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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风知了     汉末召虎txt下载     汉末召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两箭

    看到祖茂挥刀疯狂冲过来,张辽冷笑一声,挥动手中钩镰刀迎了上去,这次他钩镰刀不锁也不挡,就是一刀一刀与祖茂疯狂对砍。

    铿!铿!铿!

    刺耳的金铁交击声急促响起,一声比一声急。

    张辽姿势不变,一口气疯狂的连砍了数十刀,砍得祖茂一直退了十多步,手中长刀完全变型,哐啷落地,急忙一个打滚,躲过了张辽斩头的致命一刀,但肩膀上却被削去了一块血肉,鲜血横流。

    那些关东士兵看到他们的主将,孙坚麾下最勇猛的四大将领之一,竟然在张辽手中全无抵挡之力,不由更是大骇,一时间被张辽疯狂进攻的姿态所慑,竟不敢再围上来。

    祖茂逃过一劫,爬起身来,也是浑身冷汗直流,再看张辽手下那二十个猛虎士气势汹汹,个个不凡,勇武远超自己手下,而自己手下虽然还有二百多人,却被张辽震慑,战斗力难以发挥,他登时再无战意,大吼一声:“退!”

    一众关东士兵如闻大赦,急忙跟着祖茂向南面退去。

    张辽凭借雷霆之势,连诈带杀,骇的关东士兵退去,也不追赶,而是大步走到师父贾诩面前,行了一礼:“弟子见过师父。”

    他在敌人面前悍如煞神,在贾诩面前却始终诚挚而恭敬。

    贾诩扶起他,呵呵笑道:“此番多赖文远……”

    “师父何须客气。”张辽忙道了一句,又扶住一旁的贾玑,查看他的伤势。

    贾诩看了一眼贾玑肩头的殷红,眼里闪过担忧之色,嘴上却淡淡的道:“无妨,不过受些伤而已,正如文远那句话,不经历生死,又怎会成长?”

    张辽没有理会贾诩,细细的查看了贾玑的伤口,并未伤到筋骨,不由松了口气,道了声:“无妨,不过需要休养旬月。”

    他这句话一出,便敏锐的感到贾诩紧绷的身子一松,不由暗自好笑,师父虽然嘴上说的冷淡,但毕竟父子连心,又怎能不在乎贾玑的伤势。

    不过他却装作没看到,只是从怀中掏出常备伤药,仔细的给贾玑敷上。这几日战事太多,受伤士兵太多,锻炼得他敷药水平大为长进,手法极为娴熟。

    而一众猛虎士不等他吩咐,已经迅速救治贾诩手下的伤兵。

    片刻之后,张辽将贾诩父子扶上自己的象龙马,迅速离开西宫,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祖茂带着上千士兵折回,冲入西宫,却扑了个空。

    张辽带着猛虎士在前面开路,带着贾诩父子一路向西,沿途他们一旦遇到关东士兵,张辽便为他们指出“张辽”所在,又将贾诩等残兵伪作俘虏,一路倒也畅通。

    一直将贾诩送到了张方沟,完全冲出了关东兵马的包围圈,张辽才松了口气。

    象龙之上,贾诩看着牵马的弟子,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感动。说来自己并没有为这个弟子做多少,一切的成就都是自己这个弟子打拼出来的,反倒是他为自己做了良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然贾诩素来明哲保身,性情冷静,此时也不禁把这个弟子当做了自己儿子一般。

    他们到了张方沟,询问了这里的士兵,才知道董卓还没撤回来。

    贾诩下了象龙,看向张辽,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相国不可有失。”

    张辽会意的点了点头,他明白贾诩早看出自己对董卓并非那么忠心,不一定会拼死去救董卓,但自己眼下正需要董卓这棵大树乘凉,所以还不得不救。

    “师父保重。”张辽抱了抱拳,他不需要嘱咐贾诩什么,贾诩的思虑比他更缜密,无论是张方沟还是毕圭苑的防御,想必师父都会做好准备。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将二十个猛虎士全部留给了贾诩,自己只身骑着象龙返回皇城去救董卓。关东士兵太多,他只是见机行事,并不会苦战,自己一个人行事反而更加方便。

    贾诩看着张辽的背影,喃喃道:“保重。”

    张辽一路奔近皇城,再次听到了震天的厮杀声。

    他留下象龙在附近徘徊,随时听他信号,自己则是依旧伪装成关东将领,去寻董卓。

    董卓并不难找,张辽凑到厮杀最惨烈的地方,很快就看到了被数千关东士兵追杀的董卓。

    此时的董卓处境极为凄惨,他手下的飞熊骑、段煨、董越、徐荣、樊稠、李蒙等将领全部被关东大军牵制在各方难以聚拢,而他本人与三千亲卫则被袁绍等关东诸侯疯狂追杀。

    他身边最精锐的三千亲卫已然阵亡大半,余下的也被切割分散,要么陷入敌阵,要么结阵阻击敌兵,身侧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围成人墙,步步后退,还被一众猛将紧咬不放,以弧形围困。

    董卓身边还有两人,是胡轸和李儒,不过他们三人包括数百亲卫在内,只余下了一匹马,正是董卓的坐骑,其他人的战马早被驱散或射杀。董卓此时也不敢骑坐马上,免得中了暗箭,只是将战马作为掩护。

    张辽小心翼翼的混在关东兵马之中,他看到在追杀董卓的一众猛将中,竟有孙坚、孙策父子,还有曾在河内交过手的猛将文丑。三员猛将带着数十人,追杀的董卓和两百亲卫一路仓皇后退,却难以摆脱。

    他还看到了不远处的曹操等诸侯正在剿杀董卓散开的亲卫,照此情形下去,一旦这些亲卫被杀,关东诸侯腾出兵马,董卓必然难逃一死!

    而董卓在此情况下居然一直采取的是添油战术,不敢将身旁的两百亲卫一并派出。养尊处优的生活最是消磨人,此时的董卓或许还有着当年对敌的狡诈,但却没了拼死的勇气。

    战场之上,董卓面色阴沉的看着那些不断斩杀自己亲卫,步步逼近的关东贼兵,脸色惨白,他着实未曾料到形势会变化的如此之快。

    此时他心中更是悔恨的无以复加,眼前这番局面,皆是因为自己派了张辽上战场,引起关东诸侯的暴动,如果早料到这一幕,如果能回到一个时辰前,他绝不会派张辽上战场!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看着前方结阵的亲卫不断被杀死,身边仅余下的二百亲卫不断补上去阻拦敌人,护在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眼前的形势越来越令人绝望,董卓在心中开始怒恨起张辽来,更怒恨撺掇张辽出战的胡轸和杨定,还有擅自出战的李傕和郭汜,导致他的飞熊骑错失战机!

    与此同时,他更盼望着吕布,或者李傕、郭汜、张济带领的飞熊骑,或其他任何一路兵马能突破重围,前来救他。

    但什么也没盼来,而关东群贼的攻势却更猛了。

    董卓身边,李儒手臂也中了一箭,脸色有些发白,他眼见援兵无望,当即咬牙对董卓道:“相国,若是如此下去,必然危矣!眼下只能行险一搏!”

    董卓眼睛一亮:“文优快讲!”

    李儒道:“可令大都护指挥身边这二百亲卫全部压上去,拼死阻拦敌人,只留下五人,保护相国骑马速速冲出重围,相国骑在马上,可在背后绑缚一尸体,阻拦敌人的箭矢。”

    一旁胡轸听李儒建议董卓派他断后,脸色一白,却不敢反驳。

    “亲卫全部压上去?”董卓不由迟疑起来,如果身边这仅有的二百亲卫也派出去,那自己可就危险了,独自一骑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两说。

    李儒看董卓竟然还在迟疑,急声道:“相国,不可迟疑!否则晚矣!”

    董卓毕竟是经历过沙场的,也知道李儒所说的是唯一的机会,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李儒,沉声道:“老夫若走,文优你当如何?”

    事实上,董卓的战马足以骑乘三人,董卓加上背后抵挡箭矢的尸体算是两人,还有一人能坐,但董卓不敢冒这个险,要知道,人越多,马就跑的越慢,逃跑的机会就越小。

    李儒听到董卓询问,深吸了口气:“儒区区贱命,死不足惜,相国保重便是。”

    董卓犹豫了下,终究是道:“老夫冲出去后,定然带人前来救汝。”

    李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真等董卓回来,他怕早就成为肉泥了。

    ……

    张辽混在关东士兵之中,看到围在董卓身边的二百多亲卫突然全部出动,疯狂朝关东士兵猛扑而来,而董卓却要跨上战马。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董卓要借助亲卫的拼死掩护,独自逃走!

    娘的,董卓要是侥幸逃走了,自己还怎么救人?还怎么落这个人情?搏这个大功?他相信,董卓此时心中必然怨恨他这个罪魁祸首,只有救了董卓,才能化解这一点,而贾诩派他前来,也未尝没有这个意图。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张辽当机立断,将钩镰刀插在地上,迅速从腰间取了铁胎弓,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瞄准董卓的战马屁股就是一箭!

    羽箭离弦,倏然穿过人群……直插在了刚爬上马背的董卓屁股上!

    董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翻身落马。

    人群中,张辽眼角抽搐了下,娘的,自己瞄的是战马的屁股,董卓怎么凑了上去,还好只是射中董卓屁股,没射死董卓,坏了大事。

    他忍不住想要爆笑,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忙又抽出一支羽箭,搭箭上弦。

    董卓中箭落马,倒在地上惨呼,转眼之间又听到了战马痛嘶,连蹦带跳,便要脱离战场,他连屁股上的箭也来不及拔,慌忙爬起来要阻拦,却没有拦住,战马绝尘而去。

    “天亡我也!”董卓一下子绝望的瘫倒在地。

    如今他手下的亲卫几乎全部派出,身边只余下了李儒和四五个亲卫,哪还能逃走。

    李儒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一时之间也绝望了,喃喃道:“不想我等今日竟死在此处。”

    铿!

    绝望之下的董卓眼里闪过一丝狠色,猛然拔出腰间长剑,大声道:“老夫宁死在自己手中,也绝不死于逆贼之手!”

    说罢就要横剑自刎。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大声喝道:“逆贼!休伤吾主!”

    李儒最先反应过来,面露大喜之色,一把抢过董卓手中长剑,颤声道:“相国,文远来矣!文远来矣!我等有救矣!”

    董卓愕然转过头去,却见一人一骑朝这边急冲而来。

    那马可不是自己送出的象龙,马上之人可不是张辽张文远?

    他心中登时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夺马

    张辽两箭射出后,迅速退出人群,一声呼啸,招来象龙,直冲董卓那边。

    董卓将两百精锐亲兵全部压上去阻拦孙坚、孙策和文丑等猛将,也正是他救人的好机会!

    象龙爆发力强,速度极快,转眼就冲到了董卓和李儒身前,张辽飞身下马:“相国,末将杀出重围,前来相救!”

    绝处逢生,董卓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激动起来,扶住张辽的肩头,大声道:“好!好!不想危难关头,还是文远相救老夫,志虑忠纯,何人能及!”

    张辽沉声道:“相国,眼下不是说话之时,还请速速上马!”

    董卓急忙点头,他也正是这个意思,不过一行动,屁股上的箭便钻心的疼,忍不住闷哼一声。

    张辽看到董卓屁股上的箭,强忍心中爆笑,突然又想起一事,这箭矢是吕布所有,若是董卓带回去,必然会认出箭矢来历,恐怕会惹出大祸!

    他心中一动,忙问董卓:“相国可怕疼痛?”

    董卓大笑道:“老夫纵横沙场,岂怕……赫!”

    张辽不等董卓说完,便突然伸手拔出了插在他屁股上的箭,远远丢开,一把将董卓扶上象龙,赞道:“相国真是英雄不减当年,箭矢在身,无法骑马,恕末将冒犯。”

    董卓痛得浑身抽搐了下,听到张辽夸赞,哈哈大笑:“文远做的好!”

    他可不知道张辽的鬼心思,只是佩服张辽的果决,换做其他人可不敢随意拔他的箭。而且有箭在身,确实无法乘马。

    张辽二话不说,又将一旁的李儒扶上象龙,手提钩镰刀,亲密的摸了摸象龙的脑袋,看向董卓,沉声道:“相国,末将留下断后,可保无虞,象龙自会载相国与文优回毕圭苑,还望相国速速整顿兵马,阻截关东贼兵,否则大势难返。”

    他说罢不待董卓与李儒反应,便一拍象龙,象龙朝张辽长嘶一声,奋蹄而去。

    那边孙坚等关东诸侯发现董卓逃走,立时分出几员猛将追来。

    董卓与李儒坐在象龙之上,犹如风驰电掣一般迅速向西,耳边只听到关东贼兵大吼“休教走了董卓”,又听到一个声音大喝:“张辽在此,谁敢放肆!”

    董卓身躯一震,和李儒几乎同时回过头去,只见斜阳下,张辽手提那柄钩镰刀,冲入了关东群贼之中……

    董卓神情一呆,随即神色复杂的道:“文远之忠,谁人能及?”

    此时的他对张辽再也没有一丝怀疑了,也没有了一丝愤恨,能在危急关头舍却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他,怕是胡轸、吕布、李傕、郭汜他们也不一定能做到吧,甚至董越、牛辅也未必做得到。

    他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张辽?又有什么理由愤恨张辽!

    同在马上,李儒的眼睛却是微微湿润,喃喃道:“文远……”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换做其他任何一人,都只会救董卓而不会救他。只有张辽会记着他,将他强行与董卓一并放在马上,而自己留下断后。

    与之对比的是董卓先前的抛却!

    李儒心中有几分复杂的情绪,想到自己曾经几度算计过张辽,而张辽虽然明知,却依旧没有在意,他感到心中极为愧疚。

    若是张辽此番能回来,他定要好好补偿于他,向董卓为他讨些好处。

    ……

    张辽看着董卓与李儒乘马而去,手提钩镰刀,迎向纵马追来的孙策和文丑数骑,哈哈一笑:“张辽在此,谁敢放肆!”

    这一声大吼,直令战场上厮杀的众人不由行动一滞,齐齐看去。

    如今的张辽可谓名声震天,今日这场旷世大战,就是因他在战场上的一声大吼引发。

    孙策和文丑奔在最前面,一下子认出了眼前这个满面染血的青年,可不正是张辽。

    二人都曾与张辽有过交手,没有占据过上风,此时再次相见,立时大吼一声,两杆长枪齐齐朝张辽刺来。

    张辽又是哈哈一笑,钩镰刀左右横扫,挡开二人兵器,又砍向二人战马,二人在马上盘桓不开,既要护马,又要护人,只能被动抵挡。

    失去速度之后,战马就成为阻碍,反而不如步战。

    数合之后,孙策和文丑大感憋屈,孙策到底是少年气盛,怒道:“张辽,汝名震天下,却欺负战马,算什么英雄?”

    张辽钩镰刀左右劈砍,纵声大笑:“如此,可敢下马步战?”

    孙策大吼一声:“有何不敢?”说罢一个飞身下马,朝张辽杀来。

    那边文丑同样也飞身下马,长枪直刺而来,与孙策合战张辽,两杆长枪呼啸着,直欲将张辽刺个通透。

    张辽大吼一声,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钩镰刀舞的更急,与二人搏杀依旧不落下风,反而步步逼近。

    他强大的力气砍得文丑和孙策的长枪震颤不已,枪杆已出现数十道深深的豁口,若非是好枪,他们又懂得巧妙卸力,恐怕早已被砍断。

    又是几个回合,张辽突然一个低身翻滚,却是与文丑和孙策二人换了个位。

    二人长枪一回,朝地上连刺过去,文丑追刺,孙策拦刺,想要将张辽困在地上,却被早有准备的张辽接连格开,又连滚三滚,一直到文丑马前,钩镰刀一撩,文丑的战马痛嘶一声,被撂倒在地。

    “张辽!敢尔!”文丑战马被杀,不由大怒,长枪震颤,如同苍龙出海一般疾刺而来。

    张辽哈哈一笑,速度更快,又一个飞扑,直接跃上了孙策的战马,一个提缰,纵马便走。

    正如贾诩所说,张辽天生就有极强的临敌应变能力,他初时攻马,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二人下马步战,然后趁机夺马逃走。在这个过程中,他很狡猾,自己不先提出步战,而是急攻战马,紧逼二人先行开口,如此一来,二人的警惕性大大降低,才让他一举得手。

    张辽早在二人战马驰来的瞬间就谋划这一步了,走一步看三步,这既是战术的较量,也是心理的较量,无疑文丑和孙策吃了个大亏。

    “张辽!”孙策险些气疯了,看张辽夺了他的战马就走,当即一声呼啸。

    好马识主,那战马听到孙策呼叫,登时蹦跳起来,想要回转,张辽冷哼一声,马缰一提,强转马头,与此同时,两腿一夹,大手一拍马屁。

    他的力气何其之大,战马一下子被他双腿夹得长声痛嘶,猛蹿而出,再也顾不得孙策的呼叫。

    张辽没有朝西面逃去,如今董卓和李儒还没有讨远,毕圭苑还需要时间布防,否则董卓一败再败,他在董卓手下也没搞头了。

    他逃走的方向是东南,皇宫与洛水交界之处,那里现在没几个关东兵,而且追敌也是措手不及,令刚追过来的几个骑将与他错马而过,待勒马回头,他已经逃得远了。

    袁绍也看到了张辽逃走的情形,但他手下的弩兵在与董卓亲卫大战的过程中,早就射光了弩箭,也无法阻拦,只能戟指东南,怒喝一声:“追杀张辽!”

    一众士兵当即追了过去。

    “后会有期!”张辽的声音在马背上远远传来。

    “无耻!”

    孙策和文丑看着自己一丢一死的战马,几乎同时骂了一声。

    文丑脸色铁青,大步追去,孙策长枪刺地,骂了一句,看着数不清的士兵疯狂朝东南方向追过去,却又突然笑了起来。

    今日这个张辽算是让他领教了什么叫兵不厌咋,虽然丢了马,却受益匪浅,却看张辽还有什么手段逃走。

    他此时对张辽倒是起了几分佩服之意,被关东二十万大军追杀,居然还混的如鱼得水,顺手救了董卓,恐怕关东诸侯气得不轻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擢拔

    正带着董卓亲卫断后的大都护胡轸,看到张辽倏然出现,冲过来救了董卓和李儒,竟又夺马成功逃走,不由心中大是愤恨,下意识盯着张辽在马上远去的背影,眼里露出怨毒之色,不想手上攻势一慢,却被一柄长枪插入了胸膛。

    胡轸兵器落地,捂着胸口,愕然的看着持枪的敌人,嘴巴动了动:“孙文台……”

    长枪抽出,一股鲜血激出,胡轸倒落在地,眼睛圆睁。他出身凉州大族,跟随董卓东征西讨,位居中郎将,可谓显赫一时,没想到居然死在了这里,尤其是在看到仇敌张辽逃走的情况下,真可谓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胡轸也成为董卓麾下第一个战死的最高级将领。

    动手刺杀胡轸的正是破虏将军孙坚,孙坚的古锭刀当日在伊水被张辽砍得废了,回去后换了杆长枪,战力也丝毫不差。

    ……

    张辽不管身后疯狂追赶的一众关东士兵,纵马一路狂奔,直冲进皇城东南角的广阳门。

    到了城内,张辽迅速弃马,又猛一拍马屁股,战马受痛,再次奔走,而他则迅速隐到了西宫之中,又换了身关东衣甲,口中喊着“诛杀张辽”,再次混入了关东兵马之中。

    皇宫之中仍是厮杀处处,董卓麾下的段煨、董越、李傕、郭汜、樊稠等将领也陆续带着残兵突围到了这里,他们且战且退,又要打探董卓状况。

    张辽没理会他们,能躲就躲,一路向北。

    董卓手下的其他将领他不管,但中郎将吕布与他是朋友,却不能不救。如果他没记错,吕布似乎是在雒阳南北宫之间的中东门大道上。

    果然,行不多时,他便在南北两宫之间的架空阁道附近看到了正被围困的吕布。

    此时的吕布状况十分凄惨,身上铠甲一片血红,头上金冠也被染成了红色,无论是他还是胯下的赤兔马,都是多处受伤,岌岌可危。

    猛虎也怕群狼,何况围攻吕布的还是关羽、张飞和刘备三人,更别说外围还有数百个士兵团团围困。

    吕布几次冲杀,就是冲不出来,被关羽和张飞牢牢牵制住。

    张辽见状,远远大吼一声:“奉先!向西!”

    正自绝望的吕布闻言,远远看到张辽,登时狂喜,精神陡振,方天画戟瞬间凌厉了许多。

    围攻吕布的刘关张听到张辽的喊声,几乎同时看了过来,而那些士兵也不禁回过头来,看向这边。

    张辽钩镰刀一横,再次大吼一声:“张辽在此!”

    轰!那些士兵登时激动起来,一阵呼喝,疯狂朝这边杀过来。

    张辽咧了咧嘴,娘的,关东诸侯到底下了什么重赏,令这些士兵如此拼命!

    这些士兵一冲过来,被围困的吕布立时得了个空,格挡了刘关张的攻击,一拍赤兔马,迅速突围,向西而来。

    赤兔马虽然受伤,却仍是疾快,风驰电掣,转眼就超过了那些回身杀向张辽的士兵,路过张辽之时,吕布一伸手,张辽一借力,跃上了赤兔马,二人合骑逃走。

    赤兔马虽然受伤,但雄骏不差于象龙,负载二人速度丝毫不慢。

    “走上西门!”张辽大吼一声。

    皇城西面的袁绍等诸侯的兵马在与董卓亲卫的死拼中损失惨重,暂时无力继续向西攻打毕圭苑,又大多被他引向了东南,此时西北应该是空虚的。

    吕布当即提缰直奔上西门。

    果然,赤兔马奔出上西门时,上西门外几乎没有关东士兵,二人不由一喜,当即驰奔而出,一路向西,再也没有阻拦。

    赤兔马一直奔出了五六里,二人才飞身下马,吕布不顾自己的伤口,忙去查探赤兔的伤势。

    张辽顺手给他丢过去了治伤药,吕布感激的朝张辽点了点头,他二人同属并州,总有一种默契,有些话不必说,直接做就行。

    二人直到傍晚才赶回毕圭苑,去见过董卓,董卓见到吕布和张辽,自是大喜,随后又有不少将领和士兵赶回来。

    关东诸侯整日大战,也大为疲惫,当夜不熟地形,并未进攻。

    董卓的溃兵一直到天亮才收拢完毕,令张辽愕然的杨定那个家伙居然逃回来了,虽然形容凄惨,但却比死去的胡轸好多了。

    杨定一回来就哭着告张辽的状,被董卓一脚踢得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吭声。

    这一战,董卓损失极为惨重,除了张辽、吕布和胡轸留在后方休整的残兵,出战的五万大军,回来的不足三万,还大多受伤,最精锐的飞熊骑折损过半,令董卓震怒得几乎要当场斩杀李傕和郭汜。

    董卓损失如此之大,关东诸侯的兵马损失自然也不小,但毕竟关东士兵太多,第二日一早,诸侯便将营地移到了皇城和张方沟之间,挖陷马坑,打木桩,布置大营工事,随时准备发起二次攻击。

    情势紧急,董卓只能先冒险从河东和关中再次调拨部分兵马,与此同时,也将毕圭苑的辎重和粮草向函谷关内转移。

    在转移的过程中,张辽手下新整编的士兵也趁机更换了装备和兵器。

    接下来的两日之间,双方又发生了几次战斗,规模并不大。

    董卓因胡轸之死,又感激张辽救命忠心,在李儒的建议下,擢张辽为中郎将,与牛辅、董越、吕布、段煨、徐荣同列。

    看到董卓大为欣赏张辽的样子,连长史刘艾也不敢反对了,张辽成为董卓麾下最年轻的一个中郎将,高出了李傕、郭汜和杨定等校尉一头,令他们大为愤怒,但他们还属于戴罪之身,根本不敢反驳。

    张辽却也没有忘了师父,他直言是师父贾诩指明了相国被困的方向,他才能及时寻到相救。董卓对于贾诩这个凉州亲信更不吝啬,当即也擢拔讨虏校尉贾诩为中郎将。

    但接下来的战斗,其他将领出战还好,只要张辽一冒头,关东士兵必然是气势汹汹,不可阻拦,百战百胜,任李傕郭汜埋伏也阻拦不住。

    尤其是又被张辽射了几箭的袁术,对张辽可谓恨之入骨,命孙坚强行攻打,几次险些冲过张方沟。

    董卓得知后,也有些无奈,再也不派张辽出战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得偿

    张辽不用出战,在后方倒是悠闲起来,他加紧操练兵马,又估摸着河东形势也差不多了,便又去寻了李儒一次,说出了自己想去河东郡的想法。

    李儒听了张辽的话后,神色一怔,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一口应允了下来。

    不过张辽离开后,李儒却独自在屋里整整呆坐了一夜。

    到了第三日,关中和河东郡的兵马赶来了,关中两万五,河东五千,总兵力大约三万有余,至于再多的一时也调不出来了。

    这些兵马的加入,令董卓大是松了口气,便在毕圭苑和张方沟一带与关东诸侯对峙。

    期间,董卓派李傕却说服孙坚,却被孙坚一口回绝,总算李傕过去与孙坚关系还不错,保了一命回来。

    不过,董卓轻松的心情没维系两天,就再次沉重起来。

    毕圭苑大营中,董卓面色沉重,哼道:“不想刚从河东调了五千兵马,白波贼便再次作乱!如今这边战事紧张,而河东也不容有失,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众将领都是沉默不语,几番大战下来,这些凉州人的锐气被挫折了不少。至于皇甫嵩、盖勋、朱儁等人就更不会出言了。

    董卓看诸将不说话,转头看向刘艾,刘艾目光低垂,董卓又看向李儒。

    李儒没有躲避,抚须道:“禀相国,又一人可派去守河东,必能退贼。”

    董卓眼睛一亮:“文优快快说来,究竟是何人?”

    “中郎将张文远。”

    李儒吐出一个名字,顿了顿又道:“张中郎在这里,每一出战场,便令敌人犹如百鼓雷动,昂扬奋发!故而儒以为他实不宜留在这里,反倒是去河东讨伐白波贼更为合适,以张中郎的领兵之能,到了河东,必不令相国失望。”

    董卓听了李儒所言,微微点头,沉吟了片刻,看向下首张辽:“文远可愿去河东?”

    讨伐白波贼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李傕郭汜在河东也整整打了近一年,此时的董卓难得的考虑张辽的意愿。

    张辽当即抱拳道:“谨遵相国之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早就盼得花儿都谢了,哪会反对!

    董卓看张辽痛快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随即便道:“如此,文远便领兵去河东,讨伐白波贼!”

    不想李儒又开口道:“文远去河东,牛中郎亦在河东,未免有些……如今河东太守虚位,何不让文远领河东太守,既可退敌,又能抚民,为相国安定河东,转输粮草?”

    董卓闻言一愣,不由再次沉吟起来,平心而论,张辽如今是中郎将,领一个河东太守也不算什么,但张辽毕竟年轻,董卓怕他治理不了一郡。

    这时,一旁方才沉默的长史刘艾出口反驳道:“张中郎虽然擅长作战,却不懂政事,担任河东太守,怕是不妥。”

    李儒反驳道:“张文远曾督管雒阳迁徙之事,百万黎庶皆尽安置妥当,何谓不懂政事?”

    刘艾一滞,难以反驳,只能哼道:“他未免太过年轻,资历不足……”

    他怎么也看不惯张辽这个出身低微的并州子与他同列,何况还有董璜曾暗中命他给张辽使绊子。

    李儒沉声道:“相国用人,素重才德,张文远志虑忠纯,才能更不需质疑,两千石中郎将做得,一个太守为何做不得?何况还有牛中郎与其互为辅助。”

    董卓点了点头,当即拍板道:“文优说的不错,老夫用人,不看资历,只重才德,便以张文远领河东太守之职!”

    张辽闻言,心中狂喜,忙抱拳道:“属下必不负相国重托!”

    董卓满意的大笑,他任命官吏向来也随意,当初征辟蔡邕,三日之间历任侍御史、治书御史、尚书,遍历三台,征辟荀爽,起步平原相,途中光禄勋,任职三天便擢为司空。

    与之相比,眼前命张辽领河东太守也不算什么了,毕竟张辽有功绩,还救过董卓,这一点对于董卓才是最重要的。

    ……

    张辽得了任命后,当日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不过在离开前,他去见了师父贾诩,既是道别,也谈及了自己的担忧:“师父,关东群贼如今兵锋不可阻挡,该如何破之?”

    眼下的情形不容乐观,若是董卓再丢了函谷关,恐怕自己在河东也不安稳了。

    贾诩淡淡的道:“关东十几路兵马,各不相属,袁氏兄弟,亦不相合,离间便可。”

    张辽眼睛一亮:“如何离间?”

    离间最讲究方法,而且要一招凑效,否则适得其反,会引起诸侯警惕。

    贾诩沉吟了下,道:“去年八月十常侍之乱时,天子丢失了传国玉玺,遍寻不得,或可用之。”

    “师父真乃神人也!”张辽忍不住大赞,师父贾诩真不愧是老狐狸,擅长算计人心,传国玉玺一出,何愁各怀野心的袁氏兄弟不闹掰。

    贾诩微微一笑,道:“此去河东,便带上汝师弟吧,他有伤在身,在此无益。还有韩浩,他颇通政事,到了河东用得着。”

    “弟子一定照顾好师弟。”张辽当即大拍胸膛。

    贾诩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为师与牛中郎本是同乡旧识,汝去了河东,将此信交予他,他当不会为难于汝。切记,不可与牛中郎冲突,他最得相国信任。”

    张辽不由大喜,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本来还担忧到了河东难免与牛辅发生冲突,不好处理,不想师父竟然与牛辅是旧识,那就少了很多麻烦了。

    “还有家眷……”贾诩的话难得的多了些。

    张辽向贾诩道别后,又去见了李儒,投桃报李,李儒举荐他为河东太守,他便将贾诩的计策给李儒讲了。贾诩行事低调,自己又要离开,反倒是李儒向董卓出计最好。

    一日之后,张辽带着手下七八千兵马入函谷关,又到陝县接了尹氏和师父贾诩的家眷,从颍川大劫而来的一众儒师和徐庶等学子,还有万卷书籍,在当初迁徙至此地的百姓夹道相送下,舟船出河,北渡河东郡。(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见郭嘉

    河东郡在两汉以来便是京畿七郡之一,由司隶校尉直接监管,属于“三河”这一,境内土地肥沃,成为关中和雒阳的粮仓,又有盐池和铁矿等战略物资,因而极为重要,但比之河内与河楠,河东郡的地位更凸显在军事方面。

    从地形看,河东郡与关中长安和雒阳呈三角之势,无论定都长安或雒阳,河东都是前沿防线,又处于天下枢纽,向西是关中和凉州,向北直抵并州和幽州,向东是进入冀州与兖州,向南则是弘农、雒阳与豫州、荆州,且山河险要,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更是董卓的后方,河东一旦有失,董卓便断了后路,难以回到关中了,所以他一直将最信任的女婿牛辅留在河东镇守。

    而对于河东太守之职,两汉以来一直都极为重视,委以重臣担任。张辽前一任河东太守正是董卓本人,由汉灵帝任命。灵帝驾崩后,董卓入京掌权,先后担任三公,直至如今的相国,早已不是河东太守,却没有委派其他人,任由其虚位,只因为没有合适和信任的人选。

    所以张辽这次担任河东太守,也是极大的运气,除了李儒的举荐外,更重要的是他救了董卓的性命,获得了董卓的信任,否则根本没有机会。

    此时,张辽便行在河东郡最南端的大阳县境内,他从陝县渡河向北,至茅津渡上岸,便进入大阳县。

    离开了董卓,又拥有了自己的地盘,张辽顿时觉得天空海阔,整个心情都舒畅起来,在董卓麾下掣肘和暗算处处,总是不便。而且他与董卓的政见有很大分歧,如今还看不出来,但越到后面怕是越严重,所以他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免得将来闹掰了难做。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如今他为河东太守,到了自己的地盘,当然会下意识关注地形和民生,一路上几番观察和询问,对大阳县的情况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大阳县是古虞国之地,北倚中条,南接黄河,自古便是河东与中原的粮运、盐运和行军要道,境内有茅津渡、大阳渡两大古渡,加上洪阳、郖津几个小渡口,直面黄河对岸的弘农郡陝县,因在大河之阳,故名大阳。假道伐虢、唇亡齿寒、伯乐相马、按图索骥等故事均发生在此地。

    张辽早听说河东郡地形复杂,但直到进入大阳县境内,他才更加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一路走来,他们已经翻过了七八条沟壑,大多沟壑都深有百丈,宽达数里,长不见头尾,比之雒阳的张方沟和荥阳的鸿沟宽阔十多倍,上坡下沟,车辆行路极为艰难。

    而据当地人说,仅一个大阳县就有大沟小壑三千余条,令张辽不禁咂舌。

    难怪董卓麾下最精锐的飞熊骑在河东征战一年多也难以彻底击败白波军,在这种地形之下,骑兵的优势根本难以发挥,而白波军却是能攻能守,一旦失利,随时可以退入山岭或沟壑,山岭和沟壑又多半相连,根本不惧董卓的兵马追到。

    如今自己做了河东太守,要剿灭白波和啸聚山林的匪寇,怕也是个难题,需要仔细谋划和思量。

    不过这些沟壑中多有山泉和溪水,加之竹林草木丰茂,也是百姓取水和牧牛的重要依靠,从民生上讲,这些沟壑也是极为有利的。

    除了地形,张辽也看到了不少堡坞,数目之多,令他不由皱眉。

    这些堡坞大多是豪强所建,但也有不少是朝廷所建。后汉羌乱以来,羌族几次东进南下,曾一度入寇河东,直至河内,对都城雒阳造成很大威胁,汉朝兵力薄弱,无力抵抗,只能大肆建堡坞,设鸣鼓,在河东与河内形成一道防御带,拱卫雒阳。

    张辽要想彻底掌控河东,首先这些堡坞就是横在眼前的一个大问题,豪强在其中招募部曲,私纳佃农,自征其税,脱开管束,张辽早就打算编户齐民,又岂会放任不管,更不会允许豪强自纳私兵。

    不过堡坞也是有弊有利,它是豪强自据县乡的毒瘤,但同样也能保护百姓免遭异族和匪寇劫掠,於夫罗当初在河东劫掠无功,就是因为有堡坞保护。

    因此要拆毁消除堡坞,首先就要平定境内的异族、白波和各处匪寇,使河东安定,使人心安定,才能施为,否则很可能会激起民变,适得其反。

    张辽咧了咧嘴,还是要一步步来,哪一件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要妥善处置。果然,一个太守不是那么好做的。

    不过,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否则连一个州郡都治理不了,又何谈天下?

    因为有家眷、儒师和学子在队伍中,还要运输万卷书籍,所以一路行进缓慢,难以在当日赶到安邑,张辽便在大阳县休息了一夜。

    当夜,他见到了郭嘉。

    张辽还在雒阳时,就先让**带着暗影司先一步进入河东,打探消息,与郭嘉在早就指定好的地方对接,所以他一到河东,郭嘉就得到了消息,骑马赶来。

    比之一个多月前,郭嘉瘦了不少,但精神却更好了。

    “呵呵,”郭嘉一见张辽,便长长一揖:“嘉见过使君,恭贺使君,主公以弱冠之年领河东太守,古之未有也。”

    “哈哈!”张辽狠狠的拍了下郭嘉的肩膀,大笑道:“也就奉孝敢取笑于我。”

    “岂敢,岂敢。”郭嘉忙道:“嘉实未料到主公竟能领河东太守之职,实是高兴不已。”

    张辽呵呵一笑,他明白郭嘉的意思,有了河东太守这个职位,掌控河东便可谓名正言顺,不过军事还是政事,都能统管,行事便少了很多掣肘和麻烦。

    他沉吟了下,询问郭嘉:“如今河东形势如何?”

    郭嘉悠然道:“杨司马的斥候已去各县打探情报,典司马带着五百猛虎士与嘉一道伪作匪寇,已打入白波渠帅韩暹手下。”

    “哦?”张辽心中一动:“此次白波之中便是韩暹起兵?”

    “不错。”郭嘉悠然道:“正是嘉鼓动其联合李乐,趁虚攻打牛辅。”

    “很好!”张辽不由赞了声,郭嘉确实行事灵活,竟然与典韦装作匪寇混入了白波,这对他无疑是个大好消息,对付白波便占据了很大优势。

    “白波贼首郭泰呢?”张辽又问道。

    郭嘉摇摇头:“郭大贤上个月病逝了,白波发生暗斗,杨奉归了李傕,其他几个渠帅各自为战。”

    张辽不由更喜,白波军内乱,对自己而言无疑更是个好消息,他当即便问郭嘉:“眼下该如何行事?”

    河东已经成为自己的地盘,他可不容许其他人在其中搞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上任前的谋划

    听到张辽垂询,郭嘉笑道:“主公领河东太守,自然是要先平韩暹与李乐之乱。”

    张辽点了点头,董卓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他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地盘。

    郭嘉摸了摸下巴,道:“嘉有两策,可平白波之乱,却不知主公选择哪一策?”

    张辽忙道:“快快说来。”

    郭嘉道:“一者,主公新来,白波不知虚实,主公且先示以兵少,示敌以弱,骄敌傲气,诱敌南下,暗中埋伏,一举破之。”

    张辽不由笑了,郭嘉这厮果然狡猾,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计策,示敌以弱,又有郭嘉和典韦在暗中策应,诱敌出战,多半得手。

    不过他沉吟了下,又问道:“其二呢?”郭嘉能提出两个计策,想必相差不多。

    郭嘉道:“主公新来河东,韩暹与李乐尚且不知,如此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马不停蹄,突袭白波,一举破之。”

    张辽眉头一挑:“如何突袭?如何破之?”他相信白波贼的战斗力也不差,否则不会拖了飞熊军整整一年。他如今手下兵马并不多,加上典韦的五百猛虎士,也不过八千而已。

    郭嘉悠然一笑,以手指蘸水,在案台上划了地图,道:“大阳与安邑东面是高山密林,山那边是郡下东垣县,东垣县西北有一条陉道,名轵关陉,处于太行山中,深谷高崖,路途险峻,向东通往河内,向北通往绛邑县,此次韩暹与李乐已攻入闻喜,而绛邑县已在闻喜之后,主公可命张司马带五千兵马由东垣县,走轵关陉,奔绛邑县,突袭白波后方,而主公自带三千兵马,与牛辅在前,前后夹击,白波必乱,到时典司马便可在其中趁势袭击,一举擒拿韩暹与李乐。”

    “好!便用此计!”张辽一举拍板。

    郭嘉不由拊掌道:“主公英明,若能以雷霆之势大破白波,亦能震慑河东郡吏与豪强,与主公施政有利。”

    张辽不由大笑,他也正是这个意思。乱世用重典,他在河东必须保持一个强势的姿态,来迅速施行自己的政令,而击败白波贼便是一个开始,也是一个震慑!

    第二天一早,张辽便将张郃派了出去,而他则带着三千士兵和一众家眷、儒师、学子继续向北,沿着虞坂古盐道穿过中条山,直奔河东郡的治所安邑。

    安邑在盐池东北,乃是夏朝古都,有禹都安邑之说,自秦以来,安邑便一直是河东郡的治所。

    张辽到了安邑,将士兵驻扎在城外,又让先一步抵达这里的**带着亲卫安顿家眷和一众儒师学子,自己则带着郭嘉先去见了牛辅。

    牛辅并不住在太守府,而是安邑宫。安邑宫是前汉时修建的行宫,虽然至今已然残破,却也是一等一的居处。

    张辽到了安邑宫,先让人将贾诩的信呈了进去,不多时,牛辅就亲自赶了出来迎接他。

    毕竟张辽与他同级,此番是前来助他,又有故友相托,牛辅神态很是和蔼,亲自把张辽接了进去,二人坐下叙谈,郭嘉也陪在一旁,趁机观察牛辅。

    比较特别的是,牛辅身边,却陪着个巫女,张辽虽然诧异,却朝那巫女和善的点了点头。

    坐下之后,他又细细的打量着牛辅,这是董卓麾下除却董旻和董璜的第三号人物,掌控最精锐的飞熊军。

    出乎意料的是,牛辅并不是想象中满面虬髯、虎背熊腰的关西大汉,而是一个颇为儒雅的中年人,面相也并不凶悍,反而有几分柔和,倒与李傕有几分相似。不过观人观神,张辽对牛辅的印象比李傕好的多,至少没李傕那么阴险。

    牛辅先是询问了雒阳的战况,听张辽说到飞熊军损失过半,大颇是惊怒,许久不言,连喝了几杯闷酒,又问张辽:“文远的善战之名,吾也曾多次听到,却不知文远打算如何应对白波贼,这些白波贼进进退退,实在是烦不胜烦。”

    张辽呵呵一笑,道:“牛中郎大可放心,三日之内,要见分晓。”

    牛辅闻言,顿时露出几分喜色,忙要询问究竟,张辽只是笑而不语,连连劝酒,他这般姿态,反倒是令牛辅感到亲近了许多。

    席间,张辽又提到了需要宅院安置儒士和学子之事,牛辅当即拍板,命人出去准备了一处堡坞,虽然位于城外,却安全很多,令张辽一下子省却了很多功夫。

    张辽与郭嘉离开安邑宫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出了安邑宫,他看向郭嘉:“奉孝观牛辅此人如何?”

    要在河东立足,就要先与牛辅打好关系,这是很关键的一步。牛辅深得董卓信任,如果关系好了,可以为自己打一些掩护,或关键时候援助,便如同李儒和田仪一般。

    郭嘉摇头笑道:“听闻此人性格优柔寡断,性格多疑,又崇信巫祝,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如此一来,主公倒是与他好想处了,比之一个凶横霸道或阴险狡诈之辈,要强出百倍。”

    张辽点了点头,优柔寡断的人一般都比较好相处。

    郭嘉又道:“且牛辅崇信巫祝之言,我等便可打探那巫祝来历,以重金收买那巫祝,关键之时与主公大有裨益,或能让他自请离开河东也未可知也。”

    张辽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只要结交好了巫祝,那巫祝平时能说几句好话,自己应付牛辅就很容易了。

    郭嘉这厮果然是无孔不入!

    张辽并未急着去太守府上任,他需要一个闪亮登场的契机,眼下却是先将暗影司派了出去,打探郡中情况,特别是太守属下郡丞与几个主要掾吏的情况。

    东汉的地方官中,太守、国相、郡丞以及下属的县令、县丞都是由三府征辟,三台直接任命,而且是采取回避制度,一是不得在本州郡担任长官,二是不得在姻亲所在州郡担任长官,三是两州人士不得对相监临,也就是说不能相互担任对方州郡所在长官。

    地方长官是中央直接任命,地方郡吏却完全不同,是由太守或国相自己征辟,而且大多都用的是本郡人,而且多半出身地方豪强。

    因而这其中便有一个问题,太守被三台任命,到任后如果得不到地方郡吏的拥护和支持,那政令便极难下达,极为棘手。

    若是在太平之世还好说,汉庭威严犹在,三府三台任命,地方多半不敢得罪,但如今在这乱世却不同了,汉庭威严丧尽,地方豪强招兵纳民,日益膨胀。太守到了地方,如果不结纳豪族,怕是很难有所作为。

    而张辽又有两个弱点,一是他太年轻,郡吏多半难以心服,二是他所行政令,迟早要得罪地方一些豪族,上任后面临的阻力将会很大。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讲究策略的。

    杀鸡儆猴是手段,但前提是要知道这些郡吏中谁是鸡,谁是猴,谁能谁庸,谁是可以拉拢的,谁是必然要得罪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地方郡吏

    深夜,秋虫不住的鸣叫着,安邑县一处宅院中,烛火摇曳。

    郭嘉已靠在那里睡着了,这些天他可是累坏了,孱弱的身板有些承受不住了。

    张辽还没有睡下,他在查看暗影司和斥候这几天打探来的消息,主要都是郡丞和几个掾史的情况,包括他们的名姓、来历、政绩和风评。

    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自然是从人事上烧起,治事先用人,如果不能掌控这些郡吏,那么一切的想法和政令都是虚谈。

    不过太守麾下郡吏众多,包括纲纪、监察、门下、诸曹四类,总计不下近百人,张辽不可能一把火全烧光了,否则他这个他太守也没搞头了。

    所以他要从最重要的几个职位烧起,可用的留下,不可用的扫除。

    好在张辽也曾担任过雁门郡吏,对其中的内幕情形了解很多,下手也能直抓要害。

    太守之下,第一副手是郡丞,秩六百石,铜印黑绶、辅佐太守综理郡政,太守缺位或不能理事时,郡丞代行郡守职务

    其余则是郡吏,也就是诸曹的掾与史,都是从本地征辟。掾、史分曹处理郡政,掾为正职,史为副职,但也有仅设史者,如功曹就只有功曹史,而不设设掾,则史为一曹之长。每曹又有办理文书的书佐。又设三老,帮助推行政施和教化。

    郡吏之中,功曹史、五官掾和主簿地位最高,权力也最大,称为纲纪,秩二百石。其次是五部督邮,分为东西南北中,各自监察郡下数个县的官吏,权力也很大。再其次就是贼曹、决曹、户曹、仓曹、法曹等掾史和书佐了。

    时间紧迫,轻重有序,张辽首先盯上的是四个职位,郡丞,功曹史、主簿和贼曹。

    按说郡丞与他一样,都是中央任命,空降到郡中,都是无根之木,作为太守的副手,如果郡丞不得太守信任,其权力不足为道。

    但他手下的这个郡丞王邑却有些特别,在河东太守空缺的一年多里,王邑一直代理河东郡政事,已然算是扎根了,而且王邑曾任离石长,离石为河东郡二十县之一,所以王邑也算是老河东了。

    而且他看到王邑的资料,祖籍是北地泥阳人,与李傕是老乡,而王邑从离石长担任郡丞,也是李傕在河东讨伐白波之时,所以他不得不怀疑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不过从王邑一年来的风评来看,还算是不错的一个官吏,与地方豪族相处的很好,也比较勤恳。

    时间仓促,暗影司打探到的消息也不多,从现有资料来看,张辽对王邑这个郡丞还是比较认可的,虽然没有魄力化解痼疾,却是一个为民务实、奉公守法的官吏。

    如今,张辽只看他听不听话了,如果老与自己唱反调,那就不能留了,如果能与自己一心,那就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

    所以张辽先把郡丞王邑放下了,他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除了郡丞,接下来就是功曹史,看到功曹史卫固的资料,张辽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功曹史是郡吏之中第一人,主管人事,掌管其他掾史的考核、赏罚和任用,更可参预一郡所有政务,被称为太守府中丞相,尤其是功曹史几乎全是本地豪族出身,根深叶密,太守执政最为倚重于他,很多地方的功曹史甚至能完全架空太守和郡丞,令二者只能无为而治。

    后汉中期以来,地方豪族日益壮大,朝廷权势日衰,各级地方县令郡守有任期,而掾史僚佐多是豪族世袭,连太守举属僚、举孝廉,都要依据地方大姓操纵的乡论,因而地方政权可以说是被当地大姓与冠族控制的。

    甚至不乏太守与功曹史不和,而太守最终败北调离的先例!只因朝廷要依靠地方豪族维护安定,不得不妥协。

    可以说,后汉中期以来,郡吏与豪族是密不可分的,豪族举荐子弟成为郡吏,而这些郡吏反过来维护豪族利益,结成了一张密密的网,难以打破。

    如今张辽手下这个功曹史也是豪族出身,名叫卫固,字仲坚,大约二十七八岁,性格强势,出身河东卫氏,河东首屈一指的豪族。不过此卫氏与卫仲道所在的卫氏却不是一家。卫仲道是诗书传家,而卫固家族却是豪强出身。

    卫固担任功曹史以来,郡丞王邑一直与他妥协,卫固操控地方里举,大肆任用族人,如今郡吏之中竟有十数人都是出身卫氏,这一股势力不可小觑。

    尤其是卫固占据着盐池之畔大片盐田,族人多有侵占民田之事,更筑有一处大堡坞,私纳了千数部曲,加上宗族、宾客、附民,堡坞中足有数万人,钱帛山积,富逾王公。

    用人、盐田、民田、部曲、附民,这些都是张辽下一步要施政的重点,必然要触犯卫固的利益,所以卫固此人不能留。

    只是这卫固在乡里很有威信,一来他常用征敛的粮食金钱赈济宗族乡里,资助乡里民众的婚丧嫁娶,受到乡里拥护。这也是豪族最常用的一众方式,如张邈、鲍信、王匡等莫不如此,所以才能在地方募兵,受到众人拥护。而卫固也将这一点用得极其到位。

    二来就是河东多异族和匪寇劫掠,卫固趁机私纳部曲,借用宗族武装来保护乡里民众免受战乱之苦,成为维护地方安全的中流砥柱。

    所以他虽然为人霸道,横征暴敛,侵占民田,但也受到很多乡民的拥护。张辽要动他,恐怕反弹不小。

    世家豪族最大的力量不是财力,而是他们完全掌控了地方,根基深厚,要动摇其根基,何其难也。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在太平盛世,没有制约,世家豪族会越来越膨胀,田地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强。而他们的本质是贪婪的,纵然惠及百姓,但也只是宗族和依附的一小部分乡民,大多数百姓是深受其苦的,他们到了膨胀到一定程度,便会逼得百姓流离失所,揭竿而起,这就是乱世的开端。

    正所谓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到了乱世之中,缺少制约,武力为强,对付这些豪强的手段就多了,最快捷的手段就是快刀斩乱麻,直接抄家灭族。

    但这样做的后遗症也很大,会引起反弹,一旦名声坏了,对张辽以后掌控其他州郡颇是不利。

    所以张辽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来实施,事实上他不需要将豪强全部抄家灭族,那是与全天下为敌,他要做的是“抑强扶弱”,虽然同样阻力很大,但却比抄家灭族要好多了。

    对于卫固,首先就是要拿了他的功曹史,这个职位太重要,是管地方官吏考核和任免的,张辽必须委任一个信任的、清廉的、公正的人来做。

    至于怎么拿下他,就要看他本人的表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阴险的郭嘉

    除了功曹史,接下来就是主簿了,主簿掌管一应文书、律令、告示、簿计,是郡守的大管家,必须要信任才行,而这个主簿也是卫氏族人,令张辽不由再次皱起眉头,这个家伙也不能留。

    主簿之外,还有贼曹,贼曹地位要比前三个低,但权力却不小,主管缉捕盗贼,更关键是的他掌管着郡中一千二百郡兵。

    贼曹名为范先,出身河东另一豪族河东范氏,与卫固所在卫氏基本相当,同样筑有大堡坞,而且范先更为暴虐,欺压乡里,抢掠民女是常有的事,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范先与卫固关系却很好,二人一文一武,狼狈为奸,合力掌控了河东郡。

    而且此二人很狡猾,董卓在河东时,他们低眉顺眼,送上金钱粮草,令董卓大是欢心,董卓离开后,他们也多次资助牛辅,因而与牛辅关系也不错。

    真他娘的麻烦!

    此时已经夜深,张辽看了很多资料,颇是头疼,卫固和范先这两个家伙结成一伙,地方根基深厚,又与牛辅关系不错,可谓上下皆能,要动他们着实不易。

    要么不动,要动就要一击必杀,不给牛辅反应和求情的机会,而且要名正言顺,不能让牛辅责难。

    一个功曹史,一个贼曹掾就让他感到棘手,何况还有其他五部督邮、铁官、盐官还来不及思索呢。

    要做一个顺势而为的太守容易,要做一个为民做事的实职太守却太不容易了。

    张辽摇摇头,随手又翻起最后一张纸卷,看了看,不由一愣,却是五官掾的。

    五官掾也是太守属下三纲纪之一,地位只比功曹史低一些,是太守的左右手,犹在主簿之上,这个职务主管祭祀,看似权力不大,却有另一个权力,如果功曹史缺或其他各曹员缺,五官掾则能署理或代行其事。

    一句话,五官掾除了祭祀,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但地位高,随时可以补缺和代理太守麾下任何一曹事务。

    张辽看到了如今河东五官掾的任职之人,毌丘兴,出身河东毌丘氏,原大将军都尉毌丘毅之子。

    张辽不由咧了咧嘴,这是一个突破口,河东毌丘氏虽是大家,却是新兴家族,与卫氏和范氏没法比,如今毌丘家族中出过职位最高的官员就是毌丘毅了。这个家族风评不错,而且毌丘毅算是自己的老朋友了,他的儿子完全可以拉拢。

    随即张辽又想起一事,难怪毌丘毅起兵讨伐董卓,却并未树立起一路诸侯旗,只是低调的依附在鲍信麾下,多半就是怕连累家人了。

    张辽看完文书,将这些文书小心整摞起来,这时小翠进来送了两碗蜜水,出门时,却不想把郭嘉惊醒了。

    “主公还不曾休息?”郭嘉看到张辽竟然还在忙碌,不由颇是惊讶。

    张辽给郭嘉大致说了几个郡吏的情况,叹道:“看了这些消息,哪还能睡得着?要做个傀儡太守容易,要做个真太守却难哪。”

    “呵呵。”郭嘉喝了一大口蜜水,笑道:“主公在战场上计谋百出,所向披靡,难得看到主公也会发愁。”

    张辽摇摇头:“对于这些蠹虫,是杀是埋,分寸不好把握哪。”

    “哈哈,”郭嘉被张辽满带杀气的话逗乐了:“主公精兵在握,倒是底气十足。”

    张辽也喝了口蜜水,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可是我想做个文雅人,毕竟是一郡太守了,不能总打打杀杀的,要以德服人。”

    “噗!”郭嘉险些一口蜜水喷出来,大笑道:“看来主公心情还不错。”

    张辽呵呵笑道:“不过是一些砖头瓦块而已,我要以德服人,他们是大山,我要以武动人,他们就是蝼蚁。只是想寻个更好的法子而已,奉孝快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郭嘉摸了摸下巴,道:“主公要名正言顺,不引起大乱,或可采取欲擒先纵之策,先免了他们的职务,令他们先行发难,而主公便可反客为主,名正言顺取之。”

    张辽也摸了摸下巴:“若是他们隐忍,明着不发难,而是暗中使绊子呢?”

    郭嘉悠然道:“那我们便来个无中生有。”

    “哦?”张辽来了兴致:“快说说,如何无中生有?”

    郭嘉嘿嘿一笑:“莫忘了典司马,可让他带着五百猛虎士继续伪作匪寇,不是有面具麽,可戴上面具,称为鬼面贼,而后让他们暗中联络卫固与范先,只说要助他们反抗太守,他二人若是应了,主公正好抓个把柄,以通贼之名将其接近捉拿,散其宾客,收其部曲。”

    “好计策!”张辽眼睛一亮,郭嘉这家伙总是天马行空,奇计顺手拈来,恐怕他让典韦伪装成土匪,早已做一步,想五步了。

    “若是他们还不应呢?”张辽又问道,他倒要看看郭嘉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还有没有办法?能为难一个超级谋士,也是一大快事哪。

    不想郭嘉又是露出一个坏笑:“他们若是不应,便硬给他们栽一个罪名。可命典司马直接抄了他们的堡坞,挂上条幅,宣扬他们暗中收买鬼面贼,要袭杀太守,却吝啬财物,不按约定给足金钱布帛和粮草,鬼面贼因而报复。如此一来,他们名声必然大坏,难以辩驳,主公便可一举收之!谅那牛辅也无话可说。”

    张辽只听得目瞪口呆,浑身直冒冷汗,他一向觉得自己够损够诈了,没想到郭嘉这家伙更阴更诈,真是望尘莫及。

    不过,这个办法还真是好!

    没想到郭嘉又道:“主公可同时打探郡中其他不法豪强恶霸,将他们一并栽赃,一举扫除,震慑郡县,而后便可大行政令,编户齐民,屯田兴农。若是担忧牛辅干涉,则可暗中买通那巫祝,令巫祝在牛辅耳边进些卫固和范先命相不利之类的恶言,如此牛辅必然不会阻拦,或者还会助主公一臂之力。”

    张辽已经说不出话了,连连点头。鬼才就是鬼才,这手段连环起来,一波接着一波,定然能玩得那帮家伙欲生欲死。

    郭嘉接着道:“铲除卫固、范先等恶霸豪强之后,主公可拉拢其他忠良世家,如毌丘氏,卫觊所在的卫氏,既可收人才为己用,又可消除郡民心中之不安。”

    “奉孝之奇谋,谁人能及?”

    张辽不由大笑,明日北面白波之乱便要有结果了,自己也该上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休沐之日

    第二日一早,张辽便快马赶赴安邑西北的闻喜,平定白波叛乱。

    此次河东白波贼叛乱,是韩暹和李乐两路渠帅,兵马大约三万有余,而牛辅只有八千兵马,得胜无望,只能固守在闻喜以北。

    不过如今加上张辽的三千兵马,正面战场足有一万,而背后又有张郃五千兵马夹击,内部还有典韦的猛虎营策应,对于张辽而言,这一战得胜并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这是他就任河东太守的第一场战斗,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不容有失!所以他必须要亲自出马。

    而郭嘉则留在了安邑县,第二日正好是官吏休沐之日,除了值守郡吏,大多数郡吏都不必去衙署,对于本地的郡吏而言,难得回家一次,极为重要。

    而郭嘉便在这个时候,令暗影司和斥候迅速将张辽就任河东太守的消息传了出去。

    此次张辽前来安邑,亲自带着三千兵马,声势并不小,河东郡吏和百姓早已知道,但张辽用的是中郎将的名义和将旗,如同牛辅一般,是以除了牛辅,河东人并不知道他还是来担任河东太守的。

    张辽原本是想要在消息传开前多打探一些情况。但郭嘉却认为时机到了,他将消息传出去,就是要投石问路,打草惊蛇。

    如今正好是休沐之日,那些心怀想法的郡吏和豪强陡然得到张辽就任河东太守的消息,必然有所行动,而郭嘉便令暗影和斥候暗中观察,他要得到更多的消息,为张辽上任和下一步的行事铺平道路。

    张辽注定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公,郭嘉早已预料,张辽与河东地方豪强必然有几次激烈的博弈。

    休沐之日,郭嘉的一颗石子,令整个安邑都动了起来,百姓在街头巷尾纷纷议论,而大小郡吏乃至当地豪族都纷纷走动起来,街上道上车马也比往日多了数倍。

    河东太守府与安邑宫毗邻,虽不如安邑宫占地广阔,但也有七八十亩,气势恢宏。

    太守府前面是太守理事的正堂,东西两侧是郡丞和各曹的衙署,衙署之后有吏舍,郡丞和郡吏平日便住宿在这里,只有休沐之日才回家。

    太守府后面则是太守和太守家眷的居处,除了居住的院子,还有后花园,几乎占了太守府一半的空间,相当于一个大豪宅,这就是两千石大员的待遇。

    此时的太守府西北角,郡丞居住的小院里,郡丞王邑站在一刻古树下,看着满地的落叶,神情若有怅然。

    王邑虽然出身凉州北地郡,但他早年曾师从故太尉刘宽,所以仕途宽广,做了几年离石长,又到这河东做河东郡丞,代理太守事务,如今却听到来了一个河东太守,他心情难免复杂。

    对于郡丞而言,如果不得太守信重,他还不如一个郡吏,更不比当初的离石长了。

    他在今天早上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迅速命亲信打探了这个新任河东太守的履历。

    亲信回报时,他几乎不敢相信,新来的河东太守竟然仅仅二十一岁!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太守哪个大世家的子弟,但即便是世家子弟,也罕有在二十一岁担任郡守的!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是董卓的亲族!

    但亲信带来的消息却否定了他的猜测。

    直到此时,他还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张辽,并州雁门郡人,曾为故大将军何进麾下司马,董卓入京归附董卓,先在河内击败袁绍、王匡,更在酸枣击败关东十万大军,升任校尉。

    这个消息让王邑有些发懵,这完全是一个年轻武将,怎么会被派来河东担任太守?难道是为了镇压白波贼?

    王邑正在沉思,这时他的妻子李氏过来,看到他失意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良君,因何如此发愁?”

    王邑叹了口气,道:“河东太守张辽将要到任,良君头上要多一个使君了。”

    李氏一惊:“怎的突然来了个太守?”

    王邑摇头道:“河东本就该有太守,何谓突然。”

    “为何不是良君做太守?”李氏神情忿然,又问道:“可知是何人?”

    王邑皱眉道:“是董相麾下一校尉,年不过二十余。”

    李氏不由松了口气,道:“如此倒好,他一个武夫,又年纪轻轻,怎如良君通晓政事,多半是要剿贼的,政事必然要倚重良君了。”

    王邑苦笑一声没有说话,李氏一个妇道人家到底想得浅,正因为这个新太守是从军中出身,而且年轻,那就多半血气方刚,自己未必能得他信任。

    还有功曹史卫固与贼曹范先,此二人向来跋扈,自己也不得不妥协,这新太守来了,恐怕要起争端。

    能大败十万人的校尉,岂是轻易屈服之辈!

    王邑暗叹,河东或许要乱了,一个不好,就是祸乱处处。

    这时,李氏又道:“良君,妾身族弟李稚然也在董相麾下效命,不如妾身写信一封……”

    王邑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他久在官场,最清楚派系倾轧,董卓麾下并州和凉州的争端不小,若是真让妻子去找李傕,恐怕会适得其反。

    ……

    安邑县城东南,一处近三里方圆的堡坞之中,卫固与范先正在密议。

    “卫兄,可曾打探清楚消息?那张辽果真要做太守?”范先今日一得到新太守上任的消息,便立即快马来见卫固。

    卫固面色阴沉,点了点头:“不错,吾已在牛辅处打探明白,张辽已被董相任命为河东太守。”

    啪!

    范先狠狠的拍了下案台,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竖子也敢来河东做太守!不若我找人暗中刺了他!”

    卫固连连摇头:“不可,他非是寻常儒士,有三千兵马在手,更是董卓委派,须要谨慎行事,还是先观望一二的好。”

    范先恨声道:“一想到一个黄毛竖子对我等呼来喝去,我就难忍这口气。”

    卫固嗤笑道:“岂不闻州郡记,如霹雳,得诏书,但挂壁,我等名在乡里,根深蒂固,三千兵马,还不如我二人坞里部曲多,府库金帛粮草,不过我等积蓄之九牛一毛,两百郡吏,有一大半都为我等暗中掌控,更不必说各县诸乡,岂是他一个外来的小子能撼动的!”

    卫固说到这里,声音转冷:“若是他如王邑一般听话也罢,我等便与他虚与委蛇便是,若是不听话,看他政令如何实施,且让他做个傀儡便是,磨折了他的锐气,迟早要向我等屈服。”

    范先哼道:“卫兄所说倒也不差,不过我实是难忍这口气!”

    “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卫固又道:“我等只要结好牛辅,便不惧张辽。”

    范先不忿的道:“那牛辅也是只硕鼠,得了我等多少财物和粮米。”

    卫固摇头道:“范兄,有牛辅在这里为我等抵挡白波贼和匈奴,不过耗费些财物与粮米而已,不足为道。只要那些黎庶不受白波贼侵害,安稳种地,我等所费粮食迟早能收回来。”

    “正是!”范先大声道:“我等送金帛粮草与牛辅,也是为了保护河东黎庶,他们便也该出力,加收税赋理所当然,谁敢反对!”

    范先又道:“那太守明日到任,恐要来下马威,我等不如召集郡兵,再联合王邑与一众亲信郡吏,灭了他的威风,让他知道我等非是轻易可欺的,从此俯首帖耳。”

    “正该如此!当速速行事。”

    卫固虽然狡猾谨慎,但也是跋扈惯了,对于范先的提议大是赞同。(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使君上任(一)

    休沐之日,黄昏,安邑县城东一处宅院里,五官掾毌丘兴也在庭中树下徘徊。

    他本是闻喜人,但闻喜距离安邑有小半日行程,不过一日休沐,他来回不便,索性将家眷也接了过来,在安邑县中安了家。

    此刻他心绪难宁,一来他听闻白波贼已经攻打到闻喜,不知道牛辅能否应对,乡里和族人怎样,只想着是否应该将族人全部接到安邑避难。

    二来今日午后,卫固曾派人来请他,他知道卫固的意思,却并没有去。

    他为五官掾,太守麾下三纲纪之一,本该权力也不小,如果功曹史或其他郡吏空缺,他能代行其职。

    但卫固自担任功曹史以来,牢牢把握权力,代行功曹史他根本不用想,连其他郡吏的位置也是被卫固紧紧盯着,一有空缺便由族人补上,可谓贪权之极。

    他对卫固本就没有好感,又岂能与他同流合污。

    只是信任太守如何,他也没见过,难免有些忐忑,不知是福是祸。

    正在思量着,忽然传来敲门声,他不由一怔,抬起头来,却见去查看的侄子快步奔来,急声道:“叔父,是张太守来访。”

    张太守?毌丘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一惊,急忙整理了衣服:“速速开门迎接。”

    他侄子低声道:“张太守只说是私访,不必……”

    毌丘兴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忙道:“正是,正是,我亲自去迎接,你速速安排备酒!”

    毌丘兴疾步走向门庭,脑子里霎时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对于太守的突然暗访,他有了一些猜测,一时不知是福是祸,却不敢怠慢。

    他的家族势力可不比卫固和范先,唯一的支柱父亲毌丘毅去了关东多时,不闻音信,他一直是谨小慎微,严守家风,不敢逾矩。

    过了影壁,他便看到三人在家仆的陪同下走来,三人都很年轻,都在二十岁左右,而最中间一人相貌堂堂,腰间悬挂一柄长剑,一副文士打扮,既有几分英武,也有几分儒雅。

    这就是新任河东太守张辽?

    毌丘兴有些不敢相信,却也不敢怀疑,急忙趋步上去,躬身礼道:“河东郡五官掾毌丘兴见过张太守。”

    中间那青年两步上来,一把将他扶起,哈哈笑道:“贤侄不必多礼。”

    贤侄?!

    毌丘兴一时有些发懵,看着年龄比自己还小一些的青年,愕然张大了嘴。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升起来的时候,张辽已然站在了太守府前,他换了戎装,着了一身宽袖黑色官袍,皂缘领袖中衣,头戴高山冠,腰悬长剑,配青绶银章,整个人气质不由大变,显得稳重成熟了许多,举手投足,颇有威严。

    张辽的身后是周晖、郭嘉、司马朗、史阿、祝平和五个猛虎士。

    此时太守府附近围了不少百姓,大多都是听说新太守上任,前来观看的,不过看到如此年轻的太守,大多数百姓还是大为惊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辽朝四面百姓微微颔首微笑,带着一行走向太守府大门,太守府前八个护卫对他们视而不见,一个侍卫眼神闪烁了下,更是咬牙高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太守府!”

    张辽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这些侍卫胆子也太大了吧,他这身官服,足以说明一切了,他们竟然还敢阻拦。

    他却不知道,这八个侍卫本就不是侍卫,而是范先手下的亲信,早得了范先的吩咐,正要当着一众百姓的面,在大门口给张辽这个新太守一个下马威。

    对于喝斥太守,这些侍卫也有些发虚,不过他们都是地方的游侠恶霸,也得了范先的许诺,事成之后拿着重赏离开,足以逍遥数年。

    ……

    太守府中,郡丞王邑和五官掾管毌丘兴看着眼前的卫固怒道:“卫功曹,太守驾临,岂可失礼,还不速速出去迎接,为何阻拦于我?”

    卫固摇头道:“我等未曾接到朝廷诏令,岂知他是真是假,若是接了个假太守,岂不为天下所笑?更会被朝廷降罪!”

    毌丘兴沉声道:“一郡太守,谁敢冒充,何况张太守为董相麾下爱将!”

    卫固不紧不慢的道:“天下奇事多了,谁又能说得清,其等他进来再说。”

    一旁的主簿卫朱忙附和卫固道:“正是如此。”

    王邑和毌丘兴气得浑身颤抖,其他郡吏看着郡丞和三大纲纪争执,不由面面相觑,不过有大半的郡吏都下意识站在了卫固一旁。

    ……

    太守府外,张辽扫了一眼几个侍卫,没理会他们,他身后的周晖取出诏令,沉声道:“张太守驾临太守府,速令大小官吏来迎!”

    张辽脚步不停,径自上了台阶,走向太守府大门。

    一个侍卫迎着头皮上来拦截,颤声喝道:“阁下勿要冒充,我等并未接到上令。”

    人群之中,范先一脸冷笑的看着这一幕,不管这侍卫拦不拦得住,只要这新太守与侍卫纠缠理论,就失了身份,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不过那个侍卫话音未落,张辽抬手就是一拳。

    砰!侍卫眼白一翻,向后倒地昏厥。

    张辽身后,郭嘉和司马朗几人都是脸颊抽搐,郭嘉更是露出苦笑,来之前自己还劝过主公来着……主公不是也说过要以德服人的吗?

    太守府四周围观的百姓一片愕然,本来还悄声细语的他们霎时一片死寂!

    人群中的范先和几个心怀不轨的人物也不由瞠目结舌!

    其他七个侍卫见张辽竟然动手,下意识的就要围上来。

    “全部拿下!”张辽一声沉喝。

    他身后五个猛虎士二话不说,冲上去三两下就将七个侍卫全部放倒,敢反抗的,也学着张辽直接一拳打昏。

    “先押起来,审问究竟是何人指使!”张辽再次沉喝一声。

    他站在台阶最高处,转过身来,扫过众百姓,沉声道:“本太守初来乍到,这些侍卫心怀叵测,无视诏令,想来下马威,本太守还没怕过谁!”

    他的声音很大,周围的百姓全都听到了,不由大是惊奇,对于张辽的直白和凌厉,他们有一种新奇的感觉,这个太守不一样。

    而人群中的范先却傻眼了,他感到有些不妙,这个太守怎么不按规矩来。

    试问哪个太守到了郡中就任,不是谨小慎微,至多就是义正言辞喝斥的,哪有这般直接动手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使君上任(二)

    “衙署侍卫,本为公人,而今竟敢置天子诏命于不顾,一众郡吏,紧闭大门,在里面装扮死人,本太守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些什么来!这河东郡究竟还在不在天子治下!”

    张辽面色冷肃,高喝道:“典司马!”

    “喏!”

    太守府东面发出一声应和,典韦带着两百猛虎士大步行来。

    这些猛虎士个个虎背熊腰,背插两杆铁戟,戟刃尚带血迹,杀气十足!

    尤其是领头的典韦,面相凶悍,身侧居然还跟着一头斑斓猛虎,人群见状,不由大惊,纷纷避让。

    猛虎到了太守府前,突然一个猛蹿,朝信任太守张辽扑去。

    众人见状,无不骇然惊呼,胆小的吓得闭上了眼睛。

    不想那猛虎扑倒新太守面前,却亲昵的用虎头蹭着他,新太守摸了摸虎头,那猛虎还在地上打了个滚,显然是与新太守嬉闹。

    众人一下子看得傻了眼,这太守也太……神奇了吧?伏虎太守?

    典韦带着两百猛虎士到了张辽面前,齐齐行礼,恭敬听命。

    张辽沉声道:“去将太守府中的郡吏全部请出来,不要伤害家眷。”

    “喏!”

    典韦恭敬领命后,一挥手,一百猛虎士立时各分五十,呈八字摆开,整齐的列在太守府大门两侧,个个身板挺直,面不斜视。

    那森严而肃杀的气氛,绝不同于郡兵,令一众围观的百姓不由肃然,看向新太守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典韦自己则带着余下一百猛虎士冲向太守府大门,不想府门却在里面闩上了,推不开。

    典韦怒了,一声大吼,两手朝着大门猛力一推。

    轰!两扇大门向后倒去,露出里面的影壁。

    众百姓看得不由咂舌,只觉得今日的一切都是令人目眩,这个新太守猛,不想他手下也如此之猛!实在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人群中的贼曹掾范先见势不妙,急忙去调手下郡兵。

    张辽看着轰然倒下的太守府大门,对典韦的雷霆举动很是满意,敢作敢为,与自己配合的很好。此时典韦他们越威猛,就越能助涨自己的威势。

    他今日便要将这些郡吏全部请出来,当着一众百姓的面,整肃一番,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下马威!也让河东的豪强和百姓知道他这个太守是个怎样的人,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他来到河东的第一把火,就是整顿郡吏,要在此时烧起来!烧的很突然,直接烧在了根结上。

    太守府中,王邑看卫固阻拦,不由长叹,他可以预料,这卫固与新任太守必然要生冲突了,从此河东郡不宁了,除非能换个太守。

    卫固看着叹息的王邑,慢条斯理的道:“王郡丞勿忧……”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轰的一声。

    卫固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一群背负铁戟、气势凶悍的兵士冲了进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盯上了他,一挥手:“全部请出去。”

    “喏!”一众凶恶的士兵齐声大吼,惊得府中郡吏无不色变,胆小的更有些脸色发白了。

    卫固身子颤了下,看向那个大汉,厉声道:“尔等何人!胆敢擅闯郡守府!”

    那大汉自然就是典韦,他看着卫固:“你是何人?”

    卫固大声道:“吾乃河东郡功曹史卫固……”

    典韦一听他的名字,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一伸手便将他拎了起来。

    卫固急忙挣扎:“汝要作甚……”

    不想他话音未落,典韦便是一巴掌呼了过来,卫固一下子被打蒙了。

    典韦嘿声道:“奉张太守之命,请诸位出去。”

    主簿卫朱急忙要上来阻拦,却被又一个猛虎士直接拎走。

    王邑和毌丘兴看到卫固脸上的巴掌印,脸颊不由抽搐了下,他们没想到新来的太守行事如此强势凌厉,又看那些士兵朝他们冲来,忙道:“我等自行出去便是。”

    典韦点了点头,挥手让猛虎士退下,其他郡吏见状,也急忙跟上王邑和毌丘兴,唯恐这些粗莽的士兵动手。

    太守府外,张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虎牙却跑到了一旁的石兽边上龇牙咧嘴,倒让一众百姓看得有趣。

    郭嘉在一旁看的暗自点头,虽然张辽没有按计划行事,但他在郡吏和安邑百姓面前展现出如此强势的风格,或许能另收奇效。

    这个主公平时很亲和,但在关键场合所展现出的气场和应变能力,却是他人所不能及的,也令一众手下心服。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张辽上任的第一把火是整顿郡吏,要强势的将郡吏全部掌控在手中。这一步如果能成,张辽就初步掌控了河东郡,余下的就是与地方豪族的博弈了。

    不过片刻,太守府中的一众郡吏便全部被带到了太守府前,看到肃然而立面无表情的新太守张辽,他们大多都有些惶然,包括卫固的不少亲信。

    这个太守的杀气太重了,他们忽然想到了太守的来历,不由打了个冷颤。

    看着一众郡吏被士兵押着站到了台阶下,张辽扫了一遍,淡淡的道:“本太守初来乍到,尔等不出府迎接,本太守只好热情一些,将尔等请出来,尔等不会怪罪吧?”

    围观的百姓听这个年轻的新太守说的有趣,不少人暗中发笑,但那些郡吏可丝毫没有笑意,一个个低头不语,冷汗直流。

    这个新太守的话他们没法接。

    “张太守……”功曹史卫固抢在了郡丞王邑前面开口。

    张辽却一口打断了他的话,沉下脸来问道:“府门亭长何在?”

    太守府下有府门亭长,主管太守府护卫的,看守府门的八个侍卫便属于府门亭长统领。

    众郡吏在出门之时就看到了门前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有几个昏迷不醒的侍卫,此时听新太守一发问,心中顿时一个咯噔,不由偷偷看向左右四方。

    “张太守,”还是卫固先发话:“赵亭长受了风寒,这两日在家中休息。”

    “哦?”张辽眉头一扬:“这倒是巧的很。”

    他倏然抬头,看向围观的人群一处,人群中一个中年人面色大变,急忙后退,想要逃走,却被他身后两个士兵捉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使君上任(三)

    “放开我!”那中年人慌忙大叫,却全然无用,被两个士兵挟到了张辽身前。他不知道,身为范先的亲信,他早在两日前就被盯上了。

    看到这个中年人被拎出来,底下众郡吏无不一惊,他们都认出来了,这个人赫然正是府门亭长赵德。

    最前面的卫固脸色一下子涨紫,在心中大骂范先和赵德,让他当众出丑!

    他一时间感到无数的目光都在偷看他,只能垂下双目,掩耳盗铃。

    张辽扫了卫固一眼,看向那个被挟过来的中年人,呵呵笑道:“赵亭长……真是巧啊,受了风寒,怎么不在家里好好养病,竟然跑到这里看热闹了?”

    底下卫固脸色由紫转黑。

    府门亭长赵德看着张辽,慌忙道:“回使君,小人……小人本是受了风寒,但听说使君驾临,特意抱病来迎。”

    “呵呵。”张辽笑道:“虽然赵亭长方才呼救声中气十足,不似受了风寒,但能和众河东父老一般前来围观迎接本太守履任,总算是心意到了,本太守领了。”

    赵德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新太守这话他没法接,只能低头干笑着。

    “赵亭长,”张辽突然道:“汝去辨认一下,府门前这几个阻拦本太守履任的护卫可是你属下?”

    张辽一挥手,几个猛虎士将八个鼻青脸肿的侍卫拎了过来,丢在赵德面前。

    赵德面色霎时间大变,额头冷汗直流,吃吃道:“这……”

    “是不是?”张辽淡淡的问了句。

    “这个……是……”赵德一咬牙,狠狠踢打着那几个侍卫,道:“是属下约束不力,他们不认得张太守……”

    张辽看了一眼毌丘兴,看毌丘兴微微摇头,他心里有了数,呵呵笑道:“赵亭长认为他们是汝手下护卫,本太守却觉得不是,该当如何?”

    赵德额头直冒冷汗,咬牙道:“小人这就把他们全部驱除!”

    张辽摇头道:“不能冤枉了无辜,这样罢,府中郡吏多半也认得府中护卫,那就让大家来辨认一下,觉得是的站到右边,不认识的就站到左边!”

    他一挥手,几个猛虎士又将那八个鼻青脸肿的护卫拎到了一众郡吏面前。

    张辽看着众侍卫,呵呵笑道:“请诸位擦亮眼睛,辨认一下吧,莫要教不法恶徒混入太守府中,伤及大家的安危。”

    一众郡吏面面相觑,不少人眼神闪烁着,更多的人则是下意识的看向功曹史卫固,尤其是赵德,偷偷看着卫固,神情紧张。

    卫固身子僵在那里,神色阴晴不定。

    “很难辨认吗?”张辽呵呵一笑,脸色陡然一沉,厉声喝道:“本太守府下不留首鼠两端之徒,弓弩手准备,三息之后,还留在中间的郡吏,一律射杀!”

    “喏!”人群中突然冲出来数十个击刹士,齐齐站到了郡吏队伍后面,一阵咔嚓响过,数十家弓弩上弦,森寒的弩箭对准了正中间的郡吏。

    那些郡吏一下子惊呆了。

    五官掾毌丘兴动作最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左边。

    郡丞王邑速度也不慢,紧跟着毌丘兴退避左边。

    有郡丞和一个纲纪带头,其他郡吏见状,霎时间拥挤着疯狂朝左边跑去,有几个昏头跑到右边的,见身边空空如也,不由脸色大白,急忙连滚带爬冲向左边。

    卫固见状也不犹豫了,快步走向左边。

    中间和右边霎时间一空!

    府门亭长赵德一下子傻在那里,面色惨白。

    “拿下吧。”张辽淡淡的道:“府门亭长本职是守护太守府,如今却来算计本太守……呵呵,如此胆大之徒,先打三十大棍,再交付有司问罪。这几个冒充侍卫的胆大恶徒也一并处置!”

    “喏。”典韦领了命,看四面没有大竹板,便摘了自己身上两杆青龙戟,反转过来,交给两个猛虎士:“以此行刑。”

    赵德和那几位假冒护卫见状,慌忙惨叫起来:“太守饶命!使君饶命!”

    张辽肃声道:“假冒公人,以下犯上,怙恶不悛,图谋上官,无视朝廷威严与律例,不论个斩刑,已是本太守留情!行刑!”

    一众猛虎士当即就将赵德和几个侍卫拖到了一旁杖刑,张辽扫了一眼围观的百姓,看他们的神情或是激动,或是无视,便知道这赵德确实如自己手下暗影调查的那般,平日里恶事做得多了。

    几铁戟下去,那边几人便有人扛不住了,大叫着“范家主救命”,又有人大喊着“是范贼曹指使的”。

    张辽面色不变,呵呵笑道:“看这些恶徒,居然诬陷起范贼曹来了,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所谓。”

    一众郡吏心中发寒,不敢接话,卫固更是脸色难看。

    张辽向前两步,走到一众郡吏面前,问道:“谁是功曹史?”

    卫固忙作礼道:“在下卫固,忝居功曹史。”

    张辽点了点头,看向众郡吏,道:“有一事本太守颇是不解,本太守今日辰时履任,昨日便已将消息传给诸位,为何今日紧闭府门?莫非不欢迎本太守不成?”

    众郡吏几乎同时看向前面的功曹史卫固、主簿卫朱几人。

    卫固看身边王邑要答话,急忙抢先道:“回使君,实是我等未收到诏令哪,不知真假,不敢擅自做主。”

    “哦?是了!”张辽呵呵一笑:“这个倒是怪本太守了,去年打了司隶校尉刘重宁,刘重宁监管河东郡,此番本该由他派人来知会郡府,多半是他阳奉阴违,暗中搞事。”

    刷!一众郡吏几乎是同时嘶声吸了口凉气。

    打了司隶校尉刘嚣……还到这里做了河东太守,这个新太守究竟是个什么人,什么来头!

    连卫固的脸色也彻底变了,他感到自己低估了这个新太守了。

    张辽看向卫固:“卫功曹,汝是管人事的,可要对本太守验明真假?”

    “不敢,不敢。”卫固忙小心翼翼的道。

    他将自己的跋扈暂且收了起来,他已经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的新太守手段很厉害,几乎每一句话都是陷阱,赵德就是被载了进去,再无辩驳机会,自己也要小心应对才是。

    偏偏张辽就盯上了他,和声道:“汝是功曹史,掌握府中人事,说说吧,府下共有多少郡吏?”(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使君上任(四)

    卫固心中一个咯噔,这个新太守这句话想要问什么?他脑子里霎时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终是咬了牙,硬着头皮道:“共……共有一百六十四……”

    “哦?”张辽若无其事的道:“本太守怎么听说是二百一十四人?”

    “这……”卫固额头一下子冒出冷汗,这个新太守怎么知道这么精准的数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头装愚。

    张辽扫了他一眼:“卫功曹,一百六十四人也罢,二百一十四人也罢,转过身去,点一点今日到了多少郡吏,又有多少不在?”

    “这……”卫固不由发懵。

    “点!”张辽声音陡然转厉,吓了卫固一跳!

    “点!”两百猛虎士齐声大吼,众郡吏也有些脸色发白。

    卫固身躯微微颤抖,转过身去,只是翻来覆去的点,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应对。

    看他点了好几遍还在装傻充愣,张辽冷哼一声,看向那些郡吏,

    张辽看向那些郡吏,淡淡的道:“都报上职务和姓名,卫功曹不会数数,本太守亲自点!”

    郡丞王邑看了一眼张辽,作礼道:“郡丞王邑,参见使君,今日失礼,请使君降罪。”

    张辽点了点头,第二个是卫固,不过他此时脸色阴沉,没有开口,权当没听到张辽所说。

    他身侧,毌丘兴开口道:“五官掾毌丘兴,参见使君。”

    接下来主簿卫朱没有开口,其他郡吏犹豫了下,纷纷报上自己的职务和姓名。

    不多时,一众郡吏报完,张辽点了点头:“嗯……算上装死的,共是九十四人,卫功曹,说说罢,其他人去哪里了?”

    卫固黑着脸不说话。

    张辽摇摇头:“你这个功曹做的不好,还是管人事的,实在不称职。如此,便由各曹自己说吧,各自手下郡吏有多少没来?为何没来?多久没来?挂名领薪吃空饷的有多少?”

    卫固被直言不讳的指责气得身子直发抖,只想拂袖而去,却顾忌张辽手下那些凶兵。

    张辽看一众郡吏仍是沉默,便看向郡丞王邑:“卫功曹装傻,王郡丞便先说说罢。”

    王邑看到这个新太守三两下便将一向跋扈的卫固打击的怒不敢言,心中颇是快意,更惊讶这个年轻太守的手段,闻言不敢怠慢,脑子里迅速过着一众郡吏的情形,开始向张辽说了起来。

    张辽默默的听着,事实上,他早在昨晚就与毌丘兴谈了一夜,对太守府内一众郡吏的情形很是了解了,无论是卫固和范先掌控的力量,还是郡吏吃空饷的严重情况,都令他颇是震惊。

    二百多郡吏领着薪俸,却只有不到一般人常来衙署办公,其他人要么是豪族的子弟挂空名领薪俸,要么就是跑到卫固和范先的堡坞中为他们处理事务!

    如此糜烂的情形,张辽若不政治,怎能让他的政令下达?所以他今日第一把火才烧向了郡吏!

    听完王邑上报,张辽点了点头,看向主簿卫朱,卫朱撇过脸:“我没什么可报的。”

    这是卫固的走狗,与卫固是族兄弟,一向唯卫固马首是瞻。

    张辽面色不变,也没逼迫其他曹掾,又看向卫固:“卫功曹,五部督邮俱不在此?却是去了何处?”

    卫固还要装傻,却看到张辽突然伸手握住了腰间长剑,与此同时,府门一旁的石兽后面突然窜出一头斑斓猛虎,嗷呜一声咆哮。

    “虎!虎!是虎!”

    “阿母啊,快逃!”

    一众郡吏无不惶恐大叫,疯狂逃窜,连卫固和王邑也慌忙后退。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张辽一声沉喝,一招手,虎牙奔到了他身边,摇晃着虎头,和张辽嬉闹着。

    一众郡吏见状不由瞠目结舌,一如先前围观的百姓一般。而那些百姓早就知道虎牙的存在,看到一众郡吏慌忙的模样,不由大笑。

    事实上,这些百姓看着新太守整顿郡吏,手段巧妙百出,无不看得入神振奋,早就把那头猛虎抛到脑后了。

    直到张辽再次一声吆喝,那些郡吏才安定了下来,还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新太守身边的猛虎,唯恐它一个凶性爆发扑上来。

    连卫固也忍不住腿脚发软,他在最前面,自然离虎牙也最近。

    “说罢,五部督邮何在?”

    张辽又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下子卫固可不敢装傻了,忙道:“五部督邮皆出去巡查诸县了。”

    督邮是太守府下的监察官,共分东西南北中五部,按照分布方向,每个督邮基本能监察四五个县,位轻权重,凡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无所不管。

    张辽要整顿吏治,第一个是主管人事的功曹史,第二个就是五部督邮了。

    他听了卫固所说,看向卫固,眼里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果真如此?”

    卫固一看张辽这怀疑的神情,登时心中一宽,道:“正是如此。”与此同时,他在心中已然算计好,回头便立时安排几个督邮。

    不想他话音刚落,张辽便喝道:“来人,将几个督邮带上来!”

    人群中又冲出几个猛虎士,拎出了四个肥胖的家伙,正是太守府下东南西中四部督邮。

    卫固看着那四个督邮,脸色一下子涨红,死死看着张辽,几乎气的一口血喷出。

    张辽身后的郭嘉等人看的不由想笑,对张辽的手段实是佩服之极,当着这么多百姓和一众郡吏的面,将这卫固的脸皮打得啪啪作响,纵然卫固过去威望再高,从此也是一落千丈了。

    而张辽的名声和手段恐怕也要传出去了,他日恐怕就是一个传奇。

    这下子卫固彻底去装死了,下定决心在不开口了。

    张辽则看着四个被押上来的督邮,冷哼一声,看向一众郡吏,道:“太守府是养吏办事,不是养猪宰杀,看这几个督邮,一个个肥头大耳,民脂民膏刮多了吧,决曹何在?”

    决曹是太守属下的司法官吏,主管审理案件,不过最终都要报由太守裁决。

    “属下决曹史贾逵听命。”一个大约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出列作礼,声音晴朗,不卑不亢。

    贾逵?张辽看着这个少年,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难怪,刚才虎牙冲出来时,他就发现这少年颇是镇定,包括之前的左中右站列,他也是举止从容。

    竟然是贾逵!不错,这次竟然捞出来一个大才。历史上贾逵曾历任曹魏三朝,深得曹操父子的赞誉,军事行政皆能,是个精达事机、威恩兼著的全才。

    看来自己以后在郡中的决讼之事上有了可托付之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使君上任(五)

    看着贾逵,张辽心中虽然很是高兴,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而是沉声问道:“汝为决曹史,决曹掾何在?”

    每曹之中,掾为正,史为副。如今他喊决曹,身为副手的决曹史贾逵出来,决曹掾显然不在。

    贾逵朗声道:“决曹掾外出。”

    张辽突然想到昨晚毌丘兴提到的诸曹情形,决曹掾正是卫固亲信,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卫固的堡坞里做事。

    他心中当即有了决定,指着那四个督邮,看向贾逵,沉声道:“汝可敢审理此四人?”

    贾逵双目有神,朗声道:“决曹职责所在,只要是罪吏,有何不敢?”

    “好!”张辽沉声道:“本太守便擢汝为决曹掾,审理此四督邮!”

    一众郡吏闻言,无不大震,看着年轻的新太守,还有那个十七岁的决曹史,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对于大多数郡吏而言,他们根本没有做六百石以上官员的机会,终其一生都在为了郡吏而奋斗。而掾与史,一正一副,却是天壤之别,正如郡丞之于太守,可望而不可即。但眼前这个十七岁的贾逵竟然一下子被新太守提为决曹掾,实在令他们羡慕不已。

    贾逵听了张辽的擢拔,不由一怔,但神色依旧沉定,恭谨作礼道:“属下领命!必恪尽职守,不负使君托付!”

    “正该如此!”张辽哈哈大笑,看向那些郡吏:“本太守喜欢实干的官吏,也敬佩为州郡和百姓做实事的官吏,只要尔等勤恳做事,本太守自会不吝重赏与擢拔。”

    众郡吏闻言,不少人眼里泛起了神采,他们忽然对这个新太守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观感,这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使君,没有什么妥协,敢作敢为!

    他们心中不再是单纯的畏惧,更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期待,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有能力而不得志的郡吏,一股勃勃生气和干劲从他们心底倏然涌起。

    当然,那些尸位素餐,凭着结好卫固和范先上位的郡吏心中却惶恐起来。

    周晖、郭嘉、司马朗几人在张辽身后看的暗赞,如果说先前张辽一连串举动是雷霆震慑的话,那这一个举动就是画龙点睛之笔。

    威加全部,不偏不倚,恩泽一人,擢拔任事,效果绝妙。

    卫固的脸色却一下子阴沉如水,他感到了巨大的威胁,当即反驳道:“张太守,决曹掾尚在,只是有事暂离,并无过错,何以随意代之,恐人心不服。”

    张辽没有理他,而是看着那四个督邮,喝道:“全部押下去,配合贾决曹审判,依律论处!”

    “喏!”几个猛虎士大声领命。

    至于那四个督邮,早已是面如死灰,他们在家中被捕捉时,罪证就被收集了大半。督邮权重,他们基本都是卫固和范先的亲信,平时里没有太守约束,横行惯了,哪能干净。

    贾逵又问道:“使君,却不知北部督邮?”如今五部督邮都不在,但张辽只捉了四部督邮,他不知道余下的那个督邮该如何处置。

    张辽和声道:“北部督邮裴潜在闻喜巡视,本太守曾亲见他协助县乡防御白波贼,是任事之人。”

    “属下明白,使君处事公道,令属下佩服。”贾逵恭谨一礼。

    “张太守……”卫固看张辽无视他,顿时有些发怒。

    张辽目光凌厉的扫过他,卫固陡然一惊,本要斥责出口的话不由噎了回去,他方才只是利益被触犯而一时激动,难以自制,此时才想起,眼前这个太守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看那边的府门亭长和八个侍卫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张辽目光又扫过那些郡吏,缓缓道:“汝等今日皆在衙署,可算本分守职之吏,本太守也不为难,不过今日没来的府吏,从此以后就不用来了!该睡觉睡觉,该种地种地,太守府的薪水从此不必他们再领!”

    众郡吏闻言无不一惊,又大是庆幸。他们知道,还有很多同僚都是响应卫固和范先的号令,今日故意没来,恐怕他们要倒霉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着实佩服这位新使君的魄力,要知道,今日在场的郡吏不过九十四人,还有一百二十人都不在,已然超过了半数!

    张辽顿了顿,声音更是冷厉:“至于从来没来府中干事的,查明之后,追回薪俸!杖责三十!绝不允许任何不法之徒侵害郡府的威严!更不能肥了一群蠹虫!百姓交纳赋税于府库,要取之于百姓,用之于民生,不可损公肥私,肆意侵吞!”

    本来四周的百姓只是来看热闹,但听到张辽这掷地有声的话,他们心中不由涌起了一股激动,尤其是那句取之于百姓用之于民生,却是他们前所未闻的。

    后面的周晖、郭嘉、司马朗等人,下面的王邑、毌丘兴、贾逵和不少郡吏听得也是眼睛一亮,他们细细的玩味着这句话,只觉得这句话几乎近乎于圣人之言,只有那些心怀天下的博学大儒才能说出来,可为治国之纲!

    卫固下意识的看向身后那些郡吏和百姓,他身子微微颤抖着,他再次真切的感到,自己和范先这次好像提到了一块铁板。

    他不得不承认,如此之人,他望尘莫及,难怪年纪轻轻的做了一郡太守!却不知道自己和范先凭借两家的势力,再联合一些郡中县里豪族,能不能令这太守妥协……

    此时卫固心中甚至冒出了那个念头,或许,该用范先那个手段——刺杀。

    他绝不容许自己家族的利益受到侵害,真到了哪一步,只能采取这个手段!

    这时,郡丞王邑开口道:“使君,今日未至的府吏,有数人确有要务在身,还有生病暂休的……”

    张辽点了点头,道:“如有特殊情况,可亲自来找本太守言明,本太守也非不通情理之人。”

    卫固握紧拳头,他心中极为不甘,要知道,今日没来的郡吏大多都是他与范先的党徒,或者是给他们送过钱财的依附者,若真被张辽清退了,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场巨大的损失,致命的损失,足以令他们在郡府之中一败涂地!

    他咬牙道:“张太守,今日未能前来的府吏,超过半数,若是全部驱除,恐郡府诸曹,皆会陷入混乱哪。”(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使君上任(六)

    听到卫固隐晦的威胁,张辽呵呵笑道:“卫功曹莫要吓唬本太守,本太守胆子一向不大,不过好在本太守当年也做过郡吏,对这些门门道道熟悉的很,要诸曹运转,百吏足以,二百人的薪俸发给一百人,想必大家的干劲会很足。”

    卫固脸色一僵,其他郡吏却是眼睛一亮。

    张辽看卫固还要开口,厉声道:“本太守素来宁折不弯!宁可让诸曹停转他十天半月,也绝不用浊吏!卫功曹不必费尽心思,为那些浊吏出头!”

    卫固被张辽一句话呛得险些又一口血喷出,什么叫他费尽心思为那些浊吏出头?

    他转看四周,果然,那些郡吏和百姓都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张太守莫要血口喷人!诬陷忠良!”卫固目若喷火,大声指责。

    张辽淡淡的道:“卫功曹多心了。”

    卫固被他轻描淡写的姿态又气得不轻,当即就拂袖而去,心中已然下定决心,要与范先带着那些被清退的郡吏去长安有司诉张辽恣意妄为,扰乱河东,定要将这张辽驱出河东!再不成,他心中涌起一股杀机。

    此时他在心中大骂范先,手下有一千二百贼曹,也不知去了哪里,让他一个人顶在这里,独木难支。尤其是这张辽狡诈的将处置场地放在了太守府门前,光天化日之下,他有了太多的顾忌,郡吏中的亲信也不敢妄动。

    张辽看卫固准备离开,没有理会,又看到不远处**到了,不由点了点头,当即一挥手,**带兵押着七八十个惶恐不安的人来到了太守府前。

    太守府前众郡吏不由哗然,本来转身要走的卫固也僵在那里,回过头来,看向张辽:“张太守这是何意?”

    被押过来的七八十个人赫然就是那些今日没有来太守府的郡吏,几乎都是卫固和范先的亲信。

    张辽肃声道:“本太守接到举报,这些府吏聚拢在一起图谋不轨!”

    快刀斩乱麻,在这吏治之上,他从来就没想过妥协,没想过舒缓,绝不给卫固和范先任何反抗的机会!

    他不待卫固说话,转头看向贾逵:“贾决曹,辛苦了。这些府吏全部交予汝审判,不要过激,不可枉纵,不要放过一个恶徒,也不好冤枉一个好人!若是任事之人,可交由本太守勘察,若是奸狡之徒,依律判处!”

    “是。”贾逵看着那一众同袍,也有些发懵,没想到自己刚上任决曹掾,就接了这么一个大案。

    “卫功曹救命啊。”

    “家主!救我!”

    那些郡吏中有人嘶声大叫。

    “张文远!”卫固低声怒吼,他实在压制不住自己的熊熊怒火了,只恨不能将眼前这太守立时刺杀!

    “这些只是捉到的。”张辽看了他一眼,哼道:“听说还有不少府吏在一些坞壁之中做奴隶,放着好好的府吏不做,偏要去做奴隶!也罢,索性便由他们去吧。否则大兵破了堡坞,捉过来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卫固愤怒的神情僵在脸上,他感受到了张辽话语中的威胁,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他此刻只想迅速找到范先,二人连手,大举反击。

    众郡吏看着曾经位高权重、傲慢跋扈的功曹史卫固就这么败退了,下意识的让出了一条路。

    张辽瞥了一眼离开的卫固,又高声喝道:“金曹何在?仓曹何在?”

    金曹掌管货币和盐铁,仓曹则是掌管仓谷,此二人握着河东郡的钱袋子,整治了人事,接下来就是府库,财权紧次于人事。

    随着张辽一声高喝,众郡吏中两人眼皮跳了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准备离开的卫固,慌忙出来:“金曹卫苟,仓曹范仕,见过使君。”

    那边准备离开的卫固再次僵住了,他忍不住转过身来,他不能走了。张辽的连消带打太厉害了,他唯恐自己离开后,场面更加无法控制。

    只是他此时只感到浑身无力,脸皮发烧,自己几次要走,张辽没有阻拦,可是自己就是走不成,还要厚着脸皮留下来,实在是丢尽了颜面。他从来没觉得如此进退维谷。

    张辽看着出来的二人,问道:“府库中现有多少钱粮?”

    众百姓闻言,也不由好奇的竖起了耳朵,他们心中也很好奇。

    “张太守!”卫固沉声道:“此乃郡府密事,岂可当众言之?”

    张辽摇了摇头:“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太守都不急,尔急什么。”

    卫固有些焦虑,又口不择言道:“张太守,岂能如此不知轻重!”

    “滚!”张辽眼睛一瞪,暴喝一声:“汝一个功曹,如此张狂,欺压一郡太守,是谁不知轻重,再啰嗦,打汝四十大棍!”

    卫固一下子呆在那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下面卫苟和范仕却着实吓了一大跳,卫苟慌忙道:“回太守,库中有钱八百一十二万。”

    范仕也急忙道:“仓中有谷六万三千四百石,因讨伐白波,供应军粮,所以少了些。”

    张辽点了点头:“钱谷数目知晓得如此之清,汝二人也算恪尽职守了。”

    两人下意识的抹着额头冷汗,连声道:“使君过奖了。”

    那边卫固也松了口气,他下定了决心,回去立时偷偷补足府库,先应付了这张辽再说。

    底下不少郡吏看到张辽相信了二人的话,不由眼神闪烁着。

    不料张辽又道:“来人,随他二人去库仓查看一下罢,若是不错或多了,重赏!若是少于七成,嗯……便不用他们回来了,直接砍了罢,顺便抄了家。”

    “喏!”

    典韦大声应命,带着几个猛虎士,大步过去就要请二人。

    “啊?不要啊!不要!”

    卫苟和范仕几乎同时大喊,险些瘫倒在地,张太守那句砍头抄家轻描淡写,却令他们更是恐惧。这个太守究竟杀过多少人?怎的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

    张辽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怎么?莫非汝二人所言不实?”

    “这……”二人一下子无话可说了,还是卫苟反应快,慌忙道:“兴许是小人计数错了,不如等小人数名了,明日再报于使君。”

    张辽没理会二人,又看向主簿卫朱:“卫主簿,汝可知道?”

    卫朱颤抖了下,忙道:“这个……小人不知。”

    张辽点了点头:“很好,主簿汝暂且不必做了,听候审讯。”

    卫朱不想张辽突然将目标转向了他,而且是轻描淡写的一击必杀,当即大吼道:“我不服!”

    卫固也怒吼道:“太守,此举不妥!”

    张辽摇摇头:“一郡主簿,掌管所有账目与文书,居然不知府库与谷仓情况,卫朱啊卫朱,汝这个主簿的脑袋真喂了猪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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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就是想在女神面前耍一下帅么,怎么就跑到了三国,变成了张辽? 难道就因为哥叫张召虎? 我的钩镰刀呢?张召虎看着兵器架上的铁矛发呆。 大戟也行啊,张召虎看向吕布的方天画戟。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他却只有一条只会吵架的狗大仙,被人笑为逗狗将军…… 张召虎拳头一扬:宁教我打天下人,休教天下人打我! 他打得曹大屁滚尿流,打得孙坚损兵折将,打得一盘散沙的关东诸侯变得同仇敌忾…… 对了,他早先还打了三国所有人的爸爸。 吕布痛苦的道:文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贾诩面无表情:这是董公赐给你的娇妻。 王允疾言厉色:并州诸将可赦,独不赦张辽!(群号:40568008)汉末召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召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召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