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突变
郭汜看到张辽如此利索的接战,眼里闪过一丝煞气,纵声狂笑:“我等驰骋疆场,自然是马战为先,今日我二人便大战三百回合,让某一看大败关东群贼的猛士是个怎番实力!”
张辽嘴里发出一声呼啸,象龙一声长嘶,从营中奔出,停在他身前,张辽从亲手接了钩镰刀,翻身上马,稳稳当当。
郭汜飞身上马,手持一杆长戟,大笑道:“相国的宝马象龙,果然在汝手上,某观汝马术寻常,却是屈了这宝马,此番若败,便将这象龙送予某,如何?”
张辽手提钩镰刀,淡淡的道:“郭校尉想多了,某不以象龙做赌注。”
郭汜眼里闪过一抹凶光,神情霸道:“宝马随英雄,也要看汝配不配的上!此地狭窄,不以施展马术,且去那边校场一战!”
郭汜说罢不待张辽回应,便纵马朝校场驰去。
李傕翻身上马,呵呵笑道:“我等前去观战。”
校场之中,张辽与郭汜相隔数百步,李傕、张济与那些胡骑都在观战,张辽手下猛虎、击刹和大戟也入了校场。
“嗷!战!”郭汜早已迫不及待,一声大吼,手中大戟舞动,纵马朝张辽冲了过来。
张辽眼睛微眯,一夹象龙,象龙兴奋的一声长嘶,朝郭汜迎去。象龙想要猛跑起来,却被张辽稳稳控住速度。
一旁观战的李傕见状摇摇头,朝张济笑道:“郭多曾为盗马虏,最擅长骑战,发起狂来,你我二人也难敌他,张辽以慢马对快马,岂能抵挡郭多的冲击!”
张济还没回话,场中两骑已相距不过数十步!
郭汜长戟猛刺向张辽,张狂大笑:“张辽!小心也,莫要伤了某的象龙……”
张辽没有说话,在两匹马接近的一刹那,他沉喝一声,两腿夹紧象龙,两手握紧钩镰长刀,猛然挥出,以刀背发尽全力横扫那刺过来的长戟,以硬碰硬!
铿!
兵器交击,发出尖锐的刺耳声。
郭汜快马疾奔过来的巨大冲击力冲得张辽在马上的身子后顿了下,但张辽行进缓而稳,控制住了身子,更凭借巨大的力气抵住了郭汜长戟猛刺之势!令其倏然而止。
郭汜却冲的太快,手中兵器硬格硬传来的巨大冲击力,令他疾冲向前的身子猛然后顿,由猛冲到骤静,由正而反,令郭汜紧握着马戟的手被搓出数尺,手心失去感觉,整个手臂被震的剧痛无比,眼前也是一黑,脖子险些摧折。
他的身子被张辽陡然挡住,他坐下的战马却收势不住,直接从胯下冲出,将郭汜抛出,扑通一声,屁股落地。
“啊!”郭汜在地上滚了两滚,大吼一声,爬起来还要再战,眼前却是黑影一闪,一股巨力踹在他胸前,他整个身子无法控制的飞了出去,再次落在地上,胸口的剧痛令他难以呼吸,大口喘着气。
他的战马这才跑回来,到了他的身边。
张辽手提钩镰刀,翻身上了象龙,淡淡的道:“如此能耐,也想要象龙。”
郭汜黑黄的脸色一下子涨紫,咬牙切齿想要再战,但方才那剧烈的冲击力,令他紧握兵器的手心被搓掉了一层皮,此时火辣辣的痛,连兵器也握不住,哪能再战,只能怒吼一声,转身就走,连战马也不要了。
事实上,这场比试根本没有任何技巧,张辽就是凭借自己的力气优势,以慢制快,以静制动,郭汜败得如此之快,一是没料到张辽如此硬格硬的打法,二是被反冲力震伤,失去战斗力。
一旁观战的李傕和张济脸皮抽搐了下,战局的反差太大了,方才郭汜还不可一世,气势汹汹,叫嚣着要大战三百回合,转眼却一招就败在了张辽的手下。
如此丢人的情形,令李傕和张济也险些没脸留在这里了。
李傕看了看身旁震惊和沮丧的胡骑,隐去眼里阴郁之色,呵呵笑道:“郭兄,你也未免太大意了。虽是同袍交手,却也不必那么在意分寸。”
张辽听到李傕这厮的话,心里有些腻歪,这厮果然是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分明是在说自己没留分寸,他呵呵笑道:“听闻李校尉也是凉州军中一等一的高手,不如下场切磋一番如何,在下定然会留分寸。”
李傕眼睛微眯,盯着张辽,声音依旧阴柔:“不想张校尉也是个好战之人,本校尉军中也有几员猛将,张校尉既是喜欢,何妨与他们一战?”
张辽扬了扬眉,果然是个阴人,不声不响就设下了个陷阱。
自己与李傕郭汜同是校尉,与郭汜比试无妨,算是平级比试,但与李傕的手下比试,却是平白失了身份,降低身阶,令他人看低。
“三位校尉前来见本校尉也见着了,这便回去讨伐孙坚吧,恕不远送。”张辽转身就要出校场。
李傕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张校尉未免太不给我等颜面。”
张辽呵呵一笑:“汝等为校尉,我亦为校尉,颜面只能靠自己挣回来。”
李傕被张辽调侃的羞怒,还没说话,他身边一个阴鸷大汉陡然出列,大声道:“河东杨奉请战!”
杨奉?张辽身子一震,会转过头,看向出列的阴鸷大汉:“尔是白波杨奉?”
那阴鸷大汉肃声道:“某正是杨奉,今已归属相国与李校尉麾下。”
张辽紧跟着问道:“本校尉有一朋友,姓徐名晃字公明,可在汝手下?”
阴鸷大汉杨奉愕然道:“汝认得徐公明?他在军中领兵,却未曾前来。”
“哎,可怜我那朋友却委屈在尔等手下,可惜,可惜。”张辽连连摇头叹息,心中却是兴奋起来,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徐晃挖过来。
不过眼下似乎有些困难,可惜自己晚了一步,徐晃竟然跟着杨奉已经投靠李傕了。
杨奉听张辽如此之说,登时大怒,那边退回的郭汜更是怒道:“张辽,莫要张狂,我等数万精锐皆在此地,横扫过来,尔手下这帮乌合之众顷刻化为齑粉!”
张辽冷笑道:某奉相国之命镇守轩辕关,尔等却要来攻关,莫非要造反不成?”
郭汜厉声道:“便杀了尔这并州子,再向相国请罪不迟!”
张辽淡淡的道:“却不知死尸会不会请罪。”
他一挥手,本来离他们不远的击刹士抬起劲弩,对准了最前面的李傕、郭汜和张济。
三人登时僵在那里。
李傕沉声道:“张辽,汝欲作甚?”
张辽淡淡的道:“我等聚为相国效命,井水不犯河水,如此而已。”
李傕正要说话,突然一人快马而来,远远便大吼道:“李校尉,大事不好,关东群贼已攻破旋门关,二十万大军进入雒阳!”
此言一出,别说李傕、郭汜和张济,便是张辽也有些发懵。
关东诸侯兵进雒阳了?这么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急退
李傕神情陡然凌厉,拔出长剑,指着那报信的士兵,厉声道:“昨日还说贼兵尚在数百里外,今日怎会攻破旋门关?军情如何速速道来,若有半句虚言,斩汝狗头!”
那士兵慌忙道:“如何攻破旋门关小人着实不知,只知贼兵夜袭得手,今日汹汹入关,却是小人亲眼所见。”
“夜袭?”李傕一惊,随即与郭汜、张济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凌厉之色,道:“关东群贼,鼠辈耳,不足为道,本要南下与孙文台一战,如今看来只能先破东路贼兵!”
李傕说罢,看向张辽,目光咄咄逼人:“张校尉,贼兵已入雒阳,轩辕关无需再守,还请与我等一同作战,讨贼诛逆!”
张辽脑海中正在迅速分析推演着关东诸侯陡然攻入雒阳所带来的一些新变故,听到李傕邀请,断然道:“飞熊军天下闻名,在下不如,还是各自作战的好,免得拖了阁下后腿。”
开玩笑,羌胡兵什么时候能与并州兵携手了?何况李傕这厮如此阴险,与他携手作战,指不定就被坑一把。
“张辽!”李傕面色陡然一变,厉声道:“汝莫非想要……”
不想他话还没说完,又一骑疾驰而来,大声道:“奉相国钧令,调讨寇校尉张辽回雒阳!”
终于来了!正是天助我也!
张辽心中一喜,郭嘉的计策凑效了,想必唐翔任颍川太守的消息已经传入董卓耳中,因此派人前来召自己回去。只是这个命令来的太及时了,想必董卓发出命令时也没想到关东诸侯会这么快攻入雒阳,但自己却正好名正言顺的撤回雒阳,脱离大战漩涡。
“讨寇校尉张辽接令!”张辽大吼一声,从那驰来的士兵手中接了董卓手令,扫了一眼,当即朝李傕摆了摆手:“李校尉,非是在下不与你一道作战,而是相国早有密令,如今正要调某回去有重任。”
李傕也听到了那士兵的传令,再听了张辽的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转头死死的打量着那士兵,却见那士兵正是董卓麾下传令兵,又扫了一眼张辽手中的命令,脸色阴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速速北上,准备大战!”
几乎同时,张辽也迅速下令:“全军速速准备,半个时辰后拔营,返回雒阳!”
李傕、郭汜、张济率数百骑兵转眼而去,与数里外等候的大军会和。奔出一段路程,郭汜不忿的道:“相国的命令却是何意?竟让张辽如此撤退,而我等却要苦战,着实令人不甘!稚然,那张辽断了汝侄儿手指,便如此罢了不成?”
李傕哼了一声,道:“岂能让他那般轻易撤退,二十万贼兵入雒,虽有夸大,也怕是不下于十数万,只消我等放些贼兵过去,他岂能全身而退。”
郭汜一愣,随即畅快大笑:“正是如此!”
在李傕郭汜离开后,张辽手下的士兵也迅速忙碌起来,他们已经得知旋门关被破,关东诸侯二十万大军冲入雒阳,眼下不容有一刻耽搁,否则就会陷入包围之中。
好在张辽大军并没有太多辎重,守关的石木器械全部抛弃,营帐也弃了一半,余下粮草也不多,加上一些羽箭,数百辆车,上万人足以运输。
张辽一边催促士兵收拾辎重,一边派斥候去太谷关传信给徐荣,如今消息怕是还没到太谷关,万一徐荣懵懂不知,被前后夹击可就完了。
他在旋门关驻守过,知道旋门关的易守难攻,可是如今却一夜间就被攻破了,而且是夜袭,张辽顿时察觉关东诸侯此次完全不同于上次了。
事实上关东诸侯之中本就有很多厉害的家伙,如袁绍手下谋士众多,曹操本身也多谋善战,鲍信也不差,自己上次得手不过是趁其分散、因势利导、攻其不备罢了,如今他们败过一次后,再要突袭怕是很难得手了。
突袭固然能出敌之不意,但也是犯忌的做法,尤其是被人防备了之后,很可能将计就计设伏,这是一把双刃剑,玩好了是霍去病,玩砸了就是经验包。
旋门关距离轩辕关不过数十里地,关东诸侯大军已经进入旋门关,不过半日功夫就能冲到这里,张辽如今手下万人之中,大多都是新兵中的新兵,不迅速退走,那就真成经验包了。
半个时辰后,张辽手下一万士兵拔营而走,离开了轩辕关,一路向西北撤退。
至于太谷关那边,他派人传去消息后便顾不得其他了,徐荣手下五千士兵都是骑兵,行动迅速,不必太过担忧,而自己手下如今却只有一千六百匹战马,其余八千多士兵都是步卒,行动迟缓,一旦遭遇敌兵,就难以脱身了。
蚁多咬死象,何况自己还不算象,二十万关东大军,便是向南分兵七八万,也足以令自己损失惨重!死道友不死贫道,如今只盼着李傕郭汜能多抵挡一些时间,多吸引一些兵力。
撤退之前,张辽将斥候营全部撒了出去,一部分往东北方向探查敌情,一部分向西北探查撤退路线,还有一些则向南探查敌情。
关东诸侯突袭旋门,那么其他几道关口怕也不那么安全了。若是太谷、广成、伊阙几道关口也出问题,孙坚那个猛人冲进来,加上袁术的兵力,足有三四万,那可就麻烦了,自己手下积攒的这点实力可不能无谓的耗在这里了。
撤退途中,张辽又命一千七百骑兵在右前方拉开距离,以便于随时策应,骑兵只有奔跑起来才能发挥优势,若是紧跟大队伍,一旦遭遇战,便会陷入泥潭,反不如在外机动灵活。
余下的八千多步兵,三百猛虎士和两百亲卫营在前开路,张颌领一千六百大戟士在后护卫,中间则是六千刚入编不久的预备兵,推着数十辆车子,拉着粮草等辎重前行。
一路急行三十多余里,张辽坐在象龙之上,不断思索着目前的形势会对自己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有那些需要调整的地方。
这期间打探消息的斥候已经来回数次,带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严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危境
果然,成皋的旋门关被破后,关东诸侯的十万主力直扑皇宫,却在皇城以东十多里之外的阳渠一线被段煨借助地势阻住,展开大战!
与此同时,关东诸侯分兵八万南下,渡过洛水,意图从背后攻击东南轩辕关、太谷关、广成关、伊阙关的董卓守军,接应颍川和鲁阳的关东兵马入雒。
不过他们在半途遭遇了李傕、郭汜和张济的飞熊军,战成一团。
但率兵南下的将领似乎颇是擅长阵战,虽然被骑兵一波冲杀死伤无数,但居然以阵势抵挡住了飞熊军的奔袭,将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战局陷入了胶着。
雒阳盆地太过宽阔,方圆二百里都被烧为坦途,可任意横行,关东诸侯兵力占据优势,又分出几支兵马绕过战场,向南向西突进。
如此一来,张辽的撤退道路并不是那么安全了,随时可能面临北面来的攻击,张辽只能命令将士再次加快行军速度。
如今的形势,他是战无可战,手下攻击性最强的典韦和高顺都不在,骁骑营也调出大半,只凭自己和张郃带着一帮新兵,实在有些吃力。
更麻烦的是韩馥的兵马也来了,若是张郃碰到旧主或者冀州故交,怕是尴尬。
而且不仅是张郃,还有自己眼下撤退的一万士兵之中,有将近六千都是鲍信的旧部,若是碰到鲍信,那更是要命的麻烦,张辽很难判断会发生什么变故。
所以,张辽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跑!
一路疾行,到了午时,距离伊水还有五六里,但斥候的消息却传递得越来越频繁,北面已经出现了多支敌兵,压缩了斥候的探查范围,李傕郭汜那边的战况已经难以打探了。
而就在这时,南面打探军情的斥候便传回来一个消息,伊阙关被破!
本在梁县一带威逼广成关的豫州刺史孙坚,却突然出现在近百里外的伊阙,如同神兵天降,伊阙关不到半日便被攻破,驻守此关的杨定兵马损失惨重,被敌人紧咬厮杀,正向北溃退而来!
张辽心中一沉,情况果然再向最恶劣的方向发展,伊阙关距离他们此时的位置更近,不过三四十多里的路程!
而且可以想象,孙坚进入雒阳后,紧邻伊阙关的广成和太谷二关必然失守,如此一来,屯驻在鲁阳的袁术两万兵马也要攻进来了!
形势变化太快,南北两线皆破,超过二十五万兵马涌入雒阳,转眼之间,雒阳已成为一锅沸粥,各路兵马纵横其中,再也没有一处安全之地!
关东诸侯一反上次迟疑不进的风格,一切都是突如其来,张辽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而他此时正好夹在南北两线之间,极为凶险。尤其是他前次拉仇恨拉的狠了,如果关东诸侯得知他在这里,他不敢想象那种后果。
不过越到危险的时候,张辽反而越冷静,因为他明白,焦虑与慌乱不能解决问题!
他沉吟了下,当即下令,让急行军的将士慢了下来,否则将士奔波劳累,一旦接战,情况将更加危险。
张辽先召集士兵,吩咐了一番,他手下很多新兵都是泰山郡和颍川郡人,都有一套关东诸侯的衣甲,张辽并没有让他们丢掉,此时命他们全部换上,如此一来,在关键时候就可以伪作关东诸侯的兵马,浑水摸鱼。
如今情况,能不战就不战,战也不战,张辽可不想无谓的去捅马蜂窝。
安顿好一切,让将士匆匆用了干粮,补充了水,继续赶路。
骑兵依旧在前拉开距离,远远策应,步兵放缓速度,恢复体力,保持阵型,猛虎和大戟在外,弓箭手在中,随时可以借助车辆掩护实施远程打击。
纵然张辽不想打仗,但必须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走了四五里,已经可以看到伊水了,张辽不由心中微喜,只要度过伊水,就有一道屏障,可以从容而退了。
但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阵马蹄声,转头看去,只见南面大约四五里之外,一支骑兵奔冲而来。
远远看去,规模不大,大约就是三四百骑的样子。
张辽估摸着,很可能是伊阙的杨定溃兵,不过他没有大意,沉声吩咐:“全军警戒!”
刚吩咐完毕,他就不由脸色一沉,只见一骑在前奔冲而来,正是军中派出打探消息的斥候,但那斥候此时却身带羽箭,战马刚到眼前,人就滚乱下来。
几个亲卫不待吩咐,便立时迎上去,将那斥候扶了起来,两支箭都不在要害,但那斥候却大声哭道:“校尉,兄弟们死的好冤!后面的胡骑是伊阙关杨定逃兵,杨定也在其中,我等庚组五人上前与他们接头,想要询问他们战况,却被他们不分皂白攻击,除了小人,其他四人全部殉职……”
张辽闻言一下子握紧拳头,脸色铁青:“徐扬,你们可报知了身份?”
那斥候徐扬咬牙道:“我等正是先报明身份,才迎上去的。”
张辽脸色平静了下来,吩咐亲卫:“带徐扬下去疗伤休息。”
他抬头看向那奔来的骑兵,眼中寒光闪烁。
众将士看着那些骑兵,眼里无不露出愤怒之色,斥候营是军中的精锐,也是他们向往的地方,他们各营都选拔了精锐进入其中,若是堂堂正正死于战场也罢,如今却被董卓手下的自己人残杀,他们如何不恨!
张郃等将领看着张辽,等着他做决定。
杨定的那支骑兵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两里的距离,突然北面又一骑斥候来报:“东北方向五里外出现一支人马,大约千人,步骑各半,旗帜为刘、关、张。”
刘关张?张辽身躯一震,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三个人来,难道会是他们?怎么可能?
他转头看去,远远可见一支人马冲来,但却看不清旗帜,更看不清人的相貌。
只是刘关张应该远在青州吧,青州可没诸侯起兵啊,公孙瓒还在幽州呢。
但除了他们还能是谁?难道是某种巧合?
如果真是他们,那可就危险了,刘关张兵马虽少,但架不住将猛!
南面的杨定起兵转瞬而近,已在数百步外。
眼下南有杨定,虽是友军,却杀害自己的斥候!
北有敌军,转眼即来,更可能有万人敌级别的猛将,而且还不是一个!
怎么办?情况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张辽当即收拾心中疑惑,立时沉声下令:“杨汉,召回东北方向斥候,不要再打探那支兵马!”
如果真是关羽和张飞两个猛人,那斥候可就危险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杀杨
张辽转头看向北面,又道:“再派几个斥候去告知**,带领骁骑营在北面伊水一线巡守,不能放一个胡骑北去!”
“喏!”杨汉听出了张辽的意思,本来愤怒的神情登时转为振奋。
张辽目光扫过众将士,沉声道:“本为同袍,他不仁,那就莫怪我不义!我的将士不能枉死!必以百倍报之!众将士做好战斗准备,神射营上弦,只要我一声令下,弓箭先行,大戟、猛虎、击刹随后出击,一个不留!否则就是大祸!记得,先射马,他们便逃不了!其余将士不要心动,要防守北面来敌……我们的口令是,讨贼!”
“喏!”众将士低声吼着,张辽为手下将士出头的决然姿态令他们感到振奋。
众将士刚领命,那三四百骑兵已经奔至百步之外,停了下来。他们的衣甲相貌已经清晰可见,处处血迹,颇是狼狈,大多都是胡骑。
领头一个白面微须的将领厉声喝道:“前方可是讨寇校尉张辽?”
此人正是董卓麾下爱将杨定,出身凉州大族,与胡轸同被凉州兵称为凉州大人,而他身后的一众胡骑则显得惶恐和暴躁不安。
张辽神情平和,脸上看不到丝毫杀气,抱拳道:“正是张辽,来者可是杨校尉?”
他看到这些胡骑的状态,顿时明白了手下斥候为何被杀,这些胡骑处于崩溃边缘,他们大败之后,需要发泄惶恐和暴躁,所以自己手下斥候遭了秧。
杨定确定了张辽的身份,立时带着三四百骑冲近前,大声道:“张校尉,伊阙关被贼兵偷袭,孙坚攻入雒阳,吾麾下数千人马被困,此关相国大计,情势紧急,吾须回去报知相国,汝当速速领兵前去退敌营救,否则万事皆休!相国定要怪罪!”
纵然张辽此刻心中杀意凛然,却也被杨定这无耻的作派和言语逗得有些发懵,自己吃了败仗要逃回去,反倒让别人去挡灾断后,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厮真当自己是傻子不成!
他早听说李儒说过杨定此人,惯于算计别人,自恃出身,自以为是,没想到竟至于此!
而且拿董卓来压自己,那还不够!
他强忍自己古怪的神情,回头看了一眼东北方那支兵马,大约还有近两里距离,转头微微笑道:“不过一个伊阙关,如今李傕郭汜率飞熊军南下,不足为道,眼下北面贼兵赶来,在下须要应对。”
“何谓不足为道!”杨定神色登时凌厉起来,怒道:“张文远!若误了大事,相国绝不饶尔!”
张辽道:“杨校尉可说说军情。”
他与杨定打发着说了几句,回看东北处那支兵马在一里外停了下来,他眼神陡然凌厉,双目低垂,面无表情的问了杨定一句:“杨校尉方才可是杀了我手下几个兄弟?”
杨定一愣,眼睛一闪,摇头道:“实乃误伤耳,他们不曾报知身份……”
队伍中那个赶回来的斥候怒吼道:“胡说,我等分明已报知身份!”
杨定脸色阴沉下来,冷哼道:“我堂堂一军校尉,莫非还会说谎乎?”
张辽摇摇头:“杨校尉身为一军统帅,我自是相信……我的手下!”
张辽面色陡然变得凌厉,杀气迸射,声音森冷:“杀!一个不留!”
杨定听了张辽前半句,本来神情微缓,却不妨张辽后半句话陡然转折,他神情愕然,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张辽充斥杀意的低吼,不由面色大变,转身拨马,但为时已晚。
“杀!”
几乎同时,早已按耐不住的张辽手下众将士齐声大吼,前面大戟士和猛虎士陡然低伏,后面弓箭手立时起身,千支羽箭率先离弦!
嗡!箭雨朝杨定与那三四百骑兵倾泻过去,三四百胡骑连同战马登时惨叫着倒下一片。
弓箭手发出一波攻击后,便不在行动,而是转向北面,与刀盾兵和那些预备兵配合,小心防御。
而后大戟士和猛虎士则迅速起身,在张郃和张辽的带领下,朝那些惨叫和慌乱的胡骑杀去!
一百击刹士紧跟而上,专门狙杀逃得快的胡骑。
张辽盯得是杨定,这厮反应很快,居然跳下马躲过了一劫,但他的战马已成刺猬,此时杨定骇然看着张辽,嘶声道:“张辽……汝要反乎?”
张辽森然道:“杀我儿郎,以命来偿!”
他手中钩镰刀一挥,朝杨定杀去,与此同时,大吼一声:“讨贼!”
“讨贼!讨贼!”众将士跟着大吼,愤怒的他们个个勇猛异常,而且几乎是五六个人围杀一个胡兵,两三人刺马,两三人杀兵,丝毫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张郃最擅长应变,他第一时间指挥大戟士趁着胡骑还没有奔跑起来时,迅速围困了南线,令这些胡骑难以南逃,至于北面,有**带着一千六百骁骑营在数里外猎杀,反倒不怕。
张辽杀向杨定,而杨定反应也疾快,几乎是连滚带爬算到了一群亲卫后面,嘶声大吼:“不要恋战,速速逃走!一定要报知相国!”
胡骑的机动性毕竟强一些,纵然有击刹士狙杀,也逃出了不少战马。
这些胡骑也是董卓麾下最精锐的士兵之一,极为凶悍,不少羌胡兵在第一波箭雨下便受了伤,但却未死,而是绝望之下疯狂反扑。
战斗几乎是在一开始就进入最激烈的状态,到处都是惨叫声,到处都是刀光剑影,鲜血飞洒,场面极为惨烈。
张辽连砍杀数人,杨定的数十个亲卫也在猛虎士的猛攻下死伤惨重。
以两千剿杀三四百,又有弓箭手第一波凶猛打击,不过片刻,三四百羌胡兵便几乎全部倒下,而杨定却凭借着数十个亲卫的人肉盾牌,竟然躲过一劫,与两个亲卫各抢了一匹马,三骑冲了重围,一路向西面的伊水逃去。
此地距离伊水不过半里,若被他们借助战马冲过伊水,那可就麻烦了。
张辽见状,立时一声呼啸,飞身跃上象龙,直追而去。与此同时,一头猛虎从阵中扑出,矫捷而迅猛的追向那三匹逃走的战马,正是虎牙!
张辽离开轩辕关时并不想带走虎牙,想让它留在山林中,但虎牙却要执意跟随,只能带上,让它老老实实的行在阵中。好在众将士早已听说他们的校尉降服过一头猛虎,兴奋和好奇多于畏惧,一路还算顺畅。
此时阵外厮杀凶猛,浓烈的血腥味早就刺激得虎牙暴躁不安,张辽一声呼啸后,它凶性立时爆发,与象龙一道朝那三骑追去,速度极快!
“嗷呜!”
虎牙奔跑中一声咆哮,除了象龙,寻常战马可抵不住它这一声咆哮。
那三匹战马听到呼啸,打了个哆嗦,登时乱蹦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伪作
杨定听到虎啸,回头看到竟有一头猛虎朝他们扑来,不由大骇,哀嚎一声,紧紧伏在马上,疯狂鞭打战马。
另外两骑一阵慌乱,一骑竟然转了方向,朝南跑去。
虎牙又是一声咆哮,速度陡然加快,直抄斜线,接近那匹慌乱的战马时,猛然一跃,竟冲入近乎两丈之远,一口咬在了战马的脖子上。
战马哀鸣一声扑倒在地,马上羌胡兵远远甩出。虎牙扑上去,又将那胡兵一口咬死!
后面与他随同了数十里的士兵才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老虎的凶猛,无不骇然。
另一边,张辽骑着的象龙速度丝毫不比虎牙慢,如同风驰电掣,不过两百步便追上一骑,张辽手起刀落,那羌胡兵在惊骇中人头落地。
张辽一提象龙,再追杨定。
此时距离伊水已不过数十步,而张辽离杨定也不过数十步,象龙的速度极快,二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杨定看到这一段的伊水岸高而水急,根本无法趟过,不由绝望,回头嘶声大叫:“张辽,相国若知,尔必死无葬身之地!”
张辽眯着眼睛,神情凌厉,没有说话,今日杨定作死,既然已经动手,那便不能留活口。
象龙追得杨定越来越近,张辽握紧了手中钩镰长刀,死死的看着前面的杨定,还有不远处的伊水。
十丈……八丈……六仗……两丈,眼看就要到了伊水之畔,张辽右手前探,钩镰长刀猛然划出,杨定也是凉州宿将,并非全无还手之力,危急之时他手中长戟向后一架,铿的一声架住张辽长刀,借势又前冲几步。
张辽手腕反转,刀背勾镰将长戟锁住,便要将杨定回拉,不想这杨定极为狡猾和果断,立时弃了长戟,反倒令张辽使过了力气,身子后仰。
而杨定则趁机又向前冲,到了高岸之畔,大叫一声,连人带马向下面伊水扑去,想要跳入伊水。
张辽冲到岸边却已来不及,他面色一变,长刀一挑,被锁住的长戟飞起,被他一把抓住,用力掷出,长戟呼啸着,朝下落的杨定刺去。
啊!
长戟在杨定落水之前刺中了他的后背,杨定惨叫一声,沉入急流的伊水之中,一捧鲜血在水面晕开,又被冲散。
张辽坐在驻足的象龙之上,双目微寒,看着伊水之中扑腾游动的战马,而杨定却始终不见踪影,看了片刻,杨定也不再浮起,确定他难以存活,这才返回。
返回之后,看到虎牙撕了块马肉,正在大快朵颐,张辽他禁止虎牙吃人,免得形成吃人的恶习,造成恐慌,但却不阻止虎牙吃死去的马,这个世道,人吃人都常见,何况虎吃马。
战场之上,那三四百羌胡兵已经全部被歼灭,失去了机动性的他们,在数倍于他们的大戟、猛虎和击刹围杀下,难有回天之力。
看到这一幕,张辽才消去了心中的怒意和杀机,跋扈的杨定连同张狂的羌胡兵全部被诛杀,也算为四个死去才斥候报了仇。
他命将士打扫战场,确保这些羌胡兵没有活口,自己则直接骑着象龙向东北行进,那边还有一支兵马,需要谨慎对待。
一众亲卫和击刹见状,急忙跟上。
张辽阻止了他们,奔出两百步,他看到了那支人马的情形。
尤其是队伍中三人极为特别,其中一人,身形高大,竟达九尺之余,也就是后世的两米之上,手提长刀,颌下长髯飘飘,足有尺许!
再看中间之人,气度不凡,手长耳长。还有一人,满面虬髯,手提一杆丈八长矛!
见此情形,张辽哪还不知道自己真的遇上了那三个人,刘备!关羽!张飞!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辽不去多想,既成的事实不容置喙,眼下却需要自己谨慎行事,开战不合适,一来面对两个万人敌实在凶险,纵然灭了他们,损失也难以承受,这三兄弟在乱世中闯荡了七八年,历史上更是威名赫赫,他可不敢小觑。二来焉知他们后面没有其他兵马相随,一旦捅了马蜂窝就乐子大了,自己这良莠不齐的兵马不知能剩下多少。
如非避无可避,张辽从来不打没有收获没有意图的糊涂战,是以他早在猜测来者北面来军可能是刘备时,早在先前两面临敌时,就定下了策略,杀杨定,大呼讨贼,伪作关东兵马,诈刘备,与其周旋,再寻机脱身。
自己的兵马本就衣甲混杂,加上与杨定的胡骑对战,足以伪作关东诸侯的兵马,关东诸侯有二十多万兵马,十几路诸侯,想必刘备他们也不可能完全认得。
此时,看着那三人,还有那支处于戒备状态的兵马,他当即先声夺人,振声高喝质问:“对面是哪路诸侯麾下?我等讨贼,为何不来相助?”
张辽后面本来要跟上的亲卫和击刹都是一愣,随即想到张辽先前的交待,明白了他的想法,纷纷止住了脚步,只是警惕的准备应变。
刘备那边看到张辽独身一人前来问询,便也带着关羽和张飞三骑迎了出来,两方相距数十步,刘备也看清了张辽的面目,竟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当下抱拳朗声道:“在下涿县刘备,随鲍济北讨贼,敢问少年英雄姓名?”
鲍信?张辽咧了咧嘴,刘备他没猜错,但鲍信这家伙怎么蹦跶出来了?他只觉得嘴巴有些发苦,这家伙不会就在左近吧?
但当此之时怎能退缩,他哈哈一笑,骑着象龙又向前十多步,振声笑道:“在下汝南张召虎是也!敢问阁下可是讨黄巾之刘玄德乎?”
刘备愕然道:“阁下竟识刘备乎?”
一旁本来警惕的关羽和张飞也是一脸愕然。他们三兄弟虽然南北奔波七八年,但名声不显,官职和功绩也一般,眼前这人是谁,居然认得他们?
张辽大笑道:“在下平生最喜欢游历天下,结交豪杰,中平元年与郡中豪杰讨伐黄巾,听闻出了三位英雄,刘备刘玄德,弘毅宽厚,有英雄之气,关羽关云长义薄云天,张飞张益德允文允武,二人更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惜未曾得见,引为平生之憾!不想今日竟在此得见!”
那边张郃嘴角抽搐了下,这话好像有些熟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结交
不过张郃对这个主公竟能认识如此多豪杰也是暗自心惊,对于他喜欢游历天下、结交豪杰的言语倒是信了大半。
至于刘备三人就更是惊愕了,张辽认得一个刘备倒也罢,居然连他们三人都认得,加上张辽对他们的称誉皆是一针见血,字字说到了他们心里,三人的警戒之心登时去了大半。
不过三人一向都是以刘备为首,关羽和张飞始终没有开口,只是观察着张辽,还有他的兵马。
刘备又抱拳歉然道:“方才敌友难辨,又观阁下力可破贼,故而备等迟疑未进,还请阁下多见谅。”
张辽暗自点头,刘备此人果然有气度,如此坦诚应对,反倒令人难以生出责怪之念,他呵呵笑道:“关东诸侯兵马众多,来自海内各郡,各自不识,如此情形不足为怪,刘兄、关兄、张兄,有缘千里来相逢,此时已是未时,雒阳地域广阔,难以寻贼,何不休息一番,再讨贼不迟!或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也未可知也。”
刘备沉吟了下,抱拳道:“如此便依阁下之言。”
他观张辽虽然年轻,却颇有气度,不见恶意,且兵强马壮,十倍于他,也不敢轻慢。
张辽邀请三人,也非心血来潮,一来是想趁机打探一下关东诸侯的情况,二来他这个人就喜欢结交英雄,这三人能在英杰倍出的汉末璀璨群雄之中脱颖而出,也是当世英雄,即便信念坚定难以拉拢,但结交一番也是不错的。与英雄结交,对自己的成长是极有帮助的。
而且他在后世对刘备的认识也是一波三折,儿童喜,少年恶,青年赞。
说来历史上的刘备绝不像演义里那般哭出个江山,反而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从家境贫困的一介草根布衣,历经数十年颠沛流离,足迹几乎遍及整个中原,承受无数次失败而坚韧不拔,最终三分天下!历史上同样成就的人物,也就刘邦与朱元璋了。诸如董卓、袁绍、公孙瓒那般,几乎就是一败之后一蹶不振,又怎能笑到最后。而张辽也始终认为,挫而不馁,败而不弃,始终豁达奋进,才是人最可贵的本色,也是最难做到的。
说刘备依靠皇叔之名招摇撞骗,但事实上他从来没被献帝认过皇叔,落魄无成之时也从没提过自己的宗室身份,从赤壁之战时才由诸葛亮提出宗亲身份,那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实力。何况皇亲名义的作用终究也不过是小小的辅助而已,汉末皇亲多了,刘虞、刘表、刘焉三个州牧,陈王刘宠、刺史刘岱,哪个起步不比刘备高,但最终也难比刘备,这其中人的魅力和能力才是关键。
说刘备虚伪,凡成大事者谁没点城府,没城府者就是孔融、杨修和祢衡那般水平,不通政治,不能造福一方,不足以成大事,连谋士和猛将也不会投靠,因为太傻太幼稚,不能给他们带来前途,不能带他们实现理想。张辽在官场混过,深知城府的重要性,说来他自己还厚着脸皮在董卓麾下打混呢。
曹操能说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或许也是感叹他们近似的奋斗历程,心生佩服。否则刘备那时寄人篱下,哪有资格与曹操并论。
张辽便没有尊刘贬曹,也没有尊曹贬刘,他对历史人物一向是客观看待,对刘备和曹操都是极为佩服的,二人都是胸怀大志之人,二人都是屡败屡战、坚韧不拔之人,二人都懂得休养生息,济世安民。当然,曹操屠城、刘备抛家弃女的行为也让他腹诽。
至于关羽和张飞,不说武力,单只他们能一辈子跟着刘备打拼,无论多艰难时也未曾离弃,这种情义也足以令人敬佩了。
张辽与三人坐下,他选择的地方很讲究,正好在那些预备兵的四周,众士兵早得了吩咐,在那里进餐交谈,所说言语皆是兖、豫两州之地的方言。
刘备三人见状,更去了疑心,与张辽畅谈起来。
言谈之中,张辽的许多独特观念无疑令刘备三人大开眼界,几人渐渐熟络起来。
张辽趁机以自己从太谷关突破为由,好奇的询问旋门关是如何被攻破的。
刘备看张辽如此直白的询问,倒也没有怀疑,大略的说了关东诸侯突袭旋门关的经过,张辽听了也有些无语,而且凭借自己对胡轸和吕布的了解,也大略猜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胡轸坐镇成皋后,将吕布分出旋门关镇守荥阳。张辽对此不予置词,若是二人关系好还行,但二人矛盾甚深,吕布被派到关外,面对关东随时可能攻来的数十万大军,必然担忧胡轸见死不救,心中哪有安全感。何况吕布擅长阵战攻伐,对于守城可不擅长。
而关东诸侯方面,先是将大营驻扎在原武、阳武一带,绵延数百里,声势浩大,每日操练,欺骗了胡轸和吕布的耳目,暗中却派两万精锐迂回向南绕道,进入毗邻荥阳的卷县境内,伺机突袭荥阳!与此同时,原武和阳武一带的十数万大军则白日休息,趁夜进军,悄然接近了旋门关。
夜半之时,潜伏在卷县境内的两万精锐突袭荥阳,造大声势,驻军荥阳的吕布夜半惊起,只以为关东十数万大军皆至,二话不说,拔军就走,到了旋门关下,吕布恐怕胡轸不开关门,怕是用了什么手段,打开关门,到了关门之内,二人先起了矛盾,手下兵马混乱起来,结果关东大军捡了个便宜,趁势一举入关。
在张辽看来,旋门关被破,固然是关东诸侯用了暗度陈仓之计,但胡轸与吕布的不和也是关键因素。胡轸脾性暴躁,性格阴沉,厌恶并州军,这个大督护完全不合格。而吕布珍惜自己手下仅有的那点兵马,又怀疑胡轸,不肯死战,性格任侠,随心行事。总而言之,二人都是不计大局、活埋队友的坑货。
随后张辽又询问了关东诸侯入雒阳的情形,果然是兵分三路,主力向西直击皇宫,南路夹击轩辕等关口,北路则夹击孟津关和小平津关。
张辽对于北路并不担忧,师父贾诩办事比自己要缜密百倍,进攻或许不足,却最擅长保身,早就将小平津的家眷和书籍全部转移了,张辽很放心。
而南线附近,袁绍手下大将颜良、鲍信手下于禁,还有曹操与陈王刘宠正率大军与李傕郭汜大战,又分出两万多散兵,由鲍信总领,四处游击,刘备他们算是游击的一支人马,除此之外,还有鲍韬、骆俊、毌丘毅等兵马。
张辽直听得暗自心惊,这一片的老冤家可不少,而且都不差,自己退走的策略果然是英明的。
他本想寻机与刘备分开,但期间接连遇到几路兵马南下,都被刘备他们应对过去,眼看天色将晚,各路兵马怕是都在各处扎营了,张辽反倒平静下来。
他邀请刘备一同扎营,防范敌兵,刘备没有拒绝。二人继续谈论时事,关羽和张飞始终守在左近。
张辽尝试着拉拢刘备,却被他带过,张辽也不再强求,有些人是很难拉拢的,而且此时他在董卓麾下,即便拉拢了刘备,他们一旦得知真相,怕是关系反而恶劣,索性去了心思,继续畅谈。
言谈之中,刘备也在打探张辽的来历,张辽嘴里天南地北应付着。
刘备又夸赞他的名字张召虎:“召虎者,周之忠臣也。张兄弟他日必是汉室忠臣也。”
张辽呵呵笑道:“在下本名张召忠,只因降服了一头猛虎,才改名张召虎。”
正夸赞的刘备脸颊不由抽搐了下,关羽抚须呵呵而笑,张飞却是听不过去了,眼睛一瞪,大声道:“你这小身板,也能伏虎乎?真是大言不惭。”(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夜离
张辽咧嘴一笑,吹了个口哨。
嗷呜!虎牙一下子钻了过来,骇的刘备、关羽和张飞三人急忙起身,便要去拿兵器,连他们的手下也是一阵骇然惊呼。
张辽忙阻止他们,摸了摸虎牙,呵呵笑道:“无妨,此是虎牙,正是在下所降服之虎也,随军多时,并无伤人之意。”
刘关张这才微微淡定了下来,关羽忍不住惊异的看了张辽一眼,倒是多了几分相惜敬重之意,而张飞则是瞪大了眼睛,一直看着虎牙。
刘备倒是最先镇定下来,在张辽身边坐下,他的胆量也不小,坐的离老虎并不远,只是连连摇头苦笑:“不想召虎竟有如此之能。”
张飞眼里突然迸射兴奋之色,忍不住道:“召虎,便让俺与这猛虎大战一场如何?”
这个好战分子……张辽咧了咧嘴,有些无语。
刘备看不过去了,黑着脸斥道:“三弟不可如此!”要与一个驯服的牲口争斗,纵然是猛虎,刘备也觉得张飞实在丢人。
张飞挠了挠头,心中兴奋却难以平静下来,又道:“召虎,你既能伏虎,想必本事不差,我二人比试一番如何?”
一旁的关羽闻言,丹凤眼猛然一睁,看向张辽,显然也是对比试大为心动。
张辽连连摆手:“关兄张兄皆万人敌也,小弟不如,不敢献丑。”他虽然也颇是心动,但此时犹在险境,哪有功夫与这二人比斗。
张飞是个直爽人,看张辽拒绝,登时大为不悦:“哼!看你也算人物,却如此不爽利。”
刘备见状忙引开话题,二人又谈及家国之事,刘备认为当以国事大事为先,妻子可先放一旁,至于女人妾室更是不足为道。
张辽却反对道:“我等所图大事,最终也是安抚百姓,使百姓安居乐业,而自家妻妾岂非亦为百姓?更是以生死托付我等的百姓!怎能轻易相弃?非大丈夫所为!”
张辽算是巧换概念,令刘备一时难以辩驳。
张飞却瞪眼道:“大丈夫行事,岂能因小失大?”
张辽淡淡一笑,引用了先贤一句话,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大丈夫立身处世,正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屋不扫,家室难保,何以治国平天下!”
张飞愕然,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随即又转换了话题,几人谈及兴衰之事,刘备叹道:“汉室倾颓,先是外戚当政,宦官佞主,发动党锢之祸,戕害忠良,又有凶臣窃命,使主上蒙尘,如今道德沦落,人心丧乱,备以为,欲安天下,先取人心。唯有行仁义,持忠孝,除贼扶汉,方能人心所向,天下大定。”
张辽却不以为然,摇头道:“祸乱根由,在于世家豪强日益壮大,掌控察举,垄断朝堂,门生满天下,引起天子忌惮。两次党锢之祸,并非单纯的宦官戕害党人,根源还在于臣权与皇权之争,天子欲遏制世家日益膨胀之权柄,但可悲的是除却世家子弟之外再无人可用,只能用宦官。而宦官之辈,见识与心性不足,被世人蔑视,易走极端,一旦掌权,荼毒无穷,又被世家排斥,只能任用地方亲属朋党,恶性循环,乃至朝纲崩乱。故而,朝政混乱,不在于宦官,不在于外戚,不在于天子,而在于臣权与皇权失衡,若不抑制世家势力,继续失衡,便是统一了天下,祸乱也迟早要延续。”
刘备闻言,震惊莫名,细细琢磨着张辽的话,喃喃自语片刻,不由朝张辽一个鞠躬,道:“召虎真知灼见,令备自愧不如,茅塞顿开!”
张辽咧了咧嘴,他说这些便是想转变刘备的观念,如果将来他还能割据一方,那一个他,一个曹操,一个自己,或许就是汉末大改革的急先锋,有两个陪同的,总比自己一个人面对天下滔滔世家阻力要强的多。
他呵呵一笑,又道:“此是朝政,上层失衡,还有下层,也已失衡。世家豪强兼并土地,又高筑庄园堡坞,私藏隐却佃农无数,自征其税,日益壮大,反之朝廷赋税捉襟见肘,灾年无力赈济百姓,而百姓土地流失,难以为生。”
张辽说到这里,用树枝在地上划了圈:“某以此圈喻之,天下土地共十分,人口共五千六百余万,其中世家豪强有六百万余,平民百姓有五千万余,然则六百万占据天下七分半土地,而五千万却仅有两分半土地,如此失衡,大量百姓无田可种,无粮可食,怎能不铤而走险,黄巾之乱,聚拢百万,非张角之能也,实则田地分配失衡,百姓无以为生也。百姓无以为生,除却造反之外,还有一条道途便是投靠世家豪强,成为佃农,如此一来,豪强日壮,而向朝廷纳税百姓越少,朝廷无有赋税,只能加税,又加剧百姓困难,可谓恶性循环,糜烂愈甚,大厦将覆,岂是一个扶贼除汉所能解决的。”
事实上张辽说的并不算过分,实情可能更严重,要知道历史上曹操以满宠为汝南太守,攻下堡坞二十余,得民十余万,足见豪强私纳百姓的严重性!
十余万百姓,只用上缴二十个大户的税费,甚至还有大户免税,如此一来朝廷又能收到多少赋税?边关还要连年作战,加上天灾连连,府库能不空虚?所以灵帝卖官鬻爵,也是被府库的穷困逼怕了。而那些世家的代表官员,还义正言辞斥责宦官作乱,天子昏聩,实则他们才是天下大乱的最大祸害。
刘备听了张辽所说,不断沉思点头,脸色变幻莫名,张辽的话对他的冲击太大了,对于世家垄断的危害或许刘备到了后期才能认识到,他此时在底层奔波,敬慕名士,还完全没意识到这些,听了张辽的话岂能不震惊?
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张辽的话可谓一针见血,字字洞明。
此时别说刘备,就是关羽和张飞也听得入神了,张飞这次也没辩驳,他也被张辽的观点吸引住了。
他们兄弟辗转南北,看到很多现象,但却说不出来,而张辽此时一说,他们登时如醍醐灌顶,心中不由生出佩服之意。
刘备脸色变幻了许久,才长长舒了口气,转又急切的问道:“然则该如何去做?”
张辽道:“平祸乱,破堡坞,编户齐民,开科取士,广纳人才……”
四人畅谈许久,直到深夜,刘关张此时对张辽这个年轻人已经是佩服之极。
而张辽看一时招揽三人无望,却又突然冒出个念头,提议四人结为兄弟,他对三人印象都不错,确是可交之人。
张辽虽然年轻,但兵马实力犹强于刘备,官职也比三人要高,却态度谦和,谈笑风生,见识不凡,自有一番英雄气度,而且擅长套近乎,几番称兄道弟,四人关系已经颇是亲近。在个人武力方面,张辽与关羽、张飞虽没有比试,却掰了手腕,关张二人也见识到了他的巨力,称道不已。
是以张辽提出这个建议后,刘关张三人迟疑了下,并没有反对,而且他们三人虽然平时兄弟相称,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桃园结义,所以对于张辽的提议也很心动。
四人都不是迂腐之人,当即便行了结拜之礼,当然如今情况下,他们也没有行什么太过繁琐的礼节,只是令士兵取来酒肉,祭拜了皇天后土,便算是兄弟了。
当夜子时,四人谈兴犹浓,张辽以明日有战事,催促三人去休息,他则派兵在外守营。
夜间,在刘关张等士兵休息之后,张辽令**率骁骑营在外弄出动静,他则突然领兵追击,早已得了命令的万数人马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刘关张及手下士兵醒来之时,却见夜色漆黑,一时不知情由,他们手下的士兵并没有夜战的经历,一时不敢妄动,关羽和张飞轮流带兵去探查情况,却无功而返。
一直等到天亮也不见张辽万数兵马返回,只留下了营中数十辆车,还有粮草辎重和三匹骏马。
刘备担忧张辽,正要让将士查探行军痕迹,前去寻找,却看到了张辽留下的一封信:小弟重任在身,不得不急行离开,粮草辎重皆送予三位兄长,还有三匹良马奉上,以表歉意,见谅。雒阳战事凶险,多多小心。
落款只有一个字:张。
刘关张对视一眼,看着满营辎重粮草,一时不由茫然,险些觉得昨日昨夜之事仿佛是一场梦,但眼前这些辎重和粮草却分明是真的。
这时,北面突然行来一支兵马,刘备三人还以为是张辽回来了,不由大喜,急忙迎过去,却看到是毌丘毅的兵马,不由大为失望。
毌丘毅来到这里,听闻刘备说了昨日之事,再看满地辎重和粮草,也不由愕然,这些辎重和粮草可是价值不菲,尤其是辎重之中还有一些枪矛衣甲,能让刘备的身家陡涨数倍,战力凭增。
如此情景,连毌丘毅也摸不着头脑,平白无故就送了这么多辎重和粮草,他怎么就没遇到这般好事。
又细细询问了情况,听到刘备描述张辽形貌,蓦然心中一动,眼里露出震惊的神色,又问张辽相貌细节。
刘备三人看他古怪的神情,心中不由疑惑起来,不过刘关张三人之中,反是粗猛的张飞擅长作画,他不用口头描述,三两下将张辽的轮廓和相貌便大致描画了出来。
毌丘毅一见那画上人物相貌,不由失声道:“张文远!”(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战孙坚
张文远?!
刘备、关羽和张飞闻言无不震惊。
“毌丘都尉,莫非弄是认差了人?”刘备下意识的摇头道:“四弟怎会是张辽?若是张文远,有万数兵马,怕是早就攻杀了我等,又怎会结交我等?何况备曾亲眼看到召虎围杀董卓麾下胡骑,岂能有错?”
“吾又岂会认错?且张文远镇守轩辕关,出现在此地不足为奇,他必是张文远无疑!”毌丘毅盯着那张图画,语气笃定,随即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摇头道:“其实张文远之事,实在难以言说。”
“哦?”关羽忍不住问道:“都尉何出此言?如何难以言说?”他最重义气,既然结为兄弟,他心中自然很是急切的想了解张召虎的情况。
毌丘毅沉吟道:“张文远虽数次大败关东诸侯,却也曾义释鲍允诚、曹孟德,连张孟卓、刘公山、袁伯业等诸侯也曾被他擒过,却未曾加害,反而释放,哎!其意难明,其意难明哪。”
刘备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内幕,不由更是愕然。
事到如今,他们已有几分相信了毌丘毅的话,只是一想到自己三人昨夜与这个恶名昭彰的家伙结拜了兄弟,便不由面面相觑。傲如关羽,猛如张飞,也有些发懵。
张飞暴躁不安的徘徊着,怒道:“俺当初本还想一矛刺死这个助纣为虐的逆贼,如今却怎的与他结了兄弟?不成!不成!这兄弟不做也罢。”
关羽抚须沉声道:“我四人已拜过皇天后土,岂同小儿之戏?”
张飞两拳一击,大声道:“他弑杀天子,我等岂能与他同流?”
毌丘毅忙道:“张文远并未弑帝,桥东郡、唐颍川等诸侯已经为他正名,弑帝之人实乃董卓侄子董璜。”
张飞一愣,心中怒气犹自难平,又道:“便是没有弑帝,他与我等结交,藏头露尾,也是心怀叵测!”
毌丘毅闻言不悦的道:“益德此言过矣,文远如此心怀叵测了?老夫曾与他为同僚,他虽为董卓效命,却也是少年豪杰,说句不中听的话,以他如今的名声、地位和兵马,若要对如此贤兄弟,还用不着如此手段。何况还送了如此多辎重和粮草,老夫从未听闻有如此心怀叵测的。”
张飞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刘备忙阻止张飞再说,沉声道:“四弟若心怀恶意,昨夜我等休矣!”
张飞和关羽闻言,不由额头冷汗微出。昨夜他们一千多人马几乎全部熟睡,尤其是张飞喝酒不少,酣睡如雷,若是张辽图谋不轨,以他超过万数的兵马,自己这些人恐怕早已人头落地,性命不保!
刘备沉吟道:“或许正如四弟所说,他生平喜欢结交朋友。”
关羽点了点头,张飞却嘟哝道:“若再见面,总要问个一二!”
……
张辽早已派斥候探明了道路,万数兵马当夜便从一处桥上渡过了伊水,到了伊水西岸,再一路向北,奔赴毕圭苑。
行出十多里后,又令将士休息了一番,待到天亮,继续行军。
伊水西岸,已靠近雒阳盆地西面,沿途十多里外便可见高大的山脉,不知山名,但大约也是秦岭余脉。
由于雒阳百姓一空,这里鲜有人迹,到处都是残垣败井荒田,路上道旁早就长满了丰茂的草木,西面更是树林茂密,这就为斥候的探路带来很大困难。
虎牙早就一头窜进了山林之中,不多时便捕获了一头獐子,扔给了张辽,张辽命士兵扛上,作为加餐。
此番他们放弃了辎重,只带了干粮,行军速度更快,张辽必须在关东三面大军形成合围之前退到毕圭苑。
至于骁骑营,这次放到了后面作为警戒,如今前方当是无碍,唯一担忧的是后面的兵马追来,或右侧伊水东岸的关东兵马渡水截击。
不想北行了十多里,路过一片荒原,将要走入一段窄道小谷时,突然从左前方山林中传来了虎牙高亢的咆哮声,紧接着传来人的惊呼声,而且为数不少。
前方有埋伏!
张辽脸色一变,立时下令:“结阵!准备战斗!”
他命令一下,张郃反应最快,大戟营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各营也迅速就位!
张辽看着前面那段只有数百步之遥的窄道小谷,不由冒出一头冷汗,这里怎么会有伏兵?若非虎牙及时发现敌人,一旦自己兵马进入那段窄道小谷,敌人猛然伏击,自己必然损失惨重!
“杀啊!”
前方左右两侧陡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数不清的兵马从密林高草中冲了出来,出现在大道荒原上,埋伏已被发现,他们不得不冲出来。
一杆旗帜高扬,破虏将军孙!
江东猛虎孙坚!
张辽心中一沉,这可是关东诸侯之中最硬的一块骨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孙坚怎会出现在这里?
随即他心中明白了,这里是南面董卓守军撤退的要道,孙坚设伏不足为怪,但他怎么会行军如此之快?难道没去攻打太谷关?
无论如何,眼前退无可退,只有一战!
张辽迅速命斥候去传令后面十多里外的骁骑营,而后转头看手下列阵的士兵,大戟士、猛虎士个个战意昂扬,但那些预备兵陡然遇伏之下,却有些紧张不安。
张辽又眯着眼睛看着那些气势汹汹冲出来的兵马,竟有上万人,分作三股,最中间一路的将领是个身披铠甲、头戴赤厨帻的大汉,赫然正是孙坚!
犹如烈火一般的赤厨帻几乎就是他的招牌!赤厨帻从无后退,将士作战时看赤厨帻比看旗帜还多。
万数兵马可谓气势汹汹,数百步的距离猛冲过来,几乎是转眼之间就进入百步之内,而且阵容严密,气势迫人,完全不同于那些流寇和一窝蜂的凉州兵。
只是有几分滑稽的是,一头猛虎在他们右后方后面咆哮着,令孙坚手下不少士兵惊慌乱窜,坏了他们不少气势。
那路人马分兵去猎杀虎牙,虎牙则机警退却,士兵转身,虎牙紧跟着出来咆哮,毕竟是一头猛虎,那一片的士兵极为不安,便是孙坚手下其他士兵看到这一幕,也受了感染。
张辽咧了咧嘴,心中大赞虎牙一声,指着那一片,对手下紧张不安的预备兵大声笑道:“看到没?虎牙正在调戏一群冲过来的獐子,他们在害怕。”
那些预备兵本来还有些紧张,但顺着张辽的指向看去,正好看到虎牙朝那些敌兵咆哮,吓得那些敌兵冲得歪七扭八,紧张的情绪登时消失不见,不少人甚至笑出声来。
张辽指着已经冲进百步之内的三路敌兵,冷笑道:“不过一群獐子而已,藏头露尾,设伏失败,在这荒原之上,我等何所惧哉,看是谁围猎谁!我张辽从来没有打过败仗!也从来没有过退缩!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狭路相逢勇者胜!尔等可曾畏惧?”
张郃手中大戟一挥,沉喝道:“战!”
众将士跟着大吼:“战!”
张辽长刀向前,大吼一声:“战!”
大戟士和猛虎士率先出击,整个军阵向前冲出,丝毫不乱!
张辽一边前冲,一边大声唱道:“披铁甲,挎长刀,与子同袍照肝胆!”
众将士阵型向前,踏着步子,舞着刀剑,跟着齐唱:“行如林,列如山,号令严明撼长天!疾如风,侵如火,千军万马势无前!狭路逢,勇者胜,纵横驰骋破敌胆!”
一曲军歌盛世震天,越唱士气越盛,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个个气势如虹,只杀向孙坚冲过来的兵马!
张辽带着猛虎营,直冲孙坚中军!
他要让这头猛虎知道,这次攻击选错了对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战孙坚(二)
“讨贼!杀!”
头顶赤厨帻的孙坚面对张辽如此气势如虹的军阵,振声大吼,丝毫没有畏惧和退缩,手持古锭刀冲在最前面,手下士兵紧紧跟随。
“战!”
张辽带着猛虎营也冲在最前,狭路相逢,面对孙坚这种剽悍的作战风格,只能以硬对硬,而张辽军中如今能够带领猛虎营的也就他本人了!
象龙早被他驱离战场,如此阵战,象龙在其中腾跃不开,反而会处处受制。
无论孙坚还是张辽,两方士气都是极为高昂,在这一片并不是很广阔的荒原之上,两方万人大阵即将对撞在一起!
孙坚一方是左中右三路齐攻,是凌厉无比的攻击阵型,张辽这边却列的是数阵。
数阵是孙膑兵法中的十阵之一,主要特点是阵势严密,无隙可乘,两翼稳如泰山,难以分割攻破,前后可互相支援,士卒恐惧时,稳定不动,敌人退走时,不出阵追击,敌人来犯时,不出阵阻击。
正是任他几路来,我自一阵去!任他如何变动,我自一阵不动!
数阵的特点是攻守兼备,比之矢锋、鱼鳞阵等阵型攻击偏弱,但防御却大大增强。事实上张辽一向喜欢进攻性强的矢锋阵和鱼鳞阵,先声夺人,掌控战场节奏,但此次他手下新兵实在太多,为了避免大面积溃败,只能采取攻守兼备的数阵。
不过,面对孙坚这种凶悍勇猛的作战风格,若是攻击不足,一旦落了下风,对方气势必然加倍猛涨,后果极为可怕。因此张辽命张郃主持阵型,自己亲率猛虎冲击孙坚中军,以补攻击之不足,又可擒贼擒王,以挫敌锐气!
双方距离转眼已拉近十几步之内,彼此已经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狰狞的面孔和高昂的战意。张辽阵中,在张郃的指挥下,神射营率先发威,千支羽箭离弦,霎时间覆盖敌人中路,无论距离和时间都把握的极为精准。
这一阵突袭的箭雨无疑令敌人有些发懵,攻势为之一顿,近两百人惨叫着倒了下去,更有受伤者难以计数。
“死战不退!斩敌”孙坚怒吼一声。
中路军是跟随孙坚征战多年的精锐,早已将他凶悍的作风融入骨髓,听到孙坚大吼,顿时士气再涨,连那些受了箭伤的士兵也全然不顾伤势,疯狂冲了上来。
这是一支有军魂的强兵!
张郃看到这一幕,神色凝重,沉喝道:“前方,继续放箭!”
嗡!
第二波箭雨倾泻出去,孙坚阵中又倒下近百数士兵,但第二波箭雨的效果明显锐减,孙坚的士兵有了防备,这次受伤的大大减少。
“前方,放箭!”张郃发出第三次命令,孙坚中军又倒下百人。
这也是中阵最后一次放箭,猛虎营已经与对方接战,再放箭便会造成自伤。
三波箭雨恰恰落下,两方大阵轰然对撞在一起!
孙坚盯得是张辽,目眦欲裂,他没想到这支兵马中会有如此规模的弓箭兵,还没接战,自己的士兵就折损了近五百人!而他们自己军中的数百个弓箭手安排在了侧翼。
“杀!”孙坚嘶声大吼,他手中古锭刀劈向近在咫尺的敌将!
而张辽盯得也是孙坚,那簇火红的赤厨帻,那代表敌人的士气!不妨在此地遭逢敌人伏击,手下兵马还不知要折损多少,他心中也是怒火熊熊!
铿!古锭刀和钩镰长刀交击,猛虎营与孙坚的中军率先对撞,而后是大戟营接战厮杀。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激烈的状态!
猛虎士个个武力超强,大戟士配合无间,勇猛善哉,这是张辽目前军中最精锐的实力,但孙坚这支中军却更强,曾跟随他讨伐黄巾、平羌乱、剿匪寇、杀宗贼,久经沙场,将猛兵强,算是关东诸侯之中最强劲的一支兵马,是以一时间谁也难以占据上风。
中军接战,而后是孙坚的另外两路兵马,也与张辽数阵的左右两翼接战,孙坚这两路兵马的将领韩当与祖茂,此二将是沙场宿将,武力也是略次于张郃,二将亲自上阵,一时之间攻势凶猛。
好在张辽用了数阵,攻防兼备,虽然两翼士兵的单体战斗力与战斗经验皆难比韩当、祖茂兵马,但他们结成阵势,团成一块,密切配合,加上阵中弓箭手不断远程打击,却也稳稳抵住了敌兵的猛攻。
这是张辽的兵马第一次与敌人正面阵战,此前都是突袭。
只是这第一次阵战,却选在了张辽实力最薄弱的时候,而且面对的是关东诸侯最强的一支兵马。
张郃在阵中观看战局,神色依旧凝重,战斗刚开始,便已经出现了不少伤亡。敌人的伤亡更加严重,但那是由于弓箭手的初期突然打击,接战之后,敌人的伤亡便控制住了,攻击之时,也是密切配合,颇有章法。
自己这边,左翼伤亡不小,只因敌人在左翼也布置了弓箭兵,好在张郃反应迅速,指挥着己方的神射营迅速反击,将敌人的弓箭手射杀不少,牢牢压制住了。
右翼还好,那里的敌兵战斗力也稍差,据张郃分析,应该是孙坚在南阳收拢的兵马,而不是旧部嫡系。
前方的战斗最是激烈,猛虎、大戟勇猛向前,却难以推进,孙坚的中军也很勇猛,几乎是个个悍不畏死,战力强悍。而主公张辽正与那头戴赤厨帻的孙坚战成一团,一个人应对着四五个,杀的激烈!让张郃不由心生担忧。
张辽对孙坚兵马的强悍早有预料,能在历史上连败胡轸、吕布和董卓,哪能差了!是以他在一接战便用了全力,力求速战速决,一柄钩镰长刀用到了极致,扫、劈、斩,大开大合,如同狂风暴雨,全用的是杀招,转眼之间与孙坚的古锭刀便交击了数十次。
只是他赫然发现,孙坚竟然也是一个绝顶的高手,招式同样是大开大合,凶悍而老练,武力犹在张郃与高顺之上,自己军中能抵挡他的也就自己和典韦而已。
张辽却不知道,对面的孙坚心中更是惊异,与张辽交手之后,察觉眼前这年轻敌将的武力竟在自己之上,连劈十多刀,大吼一声:“破虏将军孙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战孙坚(三)
“并州张辽!”张辽猛劈两刀,步步紧逼:“孙文台,还不速速退去!”他并不想与孙坚进行无谓的厮杀。
“张辽?”孙坚神情愕然,手中古锭刀杀招不停,纵声大笑:“今日斩一大贼!怎能退却?”
张辽看孙坚如此回应,怒气上涌,大吼一声:“猛虎退避!”
他身侧护持的猛虎士闻言,立时向两面杀去,为张辽空开了两丈之地,孙坚手下亲兵见状便要插缝冲上来。
张辽又是一声大吼,发起狂来,手中钩镰长刀猛力劈退孙坚,刀势再转,不限于单体格杀,而是陡然猛扫狂劈,目标不再限于孙坚,而是将他手下的士兵也囊括了进来。
钩镰长刀本就是马战兵器,杀伤范围极大,张辽这一扫劈起来,凭借钩镰刀长达七尺的刀身刀刃,将钩镰长刀的群战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不但阻住了孙坚,而且方圆两丈之内都充斥起了刀影,孙坚手下刚扑上来的四五个亲兵瞬间被扫为两段,血肉横飞!
“张辽敢尔!”孙坚见状,不由目眦欲裂,大吼一声,猛杀上来,想要遏制张辽的肆意施展。
但张辽的武力本就高于他,更曾与吕布、典韦、左慈、史阿等当世不同风格的高手多次比试,早已属当世顶尖之列!孙坚虽强,但遇到发狂的张辽,也只有招架的份!何况他的古锭刀只有四尺长,重量和锋利更是比不得钩镰长刀,那能攻得进去。
张辽发起狂来,整个身子矫捷而有力的纵跃着,钩镰大刀狂舞着,一路向前猛冲,大刀本身的重量加上张辽的力气,令孙坚只有招架格挡的份,根本无力遏制张辽猛冲的势头。
孙坚身侧来不及躲避的亲卫更是一时间死伤惨重,残肢断臂乱飞。
反之,张辽手下的猛虎和大戟看到张辽如此神威,士气陡涨,杀的更加凶悍勇猛!
这就是一个顶级猛将的威力,群战起来,万人敌并不是说说而已,不止是杀伤力,更能带动全军士气!
孙坚看着手下亲兵被张辽连连斩杀,不由惊怒不已,这些亲卫都是他的宗亲乡亲子弟,也是他手下最精锐的士兵,如今连与张辽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斩杀,实在令他心痛,但他却无力阻止张辽的攻势。
锭刀已被砍出无数个缺口,张辽刀身上传来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软,这么大的力道他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若非他武力不差,韧性又强,古锭刀早已脱手。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大喝:“贼人休得张狂!孙贲在此!”
一个同样手持大刀的青年将领急冲上来,援助步步退却的孙坚,真是孙坚兄长的儿子孙贲,武力也不差。
但二人合力,也难以制止张辽前进的脚步,加上张辽身后猛虎营紧跟配合,这支精锐人马在向中军大旗逼近!
张辽中军之中,张郃看到张辽大杀四方、势如破竹的威猛势头,不由振奋!
战前张辽令他坐镇中军指挥,自己带猛虎士前去冲杀,张郃还大为不解,但如今他统观全局,却明白了。
放眼整个战局,己方左右两翼和后方都是堪堪抵挡住敌兵的攻势,处于防守状态,落在下风,即便是前阵的大戟营也是堪堪与敌人中军拼个不相上下,如果按照常规,换作自己在前锋,在如此阵战之中,怕是抵不住孙坚的凶猛攻势。那么照此形势下去,士气衰减,迟早大败。
但如今有张辽在前却完全不一样了,他亲率的那支猛虎作为主攻力量,杀得敌将连连后退,直逼敌人中军,狠挫敌人锐气!正是张辽战前的选择才使己方占据了这一处或许逆转战局的优势,所以张郃对张辽的布局极为敬佩。
张辽挥动钩镰长刀,大杀四方,杀得孙坚叔侄连连后退,不由纵声大笑,凡是听到他笑声的将士,无不振奋。
这时,孙坚阵后又传来一声大喝:“孙静在此!”
又是一个青年将领冲出,同样手持大刀,却是孙坚的弟弟孙静孙幼台,他虽名为静,但刀法却与孙坚一般都是大开大合。
孙坚、孙贲、孙静三人合战张辽,张辽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停顿。
没想到紧跟着又是一个声音大叫:“孙河在此!”
又是一个青年将领冲出,同样也是手持大刀,却是孙坚的族子孙河,武力也不差。
张辽忍不住大笑一声:“他娘的捅了猴子窝了!”
也不管孙氏几人能不能听懂,大刀奋力横扫猛劈,独战四人,气势更涨,步步紧逼,猛虎士则替他挡住了其他亲卫厮杀。
孙坚四人合战张辽,却丝毫挡不住他的攻势,勇猛坚韧如孙坚也不由骇然,眼看就要退至中军大旗,不由心中着急。
有使长矛长枪的亲兵想要远刺张辽,却被张辽大刀接连劈断劈飞兵器,他的力气之大,那时寻常士兵能抵挡的,兵器与他一旦硬磕,就根本拿不住。
张郃在中军看到张辽一路猛进,吸引侧翼的几个敌将也向中军聚拢过去,他振奋之余也担忧张辽的安危,想要派兵增援,但左右两翼敌人的攻势仍是丝毫不减,尤其是左翼,在两个敌将率兵的数次猛攻下,列阵的士兵已然死伤数百,阵型都快要散了。
数阵虽然防御严密,但再严密的阵型也有被攻破之时,孙坚手下的这些将士真是太强悍了,一个个都是强攻强冲,全不畏死,仿佛死士一般,尤其是那几个将领的武艺丝毫不比自己差,寻常士兵根本无法抵挡,那些预备兵纵然列阵配合,奋死抵抗,但却在一点点崩溃,难以坚持。
而四面敌人还有很多,如果没有突破,这一场战斗怕是整日也难以结束己方的阵型那时候怕是早崩溃了。
张郃心中焦急,目光看向了军阵之中一直静候的一百击刹士。
带领击刹士一直观察和辨别敌兵大小将领的祝公道肃声道:“可以出击!”
张郃当即沉喝一声:“击刹!”
百数击刹士分为四批,从四面阵中矫捷的穿向前列,举起手中劲弩,各自瞄准了早已锁定的敌将。
击刹士,擅长精准狙击,百人如果放到混战之中并无太大作用,但如果潜伏在暗中狙杀敌人将领,那效果将远胜于冲锋。
狙杀敌人将领不但难度大,成功率低,而且也有策略,如果是分散和随意狙杀,敌将吃过亏后就会躲避和保护,效果大减。
所以这一百个击刹士一直在观察敌人将领,务求同一时间集中狙杀,在敌人警惕和躲避之前,取得最大的战果。(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孙策
前阵之中,张辽带着猛虎士直插敌人中军,气势暴涨,锋芒难以抵挡。
孙坚四人尝试着不计生死猛攻,结果很是惨烈,张辽挨了两刀,但都被他巧妙化解力道,以铠甲承受,伤口不深。
但张辽哪是个吃亏的主,他付出轻伤代价,却斩了孙坚一刀,若非孙坚躲避的快,几乎一刀斩却头颅,但头顶那簇赤厨帻却被削掉,长发披散,令孙坚四面的亲卫大惊。孙坚是军中的灵魂人物,赤厨帻的消失,代表孙坚的失败,令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士兵士气陡然一落。
而且除了孙坚险些丧命外,孙河更是被斩断一条臂膀,被亲卫抢了回去,孙静则是被踹了一脚,飞出丈许,压倒一片。唯有孙贲见机快,躲过了一刀。
这个战果令孙坚大感耻辱,他大吼一声,又杀上来,几乎是奋不顾死,也要砍张辽一刀。
张辽此时气势如虹,战斗状态处于巅峰,比刚开始接战时更强了几分,哪是孙坚能抵挡的!
伤痕累累的古锭刀格挡住了张辽的钩镰刀,但孙坚却没躲过张辽的一脚,整个人被踹的飞了出去。孙坚手下一众凶悍作战的亲卫见状大骇,急忙回转去救护孙坚。
张辽又一连斩杀数名孙坚亲卫,带着猛虎士连连突进,距离孙坚大旗已经近在咫尺,此时他们深入敌阵太深,连后路也被敌人围困了。
当张辽却毫无惧色,一刀斩杀了护旗的士兵,而后钩镰刀往地上一插,抱起粗长的“破虏将军孙”大旗,向四面横扫。
大旗长有两丈有余,被他这么一横扫,士兵不断飞出,不少人直接叉死在自己人的刀枪之上,惊得那些士兵连连后退,孙坚中军登时大乱。
中军之中,张郃见状大喜,忙令士兵高呼:“孙坚已死!孙坚已死!”
他这一招却是跟着张辽这个无良的主公学的,此时用的正在好处。孙坚手下正猛攻数阵的三路大军闻言,不由纷纷回头看去,却见中军大旗已经消失不见,而那簇赤厨帻更是看不到了,无不一惊。
几乎同时,数阵之中,早已瞄准了的百数击刹士弩箭出匣!
啾!啾!
击刹士选择的机会太妙,随着一声声尖啸,孙坚三路兵马中竟有数十人中箭倒下,这些人大多都是指挥战斗的将领,或是伍长、什长、或是队率、屯长,或是军侯,基层将领的大批倒下,令孙坚的兵马失去指挥,攻势顿时锐减。
右军更有一员主将中弩受伤,整路兵马混乱起来。这路兵马本就是孙坚后来从南阳整编而来,比之嫡系旧部差了许多。
张郃看到击刹士居然取得如此战果,更是大喜,但他却仍是没有散开数阵,命令全军分散突击,而是立时指挥着军阵向前突进,接应张辽.
因为前阵之中又发生了一些变故。
前阵之中,孙坚被张辽一脚踹飞之后,被亲卫扶起来就看到战局大变,那个张辽抱着大旗四面横扫,自己中军竟被扫出了一大片空地,士兵飞出的,倒地的,死伤惨重,那面“破虏将军孙”字旗帜更是不见踪影。
孙坚自从军以来,几乎是每战必胜,何曾吃过如此败仗,不由大感耻辱,这时又听敌人中军大喊“孙坚死了”,更是大怒,一边命亲卫大吼“孙破虏犹在杀贼”,一边手提古锭刀就要再次扑上,只是那里能近的张辽身前。
张辽怀抱大旗横扫,感觉比钩镰刀要好用百倍,不顾身上伤痛,哈哈一笑,又要抱旗往其他方向扫去。
就在这时,突然数十支羽箭朝他射了过来,却是孙坚手下有将领悄然将左军的弓箭手急调了回来,想要射杀张辽。
张辽见状也是一惊,他抱着大旗躲避不易,当即抛了大旗,在地上一个翻滚,取了钩镰刀,急忙格挡,几乎同时,猛虎士也纷纷上前帮他格挡,又有猛虎士挡住了要冲上来的孙坚。
但即便如此,张辽还是中了一箭,正在肩头,深入寸许,钻心的疼痛。
张辽怒吼一声,拔了羽箭,看那边弓箭手还要再射,一把又抱起大旗杆,朝那边抛了过去。
大旗杆足有百斤之重,远远砸过去,那边聚拢的弓箭手登时惨叫声声,不少人被砸得筋断骨折,横死当场!
张辽看孙坚又冲了上来,杀的自己手下几个猛虎士连连后退,强悍依旧,心中也升起了几分佩服,但此时却不能容情。
他大吼一声:“猛虎退避。”手持钩镰刀,又朝孙坚杀去。今日若斩了孙坚,这场战斗怕就很快结束了。
不想他刚与孙坚战了几合,突然又一个声音大喝:“休伤吾父!”
一杆长枪陡然刺来,气势凌厉,张辽钩镰刀回转格挡,从那枪头传来的力道竟然丝毫不差于孙坚!
张辽脑子里闪过那一句“休伤吾父”的高喝,心中一动,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挺枪而来,枪长丈许,人更是俊朗,身高七尺有余,脸庞棱角分明,剑眉英挺,双目灿如星辰,十足一个美男子,武力更是不差,长枪刺来,如同蛟龙出海,枪头凌厉,枪花朵朵,笼罩张辽身上几处要害。
孙策?!
这是张辽脑海中浮出的第一个念头,恰在此时,孙坚也喝道:“伯符小心,此贼武力极高!”
果然是孙策!
他怎么会在这里?按说他应该在寿春或舒县才是,也没有史料记载他曾随父出征吧?
张辽只觉得心中有些凌乱,经自己一搞,关东诸侯讨伐董卓的格局早已大变,这二次讨伐董卓,不但刘关张出来了,连孙策也来了!
娘的,果然是捅了猴子窝了,孙策长于战术,方才那阵箭雨突袭,说不得就是孙策这家伙搞的。
这些念头在张辽脑海里也是一瞬间闪过,而孙坚、孙策父子早已合力来战他,二人武力都是当世顶尖,一长一短配合,杀得张辽一时之间难以突进,难分胜负。
江东小霸王与江东猛虎的武力远高于其他人,一旁孙贲根本插不手来,便急忙再次聚拢孙坚中军,再次围了上来。
这时,孙坚一方又有一员大将赶来:“主公!祖茂来也!”
战斗似乎又要陷入僵局,并朝不利于张辽的一面发展。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马蹄声轰隆传来,伴随的是震天的吼声:“骁骑!”
张辽心中一喜,如今战场胶着,骁骑营一来,大势可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败孙坚
轰隆隆!轰隆隆!
**带着骁骑营狂奔而至。
骁骑营为了探查后面敌人动向,此前与前军拉开了十几里,从接到命令的一刻,一千六百骁骑营就再也没有丝毫耽搁,用出了最急最快的速度!
在张辽手下七大军侯之中,**风格最不突出,也最低调,但却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他稳重缜密,能力均衡,骑战、步战皆能,而且跟随兄长习练禽兽拳后,武力也是突飞猛涨,所以在赵武离开后,张辽让他暂缓暗影司事务,兼领骁骑营。
因为张辽未来的一个重要战略目标是平定异族,因此他手下的士兵无论步兵还是骑兵都没有忽略过骑战的训练,赵武带着八百骁骑南下荆州后,骁骑营迅速又从其他步兵中补充,其中亲卫营便完全纳入了骁骑。
故而,论忠诚度,骁骑营是最忠心的,论战斗力,骁骑营也丝毫不差。
**带着骁骑营,远远看到战场上惨烈的厮杀,尤其是兄长深入敌阵被围攻的一幕,不由大为惊怒!张辽曾笑他性格太敦厚,上了战场也缺乏凶悍之气,但此时,**的眼里却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怒火和煞气!老实人发起怒来才是最可怕的!
骁骑营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就进入战场两里之内。
“左翼!冲锋!踏过中军!”**一马当先,长枪直指敌兵左军,嘶声大吼。
他指的这一条线,从敌人左军穿过,直踏中军!
骑兵作战,观阵是基本能力,**一眼就看出敌人最薄弱的是右军,而且已经出现了溃散。但他始终牢记张辽的一句话,骑兵冲阵,上选突强破势。
所谓突强破势,就是一举将敌阵最强劲的一块冲散,才能造成最大的震慑,对敌兵的士气和信心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其次才是突弱乱强,就是冲击敌阵薄弱之处,驱动溃兵乱敌阵势。
此时,**选择的就是突强破势,敌兵右军已乱,左军还在与步兵战阵厮杀,只要再一举破了敌人左军,冲其中军,敌人必然大举溃乱!
轰隆!轰隆!
骁骑营没有丝毫停顿,在**的带领下,在孙坚左军惊骇的神情中,犹如一把利剑直插过去!用的正是矢锋之阵,又有雁行之势!
骁骑营是张辽最重视的一支兵马,训练力度是最强的,配备的装备也是最好的,前军是锋利的长矛,直刺开道,两翼是大刀,劈砍得力,中军弩箭平射,后军则是弓箭抛射。
奔腾的战马蹄下有蹄铁,前锋百匹战马前挂有铁甲,两翼数百战马侧面护有厚毡,整个骁骑营攻防一体,加之那疾快的速度,强势的冲击,从孙坚左军几乎是直插而过,所向披靡,令孙坚左军根本无从抵挡!
孙坚军中基层将领被击刹射杀大半,本就失去指挥无序,被骑兵这一冲击,左军瞬间大乱!
而骁骑营余势不止,没有停息,又直冲敌人中军!
张辽军阵之中,张郃见机,立时下达命令:“大戟营,突击中军!”
数阵中预备兵不能散阵,但大戟营却丝毫不惧,此时敌人左右两军皆乱,攻势不再,无需大戟营支援两翼,大戟营正好全力突击敌人中军!
张郃的应变能力是一流的,大戟营的突击加上骁骑营的奔袭,还有敌阵之中猛虎营从中心开花,孙坚的中军士兵根本不知该往何方攻敌,被轰隆狂奔的骁骑营直踏而过,继左军之后,孙坚中军也大乱起来!
而骁骑营穿过中军之后,奔出一里之遥,又折返回来,从中军背后冲袭!
在骁骑营出现之时,正与张辽搏杀的孙坚便心中一沉,待看到骁骑营如此威猛凌厉,顿知大势已去,大吼一声:“撤退!”
与孙策父子二人配合,挡了张辽两刀,快速后退,紧跟着中军鸣金,左右两军听到鸣金声,也纷纷后撤,边打边退,向中军靠拢。
艰难激烈的厮杀了近一个时辰,看到凶悍无比的孙坚军终于开始败退,指挥战阵的张郃顿时狂喜起来,又令士兵大吼:“孙坚已死,贼兵已退!杀!”
张辽在前带着猛虎营对孙坚中军紧追不舍,而后大戟营大步前进,数阵与中军也紧跟而上。
兵败如山倒,士气一散便难以收拾,孙坚的左右两军听到“孙坚已死”的喊声,登时更乱,退得更急,甚至出现了相互踩踏的情况。
“杀!”
张辽手下的将士看到孙坚退却,无论是猛虎、大戟还是那些预备兵,无不兴奋的大吼起来:“杀!杀!杀!”
连阵中被保护的马钧、机械营和几个军医都兴奋起来。
猛虎、大戟依旧勇猛向前,骁骑营来回切割冲杀,连虎牙也不知从哪处草丛里钻了出来,振声咆哮。孙坚的士兵逃得更快了!甚至有不少会水的士兵跳下了伊水,泅往对岸。
孙坚、孙策父子纵然勇猛,却敌不过张辽的凶猛,难有回天之力。
混乱之战,一匹雄骏的战马踩踏着敌人冲到张辽身边,正是被张辽之前打发出去的象龙。
张辽跃上象龙,再次追杀,此番大战实在无由,又损失不轻,他哪能轻饶了罪魁祸首孙坚!无所谓正义,此刻彼此就是敌人!
不想孙坚安排在后方看马的护卫也拉来了他们的坐骑,计有近百匹战马,孙坚、孙策父子与祖茂几员猛将再次聚拢亲卫,上了战马,亲自断后,阻拦张辽的追击,给手下士兵争取逃走的机会。
虽然大局已败,但孙坚手下这些精锐的战斗力依然强悍,退入那处窄道小谷之后,骁骑营就失去了作用,孙坚父子借助地势,牢牢阻住了张辽追杀,又有祖茂、孙贲几人带兵阻拦猛虎卫,激烈厮杀。
战斗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最终孙坚父子带着大约三千残兵退过了小谷,渡过了伊水,斩断了木桥,逃亡而去。
张辽看斩杀孙坚无望,只能退回,迅速打扫战场,收拾兵马,救治伤兵。(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还我儿郎
孙坚父子逃过伊水,收拾兵马,加上从伊水游过来的,最终也不过五千。
至于将领,孙坚自己身上多处收拾,孙策也受了几处伤口,他虽然勇猛,但毕竟还年轻,武艺颇有几分稚嫩,战力没有达到巅峰。其他诸将,孙河断了一条臂膀,孙静受了重伤,韩当中了弩箭,唯有祖茂还好一些。
看到手下如此凄惨的模样,尤其是基层将领,几乎损失殆尽,令孙坚大为心痛,长叹道:“自十七岁领兵一来,已近二十余年,却还未曾遭逢如此大败,今日方知张辽之勇也。若非伯符月前从舒县赶来,吾今日要折在此处了。”
“父亲何须灰心,他日再战便是!”孙策朗声道。
张辽的勇猛确实令一向骄傲的孙策感到震撼,即便如此,他眼里仍是透着坚定和自信,这也是一个从不服输的主。
祖茂叹道:“可惜德谋与公覆去了太谷关,否则定能击败张辽!”
孙坚摇摇头,沉声道:“关东群雄讨伐董卓,非止一时,速回梁县,整军再战!”
“喏!”一众将士看到孙坚依旧自信坚挺的姿态,不由再次振作起来。
孙坚当即带着手下残兵,一路南下,不想走了数十里,接近太谷关时,突然又一支骑兵袭来,一杆“中郎将徐”的大旗迎风烈烈。
……
张辽骑着象龙回到那处小荒原,看着满地的尸首,还有惨叫的伤兵,有孙坚的,也有自己的,他长叹一声,下了战马,组织伤兵迅速救治伤兵,收拢尸体。
这一战,孙坚伤亡足有三千以上,余下的都溃逃了,还有伤兵在战场上惨叫,难以逃走。
而张辽手下也折损惨重,纵然张郃始终没有散开数阵,保护着一众预备兵,但激烈的厮杀仍是令他们折损了一千多的士兵,而伤兵就更多了。
这些预备兵本是从鲍信和孔伷手下俘虏而来,若与其他诸侯手下兵马作战还行,但他们此次面对的却是关东诸侯之中最强悍的孙坚兵马,一比三的伤亡,足以自豪了。
若非张辽和张郃采取了正确的战术,若非张辽拼死冲杀,直破孙坚中军,若非骁骑营关键时候来援,他们的损失会更惨重,甚至最终惨败也难说。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救治伤兵,可惜张辽军中的医疗队还没建立起来,只有随行四五个军医,对于这么多伤员,根本忙不过来。
好在张辽当初便专门在军中开了处理伤口的训练项目,凡是他手下的士兵都懂得一些处理伤口的手段,连预备兵都专门学过这些,因此重伤由军医处理,轻伤则由其他同袍处理,伤员救治速度极快,免得造成失血过多的二次伤亡。
只是重伤兵仍然不少,张辽见状,便自己上阵,他随同左慈多时,耳濡目染,治病有些勉强,但处理重伤口不比那些军医差。
张辽没想太多,但一众伤兵看到主公不顾自己有伤在身,亲自给手下士兵处理伤口,无不感动的落泪。
谁都能看出来,今日一战,主公出力最多,他们只能自保,如今主公战罢又给他们治伤,他们感动之余亦复惭愧,只是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倍操练,上阵杀敌,为主公前驱,而不是无力的受伤等着主公来救治。这是主公的恩义,明却是一个士兵的耻辱!
收拾完自己的伤兵,在张辽的命令下,对于孙坚留在战场上的三四百多无力逃走的伤兵,也简单的处理了下他们的伤口,本要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但这些士兵竟然感激张辽的不杀和救治之恩,愿意追随于他,张辽沉吟了下,又带上了他们。
这些士兵都是百战老卒,自己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主战方向在西北异族,不会与孙坚有冲突,若是能将这些老卒收为己用,也是助力。这每一个士兵,都是汉人的一份元气,能保便保吧。
救治好了伤兵,又将死去的士兵寻了一块好地葬下,张辽带着将士再次赶往毕圭苑。
战斗是士兵成长的最快途径,虽然代价极大,但经历了一场激烈杀伐的预备兵,明显成熟了许多。
张辽身上也包扎了几处伤口,他一边行进,一边却在思索一件事情。
历史上孙坚貌似在雒阳之战中得到了一件宝物,传国玉玺。为什么自己先前在雒阳皇宫时忘了这一节?如今关东诸侯进击雒阳,怕是没有机会了。
张辽心中颇有几分遗憾,虽然他并不认为传国玉玺能决定什么,但时下的人却很在意,若能得到传国玉玺,收藏着也好啊。可惜失之交臂,只是张辽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忽视了什么一般。
斥候在前探路,又行进了十多里,距离毕圭苑也不过数十里了,但就在刚经过伊水又一处桥头不远时,突然从河对岸冲过来一支人马,从后面急追过来。
张辽急忙令士兵列阵,看着后面源源不断赶来的敌兵,心中却是一沉。
如今他手下士兵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正是疲惫之时,大多带伤,何况还携带了不少重伤兵,如此情形,怎能作战?
再加上这一片地势狭窄,不适合骑兵作战,后面赶来的敌兵已经超过五千,若再开战,他几乎胜算全无!
“猛虎!大戟!骁骑!神射!速速列阵,准备战斗!”张辽沉喝道。
即便胜算全无,也要战!
“喏!”
一众衣甲沾满血泥、周身带伤的士兵齐声领命,迅速列阵,战意十足的看着后面追来的敌人。
张辽转身又吩咐那些预备兵:“尔等护送伤兵和机械营,速速撤退!”
带领预备兵的是韩却,他大声道:“大敌当前,我等怎能退却!正要为主公杀敌!”
“为主公杀敌!”五千多预备兵齐声大吼,声音前所未有的高昂。
同为男儿,经历了先前一战,这一战他们不愿意后退,不愿意再被已经疲惫不堪、伤口处处的同袍保护着,不愿意在让主公挡在前面,他们要为主公杀敌!
张辽看到一众预备兵慷慨激昂的姿态,不由大为赞许,这些士兵一下子成熟了,看到他们期盼的眼神,他长刀一斩,沉声道:“如此,我等合力同战,杀敌!”
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拒绝这些士兵,就会挫伤了他们的自信和积极性,适得其反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后面追兵之中便有一个声音大吼:“张文远,济北相鲍信在此,还不还我儿郎!”
张辽身子一下子僵在那里,看向那些同样僵在那里的预备兵。
这五千预备兵中,还有自己的猛虎、大戟和神射营中,至少有四千多士兵是鲍信的旧部,占了自己兵力的一半之多!
如今,鲍信找来了,这一战还怎么打?
张辽想到了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自己当初坑了鲍信超过五千兵马,如今鲍信却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赶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抉择
张辽没有说话,看着后面鲍信带兵赶上来,方才还慷慨激昂的五千预备兵也有大半数沉默了下来,同样看着赶过来的鲍信,神色复杂。
张郃、**、杨汉、郭成、韩却等一众将领神色凝重起来,韩却带着一干颍川兵,要挡在张辽和那些鲍信旧部之间。
张辽看向那三四千神色复杂的鲍信旧部,摆摆手,阻止了韩却,道:“进之,不必如此,我相信自己的弟兄,便是要回归旧主,也不会害我。”
说话之间,鲍信已经带着一众士兵追到近前,距离张辽也不过数十步,看着张辽与麾下士兵的惨状,他不由哈哈大笑:“张文远,不想汝也有如此悲惨之时,真是令某大为开怀!”
张辽看向神采飞扬、精神振奋的鲍信,抱拳道:“允诚兄,别来无恙。”
鲍信咬牙切齿的道:“拳脚加身之恩,欺诈夺兵之恨,某念兹在兹,无日或忘!”
张辽看鲍信怨念不浅,呵呵笑道:“看来昔日两次容情,倒让允诚兄痛苦莫名,反不如一刀了之的痛快,某也之过也。”
鲍信神情一滞,哼了声,道:“文远,昔日之恩,某也未曾或忘,只有你束手就擒,弃恶从善,与我等共讨董卓,某可以既往不咎!”
“与尔等共事?”张辽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手中长刀横过:“这世上,只有战死的张辽,没有投降的张辽!”
鲍信见状,脸色冷了下来:“如此,便休怪某不念昔日情分!汝虽曾释某,某却不能饶汝,此大义也,某今日便做一次忘恩负义之事!”
“允诚兄又口出大言了。”张辽神色不变,淡淡的道:“莫忘了荥阳之东,也莫忘了酸枣城外。”
鲍信脸色登时涨红,指着张辽,大吼道:“张文远,如此情形,还敢张狂!而今汝军中半数兵士为某泰山、济北儿郎,如何与某一战?还不速还某儿郎!”
张辽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过一众手下。
八千多将士,有近半数接触到张辽的目光,都不由低下了头。
事实上张辽不看也知道情况,鲍信昔日的旧部主要在预备兵中,但猛虎营、大戟营、神射营扩编时也吸收了不少,尤其是神射营中,有不少精通射术的泰山兵,更是鲍信的同乡。
他不由暗叹,这次要有一场凶险的苦战了。
诚如鲍信所说,自己手下对方旧部太多,一旦作战,面对故主,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根本难以发挥出来,更有哗变反戈的危机。反不如痛快的将他们送还,凭借自己原本的精锐之卒,还可一战!
他决心一定,便不再犹豫,看着阵列,沉声道:“凡昔日允诚兄旧部,出列。”
一众将士静默了片刻,随着一个士兵出列,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士兵出列,不过须臾,五千多预备兵只余下了不到两千,其次是神射营,出来三百多人,还有猛虎、大戟、骁骑,连被护在阵后的伤兵之中也出来了五六百人。
张辽整个军阵一下子空虚起来,张郃忙要重整军阵,张辽摆了摆手,看向出列的四千多鲍信旧部,声音沉缓而沙哑:“昔日俘尔等于荥阳,未曾薄待,视如兄弟,今日尔等旧主既来,尔等要重归旧主,本校尉绝不阻拦,免得一会大战之时左右为难。”
那些士兵沉默不语。
鲍信听到张辽的话,在那边大吼:“某今日来接,众儿郎还不归来!张文远虽助纣为虐,却是信人,其言既出,驷马难追,尔等过来便是,无须担忧他加害!”
张辽笑了笑,鲍信这厮也学会激将了,也是,鲍信本就是粗中有细,颇有远略,只是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他看向那些神色变幻不定的鲍信旧部,道:“要留下的,可以入列,要离开的,但去便是,本校尉以诚相送。”
听了张辽,鲍信的四千多旧部没有一个入列,但也没有离开的,其中一个将领朝张辽抱了抱拳,咬牙道:“禀都尉,我等须计议一番。”
张辽认得此人,名叫牧寒,是个军侯,颇有能力,一直协助韩却统领预备兵,他点了点头:“早做决定,鲍济北怕是等不得多时。不过某只有一言,决定留下了,就不能反悔,一会可以不参战,但不能反戈,否则莫怪本校尉不念情分!”
“喏!”牧寒领命,带着那四千多鲍信旧部,只是小声计议了片刻,便齐齐向张辽一礼,出了张辽军阵,向鲍信那边走去。
“好!好!”鲍信见状不由大笑。
张辽没想到四千多人一个也没留下来,他身躯微微一颤,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看来自己引以为豪的练兵手段还是差了些。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些士兵的背影。
相处半年,总有情分,今日一别,便是仇敌。
张郃、**、韩却等将领却是看着那些离开的同袍,面露怒色。
鲍信看着归阵的旧部,再看张辽那边凄惨的军阵,不由神情振奋,跳下马来,迎接旧部归来,又大笑道:“张文远,汝且放心,一会大战不用这些儿郎参战,某自领兵破汝!”
张辽没有说话。
那四千鲍信旧部来到鲍信军阵前,行走之间不经意的分成了两批,前面千人,伤兵不少,相互搀扶来到鲍信面前,向他下拜道:“使君,我等归来。”
“窦老三!陈个小!哈哈,回来便好,回来便好!”鲍信忙扶他们起身,颇是激动,前面这些都是他的老乡与亲信,还有曾经的亲兵。
他又看向后面的三千多旧部,却见这些旧部并没有靠前,而是齐齐在五六步外跪下,连拜三拜。
鲍信不悦的道:“牧军侯,尔等但归来便是,何须如此多礼?”
领头的牧寒道:“鲍使君,我等今已为张校尉麾下卒子,此来拜别使君,却不能重归使君麾下,还请使君恕罪!”
后面张辽闻言,身躯一震,陡然睁开双目,看向前面那三千士兵。
鲍信却是一呆,笑容僵在脸上,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之色,沉声问道:“牧军侯,为何如此!可是怨恨某昔日兵败丢弃尔等,抑或惧怕张文远威胁尔等?”
牧寒低头道:“我等作战不力,岂敢怨恨使君?张校尉也未曾威胁我等。”
鲍信大声问道:“那却是为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再见董卓
鲍信身后,一众兖州将士听到这些原本的同袍竟然拒绝归队,无不大怒,一个个怒视牧寒等人,握紧兵器,杀气毕露。
面对鲍信的质问,面对数千兖州将士的怒视,牧寒拜倒在地,神色不变,朝鲍信道:“使君是明主,张校尉也是明主,只是……我等在荥阳已经背叛过一次,不想再背叛第二次。”
鲍信听了牧寒这话,不由神色一怔,他看着牧寒坚定的神色,再看过那三千士兵,只觉得半年不见,他们身上似乎多了一种特质,但又说不出来。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了,心中只是回味着那句话:我等在荥阳已经背叛过一次,不想再背叛第二次……
鲍信身后原本愤怒的兖州将士听了牧寒这话,本来迸射的杀气不由散去。牧寒的话令他们感同身受。是啊,他们这些士兵在乱世中身不由己,但也有尊严,谁想一再投降。
张辽也听到了牧寒那一番话,他二话不说,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步来到阵前:“允诚兄,我来带弟兄们归队!”
形势陡然逆转,鲍信情绪不好,张辽却是心情大好,四千多人,有三千多愿意留下来,着实令他振奋,也令他感激。他从来不惧战斗,但他却重视情义。
这些将士的回转,对于战斗力的增加一时之间未必有多大,但却让张辽赶到了认同,对大破这乱世的束缚充满了信心。无论如何,他有同袍不离不弃,便足以面对一切!
面对鲍信难看的脸色,张辽抱拳道:“允诚兄,我二人虽是敌对,我却向来敬佩你的人品,勿令兄弟们为难。”
鲍信脸颊抽搐了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虽然牧寒说他与张辽都是明主,但鲍信却知道,自己败给张辽了。他想起昔日自己的请求,照顾好我的儿郎,本来他还有些担忧,如今他却知道了,张辽做的很好,恐怕比他更好,这些士兵选择了处于劣势的张辽,就足以说明一切。
他看着那三千旧部,本想再说照顾好我的儿郎,却再也说不出口,转身回阵。
张辽迅速接了牧寒三千人回阵,军阵之中,张郃、**同样是神情振奋,无论是猛虎、大戟还是骁骑,看向这三千人的眼神都极为亲近,经此一事,他们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从此多了一份信任,让他们在战场上能够将后背交由彼此保护。
韩却狠狠抱了抱牧寒,大笑道:“牧兄弟,众位兄弟,欢迎归来,俺们又是好兄弟,与子同袍照肝胆!不过眼前这一战,你们可要先在后方休息一会了。”
牧寒反抱了抱韩却,眼里也露出激动之色,他们感到自己更加深入的融入到了这个团体之中。事实上,他们选择留下来,不只是因为敬佩张辽的志向和行为,更是因为在张辽麾下,在这个队伍里,他们感到自己不只是一个听命卒子,不只是一个杀戮的机械,而是一个真正的人,融入在信任和活力之中的人。
张辽在回阵的最后一步,转过身来,朝那选择回到鲍信麾下的那一千士兵抱拳道:“诸位,保重!”
那一千人朝张辽长拜三拜,大声道:“张校尉保重!”
鲍信看到张辽回阵,早已忍耐不住,大吼一声:“准备战斗!今日定要活捉张辽!”
张辽也翻身上马,手握钩镰长刀,准备战斗。虽然他眼下可战之兵还是只有四千,但他却丝毫不惧鲍信,尤其是经历刚才一幕,如今手下将士个个精神振奋,士气高昂,可以一战!
鲍信看到归队的一千旧部还挡在身前,当即道:“尔等先回后阵,不必参战!”
不料那一千人伏地不起,恳求道:“使君,我等斗胆以死请命,还请使君罢战一次!”
鲍信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脸色陡然铁青,大喝道:“为何如此!窦老三!为何如此!陈个小!为何如此!”
他看着这些曾经熟悉的手下,心中有一种被背叛的心痛。
窦老三落泪道:“张校尉勇武善战,今日遭逢大敌,若非为了保护我等,又岂会损失惨重,小人听军医说他受伤十三处,可他还亲手为小人包扎伤口,小人……小人实在无以为报,使君若要战,便踏过我等尸体,我等绝不怨恨使君。”
鲍信闻言,不由面色一缓,下意识的看向窦老三手臂上包扎的细致整齐的布条,再看其他人,竟有数十人都是同一手法,他不由抬头,看向对面同样怔在那里的张辽。
许久,鲍信不由纵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文远哪文远,论打仗我不如你,如领兵我也不如你,难道我鲍信便只能趁人之危吗?哈哈哈哈!……众儿郎听命!”
“喏!”鲍信身后将士齐声应道。
“撤军!”鲍信大手一挥,又看向窦老三这一千旧部,道:“窦老三,张文远信人也,尔等还是回去吧。”
窦老三再拜道:“我等既回归使君麾下,便当为使君誓死效命,绝无回头之理。”
鲍信闻言不由大笑:“好!好!都是好儿郎,没有丢了某的脸!”
此时鲍信不知道的是,正是由于今日他放过张辽一马,令窦老三这一千人从此对他忠心不二,在兖州与黄巾征战之时,誓死保护他,令他躲过了原本命里的死劫。
随着鲍信一声令下,他的兵马开始南撤,张辽坐在象龙之上,看着那跟随鲍信而去的一千旧部,竟有大半都是伤兵,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虎目不由一下子湿润。
这些伤兵是为了怕连累他,所以才随了鲍信。否则为何离开的都是伤兵,而留下来的都是没有受伤的。
“鲍允诚!”张辽一提象龙,纵声大吼:“莫亏待了我的弟兄!”
鲍信哈哈大笑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话:“张文远,前途凶险,关东群雄此番讨董,半在寻汝。”
张辽没有说话,看着那一千士兵随着鲍信渡过伊水,消失在视野中,才长吸了口气:“赶赴毕圭苑!”
鲍信、鲍韬兄弟带着兵马渡过伊水,正好一群大雁从天空飞过,鲍信不由喃喃道:“鸿雁南飞,游子思归,可是他们却没有跟随我回乡,而是选择了张文远……文远,文远,我不如也。当他日安天下者,唯其与孟德乎?”
鲍韬道:“兄长,我等如今该往何处?”
鲍信马鞭一指雒阳皇宫方向,道:“去与其他各镇诸侯会和,共击董卓!”
张辽在傍晚时赶到了毕圭苑,一到毕圭苑之中,他便感到一股紧张而诡异的氛围。
尤其是在他去见董卓的途中,竟有二十多个亲卫牢牢看着他,令他感到有些不妙,提高了警惕。
不过就在他进大殿的前一刻,看到了神色有些焦急的田仪,田仪没有说话,却在手中文书上虚划了两个字。
杨定!
张辽心中不由一沉,杨定还活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