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尤浪漓娶亲(上)
李炎昌一案,对整个满清辖区的影响甚大。民间的传说越传越广,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打听此事的来龙去脉。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李炎昌一案的由来,最早是从《南方日报》披露出来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于是,众人纷纷四处寻找那期的《南方日报》,果然找到披露的内容。
紧接着,最新一期的《南方日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渠道,又披露了清廷的调查结果,并将整个菏南的开封府、卫辉府、彰德府、菏南府、汝州、许州、南阳府、陕州等各地州府的侵吞赈灾情况,进行了披露。
这下,《南方日报》成了最为抢手的宝贝。不但各州府县城里的读书人和乡绅人人以自己拥有一份《南方日报》报纸为荣,连乡野之间也有不识字者打听什么广州来的报纸。
但《南方日报》本就发行数目不多,到北方,更是稀少。特别是远离广州和圣国统辖区的中原和京师之地,仅有的报纸也是从糊南和茳西等边境区域高价购买,再由托行商或驿站信报人员辗转捎过去的。
一时间,《南方日报》声名大振,满清统治区的各地士子乡绅们都纷纷关注这份消息灵通并且及时更新的报纸起来。
而随着各地读书人的宣传,《南方日报》上的信息和观念也进入乡野之间,许多人虽然表面上说这《南方日报》是粤贼办的,是违禁之物,但私下里却纷纷为报上的内容所吸引、惊叹和折服。
待官府发现,宣布对《南方日报》进行查禁时,这份报纸已经深入人心,难以禁绝了。报纸的黑市高价与高利润,也推动着各路人马,从私下的渠道源源不断地将报纸继续往北方推广着。
满清统治区消息灵通的乡间百姓们,从不知道什么渠道得来的《南方日报》中,得知满清菏南各府贪吞赈灾银的情况后,纷纷感叹清廷官府的黑暗,诉说着十个官员九个贪,对大清朝廷十分的失望。
以那个时代的自然环境和微弱的自然抵抗力,有几个地区以前会完全没自然灾害?
联想到以前的各类灾害,他们便联想着,说不定朝廷早就拨付了赈灾钱粮,只是都没到自己手上,肯定也是这些贪官污吏私自吞没了。
于是乎,一时间,满清的地方官府公信力全无,官员声誉降到极点。
加上《南方日报》上,宣传圣王王府在圣王的带领下,如何地赈济灾民。报纸上直接写明,什么级别的灾害,根据受损等级,灾民应该受到多少的赈济。
一边是受灾严重,赈灾却不多,还连连被侵吞,官吏饥饿如狼虎;一边同样是受灾严重,却赈灾积极,直接发现粮到乡民手中,官吏送到村寨。孰好孰坏,乡民从报纸上一听便立刻明白。
于是乎,尽管满清统治区的乡民嘴上不说,私底下却纷纷议论圣国统治区的好,虽不至于就此搬离家乡,投往圣国,但也是有些不满和怨言。
只是这些,深在皇宫内的咸丰帝又怎么会知道?
不说他,即便是那些巡抚道台,也是坐在衙门中高高在上,寻常百姓都难以碰到,即便百姓碰到他也要跪拜行礼,战战兢兢地如何会掏心窝反映问题?
他们还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宣传媒体这一说法,本由皇权控制的民间的舆论动向,第一次有了改变,被一份叛贼的报纸所控制。
与此同时,圣国统治区,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从报纸上得知菏南各地遭受蝗灾,本就不多的赈济银两,却被如蝗虫般的贪官私吞,圣国的百姓,尤其是廣西遭灾后收到圣王王府赈济的救济粮的灾民们,自然感叹自己的幸运,庆幸自己生活在圣国境内,否则只怕也会与菏南那边的灾民一样卖儿弃女,活活饿死。
…….
桂林城南三里远的南溪山下尤家村。
这天一大早,已经二十四五岁的尤浪漓便兴冲冲地爬了起来。
今天却是他人生中的最重要日子!
那就是,他要成婚娶妻啦!
新娘是隔壁的马家村人,家境尚可,听村里人说,人也长得怪水灵的。
结婚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他们已经走完了前面的五礼,今天便是最后一步:亲迎。却是需要作为新郎的尤浪漓,代表尤家,迎娶新娘进家门。
想想,如何能不激动?!
一年前,他尤浪漓、弟弟尤浪漫以及瞎眼老娘,一家三口,还是紧巴巴的勉强糊口着过日子。
每天天不亮,他便要爬起来,跑到不远处的漓江上收网打渔。
尤浪漓性格有些软弱,老实巴交的,只是一身蛮力气,因此,他只能干些重活粗活来补贴家用。
漓江上的水太清,漓江水又不深,因此,鱼也不多,加上沿江一带,许多穷苦乡民都盯着江里的鱼儿,打渔的人太多。
尤浪漓辛苦一天,三四张渔网不停地撒网收网下来,却也只能捞个一二十斤的鱼儿,值不了几十文铜钱。
而且,每天傍晚时分城里卖鱼,经过城门要被城防兵收取5文钱进城费,这还是因为他就是本地人每天要进出才给的优惠价。再加上在城里市集又要被征收10文流通商税,这样下来,他一天下来根本就卖不到多少钱。
但让自己吃掉,又舍不得。他辛苦打的鱼,可是家里的一半收入呢,都要用来换成铜钱买米的,用来填报一家三口的肚子的。
等卖完鱼,一般已经天黑了,他又要打着马灯,急忙跑回漓江边,摸黑将那几张渔网找个偏僻的地方下好,等第二天一大早再来收网。
日子就这样重复着。
但即便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辛苦,他仍然养活不了一家子。
因为,渔网需要一大笔成本,马灯的桐油也需要钱买,而他打的鱼,并不稳定,有时候,一天下来,可能四五斤不到。
于是,家里瞎了眼睛的老母亲,本身体不好,腰间常常说疼,但为了补贴家用,还要帮桂林城中大户人家浆洗衣服,赚几个零用钱。
而弟弟尤浪漫,则是在漓江边上的荒河滩,开两亩地的荒,勉强种些长势快、不怕淹的番薯等作物,作为家里的辅助主粮。
但就是这样的荒地,也不是被涨水的漓江淹掉,便是被附近的乡绅或是村里正老爷找来几名衙役,强行将地收去。因为,他们跟衙役串通,从衙门弄来盖有官府大印的地契。
但如今,这一切都变样了!
往日的苦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尤浪漓起来,打开自家小院的院门。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满面开怀:美好的一天!
想想一年前的心酸,再看看如今,已成老光棍的自己,居然能娶上马家小娘子了。尤浪漓不由嘴角含笑,如今生活真是甜如蜜啊。
“老大,你这么早便起来了?这孩子,这么激动,昨晚没睡好吧。唉,也难怪你这么激动,都23岁了,还没媳妇。都怪为娘,以前家里太穷,没办法给你说门亲事!”却是尤母听到了尤浪漓起来走动的声音,便又啰嗦起来。
尤浪漓也觉得奇怪,以前沉默寡言的老娘,自从去年开始,随着家里条件慢慢地好起来,生活改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不过,即便是再多的话,自己也听着心里乐呵。
“娘,你怎么也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会?”尤浪漓为人孝顺,自从弟弟尤浪漫参军以后,家里里外都是他在操持,并且,随着日子一天天好转,他便不再让眼睛看不见的老娘浆洗衣服了。
“哎,娘年纪大了,醒得早!再说,今天是我儿大喜的日子,做娘的也心里开心得很,早点起来,去将村里的那些姑姑婶婶们请过来,帮忙将家里好好布置一番,迎接儿媳妇进家门。”尤母的声音中都洋溢着喜悦。
“娘,这些年,您辛苦了!含辛茹苦地将我和弟弟拉扯大。以后啊,您就好好坐着享福吧,儿子会孝顺您的。”
“哎!哎!有我儿这句话,娘啊,比吃了蜜还甜!”
“那,娘,我就先出门了。”尤浪漓打个招呼。
“好嘞!我儿快点去吧。哎呀,家里的那五两银子你也带上,再叫上你那些伴当,先到城里看看,再置办些礼物。迎亲的花轿和队伍,娘已经让你五叔给请好了,钱也付过了,你就不要再付了啊。”尤母还在絮絮叨叨着。
尤浪漓随口应了一声,出了院门。(未完待续。)
第314章 尤浪漓娶亲(中)
出了村口,往东南半里路,尤浪漓便来到了漓江边。
这处河岸,却是尤家村和隔壁的马家村共用的一处简易渡口,平日里,经常有两个村里的妇人在渡口浆洗衣裳。
河边渡口处,简易的条石砌成的阶梯,一直通往河水中。此刻,几名妇人带着小孩在岸边浆洗衣服,而还有几个顽皮的小孩,坐在条石上,小脚丫却放在水里戏水,时不时传出一阵欢笑。
见到这幅情景,尤浪漓不由会心一笑。
这处名叫尤马渡的地方,便是他与即将过门的媳妇结缘的地方。当然,也仅仅是结缘,其实尤浪漓还没见过未过门的媳妇具体长相。说起来,还有一番曲折在里头。
那还是三年前,尤浪漓刚刚二十出头的时候。
那时家里还很穷,尤母每晚帮人家缝补衣服贴补家用,为了省下买桐油的钱,便让弟弟尤浪漫从山上砍了些松树,用带松香油脂的松木柴点燃做照明用。
没想到,松木燃起来带着黑烟,熏得尤母眼泪直流,时间一长,尤母眼睛竟然慢慢地失明了。四处借了些前去城里药堂看了郎中,但最后还是没治好。
尤母无法缝补衣裳赚钱,无奈之下,只能跟着同村的一位大婶一起给城里大户人家浆洗衣服。
那段时间,有时候,同村的一位大婶有事不能引尤母去渡口浆洗,正好要去江边收网抓鱼的尤浪漓便顺道领着尤母来到渡口。
每天早上,却是都能看到一位美丽恬静的姑娘,穿着素淡的一身罗裙,也在渡口清洗衣裳。
这一来二去的,尤浪漓便悄悄在心里喜欢上了这位姑娘。私下托人一打听,却是马家村人氏,在桂林城中做杂货生意的马元山的二女儿。
说起这马元山,在这桂林城南一带方圆十里,都是小有名气。
主要不是因为他在城里做买卖,虽然马元山也赚了不少钱,还在家中置了二十几亩地,但这都还不是他出名的主要原因。他出名,是因为他有三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儿,并且一个比一个好看!
大女儿马春桃已经出嫁,嫁的对象是廣西布政使司都事的独生儿子,虽说布政使司都事只是从七品的小官,但毕竟也是官了。能与从七品官员做亲家,马元山自然觉得自己家门高了很多,门当户对嘛,马家不说有从七品,至少也相当于八品了。
二女儿马夏荷也有许多人前去提亲,但据说,马元山认为二女儿贤惠又勤劳,相貌端庄,想找户门槛更好的大户人家,谢绝了众多提亲之人。
至于小女儿马秋菊,虽然年纪尚幼,但据说比大女儿和二女儿还要漂亮得多。马元山当成宝贝藏着,并且还放出话来,说是没有家中长辈没有道台以上高官,别向他家三女儿提亲。
这一打听清楚,尤浪漓便彻底死了心。
家中的情况,没人比他更清楚。面对马元山家,他家连提的资格都没有。
莫说马夏荷比马春桃要漂亮贤惠,马元山也放出话来,要找门槛比他们马家高的人家。
可尤浪漓家,别说门槛比马家高,连与马家门当户对都不能,甚至,就差快没门槛了。尤家大门的门槛确实破旧腐烂了,多年未修,没办法,吃饭都吃不饱,如何还有闲钱请木匠换门槛?
于是,自知不可能的尤浪漓,自此之后便让弟弟尤浪漫去接送老娘到河边渡口浆洗衣服,他自己,则尽量躲开渡口这处地方,躲开心中的姑娘马夏荷。
过了十来个月,有一天,尤浪漓正从桂林城中卖鱼回来,结果半路上碰到一行人吹吹打打,抬着红轿,喜庆洋洋地迎亲队伍,引得好多人围观。
尤浪漓站在路边人群中,羡慕地看着骑在前面一匹高大枣红马上的新郎官,幻想着自己何时也能娶上新娘,最好是能娶上马夏荷。没想到,旁边一个马家村的乡民一句话,便让他在八月里落入冰窖,浑身透心凉!
“新郎官却是临桂县县丞的公子,家财丰厚,还有上百亩田地;新娘子却是我们马家村马元山的二女儿,叫马夏荷,长得美丽端庄,真是男财女貌,十分般配啊!”
尤浪漓被路人的这样一句话给震蒙了,傻乎乎地呆立当场,心如死灰。连什么时候回到家中也不知道,身上的卖鱼钱何时掉了也不知晓,就犹如丢了魂,回到自己房里,猛地关上门,呜呜地小声哭了半宿。
紧接着,一向强壮如牛的尤浪漓,便病倒了,发着高烧,含糊不清地喊着马夏荷的名字,让尤母和尤浪漫伤心不已。
尤母虽然眼瞎,但心里敞亮得很,劝慰尤浪漓道:“我儿,别胡思乱想了。那马家姑娘不是我们尤家能高攀得上的。回头,等积攒些钱,娘给你说房亲事,别急啊。”
尤母口中安慰儿子,心里却比谁都着急。这个时候的乡下人家,都是十七八岁便娶妻生子了,尤浪漓都二十一了,还未说门亲事,她这做娘的,能不着急吗?
于是,尤母便托人从城中的大户人家接更多的衣服回来浆洗。
几天后,尤浪漓身体恢复,但心却再也没恢复过来,每天只是更加发狠地早出晚归,拼命打渔,想多挣点钱,让自家生活更好点,让正在长身体的弟弟尤浪漫可以多吃点白米饭,让尤母不要那么辛苦。
但即便尤浪漓每天天不亮便出门打渔,半夜才下网回家,也还是积攒不起多少钱来。还亏得弟弟尤浪漫开荒中些番薯,一家人才不至于挨饿。
不过,倒是尤母,下了狠心,将自己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一个祖传的玉镯,托邻居给死当了出去,换回二两银子,总算勉强凑成了托媒婆和下聘礼的礼金。
于是,尤母便托人四处打听附近几个村寨,哪家有未出阁的好姑娘,然后便托本村的媒婆四婶,出面提亲。
四婶也是看着尤浪漓长大的,自然知道尤浪漓的秉性,便拍着胸口许诺包在她身上,一定给尤母说个好儿媳回来。
四婶还是真心为尤母着想。她很快便想起她的娘家有位远房堂侄女,却正是合适。
那姑娘,人虽不漂亮,皮肤也黑,但腰粗屁股大,一定好生养,家中也是无田的佃户,应该没多少要求。
于是,四婶兴冲冲地赶回娘家,跟远房堂兄提起这门亲事。
远房堂兄欣然意动,不过,接下来问了一句,便让四婶难以回答:“四妹子,你出面,哥哥我肯定得给你面子。不过,哥哥还是得打听一下,那户人家家里有多少亩水田啊?我姑娘嫁过去,总不能没饭吃吧。”
四婶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尤家连佃户都不如。
佃户还有长期固定的主家可以租种田地,尤家不但没有自己固定的田地,连租种的田地也没捞着。
尤家村离桂林城太近,没多少田地,已有的田地,大半都集中在尤旺财尤老爷手中,但尤老爷早就将田放租完毕,并且租金已经接近亩产的六成,总不能以亩产七成的价格,把租田抢过来吧?那样越种越亏,还不如不租。
因此,尤家只是在河滩开荒种地,勉强糊口,主要还是靠尤浪漓打渔和尤母浆洗衣裳为生。
结果自然是,四婶这位肤黑腰粗屁股大,家中也是穷得叮当响的侄女,连给尤家提亲的机会都不给,便拒绝了他。
四婶心中过意不去,同时心里也不甘心,便又扩大范围,在方圆二三十里区域四处物色姑娘家,并且,降低要求,都是找家境不好、相貌丑陋但身体健康的姑娘(毕竟尤家还指望娶个健康儿媳妇开枝散叶,忙农活呢。)
也有好几名合适的人选,但四婶一连上门提亲几次,都还是纷纷被拒绝。
“家中无田啊?那可不成!我家姑娘总不能嫁过去就挨饿吧?总不能让我作为老丈人的,还老是要救济女婿家吧?”
“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好要讨什么老婆,提什么亲?早些断了这个念想!”
“我家女儿就算嫁给李老财做小妾,也还有口饭吃吧,逢年过节还能送只猪耳朵给尤家,那不是还要我家倒贴啊?四婶,休得再提此事,否则不要怪我翻脸!”
虽然这些话,四婶只是告诉尤母,并没有告诉尤浪漓,但从四婶过意不去的眼神,和尤母绝望的脸色,尤浪漓还是能猜出一二,他知道,自己恐怕要接受打一辈子光棍的现实了!(未完待续。)
第315章 尤浪漓娶亲(下)
于是乎,自那以后,尤浪漓和尤母都没再提娶亲的事情。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熬过去了。
让尤浪漓想不到的是,去年的八月底,自家居住多年的老宅,竟然被官府派出的衙役和二流子给强行烧毁了。弟弟尤浪漫要跟那帮强盗拼命,差点被杀,幸好,被路过的一队兵士相救,还为被烧毁的房屋,赔了些银两。
没想到,救下弟弟的竟然是圣军士兵。原来,圣军前来攻打满清占领的桂阳城。
没几天,官府大败,一帮官老爷不是逃走,就死被俘虏,整个桂林府全部被圣军占领下来。
紧接着,尤家村里,尤浪漓的身边,便发生了许多事情。
先是圣军派出一队士兵,在本地人的带领下,抄没了尤旺财尤老爷的家产,还将尤老爷当成恶霸,将他的房契、地契、租簿、借贷等文书,全部烧毁。宣布彻底废除不公平的租约和田契。
然后,尤浪漓和村里其他穷人一样,惊喜地发现,圣军将尤家缴获的田地,还有其他没收和抄没的土地,面向他们这些无地少地人家,进行重新分配。
而弟弟尤浪漫,竟然背着他和老娘,偷偷地报了名,参加了圣军,成为圣军将士。
弟弟尤浪漫的参军,让尤浪漓和尤母有些担心,但弟弟说,他成为圣兵,不但能威风凛凛地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可以让家中的老娘和哥哥过上好生活。
果然,弟弟入伍后,原本只能分到3亩多水田的尤家,也因此分得了水田5亩多。
弟弟说,他当圣兵可以多分2亩地,而现在两亩田虽然不多,但只要跟随圣王,不断打跑清妖,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田地。
到时他立下功劳,便会得到田地的奖励,到时候,奖励给老娘和自己,还能让自己娶个嫂子回来,照顾下老娘,家也成为一个完整的家。
弟弟还说,当兵是他的梦想。
有这样的兄弟,尤浪漓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照顾好老娘,为弟弟自和己尽孝。
面对突然而来的5亩水田,握着不认识的地契,尤浪漓和尤母欢喜得合不拢嘴!
尤家也有田地了!农民,最大的希望合财富便是土地。有了土地,一切都会不同起来,尤浪漓充满希望。
尽管分好田地,但已经是9月初,尤浪漫并没做立即耕种庄稼的准备。
一是没有劳力,弟弟参军后,全家劳力就他一人。二是没钱买种子和孵水稻秧苗的工具,尤家,除了房子被烧毁,圣军赔偿的一点银子外,没别的钱财;赔偿的银子要用来重新盖房子,才有栖身之地。
没想到,圣军那边却集中组织,将从财主家搜出的小麦种子,分批免费发给大家。并且,又同时组织驻扎在桂林城中的大批本就农民出身的圣军将士,叫声尤家村里的农民一道,将村里的田地全部开挖翻了一遍,挖好沟渠,排好水,然后,在大批圣军将士的帮助下,尤家5亩多地,一天内便播种完成。
第二年开春,整个尤家村的田地里,全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海洋。尤家的小麦也同样长势喜人。
廣西的气候有些温热,小满节气不到,麦子便已经熟透。这时,桂林城里驻扎的圣军已经不多,但还是抽出些人,来到由尤家村,帮忙收割麦子。
尤家五亩地,收了10石多麦子,除去交给圣国的粮税5石,还剩下5石麦子。
5余石小麦啊,尤家从来过这么多的粮食。当即,尤浪漓和尤母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有了甜头,勤奋尤浪漓,也没再打渔了,一心意侍弄着家里的五亩地。
他早在开春不久,便和村里的另外几人一道,一起播好了秧苗,用木桶培植着。
麦子一收割完,便翻耕麦田,灌溉成水田,迅速种上早就培育好的水稻秧苗。
廣西湿热的天气,让早水稻长势很快,转眼到了阴历7月,这批水稻又到了收获季节。这回,尤家5亩水田,又收获了近14石稻谷。这回不用再交粮税了,一年交税每亩一石,剩下的都是尤家自己的。
14石稻谷啊,折合银子,便是二十来两。尤浪漓说给尤母听时,尤母紧紧地抓住尤浪漓的手,瘦弱的手指,不知为何竟让尤浪漓都觉得手臂有些生疼。
尤母不敢相信,以为尤浪漓是在骗她。尽管尤浪漓解释,《圣国田亩制度》实施,将地主老财的田地,分给了大家,自己尤家也分到了5亩地,种除了这么多的粮食,尤母才将信将疑。
直到尤浪漓牵着尤母,来到自家谷仓,摸了摸仓里的粮食时,尤母才彻底相信,老泪纵横:感谢圣国救了尤家三口!感谢圣王!
第二天,尤母还沉浸在家中有如此多粮食的巨大幸福中时,忽然有人敲门。
尤浪漓打开门,却是四婶,找上门来。原来是尤浪漓介绍媳妇来了。
四婶道:“老姐姐,去年您家老大,本来不是想说丁家村的丁老二家的姑娘,昨天丁老二主动找到我,说了大堆好话,让我到您家来说和说和。您看?”四婶同样是合不拢嘴,她家也分了三亩田,也收获不少粮食。
尤母眼睛虽瞎,心却透亮得很:“四婶啊,是不是就是去年,说宁愿将闺女嫁给五十岁的李老财做小妾的那个丁老二啊?是他的话,就算了,我们尤家可高攀不起他们丁家。”
“老姐姐说得好!那我就回掉他!这个死丁老二,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们尤家,一年能收获三十多石粮食,便急冲冲地后着脸皮来求我。”四婶喝了口水,接着道:“我就知道您会回绝他们,不提他了。还有一个,却是要麻烦老姐姐好好考虑考虑。便是我娘家的那个远房侄女,还等着您家老大呢。”
“哎,是不是那位皮肤黑,腰身粗,屁股大的张家姑娘啊?她还没嫁出去啊?”尤母撇撇嘴,不容质疑地回绝道:“她还是算了,我家大儿不喜欢太黑的。”
四婶的主动来提亲,让尤母顿时有了底气。她准备,好好替儿子物色个满意的儿媳。
“漓儿,到底你是什么意见?正好四婶在这里,跟她说说,让她帮忙张罗。”尤母道。
尤浪漓摇摇头,木然道:“娘,我没意见。你看着办吧。”说完,叹口气,走到一边去了。
四婶关切地看着尤浪漓,对尤母道:“你家老大,还是没从马家姑娘那里走出来。听说,马家二姑娘的公公临桂县县丞,在圣军一攻破桂林,便被抓了起来,如今虽然放了出来,但被抄了家产,如今却是生活困苦了,连带着马家二姑娘肯定也没好日子过。倒是马家三姑娘,如今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听说长的跟她两个姐姐有几分相似,而且还要漂亮几分。”
尤母一听,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四婶,你再去马家一趟,这回,你给我家老大,向马元山的三女儿提亲,看马元山答不答应。”
“啥?!马元山,他会答应才怪呢。不过,我给您去试试吧。”四婶虽然觉得成功率不大,但还是答应去试试。
第二天,四婶便来到隔壁马家村,找到马元山,一提来意,没想到,马元山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四婶惊讶的眼睛都快掉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被马元山赶出家门,辱骂一顿就算好的了,甚至,她还做好被马元山骂疯婆子的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马元山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她注意到,马元山之所以一口答应,是旁边的一人,一听尤浪漓的名字,便将马元山拉到一旁悄悄说了几句话。原本有些犹豫的马元山,立马欣喜地答应下来。
于是,欣喜若狂的四婶,匆匆忙回到尤家,告诉尤母。也是一脸惊喜的尤母,连忙安排四婶进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的娶亲步骤。
这天终于到了迎亲的最后关头。
………
快到响午,尤浪漓终于等着了从尤家村各处赶过来的迎亲队伍。排场很大,足足有上百号人,并且,为了显得有些排场,尤母甚至花费半两银子,托人借了一匹枣红色大马,给尤浪漓迎亲用。
于是,尤浪漓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在众人的簇拥下,领着迎亲队伍,在一片敲锣打鼓和鞭炮声中,进了马家村,来到新娘家门口。
马元山看着这名强壮结实又略显憨厚的女婿,心情颇有些复杂。
要是换了一年多前,不说尤浪漓,便是整个尤家村方圆十几里一带,也没几个后生他能看上眼。还记得他当时都放出话来,家中没有道员以上的长辈,别想娶他家的三女儿。
马元山其实也不是说亲家一定要道员以上,但是起码,他家如花似玉的三女儿是要比大女儿和二女儿嫁得好一点。
但没想到,世事多变,一年前,一帮反贼竟然攻占了桂林城,随后,还慢慢地占领了整个廣西和廣东。
而他原本引以为豪的二个亲家,纷纷沦为阶下囚。而二女儿的公公,临桂县县丞,原本家中上千两银子的家产,几十亩田地,也全被抄没。
四婶来提亲的时候,恰好,二女婿到他家来借粮。
堂堂以前临桂县丞的公子,居然到自己丈人家来借粮?马元山简直哭笑不得,同时,又不得不吞下这个苦果。
当四婶说起提亲的对象,尤浪漓的一些情况时,马元山并不是很在意。
但四婶说尤浪漓擅长种地,并且家有圣国分配的5亩上等水田,不算秋粮,已收粮20石,并且家中有一名弟弟尤浪漫,在讨虏军中做大官。
马元山一听便眼睛猛地一睁,发出精光。恰好,二女婿将他拉到一边,偷偷告诉他,那个媒婆说的尤浪漫,他听说过,已经在讨虏军中做了营长,手下管着数百人,比把总还大的军官。
马云山一听尤浪漫手下比把总管的人还多,把总是正七品级别,那这个尤浪漫不就起码六品武官了?想不到自己隔壁的尤家村,竟然有如此人物!
他当即做下一个决定,答应将自己最珍爱的小女儿,嫁给这个尤浪漓。这门亲事,他马家高攀定了!(未完待续。)
第316章 沈冬莲的天王府见闻(上)
就在尤浪漓风风光光将马家的三女儿马秋菊,迎娶回尤家的时候,远在天京的天王洪秀全,也开始了又一次的娶亲。
为什么说又呢?那时因为,天王洪秀全,早已经娶亲多次了。
早在老家花县时,洪秀全便有赖氏赖莲英这个“又正月宫”,当然,“正月宫”却是高高在天上的天帝之女。
而从金田起义开始,洪秀全便开始自称朕,既然是朕,那当然少不了女人。但一路逃往之中,却无机会娶亲,终于,占领永安州城后,机会来了。
洪秀全自称太阳,封天妻为“正月宫”,赖莲英为“又正月宫”,另外,便通过蒙得恩,在永安州城内,选了34名年轻貌美的未婚女子,充当“副月宫”的王娘。凑成36名,契合36星君之意。
但在永安突围之时,34名“副月宫”王娘,却损失了十余名。待到了武昌,最懂天王心思的蒙得恩,便秘密地出面张罗,在武昌阅马场进行选妃,选了十五至十八岁女子共六十人。
而后,一路攻克九江、安庆等大城,蒙得恩都会在各处大城中挑选秀丽年轻女子数名,献给天王。而不同地方的女子,便会以不同的风味服侍天王,以便更好地为天王解乏,舒散疲惫的筋骨。
……….
沈冬莲是江宁城本地人士。
她原本和做买卖的父亲相依为命,没想到,城外的长毛贼兵突然攻城,城内乱成一团。贼兵破城的那天,父亲被城里四处躲藏的清兵给杀害,幸好她早就躲在家中的木柜内,才躲过一劫。
她在木柜里躲了两天,又怕又饿,出来后,父亲已经被害死,而她家,也被长毛贼兵拆除,取下木料,重新在旁边建了一座女馆大营。
她也被塞入女馆之中。
据她所知,她们所在的这个女馆,只是整个南京城中千百个女馆中中等的一个,共有女子妇人三百余人。
管理女馆的女官,是一名叫沈二娘的廣西大妈,还算慈祥,约莫四十多岁模样。
据女官沈二娘透露,整个天京城,有数百个女馆。
而像她们这样,一路跟随天王东王的数百廣西妇女、几千糊南妇女,便都担任女馆的女官。除此之外,还有被裹挟而来的三万糊北妇女,又加之新被征服的数万茳西妇女,十余万江宁妇女,没个都被送入到这一个个得女馆中。
沈冬莲在女馆中生活了半个多月,便清楚了女馆中各人的地位。
那些来自廣西的“大脚蛮婆”,由于资格最老,被视作忠诚的“老兄弟”,成了女馆中的女官,在她们之下,是还算自愿的、还可相信的糊南妇女;又之下,则是那些大批被征服的来自糊北和江南诸省的妇女,而沈冬莲便是其中之一。
每天在女馆中,跟随其他人一起制作、缝补衣服之类的女红活计,虽然有些辛苦,但每日都有饭两顿,倒也还能生活下去。
这天夜里戌时时分,沈冬莲正准备完成最后一件针线活,便去歇息,却被沈二娘叫到一边。
“冬莲,还不快见过殿前右二指挥蒙得恩蒙大人!”沈二娘将沈冬莲引荐给旁边端坐着的一名中年人,正是天王洪秀全面前的近侍蒙得恩。
“见过指挥大人!”沈冬莲上千盈盈一礼。
“抬起头来!”伴随着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蒙得恩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赞道:“长的挺水灵的,还不错。可认识字?”
“回禀指挥大人,民女识得少许。”沈冬莲有些害怕这位指挥大人的目光,躲闪着回答道。
“嗯,那太好了。如今有一天大的好机会,降临你身上。你便随我走吧。”蒙得恩又朝沈二娘道:“二娘,家世是不是清白?”
“放心,我沈二娘保证。”
“那便成!回头,本指挥派人对你进行封赏。”蒙得恩笑笑,便让手下领着沈冬莲往离开女馆,向新修建的天王府走去。
沈冬莲有些害怕,求助似地看向沈二娘,但沈二娘却不理睬。
沈冬莲跟随蒙得恩来到了天王府,看见极尽奢华的王府,不由惊叹。一路上,又陆续加入了几名美貌的年轻女子,蒙得恩将之和沈冬莲一道安排在一间宽阔的大殿中歇息。
第二天,一名中年妇人进了大殿,将沈冬莲等人唤醒。洗漱之后,沈冬莲等人被带至二里外的一间更为宽大的大殿之中,此处,却一共有近百名身材匀称,服饰各异的美貌女子。
没等多久,殿外进来一队女官,为首者却是一名美**人,众女官称之为“杨统教”。
只听这名杨统教开口道:“姐妹们,以后本统教与你们都是真正的姐妹,一起服侍天王。眼下,却有些天王府中戒条要告知你们。”
什么?服侍天王的姐妹?沈冬莲心中一阵不妙。原本,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针线女红手艺好,被挑选出来。没想到,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她心里一阵疙瘩,慌乱起来。
“第一,你们从今日起,便算进入天王府,成为天王王娘了。以后,每个人都要忘记自己的名字,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对应的编号,所有人相互都以编号称呼。若有发现还以名字称呼者,前两次各杖责、鞭笞二十和五十下,第三次,便挖眼割舌。”杨统教外貌美艳,但说出的王府戒条却阴冷无比,让沈冬莲不寒而栗。
众年轻女子也是一阵惊呼,花容失色,甚至有几人年轻的,吓得开始哭泣起来。
“肃静!肃静!”杨统教连喊几声肃静,声音尖锐,众女子都不敢再出声,但有三名年幼的女子,却更加惊恐,放声哭泣起来。
杨统教有些担心地望了下殿外,好像怕哭声传出去。确认大门关闭后,便命令身旁的数名女官道:“你们几个过去,将那三个不听命令,哭闹不止的王娘各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于是,几名大脚婆娘的女官,如狼似虎地冲入人群,将三名哭泣的年轻女子,脱去裤子,露出屁股,更用破布塞住嘴巴,便在殿内一角用刑杖劈里啪啦地打了二十杖,直打得三人皮开肉绽,痛哭得晕了过去。
这下,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了,人人惊恐不已。
沈冬莲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勉强让自己站住,一动不敢动。
就在众人惊疑未定时,杨统教继续道:“第二,人人都必须熟背天王所作的《天父诗》,一个月时间要勉强记住,三个月时间要倒背如流。背诵不出者,不得吃饭,并接受鞭笞十下。”(未完待续。)
第317章 沈冬莲的天王府见闻(下)
杨统教见众美貌女子无不凛然地盯着自己,有些满意地接着宣布天王府戒律:
“第三,侍奉天王,却需谨记一些规矩。其一,天王府内不得高声说话,不得哭闹或大笑;其二,端茶捧痰盂要注意,捧茶不正难企高,拿涎不正难轻饶;其三,不准不漱口不刷牙,须知:面突乌骚身腥臭,嘴饿臭化烧硫磺;其四,眼睛看天王,要守规矩:看主单准看到肩,最好道理看胸前,起眼看主是逆天,不止半点罪万千。”
“第四,却是十‘该打’。服事不虔诚一该打,硬颈不听教二该打,起眼看夫主三该打,问王不虔诚四该打,躁气不纯静五该打,说话极大声六该打,有嘴不应声七该打,面情不欢喜八该打,眼左望右望九该打,讲话不悠然十该打!”
“………”
杨统教宣读了十来条天王府中的戒律条规,沈冬莲完全蒙了。这么多条规,她完全记不住,也根本没心思去记,只是觉得自己来到一处森严的牢房,这也不准,那也不许,动则杖责、鞭笞,严重的,更是熨斗烙背、跪火链、挖眼、斩首等,想想,便让她不寒而栗。
随后,杨统教又将殿内的新入天王府娘娘共计六十余人,分为二十组,让二十余名女官,负责新娘娘的培训和日常生活起居,每名女官领三名娘娘,至早已准备的各处房间安顿下来。
沈冬莲和另外两名姑娘,却都是从天京城中汉西门附近的女馆中选出,因此便分到了一起,三人小心的一聊,竟然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都是相同,还是街坊,便很快熟络起来。
其中一人叫小玉,另一人叫小桃。
女官告诉三人,忘记自己的名字,记住自己的编号,以后在天王府中,没有编号,便无法生存下去。
因为,王府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编号,包括他们女官。每个人的饭食、衣服,使用的用具,生病要抓药,都是要对应编号,才能领到。
沈冬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她奇怪的是,为何先前那杨统教有自己的姓?
根据女官的解释,天王娘娘太多,所以依照跟随天王的先后,又有不同的等级划分。
最高的等级是月宫,月宫内又有几名,天帝之女的正月宫,天王老家次妻赖娘娘却是又正月宫,还有二名廣西紫荆山出身的“副月宫”和四名金田村出身的“又副月宫”。
而月宫之下,却依次是“统教”、“提教”、“通御”、“正看”、“副看”。
其中,16名“统教”和32名“提教”,地位较高,却是女官之中私底下可以加上姓氏来称呼,以示尊敬,但在天王面前,断然不敢如此称呼,也要跟“提教”以下等级之人,一道以编号称呼。
沈冬莲的编号却是“天字六十八号副看”,而小玉和小桃分别为“天字六十九号副看”和“天字七十号副看”。
女官却是相当于太平军中一样,以官职代替编号,负责沈冬莲她们的这名女官,为天王府朝内女官一名卒长。
每天早上和下午都女官送来饭食,沈冬莲她们便安定下来。每天跟随女官背诵天王府戒规和天父诗,日子便这样过去了将近半个月。
期间沈冬莲她们也出去过两次,但都是刚离开房间不远,便被值守的女官们叫回房间。是以,沈冬莲并没有看清楚天王府的具体模样。只是知道这天王府很大很大,估计有好几里方圆大,宫殿很多,一眼望不到头。
而沈冬莲他们住的地方,也是在一座宫殿之内的偏殿内,装饰考究,里面金碧辉煌,只是,沈冬莲全然没有多少心思欣赏这些。她想的是如何才能离开这天王府。
这天,女官将沈冬莲等三人,领至前些日子进天王府的那间大殿,却是一众新进娘娘都在里面。
当中一人,在众多女官的簇拥下,来到殿内,却是蒙得恩。
他清清嗓子,宣布道:“今日,本指挥给诸位娘娘带来一件喜讯。却是天王还缺少贴身的正看娘娘数十名,需要从诸位新娘娘中选出。这还是天王怜惜众位,给的机会,希望众位娘娘好好把握。”
随即,蒙得恩安排女官,让众人排成一列长队,出了殿门,一路绿树红花,间或又有水池,方广数十丈,池中各置石船二艘。池畔外为花园,有台、有亭、有桥、有池。过桥为石山,山有洞,中结小屋,须蛇行而进。
众人随着蒙得恩行了2里许,来到一处气派辉煌地宫殿,殿前正匾上书“金龙殿”。
沈冬莲只见殿内梁栋俱涂赤金,文以龙凤,光耀射目。四壁画龙虎狮象,禽鸟花草,设色极工。
殿后大门开了,数十名手持精光闪闪牌刀的天王御林卫士,簇拥着一名身穿綉龙黄袍的中年男人走进殿中。
沈冬莲抬头望去,只见黄袍中年人眼袋很深,明显一副气虚劳累模样,便猜想到这人是谁,再想细看,却见对方仿佛有感应似的,往这边瞟来,忙垂下头,胸口跳个不停,紧张得厉害。
幸好,蒙得恩站出来向中年黄袍之人禀道:“天王,新选的六十八名副看娘娘,已领到大殿,请天王甄选,有满意者,便提为正看娘娘,贴身服侍天王。”
此人果然便是长毛贼头的天王洪秀全!低着头的沈冬莲暗暗想道,心中更是紧张,怕自己被选中。
这时,天王发话了:“都抬起头来,缓缓地走到朕面前绕一圈,让朕看清楚些。”
于是,蒙得恩和一干女官,安排众新选娘娘,绕天王意思围绕他走去。
“你,还有你,还有这个!”随着天王指出,三名女子被女官带至一旁。
紧接着,又是十二名女子被挑出。
快轮到沈冬莲走出时,她原本紧张的心,反倒平静下来。她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生硬些,让自己带点皱眉,只差一跛一跛地走路了,但很不幸,她还是被挑中了。
“你,还有你。”天王指着沈冬莲和她后一个的小玉。
当天,沈冬莲和小玉,便正式升为正看娘娘,着二尾凤凰图案黄缎,每人享受三名最普通的女兵服侍,只是,她们却又是天王的服侍者。
经过三天短暂的告知训练,沈冬莲和小玉正式就位,被排入服侍天王。沈冬莲因为认识字,便安排为天王的诗书侍女之一,小玉则不识字,成为天王的茶水侍女之一。
这天天不亮,沈冬莲和小玉一大早便来到天王起居的金龙殿内,沈冬莲收拾了下书桌上的纸和笔墨,而小玉,则泡了杯茶水,放在桌上。其余还有二十几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沈冬莲悄悄一问才知道,都是侍奉天王的娘娘,有二十余位,只还仅仅是安排在金龙殿内的人。
一个时辰后,天王在8名统教娘娘的陪伴下,来到了书桌前,坐定,手一抬,望着小玉。
小玉不知何意,不由低下头,有些害怕,心中慌乱起来。
身后的一名统教娘娘却是训练沈冬莲和小玉等新娘娘的杨统教,不停地向小玉使眼色。
但小玉不明白什么意思,越发慌乱起来,手足无措。
天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对身后站着的一排统教娘娘道:“这批新娘娘,是谁教的,竟然完全不懂得如何侍奉朕?”
杨姓统教娘娘吓得连忙出列,就地一跪,禀道:“天王,是臣妻,天字七号统教。”
天王瞟了杨姓统教一眼,站起来,走到她跟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慢慢揉捏起来。沈冬莲看见,羞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丝红晕。
突然,天王收回揉捏的双手,站起身来,呔地朝杨姓统教头顶吐了两口口水,其中一口正中额头处,杨姓统教不敢擦拭,任由口水淌下,蒙上眼睛,只是跪地叩拜求饶:“天王息怒,是臣妻错了。”
“既然错了,必须惩罚。”天王对于杨姓统教的态度还算满意,道:“便自行去殿外领二十下鞭笞,降为提教。”
天王说完,看向小玉:“至于这名新娘娘,鞭笞五十,退回副看娘娘,重新训练。若仍旧不懂侍奉,云中雪!”
说完,回到书桌前坐定,拿起一支毛笔,便欲写字。
旁边另一名同样是身着二尾凤凰图案黄缎的女子,连忙递过磨好墨汁的砚台,天王沾了下墨汁,挥毫写起天父诗句来。
沈冬莲连忙也上前,磨起墨来。脸上却一片苍白,担心地看了眼被几名女官拖出去的小玉,心里充满了愤恨和悲哀。
刚开始的一两个月,沈冬莲还提心吊胆担心天王对她用强行男女之事,但随着几个月过去,她的差事一直只是磨墨而已,天王洪秀全也一直没对她有其他举动。
她开始意识到,对于天王而言,众多的“娘娘”似乎并非满足男人的生理**,而更多是作为一种“摆设”,用于炫耀天王的威仪。
天王府中,除了蒙得恩等少数天王亲信的男人和御林军天王亲卫们能进出,其他皆为女人,并未有太监等人伺候。
因而,天王府中,主要的下人便是女官和她们这些娘娘们。说到底,她们这些娘娘,其实只是换了个名称的宫女而已。
就这样,沈冬莲在天王府中熬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318章 做好接应北伐军的打算
八月的广州,即便是早晨,也是十分炎热。圣王府内后花园的树丛上,知了仿佛被热得很早就睡不着,叫唤个不停,将冯云山一大早便吵醒。
起床来到后花园,却见刘胜邦正带领十余名亲卫在树丛中寻找什么,冯云山微觉奇怪,一问,才知道,刘胜邦想将那几只吵人的知了抓起来,让它们不要大清早便将圣王吵醒。
没想到,这几只知了竟忒狡猾,叫几声便换个地方,让众人刚循声音过来,快要找着它们却又换了地方叫换起来。
冯云山听完刘胜邦的抱怨,不由好笑道:“想不到,这小小飞蝉,也懂游击战、运动战的精髓。”
他意有所指,其实是因为昨天深夜,范汝增从北方细作那带回关于北方战事的情报,让他有所感叹。
细作传来的消息:太平军北伐军两万七千余人,在怀庆城外与城内的清兵和城外沁水沿岸扎营堵截的清军僵持二个多月后,战死五千余人,终于撤围西进,经垣曲入汕西,过平阳府、洪洞、黎城等地,东入直隶,克临洺关,占领顺德府城邢台。
而这一路,又损失三千余人,剩余的北伐军将士,从扬州和天京出发的老兵只有二万人。不过,细作探知,北伐军一路战死不少太平军,但一路补充了不少俘虏的清军士兵和北方民众,到邢台城时,整支队伍又达到三万五千人。
而满清朝廷方面的情况,总参谋部派出的情报处细作也探知到一些消息。
直隶总督讷尔经额因蝗灾赈灾不力,被革职后,咸丰任命原来的兵部满尚书桂良接任直隶总督。咸丰见太平天国的北伐军攻势猛烈,便特命桂良督促菏南、直隶和山东三省巡抚派兵围堵北伐军,会同领兵赶至菏南钦差大臣兼都统胜保一同围剿太平军。
这还不放心,咸丰帝又任命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为参赞大臣,亲自将清太祖努尔哈赤使用过的宝刀授予僧格林沁,命其率军随后一起进剿北伐的秦日纲等人。
僧格林沁受命统领健锐营、外火器营、两翼前锋营、八旗护军营、巡捕五营及察哈尔各官兵,并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蒙古诸王劲旅出京,共旗汉步兵一万三千余人,满蒙旗兵一万八千人,浩浩荡荡,杀向正处于三省交界之处的太平军。
冯云山再次细思从总参谋部情报处的细作得来的消息,发现,这秦日纲率领的北伐军,跟历史上的那个太平天国北伐军,竟然线路几乎完全相同,并没有因为换了指挥者,便更改了线路。
冯云山估计,可能是满清的兵力布置和地形,决定了太平军的行军路线,而且,很多进军路线,说不定,一早便已经是计划好的,只不过是具体如何实施而已。
不过,秦日纲刚进军的速度明显比历史上的林凤祥与李开芳他们,要慢了一些。估计,这个跟领兵之将的性格有关。
不过,就算换了秦日纲作为主将,冯云山依旧不看好北伐的太平军能有攻下满清京城。毕竟,兵力相差太过悬殊。但秦日纲的性格,决定他不会死守一处,不会像历史上的林凤祥与李开芳一样,不知变通。
眼看太平军的北伐队伍已经进入直隶,不久便会攻向静海附近。
冯云山知道,杨秀清对历史上的林李二人曾经交代过,要求北伐军的任务其实分为二个阶段。一是一路北伐,吸引清兵注意力,解轻清兵对天京的压力。二便是攻占天津府城,然后坐守待援,等北伐援军到达,合力一举拿下北京城,灭掉满清。
如今虽然主帅不是林李二人,但对于杨秀清来说,并没什么两样,所以,冯云山判断,秦日纲他们的目的地,很可能仍然是天津。
而历史上的太平军大溃败,也是在天津静海发生的。所以,冯云山想提前做点准备,应对即将败亡的北伐军。
他不想看见,太平天国最精锐的精兵,就这样被满清全部杀灭。
冯云山又在一本‘广舆记’的疆域图前仔细看了下,想了想,最后命人请来总参谋部的陆顺德及左宗棠二人,一起商议如何应对。
陆顺德和左宗棠听完冯云山的担忧和想法,均陷入沉思。
陆顺德道:“圣王,虽然我们圣国已经脱离了太平天国,但听说这路北伐军中,有二三千人是原来与我们生死与共的廣西老兄弟,听圣王您这么一说,陆某倒真的为他们担忧起来。只不过,相隔数千里,我们圣国的讨虏军也各有任务,难以支援他们啊!”
左宗棠也劝道:“圣王,左某建议还是坐观两国斗。这北伐军孤军深入,兵力也不多,极易陷入满清的包围圈中,的确九死一生。并且,我圣国的讨虏军,都是南人,素不耐寒,眼下如果出兵,到达北方正是冬季,肯定难以适应,只怕支援不成,反而将自己兄弟陷入泥潭。”
冯云山见总参谋部的这两名副总参谋长,均是反对救支援北伐军,倒不意外。
他们两人,陆顺德不说,本来就是冯云山见总参谋部没人,找他来压住阵脚用的。原本,他是跟随罗大纲参加太平军,与这些廣西老兄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更何况,还因为罗大纲妻子死后财物被抄没的事情,心生不满,自然不愿意耗费自己将士的血,去支援外人一半的北伐军。
想想陆顺德,从目前看,的确并不大适应总参谋部的职位,等过段时间,还是让他回到一线作战部队中去。
而左宗棠,他对北伐的太平军,并没任何接触和感情,自然不会考虑救援的问题。
冯云山想的是,既救援,又不耗费太多兵力和钱粮。
于是,冯云山指着地图对二人讲道:“季高,顺德兄弟,你们看下这‘广舆记’地图,看外面,海里。”
随着冯云山的提醒,陆顺德倒还没什么,左宗棠脑中灵光一闪,道:“圣王的意思是走海路,直接排出舰队,到达天津,实施救援?”
陆顺德连忙看向地图。
“不错,这天津府当中,海河直通入海。若是要支援太平天国的北伐军,由海陆到这里,最为方便。”冯云山不待两人分析利弊,直接一锤定音道:“当前最大任务,还是推翻满清。因此,一旦遇到北伐军失败,本王认为还是要力所能及地支援他们。季高,你看看这地图,走海路,如何安排才能一旦有变故,便能迅速出兵?”
冯云山却是考校起左宗棠来,至于陆顺德,直接被他无视了。
左宗棠看了看地图,沉思半响,才道:“圣王的意思,是占据汕东或者辽东一处地方,随时准备着?”
“也对也不全对。”冯云山叹息一声,左宗棠虽然妖孽,但毕竟还不是后世的那个为糊南巡抚充当幕僚近十年,而后又督办军务,治理一方,久经锻炼、身经百战的左中堂。没经过众多事情的锻炼,眼光始终还颇为局限,这也是古人历来的局限,没有海洋意识。
但冯云山知道,眼下的世界,已经是海洋实力为王的世界。
想到这里,冯云山指着地图上的朝鲜南部一处岛屿,这是后世称之为济州岛的地方,对左宗棠道:“此处济州岛,却是有上千里方圆,可驻扎上万军队。总参谋部,可将此处占领下来,开辟港口和军事要塞,作为跳板。一是可以攻占朝鲜和曰本,二来,可以就近出兵攻占满清的北方,甚至京师和辽东。还有此处琉球众岛屿,上面有一名为琉球的小国,征服即可,不必滥杀,也可以为圣国出力。”
左宗棠看着冯云山的大手笔,心中惊叹无比:原来如此!不由为圣王的庞大战略所折服!
“季高明白了!圣王是想实施庞大的海上水师战略!最先是逼服琉球,获得补给和立足点,再通过占领济州岛,获得出兵的中转基地。圣王,季高建议,一旦清军合围太平军的北伐将士,可派情报处的细作通知北伐军,将他们领至天津海边港口,待我讨虏军海军水师将之接应到海上,再送至辽东,将之再送至辽东或汕东,将满清搅个天翻地覆!”
左宗棠不愧历史上出名的奇才,立刻想到这么阴损的主意。不过,冯云山喜欢!
于是,接应太平天国北伐军的方案就这么决定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319章 秦日纲封王
直隶顺德府城邢台的知府衙门后院,随着一阵剧烈的喘息声和女人压抑地尖叫声,北伐军主将、顶天侯秦日纲痛快淋漓地释放了积聚几天的精力。而后,提上裤子穿上綉龙红袍,完全不顾身后还带有他的体温和体液的女人哀求,直接推门而去。
临离开后院之前,对守卫在院门的四名亲卫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尔后,迈开大步,往知府衙门前堂走去。
秦日纲端坐前堂的正中央,眼神阴兀地扫向堂下三人:左首二人却是春官副丞相吉文元、恩赏丞相黄文金,右首却是殿前左三检点朱锡锟一人。
见主将秦日纲到来,三人均站立起来,向秦日纲行下参见王爷的跪拜大礼,搞得秦日纲连忙侧身躲开:“二位丞相和朱检点,且莫胡乱行礼,不但有违圣制,还会害了本侯。”
显然,太平天国等级森严,对侯爷行王爷的礼,不但行礼之人要受罚,受礼之人更是要治罪,因此秦日纲才会如此谨慎。
“燕王,您还不知道,刚刚有天京派来的秘使赶到邢台,传来天王的诏令,因燕王率领我等太平圣兵北伐将士,一路攻克清妖多城,接连胜利,不但减轻了天京和扬州一线的压力,还让天下震动,动摇清妖统治。故而,因功封您为燕王。”春官副丞相吉文元笑嘻嘻地说。
其余的黄文金和朱锡锟两人也满面笑容地上前恭贺道:“恭喜燕王高升,成为天国第七位王爷!东王不愧眼光如钜,将北伐重任交给燕王,带领我等杀妖立功。”
秦日纲张大嘴巴,乐得差点没跳起来:自己真的封王了?想不到,自己也有封王的一天!
前段时间,自己对东王和天王刻意亲近,曲意奉承起了些作用,加上天国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有份量的将领,才让自己领兵出征北伐。
如今远离天京,天王和东王都为了笼络自己,不惜封王来拉拢自己。
秦日纲心里清楚,这吉文元便是天王亲信之人,他出言提到天王,想必是暗示自己自己的封王是天王的授意,让自己感激天王。
而黄文金和朱锡锟两人,却是东王杨秀清的派系,有意提到东王将自己选为北伐军主将,暗示自己封王是东王出的大力。
不过,自己早就拿定主意,两边都讨好,让自己最大受益。
就这么一会功夫,秦日纲心中已经盘算了许多。
同时,秦日纲也清楚,就算他封为燕王,但这也是最小的最不值钱的王爷,不说与天王东王的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就连北王翼王,也是差之甚远。
也许,正是因为他这王爷不值钱,才会在他领兵在外的时候,封赏给他。要是换了北王或者翼王这样的首义王爷,东王是断然不会如此爽快将北伐军交给他们的。
秦日纲看见吉文元、黄文金和朱锡锟也一脸喜悦模样,心中顿时了然于胸,想必,此三人也各有封赏。
秦日纲不识字,但却认识自己的名字,接过吉文元递过来的诏书,见上面确有自己的名字,旁边还有自己非常熟悉的天王玉玺盖的红印章。
吉文元清楚秦日纲不识字,又将天王的诏命文书念了一遍。果然,三人也都各有封赏。
春官副丞相吉文元受封平胡侯,恩赏丞相黄文金被封为擎天义,而殿前左三检点的朱锡锟,也被提为秋官正丞相。
等众人欢喜劲过去,秦日纲严肃地道:“三位兄弟,自四月秦某受命率军挥师北伐,至今已经四个多月,虽一路上将士用命,战果累累,但如今攻势渐弱,虽占领顺德府城,清妖十数万精兵却又前后围堵,形势危急。今天召集三位兄弟,大家商议下一步如何进兵?”
“燕王,出行前天王东王不是早有交代,天王曾云:师行间道,急赴燕都,勿贪攻城,靡时日。依文元看,前番在怀庆已经白白耽误了两月多时光,如今不能再耽搁了,还是绕过正定府和保定府,赶在冬季严寒之前直接北上攻打清妖巢穴为好!”吉文元率先说道。
朱锡锟闻言皱皱眉头道:“不可!如今连月拼杀,兄弟们有些疲惫。还是按照东王的战略安排,一路往东北方向进军,最后抵达天津府,等候东王派出援兵一到,再一起攻打清妖巢穴。至于具体行军路线,却是要根据清妖兵力进行调整,以灵活机动为宜。”
黄文金也点点头,道:“燕王,朱丞相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不按东王的战略,即便再大功劳,只怕也会被东王降罪。况且,眼下确实是形势危急,离清妖巢穴越近,清妖兵力越多,也越拼命,我军兵力不足,火药也消耗不少,只怕一时间难以攻破巢穴。再加上平胡侯说的,北地的寒冷季节马上快到,没有一处坚城过冬,只怕我等廣西精兵会战力大减。”
黄文金分析得条条入理,即便是吉文元也是暗自认同,他出言直接攻打京师,不过是因为他是天王亲信,必须明面上为天王站台,否则事后,天王饶不了他。至于接受与否,他心里也清楚,天国的实际兵事,都是精通军事的东王一应把持。
秦日纲其实也不是征求意见,众人的意见也改变不了东王的决定。只是最近他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想领兵早点离开顺德府这块四战之地。
清妖的都统胜保,率领三万满汉妖兵,从菏南一路追击北伐军;加上原菏南巡抚现任按察使的英桂,领着近二万绿营清兵和地方团勇也从菏南境追击过来;而据俘虏的顺德府通判交代,清妖酋咸丰已派蒙古郡王僧格林沁统帅驻京旗兵汉兵五营和各支蒙古劲旅,三万余人,气势汹汹地攻来。
秦日纲虽不畏惧清妖,但也有些担心在清妖兵的合围之下,会让北伐军遭遇惨重损失。好不容易能单独领军,哪怕有天王和东王的亲信插手监督,但主将毕竟是自己。
对于这些北伐军将士,秦日纲都已经看成了自己的家当,当然不愿其折损太多。而且,若是折损太多,不说可能被清妖剿灭,便是逃回天京,也会被东王问罪。相反,若是这支军队保存好,又能紧紧抓住在自己手中,说不定……
想到这,秦日纲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心里砰砰地猛跳起来,他不敢继续想下去。脑海中只是想到了远在南方的那个南王,心里充满羡慕。
摇头驱散自己的胡思乱想,秦日纲当下便对三人作出决定:“大战略便按东王旨意。但实际作战却要根据清妖的兵力布置,让探马加大侦查范围,明日一早,便往天津府方向进军。”
秦日纲将北伐军分为四部,前军先锋八千人,由黄文金率领,次日天未亮便出发,五日内依次攻占任县、隆平、柏乡和赵州一带,作出北上的模样,吸引清妖兵力。
而秦日纲亲率中军一万五千兵力,吉文元率领左翼六千人,朱锡锟率领右翼六千人,三部紧随其后,往北出征。一路上,每攻占一处州县和城镇,便没收当地官仓、洗劫城中大户乡绅,将所占之地查获的粮食和银两洗劫一空,还将多余的粮食分发给四周百姓。
于是,乡绅痛恨,穷苦百姓却踊跃支持。所经之地的流民和贫苦百姓,纷纷加入太平军。
而且,秦日纲秉承天王的旨意,将所经之地的孔孟书院、私塾学堂,全部拆除,查获的书籍也全部焚毁,抓获的儒生更是直接斩杀,直隶等地的乡绅为之大惊,纷纷躲避。
随着北伐军的深入直隶,京师震动。咸丰连发三道加急敕令,命追击的清军主将胜保率部加紧急行军,同时又命前来堵截的僧格林沁严防正定府、保定府一带。
僧格林沁率军赶至位于保定府和正定府之间的定州,匆忙布好防线,只等太平军北上截杀。
不料,狡猾的秦日纲,率部深夜从赵州出城。并且,出城前,下令将赵州的羸弱百姓妇孺,全部绑在家中,而后,更是将赵州城门由内用砖石封堵,将赵州百姓全部封锁在城内,防止泄漏太平军出城的消息。
尔后,率领已经扩军至四万五千人的太平军,直接攻向东面的深州,绕过城坚兵多的冀州府和河间府,从中间的献县之地,攻向沧州。(未完待续。)
第320章 出兵琉球
进入八月下旬,马上便进入秋季了。
冯云山想想,去年的八月,自己正好率领圣军从永州府出兵,前去攻占桂林。没想到如今才一年过去,整个两广和糊南福键茳西的大部分州府,都被自己占领,整个南方形势,已经大为不同。
如今的自己,也算一方豪强,堪比半个国主了。如果按照地盘的大小来算,已经堪比历史上的太平天国势力了。
冯云山不再遐想,转头看向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左宗棠、郭嵩焘、王闿运和程恒生以及刘胜邦五人。
如今人才奇缺,是时候再行开次大规模的科举了。
郭嵩焘、王闿运和程恒生三人归降后,冯云山便让郭嵩焘任圣王王府的外务部署理副部长,协助伍崇曜和吴如孝办理与洋人的通商事宜。
实际上,根据后世对于郭嵩焘的了解,冯云山倒很想让他出任外务部的部长,只不过,他一个新投降之人,寸功未立,而且真心归降与否,还在难捉摸,于是,便给他安排一个这样的职位,具体事务,却没交付给他。
不过,郭嵩焘还真不是闲得住的人。几次央求好友左宗棠跟圣王提及,要求干一番具体事务。
于是,冯云山召见了他们几人,顺便,将他们安置一番。
“伯琛,本王只是让你休息一番,养好身体,却是有一番重任要托付给你!”冯云山当然不会说自己原来只是将之晾在一边,“如今世界,乃是一个日新月异高速发展的世界。各国之间的交流与生意往来越来越频繁,因此,才会又那么多的洋人驻扎在华,同样的,我华夏也需要官员驻扎在西洋诸国。”
郭嵩焘一听,不可置信地问道:“圣王,您是想将嵩焘派至西洋?类似驻洋公使?”
“不错!本王准备任命你为驻欧大使,全权负责圣国对西洋诸国的事务往来。可别小看这个位置,非常重要!这关系到我华夏汉族能否强盛的大事!”冯云山开始忽悠起来,不过,事实上,对于后世来说,的确驻外大使非常重要,何况他这是对整个西洋诸国的全权公使。
而且,历史上的郭嵩焘,本就充任过驻英和驻法公使。
“既如此,嵩焘当然愿意。事实上,嵩焘早有此意,想看看洋人的世界,到底是何模样。”郭嵩焘欣然答应下来。
“伯琛,您到欧洲之后,可在英国、法国、普鲁士和沙俄四国先建立驻点,以普鲁士为和英国为中心。特别留意诸国的政治、军事、商业、工业、教育、科技发明、民生等,注意搜集情报,结交对方的上流人士,另外,对其学校、博物馆、图书馆、报社、工厂、农场等多多考察,若是能将之搬迁至广州,则不要吝啬金银。”
“另外,对于一些科技发明,若能拿在手中,不要在乎手段!同时,还要带领些学生过去,留学科技知识,帮助圣国将来的发展。”
…….
冯云山交代完郭嵩焘,又对程恒生道:“程先生,本王却是安排你至王府下面的工务部工程司任主事,暂时主持圣国境内的道路桥梁的修建,如何?”
程恒生大喜,他本身小小正七品知县,能任王府的一部主事,按满清的级别已经是正六品,自然愿意,跪谢道:“谨遵圣王圣谕!”
至于王闿运,冯云山早已经决定将之留在身边,作为幕僚和智囊,便直接任命为王府管事。
所以,这三人当中,反倒是王闿运的位置最玄妙,没有品级,却能影响圣王。
冯云山等郭嵩焘、王闿运和程恒生三人走后,又将左宗棠留下。
如今,已经慢慢确定将讨虏军的总参谋部交付左宗棠手中,而另一位副总参谋长的陆顺德,因为也是水师出身,冯云山准备组建一支水师,让其统领。不过,这还需要钢铁厂量产后,长洲造船厂投产之后才行。
“季高,上次说的支援太平天国北伐军之事,如今是时候派出海上的水师,来次远距离的海上作战了!”冯云山道。
“是!请圣王下令!”左宗棠应下。
“此次作战的出兵安排,便由总参谋部下发正规的作战书,由本王签发,盖印后生效。”冯云山想从日常的军事作战中解脱出来,一来,他自己并不具备多少军事才能,只是仗着后世的眼光,小打小闹还行,要是大军团作战,便会乱成一团,还是让总参谋部这些专业人士来操刀,自己只管审核和签发命令即可。
其实,这也不是冯云山偷懒,而是他实在事务太多。同时,也是学习后世的太祖和常凯申等人,只管大的战略布局变成,至于具体的战役,自有手下的将领去干。
看来总参谋部的人的确准备充分,冯云山才布置没多久,半天之后,左宗棠便将出兵北方天津的作战命令文件拿了过来,让冯云山批示。
“嗯,调派罗大纲率领甲五师水师八千余人,梁培友率领乙五师五千人,一共一万三千水师,攻占琉球!同时,命令在茳西驻守的乙十三旅四千五百人,跟随水师上船,准备接管琉球和济州岛。命令郴州的蒋天益率领乙七师一万人移师茳西驻防,加强景德镇和广信府一带的兵力。”
“嗯,不错!”冯云山继续往下看,但没看到济州岛上的筑港和建炮台等事,不由皱眉道:“季高,直接征服琉球和济州等地后,就地从琉球和济州征集工匠,在济州岛建造港口和炮台,并派驻讨虏军驻防。”
“还有到天津运送北伐军士兵的民船,要多调集些大型的红单或者同安梭船,海上风浪大,不比内河。”冯云山继续提醒道。
左宗棠答道:“圣王,这些职下都会想到的。只有一个问题,粮食有所欠缺。水师将士和驻防济州岛上的将士的粮食已经准备妥当,但一旦接应北伐的太平军,数万人,到那时撤退匆忙,必然难以携带粮食,此处却是缺口上3万石粮食。除非事先运送一批存放在济州岛上。”
“那边提早发动,尽快占领济州岛。”冯云山说完,便敲定此此作战计划,在作战书上签上名字,又掏出腰间圣王大印,仔细盖上。
左宗棠刚想离开,忽地又想起一事,压低声音道:“圣王,左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冯云山见他从未如此扭捏,不由笑道:“季高,你何时也作妇人之态了!有话便说,本王不会怪罪!”
“圣王,罗飞德发生那种事情,罗大纲会不会怪罪到圣王头上?如今令其率领水师进攻北方,孤悬海外。并且梁培友亦是与之交好,听命于他。不管他是否有心,圣王都应当稍加提防。可将其调回广州,好生相待,另派他人督水师前往北方。”左宗棠犹豫了会,还是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冯云山沉吟不语。
他知道左宗棠说的是实情。
自己又何尝没这样想过!罗飞德之事,实在是出乎意料,一个意外,竟然让自己与本应亲密无间的罗大纲之间,产生一些裂缝。
虽然那事发生以后,自己立即写了封信给他解释和安慰,但罗大纲并没回信。
导致现在外面有人在传言,说自己开始提防他。
但如果将罗大纲调回,反而会证实这种传言,对自己名声,还有自己的向心力,都是一种损伤。但不调回,万一像左宗棠说的那样,不说全部水师都押在罗大纲一个人头上,起码一大半却是都是由他掌控,这个叛乱的损伤,自己承受不起。
冯云山是左右为难。
这样一想,连与罗大纲关系密切的陆顺德都不能下放水师了。这样不行!
冯云山顿时作出决定。从大局出发,自己必须要选择相信罗大纲!而且,以他对罗大纲的了解,还有参考历史上的表现,罗大纲不是那种反叛之人。
于是,冯云山决然道:“季高多虑了!本王相信大纲兄弟不是那种人!罗飞德有罪,即便是本王亲手处死罗飞德,大纲兄弟或许伤心,埋怨本王,但也不会背叛本王。更何况,罗飞德确实是自尽,大纲兄弟会明白。因此,水师就全权由他负责,本王放心!”
左宗棠不知说什么好,但心中却是对圣王的用人不疑和信任、大气所折服。
九月初,中华讨虏军的甲五师、乙五师主力在罗大纲和梁培友的率领下,按照圣王签发的总参谋部作战计划,从泉州和厦门两地,出征琉球。(未完待续。)
第321章 南记丝绸铺
中秋节刚过完,天气便已明显转凉。
糊北荆州府江陵城南靠江边码头处的一家门面不大的丝绸铺外,李水根紧了紧身上的丝绸软袍,一阵秋风从江边吹来,他感到一阵后背发凉,然而,心中却是一股火热!
丝绸软袍虽然不能温暖他的身子,却能火热他的心。
半年前,他还是川蜀之地顺庆府的一名毫不起眼的丝绸小商贩,但如今,短短几个月过去,他已经是一跃成为顺庆府最大的生丝收购商。
而顺庆府,是川蜀一省之地的生丝交易中心,整个川蜀丝织品交易,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生丝生意,而整个川蜀的生丝生意,顺庆府便占了六成还多,连绵州、成都府、潼川、嘉定府、资州和緟庆府的生丝都集中到顺庆府来交易。
可以说,他李水根已经是跺跺脚,便能让蜀地生丝业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了。
因此,为了衬配自己的身份,原本只穿麻布衣服的他,也学起那些官老爷,穿起了丝绸缎袍,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还没麻布衣服舒适,但却乐此不疲。
这从顺庆府来到糊北荆州府的路上,凡是从事丝绸生意的通道中人见到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哪个不要陪着笑脸奉承自己两句?
不过,看见码头外的那家门面都有些破旧的小丝绸铺,一路上都挺直着腰、趾高气昂的李水根,下意识地躬了躬腰身,原本洋洋得意的脸上,也迅速换成忠厚老实的模样,变得小心起来。
原因无他。他之所以能成为顺庆府当地最大的生丝收购商,便是托了这家不起眼的丝绸铺的福气。
半年前,他听人说生丝生意暴利,便抵押了祖宅,又从亲朋好友那里借了大笔银子,从顺庆府收购了八十担丝绸,与人合伙雇船前往上嗨出售。
但没想到,这才到荆州府,便听人说长毛贼军攻下了武昌城,在长江设关卡查获来往船只,水路交通断绝。
开船的船家吓得,将他们这些货主全部轰下船,径自回緟庆府去了。
留下他带着一个伙计和八十担生丝,在人生地不熟的荆州城里,这可怎么办?一急之下,没想到便病了,待病好,已经半个多月过去。
住店的价钱可不菲,原本就没带多少盘缠,他身上的银两也快用光。
李水根还不死心,又四处打听,才知道,不但武昌被长毛贼兵占领,连九江也很快被长毛贼占领,莫说长江,恐怕要不了多久,连整个江南都道路要断绝了。
从陆路走倒是能走通,不过那个花费,不用盘算都知道,要亏本。更何况,他根本连租马车的钱都拿不出来了。但不卖掉,积压在手上,更是要亏死。
无奈,他只能就近在荆州城内寻找丝绸店或者当铺,想平价盘出个几担,凑足陆上运输的运费。
但荆州府也是产丝之地,虽然没有蜀地多,但价格却也相差不大。他问了好几家丝绸店,一听要出售几担生丝,纷纷摇头:我自己还想卖生丝,你还卖给我?再说,谁都知道长江水路断绝,运不到上嗨,卖给谁去啊?
最后有家丝绸铺看他连连哀求可怜的模样,答应收下5担生丝,不过,那每担67两的价格,也只比当铺高出一成银子,连他进货价格的一半还不到。
他和他的内侄伙计,在荆州城里盘旋了整整三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生丝买家。
第四天,正当他走投无路之时,含着眼泪,自己和伙计每人挑着一担丝绸,想要将6担丝绸周转给那个“好心”的丝绸铺时,被一名过路的青年书生叫住了。
这青年书生,自称姓南,正好要在荆州城的码头边开一家丝绸铺,见他二人挑着一担生丝,便随便打听一下。
没想到,这一打听,却让李水根时来运转!
南姓书生当即表示以每担一百八十两白银的价格,将他的生丝全部收购下来。并且,签订长期购销协议,以后,李水根定期运生丝来荆州,去他新开的丝绸铺找他就行。
李水根大喜!只差给南姓书生下跪磕头了。
说起来,说是这南老板救了他李水根一命都没错。
而且,最关键的是,南老板明明可以压低价格,哪怕让他亏本以每担一百两的价格出售,他李水根也会感恩戴德地卖给他。可没想到的是,南老板有如此气度,竟然丝毫不趁人之危,还是以比他成本价高出二成的价格进行收购。
这样一来,他不但不用血本无归,还可以赚上二成。可别小看这二成,八十担生丝,可是他东拼西凑,抵押祖宅才凑出来的,光成本就花了上万两。这两成的利润,已足足比他原来的全部身家还要多!
而且,据他了解,即便是运到上嗨,卖给那些收购生丝的大买办,不是销量大的老主顾,不是生丝品质最好,也不会有这个价格。
于是,他连忙答应下来,每两个月往返一次便送次货。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送货了。
第一次出售80担生丝给南老板,除去运费和一路开销,他李水根赚了1900两银子。
第二次他拿着货款到手的一万四千两银子,发动自己当地人的优势,在顺庆府很快便组织一批三百担的生丝,雇了一艘二十料大船来到江陵,两个月不到,便再次卖给南老板,赚了9000两银子。
第三次,他问过了南老板,对方说是有多少收多少,他一发狠,不但借了巨额高利贷凑了5万两银子,还好说歹说从各生丝大户那里以先付货款三成的方式拿货,直接组织了五大船生丝,合计800多担,直接净赚了22000多两银子。
三趟生意,四个多月时间,让他便净赚了三万三千两银子!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这个好命!
不过,李水根知道,这一切,都是这家不起眼的小丝绸铺带给他的。
“总算到了,到了南老爷家的丝绸铺了。你们都将毛躁的性子给收好了,给我安分一些,谁要是给我惹出事情来,冲撞了伍老爷,别想混了!”李水根大声地提醒身后跟随他的三十余名伙计,想想还是不放心,便只让一名乖巧的小厮跟着,跳了一担他精心准备给南老爷的礼物。另外的伙计,便让他们看好码头上满载丝绸的十二艘船只。
安排妥当,又拍拍自己身上沾的蚕丝,整理下衣服,这才领着小厮,进入“南记丝绸铺”。
刚进门,铺子里的一名青年便迎了出来,见是李水根,笑着打招呼:“哎呀,这不是李老板吗,怎么这次这么久才来送货啊?生丝不好收?”
“南老板,托您的洪福,生丝好收的很。这次是因为鄙人趁着价格低,多收了两船,因此多费了些功夫。”李水根赔着笑脸,解释道。
“哈哈,李老板好手段,两月不到,便又能弄来五大船生丝!这趟,只怕要赚翻了!不过,最近整个生丝行情下滑,湖广、两江和浙茳以及两广一带的生丝收购价格,都在下滑,想必李老板这次收货的价格也压低了不少吧,所以…..”南老板提醒道。
“理解理解,南老板您最是公道,有一说一,绝不会坑老李!这次,还真是价格低了不少,只要130两每担了。原本还以为我们蜀地生丝太多,原来却是全国都是如此啊!南老板,您看,要不给我150两每担算了。”李水根小心的说道,生怕自己的要求过分,惹怒了对方。
“李老板,我们南记是想要长期合作的,价格不能亏待你们这些老主顾。还是按照二成的利润点,按155两每担的价格吧。如今江南开始发生大规模的战乱,北方中原大地和廣西又发生蝗灾,生意不好做,收购生丝的行商少了,生丝价格,我估计还得下跌。”
李水根听南老板侃侃而谈,不过天下大事,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南老板明年还收购他的生丝便成。
“多谢南老板给如此高价!李某特地托人从川西带了担礼物,敬献南老板!还希望明年南老板继续给老李发财的机会,照顾生意啊!”李水根说出来意。
他越是日进斗金,越是害怕失去这个机会。很明显,南老板随便选蜀地的一名生丝商人送货,便都能替代他李水根的位置发大财。
因此,他越发感觉自己要为南老板做些什么才行,稳固住自己的位置。(未完待续。)
第322章 南记五金铺(上)
“李老板不必担心,这点让利,南记还是能承受的。你只需好好把关,把最好的生丝送给南记便成了。不过,说起来,南记还真有些事情要李老板帮忙。”南老板似乎知道李水根的担忧,安慰着笑道。
“南老板请吩咐!李某必当办到!”李水根自然是胸脯拍得天响。
谈完了这批生丝生意,李水根心情愉快。
“李老板想必也能猜出,南记是从南边而来,生丝也是直接卖给洋人。”南老板提点着,又半遮半掩地道:“正好,南记想在蜀地也发展些生意,而李老板又是本地人,所以想日后在蜀地碰到什么事情,还请李老板多多出面帮忙。”
李水根心中一惊!这南老板还真是从南边而来的。
不过他立即回过神来,这其实也不奇怪,还真是跟自己猜测的那样!
对于这家毫不起眼的小铺子,却眼不眨的拿出数万两银子,他自然觉得奇怪。加上又是他唯一的生意对象,自然猜测起这个“南记丝绸铺”的来头。
谁都知道,生丝是靠出口给洋人换银子的。在荆州开店收购生丝,自然是截断去往浙茳和上嗨的生意,而且从这“南记丝绸铺”的气量上来说,来头很大。
那么,便很容易推测出这南记,是销往广州或者厦门了,多半是广州。
所以这南记才会在江陵城码头边开这么一家不起眼的丝绸铺,其实际根本就不是卖丝绸,而是采买生丝!
每次交易,南老板都让李水根将载有生丝的船,开往江陵府城对面的公安县,再卸至数十艘的小船上。
李水根知道,这种小船,能在洞庭湖一带的密集小河网上四处航行。
李水根甚至可以想象,这些装载生丝的小船必定运往南方。否则,大可直接大船,从长江中到了洞庭湖或者是武昌,再转其他水陆两路去往上嗨浙茳。
因此,从第二次交货以后,李水根便怀疑这家南记丝绸铺是走广州的门路,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不过,因为利润丰厚,而且,他李水根也从来对满清并无好感,所以,他并不抵触与之做生意,反而,为自己能被选中而庆幸。
难道还去官府揭发这家铺子跟南边的粤贼有关系?没丝毫证据,而且,断了自己每月丰厚的生意不说,说不定对方有什么来头,得罪了,还会被官府抓起来敲诈一笔银子。
十来年前,和洋人打仗的时期,为了银子,皇亲国戚还卖东西给洋人呢!只要自己能赚钱就好。
更何况,如果真是与粤贼有关系,得罪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家人会出什么状况?
李水根还在琢磨不定,南老板却开口了:“李老板别想多了,南某生意人,出门求财,不会做让李老板为难之事。”
李水根心中稍安。
“却是这样,南记想在蜀地开设些五金铺,想找当地商人合作。李老板正好也是本地人,为人又厚道,南某便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南老板直接挑明意思。
“南老板重视的生意,老李当然有兴趣!”李水根欣喜地回答:“却不知,这五金铺,主要是做什么生意?”
“五金铺,主要是批发售卖一些百姓的日常用品,铁锅、菜刀、剪刀、铁锄、铁铲、火钳、镰刀、斧头、钢锯、铁锁、铜锁、铁秤、铁砖和铁丝,最小的还有洋铁钉和缝衣针、洋火等。另外还有些新产品,中型的有搪瓷铁脸盆、铁桶、铁炉、漏锄、铁耙,大型的还有脚踏打谷机、手摇碾米机。”南老板介绍着。
李水根直接傻眼了。
南老板说的,他有些听说过,知道是什么,有些,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只能从名字猜测是做什么的。不过,他相信,以南记的身家,关注这些物件的生意,肯定不会小。
“不知南老板想在蜀地那个府开设五金铺?不知道老李我改投入多少银两,又作多少份子呢?”李水根打定主意要傍上南记的大腿,便开始问最关心的问题。
“蜀地人口众多,所以,我们南记准备先一步在四汌开设二家总铺,十八家分铺。投入方面,分三部分,租赁店铺的费用,蜀地生意的独家名额费用,以及货物的抵押金。”
“预计总费用在25万两。南记大概投入15万两,李老板你出资4万两,另外6万两却是另外一位南记的生意伙伴张老板定下了。这样合股成立二十家店铺。5万两用来租赁店铺和打点的费用,还有5万两,用来购买南记在蜀地的独家经营权,剩下的15万两,则是用来作为五金货物到货时候的抵押金支付给货主的。”南老板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南记占股七成五,另一位是张老板,占股一成五,李老板你占股一成。日后开设新铺子和分红也是如此分配。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这南记和你们合作开设的五金生意,只能做蜀地内的生意,其他地方,却有别人来做,南记也不能插手。”
最后,南老板开口问道:“不知李老板有没有意见?”
李水根飞快地算了下,其他还好,单是那个什么蜀地的独家经营权,便要5万两,等于是自己和张姓合伙人一起出5万,买下这个与南记合伙的资格。
自己出4万两,实际只得2万两的股份。想想有些肉痛!
不过,李水根转眼瞧见南老板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便立马清醒过来。这是南老板在试探自己呢!于是,他连忙答道:“没意见,没意见!南老板抬举老李,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李老板放心,既然信得过南记,定然不会让你亏本!”南老板哈哈一笑,又朝铺内的里屋喊道:“张老板,你出来吧,正好跟李老板见个面,认识认识。”
随着南老板话说完,里面的帘子掀开,一名气质沉稳,长相不凡的儒袍中年人走了出来。
还有人在里屋?李水根奇怪地看向中年人,面色大变,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哎呀,竟然是张知训张老爷!”
“李老板认识张某?”儒袍中年人奇怪地问道。
“张老爷说笑了。蜀中遂宁黑柏沟张家之人,谁会不认识?虽然老李不是秀才,但少时也算读过几年私塾,蜀中文豪大家张家怎么会没听说过?更何况,老李家在顺庆府南充,离遂宁很近,以往做生意时候四处奔走,见过张老爷几面。”李水根解释道。
“原来如此!”张知训敷衍着。
南老板却笑着对李水根道:“李老板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这位张老爷却是一直想要接受你那份额呢。”
李水根闻言笑笑连连摇头,心中暗呼好险,要是自己没能坚持,便要错失发财的良机了。
于是三人商定,等李水根的这批生丝运走,南老板便带人跟随李水根和张知训两人一道去蜀地,亲自张罗开设五金铺的事情。
……..
糊北黄州府蕲州县城外,城南门往东南三里,李家村内。
天刚亮,跟平常一样,李仲显带着两个儿子准备下地干农活。
家里的旱地需要松土,再过半个月时间,便要播种小麦了。
见两个儿子也各自拿了一个一大早,妻子李刘氏起床蒸的窝窝头,李仲显也接过李刘氏递过来的二个窝窝头,啃了一个当做早餐,另一个却揣怀里,准备中午饿了便直接在地里吃上一个。
刚准备出门,大儿子李龙便惊叫道:“爹,家里的锄头少了二把,只剩下一把了。”
李刘氏惊叫道:“哎呀,都怪我!昨天大龙和小虎回来的时候,顺手将锄头放在门外,让我收进柴房,我搞忘了,定然被过路的人顺手拿走了。”说着,嘤嘤地哭起来。
两个儿子连忙上前安慰。
李仲显也是心疼,两个铁锄值不少钱呢。不过,事已至此,责怪李刘氏锄头也不会回来,无奈,便道:“哭甚?今儿就去城里铁匠铺再买两把就是了!”
李刘氏见丈夫不责怪,二个儿子又一直劝慰,也就收了眼泪。
李仲显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是头疼不已,又找了两根木棒,作为锄柄,想着只买铁锄便成,起码到铁匠铺里,能省了锄柄的钱。
临出门,李仲显接过李刘氏从箱子底下翻出的五百文铜钱,道:“少了!我记得铁锄要三百文一只呢,再拿一百文。”
李刘氏在箱底摸索了半天,却只有68文,再没有了。李家实在是太穷了!
李仲显抓过68文,想想有568文应该也差不多了。便将这沉沉的四斤来重的,用个布袋装好,随手提着。
两个儿子也要跟着去县城。李仲显想着,也就三里多路,顺便买好锄头就直接下地,便答应下来,同两个儿子进城去买铁锄。
.......推荐一本清末的书《重铸清华》,写的慈禧太后为主角,换个角度的书,值得一看。(未完待续。)
第323章 进城买锄头
走到城门,李仲显便后悔带两个儿子来城里了:进城每人都要教2文钱的“门税”。但已经走到城门口,李仲显便咬咬牙,交给守城的兵丁6文铜钱,进了城。
城门里面便是几条弯弯扭扭的街道,纵横交错充斥着整个县城。靠城门处的街道两边全是店铺,很是繁华。
李仲显急着去找铁匠铺,李龙和李虎却似乎忘了来的目的,四处张望起来。
城门旁边的几家店铺,门前都有三四个人的样子,生意还不错。
不过,李龙两兄弟却注意到,离城门几十步的地方,有家店铺,却是怕有三十余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铺子门外排成两排。
李龙好奇地拉住一名路人问这些人是在干什么?路人道:“那是个新开不久的五金铺,主要卖些各种各样的铁器之类的,价格公道,质量又好,因此很多人排队等着进去挑货呢。”
李龙却是上过几年村学,识得几个字,抬头一看,果然那家店铺门前挂着个牌匾“南记五金铺(糊北丁叁店)”。
李龙一想,莫非这南记五金铺还不止这一家不成,要不然,后面的那个奇怪的记号里面,也不用写“糊北丁叁店”五个字了。
不过,这五个字却到底是什么意思?糊北,李龙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丁叁店,却是不懂了。
他好奇心被勾起来,便对父亲李仲显道:“爹,我和小虎到前面那个‘南记五金铺’去看看热闹,你等下买好锄头到那来找我们就成。”
李仲显急着买铁锄,见两个儿子都盯着那家很是热闹的店子迈不开腿,儿子平常也难得进城一次,便同意下来。嘱咐一声不要乱走,看好弟弟,便一个人朝前面不远的一家铁匠铺走去。
在李仲显的印象中,这个地方原来有一家铁匠铺的。但今天却也奇怪,李仲显找了两个来回,都没找到那家铁匠铺。
也许是没挂招牌吧。他心里这样猜测着,按着印象中的铁匠铺位置,走进一家同样没有招牌的店门,却发现是一家寿材店。
真是晦气!
李仲显吐了口口水,连忙跑出来。无奈之下,他只得在街上问一名摊贩:“小哥,我记得这里原来有家铁匠铺,怎么没在了?”
那名摊贩翻翻白眼:“铁匠铺?没生意,一个多月前就关门改行了。喏,铁不卖,改卖木材了。”说着,伸手一指,正是李仲显刚进去的棺材铺。
“这个铁匠铺没生意?关门改行了?”李仲显谢过那名摊贩,一边继续往城中心走去,一边琢磨着摊贩的话。
怎么会这样呢?铁匠铺生意向来很好啊,光是每年卖贩来的铁锅、铁铲、菜刀、镰刀等就能赚上不少,还有他自家打制的锄头、柴刀、斧头、铁犁和火钳等日常用具,也都非常抢手,怎么会关门改行了呢?
李仲显有些想不通了!
不过,还是办正事要紧。家里的那几亩旱地还等着自己买好锄头,去松土呢。
李仲显摇摇头,往记忆中城中央的那两处铁匠铺走去。
他记得城中央有一大一小两家铁匠铺,这次掉了的两把锄头,便是上次半年前,他进城买的。
李仲显清楚地记得,当时是上午的集市,两家铁匠铺生意都很好。即使是在价格贵一点的小铁匠铺,也是好多人挤在一起,而那个稍微便宜点的大铁匠铺,根本就挤不进去。
县城很小。
很快,李仲显便来到城中央铁匠铺的位置。他惊异地发现,只剩下一家小铁匠铺了,大铁匠铺消失了!
但他感觉跟半年前有些不一样,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原来他买过锄头的那家小铁匠铺的店铺,已经改成了一家布匹行,而原来的大铁匠铺,中间截了一半,分出半截变成了典当铺。
剩下半截,李仲显虽然不识字,但看到铺子外面支起了炉子,铺子门口挂着铁链和一排各式各样铁制品,便知道这确实还是铁匠铺,只不过,铺面小了一大半。
走近铁匠铺,却发现除了一个打盹的店主,空无他人。
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人满为患、生意极好的铁匠铺,今天却一个顾客都没有?
李仲显心中不免有些嘀咕起来。
铁匠铺的店主却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买铁器啊?咱家铺子里的铁器都是我亲手打制,结实耐用,品种齐全,您想要什么?”
“我要两个铁锄头,你家铺里没有么?”李仲显伸长脖子寻找着。
“锄头?嗯,有的!如今买锄头的人少,我就放在后院,没摆出来了,这就给你去拿!”店主连忙回后院拿铁锄去了。
李仲显听着这话却很是吃惊:什么时候买锄头的人很少了?锄头、铁锅、镰刀可是乡里百姓最常用的,每家每户都要买的,应该买的人很多才对啊。
他再抬头一看,铺子房梁上用绳子吊着的几口铁锅满是铁锈,几十把火钳更是锈迹斑斑,看来是放得太久,好久没卖出去的样子。
这时店主拿着四把长短宽窄不一的铁锄,从后院回来,递给李仲显:“客官,却是这四种尺寸的,你看要哪种?”
“便这种吧!店家,这个怎么卖的?”李仲显选了一种重量轻的,带铁最少的,这种相对会便宜不少,然后便问起最关心的价钱来。
“这个啊,这个最便宜,600文。”店主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李仲显张大嘴巴惊呆了的表情,便立刻知道自己的价格偏贵了,于是立即改口道:“不过,看客官是鄙店第一为顾客,便给个优惠,只需580文!”
李仲显脸色发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铁锄的价格竟然这么贵,才半年时间,便涨了这么多!他出门前总共也才只带了568文,三人进城用去6文,如今还剩562文。原本想买两只铁锄回去锄地的,如今竟然连买一只铁锄的钱都不够!
李仲显也不再开口恳求店主降低点价格,因为就算降低一百文,也不够他买两只铁锄的。
先不买了,回家和李刘氏商量一下再说,实在不行,先借邻里家的锄头用用,大不了,给二十文铜钱算租好了。
打定主意的李仲显,不顾店主的一再呼唤,扭头出了铺子大门。
身后,店主追了出来:“客官,别走啊,价格还可以商量!”
“哎,别走啊,真走啦?”紧接着更大的声音传来:“老小子,我可告诉你,全蕲州城就我一家铁匠铺了。”
李仲显闻言顿了顿,但想起一把铁锄就要600文,就咽不下这口气,便径直往城门方向走去。
离城门还有二三百步,李仲显便被儿子李龙和李虎拦住了。
“爹,我们正好要去找你呢!你没买铁锄吧?”十三岁的李虎急急忙忙地问道。
李龙也一脸企盼着,他有十六岁了,已经比较懂事,知道自家的情况。
“别提了,铁锄太他马的贵了,咱家买不起。不买了!”提起铁锄,李仲显就气愤难平。
“太好了!”两兄弟异口同声,欢喜地叫道。李虎甚至高兴地跳了起来。
“两个小兔崽子,皮痒了找打是吧?”李仲显怒了。
“爹,不是这样的。是那样的。”李虎一着急,越发讲不清楚。
还好有李龙,一边拉着李仲显往前面走,一边激动地道:“爹,我和小虎不是在前面的那家‘南记五金铺’看热闹吗,很多人在那家铺子前面排队,你猜他们都是做什么?”
“老子管他们是在做什么呢!哼,走了,跟爹回家去了。”李仲显对什么南记北记可没兴趣,窝着一肚子气,只想早点回家借个锄头下地去。
李龙没想到自己的满腔兴奋,他爹完全不理会,只好开门见山,急忙说清事情:“爹,那家‘南记五金铺’里也在卖铁锄,样式种类应有尽有,足足有十多种。而且,我听里面的人说,不但质量好,经久耐用,还很便宜。我和小虎还特意排队进店里问了店小二价格,最贵的铁锄,也就400文,便宜的只要250文。”
“什么!?这么便宜!你说的是真的?”李仲显简直不敢相信。他一把将李龙拉住问道,因为用力过大,竟将李龙的手腕握得生疼。
李龙见李仲显失态的模样,心里一阵爽快,全然不管手腕被捏痛,兴奋地道:“千真万确!爹,我们去那家店里买锄头吧。”
旁边的李虎也蹦蹦跳跳地道:“就在前面一点点,爹,哥,我在前面带路!”(未完待续。)
第324章 南记五金铺(下)
李仲显随儿子来到一间外面看起来干净整洁的铺子,门口排队的人已经少了一些,但仍然有十余人在排队等候。
李龙和李虎熟门熟路的在前排着队。李仲显也跟在后面,顺便开始打量起这间铺子的门面来。
这间铺子很大,很明显,应该是原本的三间铺面并在一起,合为一间铺面。
头顶上是一面占据整个铺面长度的巨大招牌,似乎不是木制的,上面的店名在上午的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
明明是个卖锄头之类铁器的铁匠铺,怎么不起个好的名字,叫什么五金铺?
虽然知道两个儿子不会乱说,但李仲显还是不敢相信这个铺子的铁锄会卖那么便宜!除非锄头很薄很轻,挖不了多久就折断了。否则,哪有这么便宜的锄头?
他倒要看看,这个铺子里的锄头,到底有多薄,多差!
等待的时间里,不断有人从铺子里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得了多大的好处似的。倒是让李仲显对这家铺子越发好奇起来!
终于轮到他们了,一名身着灰洋布制服、头戴圆顶布毡帽的店小二过来,请李氏父子和其他七人,一道进铺子里。
李仲显注意到,加上刚刚出来,刚好从铺子里出来10人,如今进去10人,看来,这家店铺是按10人一批次进出,保持铺子里客人不要太多造成拥挤。
才走进铺内,李仲显就感觉大开眼界。
进门不远,便是一排排的铁架子。架子上垫以薄木板,上面置放类各货物,大多是铁制品。
李仲显抬头望里望去,铺内竟然足足有十余步深,只见里面货物繁多,分门别类,层出不穷。而买货的主顾,李仲显略一估计,竟然有近七八十个之多。
里面的铁货架分成一个个的方块区域,而李仲显走了两块区域便发现,似乎每块区域都有一名店小二负责张罗。
前面二个区域却是日常家用铁器类。
最前面的是铁锅,足足有几百口,侧着叠起来靠在货架上,一个小二过来介绍,有炒菜的生铁锅,还有煮饭和熬汤的熟铁锅,见李仲显不理会他,也不恼,又跟后面的顾客介绍起来。
过了锅类,却是铁炉子。小二介绍说,外面是一层铸铁,里面是耐火保温材料,只要放入木炭或者煤,一天都有火,用来熬汤、烧水或者冬天烤火,都是非常合适。
李仲显不由羡慕,不过,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钱,只够买铁锄的。
再往里走,李仲显所见的铁制品,更是琳琅满目。
菜刀、剪刀、火钳、抄菜铲,厨房的这些小铁器,应有尽有,而且,李仲显看见那货架上,竟然摆放着一张小标签,上面写着一行字,下面还有一串奇怪的符号。
他叫来陪同在身后儿子李龙,让识字的他来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龙先前进铺子里,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小标签,一看,念道:“正和牌中号铸铁火钳,售价100文。”
“原来是价格!”李仲显高兴地说道:“正好,爹还有些不敢问那些小二价格呢。大龙你来看价格告诉爹。”
再往前,却是些日常用具。
一路走过去,一边有铁锁、铜锁、铁秤、铁丝;另一边,却是些盆盆罐罐,大小不一。
李龙走近看了一个盆子下面的标签,念道:“正和牌中号唐瓷铁脸盆,售价500文。”
“唐瓷铁脸盆?这个东西原来是个脸盆啊,这白色的也是铁的啊?”李仲显不解地问道。只不过,儿子李龙没办法回答他。
倒是旁边的小二见了,迎上来解释道:“是搪瓷铁脸盆,乃是从西洋传来的新技术,一共三层,内外各一层搪瓷,也就是瓷器,中间一层熟铁,经久耐用,又极为精美,价格还很实惠。除了脸盆,还有其他搪瓷类器物,像这个搪瓷铁桶,搪瓷茶杯,搪瓷碗,都是很好的。客官可随意看!”
李仲显听明白了。东西是极好的,但那价格,哎,其实也不贵,但自家就是还买不起。因此,他只能酸熘熘地嘟哝着一句话来:“表面光鲜,华而不实!”也不知道,没读过书的他,从哪里学会这句话的。
侧面的李虎却不清楚自家老爹的想法,冲到前面一处过道口的货架便,叫道:“爹,哥,快来看啦,这里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咦,还有这么大的针,怎么缝衣服啊?”
李仲显跟着凑近一看,发现李虎说的大针,原来是很多大小不一的洋铁钉,他曾经在城里见过,听说是从西洋那边传来的东西,用来盖房子固定木材、钉家具,都很是不错。
不过,旁边的一小盒方盒子,却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时那名店小二又走了过来,道:“客官可是对这个火柴感兴趣?这个却是很便宜,只要10文一盒。一盒里面,有90到100根火柴,可以使用很久,点火做饭非常方便!”
说完,小二拿着那盒火柴,掏出一根细木棍,在货架上飞快的一划,只见嗤啦一声,他手中的细木棍便着起火来。
李虎惊奇地死盯着小二手中的火柴,嚷嚷道:“爹,这火柴真好用,便买一盒吧。带回去给娘生火做饭用!”
李仲显想起李刘氏每次大清早打火镰子打半天都没打着的情形,心中也颇为心疼,再想着这盒火柴也就才10文钱,便点点头,拿出十文铜钱。
李虎高兴地欢唿起来,抢着上前从店小二手中接过一盒火柴。
李仲显和李龙看着,也是一阵高兴。
买完火柴,李仲显决定不再看其他的东西,免得勾起自己和两个儿子想买的心思,直接去买铁锄。
农具制品区却是在最后,已经很多人围着了,三个小二在讲解着,都还显得有些忙乱。
不过,好在所有价格,都在货品旁边贴了出来,能自行看到。
李仲显走进摆放铁锄的货架处,长的短的宽的窄的各式各样,让李仲显看花了眼。干了二十多年农活的他,却不知道如何挑选锄头了!
再让李龙一看价格,的的确确,那把最长最宽的铁锄,也只要400文,便宜的那把,只要250文即可,不过,那把有些窄。
正当李仲显盘算着自己身上的铜钱,选择哪两把铁锄时,忙完了几名客人的一个店小二走了过来。
“客官,买锄头,得看您是用来做什么?是主要用来锄地、翻地,还是主要用来除草?根据这些不同,选择锄头也不同!客官可以说下用途,小的可以给点建议。”店小二很客气,直接攀谈起来。
“我买铁锄主要是用来松土锄草的,我那几亩旱地的土,容易板结,经常需要松土,所以要买2把锄头,一定要结实耐用的。”见小二热情地问自己,李仲显不好意思不开口,便直接说明来意。
“客官,那小的推荐你买那边的一个新品种锄头,是我们圣……不是,新开发的专门松土的锄头。”店小二好像说漏了嘴,立马改了口,脸色都变了,见李仲显和李龙等人没有察觉,才送了口气,连忙领着众人到一旁的一个货架处。
只见货架上放了几只形状似锄头的铁器,不过,中间具有方形空隙的,锄面尺寸也小了一号。
店小二见李仲显看着有些皱眉,忙拿起当中的一把奇怪的锄头,解释道:“这个便是专为松土除草打造的铁锄,像这个小的我们称之为漏锄,大的称之为笨锄。客官您看,这漏锄刃宽三寸多,刃边至中空处约寸许,使用时轻便省力,既能松土锄草又不会翻转土块,锄过之后土地平整,能起到保护泥土中肥力和湿气的作用。对于我们这种不南不北的中原地区,特别是种麦的旱地,松土最为合适不过!”
李仲显种庄稼多年,加上小二一说,他便恍然大悟:还真是!有了那个空缺的漏口,一锄下去,再一拉,土壤自然地从漏口处漏过去了,这样便不必将土都翻起来,非常省力地就将土给松动了。
这锄头,的确是好锄头,很适合自己的要求。不过,李仲显压住自己热切的心,因为他想到一点,问道:“那你这锄头能锄草吗?”庄稼人自然关心收成,除了松土外,地里的杂草也经常要锄掉,免得与庄稼争肥。
小二笑道:“客官问得好!你看着漏锄,锄面不宽,锄两边都有角,非常便于在苗间松土除草。不信您可以看看锋利不?”
李仲显接过漏锄一看,沉沉的,虽然中间有空洞,但铁骨架很厚实,一看便很耐用。再摸摸锄角,确实很锋利,不但能斩草,还能锄根,是个好锄头!
只不过,这么好的锄头,小二又说是新品,怕是很贵。李仲显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客官,您要吗?只要300文,买两把,各便宜10文,加起来也就是580文。”
李仲显一听,自己恰好还差不到30文的样子。不过,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实在不行,只能先回家再凑30文。
店小二见李仲显明显很喜欢货物,听了价格却沉思不语,便继续说道:“客官,我们铺子还有个活动,只要在我们南记五金铺登记上详细的籍贯、姓名、住址和家庭信息,便可以成为我们南记五金铺的会员贵客,便可以在原价的基础上享受9折优惠,而且,如果钱不够,其中的一半货款,还能以分期支付的方式支付,贵客先拿走货物。”
“有这种好事?真的能便宜?大龙,你会写字,跟随小二登记一个。”李仲显忙叫儿子。
........
(未完待续。。)
第325章 五金铺生意火爆
最终,李仲显还是买了两把漏锄。他没有选择借钱分期支付的方式,老实巴交的他,总觉得欠人家的钱就心里不踏实。
而且,分期支付也不是那么方便,还要有信用的人担保或者干脆是有值钱的财物抵押。
更何况,儿子李龙登记了家庭信息后,他李仲显便成了“南记五金铺”的会员客户,两把原本要卖600文铜钱的漏锄,他只花了540文,倒还剩下12个铜钱。
有了城中的那家铁匠铺的对比,李仲显对这家“南记五金铺”非常满意。
在回去的路上,李仲显都还在想,不但自己下次再要买什么铁器,还到这个南记来,回到村里,还要跟大伙说说,让大家都到这家五金铺来光顾生意。
打发大儿子李龙回家取剩下的那把锄头,李仲显和李海一人背着一把新型的漏锄,径直来到地里。
挥动漏锄,一挖地,用手一拉,果然,很轻松地,半干的旱土被松动了,而且,被拉动的松土从空缺口出漏出。土地不再沉积板结,蓬松起来,而且,基本上保持原有的不怎么动。还真是好锄头,用来松土最好不过!
李虎则走累了,偷着懒,坐在地里摸着火柴盒在闻那股“香”味。毕竟才十三岁,李仲显也不催他,自己先干着吧,等大儿子大龙来了,三人一起干,到天快黑的时候,应该能锄上一亩多地。
李仲显继续挥着锄头,卖力的干着。新买的这个漏锄,非常省力,他都不能由着平时挥锄的力气,有意减少几分,才不至于挖得太深。
忙了半个多时辰,一点都不累。
这时,儿子李龙拿着家里的锄头,也来地里了。
“哇!爹,虎子,你们锄地怎么这么快啊?都快半亩地了!”刚下地的李龙惊叫道。
收好火柴,拿着漏锄也下地的李虎,同样惊叫起来:“啊,真的锄了好大一片地。哥,刚才是爹一个人锄的,我还没下地呢。”
“啊?爹一个人锄的,他怎么做到的?”李龙更是惊诧起来。
李仲显听到大儿子的惊唿,停下手中挥动的漏锄,也看向自己刚才锄的土地:“哇!还真是!才这一会功夫,就有大概四分多地了?这,会不会哪里没锄到啊?”
李仲显仔细看了下锄过的旱地,很均匀,密密麻麻地泥土折痕,都锄遍了。这么说,自己就这么一会功夫,还真的锄了四分地?
李仲显怀疑,是这个新式的漏锄带来的惊喜。因为省力,每挥动一下不需要高高地举起,轻轻一挖再一拉就可以了。
为此,他让两个儿子各自站个角落,开始锄地松土。
两人都没偷懒。
一刻钟后,十六岁的李龙,卖力挥舞着大铁锄,气喘嘘嘘满面通红,额头全是汗滴,每挖一锄,都是费尽力气。
李仲显看了下他挖的地,大概3厘田不到,而且,土地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甚至,还有些土仍然板结一块,没有松到位。
而这边十三岁的李虎,却只是额头见汗,稍稍有些气喘,面色正常,正慢条斯理地继续锄着地,看起来,很轻松的模样。
但让李仲显吃惊的是,年纪和力气都小的李虎,竟然锄了5厘地,比李龙还多,并且,锄的地更平整,松土的折痕更密集均匀。
不用说,百分之百是因为手中这个漏锄的原因。李仲显十分确定。
看来,自己还真是买了个宝贝啊。
不再多想,只想早点锄完地,将这个宝贝漏锄和那家“南记五金铺”告诉李刘氏和其他的亲戚乡邻们去!
……….
第二天一早,蕲州城南门刚一开门,便有一群身上带着泥土灰尘的乡民涌了进来,径直来到“南记五金铺”。
“小二,开门了!大伙来买你家的锄头和火柴!”
“掌柜的,早点开门啊,我家嫁女儿,还急着要在你这买两个搪瓷铁脸盆呢!”
……
乡民们七嘴八舌地催着开铺子,甚至还有人在铺门上敲起来。
随着众人催促,铺面门打开,几名小二出来维持秩序,放进一百人,门外还站着二百余人排着队,而且,城门处,还不断有卷着裤脚满身泥土的乡民进来。
不久,这些乡民或提着、背着、扛着甚至挑着各式农具、日常铁制品,笑容满面地出了城。
第三天、第四天,同样如此,前来“南记五金铺”的乡民有增无减。
最后,“南记五金铺”不得不安排店小二在铺子外面摆了几十条长凳供乡民等候,而“南记五金铺”也急着催促黄州府境内的总店“煳北丁一店”催货,但没想到,煳北丁一店回复说,他们自己也是好多货品早就缺货了,正急着派人赶往武昌,在催那名为“煳北甲一店”的煳北总店呢。
无奈,总店传来指示:没有货品的,可以先让顾客登记预订,总店将消息传到公司,催生产的工厂抓紧发货。
“南记五金铺”的店小二忙得不可开交,却乐在心里。不过,还有人更乐,却是城门守兵,短短几天,城门收入便暴增,每天能收一二千文铜钱,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
而此时的桂阳城正和钢铁厂旁边的五金厂内,已经与一年前,大为不同,厂房内,不知何时,多了二十几台机器,在几台冒着白烟的蒸汽机带动下,轰轰轰地开动着,一片繁忙景象。
可能是因为机器声音过于嘈杂,站在机器旁的五金厂厂长宋金生,对跑进来的一名工人大喊道:“狗子,钢铁厂那边怎么说?”
“厂长,钢铁厂的副厂长说,没有库存的铁和钢了。都给我们五金厂了。”
“什么!都用光了?那我们五金厂怎么应付那些五金铺门店的催货?想办法,调集钢铁原料来。”宋金生吼道。
“厂长,那只能从新建的第一钢铁厂那边调来了。不过,听说那边才刚刚开始投产,估计没多少钢铁吧?”
“那也不管那么多了!五金制品这么畅销,能赚多少银子?此时难道能因为缺少钢铁原料便不生产了么,那我宋金生怎么向圣王交代?”宋金生叫得喉咙都有些嘶哑,但还是继续吼道:“我现在就派人去禀报圣王,同时联系两广远洋公司,准备好运钢铁的船只,幸好,从韶州到桂阳,路途不是很远。”
“不过,如今四、安、陕粞、江南等几省的五金销售也马上就会铺开,原本以为扩大了五金厂的规模,将整个正和钢铁厂生产出来的钢铁,除了少数精钢用来制造武器外,其余全部用来生产五金件,没想到还是满足不了这些五金铺的货源。”宋金生自言自语道:“长期运输钢铁不是办法,而且,这个正和镇上还是地方太小,周围全是山,又没有大型河流,五金厂没办法再扩建了。我还是尽早给王府的工务部建议,重新找地方开设家更大的五金厂才行。”
“嗯,这就去写信。”宋金生急冲冲地朝厂房外跑去。
………
两天后的广州。
工务部副部长曾玉珩接到了桂阳的五金厂传来的加急信报,建议尽快在第一钢铁厂的乌石镇边上,开设新的五金厂,以应对供不应求的五金件销售。
接到信报,曾玉珩不敢怠慢,连忙拿上信报,赶往圣王王府禀报。
与此同时,南洋公司的总经理伍崇曜也收到“南记五金铺”的总负责人,挂名为南洋公司敌占区业务主事的职位,实际为警务部副部长的何见机的通知,各省的“南洋五金铺”总店均出现一定程度的库存不足,再过段时间,只怕就要缺货。
何见机人在蜀地,委托伍崇曜代他将五金铺缺货的信息反馈给工部和圣王,他暂时会让“南记五金铺”减缓销售,但盼着伍崇曜早点帮忙解决五金制品生产不足的问题,不但影响南洋公司的赚钱,更重要的是,怕引起当地百姓不满,引来满清官府的关注。
要知道,何见机本来是警务部的副部长,在圣王让负责搜集太平天国和满清统治区的民间情报后,他便向圣王冯云山主动提出担任“南洋五金铺”的总负责人。
但这只是为了方便完成圣王布置的搜集情报的任务,临时兼任的工作。但没想到,圣王居然很认同,并且,给他说了些点子,让他在南洋公司挂了敌占区业务主事的职位,让南洋公司对他的五金铺大力支持,将各地五金铺业务迅速铺开,业务开办了起来。
原本,按照何见机的思路,是在各地开办个五金铺,不愠不火地做点生意,借着这个幌子,在当地扎下根来,再以从广州带过去的细作,慢慢发展和带领本地细作,收集各类情报。
他也准备承受五金店的亏损。
没想到,主营业务的情报收集还没好好实施,副业的五金铺生意却异常地火爆了起来!甚至,让圣王冯云山都种想将他从警务部调至外务部的冲动,让他专心做生意赚钱。
让何见机一阵无语,他借着蜀地新拓展五金铺生意的机会,跑到那边去,离广州远远地。他可不想真的调到外务部去。(未完待续。。)
第326章 垄断的南洋公司想不发财都难
这天,冯云山陪着程岭南,正在王府的后花园散步。最近程岭南精神不大好,总是一副困倦的样子,趁今天天气好,冯云山便叫上她,两人静静地在后花园熘达。
但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很快便被打破了。
刘胜邦来报,工务部副部长曾玉珩和南洋公司总经理伍崇曜两人找来,说有要事禀报。
冯云山苦笑着对程岭南笑笑,表示自己陪不了她的歉意。程岭南体贴地道:“圣王,你忙大事去吧,待会妹妹会来陪岭南的。”冯云山这才同三人来到王府议事堂。
冯云山本以为又是南洋公司有什么事情。
他是南洋公司的董事长,但只是个挂名,南洋公司的日常事务都还是由总经理伍崇曜打理。他身为圣王,没怎么过问,除非遇到上几十万两银子的收益或者支付,他才审核一下把把关。
南洋公司如今在伍崇曜的张罗下,逐渐正规起来。
不说在整个圣国区域,连满清境内都有很大的生意,而最大的业务往来,却还是与西洋的贸易。
从南洋公司成立以来,虽然进口的纺织洋布、粮食、机器设备、武器、鸦片和日杂用品以及棉花等,比出口的东西价值要多,贸易是逆差,但随着南洋公司的四处收购生丝、茶叶、瓷器和手工艺品和少量农产品,整个贸易逆差慢慢被南洋公司转换过来,虽不至便成顺差,但已经快要接近持平了。
这主要还是因为冯云山以圣国的名义,与英法美普等主要国家签订了通商协议,逐渐放开了广州、惠州、韶州、梧州、琼州、廉州、南宁、桂林、桂阳、厦门等地的通商口岸。
不过,所有货物,都必须从经手南洋公司或者在南洋公司备案收取一定比例的“管理费用”之后,才能在各大通商口岸流通。
尽管如此,洋人们仍然觉得要比满清辖区的宁波、上嗨等通商口岸要方便得多,而且所缴纳的费用也低,需求量却更大,自然西洋商人纷纷前来,与南洋公司合作贸易。
这西洋商人卖东西给南洋公司多了,总不能空着船回去,于是,便要买大量的货物运回欧洲。
加上这段时间,太平天国与满清开始发生大规模战事,整个长江一带战乱频繁,长江沿岸的四、湖广以及两江一带,洋人需要的生丝和茶叶,都无法运到上嗨。于是,这些地方的生丝和茶叶,纷纷以各种渠道运到广州中转,再销给洋人。
但冯云山看到曾玉珩,不由奇怪起来。什么时候,曾玉珩和南洋公司也有瓜葛了?
等两人解释完来意,冯云山才明白,原来这个“南记五金铺”的生意这么火爆,竟然让已经扩建改造过一次,并且投用上了蒸汽机设备的桂阳正和镇上的五金厂,还是供不应求。
要知道,原本只有一百四十多名雇工的五金厂,直接扩大到四百余人,并且,这还是在投用了大量机器设备的前提下,将旁边的正和钢铁厂生产的铁水和大部分钢材都用来生产五金件了。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供不应求。
冯云山知道他们的来意后,想都不想,道:“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禀报本王。五金厂产量不够,便要扩大产能。不过,宋金生说得对,五金厂最好就近建在钢铁厂旁边,这样,南洋公司自行在第一钢铁厂旁边再建一家大型五金厂,玉珩,你们工务部负责配合好。崇曜,南洋公司若是不够,再在广州城郊也可以再建五金厂,所需钢铁从韶州运到广州走水路也很方便。”
冯云山一句话,便定下了基调。原本建设这么大的工厂,还要工务部审批,如今有了圣王一句话,自然什么都不需要了,直接开建。
对于“南记五金铺”,冯云山却很想知道如今的盈利情况如何。
伍崇曜一脸喜悦地回道:“圣王不问起,伍某也要禀报。这五金铺能盈利不少啊!”
“正和钢铁厂每天产的四千斤铁水,一千余斤熟铁和粗钢,还有桂阳其他小作坊冶炼的几千斤生铁,都被五金厂用来生产各类五金制品,基本上一生产出来,稍加检验,便被两广远洋公司运往各地中转站,再由‘南记五金铺’雇佣马车或者船只,运往各处店铺。”
“特别是最近两个月,五金件销售火爆。根据何助理报给南洋公司的账目,上上个月,共售出五金件共计21万斤,共计3万八千两白银;而上个月,售出25万斤五金件,共计4万五千两白银。除去钢铁和人力、铺面和打点等成本,基本上每月都能尽盈利3万两。”
“而且,这还只是两广、两湖、福键和茳西等少数地方,再过段时间,像四、安、菏南、陕西等省份开展起来,怕是盈利还要要翻上一两倍。”伍崇曜满心欣喜。
“不错!”冯云山听了这个数字,也为南记五金铺能赚钱而高兴。这还是刚起步,每个月就能赚三万两,是很不错了。关键是这个“南记五金铺”能持续开下去,便能融入当地社会,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了一个很好的眼线。
而且,冯云山之所以让何见机在“南记五金铺”实行顾客登记制度,便是让这些来买铁器的乡民有种认同和归属感。同时,也让何见机能快速地了解本地的乡民,拥有一批拥护者,不管是发展消费的会员顾客,还是发展收集情报的细作,都很有利。
不过,工务部副部长曾玉珩和伍崇曜两人来,不单是为五金制品的事情来。
伍崇曜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为难的禀道:“圣王,还记得几个月前,崇曜说您说的铁路的事情吗?上次崇曜将圣王的意思转告给了崇曜的洋人干兄弟,约翰对圣国要修建铁路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他立即组织了一批专业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急忙赶过来,还托人传话过来,说是大概明后天便能到广州。”
“哦?那太好了!本王早就盼望着早点修建铁路。不过,他愿意投资多少?崇曜,你那拿干兄弟怎么说的?”听见上次托伍崇曜联系的愿意投资修建铁路的美国佬消息,冯云山大喜,连忙问道。
“约翰好像说要到实地看过才能做出预算。不过,圣王,这家伙是个见钱眼开的角色,看起来有几分义气,但一遇到银子,义气立刻不见了。等他来了,要狠狠杀他的价。”伍崇曜提醒道。
冯云山点点头,想起最近一直是在开销,幸好有不断攻打满清各地,有了不少缴获,才不至于坐吃山空。但是,冯云山知道,还是要多找点生财之道才行。
刚好伍崇曜在,便问起南洋公司的经营情况。
一说到南洋公司,伍崇曜有几分得意之色:“圣王,南洋公司经营良好!从成立以来,主营茶叶、生丝、瓷器以及其他手工艺品和农产品等,比起十三行时期增长太多了!而且,因为全部由我南洋公司一家垄断,售价和出货量全部由我方控制,南洋公司虽不至于有绝对的话语权,但起码掌握很大的先机。”
冯云山知道伍崇曜说的没错。目前这种情形,差不多相当于南洋公司垄断了整个广州对外贸易。原本的十三行中,大部分的商行都跟随伍家,合股到南洋公司当中,而剩余其他商行都是资金不足规模不大的,还没什么资格直接与洋人做买卖,也是要通过南洋公司作为中间代理,自然,售价什么的都要服从南洋公司的定价。
即便是有几家商行不开眼,邀请煳广茶商一起联合起来,准备直接与洋人交易,但洋人一听没有南洋公司参与,自己先退却了。而煳广的这些茶商考虑再三,竟然发现还是卖给南洋公司更为划算,价格也公道,还没了风险。
加上长江和江南一带战乱,向煳广和蜀地以及茳西、福键等纷纷改道,取道广州销售货物。再加上南洋公司凭借自己的雄厚的资金实力,和两广远洋公司庞大的水网运输优势,主动至于圣国占领区与满清边界区,收购各地行商的货物,运到广州再转卖给洋人,赚取差价和货运费用。
“往年,整个广州的十三行等商行,一年卖给洋人各类茶叶约为43万担,但今年前8个月,光我们南洋公司的茶叶业务,就已经卖给洋人各类茶叶45万担子,预计全年能达到60万担。目前卖掉的45万担茶叶,平均每担34银元,一共卖得银元1530万元,折合白银1071万两,除去采购茶叶的成本,毛盈利为364万两。”
“而南洋公司的生丝业务,更是比茶叶生意还要出乎崇曜的意料!现在想想,应该是长江发生的战乱,导致内陆生丝无法运到上嗨,加上我南洋公司主动揽货,才会都汇集到广州来。”伍崇曜不愧是十三行里面的老大,有他的渠道,报出一个数字:“去年,广州和上嗨一共出口生丝48500担,其中上嗨占了9成,广州只有区区4900担。不过今年前8月,上嗨出口多少给洋人,崇曜还不知道,但我们广州,唔,也就是南洋公司,卖给洋人一共17800担生丝,将原本去往上嗨的生生抢了过来。”
“这17800担生丝,我南洋公司平均售价是540银元每担,合计一担是378两白银。这个生丝业务,便给南洋公司带来673万两收入,毛盈利为302万两。”
“至于瓷器,也有80万两的盈利,加上民间的工艺品和小玩意,一共差不多也有100万两的盈利。”
伍崇曜说完这些熟记在心的数字,过了半响,都没见圣王有何反应。
冯云山已经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个时代的进出口贸易如此赚钱!南洋公司,可以说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一来,光是今年前8个月,光是南洋公司,光是卖给洋人的这几类货物,便赚了760多万两银子。
冯云山突然想到圣国只占南洋公司八成的股份,还有一成要分给伍家,另外一成要分给许家、潘家还有其他投靠圣国的十三行商,不由心痛。不过冯云山知道,好处也不能全自己独吞了,否则,便不能将这些家族绑上自己的战车了。(未完待续。。)
第327章 未来的美国铁路大王来包工程
二天后,伍崇曜和工务部的曾玉珩、主事程恒生三人,领着四名洋人来到王府拜见冯云山。
为首之人,正是伍崇曜的洋人干兄弟,原大清首富伍秉鉴认的美国干儿子约翰*福布斯。
冯云山侧目望去,约翰*福布斯也正好看过来,毫不畏惧地迎向冯云山的目光。
只见他一头金黄的短发,笔直竖立着,在这个年代还真是少见。通过他的发型,冯云山推测此人应该属于性子比较急的类型。
难怪能在史上成为美国的铁路大王,原来性格决定的。这个时候的美国,机会多多,敢做敢拼,有魄力便能发财。
果然,约翰*福布斯还未等伍崇曜介绍,便径自上前一步,朝冯云山鞠了一礼,礼貌地道:“圣王殿下,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下自己,以及我的几位朋友。”
约翰*福布斯的中文(粤语)很地道,冯云山几乎听不出和广州本地人有什么区别,加上约翰*福布斯一脸的真诚,开门见山毫不做作,虽然只是见第一面,冯云山便对他印象不错。
“圣王殿下,我是来自美利坚的约翰*福布斯,我的公司刚刚完成密歇根州到芝加哥以及伯灵顿的铁路修建。”约翰*福布斯说着,又将身后的三人介绍给冯云山。
“这位,是我的好友约翰*雅各布*阿斯特三世,好吧,他的名字有点长,您可以直接叫他小约翰,而我,则是大约翰,他的爷爷,老约翰,全名叫约翰*雅各布*阿斯特的,便是我们美利坚的首富,着名的皮草和房地产大亨。他是我请来的合伙人!”约翰*福布斯开着玩笑,看来,他与这个美国首富的孙子,私交不错。
被他介绍的洋人,年纪很轻,有点害羞,朝冯云山先是一礼,然后叽里哌啦地说了一通英文,因为有些紧张,语速又快,本来粗通英语的冯云山,竟然没搞明白他在说什么。
好在旁边的伍崇曜精通英文,解释道:“圣王,这位小约翰先生说,他跟中国渊源很深。他的爷爷,也就是前美国首富,发家之前曾来过广州,跟我父亲有过交情。”
接着,伍崇曜又讲了个典故。原来是有个从美国波士顿来的名叫阿斯特的洋人,到广州做生意,从伍家买了半船茶叶和半船瓷器,准备运回波士顿。可没想到,他的本钱不够,还差7万多两白银,这个洋人便急得直哭。
当伍崇曜的父亲知道情况后,见这阿斯特敢做敢干,很是欣赏,便做主将7万两白银赊账给他。
但没想到,阿斯特运气不好,货船刚出广州不久,居然就沉了。阿斯特只好返回广州,主动向伍崇曜的父亲伍秉鉴交代,恳求打一辈子工来偿还债务。
但谁也没料到,伍秉鉴却拿出他的借据,当场撕得粉碎,还送了阿斯特回美国的路费。阿斯特立刻双膝跪下,给伍秉鉴磕了一个响头,感谢伍秉鉴的豪爽和恩情。
后来阿斯特回到美国,从纽约重新开始,最终凭借皮草生意积攒了2000万美元的财富,一跃成为当时的美国首富。
他的商船也以伍秉鉴的名字来命名。在他的书房里,常年挂着华盛顿和伍秉鉴的画像,他的座右铭便是:华盛顿给了我一个国家,而伍秉鉴给了我全部人生。
冯云山听得两眼放光!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段曲折,不由对伍崇曜的老爸伍秉鉴心生神往。这个时代的牛人啊!
难怪,这次自己让伍崇曜去一封信一相邀,这大约翰和这首富的孙子小约翰,两人便屁颠颠的来了。虽说这洋人肯定目的是冲着赚钱来的,但他们与伍家的这份情谊还是也有些作用。
另外两名洋人,却是约翰*福布斯和小约翰请来的两名专业人士,一人是财务工程核算的专家,一人是铁路建设的专家。
冯云山听完介绍,不由暗想:这洋鬼佬,就算还记得伍家恩情,也非常有限,说到底还是来赚钱的,连算账的带来了,摆明了是有备而来。
难怪前两天伍崇曜说起的时候,还提醒自己要小心这个大约翰,确实是个见钱眼开的洋鬼子。不过,这也难免,想想后世,也都是如此嘛?
最后,伍崇曜说起,这回大约翰和小约翰两人的确很有诚意,想要在圣国投资兴建铁路。除了这两个专家外,还跟随了一大群工程师,正在驿馆等候着,只等两位约翰和王府达成协议,便前往实地进行勘察测量和数据核算。
冯云山一喜,看来这两名老外还真有点势在必得的架势。不过,这样对自己一方便更有利了。
紧接着,双方便正式进入筹商。
冯云山本不想参加这种具体的生意谈判,但一想到这是圣国境内的第一条铁路修建,还要引入配套的蒸汽火车,而这些,也只有他这名穿越者有些了解,因此,他还是也参加了双方的正式会谈。
冯云山想起史上的洋人,来满清修建铁路时候,总是要求要铁路沿线的矿产及土地开发权益,这个条件自己当然不会接受。
果然,首先商谈的是韶州得曲仁煤矿至第一钢铁厂所在地乌石镇,还有大宝山铁矿至乌石镇的两条短中短距离铁路。
而这两条铁路,原本冯云山准备修成专用的货运铁路,但考虑到铁路投资大,日后可以充分利用,因此,曲仁煤矿至乌石镇这段铁路,冯云山想修成货、客两用铁路。
洋人们当即打开地图,在上面标注着。
洋人以大约翰为首,而圣国,自然是冯云山为主。
对于这两条铁路,大约翰提出方案,由他和小约翰以及南洋公司,各出资三分之一,进行修建,建成后运营的货运收益,按股份分成。
大约翰必定是听说了这两座铁矿和煤矿的储存量很大,所以知道这运货量巨大,稳赚不赔。但冯云山哪会让他们占如此便宜?
“约翰先生,本王的意见是,这两条货运铁路,由南洋公司全额投资,雇请你们帮南洋公司进行修建,不需要你们任何投资。当然,修建的工程费用,只要验收没有问题,南洋公司会足额支付工程款。”
也许知道这只是个开胃菜,大约翰并没有纠缠,爽快地答应下来,他们只是充当施工方。
紧接着便是报价,冯云山要求必须不能高于英国方面的报价,否则,他将直接否决此项协议,改由英国或法国的铁路修建商来实施。
约翰*福布斯连声保证,美国的铁路修建成本比英国低,而他的铁路建设公司,比美国的平均成本更低。
最后直接商定下来,这两段总共长71公里的铁路,便由大小约翰两人组建的美国中部铁路公司承建,由南洋公司投资白银42.6万两,相当于每公里六千两白银的价格。
这相当于将这两段铁路整体承包给了美国中部铁路公司,南洋公司先行支付百分之二十的启动资金,不足部分由美国中部铁路公司自行垫付。而且,规定验收铁路道床合格后,便再支付百分之三十,铺上枕木和铁轨,再支付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等火车跑上了一个月,没有问题,再支付尾款。
约翰*福布斯还让跟随他的工程预算财务专家,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份材料,上面有英国矿区铁路的建设费用清单,伍崇曜接过让南洋公司的账房先生一核实,的确,英国建设成本换算下来,差不多是每公里0.63万两银子的价位。
这样说来,南洋公司给的这个报价还算合理,不过,考虑到国内人多,人工成本要低很多,特别是拆迁成本都由圣国担去了,因此,美国人还是能赚上不少。不过,冯云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总要给洋人点汤喝喝,否则怎么会帮你干活?
冯云山还规定了整个工程为期10个月,这便要求很高了。
本来大约翰带来的铁路建设专家给出的是一年半的时间,但冯云山等不了,他只有一招:为期10个月,每提前10天,在42.6万元的工程款上奖励一万元,同样,没拖后10天,扣除工程款一万元。
奖惩机制一出,大约翰便两眼冒光,跟铁路建设专家盘问了几句,便答应了。
紧接着,便由约翰*福布斯带来的铁路专家说起这条曲乌大铁路的一些基本参数,轨距采用英国美国7年前联合颁布的标准轨距1.435米。
接着,便是商谈火车的采购问题。
目前,冯云山知道前阵子刚刚兴建的机器厂,估计段时间还没能力生产蒸汽机这样的能力,既然反正要采购,不如直接采购蒸汽机带动的整台机车了。
于是,又通过美国中部铁路公司,以26.5万两白银的价格,从美国采购了三辆机车(火车头)和120节十吨的货车。
冯云山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用,能不能将曲仁煤矿和大宝山铁矿的矿物全部拉出,因为这还取决于火车开的速度。不过,这货车,也很便宜,即便是不够,后面再添置就行了。
而且,冯云山还准备等机器厂大规模开工以后,自行研制看能不能制造火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