看着母亲和一些男人进进出出,以及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对父亲弱小的怜悯,以及对母亲的憎恨贯穿了他整个童年的生活。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可能也会成为一名帮派党徒,会和那些党徒们一样走过残缺的一生。在肖恩九岁的时候,一件事情改变了他。

    那是一天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压抑着的喘息,这样的日子他早习以为常。如果他的母亲不从事这些东西,那么他们就没有饭吃。憎恨依然憎恨,但饭还是要吃的。身后的喘息声渐渐平息,他以为这一场交易应该到此结束了,站起来准备往回走,没想到母亲裹着破旧的床单站在半掩着的门后对他招了招手。

    他迟疑着,面带不忿的厌烦,还是走了过去。

    母亲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拽进了房间里,阴暗的房间里一个赤身果体的男人站在那,笑的诡异,指了指身下的床,“上来!”

    他脑子一炸,刚要夺门而逃,没想到母亲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盯着他说,“这位大人给你开了一笔足够我们安稳几个月的钱……”,她脸上浮现了一些哀伤,但目光却藏着坚强和憧憬,“这是一位大人物,我们逃不掉。”

    男人走到两人身边,抓着肖恩的手反剪着,撕掉了他身上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衣服,将他丢到了床上,然后压了上去。闻着男人嘴里的臭气,肖恩差点要吐出来,耳边却响起一道惊雷,“想反抗?可以,先成为一个大人物吧!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敢拒绝你,也没有人能反抗你。”

    ……

    威尼尔城中除了银狐佣兵团还有一家佣兵团,在规模上可能不及银狐,实力倒也不容小觑。

    清晨,破旧庄园的大门刚刚被打开,肖恩就领着百十号人冲了进来。这些人手里拿着武器,杀气腾腾,眼神深邃而人。

    “让你们团长出来。”,银狐佣兵团的副团长搬了一把椅子,肖恩大刺刺的坐在院中,手下捧着一杆烟枪在一旁伺候,“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立刻。”

    辉煌之火佣兵团的团长很快披着衣服出来,三十六岁,一头金发,他皱了皱眉,“肖恩大头领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他环顾四周,心中暗暗警惕,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反而向前迈了一步,表现的格外强硬。

    肖恩咧嘴一笑,抬手虚指了指他,“把我的东西交出来,这件事就算了,如果不交出来,别怪我不顾往日的情面。”

    两家佣兵团往日能有什么情面?本来就是竞争对手,瓜分了整个城市的第三方雇佣市场,能彼此克制不开战就已经不错了,还有什么情面好说?要说有,也是仇恨的情面。

    辉煌之火佣兵团的团长有些莫名其妙,他阴着脸侧身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得力助手,那人也是一辆茫然的微微摇头,根本就不清楚肖恩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回过头望着肖恩,“大头领,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懂?”

    肖恩嘿嘿一笑,笑声中冒着阴气,“你懂!昨天我拉的货是被你劫走的吧?整个威尼尔也就只有你们敢做出这种事。我不计较我兄弟们的伤亡,那是他们业务不精,怪不到别人头上。但是你把东西给我留下,我好给别人一个交代。拿出来,我们是好朋友,我摆一桌请你,以后相安无事。”,他说着将手中的烟枪丢到一边手下人的手里,自己则摸到了腰间的长剑上,“要是你不交,我只能凭本事来拿了。”

    辉煌之火佣兵团的团长一愣,顿时铁青着脸,“我说没有动过你的东西,就是没有动过。我黑豹还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说谎,伍德,送客!”,说罢他转身就走,耳边就听呜的一声,那叫做伍德的心腹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上,溅起的鲜血冒着热气淋了他一头一脸。他似乎被这瞬间的巨变所震慑住,耳边一瞬间就想起了砍杀声。

    眼角的余光之间一个黑影压了过来,长期生活在死亡线上的黑豹顿时一个激灵,抓住压在自己身上的伍德就丢了过去,自己连滚带爬的滚出了七八米才才站了起来。

    嘭的一声,伍德惨叫着落在地上,他从腰间被一分为二,凄厉的叫声顿时惊动了整个庄园,原来越多的佣兵提着刀剑涌出来,场面一瞬间就被点燃。

    “肖恩,你什么意思?”,黑豹从身边人的腰间抽出长剑,满面扭曲的狰狞,青筋在额头上来回翻滚,太阳穴也是一鼓一鼓,他气恼到了极限。莫名其妙的差点被人在自己的老巢干掉,今天这件事如果不分出个一二三来,以后他就不用在这座城市混了。

    肖恩沉默不语,一言不发,双腿一蹬,噌的一声冲向黑豹,双手紧紧攥着长剑斜斜的拖在右侧,三五秒时间两人就已经极为接近。肖恩抡圆了用尽臂膀和腰部的力量,将长剑抡起,重重的砍向黑豹。他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干掉这个家伙,然后把自己的损失从他的身上找回来。

    这就是肖恩的办法,他的性格贪婪、奸诈、有一种病态的求胜心,为此常常不择手段。东西被人劫走了,不管是谁做的,他都必须先度过这个难关。他深知平日里结交的那些大人物眼中十几个金币,几十个金币都是小钱,可他们根本就不会把这些所谓的小钱打发给肖恩,因为他不配。他还没有资格,他还没有那个地位。

    想要度过难关,只能靠自己,怎么做?

    嫁祸!

    只要黑豹死了,不管是不是他干的,和他有没有关系,这件事的首尾都算抹平了。对金色麦穗有了交待,了不起就是再赔偿一部分钱,对自己也有了交代,拿到了足以支持下去的资金。这一刻他脑子格外的清明,把所有的利害都分析的透透彻彻。唯一可能会有麻烦的,就是他统一了威尼尔的佣兵市场,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

    大人物们总是喜欢玩平衡,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总要在死亡和生存中做出一个抉择。

    他选择活下去。

    砍下去的长剑被格挡住,反作用力震的他虎口发麻,他咬着牙,脸色因为用力而涨红,抬起肩膀用力将长剑往下压。黑豹也在苦苦撑着,他也是愤怒到了极限,这个时候也知道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憋在胸口之中,借助腿部的力量向上一顶,同时抬起右脚戳向肖恩的下阴。这一脚出其不意,快的很。

    肖恩想要躲是来不及了,他的长剑被荡开时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平衡,他只能腰身一转,扭着身体,让那一脚戳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痛彻骨髓!

    举剑就是横削,黑豹竖剑一挡,咣的一声两剑相交,迸射出几点火星。肖恩嘴里发出了一些无意义的助声词,牟足了劲,用力又是一道劈砍。黑豹的个字比肖恩要矮一些,从他的外号就能意识到这个人更擅长游斗,而不是生硬的拼斗。他本来力量就不擅长,接连三四下的格挡,整条手臂都被震的发麻。加之刚刚起床,身体也没有活泛开,这一剑虽然挡住了,却也让他向后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

    黑豹心中一紧,肖恩却狞笑着箭步踏出,铛铛铛又是三剑重劈,黑豹扛不住接连不断的重击,手腕咔嚓一声骨折了,长剑滚落在地上。他脸色瞬间煞白,转身就跑,肖恩哪能放过他?一剑劈过去直接在黑豹背后撕裂了一道半米长的口子,两边的肉瞬间翻了过来,鲜血转眼间洇湿了衣服。黑豹跑了几步,脚步变得杂乱无章,歪歪扭扭失去了平衡,普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脸色煞白煞白,一边手肘撑在地上,一手虚抬着想要用**凡胎来格挡肖恩的长剑,他撕扯着嗓子喊道:“饶……”

    肖恩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周围那些辉煌之火的人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立刻都冲了过来,没有时间让肖恩多考虑。他一剑斩落,连同那只抬起的胳膊,与黑豹的脑袋当场被削成两半。一瞬间,鼓起的精气神就泄了一半,可紧接着肖恩就感觉到左臂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他整个人向右侧迈了一步,牢牢的站定。

    偏头看去,只见自己左臂的衣服上有一条缝,眨眼间这条缝隙开始向外喷洒着鲜血,紧绷着的皮肤掀起了微薄的脂肪与被切断的肌肉纤维,翻了过来,就像厚厚的嘴唇一样。

第九十六章 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巴拉坦的暴动给我最多感动

    一剑将身边敌人枭首,肖恩怒吼一声,许许多多的目光投射过来,喧闹的械斗瞬间为之一静。

    黑豹死了,再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佣兵不是死士,也别谈什么忠诚,大家说白了都是为了钱才团结成一个紧密的组织。之所以辉煌之火和银狐的人能拼杀起来,和忠诚、和义气无关,还是为了钱。如果辉煌之火被打散了,他们兼并加入到银狐佣兵团中去,那些干部或许可能会好一些,其他人只能从最底层做起。在佣兵团中,底层往往意味着没有多少钱可以拿,每次都做最脏的活,却拿最少的钱。

    算上兼并进去不被信任,或许未来几年时间里都要蹉跎在博取新首领的信任中,消耗大量的时光和青春。这是一行吃青春饭的行业,三、四十岁黄金年龄段过去之后,就意味着被抛弃。每天只能依靠打杂,或是依靠积累下的人脉、人情,混一点微薄的薪酬。

    所以为了维持现状,他们需要付出一点武力,捍卫自己的地位以及权力。

    但黑豹死了之后,情况明显又有所不同,这意味着一个人的一个时代画上了句号,为一个死去的,永远也不会再站起来,将银币放入自己手中的人战斗,是不划算的。佣兵比任何职业都要更理智,利益就像一盆冷水,随时随地的准备着浇灭他们冲动的情绪。

    零星的反抗被扑灭,肖恩坐在了黑豹曾经的位置上。一旁的女奴正在为他缝合伤口,鱼肠做的线在银针牵引下来回穿梭。可能是肖恩太过结实,女奴手中的银针每次要穿过他的皮肤时,都需要微微用力。可肖恩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疼痛的表情,他神情淡漠,仿佛那伤口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他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这次他挑选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机会,趁着辉煌之火的主力离开了威尼尔才动的手。

    大厅里挤满了佣兵,有银狐的,也有辉煌之火的。刚才彼此之间还在打生打死,这个时候双方人马居然相安无事的挤在一起,居然还在低声的交流。他们彼此之间大多都认识,毕竟都是吃这一行饭的,多少打过交道。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陌生感,此时哈哈一笑,之前的事情也就算过去了。至于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剑,都不是什么大事。

    真正的大事,是看肖恩如何安排这些辉煌之火的人。

    副团长搜索了内库和黑豹的卧室,凑到肖恩耳边低声的吐出了一个数字,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的肖恩在听见那个数字的时候,一瞬间表情就柔和了许多。舒展开的眉眼之间也没有了多少杀气,他站了起来,身边的女奴不知道他要站起来,一不小心将缝合了一半的伤口拉的紧紧的。她黑不溜秋的脸都吓白了,肖恩扫她一眼,并没有怪罪。

    “为什么今天我要来这里,要干掉黑豹?”,肖恩俯视着众人,低沉的嗓音给人一种很敦实,很值得信任的错觉,“那是因为他劫了我的东西,我说过,东西被抢了,手下有了死伤,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手下人太差,是他们活该。咱们吃的就是这一口饭,有本事有饭吃,没本事就喝凉水。”,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佣兵团在外人看来很有气势很风光,也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苦、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实力强的佣兵忙不过来,很多雇主就是一直等都不愿把活交给别人做。而那些实力弱的,有可能三五个月都没有一单买卖,残酷的竞争淘汰了一大批对这个行业憧憬的新人。留下来的,都至少能被这个行业赏一口饭吃,也是受尽了各种不平和折磨。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否认这件事,我愿意掏钱把东西赎回来,多花两倍的钱都可以。我认怂,我服你黑豹了行不行?”,肖恩的语气渐渐加重,字里行间在自贬的同时,不断抬高黑豹,这是一种说话的策略。他虽然没有读过书,生活却是一门跟高深的学问,能教会他更多的东西,“他不同意,不承认,他这是要打我的脸,要折我的面子,拆我的招牌!”

    肖恩掀翻身边的果盘狠狠的砸在地上,咣当一声震动了整个大厅,他厉声道:“我退一步,他逼一步,我再退、再退。但是当我无路可退的时候,就不能怪我下狠手了。”

    一番场面话说下来,几乎有一半的辉煌之火佣兵团的佣兵,动摇了,主动的带入到肖恩的角色中,站在了他的立场上去看这件突如其来的厮杀。

    很多人甚至觉得肖恩的确做得不算过,这么响当当的人服软,还要逼迫他,黑豹做得的确有点过分了。

    说话间副团长和几个手下搬了两个一尺见方的箱子过来,大厅里一些人的呼吸立刻变得粗重起来,他们见过那个箱子,知道里面是什么。

    肖恩掀开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整整两箱银币!整个房间的光线似乎都突然一下暗淡起来,被那一堆堆银币吸了过去。肖恩抓起一把银币洒向大厅的人群,佣兵们顿时沸腾起来。肖恩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朗声道:“今天在场的所有兄弟,每人十个银币,多出来的去买肉买酒,大家共谋一醉!”

    欢呼声夹杂着一声声“大首领万岁”,让肖恩平复了心中的紧张。他重新坐下,翘起腿,望着因十个银币而兴奋的人们怔怔出神。

    只有强大了,才能拥有一切,予取予夺。

    他攥了攥拳头,眉头微微一拧,嘴角一抽,随之笑了起来。只要能度过这次难关,凭借着他和那位大人物之间的微薄交情,以及其他的人情脸面,这次威尼尔城的警备队长,他势在必得!至于那些敢阻挡他的人,或者势力,掀翻便是!

    城中的势力发生了巨变,最先注意到的自然是这座城市的统治阶级,对于肖恩这个人,有人讨厌,有人喜欢。

    安杰罗,这座城市的领主,属于喜欢肖恩的那一类。肖恩用起来得心应手,唯一的缺点就是肖恩的野心太大,时时刻刻想着要往上爬。对于上位者而言,这样有着明显强烈**的人是最好用的那一种,只要给一点甜头他们就会坚定的跟在自己身后。安杰罗只是抛出了警备队长这个职务,肖恩就愿意为他劫掠奥尔特伦堡的商队,这让安杰罗很满意。

    肖恩对权力追求的**鞭策着他不断的向自己靠拢,但安杰罗也有不太满意的,那就是肖恩掌握的实力越来越强,隐隐已经对他的统治形成了威胁。威尼尔城拥有三千七百步兵,五百骑士,其中绝大多数都驻扎在城外,只有骑士们居住在城内。如果再算上警备队员,在威尼尔内,安杰罗控制的人数也就在一千人上下。

    再看看肖恩,他手底下就已经有了七八百号人,万一这个家伙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安杰罗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安杰罗最终设计了一个计划,让肖恩去碰一碰奥尔特伦堡。他成功了固然好,但也会因此得罪了奥尔特伦堡的雷恩势力,如果肖恩不想成为一个弃子,他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听话,服从安杰罗的所有命令,像一条老实的看门狗一样。如果没有成功,也无所谓,正好借此敲打一下肖恩,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他所想的那么如意。

    此时的安杰罗听着手下的情报,愈发感觉到肖恩开始不受控制了。他有心将肖恩交出去,又怕太过于主动,会被肖恩攀咬,一时举棋不定。

    不过不管最后如何决定,总之不能让肖恩无止境的扩张下去,巴拉坦那边的风波已经开始波及到贝尔行省,有一些街面上的地痞流氓隐隐有了不太对头的迹象。说起来,这些事情还要依仗肖恩,这也是让安杰罗恼怒的原因。他一个城主,一个贵族,居然掌握不住一个贱民,简直是在丢贵族的脸面!

    城中的肖恩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兼并了辉煌之火,导致安杰罗想要将他当做弃子一样抛弃,他从黑豹的内库中翻出来近两百枚金币。这些钱,足够他维持一年以上。

    有了足够的钱,肖恩总算放下心来,一连几日的焦躁也得到缓解。与此同时,肖恩心中不经意间也蹦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感觉到心惊肉跳的念头。

    这些权贵如此冷酷无情,需要用我的时候热情招待,不用我时一脚踹开。就好比那金色麦穗的富豪,他有什么本事?无非就是钱多,要说人,人不如他肖恩多,要说狠辣,也不够他肖恩狠辣,凭什么这种人就能爬到自己的头上,差点将自己逼的无路可走?

    这个念头一经诞生就如野草一样疯长,乱了他的心。

第九十七章 论成败,人生豪迈,失败了就别想着还能从头再来。

    雷恩看着手中汇总来的情报,愕然的许久。商队被劫,他这位城主肯定要有所表示,他最初的计划是通过刺杀的方式解决掉这次动手的势力头领,然后将那个和自己名字中有一个相同字眼的家伙的脑袋,偷偷送到安杰罗的府上,震慑威胁了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子爵。只是计划还没有来得及执行,情报所显示的一些东西就让他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通过情报上的信息,雷恩解读出一些东西,这个肖恩可能有反意。阿尔玛以及情报组织送来的消息中显示,肖恩一定在筹谋一件大事,他暂时放弃了佣兵的任务,而是将自己的手下完全铺了出去。明面上他这么做是响应了安杰罗的要求,让他弹压城中一些危险的情绪,实际上他自己正在鼓动这种危险的情绪,让一部分早就不满意统治阶级压迫的人开始主动的仇视统治阶级,煽动他们的对立情绪。

    他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颇具野心的佣兵团长,这个兼并了辉煌之火,拥有一千四百多手下的大首领,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雷恩放下手中的情报,嘴角一挑就笑了起来,有趣,真的很有趣。他身处的地位、环境让他比那些社会底层的人更加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帝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推翻的。巴拉坦只能说一个意外,就像人们身上长了一个粉刺,这颗粉刺恰好扎根在一根毛细血管上。挤掉了粉刺,毛细血管开始出血,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有些莫名其妙,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恐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点小小的问题,不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只需要等人体的主动防御系统血小板开始行动就能止血。

    巴拉坦的暴动的确声势浩大,大家都觉得这应该是一场大风波,可回过头来想想,这些暂时还在以破坏为主的暴乱工人,凭什么能支撑下去,想到这里就会放下心来。他们没有基础,没有积蓄,在造【】反这场需要精心策划的游戏中已经注定了失败。一旦巴拉坦的资源开始枯竭,这群暴动的工人也就注定不会苟活多久。

    所以说狂热这个东西是一柄双刃剑,伤害了敌人的同时,也会深深的伤害自己。

    计划,改变了。

    雷恩摇了摇铃,清脆的铃声传了很远,守在门外的冯科斯推开门,驻足于门外,微微欠身。越来越惯熟于管家这个职业,冯科斯表现的比想象中的更好,他对现在的生活爆发出极大的热情和动力,每一件事都争取做到最好,以回报雷恩对他的尊重。

    “让阿尔玛立刻来见我。”,看着书房的门缓缓合上,雷恩再一次怔怔出神,手底下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奥尔特伦堡本地的居民不堪重用,他们在小事上能独当一面,但是在更高的层面上,还是太幼稚。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对死去的“老爹”多少有点抱怨,如果不是这位老爹本事这么大,接连站错队让人找到借口将荆棘家族的羽翼一一减除,他一个黄金贵族怎么可能落到现在无人可用的地步?

    由现在人手不足可以看出自己的摊子也正在不断的扩张,其实想要用人有一个很便捷的途径,那就是找萨尔科莫要人。这个想法在雷恩的心中曾经有过一席之地,不过最后还是被他坚决的否决了。他不想让西莱斯特难做,也不想培养起一个外戚。萨尔科莫代表着整个贝尔商会的利益,商会的商人们各个都是一方巨贾,同时萨尔科莫又和康德皇子勾结在一起,他已经不适合于雷恩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但是**是无限的,萨尔科莫觉醒了政商勾结的天赋,一旦他不再满足于和雷恩的“合作关系”,双方难免就要因此而发成剧烈的冲突。到了那个时候,你说是杀他好呢,是杀他好呢,还是杀他好呢?

    很快,阿尔玛敲了敲书房的门,在雷恩的应声中进入到书房里。她已经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很拘束,雷恩身上的威势不断的增强,让她越来越敬畏这个比她小很多的年轻人。

    “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去做。”,雷恩翘起了腿,双手架在大腿上,摩挲着中指的铜戒,他平静的目光盯着阿尔玛,仿佛想要将她完全看透。“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也很危险,收益也很多。你做好了,我保证三年内你有一个男爵的爵位,做不好……”,雷恩笑了笑,阿尔玛却感觉到浑身冰凉,哆嗦了一下。

    “大人,请您吩咐,我一定会做好。”

    雷恩打了一个响指,指了指阿尔玛,“这最好。”

    “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也不难,颠覆威尼尔的政权,颠覆安杰罗的统治。”,雷恩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寒光闪烁,“我本来打算让他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让他明白侵犯我的权益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可是我突然发现这样做没有任何的意义,贵族这个东西只要屁股坐得稳,任何威胁都只是一时的。当诱惑足够的时候,他们依然会伸出不该伸的爪子!”

    “所以这一次,我要打疼他们,给他们树立起一个榜样,让贵族们知道,得罪我雷恩,没有好下场。”

    “我会再拨一万金币给你,你安排可靠的人接近肖恩,为他出谋划策,为他提供情报。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透露出这是我的意思,我知道他只是一个执行者,是安杰罗手里的工具,我不会将矛头对准他,而是对准安杰罗。你要让他明白,人,只能靠自己。他不管得到了什么样的承诺,都不如让自己成为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金钱、器械、情报、人手,撕裂他的理智,让贪婪吞噬他的内心,要让他疯狂,让他孤注一掷。同样,如果需要,我也会亲自出面给安杰罗试压,让他主动去对付肖恩,这方面你需要配合好我,当我需要的时候,一定要煽动肖恩叛乱。”

    雷恩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阿尔玛身后,纤细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际,指肚轻轻的按在她的头皮上,雷恩此时微微弯腰,凑到她的耳边。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脸颊上,喷在她的耳朵上,她却没有体会到丝毫的旖旎,只有深深的恐惧。

    “你,能做到吗?”

    感觉到雷恩的手指加了一些力道,阿尔玛连连点头,“能……我能做到。”

    雷恩直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未来的阿尔玛男爵,这件事的成败就在你身上了,不要想着省钱,拿出最好的女人、男人,竭尽所能,一定要让肖恩疯狂起来。”,他说着说着走回到书桌后,重新坐在靠椅上,好整以暇,微微扬着下巴,他的笑容亲切温暖,可在阿尔玛眼中却像是一个恶魔,“我听说他的母亲是一个技师,找到她,然后利用她,你知道该怎么做。”

    阿尔玛这一行外人看起来可能觉得几个城市的技师老板之间没有什么交流,其实并非这样。一个城市的技师无论水平多高,总有被客人厌烦的一天,喜新厌旧是客人们最擅长的事情,所以交换资源就成了维持生意的不二法门。在这座城市中已经被光顾很多次的技师,在另外一座城市却成了新人,道理是相同的,外地来的技师刚到本地的时候也会很吃香。

    对于整个贝尔行省内的技师行业,阿尔玛不敢说自己完全透彻,至少了熟于心。

    想要在一个行省中找一个流动性极大的老技师,别人不行,但是阿尔玛一定可以。

    这件事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谋划,雷恩只是让阿尔玛先做好一个准备,等他完全策划好之后才会真正的执行。

    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下午茶时间时,新来的书记官找到了雷恩的府上,前来拜见这位享有盛名的年轻城主。

    这位新来的书记官三十二三岁,酒红色的头发,应该不是德西人,德西人没有这样颜色的头发。他被发配到奥尔特伦堡,可能也与他的人种有关。奥兰多帝国高层十分的排外,像非德西人的官员很难得到重用,除非他们的能力强到让人不得不正视他们。

    这位书记官叫博尔逊,个人履历也很漂亮,帝国国家中等学院毕业,担任过一届保民官,后来转入书记官,曾经在其他行省的首都任职过。按道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直接去首都任职或是调入中央,不应该被发配到这里来。

    雷恩毫不犹豫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博尔逊也给出了一个很正式的答复不甘寂寞。

    这一点倒是很正常,博尔逊出生中产阶级家庭,在学院体系中一路爬到帝国国家中等学院,十几年的学习让他累积了大量的知识,又做过一届保民官,必然有着自己的能力。对于这些从平民阶级爬起来的新兴特权阶级,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他们的能力。对于统治阶级,固有且守旧的贵族阶级,需要的不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而是一个只会执行的机器。

    有时候想得太多,也会得罪人。

第九十八章 除了那点破事还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被称作为破事写成故事?

    书记官的职责就是打打小报告,监督一下城主、领主,顺便搜寻一下民意。看上去这是一份挺不错的工作,属于清闲且贵的职务,反过来看则不然,这是一份很容易得罪人的职务,特别是得罪贵族。帝国对治下的城邦进行双重的监督,总督负责监察总督行省内部的贵族和城主,书记官负责从底层监督,两者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帝国高层了解到下面统治阶级的动态。

    但是总督不怕得罪人也不容易得罪人,毕竟一省总督,就算得罪了人那些贵族也不敢真的拿总督怎么样。书记官就不一样,小报告打上去,帝国注意到了,然后正式的斥责一下,不疼不痒的处罚一下,犯错的贵族可能会丢了一点面子,书记官却要倒大霉。特别是偏远一点的贵族,那一个个都是无法无天的主,碰到一个不讲理的直接宰了书记官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相对于中央希望地方长久治安的深远目标,一个书记官的死活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博尔逊来奥尔特伦堡,一方面的确是他得罪了人,另外一方面也有他自己的主观因素在其中,他主动打的申请,希望能来到奥尔特伦堡,成为这座城市的书记官。

    要说能从帝国国家中等学院毕业,就绝对没有一个智障,每年几万十几万人争取上千的名额,可谓百里挑一。博尔逊发现自己的理想与现实产生冲突之后,他很快就选择了一条路。以前的路走不通没关系,那就换条路走。雷恩身为黄金贵族,无论他现在属于什么情况,只要他能坚持过去,以后必然会再次崛起。

    从底层往上的道路封死了,那么就由上而下的用蛮力打通好了。博尔逊来这里不是做书记官的,他是来巴结雷恩的。他来之前深刻的了解过荆棘家族的事情,他也发现了雷恩现在势单力薄,连几个得力的人手都没有,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定会被雷恩看中,他会辅佐雷恩的崛起,以换取实现他理想的机会。

    然而雷恩的回答只有短短四个字“恩,你去吧!”

    在就职书上签了字,雷恩放下笔,抬头看了一眼博尔逊,“还有事么?”

    对于这个一上来就掏心掏肺的“年轻人”,雷恩还是抱着戒备的心理,这也算是人们的通性之一。对于这种主动贴上来的人,都不会怎么信任,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博尔逊张了张嘴,聪明如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困境,想要得到雷恩的支持和信任,那么他就必须有所表现。离开城主府的路上,他一直在考虑,如何能博取雷恩的信任。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度过,特别是当一个人沉迷在某件事中,时间就如洪流一般迅速的奔腾而过,留下满目的遗憾。

    揉了揉眼睛,当雷恩发现窗外的天色开始渐渐暗淡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完饭的时间。

    经过雷恩不断的要求,晚饭的菜肴终于有了更多的变化,煎和煮已经不再是唯二的烹饪方式,炒和烧也正式的上了餐桌。为此雷恩还开掉了一个老迈的顽固的厨子,让他卷铺盖滚蛋,换上了他年轻的富有激情的徒弟。最关键是这小伙是个听话的人,不会因为雷恩的要求与他所接受的知识不同,就反驳他。

    红烧牛肉配上胡萝卜与土豆,简单的菜肴却成了雷恩的最爱,西莱斯特也很喜欢这道有着特别风味的美食,连不怎么吃肉的阿芙洛都主动吃了一些。

    “阿芙洛,你能跟上西莱斯特的课程吗?要不要重新请个学士为你补上之前的课程?”,餐桌上是雷恩最放松的时候,他稍稍关注了一下这位私底下被叫做二夫人的阿芙洛。

    说起来雷恩已经禁欲很久了,不知道是红烧牛肉吃多了,还是不断发展以及不断出现的阻碍让他压力大增,他望着阿芙洛精致的面容有点心猿意马起来。他年轻的身体里有一个成熟的灵魂,自然经历过那些事情,以前不想是因为太忙了,而且西莱斯特的确不太适合作为对象。小姑娘今年才十二岁,尽管身体发育的有些超前,可依然还是太小了。

    阿芙洛倒是挺适合的,雷恩突然笑着摇了摇头,插了一块牛肉包在嘴里咀嚼起来。

    阿芙洛突然摸了摸脸,偏着头望着西莱斯特,看的小姑娘都有些莫名其妙了,“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西莱斯特仔细的审视了一番之后摇了摇头,“没有啊,你皮肤可真白,真好看。”

    阿芙洛一指雷恩,说道:“那他刚才一直盯着看,好像不怀好意的样子。”

    西莱斯特望向雷恩,雷恩脸色微熏,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被阿芙洛直白的语言所刺激的,他轻咳一声,摘掉领口的餐巾擦了擦嘴,生硬的说了一句吃饱了,站起来转身就走。

    真踏马丢人!

    西莱斯特顿时明白过来,捂着小嘴笑出声来。生活在传奇商人之家,她从小就被萨尔科莫以名媛,以及联姻的工具为目标培养。在成长的过程中自然会接触到一些事情,这些东西是避免不了的,西莱斯特当然知道雷恩在想什么。府中的侍女,包括了阿尔玛送来的女人,雷恩都没有碰过。有时候西莱斯特都在怀疑,雷恩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

    当然,冯科斯会证明,雷恩没毛病。

    从今天这顿晚饭来看,似乎想多了,雷恩是个正常的男人。

    小姑娘立刻拉着阿芙洛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脸色红扑扑的就像成熟的果实,诱惑着人想要咬上一口。

    回到房间里的雷恩把明天需要做的事情记录在本子上,洗了一个澡,一头扎进被子里,裹着被子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一个小小的阅报员,不被领导看重,在一个无关轻重的位置上蹉跎一生。突然间穿越到这个世界,参与的都是那些惊心动魄的游戏,骨子里被激发的**逐步的觉醒。

    就像一场梦一样!

    迷迷糊糊的,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光线照射进来,雷恩眼睛一睁,看向光源。

    阿芙洛穿着白色的睡裙走了进来,她关上房门,在月光下坐在了雷恩的床上。雷恩反而吓了一跳,坐了起来,“怎么?有事?”

    她表现的很淡定,点了点头,银色的头发错开耳朵的束缚,自然而然的垂下,她望了望雷恩,然后摸了摸被子,一把掀开,直接钻了进来,与雷恩并排坐在一起。

    雷恩反倒是吓了一跳,让出了一点空间,“什么事?”

    阿芙洛看着雷恩,很直白的,没有多少个人情感的说道:“西莱斯特说你很寂寞,我来陪陪你。”

    “陪……我?”,雷恩顿时哭笑不得,“算了,你回去睡觉吧。”

    “我应该怎么做?”,阿芙洛问的时候表情居然认真起来,她生活在黑蛮的部落里,在黑蛮的眼中她是神圣的化身,是不可侵犯的存在。黑蛮望着她的眼神里永远都只有敬畏,永远都不会有**。黑蛮之中繁衍时也都避着阿芙洛,认为这种事情会玷污神明,所以阿芙洛就像一张烫金的白纸。

    雷恩轻咳了一声,“这个不好学。”

    “你可以教我,我应该可以学会,西莱斯特说这并不难。”

    她认真的表情,如白纸一般的灵魂,渐渐点燃了雷恩的一**望,以及好奇。他伸手戳了戳阿芙洛裸露着的胳膊,“这样做你会不会反感?”

    阿芙洛皱着眉头想了想,很老实的说:“不会!”

    雷恩是真的来了兴趣,他从手指变成手掌,轻轻握住阿芙洛的手臂,掌心的热度传到阿芙洛的胳膊上,也将那娇嫩柔弱的触感反馈给雷恩,“那这样呢?”

    阿芙洛很认真的又思考了一下,“不会。”

    雷恩心脏开始用力的跳动,扑通扑通的仿佛能听见一般,他慢慢的摸到阿芙洛的肩膀上,“这样呢?”

    “不会!”

    他口干舌燥的挑开了睡裙的肩带,半边睡裙缓缓滑落,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他甚至能看清她肌肤上凸起的鸡皮疙瘩,“我这样看着你,你会反感吗?”

    阿芙洛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会,为什么我要反感呢?”

    雷恩咽了一口唾沫,伸手覆盖在她胸前,“这样……呢?”

    阿芙洛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慌,不过我并不排斥这种情绪。”

    ……

    还想看?

    再看要封书了。

    ……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雷恩就爬了起来,神清气爽,往日积压的负面情绪和压力为之一空。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回过头的时候阿芙洛也坐了起来,裸露的身体并没有让她表现出羞涩或是不适。想一想也是,黑蛮中很多认在部落里时也是不穿衣服的。他想了想,对阿芙洛说道:“除了我,不应该让其他男性看见你的身体。”

    “这是一种规则吗?”,阿芙洛问道:“我必须遵守吗?”

    雷恩很严肃的点点头,“对,你必须遵守。”

第九十九章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正纯洁的,只有相对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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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的时候雷恩面对西莱斯特纯净的目光总有些躲闪,小姑娘一直和阿芙洛咬着耳朵,两人好像对雷恩并没有什么隐瞒的企图,声音多少也让他听见一些。如果仅仅如此,雷恩还能绷住自己的脸皮,但偏偏的两人表情格外的严肃,好像讨论的并不是床笫之间的事情,而是某个深奥的哲理。

    “疼吗?”

    “有一点,不过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那然后呢?”

    “有点莫名其妙的心慌,身体不受思维的支配。”

    “啊,这样吗?那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当时没有想到太多,我的灵魂好像在升华,脱离了**的桎梏。”

    “真想试试!”

    “你可以和雷恩男爵商量一下。”

    “雷恩哥哥说我太小了。”

    “……,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雷恩丢下餐巾落荒而逃,这地方不能呆了。他走的速度极快,冯科斯也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他头也不回,问道:“要的兵器都到齐了么?”,他找萨尔科莫订购了一批足够武装四千人的装备,之所以要这么多,是为了避免装备损坏后没有东西换。奥尔特伦堡人口不多,好在大多数都是青壮,但也不能无所顾忌的把手头这些人当消耗品来用,这些都是他的本钱。

    冯科斯一边走,一边帮着雷恩整理着略微有些褶皱的衣服,“东西昨天半夜就到了城外的军营,早上您没有起床之前,马文已经派人来说明了此事。大家的士气很高,也非常希望可以通过一些事情证明自己的武勇,他让我转告您,如果你打算前往巴拉坦平叛,现在正是时候。”

    奥尔特伦堡人对雷恩的支持是没有上限的,这座拥有了未来和明天的城市,也让更多人希望通过为雷恩出力的方式获得荣耀。人们恐惧死亡,但不恐惧在荣耀中死去,雷恩的抚恤金,以及对阵亡士兵家属的优待政策,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让很多人愿意去死。说起来可能很残酷,现实就是这样,只要能卖一个好价钱,总有一些人愿意出售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况且即使死了,英灵也会与这座城市同在。在那高高屹立的丰碑之上,自己的名字会成为一个传说,一种精神上的基石,一种激励着人们不断向前的动力。比之默默无闻的死去,成为历史中不起眼一颗尘埃。或许这种轰轰烈烈,永存不朽的归宿才是人们所希望的。

    “告诉他,今天做好所有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略微停下脚步,龙飞凤舞的在一个小本子上写上了委任令,对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呵了一口气。镂空的金色戒指上盘踞着荆棘花环,在热气以及湿气的作用下,荆棘花环微微发亮。他将戒指的正面对准备了纸张空白的地方用力一摁,一个族徽就印在了上面。

    冯科斯双手接过薄薄的,却赋予了冯科斯调动军队权力的纸张,脸色郑重,鞠身告退。

    一直走到大门边上,钻入了马车里,对着窗外吩咐了一声“去教堂”,布莱尔挥动着皮鞭凌空用力一抽,pia的一声响彻了整个街道,让人们知道雷恩老爷要出门了,该避让的避让吧。骏马嘶鸣着迈动优雅的步伐,粗壮的马蹄敲击着地面,发出一连串极有节奏的打铁声,渐渐远去。

    艾格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错,教会内部打算加大对奥尔特伦堡物资以及人力上的倾斜,他们早就想这么做了。只要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建立起一座前进基地,就可以开始对拜伦帝国进行信仰渗透。面对幅员辽阔,种族更加繁杂的拜伦帝国,教会上下都有着莫大的信心。那里不是奥兰多,他们可以使用武力,圣殿骑士团早就枕戈旦待,随时准备着进攻。

    教堂一些附属设施在他的指导下终于完成了建造,他此时正在指挥着工匠们,极为小心的将一幅幅由落日城运来的彩绘玻璃安装在天顶上。早晨的阳光穿透了绚丽多彩的玻璃,将斑斓如梦幻一般的色彩投入到大教堂中,让人宛如置身梦境中一样。神圣的光明神像慈悲的俯看世人,艾格在这一刻心生神圣,跪倒在神像下祈祷。

    那些喜欢扯着嗓子叫两句的工匠们也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动了这圣洁的地方。

    直至……马蹄声扰乱了此时此刻的清静。

    艾格睁开眼,眼中有流光一闪而逝,他双手十指扣拢,两个拇指交叉着,他低头亲吻着左手的拇指关节,嘴里轻轻的念叨:“神怜悯世人,赐予阳光点亮世界,赐予黑夜让世人入眠,我祈祷、祝福、赞美,伟大而神圣!”

    做完祷词艾格人性化的表情才回到了他的脸上,他苦笑着走向教堂的大门,一道身影拦住了些许阳光,让他置身于万丈金光之中。艾格脚步一顿,略微有些失神,这一幕来得如此神圣让他心中装满了某种莫名的敬畏。走到门口,他微微欠身,“尊敬的城主大人,不知道您造访教堂,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您的吗?”

    雷恩也不和他客气,奥尔特伦堡和教会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他说的也很直白,没有绕来绕去,“明天我要率队镇压巴拉坦的暴乱,我担心我的人会在战争中受到伤害,所以我要求带上十个牧师,随军出发。”

    艾格一怔,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合规矩!牧师再怎么说,也是服侍神明的人,在过去某些时候他们都会被称为神仆。这种神圣的职业怎么能和战场那种充满了暴虐,充满了血腥和毁灭的地方有所牵连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艾格立刻摇头,这件事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很抱歉,雷恩城主大人,您的要求我们没办法满足您。我们热爱和平,向往和平,愿远离一切苦难和折磨。”

    雷恩笑了笑,扬起手中的文明棍,镶嵌了十八颗各色宝石的文明棍在晨曦下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泽,他轻轻的将文明棍压在艾格的肩膀上,“不要急着拒绝。我读过教会的书,而且读了不少。”

    艾格并没有因为雷恩的举动而表现出负面的情绪变化,他反而笑的更加恭谦,微微行礼,“感谢您对教会的厚爱与认可,我衷心祝福您。”

    雷恩呵呵的笑了一声,“但是我在这些书籍中读到过,教会最初阶段,也曾积极的加入到人类王朝的更替之中。不仅将牧师派入了军队里,更是派出了骑士们帮助国王争夺领土。”,他一脸的玩味,“你现在告诉我,教会爱好和平?”,他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漠视的目光由上而下盯着艾格的眼睛,声音渐冷,“在奥尔特伦堡,我就是王法,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你遵从,教会就是我雷恩的好朋友。如果你不遵从……”

    雷恩收回了文明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明天早上,十名牧师,少一个,你们就可以回日落城了。”

    嚣张!

    简直是跋扈!

    艾格胸口一鼓一鼓,他很想用脏话问候一下雷恩的全家,但是他知道这样无济于事。颓然的浑身一松,头疼欲裂,他拿不定主意,跑到教堂后面的房间里,打开了远程联络用的画板,将这里的情况转告给落日城,让那些大人物们去头疼吧。不过艾格冷静下来之后也很清楚,最终落日城方面绝对会答应雷恩的要求,他们太渴望进入拜伦帝国了,这个梦已经做了几十年。

    奥尔特伦堡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守死了魏玛走廊,如果雷恩不松口,一个人都出不去,一个人都进不来。而且教会内部真正的高层之间在意的并非是传教,而是其他东西,那才是他们最核心的利益。为了这个目标,做出一些妥协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果然不出艾格所料,只用了半天时间落日城就回复了信息,他们同意了雷恩的要求,于此同时对雷恩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划出一块地,给教会建造前进基地,并且允许最少驻扎超过五千圣殿骑士。如果雷恩可以答应这个要求,那么教会将最大限度的支持雷恩的发展。

    光明教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经历过辉煌也有过低潮,在黄金贵族统治时期,光明教会陷入了谷底。奥兰多一世根本就不信任教会,甚至还和教会在立国之前火拼了几场。一代代传承下来,每一代的皇帝都在防备教会,限制了他们的武装,限制了他们的行为,让他们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宗教。

    打不过,只好缩起头当乌龟。要不是这一任教宗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办法,征得了奥兰多六世的同意,或许他们现在依然被锁住手脚,没有自由可言。

    他的办法说白了也很简单对外发动信仰战争。

第一〇〇章 开始之处未必是起点,终结之地并非是终点,这就是轮回

    黑色的旌旗上金色的荆棘花环神秘而尊贵,旌旗猎猎作响,两千人的队伍如林,肃穆而立,他们穿着黑色的铠甲,拿着黑色的长枪,腰间挂着黑色的长剑,黑压压的,犹如一道重锤狠狠的敲打在人们的心头。城墙上,前来送行的奥尔特伦堡人纷纷屏住呼吸,望着城下的方阵,眼中隐隐透着狂热的情绪。如此威武雄壮的军队,恨不得只身投军,与他们一起,为了城主雷恩,为了奥尔特伦堡战斗。

    雷恩骑着精良的战马,战马似乎面对这让人窒息的军队也有所畏惧,不安的挪动着蹄子,左摇右摆的不敢停留在阵前。

    对于这样的军队,雷恩很满意。个人崇拜与神话的确不利于发展,容易让领导人盲目自大,过度的自负。但这个问题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这个领导人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领导人,这句话说的有点别嘴,通俗点解释就是一头猪被神话,被崇拜,肯定会带坏一群人,把这群人也变成猪。但如果一个英明神武的人,被神话了,被崇拜了,他只会把一群人变成一群狼。

    雷恩不敢保证自己一直都能在尽可能正确的道路上坚定走下去,也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因为某些原因摇摆迷茫,但此时此刻,他做所的一切,都是对的,那么就足够了。

    拔出腰间的长剑,没有一丝声响的方阵瞬间刀剑如林,没有呐喊,没有咆哮,也没有激动人心的动员。简单,直接,却给了人们最深的震撼。

    艾格擦着额头上的油汗,十五名牧师脸色苍白的站在一起,交错的目光中只有深深的畏惧。畏惧这只如同怪兽一样的军队,也畏惧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

    他就像是一个恶魔,蛊惑了这里善良的百姓,让他们成为了恶魔的帮凶。

    奥尔特伦堡军队的调动很快就引起了整个贝尔行省的强烈关注,就连整日里醉生梦死的约伯格也稍稍振作,不断打听雷恩的消息。他现在是怕了雷恩,原本还有一个皇子可以依靠,结果现在皇子自身难保,更别说能给他提供多少助力了。至于其他人,比如说莱奥斯和波顿家族都派出了信使,特别是波文,似乎他也有意出兵配合雷恩镇压巴拉坦的暴动。

    众所周知的战乱虽然会来带伤痛,可也会带来机遇。凭借两次内战崛起的贵族也不是一个两个,几乎占据了现在全国百分之六十的统治阶级。没有人会嫌自己的家族太长寿,特别是一些已经经营地方长达百年或是更久的老牌贵族。他们的势力、人口、财富都需要用贵族的身份地位来固守,一旦失去了这层身份,恐怕一瞬间就会被那些平日里不起眼的小人们撕扯的粉碎。

    再者说,一个实力雄厚的贵族也不是一个爵位就能顶起来的,看看帝国贵族集团的几位首领,以及那些亲王们,指不定他们家中的花匠都是一个小贵族,顶着一个贵族的爵位。

    雷恩现在是人手不够,一旦麾下的人多了,他也必须拿出一些实质的东西来激励鞭策,光凭金钱、荣耀是满足不了人们的胃口的。

    这一路行军顺流而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图伦行省的边境。

    与之前在贝尔行省时不同,当二十艘商船顺着修多恩河支流进入了图伦行省之后,原本还轻松的空气立刻变得沉闷,危险。一路上几乎看不见有船只同行,偶尔能从河边看见一些饿殍,工人们的暴乱经过一个月的发酵,终于显露了动乱所带来的后遗症。大量的粮食被暴乱的工人们瓜分一空,这些常年吃不饱肚子的工人们狼吞虎咽的将一切可以吃掉的东西吃掉。他们掠夺财富,抢夺财富,焚烧掉那些代表着统治阶级的东西。

    只有混乱没有建设,放纵来带了无限的灾难,没有克制的冲动完全释放,这群暴动的工人正在由“为自己伸张正义”向“单纯的满足**”转变。一些在暗地中支持巴拉坦的势力,也开始变得犹豫不定。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在帝国统治面上撕开一道口子的利刃,而不是只知道破坏,只知道吃喝享乐的暴徒。

    随着巴拉坦局势的败坏,这群暴乱的工人们开始将目光放在了周围的村落身上。他们数次出击,袭击了十数座村庄,掠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食物,裹挟着更多的人将战线彻底铺开。

    这群泥狗腿子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烂泥,他们如果有节制的保持着巴拉坦这座城市的正常运行,并且辅以建设,按时春播,或许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那些看好他们的势力,也会偷偷的将物资输送过来,成为新鲜的血液支撑他们的运作。

    可惜,有些晚了。

    “按理来说,巴拉坦的暴乱不应该这么快变质。”,雷恩站在船头有感而发,月头的时候这群工人还凶残的打退了几次进攻,让整个图伦局势都变得微妙起来。那些贵族们为了避免自己的领地受到巴拉坦的影响也来一次暴动,他们将兵力都留在了家门口,坐视了巴拉坦的暴乱势力的壮大。

    到了月中,这群工人就已经占领了巴拉坦全境,不然帝国元帅这种巨头也不会留意到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更不会抽调精锐军团。

    博尔逊站在雷恩身侧不远处,这次行军他是主动要求参加的,想要获得雷恩的重视和信任,首先就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也严肃的望着河岸边上一具具倒毙的尸体,露出十分难看的表情,“城主大人,工人们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获得更多的尊重和利益,统治阶级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只能掀翻这座大山。”

    雷恩侧过脸望了一眼博尔逊,微微颔首,“继续!”

    博尔逊精神一振,脑子高速的旋转起来,“当他们掀翻了这座大山之后,其中一些人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新的山脉,再一次压在了他们的身上。纵观历史,这样的事情很普遍,新出现的特权阶级享受到特权带来的好处之后,心中的天平就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始倾斜。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私人的**,开始艹弄工人集团的意志。”

    “瓜分粮食、抢夺财富只是一个表象,实际上看透表象,这是一种既得利益的再次分配。利益被集中在某些人手中,而更多的人则一无所获。为了心理的平衡,他们开始破坏,开始掠夺。而那些新的特权阶级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就放纵了这样的行为。”

    “**是脱缰的野马,在刻意放纵的情况下,已经奔向不可预测的方向。那些新的特权阶级现在这个时候即便幡然醒悟,面对被他们释放出来的怪兽,也无能为力。”

    “如果没有外力的压制,他们极有可能会快速的分裂,然后再次统一,直到一个稳固的多层阶级政权出现才能停歇下来。”

    雷恩不断点头,博尔逊分析的是很有道理的,“所以说泥狗腿子就是泥狗腿子,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他望了望远处升腾起的烟柱,吩咐道,“准备在下个码头靠岸,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他偏头看了一眼博尔逊,“你跟在我身边。”

    博尔逊心中极为兴奋,脸上却还保持着沉稳的神色,似乎对雷恩的赏识没有露出太多的欣喜,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像是一个稳重的人。

    船缓缓靠岸,目光所到之处满地狼藉,码头上的仓库大门洞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还有一些仓库被燃烧焚毁,只留下一地的焦炭。

    两千人的队伍很快就在码头外的空地上集结好,雷恩招来马文和布莱尔,“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们了,我不会指挥,你们两人负责所有事情。如果有无法协商解决的问题再来找我,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订下某个目标,我们不是来拯救巴拉坦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练兵,为了杀人。”

    布莱尔的胸甲被他拍出了几个手印,马文略微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点头称是。作为一个帝国的老兵,他更希望雷恩所率领的这只强大军队,能为帝国做的更多一些,不过他也明白,最终决定权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只是一个执行者。

    黑甲军队开始缓慢的加速,根据一些不太靠谱的情报表示,在附近不足五里的地方,有一个村落,那里驻扎着一批叛乱分子。

    杀戮,已经悄然的降临在这伙人的头上。

    五里之外,一个没有名字的村庄里,六百多雄武有力的工人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分散在整个村落中。不时有尖叫声撕裂平静,又在惨叫声中归于寂静,这里就像是一个地狱。失去控制的工人比暴徒还像暴徒,小小的村落在被占领的四天时间里,有接近七成的村民成了修多恩河中鱼儿们的食物,至于剩下那些没有死的,多是一些年轻的女性。

    谁能来救救我们?

    浑身赤果被关押在牛圈里的女人们,哭红了双眼,祈祷着。

第一〇一章 人这东西,无论被知识、道德、伦理所武装,骨子里终究是残忍的

    一名赤果着上身的工人吹着口哨,摇摇摆摆的走到村头的路边,常年的劳作让他的身体看起来比一般人要健壮了不少,面对十八、九度的温度也能打着赤膊,不因此感到寒冷。他解开裤带,掏出那玩意,低头瞅了瞅,打了一个酒嗝,喷出了一口腥酸的酒气。醉意熏然之下,他黑红黑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笑了两声抖弄着小兄弟,挺着下身对着路边的杂草灌溉起来。

    口哨声充满了欢快。

    就像博尔逊所说,他以及村落中的兄弟们,都是从自救会分裂出来的一批人。巴拉坦的财富都聚集在自救会上层的那批人手里,他们不愿意分享获得的财富,迫使一些人离开他们单干了起来。几次击败帝**队的工人们信心空前的膨胀起来,自以为认识到了帝国统治阶级的腐朽与脆弱,甚至有人喊出了推翻奥兰多的口号。

    最终是不是、能不能推翻奥兰多,这位老兄自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掠夺与杀戮带来的感官刺激让他的心态已经扭曲,而通过在女人身上发泄压力,让他,以及这个村落中的工人们没有丝毫的紧张。他们悠然自得的在这里烧杀抢掠,等休整够了之后,他们还打算越过边境,进入贝尔行省。

    那里是一片没有开发过的处【】女地,那里有更多的财富、更多的粮食、更多的女人,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自救会。

    尾椎骨升起一丝心悸顺着脊椎爬到了头顶,他哆嗦了一下,低头望了一眼进入尾声的排泄工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在他抖了抖小兄弟,并且将之塞回裤裆里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推得他猛地向前倾倒。他慌乱的想要平衡自己的身体,踉跄了几步之后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捂住脖子,张大的嘴里泛着血沫,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脖子,鲜血顺着箭头缓缓滴落,他的呼吸被阻,脸色憋的通红,双手用力扣着地上的被尿液浸湿的土块。力量用的太大,指甲都被泥土中的石块掀开,可这点疼痛远远盖不住心中对死亡的恐惧。他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惊惧,以及一丝愤怒。

    渐渐地,他停止了抽搐,身体的温度在野外的晚风中逐渐被带走,逐渐的冰凉。就像前两天他杀掉的那些人一样,成为了一摊没有灵魂的肉块。

    一队身着黑甲的士兵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村口,他们有些惊讶,惊讶这群打败了数次正规军进攻的叛乱分子,居然连守夜的人都没有。遮面下的眼缝里一道道寒芒不断的闪烁,领头的人将长枪轻轻放在路边的沟槽里,拔出了腰间横放的长匕首,一尺长的匕首在月色下透着幽幽的寒光。他用手指比划了几个动作,这支队伍立刻化整为零,分成四队顺着不同的小路,消失在村落之中。

    一处民居里,一名浑身赤果,满身大汗的壮硕男子拿起被撕碎的衣服胡乱的擦着身上的汗水。夜间的温度降低了不少,透风的房子里不时有微风吹过,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床上一名同样赤身果体的女子只剩下半口气,她的脸上,胳膊上,胸前,以及大腿上都布满了一个个血淋淋的牙印。微微抽搐的身体泛起了不健康的灰败之色,她的瞳孔开始缓缓的扩散开。

    “怎么还不回来?”,这汉子以前是工厂里的一名小头目,占据了这个村落的工人几乎都来自一个工厂,他推开院落向外看了看,张嘴就是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地上,“码的,喝点骚酒就不知道怎么弄好了,真烦。”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看见了地上有一道黑影接近了他,几乎要和他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他嬉皮笑脸骂骂咧咧的转过头,整个人猛地一抖,他看见一名身着黑甲,手中反握着一柄匕首的家伙。他刚想张嘴大喊,却被一拳稳稳的打在了嘴上,所有的话都混杂着牙齿一起落入腹中。他惊惧的向后倾倒,想要躲开,那黑甲士兵却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膝盖被踹的粉碎,向后撇去,失去了重心的壮汉无法控制的倒向侧面。黑甲士兵手起刀落,一点寒光乍现,滚热的鲜血滋滋的喷了出来。壮汉紧紧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挣扎,却不断的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踉跄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女人似乎是觉察到什么,生命之火刹那间被点燃,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挪动了一下脑袋,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躺在一大滩血渍中的汉子,被咬掉了一半嘴唇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狰狞而诡异的笑容。

    呵……

    她吐出了最后一口气,面带满足的离开了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

    这一幕不断的上演,不断有人在黑暗中,在睡梦中被人割掉了脑袋。黑甲士兵虽然是第一次战斗,可一个个表现的都不像是新兵。想一想也对,奥尔特伦堡,能有几个好人?这些天天生活在谋杀、劫杀和被谋杀、被劫杀中的年轻人,早就对脆弱的生命置若罔闻。这些生命的死亡,无法给他们带去哪怕一丝一毫的震动。

    无声的杀戮直至一声尖叫刺破了夜的伪装,一瞬间整个村落都被火把点亮,一名身高两米,光着头,没有眉毛的壮汉扫视着汇聚而来的手下,眼中的阴霾挥之不去,他抿了抿嘴唇,“其他人呢?”

    他手下的脸色一个个都格外的惨白,有些人身上还传出了大便的恶臭,没有人回答首领的话,但是这种无声的沉默,也间接的答复了他的疑问。

    “蠢货们,拿上武器,先冲出去!”,首领提起地上一根成年人手臂粗的木棍,大步流星的朝着村口走去。其余的工人紧随其后,他们有些人甚至忘记了将武器带上。在兔子面前,他们是老虎,在真正的老虎面前,他们同样也是兔子。不会因为他们尝过血肉的味道,就让他们得到了升华。

    还没有来得及走出村子的中心,一群黑甲士兵手持长枪包围了他们。

    首领心中一凉,环顾四周,不得不低声下气的问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军队?我是巴拉坦船厂的工头,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黑甲士兵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连持平的长枪都没有一丝动摇,在这些黑甲士兵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杀光他们。”

    杀戮的盛宴就此上演,鲜血飞扬,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面对黑甲士兵们训练有素,临危不惧的胆气和士气,这些船厂的工人就像被他们摧残揉虐的女人们一样,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一声声破布口袋被刺穿、被撕裂的声音响起,也意味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成为过去。浓重的血腥味吸引里本不该在夜间活动的乌鸦,成群结队的乌鸦在夜色的掩护下,在村落的上空不断的盘旋,嘶哑的鸣叫着。

    当工头身中四箭,被七杆长枪捅穿的那一瞬间,宴会到了**,也随之落幕。

    雷恩拿着白色熏香的手绢遮着口鼻,慢慢的透过黑夜的帷幕,走到了村落的中间。他平静而漠然的扫视了一圈横七竖八,堆满了的尸体浮起一丝冷笑,“乌合之众。”,他看向马文,“有损失没有?”

    马文脸上还残留着不正常的兴奋之色,杀戮这种来自远古血脉里的基因让人在享受夺取生命时格外的兴奋,他摇了摇头,“有十一人受轻伤,没有人阵亡。”

    雷恩点了点头,镇压这些暴民要是还能出现伤亡,只能说他的黑甲士兵太让人失望。

    擦了擦鼻尖,雷恩将白色的手绢丢到了地上,“去下一处地方。”

    黑甲士兵如潮水一般退去,消失在黑夜中。

    过了很久,几名互相搀扶着的女人极为恐惧的从房间里探出了脑袋,紧接着就是嚎啕大哭。

    她们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她们得救了。

    她们打开了牛圈,放出了所有被禁锢的女人,这些女人狰狞的来到村落中,她们捡起地上的兵器,对着那些曾经糟蹋过她们的男人疯狂的砍杀。她们知道,这些人只是尸体,早已失去了生命,但是她们需要一个发泄的窗口,慰藉心灵上的创伤。

    在尸体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哼,这声音在此时此刻格外的刺耳,所有女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们光着脚,踩着如暴雨之后的血水上,啪嗒啪嗒的走到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掀翻了一具无头的尸体,一个受了重伤的工人咳着血,惊惧的望着这些女人。

    有人举起剑要一剑结果了这个家伙,一个最年轻的女人却拦住了她,“这样做,太便宜了这些畜生。一刀一刀,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这些女人拿出了做手工的精细手艺,用轻薄的小刀,剥了他的皮,错开他的血管,将肌肉一丝一缕如肉丝一样大小的切下来……。

    男人挣扎着,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恶……魔!”

    年轻的女人目光落在了猩红世界中唯一一块白色的东西,她走过去捡起,那是一条手绢,在手绢的左下角,有一枚金色的荆棘花环。

第一〇二章 爱到极致是恨,恨天恨地。恨到了极致是爱,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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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雷恩的带领下,奥尔特伦堡的黑甲军在巴拉坦的周围神出鬼没,不断的绞杀那些从巴拉坦里跑出来的叛乱分子。在离巴拉坦没有几天路程的威尼尔,有一名不是统治者,但比统治者更加关注巴拉坦局势的人存在。

    这个人,就是银狐肖恩。

    面对离人们所希望的越行越远的自救会,肖恩给出了白痴的评语。在他看来,如果他成为了自救会的首领,在他的带领下,巴拉坦绝对能成为他割据一方的基石。贵族的自私自利让他们无法拿出百分之百的决心和武装力量,去对付盘踞在巴拉坦的自救会。同时也因为自救会的叛乱,让图伦行省内其他城市的工人阶级躁动起来。

    只要能守住巴拉坦,将目前的局面维持下去,然后暗中联络其他城市的工人,煽动他们一起举起旗帜掀翻贵族们的统治,很快整个图伦就会陷落。到了那一天,他在以大义之名,一边对抗外来的帝**队,一边集结优势力量打通贝尔行省,攻下奥尔特伦堡,引来拜伦帝国的援军。到了那个时候,裂土封侯近在咫尺。

    可惜了,这次机会。

    肖恩灌着酒水,他已经几乎完全放弃了佣兵团几项传统的生意,比如说武装押运,武装护送之类的,他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威尼尔的城内。

    这座城市的主人安杰罗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贵族,在他的统治下威尼尔不能说水生火热,但贫富的差异化很大。富人们勾结了统治阶级,尽可能的压迫、剥削穷人。穷人们稍微有一点钱,就会随着各种各样生活必需品的交易,让金钱重新流入富人的口袋。穷人们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为富人们创造着大量的财富,却换不回一个稳定的生活。

    受到巴拉坦风波的影响,街头巷尾中那些自称“体面人”的地痞流氓也逐渐暴躁起来,他们的世界和主流世界的价值观是完全不同的,在他们眼里,自救会就是英雄,就是榜样。因此这些人也搞了一个威尼尔兄弟会,吸纳社会上闲散人员。

    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轻微的举动都会被高层密切关注,安杰罗也发现了城中一些不太对经的势头。一方面他要求警备队对这些组织严厉的打击,另外一方面他也要求肖恩派出自己的手下,扫平这些乱七八糟的组织,最好弄将那些人都弄死,还威尼尔一个稳定的环境。

    肖恩嘴里称是,却有了别样的打算。

    人,都不甘寂寞的。如果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是无边无垠的黑暗,或许会老老实实的臣服于黑暗。可如果在这黑暗中有了一点亮光……,追逐亮光,是人的本性啊。

    放下酒杯,他故作豪放的搂着身边的女人哈哈大笑,与几名心腹吹牛打屁,好不自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说起来能和他在一起,还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前几日他出门放放风,正巧碰到了这个女人被几个小家伙纠缠,几个男人为难一个女人,肖恩最看不过这一点。或许这和他童年的遭遇有关,他让人将那几个小伙狠狠的揍了一顿,救了这个女人。

    当然,说到底,还是这个女人长得不错。至于哪里长得不错他也不太明白,心中却在那一瞬间蓬发了一个念头,想要占有这个女人。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疯狂的占据了他的理智。他没有丝毫做好人的态度,直接将这个女人扛起来就带回了家里。

    经过几日相处,他终于渐渐明白了过来,这个女人的双眼,和他母亲的双眼有一点相似。关于他母亲的事情,肖恩从来没有在佣兵团里说过,他不能说也不敢说,说他自卑也好,说他要强也罢,总之谁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做技师的母亲。在童年时期,那种爱与恨不断交织的感情在这些年里悄然的发酵,变味。他也因此恐惧过,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的本心。

    肖恩无意间瞥了一眼臂弯中的女人,笑容一顿,笑声也随之停歇。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女人欲言又止,肖恩望了望她,他打听过,这个女人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技师。他望了望周围的心腹,压低了声音,“这里都是我的兄弟,他们和我是一体的,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眉眼间的熟悉感让肖恩心头一跳,压住窜上来的浴(那个字被屏蔽了)火,轻哼了一声。

    女人只好慢慢说道:“我听几个小姐妹说……”,她再次看了看肖恩,小心翼翼的说道:“城主大人好像对您颇有怨言。”

    手中的木杯瞬间炸裂,酒水飞溅,淋了肖恩和女人一身。女人哆嗦了一下,低着头不再说话,肖恩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继续说,这事和你无关。”

    “听小姐妹说,城主大人说你越来越跋扈了,连他的话也不听,他还说等这段时间过去就要……”

    肖恩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眯起了眼睛,狭长的眼缝里透着寒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就要怎么样?”

    女人面色涨红,双手拍打着肖恩有力的胳膊,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就要除掉你。”

    肖恩一愣,随之暴怒,他抬手就掀翻了桌子,精美的菜肴撒了一地。几个心腹也面露愤恨,纷纷对着城主骂骂咧咧起来。

    这些年要不是有肖恩帮着城主不计后果的做脏活,凭安杰罗那种脑子,他早就被人清理出威尼尔送去帝都等死了。他现在居然想要过河拆桥,别说肖恩不同意,就是他的手下都不会同意。此时佣兵团的所有人,已经紧密的团结在了肖恩的周围,这些佣兵虽然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但他们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混乱的市场必然会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甚至为了抢夺生意大打出手,为此丧命。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直到后来肖恩和黑豹两家独大之后才好转了不少。若是肖恩死了,这些人就又要回到那个不断混战,却赚不到多少钱的年代中,他们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暴怒的肖恩渐渐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他知道自己很冲动,很暴躁,他正在改变自己。深吸了几口气,目光变得深邃幽深,他挤出一丝笑容,“消息可靠吗?”,女人点了点头,肖恩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后提着一个钱袋走了出来,他将钱袋丢到女人怀中。沉重的钱袋差点让女人接不住。没有拴上的袋口露出了一片银光,光彩夺目,摄人心神。

    肖恩轻咳一声,说道:“这些钱拿去给你的小姐妹们,告诉她们,只要能时时把城主府的消息传回来,还会有更多的钱等着她们。我肖恩说的话,可曾有失信过?”,他拍了拍女人的肩头,“现在就去。”

    女人连忙站起来,连走带跑的离开了房间。等她远去之后,肖恩才扶起桌子,让心腹们重新坐下。他不断在这些人脸上扫来扫去,最后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狠狠一顿首,“既然安杰罗想要扫除我,那么就不要怪我不仁不义了。我是看明白了,这些贵族没有一个好东西。对他们有用的时候,他们连哄带骗让我们做事。一旦我们没有用了,他们立刻翻脸无情。”

    “好、好、好!”,肖恩狠狠一砸桌子,“巴拉坦既然能暴动,为什么威尼尔就不能暴动?”

    他虎视狼顾,“那咱们就掀翻了他!”

    肖恩终于做下了决定,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创造一些机会,让那些什么兄弟会之类的组织有喘息的机会,给了他们一定的生存空间。甚至在某些方面,肖恩还帮着他们躲避警备队的搜捕。

    渐渐的,肖恩在这些组织中的组织者之间有了一点名气。人们都说肖恩是一个刚烈的汉子,是一个讲义气的人,没有助纣为虐。他们似乎都忘了前段时间肖恩对他们的打压,反而把这种行为看成了一种关爱和掩护。

    刚刚从辉煌之火兼并战中得到的资金,也大把大把的撒下去,在肖恩的鼓动下,一些小组织最终都融为了一体,直至形成了一个统一的组织威尼尔圣战之光。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有人为了私利,将这些事情举报给警备队,以换取对自己曾经罪行的赦免。警备队队长也不敢大意,很快汇报给了安杰罗。安杰罗却不怎么太相信,因为他实在太了解肖恩这个人了,他知道肖恩追求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权力。只有跟在他后面摇着尾巴才有可能让他摸到权力的边缘,如果他要反叛,那就一辈子和权力无缘。

    尽管不太相信,安杰罗还是做了一点布置,然后他召见了肖恩。

第一〇三章 每个政客都是天生的演员,你觉得他蠢,他也觉得你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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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恩的目光贪婪的将视线所及之处的景色都牢牢的刻在脑子里,这就是他曾经追求,并且依然在追求的生活,贵族的生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熏香充斥着鼻腔,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贵气被吸入腹中,身体都轻了三分。他并没有收敛起自己的赤果果的**,反而表现的格外强烈。

    安杰罗不断的皱着眉头,他喜欢用肖恩办事,但是他不喜欢肖恩这个人,没有教养,缺乏风趣和学识,一个彻头彻尾的泥狗腿子。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每多呆一秒,都是一种折磨!他偏过头掏出白色的手绢,裹住拇指,拇指顶着手绢在鼻尖上擦了擦,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肖恩,我听说你最近不怎么老实,有人向我反映,你在支持那些贱民,煽动他们的不满情绪,是这样吗?”

    肖恩将视线转移回来,桀骜的迎上了安杰罗的目光,约有三四秒,低下头,错开了目光了。他点头称是,“是我做的。”

    安杰罗不动声色,将手绢塞回口袋里,看不出他此时的心理波动,他呵呵的轻笑一声,“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兑现我的许诺,让你当上警备队长,所以你打算给我找一点麻烦?”,安杰罗自认为依旧能吃死肖恩,一点也不在意肖恩渐渐难看的脸色,他反而觉得这样逗弄这个贱民是如此的快乐。他知道,肖恩在城中势力很大,他也知道,肖恩对自己抱有极大的意见。

    可那又怎么样呢?安杰罗从来不担心会失控,城内城外都有他的军队,而最重要的一点事,他非常明白肖恩追逐权力的**有多强烈。肖恩一旦想要掀桌子,就意味着他和统治阶级无缘,他将成为整个帝国的通缉犯,无数人会为了金钱去寻找他、抓捕他,然后将他送到自己的面前。

    所以安杰罗一点也不担心,并以此为乐,“没错,我说谎了,我不想兑现我的承诺。知道为什么吗?”,他站了起来,从台阶上走下,走到肖恩的身前,紧紧盯着肖恩。安杰罗伸出一根手指,用力的戳着肖恩的额头,“我就是不喜欢你的眼神,肮脏的眼神,让我感觉到恶心。”,他脸色有些发红,“我听说你是技女的儿子,光明神在上,真是太可怕了,你能解答我一个疑惑吗?你技女的母亲是如何知道你是她在接待哪一个男人时怀上的吗?”

    肖恩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他双拳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一丝丝鲜血顺着手指和手掌之间的缝隙溢出来。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眼珠子里爬满了血丝,充斥着暴虐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情绪。他强迫自己忘记这一切,强迫自己去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可那安杰罗那一句话如同一个魔咒一般,不断的在他的脑海内不断的回档。

    技女的儿子……。

    我不是!

    他内心愤怒的咆哮着。

    安杰罗很满意肖恩此时的状态,他这次叫肖恩来,目的就是敲打他一番,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东西,应该有怎样的正确的态度。安杰罗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将手绢丢到地上。

    “我的靴子脏了。”

    肖恩心中的滔天的杀意不断吞噬着他的内心,他此时此刻真的想要一刀结束了这个丑陋的贵族,让他知道即使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但是自己的尊严也不容冒犯。突然间一道强烈的气息袭来,肖恩心中杀意顿时冰消瓦解,他微微侧过脸,眼角的余光落在了房门外一名剑师的身上。他脸上肌肉微微跳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慢慢的跪在了地上。

    他捧着手绢,脸贴着地面,对着并没有多少灰尘的靴子哈了一口气,然后快速将哈出的水汽擦掉。两只靴子光可鉴人。他小心的将手绢叠好,双手托着高高举起,自己则继续跪着。

    安杰罗嘴角一翘,接过手绢,突然间夸张轻“咦”了一身,没擦干净呢!他哈哈的笑了起来,直接抬起腿,一脚踩在肖恩的脑袋上。

    就在这一刹那,肖恩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全身的热血都涌上头颅,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击溃他的冷静。他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人杀死,但门外那名六级封号剑师却不断将他的愤怒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感觉着自己头顶的坚硬鞋底用力踩了踩,他头低的更低。

    安杰罗随意的拿着手绢在皮靴面上掸l两下,他望着被自己羞辱到了极限却没有丝毫反应的肖恩,满意的点点头。不知道是因为皮靴真的被擦干净了,还是满意于肖恩的顺从。

    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微微曲身,“狗,就要有做狗的样子。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背着我搞些什么事情……”,他直起身子冷笑了两声,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肖恩,转身便走,走到侧门时微微顿足,“滚!”

    跪在地上的肖恩紧咬着牙关,巨大的力量让他的牙齿都崩碎了两颗,他慢慢的,极为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想将掉在地上的尊严拾起,但他做不到,他只能看着那些尊严碎掉,被风吹走。他站起来后沉默了好一会,才走向大门。那名高傲的剑师扬起了下巴,轻蔑的看着他,当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剑师扶着剑柄的手向下一按,翘起的剑鞘挡住了肖恩的路。

    他转过脸,望着剑师。剑师戏谑的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奇,“来,学一声狗叫我听听。”

    肖恩双拳再次攥紧,这短短的一刻功夫,他的掌心都已经被切出十几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淋出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面对折辱,他想反抗,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此时反抗了,之前受到的所有羞辱都变的毫无意义。安杰罗绝对会立刻对他动手,他还没有准备好,还需要时间。

    艰难的张开嘴巴,干稠的唾液混着血丝挂在上下颚之间,他脸色苍白无比,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汪……”

    剑师一愣,哈哈大笑,“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他让开了路,眼中却藏着一丝杀意。

    肖恩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大步走出去,眼中蓄满了泪水。

    他发誓,今天所遭受到的一切,他日将百倍的还给这些人。

    望着肖恩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剑师眉头一拧,挎着剑进了里屋,他面对安杰罗前身行礼,“我的大人,肖恩这条狗应该除掉了。他连这样的耻辱都能忍受下来,说明他有更大的企图。”

    安杰罗坐在窗台下拿着指甲刀打理着自己的指甲,他头也不抬,微微颔首,“你说的很对,但是这条狗还有一点用。雷恩这次带了两千人前往巴拉坦镇压暴乱,他总归是要回来的。等他路过威尼尔的时候,我会把肖恩交出去,平息他的愤怒。现在杀肖恩没有太大的用处,反而会让让雷恩找到攻击我的把柄”,他抬头看向剑师,“最近就麻烦你了,你负责盯住肖恩。”

    剑师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胸口,答应了下来。

    安杰罗透过窗户,冷冷的看着肖恩上了城主府外的马车,快速的离去,他嘴角只留下意味深长的笑。

    “老大,安杰罗叫你去做什么?”,车厢里,心腹手下围了上来,肖恩脸色黑的吓人。他狠狠的一拳打在车厢上,整个马车都震了一震。鲜血飞溅,在车厢壁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拳印,以及几处裂痕。巨大的声音让车厢内的心腹手下们都怔了怔,如此暴怒的肖恩还是不多见的,他们彼此之间用眼神交流,谁都没有先说话,车厢里只能听见粗喘的呼吸声,以及车轮压在地面上传来的震动声。

    肖恩双手架在膝盖上,低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是刚刚从水底捞起来一样。

    他猛地一偏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的肖恩给人的气势和感觉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可以拥有的,他就是……一头披着人皮,受伤、绝望、愤怒的野兽。

    “我不会认输,绝对不会!”

    他的心腹手下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在领主府内,肖恩到底遇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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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每天6k,下周情况待定。

第一〇四章 作者君想了很久,没有确定这章应该用什么标题

    雷恩带着自己的黑甲士兵横扫了巴拉坦周围一些小村庄,让巴拉坦内的自救会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狂热这种东西总有冷却的一天,当自救会的高层冷静下来之后,每一个人都开始感觉到害怕。

    在狂热期间,他们一度认为自救会足以以一城之地抗拒整个帝国,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拿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办法。可冷静下来,理智回归现实,这种病态的自大终于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妄图抗拒整个帝国?

    奥兰多帝国登记在册的贵族超过两千人,这些贵族家族每人拿出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就拥有超过六百万的军人。加上奥兰多皇室为了镇压地方的军队以及在满月边境驻扎的军队,整个帝国超过八百万的军队,凭什么会输给一个小小的巴拉坦,输给人数稀少的自救会?现在贵族们不愿意主动对巴拉坦下死手,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作祟。

    有人想要看着巴拉坦撕裂奥兰多皇室的统治,从中为自己谋利。还有些人为了避免在这场动乱中可能让自己受到利益上的损失,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贵族,对于统治阶级而言,巴拉坦的叛乱就像人身体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粉刺。无论这个粉刺如何的红,如何的大,对人身体本身并不具备破坏力。

    当统治阶级愿意承受一丁点刺疼来挤破这个粉刺,就是自救会覆灭之时。

    自救会高层,这群已经成为了新的既得利益者,已经开始筹谋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了。他们站在了一个全新的角度,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泥狗腿子,而是一群新的既得利益者。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和已经获取的财富,就是他们当下最需要做的事情。

    黑甲士兵们刚刚清理完一个多达八百多人的据点,来自自救会的信使就到了。之所以选择雷恩作为交易的对象,也是自救会高层深思熟虑之后做下的决定。比起其他贵族,这支显然背靠着黄金贵族的军队更有可能满足他们的愿望。雷恩是在整个巴拉坦地区大腿最粗,也是唯一的顶级贵族,顶级的豪门。

    选择和这样的贵族交易,哪怕吃点亏也没什么。

    所以说人这个东西充满了复杂而矛盾的冲突,在不久之前这些人只是为了争取到更多的休息时间以及薪水而暴动,为了工人阶级而奋斗,当他们拥有了地位和权力之后,他们迅速的脱离了养育他们的土壤,把工人阶级的存亡变成了他们自己退路的一种筹码。

    信使带来的书信最终落在了雷恩的手里,雷恩翻开信纸一行行阅读了两边,顿时陷入到沉思中。信使焦急的搓着手,他想要催促雷恩尽快做决定,可面对这位极有可能给自救会高层带来转机的大贵族,信使喉咙里的那些话只能重新咽下去。

    信中详细的描述了这些自救会高层的忏悔之意,他们再三的申明一切都和他们无关,都是工人们自发的行为。他们阻拦工人们暴动、破坏,但收效甚微。他们忏悔,愿意赎罪,并且将巴拉坦内部的布防图交给雷恩,并且在未来的审判时,主动站出来指认其他人所犯下的罪行。而他们需要的,则是一个承诺。

    不追究他们在这场暴乱中所可能承担的连带责任,并且赦免他们过去犯下的罪行,保证他们的合法利益不受侵害。

    很简单的要求不是么,顶多是雷恩这样的贵族一句话的事情。

    但雷恩没有立刻就作出决定,他还在思考。

    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目标,在这些东西的背后,都是利益在驱使。人生活在利益勾结而成的大网里,无法挣扎。就连最普通的日常行为,背后都有着利益的驱动。为什么要吃饭?因为身体需要,这是身体追求利益的外在表现。为什么要做排泄?因为内脏需要排毒,这是内脏为了自身健康运作所产生的利益表现。

    那么雷恩他为什么要同意这些人的要求?又有怎样的利益来驱动他呢?

    金钱?

    这个东西他目前的确很缺,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抓到一个穿越者将为他在近期就带来大量的利润,而且随着开春之后魏玛走廊冰雪消融,急剧增加的贸易也会给他带去大量的商业税款,所以钱他不缺。

    地位?

    如果能一己之力镇压整个巴拉坦的暴动,的确会给雷恩带来大量的正面的评价,可他已经是黄金贵族了,无论他现在的爵位是什么,他都是帝国统治阶级最顶尖的那一小批。即使他做了,人们也只会说他干的不错,不会给他带去实际的好处。

    那么还有什么?

    雷恩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上挑人口!

    他将书信放下,看着信使,信使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姿态拜的很低。能被安排来见雷恩,信使自然也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姿态。

    “原则上,我同意了你们的要求。”,信使顿时大喜过望,猛地抬起头,嘴角都快要挂到耳朵上了,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雷恩缓缓说道:“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信使一愣,顿时收敛起夸张的笑容,大脑高速的运转,谨小慎微的欠了欠身,“请您直言,男爵阁下。”

    雷恩说道:“我知道巴拉坦内有很多熟练的工人,那些刺头我不要,我要那些老实的,可以忍受被压迫剥削的。我相信,没有人比你们自救会更清楚这些工人谁上跳下窜,谁安分守己。”

    信使斟酌了片刻,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么您需要多少工人呢?”

    雷恩展开双手,“所有满足我条件的。”

    “那他们的待遇……”

    “奴隶!”

    曾经,包括了现在也是工人身份的信使顿时回绝,“这不可能男爵阁下,工人们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隶!”

    “为什么呢?”,雷恩一点也不急,翘起了腿。

    “你们的暴动造成了统治的动摇,依照帝国的法典,你,以及你身后的那些人,都应该被吊死,并且暴尸数月。你应该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信使先生。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这是一个先决的条件。如果你们可以答应,那么交易继续,我会担保你们这些窃取了暴乱胜利果实的人渣活下去。如果你们不答应,对我个人而言,不会有任何的损失。”,雷恩身体微微前倾,气势瞬间大涨,充满了压迫和攻击性。他的眼神锐利,语气咄咄逼人,“答应,活。拒绝,死!”

    三月底的温度已经升高了许多,十八、九度足以让人感受到春天的到来。信使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眼神惶恐,他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拒绝。

    “我需要把您的意见告诉自救会的会长们。”,信使想离开这里,雷恩强硬的立场让他有些进退失据。

    雷恩重新靠回到椅子上的椅背上,手指点了点扶手,“可以,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信使鞠身行礼之后立刻退去,雷恩笑了笑,奋笔疾书写了一份信函,浇上封蜡之后戳上了自己的族徽,他交给布莱尔,“执我手书交给波文伯爵,让他务必在五天时间内,凑齐五千人的军队,告诉他,过时不候。”

    波文老早就想要跟着雷恩来巴拉坦,和图伦行省内部的贵族们不同,身处贝尔行省的贵族们在这里没有任何直接的利益,无论最终的战果如何,对他们而言除了战损的士兵之外,不会有更多的损失。士兵这个东西,无非就是平民、贱民们用一点微不足道的钱堆砌出来的消耗品。对于富有一城一地甚至更多的贵族们来讲,一切都不是问题。

    雷恩找上波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其他贵族在自己的领地上经营了几十年或是更久,人口基数远远高于奥尔特伦堡,比起消耗自己手中有限的有生力量,拿别人的士兵来填坑显然更符合雷恩自己的利益。

    至于波文会不会来,他根本就不担心,这位波文伯爵离家族灭亡也只剩下两代人,他的那些盟友甚至只剩下一代人。对于能从战场上获得足以延续家族寿命的战争行为,他们绝对不会放弃。不要以为这种暴乱时常能发生,从奥兰多帝国立国到今天,整个帝国真正经历过的内战也就只有两次而已,三百多年的统治,两次机会,对于这些已经品尝到身为统治者甜头的贵族们而言,实在是太少了。

    每一次机会,都不应该错过。

    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后代失去贵族的光环,沦为他们连多看一眼都欠奉的贱民。

    =============

    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一些矛盾和利益上的事情细化,我留出了思考的空间,不过一些读者不是很喜欢思考。比如这次巴拉坦暴乱,为什么没有其他贵族来镇压呢,因为他们在观望,为什么他们在观望,因为动乱之初的镇压失败了。贵族们还不清楚现在是不是最佳的出手时机,前文中也说过,贵族之间的矛盾冲突也是接连不断的,这就造成了一种互相牵制的状态。如果不能保证绝对成功,大贵族不愿意动,小贵族不敢动,也造就了当下的僵持。

    雷恩为什么敢动了,因为前文和这章说的很明白了,新的既得利益集团需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为此出卖其他人。内外勾结一直是破除防御的最好手段,没有之一。别人不知道巴拉坦此时内部的情况,雷恩可以知道。加上带路党有意的出卖,以优势兵力攻击一个弱点,很容易就突破巴拉坦的坚守。

    再者说,所面对的暴乱分子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武装势力,而是一群装备了自己的工人。他们没有良好的训练和基础,缺乏目标与信心,面对压力无法做到持久,一旦出现无法抑制的崩溃,就会引发骨牌现象,全面崩盘。

    以上,这是文中所描述的,但是需要一定的推断和思考。我不太确定应不应该保持现在的风格,还是把所有东西写的明明白白,让大家不需要动脑一路平推。

第一〇五章 自我救赎的代价是毁灭,如果毁灭的是人生的全部,又何必自救?

    “答应他!”

    封闭的会议室里充满了龙岛烟砖特有的香味,虽然烟雾弥漫,不过并不让人感觉到呛人。这种经过龙涎浇灌后炮制而成的烟砖有着奇妙的变化,能提神醒脑,不仅没有副作用还会滋养人的身体。

    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自救会的高层,自从会长和副会长死掉之后,这些干部们立刻自我升华,形成了一个缜密团结的全新高层圈子。在暴乱之初,所有的行动都是由他们安排、操纵,直至巴拉坦沦陷成为自救会的乐园。

    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龙岛烟砖,也成了他们日常的消耗品。通过瓜分贵族以及城内富商的财富,这些不多的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了巨额的财富。或许他们最初的想法和行动是为了抗争,但是此时他们已经变味。就像是漂浮在散发着酸臭味肉汤最上面的那一层,冒着令人作呕的泡沫。

    此时自救会的会长安道尔,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即便他穿上了富商们体面的衣服,却依然缺少富商以及权贵们身上的气质,反而像是披了一件华丽外套的猴子,沐猴而冠。他刻满了皱纹,微微发黑的脸上只有无尽的严肃,手中镶嵌了宝石的龙血木烟斗用了在桌子上磕了磕,“答应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你们也看见了,我们隐瞒不了多久了,一旦粮食消耗殆尽的消息扩散出去,巴拉坦就完蛋了,我们也完蛋了。他们可以掀翻曾经的贵族、富商,今天也可以为了食物和财富掀翻我们。趁着矛盾还没有被激化,我们必须找到一条安全的退路。”,烟雾缭绕的房间里,诸位大人物的眼神都有些缥缈。

    在一个多月前,他们可能想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穿着精美的衣服,享受着最甜美的食物,使用只有权贵们才能使用的香料,并且让自己的口袋里装满金钱。他们狂热的理想和抱负被赤果果的利益浇灭,冲动回归了理智,开始患得患失。人最怕的,就是拥有后失去。

    副会长六十多岁,他之所以能成为副会长,还是因为他的资格足够老。自救会七届组织干部,之所以当了七届还是个组织干部,和他的能力有关,他不够聪明,手段也不够圆滑。这种资历在正常的时候可能会因为能力的原因不被看重,但是在一个混乱、动荡的爆发期,资历就成了超越能力最重要的一种资本。谁都认识他,他也认识所有人,所以这样一个可以勾连到绝大多数工人的组织干部,一跃成为了副会长。

    朱利安,也就是这个副会长,他仰着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的都是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他们最初的目的很单纯,提高工人阶级的收入,尽可能的给工人们提供更多的休息时间。可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都怪那些傲慢的特权阶级,他们对工人阶级固有的偏见和轻蔑导致了游行的发生,然后悲剧降临了。如果可以选择,朱利安会阻止那场游行,尽可能的让大家坐下来好好的和商人代表磋商解决此事,而不是让局面变成这个样子。他干了这么久的组织干部,和每个厂每个工人都很熟悉,平日里自救会的活动,都是他来联络安排,可以说自救会和工人就是他的家,以及他的家人。

    想着靠要出卖这些工人来保全自己,朱利安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他很想开口否决安道尔的提议,但是他做不到。他也是这次暴乱的既得利益者之一,就像城外那个不断扫清据点,却对巴拉坦没有丝毫兴趣的雷恩男爵所说的那样,他和周围这些人一样,都是小偷,窃取了暴乱所带来的战利品。

    他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双手狠狠的搓着如同西部峡谷一般干燥的脸,半晌,从双手后挤出了几个音节,“我同意。”

    安道尔笑了笑,目光转移道下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名只有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在这群平均年纪超过四十岁的人里,他还年轻的像个孩子。但是安道尔第三个看向他,并非是随意的,没有道理的。通俗点来说,在这次暴乱中,这位年轻人就是武斗派的代表,是他最先提议,也是他最先带人冲入了领主府内,杀死了这座城市的领主。他总是在笑,一边笑一边杀人,好像夺取别人的生命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

    这个年轻人现在是自救会的纪律委员,他长得白白净净,浓眉大眼,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他笑的时候露出了干净洁白的牙齿,这在工人阶级中很少见。他欢快的点点头,“我也没有意见,说起来也是时候该退出了,我们给了他们机会,也给了他们辉煌的瞬间,我们不应该陪他们一起沉沦。”

    朱利安皱了皱眉头,“你这样说让我感觉好像是我们背叛了阶级,你应该清楚,我们过去、现在,以及以后,都不会离开这个阶级,雨果!”

    “您是对的,我错了,我向您道歉,朱利安先生。”,唇红齿白的雨果外表俊朗,也显得很有教养,如果忽略掉他所做的事情,他应该是个人人都喜欢的大男孩。

    朱利安嘴唇动了动,再次叹了一口气。他做的,和他所斥责的人,有什么不同吗?

    其他几名不太重要的小干部也纷纷点头,在这场游戏中,他们只属于幸运儿,如果不是自救会的运作需要用到他们,安道尔甚至都不愿意带他们一起玩。

    “既然这样!”,安道尔深吸一口气,“那么就决定了,我们答应雷恩男爵的条件。”,他转脸看向朱利安,“朱利安,你是自救会的老人了,麻烦你尽快提供一份工人名单,挑选出那些能吃苦难劳,不会抱怨,也不会动不动就发牢骚的人。”,接着他看向雨果,“控制好你的心腹,必要的时候我们也需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最后一句话,藏着血淋淋的冷酷与残忍,朱利安身体微颤,他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活了一辈子,话总是能听懂的。安道尔为了在新主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居然不惜对夕日的党朋举起屠刀!

    “至于你们,尽量安抚工人们的情绪,让他们知道,我们正在想办法调集食物。领主府花园里的地下密室重还有一点粮食,带人挖出来分掉。多分给老弱病残,少分给青壮,告诉他们,年轻人挨一挨饿死不掉,老人和孩子却不行。”

    安道尔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停留片刻,没有人持反对意见,他很满足的点点头,“那么就这样,按照计划行事。”

    巴拉坦的自救会内部已经有日益严重的矛盾和冲突正待发生,而最核心的矛盾冲突就是粮食问题。巴拉坦是一座工业城市,几乎可以说没有农业基础,城外的土地大多数都建造了工厂和仓库,只有少量农田在种植庄稼。这座城市的食物来源主要靠大粮商的粮食贸易,这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粮商经过,也不敢经过,导致了食物伤的短缺。

    食物不像是其他东西那样可以短缺,比如说衣服,比如说金钱,比如说一些生活用品。没有这些东西顶多过得不好,但没有食物,那是要死人的!

    原本这座城市中的粮食足以整个巴拉坦支撑两个月以上,但是在暴乱之初,这群暴动的工人们在推翻了贵族的统治之后,陷入到了胜利所带来的兴奋中,那几天就像是盛大的节日,无时无刻不在狂欢。每个人都吃到走不动路,喝到一晃肚子就能听见酒声。大量的粮食被糟蹋,被毫无意义的当做了一种满足食欲的道具,而不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转过头来,才一个月多几天,储存的食物就已经告急。这群只知道破坏,不知道建设的工人们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食物越来越短缺开始变得暴躁、冲动。经历过最狂热的那十几天之后,自救会并没有给巴拉坦,给这些人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前景和未来。人们茫然的在城市中走动,除了必要的时候抵抗来自城外的军队,他们无所事事。

    人,特别是被统治阶级,绝地不能让他们闲着。

    一旦闲着,就要闹事。

    一点小的矛盾、口角都能引发群殴,自救会对工人阶级的管控能力越来越弱,直至整个体系走到了崩溃的边缘上。

    其实在此之前,自救会是有机会真正的自我救赎的,但是缺少政治敏感性和政治思想的领导层,并没有发现解决的办法。

    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输出战争。

    用对外战争让内部再次紧密的团结在一起,超过四万工人的队伍足以填平任何一座城市的墙头,为他们掠夺到足以度过一切难关的资源。

    不过很可惜,他们想不到,也来不及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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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利,纠缠不休。欲望与理智相爱相杀。战火在远处升腾,旌旗随风飘扬,号角声激昂的吹响,刀剑相交组成华美的乐章。我高举着权杖,站在神圣面前,真理为我加冕,万族匍匐在脚下。你问我是谁?吾名雷恩!吾名雷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吾名雷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吾名雷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