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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混在东汉末txt下载     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81章 护乌桓校尉

    刘修心神不宁,一路胡思乱想,既怕看到张鸣,缠着他又要收他为徒,把他拐到邪教里去,又想早点看到他,干脆就拜他为师,加入太平道,去看看那个张角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果真是一个牛人,有可能改变历史,索性就跟他做了从龙之臣也不错。

    可是转念一想,万一这厮对同样是穿越者的自己不放心,暗中下黑手,把自己给收拾了怎么办?现在的他比张鸣都差一大截,更不可能是张角的对手了。

    要不就逃得远远的?刘修绞尽脑汁,想来想去,好象只有南方没有黄巾。可是再一想,既然这厮是个穿越者,又带了这么牛叉的外挂,谁能保证他最后就不会一统天下?自己难道要躲到罗马去?万一他再打到罗马怎么办?

    刘修越想越头大,难以决定。

    好在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对神仙的恐惧和向往之中,而卢敏虽然已经恢复了平静,却是心事重重,一路沉默不语,脸上很难露出一点笑容。

    一行人参观了涿鹿古战场,祭拜了蚩尤坟。虽说蚩尤的名声不怎么好,但因为他的悍勇,蚩尤已经成了兵主,大将出兵之前都会祭祠他,随行年轻人的梦想大多是想以后从军驰骋疆场的,既然到了这里,当然不会不拜一下这位兵主大神。

    卢敏虽然不信这个,不过这是大家的习俗,他也没有阻拦,只是表情上有些不屑,好在大家对他这种儒生的清高已经习惯了,倒也没太当回事。

    离开涿鹿之后,溯漯水而上,一路前行,在广宁稍做停留,便到了护乌桓校尉的治所宁城。到了这里便基本上出了燕山的范围,山势变得缓了起来,按刘修的印象,这应该是内蒙古草原了。护乌桓校尉把治所放在这里,当然是为了就近看护乌桓人。

    宁城并不大,也就是一里见方的样子,但是与其他城有四门不同,宁城没有北门,只有东西南三门,因为旁边没有大的水源,所以也没有护城河,只是挖了一道深沟。从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马面和城堞可以看得出来,这座城是个军事要塞。

    “向北去便是长城,向东也是长城,宁城正当两道长城的交汇处。”鲜于银指着远处绵延起伏的小山说道:“鲜卑人要想从此进入上谷,必须经过宁城。”

    “那鲜卑人年年入侵,护乌桓校尉就不管不问?”刘修不解的问道:“莫非是怯战?”

    “怯战?”鲜于银连连摇头:“你可知道这位护乌桓校尉是谁?”

    刘修当然知道护乌桓校尉是谁,这些他早听阎柔说过。“知道,姓夏名育,和古代一个勇士同名。”

    “那你知道他的从军履历,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旧部吗?”鲜于银这些天已经和刘修混得熟了,见刘修一直心事很重的样子,故意和他玩笑道。

    刘修耸了耸肩,这个还真是不知道。

    “他就是你最推崇的段太尉的旧部。”鲜于银轻轻的摇着马鞭,修长的身子随着战马起伏,“段太尉还是护羌校尉的时候,他就是假司马,和另一位田司马是段太尉手下的两员猛将,战功无数,平了东羌以后,段太尉入朝为官,田司马继任护羌校尉,这位夏司马便因功做了北地太守,这些年鲜卑人多次入侵,在别的地方都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唯独在北地没占到便宜。熹平三年,他再次大破鲜卑人,斩首过千,朝庭下诏迁为护乌桓校尉。”

    “这么猛?”刘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鲜卑人怎么还年年入侵上谷?”

    “嘿嘿,这里面嘛,当然有些问题。”鲜于银打了个哈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夏校尉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还不怎么熟悉,需要点时间之类。

    刘修听了,虽然疑惑,也不好再问,但是对这位夏育却产生了不少好感。这可是真正对外族作战的军人啊,换了在后世,怎么的也可以划为民族英雄一类的。不过此君在三国时好象一点名声也没有,不知是因为死得早还是什么原因。

    宁城的胡市并不在城里,而在城的东北方向,靠近宁城之后便可以看到一顶顶的帐篷点缀在山谷之间,人也多了起来,有穿着短袍长衫的汉人,也有穿着短打的仆役,而髡头披发,穿着皮袄或干脆光着膀子的胡人也多了起来,不时看到一两个胡人骑着骏马呼啸而过,甚至还有一个冲着毛嫱吹了声口哨,大声说笑了几句胡语,然后便奔得不见影了。

    毛嫱也不生气,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相反倒有些得意,只是一看到卢敏皱起的眉头,脸上刚浮出的笑容便又收起来。

    进了城,来到位于城东南的护乌桓校尉治廨,鲜于银先进去通报,让刘修等人先在外面等着。他特地关照了一句,宁城里居民虽然不多,可是士卒多,胡人也不少,而且大多是有些身份的,他们的习惯与汉人有很大区别,这里的人反正已经习惯了,不会因此与他们发生纠纷,诸位刚从涿县来,可能有些不太适应。

    卢敏谢了,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在门前等着,对旁边指指点点的行人也不去理会。护乌桓校尉府与宁城县寺共处一城,占据了整个城的西北角一片很大的地方,正门是非常威风的双阙,站着几个全副武装、横眉冷目的甲士,相比之下,位于城东南角的宁城县寺显得非常寒酸。县寺北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四方院落,四面有门,门上写着“宁市中”三个字,大门紧闭。刘修有些意外,原来城里还有一个胡市,只不是知道为什么关着门,没有起用。

    时间不长,出来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汉子,四下一看,就向卢敏迎了过来,老远的就拱手施礼,满脸堆笑:“卢先生,在下是幕府从事张武,奉大人命,请先生入内一叙。”

    卢敏连忙还礼,然后和刘和、鲜于银一起向前走去。张武又看了一下,问道:“哪位是刘修刘德然君?”

    正待举步的卢敏一听,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刘修也愣了,这样的场合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随行的小书生参与了?按照通常的规矩,他应该和刘备他们一起在堂下等候才对。鲜于银见状笑了,解释道:“夏大人闻说德然对段大人的看法与众不同,所以想和德然见一面。”

    刘修恍然大悟,感激的看了鲜于银一眼,知道肯定是鲜于银替他说了好话,给那位夏育夏大人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这才特地点名让他一起进去。这军人就是军人,做事情爽快多了。

    “德然,一起来吧。”卢敏也非常高兴,有了这个好印象,后面的事情也会好办一些。

    刘修连忙跟了上去,在刘备等人羡慕的目光中跟着卢敏进了治廨。治廨虽然威武,却并不奢华,装饰得非常简洁,只是站在廊下的那一排持戟卫士却与众不同,一个个面无表情,身子挺得和手中的戟柄一样笔直,左跨刀,右挂箭,杀气腾腾,一看就是百战雄兵,随时都可以进入战斗状态,让人一见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夏育身材高大,黝黑的脸膛有如刀削,修剪得很整齐的短须如钢针一般,双眼微合,双手扶在大腿上,腰杆挺得笔直,静静的坐在堂上,看着走进来的卢敏等人,也没有起身寒喧的意思,神色中自有几分冷漠和威严。

    卢敏小步急趋,赶上堂去,伏地行礼:“布衣涿郡卢敏,拜见大人。”

    夏育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伸出一只手,虚虚一扶,淡淡的说道:“卢先生多礼了,宁城荒蛮之地,能有先生这样的儒者光临,真是生色不少。”

第082章 化戾气为祥和

    要换了卢敏以前的脾气,他早在夏育没有出门迎接的时候就可能变了脸色,拂袖而去,现在他却能对夏育的冷漠和有意无意的暗讽毫不介意,只是不卑不亢的谦虚了一句,然后便向夏育说明了来意。

    夏育已经从鲜于银那里知道了这些,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听卢敏再说了一遍,又接过刘和递上去的刺史部行文看了看,然后轻轻的放在一边。

    “先生有此等心思,足见与那些只知圣贤书的俗儒大是不同,育佩服。胡市便在城外,先生要看,随时可以去看。不过有件事我要事先提醒先生。”

    卢敏躬身受教。

    “既然是胡市,当然少不了胡人。胡人是蛮夷,听不懂什么圣贤书,所以也不会像我汉人一样对先生有什么谦让之心。他们野蛮成性,一言不合便拔刀互斫也是常有的事。这里……只有强与弱的区别,有什么纠纷,要靠手里的刀说话,只要不与我发生牵连,通常我是不好出面的。”夏育瞟了卢敏,又挑了挑嘴角,轻笑了一声:“当然了,先生不是常人,万一他们太过份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我只是希望最好不要闹到那个地步。”

    卢敏眉头一拧,沉默了片刻:“敢问大人,这胡市莫非不在大人的治下吗?”

    “当然在我的治下。”夏育冷漠的扫了刘和一眼,顿了顿,又说道:“只是刺史大人有令,要与胡人和睦相处,凡事依双方习俗行事,不得寻衅滋事。我刚才也说了,胡人的习俗就是以强为尊,有什么纠纷一般不到官府解决,两个人打一场便是了,谁打赢了谁就有理。”

    卢敏反唇相讥:“那岂不是可以恃强行劫?”

    “先生真是说对了。”夏育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胡人行劫是家常便饭,这胡市哪天不发生两三起?当然了,我也不喜欢这等蛮夷习俗,只是学问有限,说不上什么道理,更谈不上教化他们,先生则不然,如果先生有心教化他们,让他们知晓些礼义道德,我倒是求之不得的。”

    几句话一说,原本还算说得过去的气氛顿时变成尴尬起来。卢敏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言以对,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在夏育的地盘上,他就算对夏育不满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对胡人友好的命令确实是刺史刘虞所下。

    “多谢大人提醒了。”卢敏话中有话的说道。

    “好说。”夏育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便结束了和卢敏的交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堂下的刘修,嘴角轻轻挑起,终于露出一丝善意:“闻说卢先生此行,便是出于足下的提议?”

    “不敢。”刘修连忙行礼。卢敏被夏育气得不轻,刘和却在旁边不吭声,明显有看笑话的意思,他却不能看着这样发展下去。一到宁城就和夏育闹翻了,那他们还怎么考察胡市啊,且不说胡人会拿他们怎么样——他估计夏育倒不至于有胆量怂恿胡人来找卢敏的麻烦——他手下搞点小动作却是简单之极的事情,别的不说,让你到城外去住帐篷,吹一夜风就够你受的。虽说现在还是七月,刚入初秋,但是晚上的风已经够凉了。

    为了卢敏也好,为了他自己也好,他都要尽量把这个局面扭转过来。刚才夏育和卢敏说话,他不好插嘴,要不然会让人觉得他没教养,现在夏育和他说话,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是先生忧心国事,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亲历边疆,体验一下诸位将军的辛苦,修不过幸陪其末罢了。”他笑了笑,又说道:“先生闻说鲜卑人年年入侵上谷,为免涿郡也受鲜卑人的骚扰,所以建议涿郡加强防备,只是涿郡诸位豪强反对,说边境无事,无须多此一举,白费钱粮,先生为了打消他们的错觉,这才带着诸家子弟到边境来,让他们亲眼看看胡人的猖獗,看看守边将士们的辛苦。”

    夏育听了,“哦”了一声,再看向卢敏的神色便变得温和了许多。他到上谷两年多了,这两年鲜卑人年年入侵,他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一方面是因为幽州刺史刘虞的和抚政策,不允许他主动作战,另一方面是上谷的大族大多和胡人有来往,也不想主动挑起事端,这样一来,他是想动也动不了,除了他手下那几百部曲,其他的兵根本不听他的,要打可以,先发钱粮,他哪来的钱粮?

    他原本以为卢敏是涿郡的大族,大概也和上谷那些本地豪强差不多,又是一个儒生,所以不怎么待见,听刘修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卢敏和他有些同病相怜,都受限于那些地方豪强,想做点事也不成。

    他听鲜于银说过,这一行人里面,刘修对他的故主段颎的看法与常人不同,不仅不鄙视段颎阿附宦官,还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称段颎为英雄、名将,这让夏育未见刘修之面,便有了几分好感,见面之后,刘修给他的第一印象也不错,现在刘修为卢敏辩解,他听起来也就很自然的信了几分。

    “不知先生高义,育刚才误会了,口出无状,还请先生海涵。”夏育坐直了身子,神色庄重的行了一礼。

    卢敏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还了一礼,脸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随即趁热打铁,说了一些沿途的见闻,向夏育请教草原上胡人的形势。夏育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并不是那种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的游历,更加相信了刘修所说,当下很慎重的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卢敏很认真的听了,不时的插嘴问一两句。宾主交谈甚欢,气氛变得和谐起来。

    谈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告一段落,夏育对卢敏的印象大有改观,觉得这个儒生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是态度很实在,用心也颇多,对武人虽然有些看法,和那些俗儒却不相同,见识也远在常人之上,不免多了几分敬重。他挽留卢敏等人用饭,又让人在城里给他们安排了住处,直到入夜,这才尽欢而散。

    卢敏非常满意,为了能和夏育这样的武人打成一片,他特意喝了些酒。卢敏和他的父亲卢植一样善饮酒,号称一石不乱,但是到了宁城,喝上草原上来的穄酒,再加上那些军官们一个接一个的上来敬酒,最后他也有些扛不住了,要不是毛嫱和刘修等人顶了上去,只怕今天他就要倒在席上。

    回到安排好的住处后,卢敏还有些兴奋不已,他拉着刘修的手臂,连连称赞道:“德然,要不是你那几句话,我们这次宁城可能就真的白跑了。”

    刘修也喝得有点高,后悔有些小看了这年头的酒,喝多了也晕啊。他谦虚的说道:“先生,其实应该感谢伯玉,要不是他事先为我说好话,我也许根本没有机会替先生解释。当然了,我也没说什么空话,这些都是先生实际做的事情,不管谁告诉夏大人都是一样的。”

    卢敏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有人就是希望我们空手而归。好在……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至少还有鲜于伯玉这样的热血汉儿。”

    “哈哈哈……”刘修戏谑的挤了挤眼睛:“不光有热血汉儿,还有热血巾帼呢。”

    卢敏的脸腾的红了,他咄了刘修一口,笑骂道:“你看你,刚喝了几杯酒,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083章 波斯猫

    第二天起来,夏育又来请他们吃早餐,然后安排了一个部曲将陪着他们安排一切,自己便带着人去巡边了。他说今年天气冷得早,可能冬天又会有大寒,鲜卑人也许会提前入侵,他要去查看辖区内的防务,不能多陪卢敏。他请卢敏多呆几天,等他回来再畅谈一番。

    从夏育处告辞出来,卢敏便带着刘修他们去了城外的胡市。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刘和有些不太自然,带着几个走得近的人自行去了。卢敏心知肚明,也不在意。

    胡市上热闹得很,胡人们有的已经摆开了摊子开始做生意,有的则还在吃饭,帐篷前架着火,烤着羊,髡头的大汉盘腿坐在一张皮子上,一手端着木碗喝奶,一手拿着小刀割羊肉往嘴里塞,有人吃的却是汉人常见的食物。

    除了胡人之外,汉人也不少,他们的做派和胡人也差不多,全无在内地时的讲究,席地而坐,和临近的伙伴们大声说着话,一会儿说汉语,一会儿说胡语,不时的大笑几声,嘴里说着话,手里也不闲着,收拾着自己的货物,安排伙计们整理地方,准备开门做生意。

    刘修他们来得比较早,购物的人还不是太多,胡市上看起来比较空旷,并没有昨天看到的那种热闹景像。不过这样也好,刘修他们可以从容的观察那些胡人的情况,从他们的饮食、衣着和摆出来的货物丰俭上了解他们的经济情况。

    胡人摆出来的货物大同小异,有各种兽皮,有鲜艳的鸟羽,有说不上来的草药,还有一些柘木弓,珍贵些的则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角。鲜于银说,这是端牛角,用来做弓是最好不过。

    刘修自从向赵毅学了戟法之后,就想着打造一副铁戟玩玩,有心到胡市上买一些铁,不料看了好一会,不仅没看到胡人卖铁的,就连汉人也没有卖的,不免有些失望。

    鲜于银听了之后,哑然失笑。

    “这里哪有铁,盐和铁都是官府专卖的,有专门的地方交易,很少会出现在胡市上。你要买铁应该去渔阳,渔阳出精铁,手艺好的铁匠也多,在那里买了,便直接找人打了岂不更好?你要是有机会去的话,不妨去找我的从兄鲜于辅,他对渔阳很熟悉,知道哪里有好铁,哪个匠人的手艺最佳。”

    “是吗,那倒是不错。”刘修连忙问了一些鲜于辅的情况。鲜于家原本是上谷人,但是后来因为家业变大,人口增多,便有一些人搬到渔阳境内。成了渔阳郡的人,自然要到渔阳任职。

    “大人,你要买铁吗?”一个披着半张羊皮的髡头老汉凑了过来,积满了风霜的皱纹里堆着笑容,说着一口生硬的汉话。刘修没听懂,转头看着鲜于银。

    鲜于银和他交谈了几句,那老汉便点头哈腰的说了几句,转身匆匆的去了。鲜于银笑道:“德然老弟,你运气真好,这老胡头说他有一块上好的铁,是天上掉来的,碰巧听到我们刚才的话,便要卖给你。”

    刘修顿时来了精神,汉代的炼铁技术已经有很大进步,但是还没有到能炼合金的地步,如果能有陨铁打造武器,那绝对是最佳选择。

    一听有陨铁,刘备和张飞也围了过来,就连陪在卢敏身边的毛嫱都向这边看了几眼。就在等的时候,张飞忽然眼睛一亮,扯了扯刘修的手臂,象发现了宝似的叫道:“先生,你看。”

    刘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是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好一只波斯猫!”

    一个身穿纯白长裙的金发少女,从远处慢慢的踱了过来。她身材高挑,皮肤白晳,脸庞清秀,身体却是凹凸有致,一头如金子般的卷发用一根丝带松松的系着,披散在肩头,犹如一件金色的披肩,袖子半卷,露出一截修长的手臂,抱着一只雪白的猫,一对如蓝宝石般的碧眼好奇的左顾右盼,流露出几分稚气,几分优雅,远远望去,简直和童话里的公主一般。

    “波斯猫?”张飞愣了一下:“你怎么看猫不看人?”

    刘修翻了个白眼,心道那懒猫闭着眼睛,我怎么知道它究竟是什么猫,我说的就是那女人。不过,这些不用和张飞解释,张飞也没什么心情听他解释,很职业的开始评价起来。

    “先生,这胡女的曲线与我汉人又有所不同,你看啊,她的胸好象更挺一些,腰肢也更细一支,整个人的比例更接近于你说的那个什么黄金比例。唉呀,这一双长腿……”

    刘备不解的拽了拽他:“她穿着长裙,你也能看出她的腿长?”

    “笨!”张飞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看不到腿,你不会看她的腰和屁股?”

    “且!真粗鲁。”刘备有些没面子,嘴里不以为然,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向那女子的腰臀看去。他一向喜欢看美女,现在跟着刘修和张飞这两个以练习画技为借口,光明正大看女人的伙伴后面更是有些肆无忌惮,平时看汉人女子便也罢了,现在看到一个身材这么好的胡女,那一对眼睛恨不得挂在人家身上才好。

    “嘿!狗眼往哪儿看呢?”一个中等身材、年约二十五六的胡人大步走了过来,用手猛的推了一下刘备的肩膀,破口大骂:“哪来的狗东西,这么没教养?”

    刘备登时火了,伸手拨开那胡人的手,大骂道:“你算什么狗东西,小爷我看美女,关你鸟事?你没事做就缩到旁边去数毛玩,敢来管你小爷的事,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那胡人大概也是个骄横惯的了,一听刘备这话,顿时气得冷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从腰间拔出刀,冲着刘备招了招手:“小子,不要嘴硬,有种你就过来和老子过两招,看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刘备见那家伙拔了刀,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他转过头看了一圈,好象只有鲜于银身上带了刀,便拱拱手道:“伯玉兄,借刀一用,我教训教训这个胡狗。”

    鲜于银皱起眉头,瞅了一眼那个胡人,犹豫了片刻,把刀连鞘抽出,交到刘备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玄德小心些,这人……恐怕有两下子。”

    “多谢。”刘备应了一声,拔出刀就冲了上去,两人也不废话,“乒乒乓乓”的就打了起来。刘修大吃一惊,心道果然是民风彪悍啊,一句话没说完就动上了刀,而且旁边的人连一点劝架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围了过来,抱着手臂,津津有味的开始看戏。

    不过,他再次打量了那个胡人几眼之后,不免有些生疑。这个胡人虽然穿着羊皮制成的衣服,却不是髡头,而是披着一头乌发,只是在头顶扎了一下,用一根发簪别着,那发簪的质地好象也不差,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倒像是个玉簪。他的脸色也和那金发女子身后站着的几个壮汉不太相同,看起来白一点,好象不是天天风吹日晒的。更重要的是,这人说一口流利的汉话,有点像卢植说的那种洛阳官话。

    这家伙不是胡人吧?

    就在刘修怀疑这人的来历时,刘备已经占了上风。他的力气虽然不如刘修,但是身手灵活,最近先是向公孙瓒、毛宗学武,后来又天天跟着刘修、张飞锻炼,武技大有长进,虽然对面那人要比他上好几岁,他却毫无惧色,环首刀舞得虎虎生风,一刀接着一刀,剁得那人步步后退,全无还手之力。不到数息,他突然一声大喝,一刀劈落了那人手中的刀,飞起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紧跟着手一挥,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嘴一撇,很不屑的大声喝道:

    “胡狗,服不服?”

第084章 我好怕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还没等旁边的人看个痛快,刘备就轻松的解决了战斗,快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那金发女子身后的胡人显然没有料到战斗会结束得这么快,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已方的人已经被制住了,一时大怒,其中两个拔出腰间的刀,大声呼喝着冲了过来。

    刘修一看,大吃一惊,刘备虽然身手不错,可是对方是两个人,而且膀大腰圆,这一冲过来,倒和两头野牛有几分相似,恐怕刘备不是对手,他连忙招呼了一声:“玄德小心!”人便迎了上去,张开双臂护在刘备身前,脸上堆起了笑容,做出了息事宁人、说好话的姿态。

    可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出口,身边一个人影已经冲了出去,张飞象一头豹子似的,一哈腰,从倒地的年轻人手中抢过环首刀,两步抢到那两个胡人的中间,手起刀落,“丁当”一阵乱响,惨叫声随即响起,那两个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胡人抱着手腕急退,比冲过来的速度还要快。

    “想以多欺少吗?”张飞横刀在手,冷笑一声:“放马过来,小爷奉陪。”

    刚刚觉得刘备那一场不够过瘾的观众们一看,愣了片刻,随即又齐声喝彩,一个个兴奋得跟捡了横财似的,只有已经做好了说好话、打圆场的刘修有些无奈,这都什么事啊,怎么一个比一个还冲动,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那金发女子顿时变了脸色,一张俏脸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她停住了脚步,轻轻的抚着怀里的白猫,头轻轻的摆了摆。

    身后的几个胡人顿时抢前一步,将她护在中间,一个面相阴沉,看起来似乎是个头目的胡人上前一步,瞪了一眼那两个犹自抱着手腕的手下,这一眼看去,那两个胡人立刻闭紧了嘴巴,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你这汉子,好生无礼,为何出手攻击我的人?”那人慢慢的说道,他的汉语说得很别扭,只能勉强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可是他语气中透出的蛮横却一点也不含糊。

    张飞用手中的刀拍着左手,偏着头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嘴一歪:“你眼神不好?”

    他身后的一个胡人突然发怒,哇啦哇啦的喊了一句什么。刘修没听懂,鲜于银却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有些麻烦,这人是个射雕手,恐怕这伙胡人来头不小。”

    “射雕手?”

    “嗯,翼德说那人眼神不好,那胡人说,这是他们牛头部落的射雕手,意思是说他的眼神好得很。”鲜于银有些忍不住的笑了一声:“这些胡人都是直肠子,不懂那些话的意思。不过,能有射雕手做亲卫,这女人恐怕是这个什么牛头部落大人的女眷。”

    刘修也被逗笑了,心道这胡人真是直得可爱,张飞显然不是真说你们眼神不好,你还特地把射雕手拿出来证明一下。他顾不上多想,连忙上前拉住像只好斗的小公鸡一样跃跃欲试的张飞,又推开刘备,弯腰把那年轻人拉了起来,还殷勤的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那年轻人脖子上没有了刀,终于喘过气来,立刻恢复了先前那股骄横,他看着一脸陪笑的刘修,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不嫌迟了吗?”

    刘修苦笑一声,心道这是哪家有人生没人教的,居然跑出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东西,刚刚被一个比你小半个头的孩子揍了一顿,你怎么还有脸在这儿得瑟?算了,老子不跟你计较。

    “这位兄台,听你的口音,好象是汉人吧?去过洛阳?”

    “去过洛阳又怎么了?关你什么事。”那年轻人根本不理刘修这一套,伸手就来推他:“闪一边去,等我收拾了那小子再跟你说道。”

    “何必呢?”刘修拦在刘备前面不肯让,他倒不怕这小子,可是他身后还站着十几个汉子呢,个个腰里带刀,显然不是善茬,鲜于银又说了,那个胡人是个射雕手,那女人可能是什么部落大人的家属,这要是搞起来岂不是麻烦?好容易和夏育把关系扯近一点,真要闹出什么事来可不好收拾。

    “我兄弟他还年轻,看到这位姑娘如此貌美,难免多看了一眼,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代他陪个不是。看兄台也不是普通人,又何必与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计较,岂不失了身份?”

    “你说什么?”那年轻人听了刘修这话,松开了手,这才把目光注意到刘修脸上,上下看看他:“身份,你还知道身份?看你这样子,想必是个随从吧,你主人呢,躲在哪里不敢出来呢,让你一个奴婢出来说话?”

    刘修有些火了,你才奴婢呢,你们全家都是奴婢。你得瑟个屁啊,就算你们家原来是洛阳的,现在不是穿了一身胡人的衣服?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贵人了。

    “这位兄台,请自重。”刘修收起了笑容:“不过是一点误会,又何必出口伤人?”

    “闪开!”那年轻人脸一沉,大声喝道:“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了这一句,站在他身后的那些汉子立刻走了过来,将刘修三人围在中间,横眉竖眼的瞪着他们,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刘备见了,小心的扯了扯刘修的手臂,耳语道:“大兄,他们人多。”

    刘修皱了皱眉,心道这厮果然是个逃跑健将,刚才那么猛,怎么没看到人家人多?他不动声色的瞟了远处的卢敏一眼,见卢敏正静静的看着他们,好象没有过来打圆场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又是考验我?刘修有些头疼,这些书生真是烦人啊。他又看了看其他同伴,那些人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不动声色的围了过来,只是他们大多没带武器,正东张西望的找趁手的家伙,有一个小子凑到了一个正煮得滚开的水壶前,点着头左看右看,好象在研究这水壶值不值钱,右手衣袖却已经缠在了手上,看样子是准备一旦开打就抄起水壶烫猪了。那水壶的主人正在看戏,一点也没注意到有人已经打上了他水壶的主意。

    这帮牲口啊,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难怪人家说燕赵多壮士,这些牲口胆子果然真够壮的,明知对方实力很强悍,居然一个逃的也没有,看起来反倒有些兴奋不已。

    有了帮手,刘修心定了下来,真要是搞不定,那就先撂倒那个射雕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那个波斯猫,既然是个人物,那当人质显然最好不过了。只是这波斯猫腰里还插了口剑,不知道是真有两下子,还是装门面的,不会是个高手吧?

    他向张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时候把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搞定,张飞会意,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刘修这才抬起头,用非常非常温和的口气对那一脸狂傲的年轻人说道:“兄台,这不过是个小事,没必要搞得这样吧?”

    “小事?”那年轻人见一直不服气的张飞向后退了一步,刘修又是如此底气不足,更是不可一世,他转头冲着那个一直皱着眉头的波斯猫致了个意,谄媚的一笑,一转眼又恢复了冷酷,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刘修说道:“你知道这位姑娘是谁?她是牛头部落风裂风大人的义女,是草原上最闪亮的星星,岂是你们这等贱竖可以随便看的?更何况你们还说得那么不堪。”他摸了摸被刘备踹了一脚的腹部,脸色更加难看:“你看了她,就得挖出你的眼睛,你踹了我,就得砍下你的腿。”

    刘修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好怕啊。”

第085章 兄弟们,动手!

    “知道怕也迟了。”那年轻人得意的仰头大笑,刚笑了两声,又觉得有些不妥,硬生生的把笑声憋了回去,心虚的看了一眼那金发女子。那女子黛眉一挑,撇了撇嘴,说了句什么,转身就走。年轻人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犹豫了一下,又想转身去追,又不想就这么放过刘修等人,难以决定,就在他考虑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走出了几步远,他这才咬咬牙,对身边的一个大汉说道:“砍下那竖子的腿,挖了他的眼睛,然后放了他们。”

    说完,他转身向那女子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什么胡话,刘修虽然听不懂,但是大致也猜得出来是什么,他看看堵在面前的那个大汉,重新露出讨喜的笑容:“这位兄台,你主人都走了,请代我向他陪个不是,我们这就揭过吧?”

    那人面有难色的看着刘修,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也听到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保证手脚干净一点,不让他多受罪。”

    刘备的脸色顿时变了。

    刘修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眯起了眼睛,直直的看着那汉子,过了好半天才说道:“真的不能通容?”

    “恕难从命。”那汉子说着,手一挥,两个汉子上前一步,伸手便去抓刘备。刘修大怒,这***是什么人啊,就因为看了一眼你相好的就要挖眼睛?他一声闷哼,突然出手抓住一只已经搭在刘备肩上的手,用力一拧,只听得“喀嚓”一声,那汉子顿时惨叫起来。

    站在刘修正对面的汉子眼神一凛,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他跨前一步,伸手向刘修抓来。刘修既然动手,又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闷不作声的就迎上了去,迎面便是一招黑虎掏心。

    跨步,拧腰,冲拳,三式一气呵成,右拳轰然击出,正中那汉子的胸口。

    “呯”的一声响,那汉子虽然及时做出了反应,举起了手臂准备招架,但他还是低估了刘修的速度和力量,手指刚刚搭上刘修的手腕,胸口已经被刘修击中。这一拳力量是如此刚猛,硬生生将他前冲的身体打得腾空而起,倒飞出两步远,“轰”的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刘修动手的同时,刘备已经伸手抓住了那一个汉子的手臂,咬紧牙关,发力猛拧,同时飞起一脚踹在另一个汉子的裆部。张飞兴奋的狂啸一声,向前跨出半步,双拳同时轰了出去。

    几乎在同一刻,围在外围的那些小子也扑了上来,那个准备了半天的小子拎起烧得滚开的水壶就冲着最近的一个汉子后脖颈浇了过去。那汉子原本见刘修低声下气的商量,以为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万万没料到这些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孩子会突然动手,而且动手又是这么狠,眨眼之间,头领被人一拳轰了出去,一个同伴被人拧断了手腕,另一个同伴被人踹中了下身,正在吃惊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不可当。

    片刻之后,惨叫声四起,那些原本凶神恶煞般的壮汉一个个鬼哭狼嚎起来,他们拼命的将手伸到后面去,可是怎么也够不着,有的勉强碰着了后脖颈的,手一摸就蹭下一块皮肉,更是痛得撕心裂肺。

    形势大变,那帮躲在一旁看了好久的小子操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冲了上来,劈头盖脸的一顿狂揍,有的干脆抢下这些汉子的武器,虽然不敢杀人,下手却特别阴狠,对着软肋、下阴等处一个劲儿的招呼。

    那年轻人刚走出几步就听得身后哀嚎声大起,开始还以为是刘备的腿被敲断时发出的惨叫,可是随即觉得这些声音非常熟悉,一边走一边转过头来看,发现是自己的手下在惨叫时,顿时大吃一惊。

    没等他回过神来,张飞已经拔腿追了上去,他紧赶两步,飞身跃起,凌空一脚,狠狠的踹在那年轻人的胸口。那年轻人措手不及,被他一脚踹得踉跄了几步,“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个狗吃屎,偏巧这地方经常有牛马走过,牛粪马粪什么的还真是不缺,他一头扑在了一摊新鲜无比的牛粪上,糊了一脸。

    “兄弟们,动手!”张飞飞踢成功,兴奋得大吼一声,一脚踩在那年轻人的背上,继续向已经走出十几步远的金发女子一行冲去,飞奔的途中顺手从旁边的货摊上操起一面木板当盾牌挡在面前,右手的环首刀拖在身后,刀头划得地上的草屑飞舞,气势惊人。

    那金发女子听到身后的叫声,回头一看,顿时勃然大怒。那领头的胡人射雕手眼神一冷,喊了一声,迅速的转过身,当他转向飞奔而来的张飞时,左手已经举起了原本插在箭囊里的弓,右手夹着一只羽箭,拉弓搭箭,正对着张飞的面门,轻叱一声,长箭离弦而去。

    张飞隐在木板后面,侧着身子飞奔,一看到那汉子快到了极点的射箭动作,想也不想,将木板再举高了三分,将整个头部和胸部全挡在了后面,同时左腿猛的一蹬,强行让身子向右侧偏了半步。

    长箭电然而至,“咚”的一声射穿了张飞手中的木板,深深的扎进了张飞的左肩,木屑飞扬。张飞显然没有料到此人的箭术如此强劲,射穿了木板之后还能深深的扎进他的肩膀,疼得眉毛一抽,却咬着牙不发一声,继续发力狂奔。

    那胡人见了,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再次从箭囊里抽出了一枝羽箭飞快的搭在弓上,对着已经冲到三步外的张飞拉开了弓。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阵呼啸声,他头不动,眼睛向上一瞟,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器,只是声音不小。他下意识的向旁边让了一下,那东西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咣当”一声砸在身后一个同伴举起的盾牌上。

    一股热气升腾而起。

    那些胡人这才发现这是一只水壶,壶盖不知飞哪儿去了,里面热气腾腾的还流着水。

    “嗷——”几个被开水溅到的胡人猛的甩着手跳了起来,没被烫到的也吓了一跳,连忙躲在一边。那射雕手一愣神,再也没有射箭的机会,张飞已经象一头猛虎般冲到了他的面前,怪叫一声,扬起右手的战刀,狂啸劈下。

    射雕手避无可避,只得举起了手中的弓。

    “当!”张飞一刀剁在了弓背上,刀反弹了起来,差点脱手。他向后退了一步,拧步再上,那些胡人已经回过神来,同时冲上来两个人,一个举起盾牌挡在射雕手的面前,一个举刀就剁。张飞举起手中的木板招架,可惜木板已经被射雕手射破了一个大洞,根本经不起对方的猛劈,只不过一次就四分五裂。

    张飞大怒,扔了木板,反手拔下肩头的羽箭再次扑了上去,抡起战刀就劈,和那两个胡人战在一起。张飞已经受了伤,又没有盾牌防身,而这两个胡人身手都不错,配合得也非常默契,张飞虽然战意盎然,却还是立刻落了下风。就在此时,刘备杀到,一刀砍向张飞左面的胡人,那胡人吃了一惊,顾不得去伤张飞,举盾招架,同时反手一刀,从盾牌下面捅了过来。

    就在张飞、刘备和那两个胡人厮杀的时候,那名射雕手已经退到了后面,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弓,见被砍出了一道口子,不由得有些心疼。他招呼了一声,两个伙伴举着刀盾站在他的身边,剩下的护着那金发女子身后退了几步。

    看着肩头飚血却依然奋战不休的张飞,射雕手嘀咕了一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见同伴已经占了上风,这才放了心,抬起向远去看去。这一看,他顿时吃了一惊。

第086章 你是我的人质

    (-

    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正是那年轻人的随从,十几个穿着光鲜的少年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正在没头没脑的狂殴,打得那些随从满地乱滚。至于那个年轻人,他正趴在地上,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射雕手吃惊,他吃惊的是,刚才那个论理的少年不见了。射雕手能看到天空飞翔的雕,眼力当然没话说,现场虽然很混乱,但他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他甚至能看清那些少年眼中兴奋的光芒。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r/>可是,他看不到刚才那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少年的影子。他又向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中扫了一眼,同样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危险,立刻转过头大声喊了一句,招呼同伴们小心背后。

    可惜他还是迟了。

    刘修象一只猎豹,无声无息的从他们身后的人群中冲了出去,根本不去理会围在那波斯猫身边的胡人亲卫,脚步一挫,就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扑向了那只年轻的波斯猫。

    那金发女子听到射雕手的警告,一直在抚猫的右手迅速的伸向了腰间的长剑。她的反应不能算慢,但还是迟了,她的手刚刚碰到剑柄,还没来得及抽剑,刘修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左臂顺势箍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搂在怀中,右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抽出长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同时拖着她飞快的向后退了几步,退出了亲卫们的包围圈。

    刘修大喝一声:“站住!再动一步,我就杀了她!”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射雕手脸色阴冷,左手持弓,右手夹着三枝羽箭,拉弓如满月,箭尖直指刘修,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抽箭拉弓的。亲卫们围成半圈,手中的战刀闪着被寒光,和他们眼中的恐惧交相呼应。

    他们如临大敌,却不敢动一动。

    正在和张飞、刘备厮杀的两个胡人也傻了,很快被缴了械。

    糊了一脸牛粪的年轻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随即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有什么,他愣了片刻,忽然尖叫一声:“啊——”

    正在对峙的刘修等人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刘修暗自骂道,没想到这厮还有唱海豚音的实力,不做歌舞伎实在可惜了。

    “不要……不要……紧……张!”射雕手的额头滴下了一颗豆大的汗珠,慢慢的滑到了眼角,他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小主人就被这个狡诈的汉人小子割断了喉咙,成了一具艳尸。

    “你们也不要紧张。”刘修几乎把整张脸都藏在那女子的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手臂紧紧的搂住那女子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都快合在一起了,一阵阵异香扑鼻而来,不过此时此刻,他一点也顾不上这些。

    鲜于银奔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他看看那些胡人,又看看刘修,嘴巴张了几次,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卢敏和毛嫱也走了过来,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卢敏原本是想看看刘修怎么处理这次冲突,看看他够不够持重的,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事情就变成了这样,现在想出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来,正准备开口,却被毛嫱拉住了。毛嫱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再看看。

    “伯玉,让他们放下武器。”刘修大声说道:“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害怕,很紧张,万一手一抖,这位姑娘可能就香消玉殒,到泰山地府报到了。”

    鲜于银连忙用胡语对那射雕手喊了几句,那射雕手听了,眼角一阵抽搐,却还是慢慢的松开了手中的弓,然后慢慢的弯下腰,将弓和箭都放在了地上,又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那十几个胡人亲卫也慢慢的放下了武器,向后退去。

    射雕手大声喊了几句,脸色显得很焦急。鲜于银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这才对刘修说道:“德然,他们退下去了,你也松开这位姑娘吧,千万小心一些。这位姑娘是牛头部落的人,和那人不是一起的。”

    刘修慢慢的松开了横在那女子脖子上的剑,却没有松开搂着她脖子的手臂,而是保持着随时可以威胁她的姿势,大声说道:“姑娘,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波斯猫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刘修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白晳的腮部,能感觉到她恨得咬牙切齿。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回话,他想了想,又冲着鲜于银说道:“伯玉,你把我的话说给她听。”

    鲜于银有些为难,却只能照办,用胡语把刘修的话说了一遍。那波斯猫还是不吭声,刘修能听到的依然只有牙齿发出的咯咯声。

    小娘皮,性子还真够烈啊。刘修有些头疼了,他制住她,就是想跟她讲条件,把这件事控制在可收拾的范围内,要不然的话,这次祸事真的闯大了。可是,这女子不理他,难道真把她杀了,还是先毁个容吓吓她?

    就在刘修犹豫的时候,那女子忽然大声叫道:“你不敢杀我!”

    她说的是汉语,虽然不是很熟练,腔调也有些怪,但是吐字很清楚,刘修听得分明,反倒有些愣了。略一思索,他紧了紧手臂,发狠道:“你试试看!”

    “你不敢杀我。”那女子用力的挣了挣,充满弹性的身子在刘修身上扭了两下,这才让刘修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的姿势这么暧昧,这女子的翘臀正顶着他的大腿根呢。

    “你杀了我,我阿爸一定会带着牛头部落的勇士们杀过来,大王也一定会为我报仇,你们的皇帝会杀了你们。”那女子挣不脱刘修的挟持,气得连耳根都红了,她尖声嚷道:“到时候我阿爸不会杀你,他会把你变成奴隶,一直把你折磨死。”

    刘修也火了:“你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老爸来就有用?我一样把他给剁了,谁做奴隶还说不定呢。”

    波斯猫一边用力的挣扎着,一边大声叫道:“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根本不是我阿爸的对手,你连我都打不过。”

    “嘿嘿嘿……”刘修用力一搂,将她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身上,不让她乱扭,然后凑到她的耳边,吹了口热气,带着些许戏谑的说道:“我说姑娘,你现在可是我的人质啊。”

    “那……”波斯猫身子一僵,不再扭了,她顿了片刻,这才不屑一顾的说道:“你是偷袭,如果正式比武,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刘修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这样,我们打个赌。我和你打一场,你要是赢了我,我任你处置,要是我侥幸赢了,请你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他顿了顿,又看着那个一脸牛粪的小子说道:“包括他,也不能再追究这件事,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我们牛头部落的人,从来不被人逼着做交易。”。

第087章 大丈夫刀法

    刘备和张飞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这女子想得也太美了,这个时候不逼着你应下条件,松了你,你还当回事吗?已方虽然人数也不少,可是除了鲜于银之外,几乎都没有带武器,而且别看平时都经常打架生事,真正用刀砍人毕竟是少数,对方却基本上经历过战阵的勇士,刚才如果不是没防备,怎么也不可能落得这个局面。

    放弃眼前的大好形势,再和你公平一战,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有!刘修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波斯猫的话音刚落,他便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躬身一拜:“敢不从命。”

    “上!”射雕手一声令下,十几个胡人亲卫全部冲了上来,捡起地上的武器,迅速把刘修等人围在中间,气势汹汹的就要动手。

    刘备脸色大变,立刻和张飞背靠背的站一起,苦笑一声:“翼德,这次要吃苦头了。”

    张飞眉头一挑,晃了晃手中的刀,冷笑道:“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杀一个赚本,杀两个赚一个。”

    刘备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这才哑声说道:“也只得如此了。”

    鲜于银等人一看,也跟着紧张起来,刚准备过来助阵,远处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隆隆的马蹄声。鲜于银扭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他对陪在身边的王禅低语了几句,王禅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转身向宁城跑去。

    卢敏再也坐不住了,排众而出,挡在路中间,张开双臂大声喝道:“什么人,敢在市中驰骋,不怕伤了人吗?”

    急奔而来的几十个人一看有人挡道,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士连忙拉住了马缰,战马“希聿聿”一声长嘶,前蹄腾空虚踏着又向前跨了几步,亏得马上的骑士及时的调整了方向,这才没有撞上卢敏,不过马蹄蹬踏而起的泥土还是溅了卢敏一身。

    “哪来的书生,你不要命了?”那骑士白了脸,大声喝道。

    “市井之中,岂能肆意奔驰?”卢敏脸色虽然有些难看,却依然不敢让步,抗声喝道。

    那骑士被他喝得一愣,刚要说话,那脸上糊了一脸牛粪的年轻人冲了过来,大声喝道:“你们怎么搞的,怎么来这么迟?”

    那骑士先被卢敏吓了一跳,心里正火,又见一个面目不清的小子训斥他,更是恼火,张嘴正要骂,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定睛一看,连忙滚鞍下马,单腿跪倒。

    “少主,你……你怎么……”

    “不要废话,给我宰了那竖子。”年轻人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肩头,怒吼道。

    “喏!”那骑士不敢怠慢,起身拔出刀,一挥手,身后的武士们二话不说,就把刘修等人围了起来,正准备上前围攻,那波斯猫忽然一声冷喝,长剑“锃”的一声出鞘,寒光闪闪的剑尖直指那骑士的咽喉。

    “站住!再进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骑士认识这个胡女,知道她是少主的心上人,不敢冲撞,只得停住了脚步,为难的看向少主。那年轻人皱了皱眉,走上前来,软语说道:“阿雪姑娘,这些汉子冲撞了你,我让他们给你出出气,你又何必拦着?”

    “我和他有赌约,你难道没听见?”波斯猫寒着脸说道。

    年轻人僵住了,他刚才也没听清究竟是什么赌约,但是在心上人面前,他又不能说自己刚才没关心她的生死,只得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那个不能算数吧?”

    “我牛头部落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射出来的箭,没有不算数的。”波斯猫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对一直脸色平静的站在中间的刘修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刘修点点头:“随时候教。”

    “好了,取你的武器来,我不会占你的便宜。”波斯猫说着,持剑向后退了一步,双目死死的盯着刘修。那射雕手一看,立刻转过身去,原本包围着刘修等人的包围圈反过来面对刚刚赶过来的那些武士,大有一旦那些武士有什么动静,他们就会大开杀戒的架势。

    那年轻人眉头紧蹙,却无可奈何,只得关心的喊了一声:“阿雪,小心啊。”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挥挥手,命令手下人退到一边。

    卢敏、鲜于银等人都愣住了,见情势没有恶化,那年轻人虽然气愤,却不敢上前围攻,也松了一口气,围了过来,关切的看着场中的形势。

    “玄德,把刀给我。”刘修拍拍刘备的肩膀,从他手中接过刀:“到一边等着。”

    “大兄……”

    “先生……”

    刘修笑笑,轻轻推了他们一把:“放心,不碍事的。”

    刘备和张飞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他们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刘修的忙,反而会连累他,只得走到一边,却不肯走远,张飞紧握着手里的刀,注意着那些武士的动静,随时准备上前。

    波斯猫见了,立刻严肃起来,右腿向后退了半步,左腿弓,右腿直,站成一个弓箭步,左手握着剑鞘横在身前,右手长剑尖反指青天,蓄势待发。

    刘修接刀在手,甩了个刀花,却视那早就摆好了架势的波斯猫如若无物,而是郑重其事的双手托刀,先向天空拜了三拜,又单手持刀,向地虚画了三下,然后又向东方拜了一拜。

    波斯猫大惑不解,收了式,嚷道:“喂,你搞什么?”

    刘修也不理她,依次拜了四方,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兵者生死大事,不可不敬。与姑娘比武较技,誓言出于你我之口,入于四方神明之耳,我这是向他们发誓一定会遵守诺言呢。”

    波斯猫眉毛一挑,点头道:“你放心,我也会遵守诺言的。”

    “我绝对相信姑娘。”刘修应声说道,接着又装神弄鬼的摆了几个架势,这才双手持刀,左腿虚跨半步,右腿后坐,沉声道:“大汉制式环首战刀,长四尺,重四斤三两,精铁所制。涿郡刘修,大丈夫刀法,请指教。”

    波斯猫见他一副很神圣的样子,愣了片刻,也举起手中的长剑,学着刘修的样子说道:“帕提亚长剑,长四尺一寸,重二斤七两,马士革名匠所造。鲜卑风雪,扶余玄水剑,请指教。”

    卢敏茫然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毛嫱:“德然什么时候学的大丈夫刀法?”

    毛嫱撇了撇嘴:“这种鬼话你也信?什么大丈夫刀法,小人刀法还差不多。”

    卢敏本待再问,可是一看毛嫱一脸的鄙夷,显然对刘修没什么好印象,他虽然不知究竟,但这两人有些矛盾的事情他还知道的,便不再追问,凝神观看两人的比武。

第088章 以拙破巧

    不仅卢敏不知道刘修所说的大丈夫刀法是什么东西,就连张飞、刘备也是一头雾水,平时天天和刘修一起练武,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大丈夫刀法,刘修什么时候学的,又是跟谁学的?

    好在波斯猫风雪也和他们一样疑问,她的好胜心被好奇心压过,疑惑的问道:“你这刀法名字好怪,为什么叫大丈夫刀法?”

    刘修脸上严肃得和在祭祀祖宗的时候一样,不带一丝笑意儿,说话之前,先是收了势,又倒持长刀,直身而立,就和墓前神道上的雕像一般庄重,朗声说道:“孟子曰:‘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是为大丈夫。’此刀法名为大丈夫,就是一招一式都象大丈夫一样堂堂正正,不苟且,不取巧,故又名浩然刀法,同样是取自孟子的名言。”

    风雪琢磨了一会,肃然起敬,道:“你们汉儿虽然酸腐,这几句话倒还有理。”说完,再次摆出了进攻的架势,提醒了一句:“开始吧。”

    刘修点点头,再次摆开架势,持刀戒备:“姑娘请。”

    风雪点点头,不再说话,一个垫步,一声娇喝,便如母豹一般扑了上来,长剑寒光一闪,直刺刘修的胸前。刘修微眯双目,双手握刀,忽然大喝一声,挥刀就劈。风雪的剑又细又长,却不敢让刘修劈中,只得手腕一拧,已经刺到中途的长剑忽然转了个方向,转刺刘修的眉角。

    她的动作变化非常快,步法敏捷,剑法轻灵,围着刘修一口气刺出七八剑。刘修却对围在身边的剑光不理不睬,双手握刀,也不见他如何快速,只是一刀一刀的劈出去,每一刀劈出,就如同带着风雷,将风雪剑光组成的网撕开一道口子。招式简单古拙,却又堂堂正正,力足十足,颇有管你风霜雨雪,我自岿然不动的威猛。

    卢敏赞了一声:“德然这刀法果然当得大丈夫三个字,只是这三个字虽然合意,却有些俗了,还是叫浩然刀法来得好些。”

    毛嫱也有些吃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刘修用刀和人比武。平时刘修说笑无忌,有时候还有些惫懒,再加上阿楚的事情,毛嫱虽然原谅了刘修,却总觉得他不正经,所以刚才才说他这大丈夫刀法是鬼话。然而此刻一见刘修的刀法果然是堂堂正正,充满阳刚之气,威猛无比,不免有些惊讶,对卢敏所说深以为然。

    鲜于银对刚刚带着几十个士卒奔过来的王禅点了点头,指着正和风雪较量的刘修说道:“如何?”

    王禅看了两眼,也赞赏的点点头:“刀法虽然简单,却非常实用,而且力道掌握得确到好处,每每能击在对方不得不守之处,与我军中的刀法倒颇有几分相似。”

    “嘿嘿,这叫大丈夫刀法,没听说过吧?”

    “大丈夫刀法?”王禅愣了一下,又笑了:“的确有几分大丈夫的气势。”

    “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敢在市中驰马?”鲜于银瞟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和他身边的那些骑士说道:“你们校尉府不会一点也不清楚吧?”

    “咳咳……”王禅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所知有限,所知有限。”顿了顿,又说道:“我立刻派人去查,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大人。”

    鲜于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注意看场中的形势。

    场中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风雪人如其名,有如风中飞舞的雪花,左击右刺,剑式又快又急,闪闪的剑光有如一团大雪将刘修围在中间,奈何刘修的刀法朴实而霸道,把门户守得严严实实,每一刀砍出,就逼得风雪不得不收剑自保,要不然的话,纵使她能刺中刘修,却也免不了被刘修一刀砍成重伤。

    时间一长,她的体力便有些跟不上了,步法慢了下来,剑光也淡了很多,刘修却没什么变化,手中的长刀左推右挡,丝毫不乱。

    再战片刻,风雪有些急躁,她见刘修气息绵长,脸不红,气不喘,看样子再打半个时辰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她已经有些气短,再打下去,只怕不用刘修反击,她自己就得停下来喘气。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

    风雪决定速战速决。她一声轻叱,手腕一抖,长剑忽然发出嗡嗡的声音,剑尖幻成数个,分别向刘修的面门、咽喉和胸口刺去。

    刘修一愣,似乎不知道哪一个剑尖才是真的,手中长刀一顿,下意识的竖起刀身横推,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这也是他从开战以来退的第一步。风雪微微一笑,紧跟上前,再次振腕而刺,依然是那一招。

    刘修再挡,再退。

    风雪再进,抖腕再次,却在刺到半途突然一顿,当刘修习惯的挥臂横挡,咽喉露出空门时再次闪电般直刺,这次三个剑尖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直刺刘修的咽喉。

    刘修的长刀已经掠过面门,来不及再次回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尖向咽喉刺来,眨转之间,森森的剑气便已及体,激得他的脖子上爆起一层战栗。

    风雪的眼神中已经露出了得意,她没想要杀死刘修,只想在刘修的下巴上刺一剑,以报复他对自己的无礼。长剑已经离目标不到一寸,刘修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机会破解,除非他愿意被她在咽喉上刺上一剑,与她同归于尽。

    她相信刘修不会这么做,毕竟这不是生死搏杀,只求个胜负而已。

    她的嘴角挑起,露出了笑意。

    张飞和刘备大吃一惊,想要提醒刘修注意,却根本来不及,嘴刚张开,风雪的剑尖便已经到了刘修的咽喉前。

    卢敏愕然变色,伸手欲呼。

    正一脸厌恶的抹去脸上牛粪的年轻人停住了手,张开了嘴,喝彩声脱口而出:“好!”

    就在众人都以为刘修败局已定,性命全在风雪掌握之中的时候,刘修突然矮了一截,同时身体一偏,风雪的剑尖擦着他的脖子刺过。

    风雪只觉得眼前一空,刘修突然消失了,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向前无遮无挡的扑入刘修的怀中,手肘处一麻,长剑落地。

    “姑娘,小心!”刘修刀交左手,右手轻轻的扶住风雪平坦的小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轻轻的推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捡起风雪落在地上的长剑,倒持着送到风雪的面前,欠身道:“姑娘,再来!”

第089章 当年风雨

    风雪被刚才那一下胸口正撞在刘修肩头,撞得胸口有些发闷,她本能的抬起手来抚胸,随即又觉得这样不雅,手滞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声,接过刘修递上来的剑转身就走。

    “姑娘?”刘修叫了一声。

    “我输了。”风雪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射雕手等亲卫一见,虽然有些不解,却也并不迟疑,紧跟了上去。风雪在经过那嘴张得大大的年轻人面前时好象根本没看到他,走过了两步,然后又停住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射雕手随即也整齐的停住了,那些亲卫却没反应过来,两个人一头撞在那射雕手的背上,就和撞上了一堵墙似的,那射雕手一动也不动。

    “你刚才听到我和他的赌约了吗?”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连忙赶了过去:“听清了,不过,那……”

    风雪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能替你做主,所以你找不找他的麻烦我管不着,但是也与我无关。至于我,我认赌服输,从此和他无仇无怨。”说完,不等那年轻人回答,从一个亲卫的手中接过那只白猫,扬长而去。

    那年轻人木然的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抹戾气,紧紧的咬着微薄的嘴唇,脸色铁青。他身边的骑士见了,暗自叹息了一声,轻声问道:“少主,我们……”

    “你们这些废物!”年轻人突然暴怒,抬腿就是一脚,踹得那骑士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却又强行止住了脚步,低下了头。年轻人也不看他,快步向自己的坐骑走去,飞身上了马,调转马头,猛抽了一鞭,战马吃痛,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忽喇喇的狂奔而去。

    那骑士胀红了脸,恶狠狠的瞪了刘修两眼,仿佛要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似的,然后带着手下如潮水一般退走。

    一场风波,转眼间风平浪静,刘备如释重负,拽着刘修的袖子,笑得合不拢嘴:“大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刘修茫然的看着他。

    “就是……”刘备比划了半天也说比划清楚,憋了好久才说道:“就是最后一剑,你是怎么避过去的?”

    “哦,那个啊,我脚滑了一下,没站稳,正好让过去了。”刘修轻描淡写的说道,把手中的长刀还给鲜于银,然后走到卢敏面前,看着他前襟的泥点,关心的问道:“师兄,没受伤吧?”

    卢敏挥挥手,笑道:“我没事,倒是你啊,刚才也太险了,那胡女剑术不错,我真担心你被她伤了呢。”

    “多谢师兄关心。”刘修摇摇头:“不过,师兄以后千万不能再这么挡马了,亏得那人骑术精湛,要不然我到时候怎么有脸见先生?”

    “呵呵呵……”卢敏笑了,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我虽没你那么好的武技,可也没那么娇气。他们来势凶猛,如果不拦住他们,只怕他们一个冲锋,你们几个就要受伤了。”

    刘修感激不尽,他万万没想到文弱的卢敏为了他们的安危会去拦奔马。正如卢敏所说,如果不是他拦一下,让这些人顺利的冲过来,那他们很可能会受到重创。

    事出突然,卢敏等人都有些受惊,没有心情继续在胡市上查看,便先回城休息。在回城之前,那个胡人老头拿着一块陨铁赶了过来。刘修看了有些失望,这块陨铁只有拳头大小,根本不够打一副铁戟的,打一只都有些勉强,不过他也知道这东西难求,只得先买下再说。后来鲜于银说,打造兵器也不可能全用陨铁,大多也只是用在刃部用一点,这块陨铁虽然小了一些,打一副铁戟有些勉强,但打一只肯定不成问题。

    回城之后不久,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刘修等人这才知道这一伙人的底细。这些人都是鲜卑人,虽然鲜卑人现在和大汉关系紧张,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部落都不愿意和汉人接触,实际上有不少部落一直处于战时是敌,平时是友的状态。牛头部落是草原北部的一个部落,和扶余人的地盘靠得比较近。部落大人叫风裂,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风雪是他的义女,并不是鲜卑人,好象是从很遥远的西部来的。她身边的那个射雕手叫铁狼,在草原上非常有名。

    “至于那个年轻人,我们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过……”王禅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其实是汉人。”

    “汉人?”卢敏沉吟片刻:“怪不得汉话说得那么好。”

    “那是,他们家原本也是我大汉的一个名门,只是……”王禅有些吞吞吐吐的,卢敏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王大人,莫非你和这人家有些故旧?”

    王禅摇摇头,嘴角一歪:“我不过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武人,哪有机会结识这样的名门。不过,我想卢君肯定清楚建宁元年的那场祸事吧?”

    卢敏略作思索,忽然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王禅,嘶声说道:“扶风窦家?”

    王禅紧紧的闭着嘴,点了点头。

    刘修见卢敏震惊的神情,有些不解,心道扶风窦家是哪家?卢植的老师马融是扶风人,难道这个窦家和马家有什么关系。旁边的刘备见刘修这副模样,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轻声说道:“这个扶风窦家,就是在七年前被宦官诬为谋反的大将军窦武的那个窦家。”

    刘修这才稍微明白了一些。他听刘备他们说过这件事,不过,当时他在意的是这件事中的另外一个人,就是与那句“一层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名言有关的名士陈蕃,对另外一个人物大将军窦武却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一个从光武帝开国以来就是名门的世家——大汉的名门多了,跟他又没有直接关系,哪有兴趣去管他谁是谁啊。

    不过,现在知道这样一个名门的后代居然成了胡人,他还是觉得震惊不已,心道比起阎柔来,这样的人家大概才是真正的汉奸吧?

    ……

    城外,离胡市十余里的一个山谷里,一个被刘修认为是正牌汉奸的窦家人——窦威正站在帐篷前的一道山坡上,向南远眺山峦间隐约可见的长城。他年约四旬,身材高大,国字脸,一对虎目,三绺长须,看起来十分威严,只是他的虎目中现在射出的不是凛厉的寒光,而是混杂了思念与仇恨的复杂眼神。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朝吾以行……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他默默的吟着屈原的《哀郢》,眼眶渐渐有些湿润。身着长衫的幕僚席安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眼中露出同情之色。他刚要上前劝慰,忽然转过头向西看去,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

    窦威之子窦返——那个被张飞一脚踹了个狗啃屎的年轻人,带着十余骑狂奔而至。

第090章 虎落平阳

    窦威听完了窦返的哭诉,脸色平静得如同远处的长城,只是眼神已经变得狞厉起来。他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忽然问了一句:“味道如何?”

    泪水涟涟的窦返不明所以,摸了摸脸上的牛粪,强忍着一阵阵强烈的呕意。他虽然在草原上已经生活了好几年,但是窦家还是窦家,哪怕已经败了,逃到草原上,他依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牛粪这种草原人最喜欢的燃料在他眼里依然是一堆臭哄哄的屎,平时他是走路都要绕着的,没想到今天糊了一脸,要不是为了让注意威仪的父亲看看,以便激起他的怒火,他恨不得把脸皮都洗掉一层。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吐过两次,现在除了酸水,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

    不过今天这脸确实也丢尽了。一想到在风雪面前的糗态,窦返的嘴就一阵阵的发苦,邪火禁不住的往上涌,烧得眼珠子通红。

    “臭!”窦返止住抽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窦威眉头一拧,忽然暴怒,抡圆了手臂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窦返措手不及,被抽得转了个半个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瞪圆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如同一头怒虎的父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平时对他宠爱有加,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人——”跪在窦返后面的亲卫队率窦虎大吃一惊,连忙抱住窦返,抬起头对窦威说道:“大人,是属下的错,请大人责罚属下。”

    “滚开——”窦返使气的推开窦虎。他对窦虎没有及时赶到现场为他出气非常恼火。

    “窦虎,放开这个不知死活的畜生,起来站到一边去!”窦威沉声喝道。窦虎一惊,下意识的松开了窦返,站到一边。他从十三岁起跟着窦威做亲卫,已经有十几年了,对窦威的话从来没有违背的想法,哪怕是现在他已经成了窦返的亲卫队率。

    “你以为我不知道?”窦威负着双手,在窦返面前来回踱着步,像一头受困的猛虎:“你一定是想在那个胡女面前逞英雄,不让窦虎他们跟着,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是个废物,随便一个年轻人就把你打倒了。”窦威鼻息粗重,嘴角不停的抽搐着。他刚刚听窦返说了经过,听到窦返先后被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给打了,他这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

    窦家从来不缺武技高手,教窦返练武的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人,平时窦返与人比试总是赢的多,他一直觉得窦返虽然有些纨绔气,不够沉稳,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坏毛病,世家子弟大多如此,家族里一般不会太计较,有时候反觉得这样才叫有风度。只要他们读好书,以后入了仕途,自然慢慢会沉稳下来。

    可是今天窦威发现,自己大概是被这竖子给蒙了,他平时比试能赢不是他的武技练得好,而是那些人不敢赢他。可恨的是自己明知有这种可能,却因为溺爱而自欺欺人,才导致今天被人当众差辱。

    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是曾经的百年世家扶风窦氏,但是他还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存在,不管是使家族蒙羞的窦返,还是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都必须付出代价。

    “去查查,那些人是什么来头。”窦威示意了一下席安。

    “大人,那些人好象和护乌桓校尉府的人在一起。”窦虎连忙说道。

    “护乌桓校尉府?”窦威一怔,随即不屑的撇了撇嘴:“夏育匹夫在搞什么?不安份得很哪。既然如此,那我遂他的意便是了。”他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窦返:“你自己丢的人,自己去把面子找回来,如果没这本事,就给我滚回草原上去。”

    窦返闻言大惊,嗫嚅了片刻,想说又没敢说,转头求助的看了一下窦虎。窦虎为难的低下了头:“大人,牛头部落的风雪和那人比武之前有赌约……”

    窦威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就把窦虎后面的话全堵了回去,不管窦返怎么使眼色,他也不敢再说一个字。直到窦威走了之后,窦返才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不知是跪的时间长了,还是受的伤太重,他走得不怎么稳,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窦虎见了,暗自叹了一声,赶上去想扶他,窦返恨恨的瞪了一眼,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窦虎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无地自容。

    席安很快打听到了消息,向窦威作了汇报。窦威一听,眼睛就眯了起来:“姓刘?”

    “是的,的确姓刘,有人亲耳听那个叫刘备的小子说,他们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哼!”窦威用鼻子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除了一个姓氏,和普通百姓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他姓了刘,多少要为这个姓付出一点代价。”

    席安躬身而立,拱手待命。

    “不急,给他两……不,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他还没有反应,那就让他滚回草原去,把阿归叫来。”

    席安犹豫了片刻:“是不是和老大人先商量一下?”

    “不用。”窦威摆摆手,示意席安他心里有数:“些许小事,不用惊动老大人。”一提起父亲窦统,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哀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横遭此祸,阖门百余口血染洛阳,我父子虽逃出生天,却先寄居匈奴人篱下,后又俯首于鲜卑,老大人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席安沉默不语。窦家被诬为谋反,不仅窦家被夷三族,就连宾客都受到牵连,他席安现在也是有家不能回,窦家人心里的苦楚,他同样体会得一清二楚。窦家的先辈窦固、窦宪先后都曾横扫北匈奴,打得匈奴人四散奔逃,窦统做过十余年的雁门太守,不知道杀过多少匈奴人、鲜卑人,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向这些曾经不屑一顾的敌人低头称臣,这心里的屈辱自然轻不了。

    “大人,长公子虽然性子软了些,却也不是一无可取,这么做,恐怕……”

    “就是因为他软,才要敲打敲打他。一个只知道跟着女人走的人是不会有出息的。”窦威思虑已定,不等席安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更何况胡人与我汉人不同,他们只尊奉强者,我窦家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强硬,才能在草原上站稳脚根,要不然我们迟早会沦为他们的奴属。”

    他站起身来,背着手,低着头来回踱了两步,最后在挂在案后一张略有些陈旧的帛书地图前停下了脚步:“檀石槐是没说什么,可是他手下的那帮大帅却已经说了几次,说我窦家无功于鲜卑,不配享此荣耀。哼,他们以为我把这当荣耀吗?一帮屁也不懂的蛮子。”

    席安皱皱眉,意识到有些不对:“大人,你想出兵扰边?”

    窦威怔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席安,眉梢微微挑起,提醒道:“伯安,你的家乡不在幽并吧?”

    席安立刻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

    窦威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嗜血的蛮子,不会乱杀无辜,与其由他们来滥杀,也许由我来指挥此次战事,对幽州的百姓反而是一个幸事。”

    席安思忖片刻,也不得不承认窦威这个借口虽然有些勉强,但多少还是有些道理。

第091章 丰满与骨感

    刘修等人安份守已的在宁城里呆了两天,不过这两天他也没闲着,在王禅的带领下,他跟在卢敏的身边,切身体验了边城的艰苦。宁城虽然位于长城以内,而长城以外还有更多更艰苦的障塞,但是宁城的条件和沮阳比起来已经是一个天一个地。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百姓,除了宁城县寺的一些掾吏,偌大的宁城里就只有护乌桓校尉府中的两千戍卒,而宁城县长的任务,大部分情况下也就是在护乌桓校尉出巡时扛着兵器做前导,以壮声色而已。

    刘修都觉得有些艰苦,卢敏更是苦不堪言,他每天回到住处时,腿都像是灌了铅似的,原本白晳的脸庞被边塞的风吹黑了许多,脸颊也瘦削了不少,猛一看不像个书生,倒像个在军营里打磨了许多年的军官,儒雅的气质中增加了些冷酷刚强,倒是更耐看了。

    这从毛嫱的眼神中可以清晰的看得出来。

    这天刚刚吃完晚餐,卢敏一边捶着腿,一边翻看着刘修整理好的记录,刘备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卢敏在,偷偷的看了刘修一眼,站在旁边没吭声。

    卢敏翻过一页纸,抬起头瞟了刘备一眼,笑了:“玄德,有什么事当着我的面不方便说?”

    刘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什么,王大人说今天营里有一个聚会,有歌舞表演,翼德听说其中有胡女,想跟着德然一起去观摩观摩,以增进绘技。”

    卢敏无声的一笑,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对刘修挥了挥手道:“你也别陪着我了,去散散心吧。我有些累了,把这些看完便早些休息。”

    刘修连忙答应,起身跟着刘备出了门,张飞在门外候着,一看到刘修出来了,连忙讨好的迎了上来:“先生,今天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看胡女。”

    “你又什么歪心思呢?”刘修瞥了他一眼,直截了当的说道。

    张飞搓着手,挤了挤眼睛:“先生,你懂的。”

    “懂你个头。”刘修抬手给了他一下,又瞪了刘备一眼:“少年戒之在色,你也注意一点。”

    刘备强忍着笑,把头扭了过去,冲着在门口等候的李成等人比了个手势。一直眼巴巴的李成等人一看,顿时乐得笑出声来。

    刘修不用猜也知道,今天这聚会绝不是歌舞那么简单的事。这年头的人成熟早,十五六岁成亲的不在少数,就算没成亲,也大多都沾过女人了。刘备在家的时候没什么机会开荤,到了涿县张家之后,犹如馋嘴猫放在了鱼池边,食髓知味,一见到漂亮女子骨头就有些轻。不过也不是他一个如此,那些小子大多这样,只不过他们的机会多,不像刘备这么急罢了。

    这些天一直在赶路,除了在沮阳呆的一晚之外,他们都没什么机会放荡,毕竟带着婢女的出行的人有限,而且这种事也不方便共享。今天难得有机会放纵一下,当然谁也不肯放过,王禅一把风透出来,他们就上心了。

    军营里的歌舞伎,从来就不仅仅是唱唱歌、跳跳舞这么简单,她们还承担着营妓的功能,负责解决单身戍卒的生理问题。这些营妓中有不少人还出身高贵,只是因为家族犯了法,然后被作为官奴婢发放到边疆的,对于那些平时在达官贵人面前说话声音都不敢大的普通戍卒来说,能睡一个曾经是贵妇人的女子——哪怕她长得很一般——也是一件足以向人夸耀的资本。

    在宁城这些天,刘修他们了解到了不少平时很难知道的事情,这件事便是其中一件。卢敏之所以不参加,也是因为他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用刘修的话说,卢敏的世界是丰满的理想,而他们现在看到的更多的是骨感的现实,两者差距太大,就如现实的黑暗政治和圣人的天下大同一样远。

    “先生,你这可有些低俗了。”张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真的听从你的教导去研究形体的,可不是像他们那样去泄欲,我是文雅人。”

    “你文雅?”李成听到了张飞的辩解,忍不住捧腹大笑,指着张飞的鼻子说道:“你要是文雅人,我就是太学的五经博士了。你那双眼睛为什么这么大?不就是因为你看到女人的时候总是瞪得像牛卵子,现在更过份了,不仅用眼睛看,还动手摸,听说在家的时候还经常大白天把婢女脱光了看,一看就是半天,有没有这回事?”

    “你懂个屁!”张飞咄了李成一脸,不屑一顾:“这叫写生,可不是你们那些低级趣味的家伙能理解的。女人是用来欣赏的,你以为只是用来办事的?那你干脆买头母猪回去算了,灯一吹,反正一样。”他斜了李成一眼,忽然怪笑道:“对了,你还真是这样,看你那两个侍婢就知道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的也是个名士之子,令尊那么好的眼力,怎么到你这儿就一点也没有呢?”

    “且!你这竖子现在越来越恶心了。”李成被他戳中了软肋,胀红了脸,不敢再辩。正如张飞所说,他的确没有他父亲李定的一点遗传,对女人的喜好更是大相径庭。他父亲喜欢纤细苗条、文文静静的,他却喜欢肥胖丰满、性格粗猛的,为这事,他不知道被李定骂过多少次。

    李成一边走,一边泄愤的说道:“德然,不是我说你,你这先生可做得不好,看把翼德教成什么样了。”

    刘修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说实话,李成那品味确实有些重,不光是张飞接受不了,他也接受不了。

    一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出了门,直奔位于东门内的胡市。胡市原本是在宁城里,这些年胡市的规模越来越大,城里原来的市场放不下,便搬到了城外,城里的地方便闲置下来,被挪作他用,成了军卒们寻欢作乐的场所,喝酒、赌博、玩女人,都在这个院子里。

    刘修他们到达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正大呼小叫的吵闹着,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肆无忌惮的猥亵、戏弄几个可怜的歌舞伎,粗野的笑声几乎能掀翻屋顶。见刘修等人进来,认识的人都大声的打着招呼,有个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军侯过来勾着刘修的肩,挤眉弄眼的说道:“卢先生没来?还是已经有佳人相陪了?”

    刘修无语,这些天毛嫱一直陪在卢敏身边,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意,他们都出来玩了,卢敏估计也不会孤单,当然不可能像这个军汉说的这么狂野,卢敏毕竟还是个书生,发乎情,止乎礼,估计他是不会做出苟且之事的。

    “灌你的马尿去!”王禅走过来,一把推开那个军侯,拉着刘修向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给你介绍个朋友。”

    “什么朋友?”

    “上谷乌桓大人难楼的从子蹋顿。”王禅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你先生,对胡人没什么偏见,所以才斗胆介绍你认识。难楼是乌桓大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手下有九千余落,几十万口,我们校尉府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这次听说涿郡名士到边关来采风,他们央我请你们来见个面,交个朋友。”

    刘修点点头,跟着王禅上了二楼,四下一扫,顿时一愣:这牲口怎么也在?

第092章 挑拨生事

    这幢小楼原来是胡市中的市楼,有两层,上层是市令办公的地方,胡市变成了娱乐场所之后,这一层便专门用来招待百人将以上的军官,普通士卒根本上不来,平时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客人也在此招待。

    所以刘修看到那几个陌生的髡头乌桓人并不奇怪,但是那几个熟面孔却让他非常不解。他回头看看王禅,用眼神询问他把那个姓窦的小子也请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上面关照的。”王禅压低了声音说道:“校尉府虽然不归上谷太守府管辖,但是钱粮从那里拨付,关系不能搞得太僵。”

    刘修恍然,原来是那个数术太守公沙孚的朋友,这也难怪,窦家虽然现在逃到草原上,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窦家太冤屈了,并没有把他们看成叛逆看待,相反倒有些同情他们。公沙孚是名士,和名门窦家自然有些共同语言,只要大家不捅破那层纸,也就装不知道了。

    其实就算是把窦家当汉奸看的刘修听说了窦家的事后,对窦家也没有那么多的唾弃。毕竟相对于窦家来说,他对那个后来被称为灵帝的昏君印象更差。

    刘修笑笑,走到寒着脸的窦返面前,拱了拱手:“窦君,那天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窦君,实在是抱歉,还请窦君大人大量,包涵一二。”

    窦返咧了咧嘴,想笑一声以示风度,可是一看到刘修身后的张飞,他就想起那摊牛粪,觉得脸上粘乎乎的难受,怎么也笑不出来,嘴角抽了几个,比哭还难看几分。

    刘修也不在意,他也没指望窦返真能原谅他们,真要原谅了那才叫怪事呢。他带着张飞等人到一边坐下,王禅随即便走到那几个乌桓人面前说了几句,那几个乌桓人一听,便推开身边的女人,端起酒杯大步走了过来。

    刘修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施礼。

    “哈哈哈……”为首的壮实大汉一撩垂在耳边的小辫,爽朗的大声笑道:“刘兄不用客气,我便是上谷乌桓大人难楼的从子蹋顿,听说刘兄为人豪爽,不似普通汉儿对我草原上的汉子有偏见,我兄弟觉得非常意外,特地央王大人给我们个机会来和刘兄喝一杯,交个朋友,希望刘兄能给个面子。”

    刘修谦虚的笑笑,客套了几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却在想,蹋顿这个名字很耳熟,好象在三国演义里听过,只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的了。三国故事中乌桓人好象一直没威风过,先是被公孙瓒追着杀,后来又被曹操打,最后还被强迫征兵。

    蹋顿见刘修果然如王禅所说,并无汉人常见的傲气,十分高兴,又和刘备、张飞等人打招呼,后来索性让人把案几抬了过来,和刘修他们坐在一起说笑,他的汉话说得流利,人又爽快,很快就和刘备等人搞得一团和气,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刘修一边暗自赞叹这个乌桓人有一套,一边对一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年青乌桓大汉说道:“这位兄台不知怎么称呼?”

    “槐纵。”那乌桓人微微一笑,举起杯子和刘修碰了一下,脖子一仰便干了,冲着刘修一亮杯底。刘修笑了笑,也将杯中酒喝了,这才随口说道:“我看你虽然也是乌桓人,却与蹋顿小帅的快人快语不同,你是沉默是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的想,槐纵这个名字好象在哪里看过,但是却想不起来。这也难怪,胡人的名字与汉人的名字不同,他只能听个音,具体的意思不像汉人的名字这样清晰,而汉人说胡人的名字难免有些走调,这名字相似的情况经常遇到,他以前听到发音相近的人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他偏偏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名字应该特别重要。

    “百人百性,这也不奇怪。”槐纵似笑非笑的看着刘修,从案上拿起酒壶给刘修斟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斟满,淡淡的说道:“便如刘君,对我胡人的看法便与许多人不同。他们要么视我们为蛮夷,不屑提及,要么视我们如猛兽,谈虎色变,就是没几个人把我们当人看。”他端起酒杯送到唇边,偏着头看着刘修:“其实你们汉人的书里不也说,不管匈奴人还是乌桓人,抑或是鲜卑人,都是黄帝的子孙吗,为什么他们还这么看我们?”

    “那些迂腐之谈,不值一提。”刘修哈哈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汉人也好,乌桓人也好,现在都生活在大汉的土地上,以后也许会成为一家人的。民族融合嘛,这是大势所趋。”

    他嘴里说得爽快,心里却在暗骂,虽说他对后世那些砖家们动不动就说民族大融合,说什么元清入关是利国利国的好事,但是他知道,后世好象没有乌桓人这一说,那应该是他们被汉人融合了,这样的事,他还是欢迎的。

    真要说民族融合,好象整个中国史上也就是汉唐的时候是汉人融合外人的,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人家给融合了,要不然怎么总说汉唐气象呢。

    嗯,如果民族融合真是什么大势所趋,那还是这种方式比较容易接受一些。刘修暗自想着,自己这也算是给汉人融合其他民族、促进民族大融合做贡献了吧?

    槐纵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喝了杯酒之后,又说道:“刘兄所言,果然痛快。不错,以后也许是会成为一家人。”他指了指远处的窦返道:“就像他们一样,现在到了草原上,做了胡人,也许胡人以后也会到洛阳,成了汉人,到了那个时候,汉人胡人就真的不分了。”

    刘修眉头一皱,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他虽然对历史不是很熟悉,但也知道三国之后就是五胡乱华,那些匈奴人啊、鲜卑人啊,确实是到了洛阳,而且不仅仅是占了洛阳,甚至还建立了国家,形成了长达三四百年的南北朝,一直到隋唐才再次统一。

    这三四百年,是汉人在胡人的铁蹄下呻吟的三四百年。

    一想到这大片的土地成为胡人的牧场,刘修的心便有些发紧,怎么也笑不出来。

    “刘兄怎么了?”槐纵见刘修脸色不对,连忙问道,嘴角微微挑起,似乎知道刘修为什么不舒服似的。

    “没什么。”刘修长出了一口气,强自镇静下来,不动声色的反唇相讥:“又何必等到以后,现在洛阳便有不少胡人,我大汉包容四海,不管是以前的匈奴人,还是现在的你们,不都是以礼相待吗?长水营便有胡骑,兄台也许会有机会去看看洛阳的风范,可不是草原上的帐篷能比的。就算是那些蛮夷邸,也要比这里壮观许多。”

    槐纵呵呵一笑,点头道:“有机会的话,我倒的确想去看看。”说完,他举起杯,对着远处的窦返大声说道:“窦君,不想过来和刘君说两句吗?刘君不仅是武技好,口才也非常了得呢,真是闻之令人解颐啊。”

    操!刘修暗骂一声,这个槐纵肯定有什么来头,他不仅汉话说得不错,而且还知道解颐这么文雅的词,可能是读过汉人书的,而且这个时候他叫窦返过来叙谈,这话里挑拨的意味可是浓得很啊。

第005章 白马公孙瓒

    刘修闻言一愣,再次打量了那年轻人一眼,他就是白马公孙瓒?嗯,看起来果然有几分英雄气概,不过这厮是个著名的愣头青,虽然曾经威风过一阵子,后来还是被袁绍打得灰头土脸,据说最后是自己把自己烧成了烤鸭。

    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小子的确是个宁折不弯的主,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这么威风,难怪对那些胡人下手不留情。

    他正在感慨,公孙瓒已经踏上一步,劈手夺过一个恶仆手中的刀,反手便用刀背拍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那恶仆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捂着脸大叫一声,跳在一旁。公孙瓒趁势大步闯了进去,举手投足之间便是一阵暴打,他虽然没有用手里的刀伤人,拳脚却是刚猛无比,打得那些仆从东倒西歪,哭爹喊娘。

    刘备看得兴起,一声欢呼,跟着杀入战团,公孙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刘备笑了笑,然后便继续追打那些仆从。那些仆从虽然开始吃了些苦头,却也不是弱手,很快在几个领头的指挥下稳住了阵脚,将公孙瓒和刘备二人围在中间,渐渐的扳回了局面。公孙瓒虽然还是一脸的不在乎,却也不敢怠慢,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小心应战。

    局势一转,刘备就吃了亏,他没有武器,面对回过神来的毛家仆从的进攻,他左右支绌,接连挨了两下,却咬着牙不叫疼,象只小老虎一般与毛家仆从周旋,亏得公孙瓒很快夺下一口长刀交到他的手里,这才略有好转。

    刘修这几个月虽然抓紧时间锻炼身体,但是只是练力气而己,并没有正儿八经的练过武,现在看到公孙瓒与刘备二人持刀与十几个毛家仆从搏杀,他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瞪大了眼睛将公孙瓒的动作记在心里。公孙瓒举手投足之间干净利落而又杀气十足,每一次出手,不是击中一个最凶猛的仆从,便是化解开一次进攻,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繁复,却十分有效,与刘修前世看过的那些动作片大相径庭。

    这便是真正的武术?刘修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这边打得热闹,却把还在马上挣扎的毛家少年给忘了,那少年抱着马脖子一刻也不敢松手,连放声呼救都不敢,脸色已经煞白,几个仆从虽然拼命想扑上去,却无一例外的被那匹凶悍的白马踢开,近身不得,急得大呼小叫。

    正在这时,山谷间奔出几个人来,领头一个汉子,中等身材,却生得十分壮实,走路带风,扫了一眼场中的形势,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那白马面前,一伸手便拽住了马笼头。那马正跳得欢,没想到忽然被人拽住,越发的暴燥,昂头摆尾,四蹄用力的蹬踏着地面想要挣脱,不料那汉子虽然身材并不高大,却象一座山似的,任凭那马如何挣扎,只是纹丝不动,一手抓住毛家少年的腰带,轻轻松松的将他从马上提了下来。

    毛家少年脚一落实地,顿时瘫成一团,欲哭无泪,只是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公孙瓒,没了血色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揍他!“

    正在和公孙瓒厮打的毛家仆从们看到那个汉子来了,也兴奋起来,有人喊道:“好了,武军候来了,这小子跑不掉了。”说话间,几个人相互掩护着退了下去,举止之间竟是颇有章法。

    原本热闹的场中顿时安静下来,有个领头的上前附在那武军候耳边说了几句,不时的瞪一眼公孙瓒。那武军候听了,也没什么表示,摆摆手示意那些人去照顾还没回过神来的毛家少年,自己上前一步,背着两手,上下打量了公孙瓒一眼,嘴角一挑:“来求学的士子?”

    公孙瓒不卑不亢,将长刀入鞘,不以为然的拱拱手,昂着头说道:“辽西公孙瓒,来此求学,不料有人劫道,非要骑我的马,却又没本事,还要纵奴伤人,这才小施惩戒。”,

    武军候哼了一声,又看向公孙瓒背后的刘备和一直站在一旁的刘修:“你们呢?”

    “涿县刘备,故功曹刘君之孙。”刘备也拱了拱手,却很温和的说道:“我们是正好路过,看到他们起了冲突,见毛家主仆围攻公孙兄一人,生怕闹出人命,这才来打个圆场。”

    “打圆场?”武军候冷笑一声:“有你这么打圆场的吗?刀都用上了?”

    “不然。”刘备摇头道:“你家主人非要骑公孙兄的马不可,他们打赌,让我们做个证人,你家主人在此,你何不问问他是不是实情?至于这刀,也不是我的,是你们毛家的,只不过是技不如人,被公孙兄夺了来罢了,与我又有何干。”说着,他倒持长刀,双手送到武军候面前。

    武军候有些诧异的看了刘备一眼,似乎被刘备的镇定和周全打动,他迟疑了一下,接过刀,耍了个刀花,重新打量了一眼一直昂着头的公孙瓒,咧了咧嘴,笑了一声,只是脸上那条刀疤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年轻人,武技不错啊,居然能夺我毛家部曲的刀。”他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这样吧,我替我家主人来跟你打这个赌,你我打一场,你打赢了,一笔勾销,你打输了,留下这匹马,也不白要你的,就按我家主人先前约定的办。你可有这胆量?”

    刘修暗自摇了摇头,这当真是遇到不讲理的了,这个赌约有什么公平可讲,只是仗势欺人罢了。这姓武的军侯气度沉稳,显然不是那些毛家仆从可比,一伸手就控制住了那匹白马,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种让人生畏的杀气,倒象是杀过人的,再看脸上那道疤,说不定是沙场上血战过的武士,公孙瓒虽然悍勇,不过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恐怕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看了一眼公孙瓒和刘备,刘备的脸色很不好,公孙瓒却是面寒如水,冷笑不应。刘修略作思索,心道刘备刚才已经做足了姿势,把刀都还了,这武军候还不放手,非要与公孙瓒再比一场,觉得这一场架恐怕是免不了了,那自己是上还是不上?按说他知道公孙瓒和刘备都是不成器的家伙,是指望不上的,当然也没指望自己王霸之气一抖,收了这两人,置身事外才是上策,可是不管怎么说,刘备都是自己的“兄弟”,这个时候看着他被人揍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象也有点说不过去。

    只是自己除了力气还不小之外,也没什么功夫啊,如果是刚才那些毛家仆从,他还有信心上去对付一两个,可是眼前这个武军候显然不是有把子力气就能对付的,人家可是练家子。虽说一力降十会,但自己的力气就一定比他大吗?只怕也未必。

    利害是分析得清清楚楚,可是刘修心里却有些蠢蠢欲动,总觉得虽然形势不利,可是要向这耍蛮的毛家人低头是个很不爽的事,面对着那个把握十足的武军候,他有一种说不清的的冲动,想要和武军候打一场,就和赌棍看到了一场豪赌,明知赢的机率微乎其乎,却抑止不住那种赌瘾,宁可倾家荡产,也要搏上一搏。

第006章 不过如此

    一想到此,刘修忽然打了个寒颤,作为一个能在暗中窥视强大对手十年的人,他绝不是个冲动的脾气,怎么会出现这种情绪?难道是原来那个身体的性格,那自己岂不是有点精神分裂?

    武军候悠然自得的看着面寒如霜的公孙瓒,余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眉头紧锁,分明有些犹豫的刘备以及面色变幻的刘修,再次把目光落到公孙瓒的脸上,淡淡一笑:“如何?是打,还是我直接把马牵走?”

    “想牵我公孙瓒的马?”公孙瓒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怎么也得先让我心服口服才行吧?”

    “有血性。”武军候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公孙瓒,口气中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我很喜欢你这样的汉子,不愧是辽东来的。”

    “不敢当。”公孙瓒缓缓的拔出刀,向后退了半步,双手握刀,刀头斜斜上指,摆出一个迎战的架势,双目凝视着武军候,沉声道:“请赐教!”

    武军候单手握刀,隐在身后,双脚微分,很随意的站在那里,冲着公孙瓒点了点头:“来吧!”

    公孙瓒一咬牙,垫了一步,双手举过头顶,刚要全力下劈,刘修忽然叫了一声:“且慢!”

    武军候见公孙瓒举起了刀将要进攻,手腕一动,隐在身后的长刀刚刚颤了一下,却听得刘修叫停,正要暴起的身形又收了回去,不解的看着刘修,皱了皱眉:“你又什么话要说?”

    公孙瓒已经憋了一口气,准备殊死一搏,中途被叫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憋得通红,犹豫再三,也不肯趁着这个机会偷袭武军候,只得收了势,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恼怒的看着刘修。

    “这个……”刘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其实也没什么话要说,大家只是打个赌而己,没必要动刀吧?这里是毛家的庄园,我们又是来求学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刀剑无眼,不管是伤了谁都不太好,要不……你们就比比拳脚,反正只要分出个胜负就是了,没必要拼命。”

    武军候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毛家少年,毛家少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武军候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刀抛给了站在一旁的毛家仆从,拍拍大手道:“我空手,你大可以用刀无妨。”

    公孙瓒不假思索,还刀入鞘,连刀带鞘从腰带里抽出来,交到刘备手上,撇了撇嘴道:“我不会占你的便宜的,便和你比比手搏。”

    刘修汗颜,原来他们把拳脚功夫称为手搏啊,自己不经意之间又露馅了。没等他多反省一会儿,刘备捧着公孙瓒的刀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他的身边,轻声赞道:“大兄,你这个法子好,纵使输了,也不过吃几拳便是,终究不会伤及性命。”

    刘修瞟了他一眼,心道原来你这大枭雄也怕死啊,我以为就我一凡夫俗子怕死呢。不错,他提议比拳脚而不用刀,就是怕闹出人命来,不管怎么说,比手搏总比用刀砍安全些,力气大小起的作用相对来说也能明白些,不是有句话嘛,蛮拳打死老师傅,可是比刀就完全不是这个概念了,力气再大,也没法弥补刀法上的差距,弄不好还会砍了自己。

    说话间,公孙瓒和武军候两人已经动上了手。公孙瓒全力进攻,势如疯虎,不留余力,而那个武军候却只是收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见招拆招,两手护在身前,每每在关键时刻挡住公孙瓒的攻击。

    刘修第一次看人比武,不肯轻易放过,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拳来脚往,手臂下意识的微微颤动,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刘备也没有注意,他只是屏住呼吸注意着场中两条缠在一起的人影,为公孙瓒捏了一把汗,公孙瓒虽然一直在进攻,但是他的进攻一直没有奏效,那个武军候虽然守的时候多,但他一旦进攻,恐怕就是公孙瓒落败之时。他虽然才和公孙瓒相识,却不由自主的站在了公孙瓒的一边。,

    刘修没有这种自觉性,他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的比试,开始看的时候还有些激动,可是看了不大一会儿,他却有些失望了。这两个虽然打得热闹,但是却没有什么精妙的招数出现,使来使去,无非是拳砸劈扫,外加拧抓胳膊,扭抱摔打,基本上和小孩打架没什么太多的区别,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他们发力时更干脆,搂抱的时候少一些,手上的动作更凶狠一些,更快捷一些。

    我靠,什么高手嘛,这些我也会啊。刘修一边看一边有些腹诽道。他忽然想起前世的时候看过一些武林大会之类的武术比赛,也是这般模样,一个个表演的时候都人模狗样的,真正交了手,也不外是拳打脚踢加抱摔,平时演练的那些好看的招数基本上一个也用不上,不管是什么太极门还是武当门、六合门,上了台就剩下一个门——乱打门。

    刘修越看越无趣,原本想看一场高手对决的,结果看了一场和街头混混群殴相去不远的无趣比赛,实在是大失所望。正想着,场中已经有了变化,一直在防守的武军候面对公孙瓒的一个直拳,忽然不退反进,右手将公孙瓒的拳头往右侧一带,人便向前跨去。

    “小心脚下!”刘修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话音未落,武军候已经向前跨了一步,脚插到公孙瓒的身后,右手翻过公孙瓒的手臂,虎口张开,直奔他的脖子。

    公孙瓒听到了刘修的提醒,却不知为什么,根本没反应过来,左手抬起,挡在自己的脖子前,正架住武军候的虎口,脚下却没及时抬起来,整个人被武军候粗壮的手臂向后一扫,失去了平衡,飞出一步远,“呯“的一声仰面摔倒在地,激起尘土飞扬。

    “你输了。“武军候抢上一步,单手将公孙瓒摁在地上。公孙瓒挣了几下,脸挣得通红,却没能挣脱,只能懊丧的放松了身体,倒在地上。

    “我输了。”他顿了顿又说道:“马我是不会卖的,借你骑三天便是。”

    武军候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转身走到白马的面前,牵着马就走,说来也怪,那马在毛家少年骑上去的时候非常暴烈,在武军候的手里却安静得很。武军候牵着马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了刘修一眼,欲言又止,将毛家少年扶上马,进谷去了。

    刘备抢上前去,将公孙瓒扶起来。公孙瓒一站起来,便挣脱了刘备的手,接过刀插在腰带里,一声不响的向前走去。刘备苦笑了一声,过来赶上牛车,跟着一起进谷,刘修也不吭声,和刘备并肩而行。三人默默的进了羊头阜,走过一条约十几步的山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不小的盆地,一片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正艳,十几间小屋掩映其间,几个穿着儒衫的人正在桃林中负手闲谈。

    刘修看得一愣,这里居然有这么一大片桃林?果然是山中有异色,不与人间同啊。

第007章 天生奇材

    刘修还没来得及好奇,一直低着头走在前面的公孙瓒忽然向后退了一步,和刘修并肩而行,转过头看了看他,突然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什么?”刘修莫名其妙。

    “就是我和那个军候比武的时候,你喊了一句什么?”

    刘修想了想,笑道:“我看他要进身绊你,提醒你注意脚下呢。没想到你反应那么慢,居然没躲过去。”

    “我反应慢?”公孙瓒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声音也高了起来。

    “是啊,他拨开你的拳头,然后向前进一步,不就是要勾你的脚吗?他也不是很快,我又提醒你了,谁知道你居然没躲开。”刘修耸了耸肩,见公孙瓒脸色不太好,连忙又安慰道:“我估计你是和毛家那帮家奴先打了一阵,力气不太够了,要不然你肯定不会输的。”

    公孙瓒张了张嘴,有些郁闷的舔了舔嘴唇,瞪着刘修想了好一会,什么也没说,气呼呼的向前走去。刘修不解的看看他的背景,又看看刘备:“他这人有些输不起啊。”

    “这个……”刘备的脸色也有些怪:“大兄,你真的觉得他们都很慢吗?”

    “那当然。”刘修不假思索的说道,话出了口,又觉得有些不对,小心的反问道:“难道你觉得他们不慢?”

    “岂止是不慢,简直是太快了。”刘备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他们打成一团,我连他们的招式都看不清,你居然还说他们太慢,他怎么可能不生气?依我看,他现在大概比被那个武军候打败了还难受呢。”

    刘修愕然,站在那里半天没动弹。

    一只蜜蜂“嗡嗡”的在桃花间飞舞,渐渐的飞到了刘修的眼前,打断了刘修的思绪,他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没想到一下子拍中了那只蜜蜂,那只蜜蜂一个筋斗载了下去,“嗡嗡”声立绝。刘修低头看着那只在地上挣扎的蜜蜂,忽然心中一动,再次抬起眼睛,看向不远外的一只蜜蜂。

    只是片刻功夫,他就发现了异常,他似乎能看清蜜蜂飞舞的翅膀,虽然看得不是很分明,但显然也不是一团影子,在他的眼中,那急速扇动的蜜蜂翅膀仿佛是放慢的镜头一般,隐约能看清翅膀的轮廓。

    难道自己的眼睛与众不同?抑开是神经反应比平常人快很多?刘修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刚才看公孙瓒他们比武的时候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当时还以为他们是英雄惜英雄,互相手下留情呢,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而是自己的眼睛与众不同啊。

    刘修没练过武,可是他看过武侠小说和动作片,这“无坚不破,唯快不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哪怕最简单的招术,如果速度比对方快上一大截,基本上就处于不败之地了,如果再加上一把子过人的力气,那现在的自己岂不是已经迈入了高手的行列?

    怪不得刚才有点热血沸腾的,原来是有底气的啊。刘修暗爽不己。

    “大兄,你看什么呢?”刘备踮着脚,顺着刘修的目光向前看去,看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大兄是在看美人啊。”

    “美人?”刘修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视线的方向正是远处的一个小亭榭,亭榭之中,刚才在马上吓得半死的毛家少年站在两个年轻的女子面前,神态恭敬的说着什么。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衫子的女子侧着身子,斜坐在扶栏上,微低着头,正看着外面,也不知是赏花还是出神,神态娴静,身子呈现出一种静中寓动的曲线美。

    “果然是美人。”刘修赞了一声。为了给那个砖家下套,他钻研了十年的唐伯虎仕女图,对女子的各种姿势可谓是了然于心,此时此刻,这个女子的神态就是一副最美的画图,可惜手中无笔,要不然的话,必然是一副赏心悦目的仕女图。

    “真的美吗?”刘备回头看了刘修一眼,眯起眼睛,运足目力,也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身影,不免有些怀疑刘修的说法。刘修刚要解释,忽然心中一动,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拉着刘备一边向前走,一边似乎很随意的说道:“玄德,我以前打架是不是很厉害?”,

    刘备笑了一声:“当然厉害,你力气大,下手又狠,经常一个对付几个的,就是那些服过兵役的竖子看到你都怕。”

    刘修应着,他听唐氏说过,他今年还没满二十岁,没到傅籍的年龄,老子刘元起在村里也算有点势力,那些人也不敢让他提前服役——虽然这样的事屡见不鲜——所以还没有参加过秋冬之际的操练。其实从光武皇帝即位以来,已经取消了郡县的都试,但是涿郡接近边界,这些年胡人经常来劫掠,所以边疆的百姓大部分还是要参加农闲时节的习武。习武的内容也以五兵为主,拳脚功夫并不多,和蹴踘、投石、超距一样属于体能训练的内容。习武通常由县里派人来指导,大多是一些上过战场的老兵,教的当然也是能上阵杀敌的实用技术,远不是乡间打架时的把式。

    当然了,这都是对普通百姓来说的学武途径,家境好一些的人家通常很早就让子弟们习武,或者是自己教,或者是从外面请教师,象西毛家便是这样,他们家是武官出身,弓马的本事不用说的,家中的子弟对此大多并不陌生,更何况为他们护院的部曲、私兵中也不凡象武军候那样的高手,相对来说习武要方便许多。

    如今的大汉虽然以明经取士,但现在战乱频发,边境不安,涿郡又接近胡人,勇武之士远比大儒要实用得多,所以涿县虽然出了卢植这样的大儒,这次来向卢植求学的人也不少,但说到底,大部分都是和刘备一样抱着一个傍名师的打算,真正想通经从文的人曲指可数。

    但刘修并不这么想,他不是想通过拜师卢植获取名声,然后争取在县里或郡里做一个小吏,他想要离开涿县这个战乱之地,那就必须紧紧的抓住卢植这个机会。如今得知自己这副身体不仅强壮,而且目力也超出常人,在武的方面他便有了更充足的信心,剩下的只是如何弥补那近乎空白的学问了。

    他虽然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文盲,对汉代的文字也并不陌生,但是经学内容对他来说却是个真正的盲区,他的古文水平虽然有一点,也是局限于书法、绘画和篆刻方面,别说六经什么的是一窍不通,就是《论语》《孟子》之类的也是流于表面,记得几句而己。

    看来自己又和大学毕业以后一样,要回炉重炼了。

    刘修正想着,已经和刘备走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几个和他们一样新来的学子正在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安排下把行装搬进指定的学舍,刘备上前询问,时间不长便又走了回来,刘修已经从牛车上卸下行装,刘备先将牛车赶到侧院安顿好了,这才拉着刘修进了东侧的一间屋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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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东汉末介绍:
一个混世霸王的成长史!
精神强大的刘修并不知道,当他来到这个世界,欣喜于这个怪异而强悍的肉体时,大汉的历史车轮便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英雄?枭雄?奸雄?
剑在手,问天下谁敢称雄!
…………
袁绍欲哭无泪:“这竖子哪是打酱油的,分明是打江山的嘛。”混在东汉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东汉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东汉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