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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明朝当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一夕秋月     重生明朝当皇帝txt下载     重生明朝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四章 战车碾压

    红石滩不过位于庙街城外五十里处的一块临海沙地,为不引起哥萨克骑兵警觉,卢象升便将自己的辕门驻扎在这里。

    卢象升作为现在大明唯一一位以内阁大学士的身份掌军的要员,其身边的属员便是不少,再加上野战医院等附属机构相继搭建,诺大的红石滩周围便全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帐篷。

    刚过而立不久的卢象升此时已经略显苍老,两鬓已经尽染白霜,但这几年不是在关外这等苦寒之地就是岭南炎热瘴气之地,因而倒也磨炼的更加坚毅,举手投足间更有了一股大将之风。

    看着麾下正在自己布局下进行各种穿插迂回的近十万雄兵,卢象升并没有一点兴奋与紧张之感,这对于他而言,指挥和组织数十万人作战已然是平常事。

    如果有的人天生有将帅之才,能将数十万人组织起来,并因此而涤荡寰宇;那么,卢象升就属于这种人。

    善于组织与管理的他自身就有一种令人听从其命令的气度,哪怕是他现在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但一样能让人察觉到他的沉稳。

    或许这样的人很难被帝王所喜,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耀眼,耀眼的将帝王的光芒的遮盖了过去,帝王对他们是又爱又恨,但最终都会将其杀害,以全其自私之帝王心。

    如宋之赵构与岳飞,英宗与于谦,本来在原本历史上因为朱由检的漠视而导致卢象升落得个孤立无援苦苦战死的结局。

    然而,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看重的并不是自己依托的这个朱氏皇室能否长久的享有这个帝国的特权,因而他并不在乎卢象升会风头压过自己。

    更何况,雄才大略如卢象升此时也很难跟开了挂的朱由校相提并论。

    所以说,名将之死非名将太优秀,而是为君者太过无能也,若连几个绝世的统帅都掌控不了,如何能做到众正盈朝。

    朱由校对这些绝世英才的态度很简单,发挥你所有的聪明才智,为大明开拓更多的领地与财富,你若是真的觊觎自己的位置,那也可以,大不了朕也学太祖朱元璋回到凤阳打游击去。

    保证不到十年,依旧能吊打你。

    反正自己也开了挂,也就有了朱元璋和当今太祖那样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

    “禀督师,第二军机炮营和战车营已经到位!”

    “禀督师,第一军除第一旅各部以及第四军已于各处要隘设下埋伏!”

    “禀督师,第三军已到达庙街和龙山卫一带,与骑兵第三旅汇合,随时可策应!”

    ……

    此时的辕门外,陆陆续续的跑来好几路通信兵,将前方禁卫军各军的信息都传递给了卢象升。

    卢象升很镇定的喝着茶,直到又看了一眼地图后,才将茶杯放下,淡淡的说了一句:“总攻开始!”

    俄然,便是数十炮响,和数十白磷弹冲上冰寒的云霄,顷刻间在天际间炸裂。

    无数通信兵也立即朝各自的位置跑去。

    接下来,才有了奥克尼多在准备进击禁卫军第一军第一旅时,突然遭遇到炮火袭击的场景。

    奥克尼多的哥萨克骑兵也是带了火炮的,但他们这种笨拙的青铜火炮根本来不及应对禁卫军的急速火炮射击,顷刻间,这些哥萨克骑兵的火炮因为笨拙而被先砸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而哥萨克骑兵的主力部队则也立即四散撤开,他们并不愿意就这样成了炮灰。

    不过,这时候,十多辆大型战车从四周开了过来,准备直接对哥萨克骑兵发动正面攻击。

    庙街这一带因为临海,所以这一带多是湿地,在温度较低时,造成这一带路面还是僵硬平整而又光滑的,所已经早先做了防滑措施的战车营行进起来倒也轻便,速度也比之前在草原上行进时快了许多。

    战车营的火炮开始朝这些哥萨克骑兵进行轰击,顿时就炸的刚刚恢复阵型哥萨克骑兵再次陷入混乱,丢下无数尸体。

    再加上滴滴答答的大明机枪的连续射击以及躲在战车后的禁卫军第三军的步兵进行点射,这些哥萨克骑兵就若熟稔的麦子一般被禁卫军一茬接着一茬的割掉。

    奥克尼多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上当,但同时心中也颇为愤怒,他便直接带着自己的哥萨克骑兵朝一个方向冲了过来,准备饶过这奇怪的钢铁怪兽击溃其背后的步兵然后撤出去。

    但他们想象不到的是,天上的圆球丢下奇怪的东西。

    铿锵一声,玻璃瓶摔碎在僵硬的地面上,顷刻间便发出呲呲的化学反应声。

    技术总是在革新,大明的毒气弹已经由单纯的毒气储存器升级成毒气反应器,即这样一个两升的玻璃瓶并没有装毒气,而是毒气的反应物以及相应的催化剂,一旦炸裂遇到氧气就会发生剧烈反应而产生数十升毒气。

    这样一来,携带方便也好进攻,安全性也高。

    奥克尼多不知道这些发出呲呲声音的液体是在产生毒气,他依旧疯狂的吼道:“冲出去!冲出去!击溃那些铁盖子后面的黄矮子,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尖刀厉害!”

    很遗憾,奥克尼多的哥萨克骑兵没有来得及让大明的禁卫军尝到冰冷的刀锋,相反他们已经尝到了臭氧和硫化氢以及氯化氢还有一氧化碳等各种能让人致命的毒气的滋味。

    奥克尼多发现自己很多勇士开始流泪,最后不由自主的倒下,甚至有的开始不由自主的放肆大笑起来。

    大明的毒气弹还不能做到那么纯粹,有时候副反应发生总是难以避免,谁也不知道,怎么就产生了一氧化二氮这种被称为笑气的特殊气体。

    就在哥萨克骑兵们开始出现各种精神失常和身体萎靡时,飞行营又给他们送了大礼。

    燃烧包一丢下来,便将整个雪原变成了一片火海,一些哥萨克骑兵顿时被点燃成了火人,顷刻间就化成了一片焦炭。

    “或许你们足够高大威猛,但终究只是凡胎肉体,一样也怕火烧,怕毒气”,临时担当为总指挥的第三军富大海说后就命令道:“进击吧,步兵们!”

    在一阵化学武器和燃烧弹的洗礼后,战车营和步兵便继续进发,但这种进发几乎不再攻击,而是直接碾压过来,将那些还在苦苦挣扎的哥萨克骑兵碾压成肉泥。

    而步兵们则尽量帮助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要知道被战车碾压时的痛苦还是很难让人忍受的。

第四百零五章 全歼哥萨克骑兵和处理战俘

    奥克尼多最终还是选择了撤退,黄金不要了,粮食也不要了,其他辎重也全部丢弃。

    奥克尼多带着他还幸存下来的哥萨克骑兵残部马不停蹄地往北跑去。

    但奥克尼多不会想到的是,他的哥萨克骑兵残部此时已经完全钻入了一个口袋里一般,刚逃离战车营和第三军陆战步兵的追击就再次遇到禁卫军某旅步兵的正面阻击。

    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哥萨克骑兵现在可不敢再轻视眼前这群黄矮子了!

    一见到禁卫军步兵持着枪出现在雪原上,也不再持刀冲上一阵,而是立即掉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撤退。

    但从另一个方向没跑多久,或者刚过一个谷口,就再次遭到猛烈的火力打击,被打蒙了的哥萨克骑兵只得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奥克尼多这个统帅现在也拿不出注意,按照他以往的作战经验,这种情况下,失败的一方是要投降的,然后成为战俘被胜利的一方杀掉。

    很明显,奥克尼多还不想承认自己输掉了这场战争,也不愿意投降,他现在只想尽量跑出去,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逃回西西伯利亚。

    奥克尼多只得命令各部分散突围,以转移火力。

    但事实上,对于手里只要钢刀和落后火器的哥萨克骑兵而言,这样做的效果是一样的。

    在诺大的外东北地区,从森林到河流,再从苔原到山谷,四处都响彻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和战马的嘶吼声。

    无数哥萨克骑兵被突然而至的禁卫军步兵点射在地,甚至出现一个禁卫军步兵也敢直接对射十多骑哥萨克骑兵,促使其改变突围方向的情况。

    而禁卫军自己的骑兵第三军这支有生力量却才刚刚出动。

    鳌拜通过皇家军事学堂的军事理论课知道这支举世闻名的哥萨克骑兵,他也很想试试跟这样的世界顶级骑兵对战一下。

    但现在却让他很郁闷,也很让他失落,不知道从何时起,骑兵却只能拿来做扫尾工作了。

    负责主要杀伤的居然那些火炮和战车,甚至还有让人摸不着看不着的毒气。

    鳌拜意识到战争的方式在改变,但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他竭力的想证明骑兵依旧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兵种,所以他一如既往的坚持着对自己第三军骑兵部队的高标准高要求。

    即便是这种扫尾工作,他也要要求不能逃走一个哥萨克骑兵,整个第三军此时犹如敏锐的狼群一般行走在禁卫军的外围,且以队为单位分散开,一旦发现有小股哥萨克骑兵突围出来,若数量少则直接歼灭,若数量多则直接往包围圈里赶,让步兵消灭。

    如此以来,哥萨克骑兵没有一个逃出禁卫军的包围圈,除掉部分不得不因为怕死而最终放下尊严向他们所瞧不起的大明黄矮子投降外,几乎所有的哥萨克骑兵都殒命于此。

    次日清晨,哥萨克骑兵统帅奥克尼多的尸首也在包围圈内的某处密林里被发现,而打死的只是一名普通的禁卫军士兵,此禁卫军士兵埋伏于此就只是准备放冷枪的,却不想奥克尼多就巧合的撞了上来。

    奥克尼多是头部中弹而亡,但从倒下无数的荆棘丛以及滑动的痕迹看的出,奥克尼多明显是在策马快速运动时被打中头部的。

    这就是禁卫军步兵的单兵素质!

    虽然体格或许比这些高大的哥萨克骑兵差些,但在丰富的营养供应下,即便是一个普通士兵也能做到在借着雪地的反光将一快速运动的骑兵射中且射中头部,而不会因为夜盲症和枪械射击能力的疏忽而使得奥克尼多逃脱。

    当然,能巧合的在夜间狙击奥克尼多成功,也不能排除偶然因素。

    ……

    整个战斗打响到结束不过两天时间,数万进军东西伯利亚的哥萨克骑兵就这样被十万禁卫军全部歼灭于外东北地区。

    这是哥萨克骑兵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这支纵横整个欧亚大陆的骑兵将不得不面对时代差距所带来的碾压,也成为第一个被大明征服的欧洲军队。

    外东北的局势因此得到解决,督师卢象升也在这日下午到达了庙街城,与毛文龙和朱国正等会面后,便开始着手调派禁卫军各部趁机收复其他失地,并进占东西伯利亚部分地区。

    此时的东西伯利亚地区算是罗刹国与大明之间仅存的一块中间地带。

    罗刹国向东进军是以哥萨克骑兵为先锋,先进行武力占据,然后建立行政秩序。

    如今东西伯利亚刚被哥萨克骑兵占据,因而还没来得及被罗刹国完全欧洲化。

    所以,在卢象升便趁此着即派出禁卫军骑兵第三军先行占据这部分地区,并选紧要处建造城堡,为将来移民做好准备。

    现在的禁卫军官兵的股份收益基本是在皇庄,而皇庄现在作为大明最大的农垦集团,其拥有土地的多寡将决定了皇庄的收成,也决定了这些皇家禁卫军军官的收益。

    因而卢象升等禁卫军系统的官员是支持朱由校的对外扩张政策的。

    更何况,谁都知道,战争一旦结束,最吃亏的就是军队成员。

    不过,朱由校还不想开始对外扩张之路。

    原因主要是这一南一北的作战刚刚结束,部队亟需休整。

    再加上现在还有一个西征在进行,而海贸的税收还外递解进京,因而大明的国库开支与收益差额开始扩大了些。

    再加上连续作战,无论是军队还是百姓们都已疲乏,因而朱由校不得不暂停进一步的扩张。

    更何况,现在的北方还有两股势力亟待解决,一个是建奴,一个是蒙古的林丹汗部。

    朱由校一直没有放松对建奴的警惕,锦衣卫在建奴的活动频率从未有过减少。

    在漠南被改土归流以及许多汉奸被正法,再加上大明越来越强大的禁卫军,导致现在的建奴似乎没有昔日的朝气。

    此时的建奴国内,大抵可以分成两种势力,一种是以正黄旗和正白旗如皇太极和多尔衮等满清贵族依旧冥顽不化的希冀着能在他日再与大明一决雌雄。

    一种则是以正蓝旗等为代表的满清贵族开始逐渐失去要图谋中原的斗志,且在汉族官僚的同化下开始安于享乐,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大清已经没有能力再与大明对战,倒不如过好当下。

    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上,满清贵族内部对于是否入关进占中原一直就存在分歧,并不是所有的满清贵族都有雄心壮志。

    更何况,即便是当时的满清贵族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能成为这天下的主人,若不是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太过背离地主乡绅集团,导致汉族的大地主大官僚与其相勾结,只怕满清也夺不了江山。

    而如今,大明已然有了中兴之象,武力强盛,建奴的满清贵族更加明白自己夺不了大明朝的江山,再加上随着大量汉人的加入,这些连民族气节都能丢去的汉人也不可能指望有什么好的导向作用,自然会将晚明士大夫的奢靡作风带到了建奴。

    使得不少满清贵族不但丢掉了其当年茹毛饮血的艰苦作风还也变得附庸风雅,养花逗鸟起来。

    一些满清贵族跟着努尔哈赤本就占有了不少大明之前在辽东的利益,如今又剥削着辽北上百万农奴,自然也由资本同关内的权贵一样享受生活,因而也就跟着开始迅速的堕落和腐化起来。

    再加上竭力鼓吹满清贵族图谋中原的一些意图靠借助满清而彪炳史册的有野心无节操的汉奸们相继被锦衣卫清除,因而现在能留下来的建奴汉族官僚也就大部分都是溜须拍马之辈。

    一个政权没了进取心,其内部就开始陷入分化和内斗,建奴现在就是如此。

    皇太极仍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做个草台帝王,只能在苦寒之地做一个寒碜的君王。

    所以皇太极现在依旧想厉兵秣马,蓄积力量,准备他日好继续进掠关内。

    与同保持同样的态度的多尔衮也依旧竭力的谋划着如何增强自己建奴的力量,不过,在多尔衮看来,现在不是自己大清能不能灭掉大明的问题,而是大明会不会灭掉自己的问题。

    大明现在控制了漠南和外东北还有辽东的出海口,饶是此时的建奴再如何忙于内部矛盾统合和自身发展也不可能没有人意识到自己的大清已经陷入了被大明王朝四面包围的局面。

    而多尔衮自然就是这里面的明白人,所以尽管他和皇太极之间也有嫌隙,但为了保住自己大清的基业,他也就竭尽全力地支持皇太极继续搞发展,随时准备与大明决战。

    尽管很多安于现状的满清贵族并不想去费尽心力的进行骑马射箭训练甚至还要训练火器和火炮操练,但建奴的大清军械所还是制造了许多的燧发枪,且甚至还装备了一支规模达万人的燧发枪部队,甚至火炮也有不少。

    除此之外,皇太极等还发动农奴在大明原来的城池基础上加固了城墙,并因为自己人口偏少的缘故继续强化精兵训练。

    也就是说,现在的建奴因为还有部分保持着进取心的满清贵族强撑着,使得此事的建奴还没有完全堕落,其八旗军队仍然有一战之力,甚至还组织了火器和火炮部队。

    再加上皇太极一系列与民休息的改革措施也使得其能够做到基本的自给自足,且储备了一定的战略物资。

    ……

    而对于蒙古的林丹汗,此人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之徒,趁着大明忙于剿灭郑芝龙海盗集团和剿灭外东北之机,林丹汗也再加快了统一蒙古其他各部的步伐。

    甚至也借着此时大明西征哈密卫之际,拉拢了大量河套一带的蒙古诸部为联盟,且大有要以大明现在挑衅西北战端为由与大明开启战事的意思。

    但无论是建奴也好,还是蒙古林丹汗部也罢,朱由校此时都还没空去搭理这两个肘腋之患。

    现在自己大明已经开始在国际上展露头角,也得罪了许多此时所谓的列强,比如因强制收回澳门居住权且以治外法权为由处斩了佛郎机的男爵图里亚,就必然会引起佛郎机的震怒,谁也不确定佛郎机会不会因此要报复大明,挑起与大明战端。

    除此之外,现在全歼了哥萨克骑兵且已经进占东西伯利亚后,就代表着大明与罗刹国这个西方强国的矛盾正式升级,以罗刹国的嚣张与跋扈,朱由校并不敢保证罗刹国会因此而罢休。

    所以,朱由校觉得有些事都有必要做一下,要不然朱由校不确定自己在收拾屋前两股强敌时,不会遭到其他外来势力的挑衅。

    因为考虑到即将到来的万寿节,且将会有各国使节来朝贡,所以朱由校便没让卢象升直接在外东北处死这些被俘虏的哥萨克骑兵。

    而是让这些哥萨克战俘被押解到了北京城。

    朱由校要利用这些哥萨克战俘的头颅做一次秀,以给这些来访大明或留在大明的西洋各番以及东洋南洋等人好好展现一次自己大明朝的国威。

    已经来到大明两个月的伽利略作为皇家科学院的外籍人员,特地被请到了午门之外。

    也不仅仅是伽利略,还有其他外籍人员,比如京师大学堂的留学生以及留在京城的各国商人和使者还有许多传教士。

    总之,几乎在京城的各色外番都被请到了午门外。

    而朱由校让他们来到午门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当着这些外番的面处决这些被俘虏的哥萨克骑兵。

    哥萨克骑兵是这个世界上举世瞩目的强悍军队,尤其是对于西洋番而言,就如恶魔般的存在。

    此刻,朱由校就要将大明禁卫军大败哥萨克骑兵且俘虏哥萨克骑兵一百多名的消息告知给这些外番,让他们把消息带回自己的国内,以认识大明帝国的真正实力。

    “这是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怎么此刻也被当做战俘一样绑缚在圆柱上”。

    伽利略并不是书呆子,虽然他常年生活在佛罗伦萨,但在早年也遍访过欧罗巴其他各国,对于这哥萨克骑兵的勇猛自然也是清楚的,甚至还亲眼见过哥萨克骑兵屠戮一个庄园的惨状,所以他一抬头就认出这些战俘就是哥萨克人。

    但伽利略没有想到这些哥萨克人此时竟然会成了这个帝国的俘虏,且似乎在等待着被审判罪行。

第四百零六章 数百颗哥萨克人头与西征军

    其他西洋番亦是如此,他们没有想到强悍无比的哥萨克骑兵在此刻会成为大明帝国的战俘。

    没想到这些同自己一样肤色,体格明显要健硕得多的哥萨克骑兵此时会被铐上镣铐,如同畜生一般被大明帝国的军队拖拽到行刑场,且还满脸沮丧的朝自己这边跪了下来,整个人萎靡的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伽利略等西洋番还有其他外番人士不由得挺直了胸膛,曾几何时,他们以这种方式面对一个强大的部族。

    而偏偏就是在大明,让他们第一次让强大的哥萨克骑兵在他们面前跪下,且自己也因此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许多外番包括伽利略基本也从报刊上得知了帝国在前段时间与北边罗刹国哥萨克骑兵交战,当时许多西洋番还认为大明帝国会因此而遭受损失,尽管大明已经调遣了近十万精锐北上,但在他们看来,帝国的军队很难战胜一向威名显赫的哥萨克骑兵,即便战胜也许不过只是惨胜。

    但此时当他们亲眼看见哥萨克战俘跪在他们面前,且在听见城楼上的兵部左侍郎杨嗣昌身穿朝服朝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献上此次荡平哥萨克骑兵的捷报时,没有一个人没有因此而不感到震撼和惊讶。

    “朕无意要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各国为敌,自我成祖皇帝起,便曾通使南洋、西洋诸国,以结万世之友好,但偏偏有那等宵小之徒无视侮辱我大明帝国之尊严,甚至趁我大明因荡平内寇而无暇外顾之际,占我领地,甚至杀我国民!今日便以这数百颗哥萨克骑兵的人头示众,告诫诸国,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之!”

    朱由校此时亲自起身来到午门前,神色严峻地朝眼前这些外番各国人员说了一番话,语气虽说依旧是平淡,但谁都能感觉到这语气中那一种独霸天下的自负与傲慢。

    且与此同时,这些哥萨克骑兵的头也被按在铡刀下,看着这些表情各异而等待被处决的哥萨克骑兵,这些外番们说不出来此时是什么心情,他们只知道千万不要冒犯这个帝国,千万不要让自己也这样被处斩。

    朱由校轻轻抬起手来,紧接着就将手一放,顿喝一声:“斩!”

    顷刻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亲眼看见那悬挂在数丈之高的铡刀飞速落下,然后迅疾地落在哥萨克骑兵战俘的脖子上。

    咔嚓!

    数百颗头颅就这样直接在午门前被斩断,鲜血如喷泉旁直接喷上了天空。

    一些外番甚至不由得呕吐起来。

    饶恕伽利略也不由得双腿发软,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刚刚感受到这个帝国自由的空气后不久就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在这个时代的大明,没有崇洋媚外,没有对洋人的畏惧,也没有要在乎西方殖民者的看法和所谓对人权的评价。

    我大明就是文明的代言者,我就是人权!我才是社会秩序与道德的维护与评判者!

    所以对于一下子斩杀掉数百白色人种的哥萨克骑兵,大明没有一个官员和士民对此感到有任何的担忧与害怕。

    在此刻的大明眼里,他们就是一群不听话的下等人,既然不听话,就理应遭受到应有的惩罚!

    ……

    “无论你是什么肤色,无论你来自哪个国度,无论你是强还是弱,只要意图侵犯我大明,便承受的就只有我大明的怒火!你和你的国家会因为你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朱由校于午门上的话依旧还萦绕在这些外番的耳畔,即便不关心这种政治事件的伽利略也没有想到想到这个帝国除了他包容与自由的一面还有如此凶狠残忍的一面。

    这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带给他不仅仅是震撼还有威慑!

    “他们虽然衣着华丽,看上去且彬彬有礼,但对于入侵者的处决手段却比我们还血腥!

    从此刻起,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个庞大帝国的威慑与强大!他无惧于这个世界上任何的挑衅者,他仁慈的背后潜藏的是锋利的爪子,一旦你有丝毫不敬和冒犯,他将无情的剥夺走你的一切”。

    伽利略发出这样感叹的同时,也不由得双手附在胸前祈祷起来。

    同他一样,其他传教士也跟着祈祷起来,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们开始对大明帝国在向往之余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但也正因为此,他们把一个更真实的大明带回了自己的国内。

    让佛郎机和红番鬼等欧罗巴列强的统治者开始不得不压制怒火,采取谨慎对待与大明的关系的态度。

    而且,对于哥萨克骑兵,作为西方的欧罗巴各国也是怀有仇恨的。

    如今一些欧罗巴国家甚至希冀着靠这个东方帝国一起联合对抗罗刹国的扩张。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国家或者一些地区的土著继续无视大明的存在,尤其是依旧采取仇视华夏和屠杀南洋华人的南洋土著们,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来自北方帝国的报复与打击,因而在他们看来,这种警示也不过是喊喊而已。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朱由校这句话并不是喊喊而已。

    朱由校之所以要特地把这数百个哥萨克战俘押解的京城且当着所有在京外番的面斩首,就是朱由校要让大明登上国际舞台的一个标志。

    大明作为东方的超级帝国,既然要在海洋时代崛起,想要依靠先进生产力创造更多的财富,就得对外扩张,在整个世界去掠夺更多的资源而达到资本原始积累的目的。

    或许以前的大明因为是小农经济占主体,整个帝国统治阶层的利益来源于国内的赋税收入。

    而现在整个大明的国家运转几乎全部依赖于商业贸易带来的税收,军队和维护社会稳定的皇家资本也基本依赖于靠先进生产力从海外得到的利润实现财富的累加。

    此刻还停留在幕府时代的日本和靠贩卖香蕉和种种水稻的南洋诸国以及已经成为西方殖民者傀儡的政权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倒也属于正常。

    而佛郎机等国因太过遥远,忙于应对欧罗巴地区利益的角逐,也没无暇去细细考量此时的大明帝国放出到底是什么讯息。

    但至少,朱由校通过几百颗哥萨克骑兵战俘的人头让这些外番开始谨慎对待与大明的关系,这就达到了朱由校的政治目的,至于这些国度会不会遗忘大明的警惕,朱由校并不感兴趣,因为日后大明自会用枪械与火炮让他们记起大明此刻的警惕。

    ……

    外东北的局势一稳定,剩下的就只是继续基础建设与恢复以及巩固占领区。

    而建奴和蒙古林丹汗部因为禁卫军休整而使得大明没有立即对他们开启战端。

    关内依旧是稳定的,此时也就只有西部的战事还在进行。

    祖大乐和信王朱由检所率领的西征军此时已经进入陇右地区。

    按照大明此时的行政划分,最西端的应该是陕西行都司的管辖区,而名为陕西行都司,实际控制地带也不过就相当于现在的甘肃。

    且也仅仅局限在嘉峪关以东,嘉峪关以下乃至玉门关和阳关等西北要隘都在蒙古诸部的控制之下。

    朱由校给西征军的任务则就是从嘉峪关开始一直打到哈密卫,直到夺回哈密卫后才算完成作战使命,才能班师回朝。

    也就是说,现在以关宁军为主体的西征军要在祖大乐和朱由检的率领下要从现在的陇右打到北疆去,即相当于从淮北达到闽南一样。

    而这一条漫长的征伐路线上,还有无垠的沙漠和恶劣的气候条件以及蒙古诸部的骑兵。

    但偏偏关宁军又不比禁卫军,他们虽然大部是以骑兵为主,但装备却要落后禁卫军,还属于古典式的军队,没有可以开挂的毒气弹也没有可以连续射击的击发燧发枪,甚至火炮最好的也不过是佛郎机炮。

    除了粮食管饱以外和满足基本的军饷外,兵部并没有给予他们更多的补给,相比于禁卫军一个普通士兵就得每段见到荤腥不同,作为西征军的关宁军只能以馒头和野菜为主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朱由校建立禁卫军之前,这些关宁军并没有把他这个君王当回事,罔顾中央政令,养寇自重,听调不听宣,甚至一度还想控制中央朝廷。

    朱由校既然已经掌握了实权,且有了自己的禁卫军而不再需要这些妄自尊大的关宁军去维持统治,因而也就没必要再把这些还存在的关宁军余部当回事。

    从祖大寿被杀到吴襄和吴三桂父子的关宁军大部被剿灭,便宣告了关宁军的灭亡进程开始,也标志着他们将不会再在大明朝扮演重要的角色。

    而朱由校现在不过只是让这支即将被淘汰的军队为大明做最后一份贡献而已。

    那就是让他和朱由检一起为大明殉葬!

    ……

    嘉峪关外二十里外的一处叫黑龙堡的地方本是当年宋国公冯胜西征时的驻跸之处,后来渐渐发展成一个集镇,但此时因为风沙缘故而渐被废弃。

    而如今,大明的西征军依旧将这里作为西征的出发点。

    朱由检站在帐篷外看着夕阳西下,没有说什么,自从加入军队后,他便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作为曾经的皇位有力竞争者,此时的他眼看着大明渐渐恢复昔日的强盛,且还占据了漠南,荡平了海寇,赋税一减再减但朝政却依旧运转正常,朱由检的心里颇不是滋味,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去争夺帝位了。

    现在所有的藩王都被锁在京城,别说军队就连能招募军队的财富也没有,他朱由校没办法再找到盟友,再加上在禁卫军的那段日子,也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皇兄在禁卫军中的绝对权威。

    朱由检自然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像其他藩王一样平平安安的在京城做个逍遥王爷的。

    甚至,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被放进军队中参与厮杀,而且更是派来跟关宁军一起西征也是当今陛下要让自己战死沙场的意思。

    朱由检知道自己只能坦然接受这种死亡的方式,而且他必须得感谢朱由校赐予他的这种死亡方式,因为这种方式好歹能让他落得个战死沙场的好名声。

    作为祖大寿的胞弟祖大乐也是同样的心情,他也知道自己的宿命也只有战死沙场才能得到当今陛下的宽恕。

    当初他没有因为自己胞兄的死而举兵反抗是因为满桂的钳制以及自己不是吴氏父子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胆略,后来吴氏父子与朝廷貌合神离,数次暗中联络自己同谋大事,自己也因为觉得朝廷实力强于吴氏父子而不愿意就此抛掉忠义之名从贼造反而一直担任着朝廷的总兵官到现在。

    如今朝廷让他率领本部主力西征哈密卫,他自然也知道朝廷这是要借蒙古鞑子之手削弱他的力量甚至借此夺他性命的意思。

    也不仅仅是他祖大乐明白,他的部将也大都知道朝廷的用意,作为祖大乐麾下最得力的亲信大将祖宽更是数次叫嚣要直接造反,但都被祖大乐给强行劝阻住。

    这时,祖宽见祖大乐郁郁寡欢,便摇着大肚子又走了过来:“乐哥儿,依我看,我们何必再给这狗日朝廷的卖命,不过给些发霉的粮食和几枚铜钱,连火炮也不给几门,就让我们几万老弱去与这些蒙古鞑子斗,还要一直打到哈密卫,即便是霍去病与卫青在世也做不到的事,这摆明了是要给我们个杀头谢罪的罪名。”

    “休得再胡说,否则我第一个砍了你!”

    祖大乐不得不大声喝骂了这祖宽一句,自己的这位最得力的家将素来不是个踏实的人,也犯了不少军纪,若不是他数次在经略王在晋面前求情,祖宽也不知道被斩杀了多少次,如今离了辽东,就又老毛病重犯,满口无遮拦起来,祖大乐深怕因此被锦衣卫的人听了去,到时候当今陛下就更加容不下他!

    祖宽也只得闭了嘴,而祖大乐见此便也不忍再申饬,而是好言相劝道:“吴氏父子尚且被朝廷剿灭,我们不过数万残兵拿什么跟朝廷斗,朝廷若想灭我等,只需禁卫军一个旅便可让你我做了阶下囚,更何况我们一无地盘二无粮饷,眼下能马革裹尸已经是最大的造化,想借此逆转乾坤,谈何容易,你且看看信王,也没敢提造反二字,这就是陛下的阳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第四百零七章 不过马革裹尸耳

    祖大乐的一席话让祖宽不由得闭住了嘴,除了气呼呼的哼了几声以外也别无他法。

    而祖大乐对此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朝朱由检走了过来,朱由检则很坦然的朝祖大乐坦然一笑:“祖军门,我们该出发了吧。”

    两人是笃定了都要成为被陛下朱由校抛弃的人,因而便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谁也没多说什么。

    “回信王殿下,待到半个时辰就出发,争取在午后抵达玉门关,据哨骑来报,现在的玉门关有赤斤部的五千鞑子驻守,因为嘉靖时曾总督曾经有收复河西玉门之志,而攻打过这里,所以鞑子在这里加强了城防,不光城中有五千鞑子,在玉门关周围也常有数千鞑子游弋,我们要想攻破玉门城,得趁着城外的鞑子去玉门关南部独狼沟取水时,迅速攻破玉门关城,否则要想一劳永逸的攻破玉门关便难上加难!”

    祖大乐虽然是总兵官,而朱由校不过是副总兵,但祖大乐并没有因此轻视朱由检,既然朱由检询问,他便也如实回答。

    朱由检听后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从玉门关到哈密卫,需要攻打的坚城倒不多,而难就难在这一路上无数的鞑子骑兵。

    所以,朱由检倒也不由得好奇地问祖大乐:“军门以为此次西征有几成?”

    “为将者不过是奉命行事,以死报国耳,对于胜算几何,不过是朝廷内阁与兵部所虑之事,末将一介武夫,哪敢随意揣测。”

    祖大乐借口打了个哈哈,他素来行事谨慎,即便是在朱由检面前,他也不敢表现出对朝廷的不满。

    朱由检见祖大乐如此谨慎,也只得叹了口气道:“祖军门说得对,为将者唯有以死报国耳,我朱由检虽是皇亲贵胄,挂着个信王的虚爵,但也事实上不过也是一介武夫而已,与你总兵官还有几万关宁军不同,我这个副总兵官可是连半个私兵也没有,所求者也只有马革裹尸埋于这青山的份咯。”

    祖大乐除了好言安慰了朱由检几句,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并没有什么政治野心,因而朱由检这个亲王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也就谈不上政治资源。

    再说,他祖大乐也知道即便自己联合朱由检,现在也对抗不了朝廷。

    与其这样,倒不如与朱由检这个政治敏感体保持一段距离,以免连马革裹尸的机会也没有。

    午饭过后,西征大军略休息了几刻钟,便开始朝玉门关进发而来。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玉门关一带本就是风沙恶劣之地,如今正值春季,就更是严重,大军行进在浩瀚无垠的沙漠上,即便用面纱遮面,也挡不住风沙往鼻孔里钻,再加上气候干燥,没多久便觉得口渴难耐。

    而由于海拔更高的缘故,空气明显要比辽东稀薄,所以阳光也就更加毒辣,晒在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但为不贻误战机,西征军也只得咬牙前行,如果是祖大乐和朱由检等高阶将领是逼不得已,那么底层的关宁军士兵们则是习惯了数十年跟着祖氏将领征战而没有选择逃跑。

    不过,在行进的距离越来越长,气候越来越恶劣严酷之后,也有不少关宁军选择当了逃兵。

    然而,祖大乐并没有阻拦,他此时就像是心甘情愿的选择扑向烈火以求死的飞蛾一般,而没再有心思去管自己的士兵们是否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寻死。

    总之,整个西征军的士气是沉闷的,没有朝气也没有战败后的颓废之气,大家似乎都在得过且过,都在等着命运的宣判。

    而当他们顺利避开游弋的鞑子骑兵且顺利到达玉门关城下时,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欣喜来,而是很自然的按照攻城的程序来进行。

    即该组装圆木撞击的组织圆木,该准备架云梯的架云梯,而朱由校也主动请缨,和祖宽各带一部兵力朝玉门关东西两城门进攻。

    驻守玉门关的鞑子倒也没想到时隔数十年后居然会有大明的军队出现,倒也有些淬不及防,但作为少有的几个控制在手里的西北重镇的鞑子们倒也不愿意就此放弃玉门关。

    因此,这些鞑子便迅速组织反击,虽然作为骑兵的他们并不熟稔守城,守城的武器也没有那么丰富多彩,但他们射箭很厉害,因而在漫天的箭雨下,倒也成功阻止了明军的第一波进攻。

    不过,抱定了必死决心的朱由检和祖宽等明军倒也没有因此而畏惧依旧不要命的往城墙上爬。

    朱由检自己重重的从云梯上摔下过一次,但好在摔落的高度不高,再加上土地是沙土,也就没什么损伤,他便爬起来继续冲。

    但恰恰正因为不怕死,最终还是冲上了玉门关城,朱由检等明军也顾不得疲惫和自己这边冲上城墙的兵力并不多就开始朝城墙上的鞑子杀了过来。

    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个鞑子,反正到日落之后,他没有死,而玉门关却因此成功易主!

    驻守玉门关的鞑子在城破之后,并没有选择继续固守而是果断的撤出了玉门关城。

    明军这边一占领玉门关,便立即派兵报知给陕西行都司,再由行都司上报给三边总制孙承宗,然后由孙承宗上报兵部和朝廷,最后由朝廷和兵部决定派谁来驻守玉门关。

    这个程序比较长,祖大乐也只得分出部分兵力暂且代管玉门关,自己则和朱由检带着关宁军大部主力继续向西进发。

    但等他们刚离开玉门关不久,便遇到了大股鞑子的骑兵进攻。

    很明显,鞑子也不是笨蛋,你趁我不便夺走了我的玉门,那我便也趁你不便直接在野外袭击你。

    不过,祖大乐和朱由检等关宁军也没管这些鞑子骑兵有多少,战斗力如何,反正自己是来求马革裹尸的,也就没管什么,直接就拔刀纵马冲杀了过来。

    杀!

    眼看着前方的明军杀声震天地冲了过来,倒让赤斤部的蒙古鞑子很是惊愕,暗道几时这些汉人骑兵如此悍不畏死了。

    蒙古鞑子们惊讶之余倒也不敢迟疑,便也立即冲杀了过来。

    一场厮杀直到黄昏后才停歇了下来,这些由各部组成的鞑子最终还是因为大明西征军的无畏而败下阵来,而西征军再吸牺牲掉近千人后便又继续向西进发。

第四百零八章 禁卫军突然出现

    蒙古诸部继续对大明西征军一路围追堵截。

    这些蒙古骑兵就犹如狼群一般一直盯着西征军,只要一盯准时机就得上来咬上一口。

    而大明西征军除了战斗还是战斗,他们此刻就抱定了要赴死的态度,也不害怕减员,也不畏惧全军覆没。

    但恰恰是这样,却爆发了关宁军的战斗力,能从嘉峪关以西杀到现在沙洲卫一带,还能活下来的关宁战士要么是意志力极度坚强要么是武艺较为不错的老兵。

    因而,越是到后面,虽然以关宁军为主体的西征军虽然减员很严重,但战斗力却更为彪悍。

    但等到了沙洲卫后,蒙古林丹汗的援兵也到了,拦截西征军西进的蒙古骑兵骤然增加到了以前的四五倍。

    朱由检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钢刀,在烈烈疾风下,他鹰隼般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的蒙古骑兵和帐篷,待到日头渐渐落在地平线以下后,便立即带着这边的西征军骑兵冲入了数倍于己的敌军阵营。

    现在的西征军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就只能靠着奇袭的方式击溃这些蒙古骑兵。

    因此,一心求死的朱由检便主动向祖大乐讨了这个先锋的差事,带着三千敢死之士朝蒙古林丹汗的骑兵杀来。

    蒙古林丹汗部的鞑子刚来到沙洲卫一带,立足未稳,再加上蒙古其他各部对于林丹汗一统蒙古的野心也有些不满,便也就坐视林丹汗部被大明西征军攻击。

    淬不及防下,林丹汗部的鞑子损失较为惨重,不得不暂避于沙洲卫城内。

    而大明西征军也因此顺利的到达沙洲卫城下,同攻打玉门关不一样的是,因为大明西征军已经减员到一万余骑,很难在采取强攻的方式。

    祖大乐和朱由检便决定采取利用沙州一带土质松软的特性,挖坑作业的方式进入城内。

    但大明西征军不比禁卫军,他们没有特制工兵铲,连锄头也没有,只能徒手挖土,硬是在鏖战数日后,挖出一条通道来,然后埋上炸药后炸塌了沙州城的城墙。

    一场激烈的厮杀后,沙州卫也被西征军夺回,但因为沙州卫内有林丹汗部的鞑子主力再加上其他各部鞑子,因而西征军自身损失也达到了数千人。

    从沙州卫到哈密卫之间便是一段浩瀚的沙漠,蒙古鞑子倒是再也没有频繁出现,但缺水与疾病给西征军造成的非战斗减员更加厉害。

    等到大明西征军到达哈密卫附近时,大明西征军已不过五千余骑。

    而蒙古鞑子此时却已经集结到哈密卫的骑兵则更多,不甘心西北就此被明军夺去的蒙古林丹汗也派了更大规模的援军到达了哈密卫。

    望着前方密密麻麻如遮天蔽日的蒙古鞑子大军,朱由检长叹了一口气,对祖大乐笑道:“祖军门,看来我们真的会长眠于此了。”

    祖大乐也是苦笑不已,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道:“等到擂鼓后,便命全军将最后一袋水喝干,每人只留一匹战马,其余战马全部杀掉,全军吃最后一顿肉,然后就在这里为大明尽忠吧!”

    “就在这里尽忠!”

    朱由检不由得高喝一声,其他西征军也跟着大声呼喊起来。

    从嘉峪关到哈密卫,一路长途跋涉,他们也不知道手刃了多少鞑子,此时的他们唯一能追求的就是在死亡之前让自己的生命之花绽放的更加灿烂,当一个人不再惧怕死亡,也就没有任何的畏惧。

    杀!

    祖大乐先拍马朝对面的鞑子大军杀了过来,虽说他现在也算是正二品的总兵官,但在目前只有五千余骑的现状下,他也没必要把自己当做一个总兵官,需要留在中军指挥全局,如今还不如身先士卒,让自己的死变得更加壮烈点。

    战马嘶吼,长枪直取向敌军头颅,待一腔热血喷薄而出时,祖大乐也只是简单揩拭了一下脸,就继续朝敌军阵营中心部位杀来。

    祖大乐的亲兵家将也跟着杀了来,主帅如此卖命,他们自然也不含糊,能活到现在的,骑马和砍杀的能力都不弱,虽说蒙古鞑子长于骑射,但遇到这样的关宁军也并不能占到任何便宜,甚至并没有人数的优势而压制住这些关宁军。

    朱由检也举起朴刀杀了过来,一见十余个鞑子弯弓要射,他也熟稔的夹紧马肚,侧身倒在马身侧面,躲过一阵箭雨后就突然起身欺身而近,然后刀锋直接划破鞑子脖子。

    战斗厮杀至日晒三竿,在以自己这边两千铁骑的牺牲代价让鞑子也伤亡数千人后,祖大乐和朱由检等才撤了出来。

    看着自己手血淋淋的刀,直喘粗气的朱由检不由得朝同样满身伤痕,几乎已经没办法稳稳当当站在地上的祖大乐讶然失笑。

    再回头看看其他西征军的官兵,亦大都是或站或坐在沙地上,有的在啃着未吃完的马骨,有的把水袋口放在口边拼命的拍打着,希冀着能有一滴水落下,有的则干脆躺在地上,两眼望着蓝天,想念着遥远的家乡。

    而这边,聚集的蒙古鞑子也越来越多,他们在四周跑来跑去,且逐渐就把西征军的三千余骑兵全都围在了中间。

    不过,这些蒙古鞑子没有立即进攻,而是齐头并进,朝西征军缓慢的推进,且弓箭拉得很圆满,只要西征军有任何的异动,便会立即遭受到万箭齐发。

    蒙古鞑子们三面合围住了西征军,就只有哈密卫城方向没有包围。

    很明显,蒙古鞑子这是要彻底切断西征军这最后三千骑兵的退路。

    不过,祖大乐和朱由检等三千骑兵也没有要撤退的想法,在看见这些蒙古鞑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后,他们也相继站了起来,且开始陆陆续续的爬上了马背,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牵着缰绳,把目光齐聚在祖大乐和朱由检身上。

    祖大乐和朱由检没说什么,而且,祖大乐抢先甩了一鞭就朝哈密卫城奔赴而来,朱由校也忙紧随其后,其他骑兵也跟着追了上来。

    蒙古鞑子也朝这边围拢了过来。

    但就在这时,后方却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子弹破空声和马蹄声。

    朱由检和祖大乐不由得回头一看,却发现后方出现了禁卫军的骑兵,这些骑兵很熟练的在马上演绎着他们的射击能力,那些蒙古鞑子若一个个活靶子一般被禁卫军骑兵一枪接着一枪的射倒。

第四百零九章 陛下只想要你一人的性命

    朱由检和祖大乐不禁感到错愕不已,他们没想到禁卫军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数万蒙古鞑子也没想到此刻会突然出现一支有生力量,而且还是火力很强大的部队,没几个照面,便是无数鞑子被射倒在地。

    蒙古鞑子只得从左右两翼撤离。

    而这边,已经冲到哈密卫城下不足百步的西征军见此也立即调头朝禁卫军这边杀来。

    祖大乐和朱由检等不明白禁卫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来不及去细想是不是当今陛下又选择饶恕他们。

    他们只知道要冲上去,与这群禁卫军汇合,问个清楚,或许真的还有生还的可能。

    蒙古鞑子明显已不是曾经南宋时期的蒙古铁骑,一直在逐渐衰落的他们在一遇到比自己强悍的军队后便开始自然而然的后撤。

    这边,朱由检和祖大乐等已经来到了禁卫军跟前,祖大乐现在也再没有因为自己是关宁军而对禁卫军有嫌隙之意,便亲自下马拱手朝一禁卫军指挥使拱手道:“末将乃西征军总兵官祖大乐,敢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这位禁卫军指挥使对祖大乐没什么好感,也就没搭理他,因朱由检在禁卫军待过些日子,曾也混到指挥使一级,便只是朝朱由检行了个军礼。

    而这时候,身后则出现一辆华丽的马车,数十禁卫军步兵护卫者,一待停在朱由检和祖大乐跟前,这些禁卫军步兵便立即以这辆马车为中心战列成一个圆形。

    朱由检探头一看却发现马车背后还有一营禁卫军步兵,且还附带着好几车粮食与淡水以及其他肉食。

    但就在这时,马车里却走下一个人,禁卫军步兵忙竖起枪来,大喝一声:“敬礼!”

    ……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正是当今次辅李明睿。

    不过,朱由检与李明睿的交集并不大,李明睿是从天启七年开始发迹,而朱由检却恰恰是天启七年开始被朱由校冷落。

    因此,朱由检并不认识李明睿。

    而祖大乐也就更加不可能认识李明睿,作为一个常年在关外的地方军事贵族,他见过最大的文官就是辽东经略,因而在见到此人也身着朱袍且胸前也是云鹤补子时便以为这或许也是一位经略,亦或是陕西的三边总制孙承宗。

    而朱由校倒从他的腰间玉带和冠上梁之数目甄别出此人乃是内阁阁臣,便先问道:“不这这位阁老是?”

    李明睿朝朱由检略施了礼,捋了捋胡须,笑道:“信王殿下倒是好眼力,下官正是文华殿大学士李明睿。”

    “敢情是李阁老,不知道李阁老不远千里,来到这西北风沙之地,所谓何事,难不成皇兄让你一堂堂阁老来监军督战不成?”

    朱由检虽然与李明睿未曾谋面,也对李明睿有所耳闻,也知道此人是自己皇兄身边最信任的重臣之一,如今却突然出现这里,的确不由得不让他感到好奇。

    而祖大乐对于内阁次辅李明睿突然的到来也大感惊讶,他虽然没有资格得见这些天子近臣,但对于朝中的几位内阁阁老也是有所耳闻。

    据他所知,当今首辅钱阁老就是一纸糊的阁老,除唯陛下马首是瞻外别无长相,但端的是心狠手辣,为达个人目的不择手段,自断子孙不说还烧了东林书院,而这位李阁老则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表面和气,求贤如渴,实则却是两面三刀,北宗孔门之案就由此人谋划。

    武人中最为亲近的则是卢象升,也不只是禁卫军体系的将领,包括祖大乐等非禁卫军系统的武官,也都认为当今卢阁老才是真正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贤臣。

    所以,在祖大乐看来,即便是要来一位阁老,也应该是卢阁老而不是这位李阁老,谁都知道李阁老是不参与军队的,这在朝中可是大忌,卢阁老是武英殿大学士又兼着兵部尚书,且是禁卫军的创始人,他参与军队之事倒是无可厚非,但其他管户部或者管礼部或者管吏部的阁臣突然若是参与军队之事便有僭越之嫌。

    但现在的事实偏偏就是李阁老李明睿出现在这里。

    李明睿自然也知道他们会感到疑惑,便主动解释道:“本官奉陛下谕旨前来只是要问信王殿下几句话,并非是领兵来协助信王殿下和祖总兵西征,不知信王殿下可否与下官在马车中一叙?”

    朱由检有些错愕不已,他不知道这李明睿卖的是什么关子,也不明白自己那位皇兄将李明睿派来到底有何目的。

    但既然无惧生死,他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便点了点头。

    李明睿便亲自朝朱由检摆了摆手:“那就有请信王上车。”

    朱由检走进了李明睿的马车。

    李明睿是内阁阁臣,位高爵显,即便所乘马车,其规格也比一般的要员要高档阔气得多,进入里间犹如进入一船舫一般,宽敞而又便于议事。

    两人便以八仙桌为中心对面而坐,且待坐定后,李明睿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信王殿下只怕已经知道陛下派你参加西征的用意了吧?”

    朱由检没想到这李明睿一上来就直接问这个,他也没想过再避讳,便点头道:“皇兄不能容我,我自然明白,大丈夫死得其所,便也算是一种幸运,能够马革裹尸倒也算是大丈夫之死,在此烦请李阁老替我转达给我皇兄,愚弟在此多谢他的恩赐!”

    李明睿听了朱由检这话倒也有些意外,他倒也没想到这位信王殿下会看得如此开,但他此次来是奉了朱由校的谕旨的,自然也不敢违背朱由校的半点意旨,便笑问道:“信王殿下倒也坦然,下官倒是佩服得紧,但下官斗胆问一句,殿下难道想让车外的三千余西征军的将士们也跟着你一起马革裹尸,他们从嘉峪关一路打到哈密卫,历经恶战无数,若能幸存必能为我大明建立开疆扩土之功!如今却只能跟你埋葬于此,信王殿下于心何忍?”

    “非我愿意让这些好男儿随朕一起死,而是你们也没想过要放过他们!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当今皇帝陛下不能容之人,不是吗!”

    这时候,朱由检突然爆发起来,朝李明睿大吼了几句。

    李明睿却是淡淡一笑:“不是,陛下并未要所有的西征军将士死,甚至祖大乐,陛下也没想过让他死,陛下只想要你一个人的性命!”

第四百一十章 毒酒杏花春

    饶是朱由检已经做好了当今陛下朱由校没有要留他性命的心理准备,但在此刻亲耳听见内阁次辅李明睿提起陛下无意要对关宁军斩尽杀绝,甚至连祖大寿之胞弟祖大乐都可以网开一面,但就是对他这个亲兄弟要毫不手软后,朱由检心里还是有一种突然被雷击中的感觉。

    曾几何时,自己也像这样决绝过,虽说当时也是想着为了大明的万世基业当罔顾私情,但也不能不承认自己选择勾结东林党,意图戕害皇兄也有自己私心作祟的意思。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朱由检不由得想起了曹植的这首诗,苦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而李明睿则继续劝说道:“看得出来,车外这三千西征军将士都是历经百战的敢战之士,明知朝廷已抛弃他们而不反,说明也算是忠义之士,若信王真忍心让这我大明这些好男儿跟着你一起殉葬在这哈密卫城下,下官也无法可说,但这个世界上却会因此多了三千个孤儿和寡妇,不知信王殿下可曾想过。”

    砰!

    朱由检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紧捏着拳头,狠狠地道:“别说了,我答应你,我死就是!”

    李明睿冷冷一笑,略显白净的脸上略呈现出一丝失望之色,但旋即又鼓起掌来:“好!信王殿下不愧是我大明敢作敢为之人,不愧是皇室之血脉!”

    “来人,将老夫珍藏十二年的杏花春端上来!”

    李明睿一声令下,便有一仆人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李明睿亲自取了来,将一个酒杯放在朱由检面前,且故意在朱由检面前摇晃了一下,然后替朱由检斟起酒来。

    朱由检猜得出来,这或许就是毒酒了,倒是不由得轻轻一笑:“可惜的很,左右不过是一杯毒酒,李阁老没必要拿自己的好酒送孤。”

    “下官敬佩信王殿下乃深明大义之人,用好酒送殿下也是应该”,李明睿笑着说后就对朱由检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就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朱由检此时是心乱如麻,虽说他已经看淡了生死,但当自己知道一杯毒酒就放在自己眼前,且自己即将饮下他结束自己的性命时,他还是感到了一丝恐惧与不舍。

    “殿下不必担忧,这毒酒不是孔雀胆也不是鹤顶红,乃御药房秘制的一种独特药剂,混合酒精后才有特效,不会封喉也不会烧心,总之你喝了之后不会有半点痛苦,而且三日之内依旧如常人,只是三日之后会突然暴毙而已。”

    李明睿这样一说,倒让朱由检心情更为复杂,不由得苦笑起来:“想不到自己连马革裹尸的机会也没有,烦请李阁老转达皇兄,臣弟有罪,当初不该觊觎皇位,犯下大罪,如今得此结果,也是臣弟咎由自取,如今大明国力蒸蒸日上,南平海寇,北收漠南,西征哈密,堪比我太祖永乐之盛况,皇兄乃经天纬地之帝王,大明之中兴之君,是愚弟眼拙,险些使我大明少了一位贤君,险些使大明遭遇亡国之祸,愚弟死后自会去列祖列宗面前自请罪责。”

    说着,朱由检就郑重地转身过去,看着车窗外漫天飞舞的黄沙,和黄沙下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数月的西征军战士,还有外围越杀越多的蒙古鞑子,不由得笑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但两眼却是不由自主地流着眼泪。

    平息片刻后的朱由检最终还是端起了酒杯,定窑的粉白色瓷杯,胎质匀称,壁薄若蝉翼,握于手中若鸡蛋般大小。

    但朱由检却感觉这一小杯酒沉甸甸如万斤重一般。

    他内心里很挣扎,他甚至也想过趁着现在只有他和李明睿在马车里,以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挟持这位内阁大学士。

    并进而以这位内阁次辅为人质,从而避免这一次死亡的危机。

    朱由检不确定自己这么做能否得到西征军战士的支持,但他相信,自己与他们一起浴血奋战这么久,祖大乐和祖宽等人虽说不会跟着自己一起和朝廷作对,但至少也不会对自己下手。

    唯一担心的是禁卫军,但有李明睿在,禁卫军必定会投鼠忌器。

    但这样做又有何意义,自己一人之力根本就无法同朝廷抗衡,即便是挟持李明睿逃脱了这里也不会安全回到中土。

    而搭上李明睿的性命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更何况,自己这样做的的确确就断送了西征军三千战士的性命,他们将会因为自己的畏惧与犹豫而失去最后一丝生存的机会。

    “大明可以没有朱由检,但不能没有这三千千锤百炼出的敢战忠义之士!”

    朱由检说着,就猛然举起了酒杯,张嘴后就将橘红色的液体倒进了口里。

    因倒得太急,朱由检不由得呛了起来,酒很辣,劲道十足,烧得人心里火热,饶是品过无数宫廷御酒的朱由检也不由得夸赞起来。

    “李阁老的酒果然不错,够烈!”

    ……

    李明睿只是淡淡一笑,一副深邃的目光里看不出半点是喜是怒的神色,浓厚的眉宇一上一小的抖动着,额头的皱纹缩得更紧,似乎在思索什么。

    但随即,便听李明睿突然喝道:“来人!信王殿下辱骂君父,意图挟持本官以要挟当今圣上,枉顾朝廷礼法,干涉国政,名为从军西征,实则暗蓄不轨之意,将其立即拿下,押解进京,由陛下亲自发落。本官身负皇命而来,有先拿后问之权,立即执行。”

    车内另一间密室内突然走出五名锦衣卫来,这五名锦衣卫共同唱了一声“是!”就将朱由检反手扣了起来。

    朱由检不由得感到大为惊骇,反问道:“李阁老这是何意,孤已服下毒酒,为何还无故拘拿孤?”

    “信王既然已决心赴死,何必问这么多,有些事总得有个说法,哪怕是暴毙也得有个缘由,不是吗”。

    说着,李明睿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立即着人将囚车拉了来,而信王朱由检也被拽了出来,直接要押上囚车。

    朱由检不由得面露苦涩,他倒也没想到这位李阁老还来这么一出,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活不过三个时辰,也就没必要在乎这么多,横竖都是要死,被装在囚车里押解进京,倒也落得个落叶归根,倒也挺好。

第四百一十章 朱由检押解进京

    对于信王殿下和这位李阁老在车里密谈些什么,祖大乐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走近去偷听。

    毕竟这些充当临时护卫的禁卫军手里都握着厉害的新式火枪,自己即便是堂堂的总兵官,只要敢靠近只怕也会被打成筛子。

    但当他听见马车里突然传出信王殿下朱由检的大笑声后,祖大乐心里便也有些觉得不妙起来,而这时,祖宽也走将过来,问道:“乐哥儿,信王殿下这是为何发笑?”

    “不关你我之事,不必多问!”

    祖大乐呵斥了祖宽一句,就如老僧坐禅一般站定在原地,但两耳却是不由自主的仔细听着马车里的动静。

    等到李明睿突然大喊一声“来人”且训斥了一顿话后,祖大乐这才恍然明白,敢情朝廷即便将信王放到这里来也还是不放心,非要夺了性命才可。

    不过,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祖大乐也很是清楚,明白自己这样的一介武夫是没资格过问的,只是内心里叹息一回,心道:

    “当今陛下狠辣果决却也爱民如子,一方面申明军纪国法,一方面轻徭薄赋,甚至直接废除徭役,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等的好皇帝;

    而信王殿下虽是皇室贵胄,却待人和睦,不目中无人,且敢于拼杀,不贪生怕死,端的也是一位有志气有魄力之人,但偏偏这两人都生在了帝王家,都是一个皇帝的后代,也就谁也不能容下谁了,一山难容二虎,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祖大乐暗自替信王朱由检感到惋惜之色,就看见信王朱由检已经戴着镣铐在两锦衣卫的押解下走了下来。

    此时的信王朱由检已经换上了囚服,本就因经历过风沙猛吹的头发越发显得蓬乱,脸上似乎有决绝之意,时而苦笑时而眼泪自流时而愤慨难当。

    祖宽等好几个西征军更是不由得走了过来。

    虽说,信王朱由检并不算他们的主人,他们跟朱由检也没什么利益交联,但到底一起并肩作战过,搁在现代也算得上一起为对方挡过刀枪的战友兄弟,所以他们很本能的过来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候,禁卫军这边已经端起了手里的步枪,只要这些西征军敢再进一步,就会被直接开枪射倒在地。

    “都退后,你们是想造反吗!”

    祖大乐大喝一声,西征军的战士们还是退了回来,大都脸上都显现出狐疑之色,但也的确不敢多问什么。

    而李明睿也没必要要对他们解释,只是将祖大乐喊了过来:“祖总兵,这里有当今陛下的一份谕旨,看完后按照旨意行事。”

    祖大乐走了过来,从李明睿手里接过黄皮纸,展开一看,却是当今陛下朱由校让他退兵,且立即进京去兵部报道,由兵部从新安排西征军官兵的去向,因为伤残而需要退伍的则退伍转业到地方,而健全者择优选入皇家军事学堂深造,余下则安排进各镇总兵官麾下任职。

    而他祖大乐则是被直接任命为南京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虽说升为了一品武官,但不过是个闲职。很明显,朱由校是要让他祖大乐去南京养老的意思。

    祖大乐倒也乐得如此,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烦请李阁老转呈陛下,微臣在此叩谢陛下隆恩,给微臣一个安度晚年之机会!”

    祖大乐说后就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而祖宽等却是看得云里雾里,直到祖大乐将旨意告诉他们后,他们才明白,敢情自己已经不必马革裹尸还,只是从此就要兄弟分离,各去他方。

    而对于哈密卫城,便直接由禁卫军第三军第一旅和骑兵第三旅接手。

    第三军是步兵协同部队,而第一旅更是其主力部队,步炮配备完善,对于这种土砖墙砌成的哈密卫城,不过是耗费几顿钢铁和几百升瓦斯气体的问题。

    不等蒙古鞑子骑兵率先发动攻击,第三军第一旅的炮兵营便率先发动了炮火攻击,密集的炮火顷刻间就覆盖了整个哈密卫城,炸得哈密卫城墙是土屑横飞,蒙古鞑子骑兵们也被直接炸得懵逼,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种一上来就是密集火炮打击的作战方式,因而在淬不及防下,整个蒙古鞑子的阵形被直接打乱。

    而这时候,骑兵营一个冲锋便射倒蒙古鞑子一大片,这些彪悍的蒙古鞑子们犹如土鸡瓦狗一般被打得是血肉横飞。

    蒙古鞑子骑兵们也不愿意就这样被动挨打,忙进行后撤,重新组织骑兵力并利用骑兵的快速性直接朝禁卫军步兵杀了过来。

    而禁卫军步兵也不客气立即就进行开枪射击,蒙古鞑子这边也会射箭,但到底是禁卫军的枪效率更高,因而造成鞑子这边的伤亡更大。

    更何况,炮营这时候又重新调整了炮位,待蒙古鞑子这边刚集中兵力准备用密集的弓箭射击击溃禁卫军步兵营时,就又是无数炮弹炸裂而来。

    蒙古鞑子骑兵再次被打乱,但此时禁卫军骑兵旅也已冲到了哈密卫城下,且迅速的夺占了哈密卫城。

    整个时间不过半个时辰,被数万蒙古鞑子守卫的哈密卫城就被禁卫军夺占。

    并非是禁卫军杀伤了大量的蒙古鞑子,而是这些蒙古鞑子根本就挡不住禁卫军的进攻,只要蒙古鞑子刚冲上来,就只能做炮灰。

    所以,一场激战后,蒙古鞑子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哈密卫城被大明禁卫军夺去,而他们也只能无奈的离开。

    至此,从嘉峪关以西的玉门关到阳州关再到沙州卫到大明最西端的哈密卫,从新收归大明版图,至于这些散落分布在这一带的蒙古各个部落,则要请朝廷如何决定,或许开始进行改土归流,或者是先羁縻再改土归流都还未决定。

    因为谁也没想到西征军最终会打到哈密卫城下。

    按照朱由校和内阁之前的预计,本就认为这或许只是一场失败的西征,且为以后真正的西征打下基础。

    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便索性就出动禁卫军打下来,按照朱由校临时的旨意,禁卫军第三军第一旅和骑兵第三旅在打下哈密卫城便暂时不调回中土,直接成立安西行都指挥使司,由焦竑任指挥使,负责整个西北地区的军屯事宜(参考后世就是建设兵团)。

第四百一十二章 会表演的李阁老

    眼下已到五月,饶是在这西北地界,天气也开始变得热烘烘起来。

    被卡在囚车里的朱由检此时就已热得是满头大汗,但双手被铐住的他根本没办法揩拭一下额头的汗珠,只能任由着这咸咸的汗珠滑落进眼睛里。

    朱由检的眼睛顿时感到很酸涩,只得眯了起来,而汗珠滴落进他之前征战时留下的伤口里后,就更让他觉得痛苦难耐。

    好在他知道自己也活不过三日,因而也就没有再抱怨什么,心想左右也不过是一两日可活的时间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时的痛苦呢。

    李明睿则依旧坐在马车里翻阅时下畅销的《金瓶梅词话》。

    他作为堂堂内阁大学士,马车里本就准备了冰块,因而倒也依旧温凉如初春。

    由于年纪渐大,李明睿甚至还盖着薄毯,但果盘里却摆着红彤彤的西瓜。

    “信王殿下可有何反应,可大骂当今圣上,可有抱怨?”

    李明睿此时询问其随行的锦衣卫千户赖宇起来,对于信王朱由检一系列的反应,着实让他这个阴谋家失望,他本以为朱由检会在西征途中直接和祖大乐一起造反,但却没想到这朱由检不但没造反还硬是和祖大乐一起以牺牲掉近十分之九的力量打到了哈密卫城下。

    这才逼得他不得不请旨远赴西北,亲自来处理信王朱由检的事。

    而就在他为朱由检准备一杯毒酒,以逼迫其当众挟持自己或作出其他狂悖的举动,甚至直接谩骂陛下好让自己当场直接处死他时,却没想到这位信王殿下还真的会为了三千与他毫不相干的西征军战士付出自己的性命,而毅然决然的喝下了自己准备的毒酒。

    为此,李明睿不得不继续变更策略,便立即按照自己与当今陛下朱由校商定的接下来的安排,立即当场捉拿朱由检。

    若朱由检反抗,则即便朱由检服了毒酒,也要当场将其枪决!

    还有就是即便朱由检没反抗,如果西征军有任何的异动,尤其是祖大乐此人如果阻止朝廷的人捉拿朱由校,那么朱由校还是会死,甚至西征军这些幸存下来的官兵也一个不能活。

    但偏偏朱由检没有因为自己突然要捉拿他又任何的反抗,连带着西征军的祖大乐还阻止了其部下的异动,对于自己缉拿信王朱由检之事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

    这样一来,就逼得自己不得不拿出陛下早就预备好的密旨,当场升了这祖大乐的官,虽然也是明升暗降,也会因此直接收拢了这帮西征军官兵的心,但却不是李明睿想要的结果。

    而现在自己让信王朱由检待在囚车里受尽各种折磨,结果这位信王殿下依旧没有因为自己即将死亡而痛骂自己,甚至连陛下也没骂。

    李明睿有些烦躁,不由得吩咐道:“再观察两日!如这信王朱由检有一点不满,立即来告知我!”

    ……

    今日是朱由检服毒酒后的第三天,李明睿已经没法安静的在马车里看金瓶梅,吃冰镇西瓜!

    在得知这位信王朱由检依旧一声不吭,默默忍受自己让锦衣卫给予他的羞辱和谩骂后,李明睿最终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还是陛下猜到了结局,也罢,这位信王殿下命不该绝!”

    说着,李明睿就直接就命令马车停下,然后亲自朝囚车这边跑了过来。

    这边,一锦衣卫校尉正按照李明睿的吩咐辱骂着朱由检,甚至还时不时的拿鞭子笞打,饶是如此,朱由检也还是沉默不语。

    李明睿故作虚伪喝叱起来:“真是放肆!谁让你们如此对待信王殿下的,他日老夫定会在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

    锦衣卫校尉见李阁老亲自前来阻止,也不好拆穿李明睿,只得一边赔礼道歉一边退后,而这边,李明睿则亲自命人将囚车打开,且亲自扶着朱由检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朱由检对李明睿这样突然的举动有些错愕不已,不由得问道:“李阁老这是做什么,孤已是戴罪之身,怎可来阁老的马车里。”

    “信王这是说的哪里话,在今日之前,下官这样对你乃是陛下特准,今日若再敢这样对你,这是下官之罪也”,说着,李明睿就亲自又将杏花春的酒端来替这朱由检斟满了一杯:“信王殿下请用,刚用冰镇过,极是解暑!”

    朱由检见此不由得笑将起来:“也罢,反正已经喝了一杯毒酒,何必惧怕再来一杯,在此,就多谢李阁老款待了!”

    说毕,朱由检便毫不犹豫的将毒酒送入了口中。

    而这时候,李明睿却也笑了起来:“信王殿下请恕下官诓骗之罪,此酒从一开始就没有毒,若是真是三日而死,难不成信王殿下还真以为自己还能今日还能如此好好的坐在下官面前饮酒吗,且神智如此清醒。”

    朱由检不由得感到大为惊讶,整个人顿时就陷入了懵逼状态,他可没想到眼前这位李阁老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李明睿是在故意开玩笑,但在他看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信王殿下他日若是不饮此酒,即便是下官不想让殿下死,陛下也得让你死,但偏偏你饮了此酒,又能忍受得住底下人的辱骂,其实诚之处着手令下官佩服,非是下官不让你死,而是陛下早已言明,若是信王殿下能坚持到这一步,便不可再夺其性命,当饶恕其罪责,立即带回京城!”

    李明睿说着就不由得朝东北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当真是英明,料事如神!”

    渐渐有些回过神来的朱由检也缓缓地站了起来,并又突然跪了下来,将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整个人也不由得哽咽起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倒是让李明睿始料未及,这信王殿下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没有表现出的如此激动,而现在得知自己不会死后却又如此伤心起来,还真是令人称奇。

    “罪臣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朱由检没有再自称臣弟,而是直接以君臣之礼又向代表天子的李明睿磕了头。

    李明睿连忙扶起朱由检,同时也劝了几句,但心里到底有些失望,他不知道这位信王殿下是真的如此纯粹还是太会演戏,竟然逃脱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第四百一十三章 朝廷暗流汹涌

    转眼已到了天启十三年,不知不觉,朱由校发现自己已经做了六年皇帝。

    仅仅是六年,此时的大明便已彻底从一个各种社会矛盾急剧激化并即将走向灭亡的没落封建王朝变成一个居然生产力高度发达,社会财富急剧增加,国防实力大大增强的托拉斯帝国。

    对此,朱由校感到很欣慰,这六年来,虽说不上披肝沥胆,但也的的确确没有哪一天没有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国事上,以至于没有好好当一回昏君。

    但能让大明帝国变成今天的模样,这一切倒也值得。

    对于被从西北押解回来的朱由检,朱由校没有将他处死,毕竟这朱由检的的确确通过了自己的各种试探,也说明这朱由检或许腹黑,或许狠辣,但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心里怀揣着江山社稷,深明大义的人物。

    这或许就是原本的崇祯帝尽管在位期间有诸多不是,但也最终选择了上吊自杀的原因吧。

    尽管从事实上来说,朱由校不过是一个现代人,与朱由检算不上是兄弟,但一想到朱由检也算是一个悲剧历史人物,便也有些可怜他之处,这也是朱由校在最初的时候便没有处死朱由检的原因之一,当时也不仅仅是考虑到自己擅杀朱由检会不会彻底的离心背德,也不排除有同情这个未来崇祯帝的地方。

    如今既然这朱由检没有要做皇帝的想法,且也老实了许多,朱由校便也就没必要给自己留下一个杀弟的骂名。

    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绝对的掌握了全国的军权和财政权,整个社会阶层也发生了变化,朱由检即便是想要造反,也没有造反的可能性。

    但为了宣示自己的帝王威严,以做给其他藩王看,让其他藩王老实点,便还是剥夺了朱由检的一切职务,依旧将其拘禁在西苑,让他和周氏过着赋闲的生活。

    然而,从朱由检被押解进京到以指挥失当致使西征损失巨大为由而被罢免官职且拘禁西苑之后的数月里,朱由校并没有接见过朱由检。

    直到此时天启十三年的新春佳节到后,朱由校和皇后张嫣一起与皇宫中设了家宴款待朱由检和其妻子周氏。

    周氏很高兴,与其让朱由检出征在外,受尽磨难,倒不如就这样被皇兄拘禁在西苑,虽然不能出门,但也算过的安宁。

    而朱由检明显也要比之前老实了许多,一见到朱由校便先过来行了礼:“见过陛下!”喊的是“陛下”而不是“皇兄”,明显要毕恭毕敬许多,但朱由校也感受到出来,这朱由检与自己的距离已经远了一些。

    不过,也能感受得到,连年的军队生涯也让这位冲动易怒的信王殿下变得沉稳了许多,也谨慎了些,至少在自己这个君王面前时总算是有了一份敬畏之心。

    “只要你怕了我就好,倒也不指望你会有多感激我”,朱由校不由得这样想道,然后便让朱由检坐了下来,并道:“既然回到了京城,不再行军打战了,就得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也别想着就这么混吃混喝的活下去,我大明可从不养闲人,如今兵部正准备办一种刊载武备方面的报刊,你就以兵部主事官衔去做个编纂,别看这只是个拿笔杆子的活,但里面的学问也不小,最磨炼人的耐心,你可愿意干?”

    朱由检倒也没敢违拗朱由校的意愿,更何况如今闲来无所事事的他对于能有一件正事干自是欣喜不已,忙向朱由校谢了旨。

    朱由校也乐得做一个顺水热情,短时间内,他是不打算让朱由检参与军事战争了,毕竟现在的朱由检在参与收复辽东和灭掉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以及西征等战争中已立下不少功勋,且也因此在军队系统中有了些威信,因而出于帝王私心的角度,他是要打算将这朱由检暂时雪藏起来。

    朱由检这样的藩王在大明本就造就不成太大的军事威胁,之前最多会给中央朝廷带来繁重的经济负担,如今这些藩王被锁在了京城,且全都要从事各项行业以自给自足,朝廷给予的俸禄虽然依旧还算丰厚,但已没办法进行土地兼并且同样还要交税的他们也没办法再成为帝国的负担。

    所以,现在的朱由校倒也不再担心这些藩王们会闹起多大的事,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而现在对于大明而言,最大的问题也不再是这种藩王和乡绅特权阶层带来的财政压力,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却是随着工业资本的发展,新的资本阶层开始出现,而现在由于大明走的托马斯资本主义,即国家控制着资本,因而导致掌控国家机器的官员们开始向资本家转变,他们背后代表着不同的资本势力,也因此而导致官场倾轧依旧严重。

    首辅与次辅间的斗争依旧在加剧,李明睿本以为能成功的帮助陛下朱由校除掉朱由检,并从而进一步确立自己在朱由校心中的地位。

    但李明睿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趟西北之行反而是将朱由检从西北苦寒之地救了回来,虽说陛下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而且这一切也都是陛下所安排,但李明睿依然觉得很郁闷,他自认为自己这一次没有成功的在陛下朱由校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智谋和才能。

    而钱谦益则不一样,他见到李明睿因为对信王朱由校失算一事而满脸不悦时心情顿时就变得大好,甚至还会刻意的来询问李明睿为何而生气。

    对于这两位内阁大学士的明争暗斗,朱由校也表示无奈,他自然是痛恨党争的,要不然也不回掌有军权的卢象升一直待在地方上,否则他可不确定一旦有军权的人参与到朝政中来,会不会让朝廷的党争变得更加剧烈。

    在原本历史上的崇祯朝,卢象升和杨嗣昌的斗争就从来没断过,甚至崇祯也是被这些文官给利用惯了的,使得一有风吹草动,便被这些文官们大作文章,再加上崇祯自己的性格缺陷,使得无辜冤枉了好些大臣。

    如今朱由校也不想被这些文官们利用,所以对于钱谦益和李明睿的斗争,他也是不偏不倚,当然他也会时不时的敲打一下,至少不能让这两党的斗争影响了朝廷的正常运转和方针大计。

    李明睿是保皇党的核心成员,也是最初选择站在皇帝朱由校这边向士大夫统治阶层发出挑战的关键人物,也因此朱由校也给予了他在皇家资本上的诸多的利益。

    不仅仅是让他在皇家资本中得到分红,还允许他们李家自己出资经营朝廷所不能顾及的肥皂、香水、面膜等新产品,犹如让茅家经营的皇家织造局一样。

    因而,现在的李明睿家族也是极度富有的,甚至本质上已经算是大资本家,特别是海贸开通以后,他李家经营的皇家民生公司更是赚得盆满钵盈。

    可以这么说,李明睿现在就成了新兴资本家族的代表人吴,也不仅仅是他,还有驸马巩永固、杨廷春、工部尚书霍维华、户部尚书郭允厚以及禁卫军体系的武官们等都是属于商税改革和海贸开通后的新兴既得利益者。

    他们主张大明继续扩张海外贸易,打开一些封闭国家特别是日本等国的市场,以满足他们的商业利益最大化,甚至他们还主张用巨舰和大炮去夺回原本归属大明如今却被西方殖民者夺去的海外藩属。

    而钱谦益能进入保皇党阵营,从一开始便不算因为政治理念与朱由校相同,甚至利益追求上也不与保皇党相同,而他之所以能官至首辅,则是因为他够无耻,对自己够狠,先以烧东林书院为投名状,再以自断子孙博得朱由校的肯定与认同,并最终靠毫无节操的厚脸皮优势而上位为首辅。

    但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一个传统的士绅,代表的传统士绅阶层的利益,他是反对官绅一体纳粮的,因而尽管他的节操已经被江南士绅们所不耻,但因为他是传统官绅在朝廷中的最高级别官员,因而他还是成为了新的传统士绅官员的领袖人物。

    钱谦益等依旧还竭力维持士绅阶层利益的守旧派官员们虽然现在不敢直接反对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新政政策,但很多时候也会间接使些绊子,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与李明睿等人斗得越来越凶。

    很多时候,尽管守旧派的领袖人物钱谦益是个被人诟病和唾骂的无耻之人,但大多数的官员却是属于翰林院与科道等官员,这些以清流自居的官员或多或少在节操上还是比较清廉的。

    而李明睿等革新派官员虽然锐意改革,但因为他们占据着目前大明大多数最赚钱的机构,因而这种情况下,难免每个革新派官员都清廉自守,很多时候,这些官员是一边干实事一边尽可能的捞取好处。

    因而在两派斗争的时候,尤其是以贪腐这类的罪责进行斗争时,很多时候,守旧派反而成了正义的一方,而革新派反而因为手脚不成功被揭发。

    这样就逼得朱由校在很多时候尽管在治国信念方面是站在革新派一边,但有时候从理智上特别是从正义角度来不得不支持守旧派。

    这似乎并不常见,当年王安石变法,就有支持变法的官员中多为小人的说法,而在张居正的新政中也有这样的现象,即便是原本历史上后世的晚清洋务运动中,也发生了杨乃武与小白菜这样的事件,而事件背景中,以翁同龢为代表的保守党却代表了正义的一方,左宗棠等洋务派反而是这个冤案的反派。

    所以,这也是朱由校在铲除东林党后,并不再完全清楚这些守旧派官员的原因,甚至很多时候也会选择性的让一些清廉自守或者听话的守旧派官员身居高位且担当要职,其目的就是让他们起到对革新派官员的监督作用。

    尤其是让这些守旧派官员担任科道方面的官员,这样一来,尽管他们有权,但却没办法干涉朝政走向,但也的的确确让革新派官员不得不收敛一些。

    这也算是一种帝王的心术,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保持着两党的平衡,就要让革新派能稳定而有效的推动着改革与发展,又要守旧派官员起到良好的监督作用,促使整个大明的吏治不会因为财富的大量积累而变得迅速腐化。

    有时候一个资本国家的腐败程度并不比一个封建国家好多少,因而朱由校不得不重视这一点。

    不过,最近却有一件事让朱由校嗅到了不好的迹象,因为东厂提督刘如愚上呈了一封放在左都御史曹思诚的书房的信。

    而这封信的内容却是左都御史曹思诚写给信王殿下朱由检的,内容却不过是问些诗词格律的事,尽管如此,这还是算一件比较敏感的事件。

    因为按照朱由校的意旨,是禁止信王殿下与百官互相来往的,除了兵部的几个官员因为公务不得不交往以外,所以这无疑引起了朱由校的警觉。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贸然就直接缉拿一堂堂左都御史进诏狱询问其为何不识利害而要与一个已经被控制起来的没落藩王来往,而且还是一个身份依旧敏感的藩王,这纯粹不是一个有点智商的官员所做的事情,更何况与藩王勾结本就是为官者的大忌。

    朱由校的直觉就是这件事件绝对应该是一个阴谋,而且最大可能就是革新派和守旧派之间的斗争。所以,朱由校决定按兵不动,并且明令东厂当做此事就没有发生过但可以暗中查访。

    同时,朱由校也在等待在自己故意不揭发此事后,会不会有某派的官员急着站出来剑指曹思诚。朝廷中很多大员比狐狸还狡猾,朱由校有时候尽管靠东厂都很难查清楚这些官员真正战队,很多时候朱由校只能通过旁敲侧击去辨别。

    因而,朱由校现在也不知道曹思诚与李明睿走得近,所以他得看看谁先站出来,只要谁先站出来剑指曹思诚,就可以判断得出,那一派又按捺不住又想搞事情。

    但现在他至少可以判断出一点,那就是曹思诚不可能再是表面上的中立者,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弄一封关于朱由检的信在他的书房。

第四百一十四 又惊又惧的文官们

    朱由校没有让东厂透露出自己已经知道了曹思诚书房里有写给信王朱由检的信件,以免引起曹思诚的警觉,让他背后的人和另一派在私底下达成和解。

    这样一来,自己就没办法进一步得知曹思诚的真正底细。

    为了引蛇出洞,朱由校在这日在早朝上则准备给企图诬陷曹思诚和信王朱由检的人一个自己已经知道了曹思诚和信王朱由检有来往的讯息。

    这时候,朱由校则故意将曹思诚叫上前来,并询问其都察院近年派往各省巡按的御史巡按情况。

    曹思诚倒也不会想到当今陛下问及自己公务上的事是怀有什么目的,因而也就没有多想,很正常地就将自己都察院的概况都呈报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听后则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对曹思诚的赞许之意,并道:“很好,都察院上匡吏治,下安黎庶,国朝能否万世而传全奈于此,尔等都察院等言官务必要清廉自守,有贪必纠,有错必参!目前你这个左都御史是做的极好的,选荐的一干年轻御史也都是有才干的,连带信王也向朕夸赞你的,说你给西征军选荐的巡兵御史就是个极得力的。”

    本来,曹思诚在听见皇帝陛下朱由校难得有如此耐心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而且是在称赞自己时而很是高兴,但他没想到陛下的话里突然提到信王朱由检。

    饶是曹思诚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东厂的人查到他跟信王有联系的信件,但他一个官场老油条对于陛下突然提到信王朱由检这个政治敏感人物还是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警觉,并惊起了一身冷汗。

    不过,曹思诚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不能说什么的,越说就越容易坏事,于是他只得讪笑了笑,很客气的表达了对陛下夸赞干练的感谢,并表示以后还是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是,曹思诚表达感谢的话语里,只字没有提到对信王殿下朱由检表示感谢,这也是间接的向皇帝陛下朱由校表态:自己和信王朱由检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自己甚至都懒得感谢他。

    “老狐狸!”

    朱由校暗骂了一句,但也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堂下的各位大臣倒是面色诡异的很,李明睿看上去面沉似水,但心里却是直打鼓,他也疑惑起来,往常并不在朝堂之上提及信王朱由检的陛下为何突然提起信王,而且还是当着曹思诚的面提起的,莫非信王朱由检来到京城后并不老实?这或许不可能。

    但是,若信王真不老实,那从他之前在回京城一路上的表现,只能说明这个信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其心志之成熟非一般人能及。

    李明睿不由得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很后悔当初没有死命要求皇帝陛下朱由校将信王处死!

    而钱谦益此时却是心里有些得意,但他也没有刻意表现出来,只是眉头微蹙,表现出一种对于陛下突然提到信王殿下朱由检的一种极不适应感。

    看着这些在朝堂上的高级文官们的各种表象,朱由校有一种想撕开他们虚伪脸皮的强烈冲动。

    但最终朱由校还是忍住了心里的冲动,毕竟很多情况下,他即便是帝王也是不能任性的,而且玩政治不就是玩的表里不如一嘛,若是真君子也没办法站在这庙堂之上。

    “退朝吧,有事上本通政司”,朱由校说着起身进了内堂。

    而在高呼万岁且眼见朱由校没了身影后,百官们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于陛下朱由校突然提到信王朱由检,任何一个文官都不感到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谁也不知道陛下放出的这是什么信号,但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左都御史曹思诚!

    散朝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把目光齐聚到了曹思诚这里,甚至与曹思诚相熟的还忍不住上前来询问几句。

    原因自然是很简单,为何皇帝陛下提起信王朱由检时单单提起信王朱由检夸了你,而不是夸了其他大臣,要么是陛下已经暗地里认为你这个左都御史曹思诚已经与信王朱由检沆瀣一气,要么是你自己不修边幅,政治智商还比较低,去接触一个政治敏感人物。

    但无论是那种情况,都可以明确的是,皇帝陛下朱由校已经对此事件表示了不满。

    因而官员们并没有因为皇帝陛下朱由校突然夸赞了左都御史曹思诚而认为曹思诚会因此而飞黄腾达,相反谁都猜得出,这曹思城只怕已经给皇帝陛下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所以,一些明哲保身的官员们开始选择性的疏远与曹思诚的关系,一些副都御史和即将有资格补进内阁担任内阁大学士的官员们更是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因为这至少说明自己的仕途路上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曹思诚自己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他也想不通当今陛下为何会突然提起信王朱由检夸过自己,这明显是在表达对自己联络信王朱由检的不满。

    帝心难测,曹思诚还不足以能揣摩透朱由校的心思,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对于同僚们的各种表现,他也不知道怎么应付。

    而就在一干好事的官员幸灾乐祸的要恭喜曹思诚深得陛下和信王殿下的赞赏时,内阁次辅李明睿这时候突然出现喝叱了一句:“都在干什么,宫禁之内岂是闲谈的地方,诸位好歹也是朝廷大员,若是再不顾及自身体面,到时候御史参劾起来,别指望本官会帮你们求情,都散去吧!”

    对于李明睿这种的炙手可热的阁老,官员们还是有些怕的,也就不好再多说。

    而曹思诚见李明睿突然出现为自己解围,倒也如久旱逢甘霖般欣喜不已,不由得哭丧着脸:“多谢阁老了,只是阁老您也看见了,今天朝堂上陛下突然说的话,下官到现在也还觉得芒刺在背亚。”

    “出宫后再聊!”

    李明睿四周看了一眼,就先一步而走,直到上了马(李明睿有在紫禁城骑马的特权),出了紫禁城后才停下来换了轿子。

    但在走了一段后,李明睿就让轿夫停下轿子,并等曹思诚也坐着轿子来后,才命人重新起轿,且与曹思诚的轿子保持同行,两人就隔着轿帘说话。

第四百一十五章 李明睿的多疑与钱谦益的不淡定

    尽管因为隔着轿帘,曹思诚看不见李明睿那张严肃的犹如木雕的脸,但也能从他那重达千钧的语气中感受到这位阁老对于此事的关切!

    只听李明睿缓缓问道:“曹公,此事还得请你如实告诉老朽,你到底有没有和信王殿下有过联系,不只是政治上的联系,包括平素文人之间的诗词唱和乃至互送贺礼或在别人面前提及?”

    曹思诚一听李明睿这样问,内心里倒也有一种有冤无处说,有苦无处诉的感觉,不由得很是急切地解释道:“哎呀,不敢相瞒阁老您,即便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与那信王殿下沾染上分豪的关系,下官纵容愚昧,也知道这位主儿是当今圣上心中的一根刺,哪里敢去结交,即便是当年,下官也是跟着魏忠贤的,与这位殿下没半点来晚,甚至还有些嫌隙,如今陛下突然这样说,倒是让下官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没有就好,陛下既然提起,就说明此事不是空穴来风,保不齐你自己是那个地方没有照顾得到,日后多注意点”,李明睿淡淡地说道。

    曹思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疏忽了,也只得近乎用恳求的语气问道:“还请阁老指条明路,下官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呀?”

    “以不变应万变!”

    李明睿突然回了一句。

    曹思诚则不得不再次拱手,祈求道:“请恕下官愚昧,还请阁老明言。”

    “你只需记住一点,当今陛下绝不是把事情看得那么简单的人,任何人的魑魅魍魉在陛下面前都是原形毕露,陛下要针对的不说你这个左都御史,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还要在朝堂上提起,要知道以陛下的性格,别说你是左都御史,就是内阁阁老那也是说处死就处死,你现在还活着,就说明陛下要对付的不是你,而是我!也或许是钱谦益!”

    李明睿这话恍如从天而降的一颗惊雷炸响在曹思诚的头顶,曹思诚可没想到李明睿会突然提到他和钱谦益。

    只听李明睿又道:“如今满朝皆知,我和钱谦益斗得最凶,百官也大抵也因此而分成两派,而陛下没有拆穿,是因为我和钱谦益之间的争斗还没有酿成严重到影响国家决策的党锢之争,而如今突然有人陷害到你一个堂堂左都御史的头上,明显已到了要影响朝廷重大变动的地步,陛下估计会敲打一下这个想把斗争升级的一方。”

    曹思诚也有些恍然大悟,不由得问道:“阁老您是说,是有人要陷害下官?故意在陛下面前拿信王之事来诋毁我?”

    “休得胡言!我也只是猜测,仅仅是猜测而已!”

    李明睿很果决的大声呵斥了曹思诚一句,语气有些愤怒,似乎再责备这左都御史曹思诚有些妄言!

    而曹思诚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闭口不言,内心里却依旧如翻江倒海一般,甚至有一种想要告老归乡的冲动,在这朝堂上待久了他发现,越是身居高位就面对越多的斗争和算计,也难怪自古以来的任何一个为官者都希冀着归隐田园,原因并不是他们都喜欢当种地的农民而是向往一种没有斗争的生活状态。

    这时候,不待曹思诚主动相问,李明睿就主动说道:“这几日,你最好是闭门不出,陛下只怕也没查出什么真凭实据,要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安安稳稳的站在朝堂上,现在只要你不轻举妄动,继续保持以前那样的中立姿态,并权当此事没有发生,陛下也不会把你怎么着,至少不会要了你的命,因为陛下要敲打的不是你这个左都御史,但若你这时候表现出一丁点的不安甚至因此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尤其是我和钱谦益,那你只怕不仅仅会丢掉性命,因为陛下是最不能容忍六部九卿这样要害部门的部堂官也参与到党争之中!”

    李明睿说完就吩咐轿夫抢先一步走了,而曹思诚也忙命轿夫从反方向饶着走,以表现出自己和李明睿的坐轿毫无关联的样子。

    但被五雷轰顶的曹思诚回来后依旧是难以心安,只得托病在家,也不见任何人。

    朱由校知道后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诚然如李明睿所料,曹思诚这样的部院大臣,他是不会轻易动的,至少不会成为其他文官手里的工具而被其他文官利用让他一个皇帝去处决一个都察院的掌舵者,但若是曹思诚这样的部院大臣真的罔顾朝廷政务和重大方针而为小集团服务,那朱由校绝对不会客气!

    翰林院和国子监以及其他五寺等不具备重要行政职能的官员如果参与党争,朱由校是不会太过苛责,但六部九卿这样的重要职能部门必须要以为大明办实事为首要,虽然朱由校也知道让他们也不参与党争很难,但至少利益出发点和总的方向不能错!

    钱谦益回到府里后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今日朝堂上心底幸灾乐祸的官员不少,而他这个内阁首辅就算一个。

    对于掌管都察院这样利害部门的左都御史居然是李明睿的人,这让钱谦益很不爽,他为了能将曹思诚从左都御史的位置上扒拉下来,也费了不少心血。

    而信王朱由检骤然还京且再次被拘禁起来,而且带他回来的还是内阁次辅李明睿,这就让党争嗅觉敏感的钱谦益想到了一个绝佳的阴谋。

    他当然知道陷害一个堂堂左都御史有多么不易,至少会让陛下很不满,所以他也就刻意没有把事情做得太过,没有直接诬陷左都御史曹思诚与信王朱由检意图谋反,但在今日朝堂上当陛下提及信王且当面夸奖曹思诚时,让钱谦益发现陛下或许是已经知道了左都御史曹思诚有结交信王朱由检的迹象,且似乎是在故意敲打,这就让钱谦益有一种错觉,认为陛下已经开始对曹思诚产生了不满,甚至也有可能知道了曹思诚的屁股是坐在了李明睿这一边而故意要敲打李明睿的意思。

    因而钱谦益当晚就秘密见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现在担任户科都给事中的蒋德璟,并让蒋德璟准备奏疏参劾左都御史曹思诚行为不轨,争取借助信王朱由检最近回京再次被陛下拘禁这个热点将左都御史曹思诚扳倒。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两阁老斗法

    啪!

    朱由校就着手里的奏疏直接拍在桌面上,气息不由得加重了些,冷笑道:

    “好一个钱谦益,倒会玩一个借鸡下蛋,顺势而为,如今看来这些东林党遗留下来的还真没一个能用的,除了溜须拍马外,搞起党争倒是一流的水准!

    朕还以为是李明睿等要对曹思诚动手,如今反而是钱谦益的得意弟子蒋德璟先上了弹劾折子,倒真是让朕匪夷所思,不过如此说来,这曹思诚只怕屁股已经坐在李明睿这边了。”

    朱由校说完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来了个葛优躺。

    “李明睿这些人倒也会发展势力,把手都伸到都察院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忘了朕提拔他们的初衷,一个个变着法的扩充自己的势力,还能不能为大明办几件实事也未可知,不过看来,这内阁是该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了。”

    朱由校这些话让一旁陪侍的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心里不由得一紧,心道:

    “陛下说如此话,难不成是要有换阁臣的想法?那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文官们即将进入一段考察期,一些有资格竞争阁臣的官员此刻无疑进入了一段最关键的阶段。

    不过,王承恩自知自己是内臣,不便参与外廷的事,因而也就最多心里多想了一下,并问道:“那陛下,这蒋德璟的奏疏该如何批复?”

    “孙承宗前日不是上了一道奏疏说,如今哈密卫和赤斤蒙古一带因为西征而刚收复现在继续官员前去进行改土归流吗?

    朕料想孙承宗现在管着陕西和好几个边镇明显无暇顾及嘉峪关以西的领地,更何况这些领地的情况更为复杂。

    依朕看,干脆成立甘肃承宣布政使司,管辖嘉峪关以西到哈密卫的广袤之地,尤其是河套地区!让内阁寻个由头,将曹思诚打发去做甘肃巡抚,领左佥都御史的官衔,堂堂一左都御史竟也不能保持中立,朕也没必要再留他在中枢!”

    说着,朱由校又道:“对于这个蒋德璟,年纪轻轻不思为国谋大事,竟甘当他人走狗,做党争之急先锋,此人与杨涟等人又有何异!这也是朕最痛恨之人,不过,杀了他也无意义,甚至还倒成全了他。

    既然他敢怼堂堂左都御史,就设哈密卫为府,让他去哈密卫做一个知府,做我大明最西端的知府,三年之内若不能将哈密府改土成功,就不必回中原了。”

    王承恩心里不得不佩服陛下朱由校的应对之高明,让曹思诚这样的老臣去坐镇甘肃,虽说算是降了职,但却也没有多大的损失,算是没有完全如了这钱谦益一党的愿。

    更何况,还让蒋德璟做了哈密知府,是曹思诚的下级,这无疑也是对蒋德璟的一种最好的惩罚,也算是警告了其他言官,若再敢被别人随意当枪使,下场只能是去偏僻之地为大明服务。

    钱谦益在得知曹思诚被贬到新成立之甘肃承宣布政使司做巡抚后,心里略有些失望,他没想到当今陛下居然没有痛下狠手。

    甚至降职的理由也很温和,采用的是明褒实抑的方式,即理由是曹思诚老成持重,清廉自守,因孙承宗提议,新归附之哈密沙州等地需一沉稳干练老臣坐镇方不可动乱,因而就让曹思诚做了甘肃巡抚。

    “难道说当今陛下改变了他一贯铁血的风格,转而变得温和起来,开始玩绵里藏针了不成?”钱谦益并没意识到当今陛下朱由校已经对他妄图对部院大臣玩阴谋的行为表示了不满,在他看来,陛下朱由校或许只是不想再大动干戈,想在他和李明睿之间搞平衡。

    也因此,钱谦益并没有因为曹思诚被贬的事而感到一丝恐惧,反而觉得陛下只是觉察到了这里面或许有党争的缘故而不想被自己牵着鼻子走而已,虽然连带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蒋德璟因为陛下要敲打一下自己的缘故而被贬到了哈密卫做知府,但钱谦益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牺牲一个给事中而斗倒了一个左都御史,这笔政治买卖在他看来并不亏。

    李明睿这边也没有因为曹思诚的被贬而感到失落,依据他对陛下朱由校的了解,能猜得出来曹思诚明显是躲过了一劫,而也恰巧说明陛下并不是想把事情搞大,尤其是在目前即将进行对建奴的彻底消灭之前,当今陛下最不希望发生的就是朝廷内部有什么大的动荡,而钱谦益借朱由检想整自己,无疑是犯了陛下的大忌。、

    在李明睿看来,这钱谦益明显是在自找不痛快,尽管他如愿以偿的让自己这边的曹思诚离开了都察院,但也预示着这位钱阁老也要离致仕不远矣。

    所以,李明睿此刻不但没有因为曹思诚被贬而心情抑郁,反而心里也感到一丝喜悦。

    当然,在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心情很不爽的样子,甚至很高调的去十里长亭送曹思诚,还承诺定当照拂曹思诚留在京城的家眷。

    既然陛下朱由校已经贬了曹思诚的职,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曹思诚并不是一个孤臣,要不然陛下必会如同当年保卢象升一样保曹思诚,硬是不管御史言官反对而直接简拔。

    因而,李明睿也就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与曹思诚的关系,表现高调些既是做给钱谦益看,也是做个陛下朱由校看,他要陛下朱由校知道自己虽然结交其他部院大臣,但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政治理念,所以在送别曹思诚时,他刻意大声告诉曹思诚,既然做了一省督抚当应加征商税,发展商贸,再现丝绸之路的辉煌。

    李明睿深知当今陛下虽然反对结党但却并不反对官员们因为政治理念的相同而走在一起,尤其是跟当今陛下的政治理念相同。

    李明睿说的大声就是为了让东厂的人听见,然后好让当今陛下朱由校知道。

    朱由校的确是在当日下午就知道了李明睿和曹思诚的对话,并不由得笑道:“我们这位李阁老也是会演戏,这话说的倒是慷慨激昂。”

    说着,朱由校不由得问着东厂提督刘汝愚:“钱谦益今日在干嘛?”

    “回陛下,钱阁老今日倒是一直静养在府里,但其子今日在抱云楼见了一名叫光时亨的举子,此人是南直隶今科亚元,也得过小三元,是明年争夺一甲名额的热门人选,而他的舅父陈于廷乃南京右都御史,似乎想在钱谦益这里活动一下执掌都察院。”

    刘汝愚说着也不待朱由校继续问,就主动将陈于廷介绍出来:“这陈于廷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素来以直为名,曾经气得魏忠贤将他贬到南京做都御史,但此人似乎并安于在南京养老。”

    朱由校听后倒是不由得皱起眉来,说道:“好一个钱阁老,朕刚贬了左都御史曹思诚,他就迫不及待地要给朕安排一个新的左都御史了,这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刘汝愚明显感觉得出来,陛下是对钱谦益的行为感到不满,心里也不由得暗叹一声,这钱阁老只怕也会走跟魏广微一样的路子。

    谁都看得出来,陛下想要的是听话的首辅,而不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把皇帝当猴耍的首辅。

    不出所料的是,在此之后,钱谦益的确向朱由校推荐了陈于廷,而朱由校并没有答应钱谦益,相反还在不久之后就传来了陈于廷暴毙于家中的消息。

    李明睿得知此事后,心里也因此畅快不少,并不由得地对驸马巩永固道:“这个钱牧斋除了无耻无敌以外,脑袋里装的明显就是浆糊,他自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却不知自己早已被陛下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安插自己的人执掌都察院,却不知这样反而会让陛下更加反感,以前我们的计划不过是让钱谦益罢职回乡养老,如今看来让他落个斩首的下场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

    巩永固虽是驸马都尉,属于勋戚之流,但此人素来是个讲究名节的人,因而他对于钱谦益这种人最是不耻,如今见李明睿说要让钱谦益落得个被斩首示众的下场,倒也让巩永固不由得好奇起来,忙问道:“不知李阁老可有何妙计让这种无耻之徒受到惩罚?”

    “皇后娘娘所生之子已经满月了吧,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能一日不立储君,当初只有惠嫔娘娘一人所生之赵王时,朝臣之间对于谁立太子倒也没什么争议,但如今皇后娘娘有了嫡子,你觉得这些文官们尤其是那些注重礼教秩序的清流官员们会不干涉帝王之家事而逼迫陛下早日立储之事?”

    李明睿这么一说,巩永固也不由得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如同先帝时期的立嫡立长之争,当今文官们也会因此而干涉陛下家事?”

    “驸马认为以陛下之脾性,会由着这些官员们胡闹不成,你且看着吧,这钱谦益只要敢提出立储君一事就离死不远也,到时候我们只需推波助澜即可。”

    李明睿说着就起身辞别了巩永固,但却刚巧来到了离皇城西苑不远的地方,李明睿不由得想起来被自己押解进京城的信王朱由检。

    作为一个本来在朝廷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老翰林,李明睿深知自己的崛起靠的不是自己在官场上多么能混,而是自己拥有同当今陛下一样狠辣果决的性格。

    而自己同卢象升一样,是当今陛下从底层一手简拔起来的,没有靠那位阁臣或者那位部院大臣。

    因而,在李明睿的意识里,当今陛下朱由校的利益就关系到他的利益,所以他必须要替陛下考虑到一切很可能损害陛下利益的因素。

    对于信王朱由检,李明睿是一直不放心的,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除了朝西苑所在的位置看了几眼也别无他法。

    但让李明睿没想到的是,仍然是内阁首辅的钱谦益此刻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李明睿不由得上去打了个招呼,僵硬的朝钱谦益拱了拱手:“见过阁老了。”

    钱谦益也许是有意要气一气李明睿,便堂而皇之的挺直胸膛受了李明睿这一礼,李明睿一时间脸也红了半边,但也没说什么。

    倒是钱谦益不由得因此感到大为惊喜,故意大声问道:“李阁老这是刚见过信王回来?”

    李明睿知道钱谦益这是故意放出的诛心之言,便也不由得大声笑问道:“钱阁老说笑了,信王现在仍是戴罪之人,下官哪敢靠近,不过是碰巧经过这一带而已,怎么钱阁老这是要去见信王不成,早听说钱阁老当年还授业过信王殿下,如今来看看自己的学生倒也无可厚非,那下官就不打扰了。”

    听李明睿这么一说,钱谦益也不由得气急,正想骂几句却愕然见朱由校正摇着扇子宛若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走了过来。

    两人忙停止斗嘴,并弯腰朝朱由校行了一礼,低声道:“见过陛下!”但两人为了证明自己比对方更虔诚,竟然竞争谁比谁弯腰弯得很,可谁知这样弯着弯着,两人就同时扑倒在地上,惹得朱由校当场笑将起来。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两人在斗着法,但他也没有拆穿,而是故意问道:“两位爱卿怎么今日有闲暇一起约在这里见面,敢情是要去拜访信王的不成?”

    朱由校这句话让钱谦益和李明睿不由得感到大为惊骇惧怕,他们可不想被陛下朱由校这么认为自己是支持信王朱由检的人。

    但两人除了嗫嚅了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解释。

    朱由校见这两人都吃瘪,心中却不由得感到更为畅快,心道:“被朕这么一开玩笑就吓得如此,如此看来都算不上一个值得信赖的首辅。”

    当然,或许钱谦益和李明睿并不知道陛下朱由校此时的感受,他们现在只想着拼命的趁着此机会在陛下朱由校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至少能让陛下对自己印象更好一些,并相信自己是一个有能力做事的。

    朱由校也乐得趁此跟他们多聊几句,可是让朱由校有些愕然的是,这位钱谦益最终突然还是提出了有关立太子的事。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识抬举

    按照目前朱由校的子嗣情况来看,对于立太子一事,问题并不大,因为既然皇后娘娘张嫣已经诞下子嗣,那么按照立嫡立长的原则,当直接立皇后亲生之子且已取名为朱慈熔的二皇子为皇太子。

    但朱由校并不希望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立一个婴儿做皇太子,把一个国家和民族今后几十年的命运压在一个智力与能力尚且未知的婴儿身上,这并不是一种很明智的行为,尽管他符合现在大明的礼制,且也是大明这样的封建王朝得以维系统治的重要形式。

    然而,在朱由校此时的意识里,现在的大明不应该再被当做一个靠礼仪与等级制度以及科举制度来维系行政秩序的封建王朝,他应该是开始逐步走向近代化与工业化的托拉斯资本帝国。

    而自己以及自己以后的子嗣如果还想成为这个帝国的独裁者而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统治权力核心象征,那么这个继任者就必须具备足够可以驾驭整个国家的超凡能力,自己能够现在之所以还能让大明扭转局势并逐步步入近代化和工业化,是因为自己拥有几百年的先知和系统作为金手指,再加上朱由校本身就不低的谋略以及自己原本就是医科毕业的高材生。

    但自己的继任者明显不会再有外挂加成,尽管可以继承老朱家的帝王基因,但也还是缺少了对未来数百年局势的把握,因而要想让大明帝国继续长久的朝着近代化乃至现代化的进程迈进,并直接甩开西方各国与大明的差距,就必须对继任者有更高的能力要求,他们当能敏感的根据形势的变化做出政治抉择并有自己的主见与策略。

    然而,现在在大皇子朱慈炯和二皇子朱慈熔还未成年之际,朱由校不会贸然做出要立太子的举动,更何况,在他看来,自己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女人,也就会有更多的子嗣,选择面也就更广,没必要非得按照祖制。

    而钱谦益等清流官员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属于传统士大夫官员的代表,他们所竭力维护的就是帝国的礼仪秩序,尤其是皇位的合法传递性,在他们看来,这是关乎着帝国能否长治久安的,所以他们把这些看得比建奴是否还具备对大明统治根基的威胁以及新的剥削方式出现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进一步加深阶级矛盾等问题还要重要。

    “陛下,东宫之位不可久悬,不然天下难安啊”,钱谦益虽说善于在朱由校面前溜须拍马,但他也知道一味的在陛下面前奉承不做些正事也是不行的,所以在这种关乎江山社稷而且又是自己这个礼部尚书该管之正事的时候,他倒也表现得颇为执着,以他这些年来对陛下朱由校的了解,便认为只要说的是正事,即便拂逆了陛下,似乎也没有被陛下责罚过,因为陛下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表现得特别大度,比如杨嗣昌还有李明睿等都曾就朝政之事怼过皇帝陛下,然而是屁事都没有。

    但钱谦益不知道的地方是,在朱由校眼里,对内财政政策与对外军事与外贸才算得上是正事,而立太子之事却不过是朕之家事,你一外臣未免太过分了些,即便是礼部尚书又如何,越是逼自己越让自己感到反感。更何况,同样也熟稔数千年皇朝史的朱由校也知道这些守旧派官员安的是什么心,虽说是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但也不排除是为自己以后的政治前途铺路子。、

    因为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个事实就是任何一个王朝,皇帝的寿命都是不算长的,无论是昏君也罢还是明君也罢,作为一个有点政治远见的官员都会把部分关注点放在下一任皇帝身上,甚至大有为以后储君服务罔顾当今皇上之死活的。

    钱谦益急切的表现明显让朱由校对他感到更为不满,朱由校不由得发现这个曾经是东林党党魁的家伙不但只擅长搞党争还只会把眼光局限在自己的家事上,而且作为内阁首辅不但没有为自己解决文官的问题,反而代表着文官来给自己为难。

    这让朱由校不由得想起了万历时期的明末三大案,那场围绕着朱常洛与朱常洵之间的储位之争无疑在此刻又一次重新,这些文官们总是记吃不记打,一旦自己这个皇帝对他们稍微有些放纵和宽宥就想着要挑战自己的皇权。

    “此事以后再议!”

    朱由校毫不犹豫地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甩手而走,倒让钱谦益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李明睿见此不由得轻轻一笑,并追上了朱由校,见陛下朱由校眉头微皱,心里也猜到是因为钱谦益刚才的话惹恼了陛下。

    但李明睿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能火上加油给钱谦益使绊子的,因为按照他对陛下朱由校的了解,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他是只字不提钱谦益提议早立储君之事的正确与否,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且也是正事,但李明睿相信,如今再提及此事,陛下朱由校是不会生气的。

    只听李明睿走上前来,直接拦住了朱由校,很是认真地道:“陛下,都察院乃监察百官之重要所在,而左都御史又担当着总领都察院之重责,因而左都御史一职不可久悬,微臣斗胆谏言陛下早做决断,廷推也罢还是廷议也好,都得早作安排。另外,虽说如今陛下已有两位殿下,但终究还是太少,陛下当广纳妃嫔以延子嗣,使得国朝延续得意稳固而不因形势而变。”

    李明睿的提议让钱谦益很惊讶,因为在他看来,此时提重新确立左都御史一事无疑是在触逆陛下之逆鳞,毕竟曹思诚才刚刚被贬,陛下当时对党争最厌恶之时,另外,对于广纳妃嫔这种选秀之事虽说不触逆陛下却触逆很多清流官员,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荒诞国政的昏君表现,会扰民的,而李明睿在此刻提出来无疑会得罪很多文官,尤其是卢象升,因为掌握军权的卢象升反对陛下大张旗鼓的选秀,因为那样会让影响百姓生活。

    而李明睿此举无疑是把保持中立但又在朝中具有举足轻重左右的卢象升给推到自己这边。

第四百一十八章 略输一筹的钱谦益

    钱谦益走上前来,心里暗忖着这李明睿只怕是太过害怕失去自己对都察院的掌控而迫切的想要在陛下面前确立左都御史之事且不惜以谏言陛下广纳妃嫔为条件交换?

    但在钱谦益看来,当今陛下并不是一个好美色的昏君,而且即便是好美色,也用不着去得到下面大臣的允许,因而李明睿此举无疑只会惹恼陛下。

    所以,钱谦益没有前来阻止李明睿的冒然之举,反而心里有些喜悦,希冀着在自己因为提出早立储君一事遭到陛下白眼的同时,让这个李明睿也会因为提出早日确立左都御史一事而引起陛下的反感。

    正如钱谦益所料,此时李明睿提出早日确立左都御史之事的确让朱由校心里感到有些意外,但却并不是反感,因为无论这李明睿是出于私心也罢还是出于公心也好,左都御史之职的确是不能一直控制,朱由校可以搁置确立太子的事,却不能一直搁置确立左都御史的事,而这恰巧也是属于一个内阁阁臣应做之正事,即尽量维持帝国的行政秩序。

    因此,朱由校并没有因此流露出对李明睿的恼怒之意,反而笑将起来,试探性问道:“以爱卿看,左都御史之职该由何人担当?”

    李明睿心里不由得一喜,他之所以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下冒然提出尽早确立左都御史一事就是要得到一个陛下让自己推荐左都御史人选的机会,只要在这种没有其他内阁阁臣和部院大臣的情况下,他推荐的人才有获胜的希望。

    当然,李明睿也知道自己此刻直接推荐自己阵营的人多半会让陛下对自己产生反感,且会适得其反,且即便是推荐京城里官员而且还是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官员也会让陛下猜疑自己是不是跟这个被自己推荐的官员有来往,最终结局只怕依旧是不采纳自己的推荐人选。

    所以,李明睿决定推荐一位入了陛下法眼但却又跟自己不可能有太多联系的地方大员:

    “回禀陛下,依微臣看来,现任两广总督的商周祚或许能担当此重任,此人在离京之前就是右佥都御史,如今也还挂着左副都御史的职衔,且在广州被围之事中也表现出了一位朝廷重臣该有的镇定与从容还有不畏强大实力而折腰的坚毅,所以微臣推荐调此人进京担任左都御史一职,执掌都察院,而两广如今局势已稳且渐由军事转为发展买卖为主,可派一名善民政的官员担当此任。”

    此时,钱谦益心里已经对此感到大为惊讶,他没想到当今陛下会真的就坡下驴,询问李明睿的意见,而不是像刚才自己提出确立太子一事一样来敷衍自己。

    而朱由校对于李明睿的提议的确有些感到意外,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并且也因此感到有些意外,这位李明睿无论是出于私心也好还是出于公心也好,至少在玩弄政治方面要比钱谦益要高明些。

    当然,朱由校也没有直接就这样答应李明睿,尽管李明睿很会把握时机和揣摩圣意,但朱由校并不能做到就这么轻易的被他所左右,而是直接点头道:“既如此,就让商周祚进京述职,朕再考量考量他。”

    李明睿自然是应声说是,他知道在陛下得知前左都御史曹思诚是自己阵营的人后肯定对自己也有了些不满,因而他敢确认自己是不可能再在都察院系统安插进自己的人了,因而他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这陛下不用守旧派的官员担任左都御史就算胜利,而且他还要抢在钱谦益之前推荐一位政治倾向并不明确的官员担任左都御史,这样或许还能和以后的左都御史之间留个善缘。

    钱谦益也不笨,在细细思量后,也才意识到李明睿的如意算盘,顿时不由得捶手顿足,心里懊恨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此举,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见到挤走一个倾向革新派的左都御史后就得意忘了形不成?

    不过,钱谦益也是记吃不记打,即便能在事后意识到对手的动机,却不能很好的应对,如同他在原本历史上想着要为大明尽忠却出乎意料的投了降一样。

    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一种心中所想和行动不一致的人,钱谦益就是这种人,有时候能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如自断子孙,有时候却也能做出让人觉得很傻的蠢事,如以头皮甚痒为由来解释自己怕死的本性一般。

    然而,现在的钱谦益就又做了这样的一件傻事,他明知道当今陛下厌烦太过激烈的党争,却故意怂恿自己阵营的官员弹劾李明睿收受商周祚贿赂而使得数百万银元的货物落入其手中的罪状。

    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样反而促成了陛下朱由校要让商周祚做左都御史的决心,而他此举无疑反而是帮了李明睿这边一把。

    由钱谦益唆使而弹劾李明睿和商周祚的官员被朱由校直接革职,而商周祚被直接调进京暂以右副都御史之职暂代都察院的旨意也直接发了出来。

    眼见自己已经无力改变商周祚成为左都御史的事实,钱谦益等守旧派也只得暂时偃旗息鼓,而钱谦益自己也只得暂时收敛锋芒,连带立储君之事也绝口不提,依旧干着自己本分的事。

    不过,在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正是外番各国朝贡的日子,而钱谦益作为兼着礼部尚书之职的内阁首辅自然是要负责此事的,这种涉及来使礼节上的事自然是钱谦益的拿手之事,而且他本人也善于交际,因而也使得朱由校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成见,并也平台召见了几次。

    钱谦益很珍惜这种可以刷自己在陛下心中地位的机会,也拼命的在外番各使节面前吹嘘自己陛下的英明与大明的伟大,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钱谦益希冀着靠接待外番能增加在陛下朱由校面前的好感度时候,却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那就是,爪哇国的少主失手杀了一小贩。

    钱谦益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对突发之事的应对,更何况还是一个外番的少主,这就让他更加棘手,他甚至都没敢及时将事情告知朱由校,甚至还让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也暂时不往上报。

    但他却不知,这反而造就了他以后的悲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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