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 明代汤勺
西方人的大航海时代说白了就是一部到处占地盘的血淋淋殖民史，荷兰这个“海上马车夫”也一样：1596年，荷兰人霍特曼率领的一支荷兰船队到达爪哇岛的万丹，到1603年，荷兰在爪哇建立商站。
1605年，荷兰征服了盛产香料的马鲁古群岛中的安汶岛、帝利岛，至1619年，攻占爪哇岛上的雅加达，命名巴达维亚，作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方的总部。
到了1624年，荷兰人又侵占了明朝的湾湾，直到1661年才被郑成功击败后滚蛋！
在荷兰人抵达印尼后不久，英国人也登陆印尼建立殖民地，不过手段还是荷兰人高明：后者以巴达维亚为基地，采取分化瓦解的战略，相继拿下南北摩鹿加，封锁了摩鹿加海峡。
此后又在1641年夺下了葡萄牙统治了130年的咽喉要地马六甲，这下荷兰彻底控制了东印度地区，变成了欧洲国家里面在东印度群岛立占领最多领土的国家。
这一片海域里有三四百年前的荷兰沉船很正常，这会张楠清洗出来的这枚银币做工相对粗糙，上头的纪年是1596，看着并不是机械化生产的产品，但应该已经用了模具和水力或者风力提供动力源的原始冲床，比中世纪之前的打制货币要精致的多。
干脆把另外一枚也清洗出来：1602年，银币正面骑马骑士下的盾型徽记同前一枚不同。
对华夏银币张楠有深入研究，各类大小版别基本认得，但这西方银币的版别所知不多：品种太多了，要是全认识，那是神仙的能耐！
“荷兰、泽兰、乌特勒支、格德兰、上艾瑟尔、西弗里斯兰加上个格罗宁根，造这两个银币的时候，荷兰这7个各省都能单独发行自己的货币，认不得哪个省的。”
直到这七个省，那还是上次获得大批“荷兰马剑”之后，在长岛庄园里闲着一手翻阅相关资料，一手挑选点精品收藏的时候记下的，不然才不会直到荷兰刚成立时的那些个事。
荷兰7个省，关咱毛事！
认不出来，但知道是荷兰的就可以了，窑银币丢一边，张楠这也就打算下海去看看。
懒得穿潜水衣，这玩意最大的作用是起保暖作用，还保护潜水人员免受礁石、有害动物植物的伤害。
一般情况下，水温低于20摄氏度就要穿湿式潜水服，水温在10度以下则需要穿干式潜服，不然失温太快。
而这里是在南中国海的南部海域，靠近赤道，如今又是北半球夏季，这还是浅海，水温至少二十六七度以上，只要不是一天到晚在水里泡着，不穿潜水服也不会失温。
迪克希特很老实，穿了件三毫米厚度的潜水服，她有点怕水里的水生物，据说是在洛杉矶学习潜水时被该死的水母蛰过，那酸爽……
入水，视线不错，在适应了水下的视觉同压在胸口的那股子压力后，张楠在附近几名客串潜水员的保镖陪伴下开始下潜。
8米多深，沉船整个在自己游艇的垂直投影位置下边，要是怕跑歪，抓着船锚锚链往下潜就没问题。
差不多加了一个大气压的压力，一开始还有点别扭，但很快就适应，这终究是最初级的潜水深度。
海床是夹带着大量海砂的海底淤泥，有少量的小片珊瑚生存，四周还有些小型鱼类。
海床上露出了几条黑褐色的木材，之前下水的几名潜水员正在沉船上忙碌，要将最上层的几块腐朽厚木板去掉。
张楠就在沉船边站定，感觉有那么点海流在推动，但还不到会把人给冲跑的程度。
看到老板下来了，撬木板的潜水员们先停下手中的活，看看老板有啥指示：一下子看不清楚长相没问题，看身形就能分辨，更别说这两男一女在中间，其他人员四散开朝外拿着鱼枪警戒的状态，不是老板和他的女友，外加个关老大还能有谁?
水底下说不了话，没问题，看老板的动作呗。
游到沉船中部，先看了看已经草草清理掉海砂的海床，左右示意了一下：把这一块的木板撬掉！
具体说不是撬，是撬加上水下切割。
不是热切割，而是机械切割，比撬杆撬木头要方便的多。
结果切割机没用上，上头覆盖的木板很轻松的就被去掉：张楠示意先清除这里，因为船的货舱一般会在船的中部。
古代木质沉船内部到底有啥，先看货舱，货舱里的货物就是沉船遗物里最值钱的那部分，别去指望当初的船员们有啥。
等少量扬起的海砂与淤泥消失，视线内青白一片！
要不是在海底，张楠都得喊一声“喔！”
青花瓷，沉船的上层建筑基本消失，刚才去掉的腐朽船板其实是货舱盖板，这下边是一片排排得整整齐齐的瓷器。
不是碗，不是盘子，更不是花瓶，而是密密麻麻的汤勺！
人人家里有汤勺，但这里的汤勺多到能让认看得头皮发麻，数量惊人，密集恐惧症都会犯。
张楠随手抓了两个，在水下也能判断这些青花汤勺的大概生产时代，但窑口就不好说了。
往腰间的小网袋里一放，示意身边的迪克希特：自个要上去了。
印度姑娘手往沉船货舱指了指，意思是她还要在下边多玩玩，看潜水员们捞这些宝贝。
随意，张楠先上浮。
速度不快，自个不是专业潜水员，就算这水深不到十米，还是速度稍微慢点好，不然过会怕有点难受。
一回到阳光甲板，卸掉潜水装具，几个汤勺拿出来。
手里拿着个，对一边的关老大道：“好像不是景德镇的，应该是闽省那边的青花瓷窑口，烧造工艺水平一般，不是特别高。”
汤勺上有少量疵口，青花纹饰也比较随意，典型的民窑外销货色。
关兴权也拿了一个看了看，“什么时候的?”
“柄短、口宽，比例和现在的汤勺区别比较大，十有八九是明末清初的货色。
这清初海禁搞得严，明末的吧。”
明代也海禁，不过那是一纸空文。
第九百九十五章 不要说出去哦
明代的海外贸易可以说从明早期就已经开始，规模还相当巨大，海禁大部分时候不过是一纸空文，真正严格执行的时间少之又少。
有明一朝，大部分时间海禁几乎根本没有被实际执行过，官方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寸板片帆不许下海”都是虚设，其实从宣德年间开始，这海禁的律令就已经得不到严格的执行，私人出海通商的非常多。
海禁废弛，私人海商无所忌惮，海盗也蜂拥而起，明代在永乐以后逐渐变成一纸空文的海禁法令，唯一的结果就是把海外贸易的高额利润全部拱手让于私人，更大程度地刺激了沿海居民从事海上贸易。
到了晚明，海外贸易发展经过两百多年积累，已成磅礴浩荡之势，繁盛之极。大量的白银从美洲、日-本以及欧洲流入中国。
有人做过大概统计，1570—1644年，单单美洲的白银就大约有超过12000吨流入了华夏，如果把吨换算成两，这就相当于3亿两以上的美洲白银流入华夏。
外国人当然不会白白把白银送给明朝，这靠得都是海上贸易，货物嘛，里头很大一部分就是眼前这些瓷器。
那会还在用木质餐具的西方人完全抵挡不住华夏瓷器的诱惑，乖乖的掏钱吧。
捞上来的这些汤勺虽然做工一般，但要换在近400年前，这一个汤勺到了欧洲后可不便宜，那现在这价格……
不敢潜水的泽口靖子就很好奇这个问题，在边上如同个好奇宝宝一样问：“这样一个汤勺能卖多少钱?”
不光是她好奇，边上的几名伙计也好奇，老板赚得多，这大伙的奖金也多。都直到这些东西老板看不上，卖出的利润不是发给大家，就是留在打捞公司做运营基金。
“十美元一个应该问题不大，四百年前的全新海捞青花瓷汤勺，这会欧美市场上应该还没有，能卖20美元也不一定。”
第一次出现必定贵，次数多了这价格自然会下降。
张楠说得很随意，几名一同升水的保镖听了很高兴，这一个汤勺就能换张“汉密尔顿”或者“杰克逊”，这已经很不错了。
十美元纸币上的头像是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二十美元上的是安德鲁-杰克逊，这会美元的购买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不过，泽口靖子这个实诚人居然露出一幅失望的表情！
拜金女?
不，她认为在日-本，这四百年前的瓷器应该不便宜，特别是这样完好如新的应该会更贵一些。这是感觉辛辛苦苦一番忙碌，这帮伙计们可能连油钱都赚不回来。
古董哦，贱卖可惜。
张楠看到了她的样子，猜了个大概，笑着问道：“怎么，感觉便宜?
这价格已经不错了。”
泽口靖子说了自己的感觉，结果边上几人都面露笑容，这让她有点搞不明白情况。
没接触过打捞古代沉船的人这样认为很正常，没见过大场面呗。
一个的加价值是不多，可问题下边的是条沉船。
“沉船里头至少有一船舱的汤勺，上万个至少，赚点油钱问题不大。
再说了，你说这一艘货船会不会只运一堆汤勺去欧洲?”
女孩子一听，脸都红了一下：这是****-裸的被鄙视了一回。
谁让她不敢下去看的，海捞瓷嘛，要么不发现，一发现就至少这个规模。
不过泽口靖子很快就恢复正常，也拿了个汤勺看了一会，似乎思想斗争了一下，道：“艾伦先生，能不能送我两个?我想拿回去喝汤。”
有前途！
很有点玩古董人的潜质。
没说买，那见外。
张楠当然同意，不过刚说完随便拿，这就突然想到这么个几十年才一出的日式美女拿个明代汤勺喝汤，这画面实在有点恶寒！
不敢继续往下想，多想了要做恶梦！
不过这想到的事又不好意思说，憋着有点难受。
关兴权看到张楠表情的变化，这脑子一转，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打算做一回恶人，干脆道：“靖子，这些勺子可以说是新的，但你千万别在阿楠面前用，不然会害得他吃不下饭。”
什么情况?
看了眼手里的勺子，再看看张楠，泽口靖子脑子有点茫。
既然关老大先做了恶人，那张楠干脆往下说，免得哪天出现不和谐的画面：游艇餐厅内喝汤，这位顺手从兜里拿出自备汤勺，舀上一勺往嘴里塞……
卧叉，张楠怕自个立刻没食欲！
“这是明朝款式的汤勺，我知道在日ben也有，当初应该从明朝进口了不少，一般还会是传世品。
但在华夏，之前我绝对不会用这样款式的汤勺喝汤吃饭，绝不会！”
强调，态度坚决、斩钉截铁的强调。
嗯，女孩子很配合，张楠这话一停顿，她就问：“为什么?”
“这东西小，价值也不大，所以传世的极少，一般都被消耗掉了，就算有流传下来的也基本残破。
至于市面上能够看到的明代汤勺是不少，你说从那里来的?”
好吧，泽口靖子不是笨蛋，立刻没了用这勺子喝汤的打算。
哪来的?
华夏市面上的明代汤勺，99%以上是坟墓里挖出来的呗！
女孩子是害怕，或者恶寒坟墓，而张楠是因为曾经碰到过的实际遭遇。
上辈子那么多的挖机朋友，挖到过的明代墓葬可不少，不少里边都有这汤勺陪葬，有些还是在张楠眼前挖出来的。
明代坟墓时间不是特别长，这里头有些就算被淤泥覆盖，但什么残留的棺材板、死人骨头啥滴不是没有，更别说那些张楠上辈子都避之不及的浇浆墓了。
张楠很坏，把自己曾经有过的经历说给身边人听，顺便最后还对着泽口靖子来一句：“你可不要说出去哦，不然要是新闻一报道大家都知道，人是很能联想的，到时候我们可真没回去的油钱了。”
坏蛋是谁?
张楠也，这叫典型的坑人不利己！
泽口靖子不会说，再说和谁去说?
一脑补那些恶心的事，汤勺放回水桶，觉得还是离得远点好。
第九百九十六章 钢铁船
张楠暂时没了再下水的欲望，干脆将那枚氧化层极厚的十两银锭也清洗了一下，终于在上头看清敲着“王记”两字的印记。
不是官银，小玩意一件。这也正常，官银哪有那么多，这又不是什么官方海船。
这会海底下的迪克西特正玩得不亦说乎：遮阳篷下放了个水下摄像机的遮光监视器，坐在甲板椅上的张楠能看到她正在帮着潜水员们干活，往个大筐子里放数量惊人的汤勺。
“艾伦先生，你不下水了？”
说话的是泽口靖子，她是不敢潜水，但还是挺羡慕在水下玩得不亦说乎的玛莎的，看这张楠没动静，忍不住问了句。
张楠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关哥呢？”
这下女孩子才发现，原本在甲板上关先生不见了。之前光顾着看老板如何洗刷古代银锭，没去注意身边的其它情况。
看她回答不上来，张楠才又微笑着道：“下边除了瓷器，不会有更多的发现，我看他回去准备中餐，有道菜是他特别准备的。”
“嗯？”
泽口靖子有点不明白：不是说才打开一个船舱，怎么说不会再有发现?
直到她为何疑问，“都打捞不止一次，有经验。这是艘离开华夏的商船，船上最多的商品只会是瓷器，这在当初利润应该算最可观，货物还不会变质，最多顺道夹带些当作防撞填充的茶叶。”
只有从华夏外运的瓷器，那会可没倒着运瓷器的。
说着掂了掂手里的银锭，“这样的贵金属船上不会多，最多就是留点路上的花费。一过马六甲海峡，这一船的瓷器倒哪都是硬通货，只要防着海盗就行，越往西边还越贵。
这船的船长完全没必要在返航的时候多带金银，倒是从西方世界往华夏远航途中的沉船里，据说这贵金属会有不少….”
一船万历、天启、崇祯年的民窑青花，就算是漳州窑系同景德镇窑系里的精品，对张楠而言也提不起多少兴趣。
至于官窑嘛…
除非郑和的船队，哪有那些严控的高档货，估计连郑和船队里有的官窑瓷，不是是高级官员自用的珍贵器具，就是赏赐小国国王们的限量货。
货物，那是没官窑的，海捞瓷里官窑百万中无一！
至于关兴权，他自然是同张楠一样的观点——上次见得太多的了，如果是宋元之前的沉船那倒是还会有些兴趣。明末的嘛，也就兴趣一般般，还不如去看看中午吃些啥比较实在。
人在海上，吃好很重要。
出来玩捞沉船，结果刚起个头就能猜到结局，很无聊的，张楠这会就指望“大鲨鱼”号那边会有些突破。
至于这里，那一船舱的汤勺弄上游艇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特别重。但如果还有更多的发现，这地方就得让给“大鲨鱼”号带着的两艘打捞作业艇。
张楠自己嘛，就算去钓鱼，也比一直捞千篇一律的民窑瓷器好玩。
他是来玩的，至于捞瓷器卖的生意，还是得交给货船上的专业人士。
让女孩子自个消化一下海捞瓷里的这点弯弯绕绕，张楠从边上取过个望远镜观察了一会两海里之外的“大鲨鱼”号：大船已经在那边下锚，很快就会开始下潜作业。
放下望远镜，对着泽口靖子道：“我估计着还是那边有点意思，水下成像声纳显示那边海底下是艘现代的钢铁货船，就是水太深了点，不然我还真想下去看看。”
现在货船，不是简单的“最近十几二十年沉没”的意思，只要是在海洋上航行的钢铁大船都可以归纳道“现代”的范畴里。
钢铁与木材，这才是区分点。
“对了，很可能是艘二战时候的沉船。我们这水浅，往北不到半海里就是个海底坡。
这一片二战时候爆发过多次海战，潜艇偷袭这一类的战斗更多，都是四五十至一两百米的浅海，据说比较适合潜艇作战。
又靠近几条主要航道，两边的潜艇在这一片都常活动，挨鱼类的都不少。”
说起战争，看着张楠看着自个有点怪怪的眼神，泽口靖子耸了下肩膀，“我只是半个日ben人，这里是公海，你还是我的老板，嗯…很不错的老板。
还想着捞出宝藏来能分我那么一丁点，最好那里有一船黄金！”
没想着这女孩还挺光棍！
不过这感情好，在公海捞宝嘛，一切只为财，干这活你就别想太多。违反什么海洋国际法的张楠都不在乎，更别说现在干的事情还完全符合那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法律。
同盟国军舰咱不感兴趣，那里头除了生锈的炮弹，其它啥都没有，还会惹一堆麻烦。
小鬼子的嘛…
管你什么船、什么舰，我想捞就捞！
……
印度美女还在水底下忙乎，这10米深度之内的潜水几乎无时间限制，只要你的压缩空气瓶内有足够的压缩空气；如果潜水深度到12米，那就有了200分钟的限制，而15米深度是100分钟。
不过除了通着通气管的专业潜水员，谁会没事在下头耗上半天。
迪克西特劲头不错，在玩到了气瓶压力告警才回到船上。
看着一头水灵灵的头发，张楠催着她去洗澡，免得太阳一晒变咖喱，而且中餐后这里就将让给打捞作业艇：第二个货仓刚才被发现，不出预料，里头还是瓷器，全部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盘子。
海上多吃鱼，马塔克岛上有鱼市，昨天两艘船都补给了足够的冷冻、冷藏海产品。
三四斤一条的石斑鱼在这里多得要死，这是东西方两边的伙计都喜欢的，至于其它鱼类也不少，特别是弄了几条半米多长的斑点马鲛鱼。
关老大刚才就是去指导这鱼的做法，还是他从老家带来的吃法——这鱼很常见、便宜，但如果做好了味道非常棒。
切成大段后用盐先腌上个一天半天的再蒸，味道一流，所有伙计都喜欢。
这餐桌上还少不了龙虾，这玩意在附近海域出产很多，不过张楠嫌龙虾的肉太粗，采购人员特意准备了非常多的南海大明虾，还都是市场上个子最大的那些。
老板喜欢吃带壳的食材，下边人得更上。
第九百九十七章 要赚大了
中餐丰盛，还有大量新鲜的热带水果，不过这顿饭还没吃完，“大鲨鱼号”那边就有新的消息传来。
前期探路人员到这一片海域搜寻，一开始不是因为得到水浅位置这几艘沉船的消息，而是为了水深50米的那艘钢铁沉船：有小型拖网渔船在那边倒过霉，捞起来过锈蚀的钢铁小构建。
有沉船，但当地渔民不感兴趣：近50米水深，不是一般渔民吃得消下去打捞的，就算带上潜水呼气装具也不行！
潜水嘛，深度18米是第一道坎，30米就是第二道大难关；除非有先进的保障措施和设备，休闲潜水的绝对下线深度40米对普通潜水员而言，那就是生死线！
再说附近这上千平方海里之内，二战时期沉没的钢铁战舰、货船不少，附近渔民见怪不怪，就没当回事。
水太深渔民不敢，也没兴趣下去，探路的那几位伙计倒是没放弃，到这附近再一打听、搜索，短时间内就发现五条沉船。
当“大鲨鱼”号抵达之后，用小型水下无人潜艇下去看过，初步确定是艘货船，这才有了今天的定点下潜。
因为之前用无人微型潜艇探查过，潜水员这次有两位穿的不是背着压缩空气瓶的那种潜水服，而是连接有通气管和通话电缆的重型工作潜水服，不然消息还不可能这么快传回来。
近50米的深度，下潜可以快，只要你吃得消，两分钟内抵达海床都没问题。
但在下边，除了零压力刚性潜水服外，不管你穿其它哪种潜水衣，工作时间最多50分钟，这还是最优秀的专业潜水员才能达到的时间，一般水准的专业潜水员，半个小时就得上浮。
等时间一到必须上来，还不能一下子就往上窜，不然轻则四肢关节发酸，重则丧命！
这五十米深度的上浮需要分成好几段，上浮时间差不多要四、五十分钟。
一天可以下潜两次，但下水时间必须要同前一次出水的时间岔开6个小时以上，不然容易得“潜水夫病”，而且当天第二次下潜后在海底的工作时间要严格控制，必须比第一次少四分之一以上。
至于第二天的第一次下潜，这下水时间又要同前一天的第二次出水时间岔开12小时以上，没得商量！
这是科学，用无数实验和潜水员的生命刻下的铁规，不想死、不想残的话就必须遵守！
这次海底的情况是潜水员通过大头盔里的通话器传上来的，上浮时间太长：他们从今天开始，这生物钟会需要根据潜水需要按照轮班来，也就不存在什么午餐不午餐的时间。
“下边的沉船长度大概在130至140米之间，吨位六七千至一万吨，应该是被鱼雷击沉的。
船在下沉的时候来了个侧躺，可能经过个翻滚，左舷船底侧露出两个相距三十来米的大洞，直达货舱。
潜水员在沉船附近的海床上发现不少黑褐色表面氧化金属锭，货舱里更多。
很重，每块体积不大，但至少有个三十多公斤，这会正在进行初步打捞。”
这好，听完这汇报，这就开船走人去“大鲨鱼”号那边。
“会是什么?”
这是一帮人的想法：会氧化的那就不是黄金，难道是白银?
海水里泡久了，这白银也会是一副黑褐色的丑不拉几的样子。
这用货船运输的白银，数量不会少吧?
没多久游艇就靠上货船，一伙人一爬上去，正好碰上第一篮金属块出水。
不像“阳光星辰”号上的可移除微型吊车，货船上个头最小的吊车都能吊起成吨的重型吊篮。
这篮子也是用钢筋焊接的大家伙，里边的金属块有十多块，大概能有个半吨！
都还没打开吊筐的盖子，张楠就道：“不是白银。”
身边一侧一个女人，一听这句非常肯定的判断，齐刷刷看相他，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汉语英语一起来，“我以前是物资局的采购员，物资局知道吗?…
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我以前就和这各种金属打交道，这是有色金属的模具浇筑方式，长方形两头突出一届，保管错不了。
要是每块重量是37公斤左右，那就是锡锭。”
说着上前，看着水手从里头有点费力的搬出一块放甲板上。
手一伸，“刀。”
不用保镖给，一边的甲板水手就递上一把刃长15公分左右的潜水刀。
接过来，大拇指面试了下刃口，很锋利：手握工程塑料的刀柄，沿着金属锭的一条边角割了一刀，一条银白色的边角出现。
把刀递还给水手，捡起甲板上割下来的一小段金属，看了看。
“错不了，是纯锡，纯度估计能够在9成9以上，几乎不含铅。”
这语调，自信心爆棚！
两被子加起来这采购员虽然也就当了五六年，但这专业素质不是吹的：锡纯度高不高，这价格差别可大，不是你说纯锡就纯锡！
自信的男人很有魅力，在女人眼里是这样。不过这锡锭在迪克希特和泽口靖子眼里就是种听说过的常见工业原料，还在感觉有点可惜：要是白银就好了，那才是发财！
张楠这心情不错，问“大鲨鱼”号船长杰米-博斯特维克：“下边大概能有多少?”
四十来岁的杰米笑容满面，道：“散落在海床上的就不少，要是再探探，海砂底下还会有不少，几十吨至少。
货舱里的不好说，至少几百上千吨总有，就是想都弄出来得费力气，不过值得，能狠赚一笔！”
在场的水手、潜水员们在老板判断出这是纯锡锭后，这心情都非常不错。相对于那些古代海捞瓷，运输有色金属、战略物资的货运沉船才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这下迪克希特和泽口靖子意识到不能小看了眼前的这些锡锭，印度美女还小声问了句：“很值钱?”
张楠一听，笑着道：“当然值钱，十年前更值钱，那时候一吨超过一万八千美元，现在就算已经狂跌，也能维持每吨在8000至8800美元之间。
下边我猜着至少几百吨，甚至几千吨也不一定，赚大了！”
对于这海底打捞的成本而言，这次真是赚大：这钱的绝对数量值，不能什么都以张楠的身价去衡量，而是要从打捞公司的产出比上去算滴。
第九百九十八章 这是什么？
张楠当物资局采购员的时候就接触过大量的锡锭，但那些都是每锭25公斤正负一公斤的重量，不过姐夫项伟荣家里有一块锡锭，70年代从滇省个旧带回来的，重量就是37公斤。
这会关兴权就在看捞上来的其中一块锡锭，“和班长家里那块差不多，死沉！”
听到这，张楠想到点事，笑着道：“关哥，我听姐夫说那块东西还是你和他一起弄回来的吧，结果被列车员当成了执行秘密押运任务？”
项伟荣家以前一直有块37公斤重的纯锡锭，张楠上辈子的记忆中是在80年代卖给了一家乡镇小集体企业的负责人：那年锡锭供应不足，一些没有供应指标的小企业连一次几公斤的纯锡都到处求购。
哪个负责人得朋友把这事托到项伟荣头上，想着能不能稍微搞点指标，就算没有指标，弄个几十公斤应急就是雪中送炭。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物资局里都暂时没货——那家厂子里焊接是一天不能停，最后先把姐夫家里的那块锡锭给买去救急。
37公斤，卖了不少钱，姐夫说起过这事，张楠记得清楚，就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卖掉。
买了个好价钱得事情张楠记得，记得更清楚的是这块锡锭如何搬回来的事情，这会关兴权就在说那件事。
“费劲，差点没把我们两个累个半死！
十多年前那会市面上的纯锡价格和指标价格差非常大，我们一个排里有个个旧的新兵，吹牛说平价纯锡锭要多少都能搞得来。结果班长就说你有本事就给我弄一块，我下次回家探亲也能赚点小钱，结婚的时候还能让锡匠做些锡罐锡壶，这冶炼厂里出来得纯锡不参铅安全。
其实班长也就是开个玩笑，大家都没当回事，再说想着就是真给弄来也就是几公斤的事，应该不麻烦。
没想着那小子不仅是个瓜-娃子，这家里还真有点本事，探亲的时候真给班长背了块回来，37公斤，这路上也没把他给压死！
厂方内部出厂价给的，每公斤好像是13块，结果班长买锡锭还问我借了150块，把我们两个人的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都给掏了个精光蛋...”
说起往事，关兴权也在笑：近500块钱，那会可是笔巨款！
可项伟荣探亲回家也没把它给卖了，原因也简单：后来转了汽车部队，就算不沾公家便宜，要给自己弄点制作锡罐、锡壶的纯锡焊条有的是办法。
“那时候你就没想着给自己留点？”
一听张楠这么问，关兴权笑容更甚：“我才不要，那时候班长已经和嫂子定了对象，就等着再过个一两年结婚，那东西带回去有用。
就算自个用不了，搬回去也不愁卖不掉，还能赚点钱…”
好吧，关兴权和姐夫关系好，没的说！
“结果那年年底我和班长一起回家探亲，用个麻袋装着那玩意上火车，火车上的列车员还以为我们两个是负责秘密押运黄金任务的战士，特意把我们安排去了卧铺那边，还不要我们加钱，连几顿饭都是列车员免费给送过来。
班长老江湖，也不解释就是带了块锡，两天时间舒舒服服睡到沪上。”
纯锡的比重其实连黄金的一半都不到，但只要一成锭，别说提着，看着别人提都会感觉死沉，列车上的工作人员主动被蒙也挺正常。
想象一下，两位穿着军装的战士背着背包、提着个死沉却又体积小的麻袋上车，站台上还有其他当兵的伙计送站，总会让人有点联想。
80年代之前的锡锭有37公斤重量得，这事张楠同关老大都记得清楚。其实不光华夏国内是这情况，东南亚那边半个世纪前也是一样，比如那艘大名鼎鼎的阿波丸号——77年至80年海军组织了对这艘沉船的打捞，里头虽然一两黄金都没有，但3000吨得锡锭都是37公斤一锭。
至于为啥会弄成37公斤这个不上不下的重量，张楠也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当初这模子就这么大，还成了国际标准。
这会不断有沉重的锡锭被吊车提上来，下边的潜水员们不仅仅要对抗强大的水压，还得干体力活，够辛苦！
杰米-博斯特维克船长同潜水队长维塔-布鲁诺商量接下去的打捞计划，看看还要添置哪些必要的设备。
张楠不懂这个，就问了下。
布鲁诺解释一下，“…之前的打捞我们都是对付古代的木制沉船，水下氧气切割设备只有一套，也没有水下爆破的材料。
沉船上鱼雷炸开的破口不可靠，最多当作进去探查的通道，想要把里边的东西都给弄上来，得要把沉船来个大卸八块才行。”
张楠眉头皱了下，问道：“成本怎么样，我说的是总体打捞成本。”
不是问设备价格，那些东西其它地方还可以用。但既然是生意，总不能一捞就捞上两三年，结果费用变得比打捞费还高可就亏大了。
“至少5至10倍以上的利润。”
“那就准备，你们开出张清单让公司去采购。印尼、马来要是没有，直接从美国国内调运，下边这艘船再给我们点惊喜也不一定。”
只是纯锡吗？
下边这艘船不是矿砂船，不会只运一种物资。
说着可能会有惊喜，下边的潜水员就汇报说有了新发现。
过了好一会，打捞篮再次升水被放上甲板，这会张楠都已经跑到货船驾驶楼后头去了——篮子里不仅仅有几块锡锭，还有几根钢灰色的金属棍子，上头毫无锈蚀。
要张楠躲得远远的，这是碰到不明物体、物质时的标准安保操作方式：之前的锡锭不用，因为沉船那这东西多，就算在水底下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也知道多就不会有危险。
一名船员拿着个盖革计数器，吊篮出现在甲板上时没多大反应，这会靠近了计数器也多大反应，数值和“大鲨鱼号”本身差不多。
那哥们手一伸，吼了声：“安全！”
不是放射性物质，二战时候的小鬼子核技术可不咋样——但海水里泡了几十年的金属棒不生锈，不得不防。
“这是什么？”
张楠手里拿着一根，很重，比重至少是锡的一倍以上，都快能赶上黄金！
第九百九十九章 能往大腿骨里塞的玩意
钢灰色还不会发生锈蚀的金属物质，比重又要比钢铁重得多，张楠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比重19.35、同黄金差不多，外表颜色又同手头这根金属棒相似的钨。
钨?
但这个猜测立刻就被他自个否决了：钨棒张楠见过，去钢厂采购钨钢钻头的时候见过原材料钨。
钨是不容易氧化，在空气里表面失去金属光泽的时间非常长，但手上这根金属棒光泽好得如同刚出熔炉。
边上也有伙计在猜测这是不是钨，张楠说了句：“不是，这泡咸水里的钨和钨钢个把星期就会造成表面锈蚀，不是钨。”
那是什么?
再掂了掂金属棒的重量，很压手，但自己虽然拿惯黄金，也很难靠这一手判断这根金属棒同黄金相比这比重到底有多少区别。
脑子里盘算着一堆的金属元素名字，就对不上哪个的号：自己是干过采购员，但不是金属材料专家，更不是贵金属加工厂的老师傅，单靠手就能掂量判断出个比较准确的物质比重。
继续想、继续猜。
“钢灰色，是什么……”
这时厨房和后勤的几个伙计送来冰镇饮料，“大鲨鱼”号的西餐厨师送上冰镇鲜榨果汁后，看到老板和船长一伙人在讨论打捞上来的几根金属棒，也凑上来看了眼热闹。
“我看，这应该是钽，金属钽棒。”
“钽?”
这玩意张楠听说过，没见过，干嘛的?
一看说话的是船上的厨师先生，张楠刚想问他，没想着一边的杰米船长先问道：“波罗，你怎么直到的?”
这个叫波罗的西餐厨师才二十多岁，长得一点也不胖，在美国白人里能算又瘦又矮，身高1米65到头，要不是看他穿着件白色的厨师服当阿拉伯长袍挡太阳，还真猜不到这哥们是在厨房里混的。
听到船长的问话，波罗连忙道：“船长先生，前两年我父亲的一个髋关节出过问题，医生说要在骨头里植入根金属棒。不锈钢的只能用二三十年，年限到了得换，还得吃回大苦头。
要是植入根钽棒，就是到一百岁后去见上帝，那根棒子也不会出问题。”
说到这，这位波罗厨师表情都变得有点咬牙切齿！
“……贵得要死，是不锈钢那种的好几倍，不想排队还得自个掏钱。
家里一咬牙就给换了，然后嘛，我就成了个承包商…
还不错，感谢老板的慷慨，现在这活不赖。”
说到最后，厨师先生顺口奉承了句张楠：因病制贫，美国人就算有医保的人群中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保险不是什么病、费用都是会买单的！
家人要切开大腿、再据开大腿骨做大手术，这材料当然仔细对比过，波罗见过，也拿过医生给他看的“样品”医用钽棒。
单从材质上看，同眼前这些打捞上来的金属棒一模一样。
这会他还拿了根试了试手感，“就这东西，比重16.6多，我查过好多资料的，打死忘不了，不会错。
死贵，死沉！”
黄金比重19.26，比它重点，但这么点比重的差别，张楠这伙人拿手上还真不大感觉的出来。
好吧，大家这下知道这应该是钽，能塞骨头里当支撑架用，还强度极高，硬度更是达到摩氏6.5，拿来割玻璃都没问题。
至于还能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波罗也不清楚，他只关心他爸爸的那个髋关节。
感觉不是大路货，张楠对船长道：“塞人身体里头的医用材料昂贵不能做标准，杰米，打个电话问一下…算了，还是我来吧。”
钽，听说过的人都不多，船长先生能去问谁?
还是张楠自己来得快：自己的金融母公司一直在做期货生意，这纽约的有色金属交易所里有人，一个电话的事情。
也不打给自己的女人们，这样的小事不需要她们出马：通讯本里有几个公司高层的电话号码。
也不管你几点，一个电话过去，告诉对方自己是谁，“…马上给我查清，最近金属钽的交易价格…对，是钽…好，我五分钟后再打过来。”
五分钟之后，张楠就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这样的钽棒每公斤520美元左右，这一两年估计还会略微上扬，和白银差不多的价。”
这下有人欢喜有人骂娘！
52万美元一吨，是纯锡价格的六十多倍，差不多能到贵金属的价格范畴，船上的船员、打捞队员们当然高兴。
骂娘的是波罗：他父亲大腿骨里的那根钽棒，按照重量算，这价格是原料高纯度钽棒的不知多少倍！
船长先生宽慰了他一句：“想开点吧，皮鞋都还有几万美元一双的，一张牛皮才多少钱?
人家卖的是工艺！”
厨师先生想不通也得想通，现在只剩下个问题：下边有多少钽棒?
这问题只有当初淹死在海里的小鬼子知道，张楠等人要弄明白这问题，需要时间。
二战时候的小鬼子要用钽干嘛?
不知道，张楠也懒得理会，甚至都不去关心这玩意现在能干嘛。
哦，至少有一点作用是清楚的：能往人的骨头里塞！
用有线通话器通知下边的潜水员们，剩下的作业时间内就别管那些锡锭了，先再弄几根金属棒上来。
海底搜索一到半小时，布鲁诺就下令潜水员们分批分段沿着潜水绳上浮，上浮时间每人都必须超过40分钟。
“水比较深，先让大家适应一下，等补充的设备到了，所有潜水员就会分阶段车轮式下水作业。”
布鲁诺解释了一下为什么缩短作业时间，对此张楠就一句：安全第一！
顺便再告诉潜水队长：“需要就把那套常压潜水服用上，别管它多贵，就是个工具，多用用，不能买了舍不得用放着当摆设。”
价值50万美元的潜水服，看上去比宇航员的舱外航天服还要夸张，最大作业深度超300米，用来打捞50米深度的沉船遗留物，那是杀鸡用牛刀！
张楠就喜欢这么干，牛刀杀鸡，一刀一只；杀鸡刀宰牛，当心被牛顶死！
第一千章 战标船
顺便再叮嘱了些关于安全方面的事情，强调钱少赚点无所谓，可别把命给搭上：潜水员、船员、先期探测情报人员的薪水中很大一部分是同打捞物的价值挂钩。
有动力时好事，克下边这艘船是战时沉没，货船名不明、货物种类不知，天晓得里边装了些什么东西。
战时物资千奇百怪，普通爆炸物都还算是小意思，里头有一大堆剧毒物资也正常。有个好消息时从事先的探查情况看，下边水生物不少，至少没给毒死，但接下去的打捞免不了要进行水下爆破，天晓得会炸出些什么东西。
其它不说，给你炸出几吨钢铁工业热处理里常用得氰化钾、氰化钠出来，那可真叫热闹了——别说从嘴巴里进去，连皮肤细微伤口微量接触含有这类氰化物的溶液，都能轻易要人命！
至于环境污染嘛…
不是自个家，管它个球，大海得净化能力还是很强的。
……
在布鲁诺对潜水员们下达了出水指令后45分钟，几名潜水员先后浮出水面回到货船甲板。
不需要减压，经过这样长时间的严格分段上浮，体里中原本被压缩的空气已经慢慢释放，不会因为体内被压缩的气体膨胀太快无法释放而把人给放到。
潜水夫病能够避免，但伙计们这体力消耗不小，50米深度水下作业本就累，搬运那些水下都有三十多公斤重的铅锭，妥妥的重体力活！
之前带队下水的是名三十七八岁、名叫克里斯-威尔逊的资深海军工程潜水员，这会正在详细汇报水底的发现。
“沉船大小和之前的初步探查有点差别，没那么大，长度只有130米左右，排水量最多在7000吨左右。
中间因为鱼雷爆炸的影响，船体有折弯...”
克里斯做着介绍，还在之前无人深潜器拍摄打印出来的照片上做标记，“...两个大洞内部泥沙不多，但只有破口附近的锡锭能够方便的弄出来，必须进行大范围切割...这种，哦，这种钽棒原本应该是是被装在木箱内，爆破口内侧类似的腐朽破损木箱还有不少，具体数量不好估计…”
这会是在当作临时会议室的餐厅内，克里斯-威尔逊一介绍完，对于船的型号，就有“大鲨鱼号”上的一名高级船员猜测：“会不会是小鬼子当初的1A型战时标准船，感觉很符合沉船的外形和吨位标准…”
船上的伙计们基本上都是华夏、美国海军出身，就算当兵的时候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二战日海军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些的，特别是对一些美国海军出来的伙计而言。
太平洋战争嘛，美国人是同日军死磕的主力，不说现在，将来也会说上N多年。
张楠不太懂这些，只知道小鬼子的货船、客船什么的，都喜欢叫这个丸、那个丸，整个卖大力丸的，其它基本不了解。
听猜测的船员说完，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战时标准船：就是小鬼子在太平战争时期按统一规格建造的货船。
一打大仗，每一个海军大国都会怎么做，最有名就是美国人大名鼎鼎的“自-由轮”，自重7000吨左右的大家伙，一口气造了2751艘！
小鬼子的战时标准船因为是以大批量生产为目标，为了缩短建造周期和成本，在造船材料、船用设备各方面都是能省就省，所以这些船装备简陋、航速低、可靠性差，使用寿命也低，但价格便宜，能大批快速生产。
整个太平洋战争期间，日本共有四个批次的战时标准船生产计划，船型30种左右，到战争结束时总共生产了超过1000艘。
当然，其中绝大多数的体量比不上美国的“自-由轮”，连几百吨的小家伙都不少。
至于第一批次战标船的生产，其实在1941年12月7日偷袭珍珠港前的几个月就已经开始，所以这个批次的船只建造质量还可以。说道的这种1A型货船船长128米，满载排水量大约6800吨，是该批次的标准船里除油船外吨位最大的货船。
因为使用功率并不大的蒸汽机，航速才12节，主要用来同小鬼子本土与华夏占领区和南方占领区之间的运输，一共造了9艘。
这是个八九不离十的判断，那按照一般散货船的自重、装载系数判断，沉船里的货物重量应该会在4500吨左右——小鬼子应该会满载，对它们而言每一船次南方航线航次都是重要而且宝贵的，不会让货船装个一半货。
满载同装个一半货跑一趟要冒同样的风险，换谁都会装满了再出发。
这一测算，张楠笑着同伙计们道：“希望里头至少是纯锡这个级别的货物，要是装个几千吨橡胶，那可就没花头。”
所有人表示一致赞同！
二战中天然橡胶可是货真价实的极重要战略物资，但那玩意保质期一般也就几个月到两三年，更别说在海水泡着——就算存在铁桶里，这快50年过去，再好的橡胶也成渣渣。
其实新鲜的天然橡胶也就每吨一千美元多些，可没东南亚产的那些个常见有色金属值钱。
留在“大鲨鱼号”上吃晚餐，张楠喜欢同伙计们在一起，顺便通过通话器问问派出去的那艘打捞艇情况如何——到目前为止，自己的游艇和那艘打捞艇打捞起来的明代汤勺，加起来都能有个三四万只！
大船上的伙食不错，虽然没有自个游艇上的精细，但胜在量大有气势！
美国的伙计拿着双筷子往嘴巴里扒拉米饭的很多，把新鲜面包当主食的华夏伙计也不少，餐厅里还是互相混杂着坐一块、谈笑风生，看着压根没有什么民族和国籍的隔阂。
张楠很满意这点，至少表面上没啥矛盾，这些人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一旦有有种族歧视倾向的家伙跳出来，全他娘-的给老子滚蛋！
无论哪来的，一视同仁！
“我们是人的时候，他们还是猴子呢！”这么经典的话只有张楠自己私下里能说，其他人谁说谁滚蛋。
老板嘛，私下里总是要有点特权的。
哦，关哥和姐夫例外。
再说这“私下里”不包括自个家，不然女人们会发飙的。
脑子想得多，刚想到家里的女人，这女人的电话就来了。
是妮可。
“亲爱的，和你那两个小女朋友玩得愉快吗？”
第一千零一章 有海盗
这会在纽约还是早晨，男人家的在外边带着其她女人逍遥，家里正牌的那位一个电话过来，一开口就这么问，张楠慌吗?
不慌！
妮可就不是个正常人，更不正常的就是张楠家里的那种情况。
很有意思，这样的奇葩情况还从来不会被媒体曝光，连最狗血的花边小报，都不会有同艾伦先生一家相关的出格消息：张楠这一家子同花边新闻是绝缘的。
你可以去爆美国总统的拉链问题，因为两派嘛，而且总统又不是当一辈子。
但别去惹躲在财富和权力背后的那些人：张楠不仅仅掌控了一个足够体量、能与任何西方世界传媒业巨无霸取得平等对话地位的传媒集团，更掌握了其它方面的足够力量。
这不单单是武力，还有影响，美国人喜欢把这个叫做“力量”！
大型集团之间是默契，小媒体的人是知道有些人惹不得，不然会没命的，稀里糊涂人间蒸发的可能性更大。
自个家里本就不正常，张楠也就没啥需要担心的地方，别傻不拉几把其她女人往家里带就行了。
还有，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正面交锋……
“我在货船上，妮可，我们今天第一次试验打捞了一艘钢质沉船，二战小鬼子的，里头至少有好几百吨的纯锡锭，还有钽。”
“钽铌?”
妮可是金融高材生，基础物理学得显然也挺扎实。
“是钽……”
转移注意力成功，一通胡扯之后，妮可说了怎么想着打个电话来。
有两件事，其中之一是詹姆士-卡梅隆和亨利这两个家伙说在下个月的月初，星辰哥伦比亚影业耗费巨资的《终结者2》就将登陆暑期档强势上映。
因为之前张楠去片场视察过，虽然可能性不大，那两位还是想问问大老板有没有兴趣去参加首映式。
没兴趣，回去那部经典电影倒是可以去重温一下。
第二件事也同传媒集团有关，亨利想着能不能让那个寻宝节目派两三个人来跟随拍摄打捞，做个不错的纪录片出来。
能赚钱的，BBC那帮家伙一集过得去的纪录片卖出百万美元小意思，联合电视网也已经在这样操作：张楠鼓捣出来的贝爷版《荒野求生》这会都已经卖了小半个地球了，据说在不少国家是收视率杠杠滴，都有其它国家的大型电视台来商谈购买版权拍摄许可。
三个字：赚翻了！
这个倒是没问题，只要将来节目播出时把好关、一些不该出现的细节控制好，比如不公开打捞的具体地点，这没问题。
至于来几个人嘛小意思，货船上的居住集装箱里还有地方，再多几个也没问题。
没其它重要事，再问了问家中的情况，这就挂了电话。
这下看看身边的两个女人，感觉这两位如果可以，该去《终结者2》的首映式露个脸。
一说这事，迪克希特和泽口靖子已经习惯了要保持高曝光率的好莱坞规则，更习惯大事都被张楠的喜好操控，去就去呗。
但不急，还要大半个月，到时候派一架湾流4来就行，马塔克岛上的机场能够直接起降这个型号的商务机。
夜晚的货船甲板说不上闷热，热带海风轻轻的吹着很有感觉，修班暂时不想去休息的船员还能在甲板上喝点啤酒吹吹牛，比傻呆在舱室里自在。
张楠回到自个游艇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给亨利那边打了个电话，让他提前预留首映式的两个嘉宾位置。
没想着已经像疯子一样剪辑完《终结者2》的卡梅隆也在亨利的办公室里，听说老板在南中国海玩寻宝潜水，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有什么好羡慕的，最多再过个一年，一艘深潜船就要交付使用，到时候你要看泰坦尼克号都能让你看到吐！”
拍摄大船，这个步骤不能少。
而且差点忘了，卡梅隆这家伙将来就是个潜水狂魔，每次拍完就去潜上几个月，跑得好莱坞的制片人们都找不到他在地球的哪个犄角旮旯。
卡梅隆爱玩，记得他玩得91年拍完《终结者2》，直到94年才去拍《真实的谎言》，实在有点懒！
不能让他太悠闲，星辰哥伦比亚片库里可有好几部大制作需要卡梅隆这个烧钱机器去拍：烧钱不怕，更能赚钱更重要。
白天太阳晒多了，洗澡之后就穿了条大裤衩，坐在客厅里让关兴权帮忙刮了刮痧，看得几个没接触过中医的美国伙计都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也有美国的伙计一点不奇怪，显然接触过中医，像马克还让金文博帮忙，也把自个的背上刮得红彤彤两道。
看着大块头被刮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张楠就想笑：他弟弟雅克布认为哥哥的是不是和老板一样，难道有点受虐狂倾向?
“刮完痧两小时内别洗澡，当心水汽入-体生病！”
好心提醒一句，留下个“受虐狂”和几个看热闹的，这就回套房去睡觉。
背上热毛巾擦过，带着一股子做西餐的橄榄油味道，睡得挺响，躺身边的迪克西特也老老实实没来捣乱。
可惜，没得一觉睡到天亮，被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给惊醒。
开灯，看到身边的迪克西特也爬了起来，“躺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也不穿鞋子，起身打开床头柜，看到里边放着的一支PPK和格洛克18，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就算自己的主套房隔音效果好，这会也能听清楚外边传来的是全自动步枪和机枪的声音。
顺手一把推上了抽屉，走到衣橱那边。
拉门，把挂着的一排体恤衫往边上一拨开，打开壁板上的一扇暗门，里头是两支竖卡着存放的是两支比利时产的FNC5.56毫米自动步枪。
柜子里还有一套连着防弹衣的快穿作战背心，上头插着的三个弹匣都是满的，还有另外一件单独的五级防弹衣：自个的游艇外表看着光鲜，内里其实都快武装到了牙齿！
顺手就把那件崭新的防弹衣扔穿上，“套上，躲床边上别出来！”
迪克西特只要，防弹衣还是应该会穿的。张楠自个光膀子就把作战背心套上，取出支装了30发实弹匣的步枪。
两支FNC，这会在非洲的几支承包商队伍已经换装了这批步枪，性能非常不错，张楠也喜欢它的外形。
柜子里这两支都是加装了校准过的瞄准镜的型号，张楠手上这支的瞄准镜很大，其实是个夜视仪。
打开夜视仪上的开关，顺手将前后镜头盖拨开，这下已经有人在敲门。
“老板，大鲨鱼号上的伙计发现有海盗，从北边过来的，您注意安全。”
是兰迪，他原本还想着说完就走，没想到门开了，看着老板赤着脚、光膀子身穿作战背心出来了。
样子很搞笑，不过兰迪没笑，因为他自己还不如张楠呢：身为前海豹突击队员，手上拿的步枪倒是和老板一个想型号，但居然穿着件胸口上有个大卡通加菲猫的汗衫，松紧带沙滩裤上别着个弹匣，脚上一双塑料的甲板防滑凉鞋。
这谁是老板，谁是保镖?
张楠看着眼前这位的德行，咋感觉这样别扭呢！
“海盗，搞笑呢?”
第一千零二章 海盗不经打
有海盗很搞笑吗?
不，一点也不搞笑，还不如兰迪的女友给他买的加菲猫体恤衫搞笑：这片海域靠近印尼所属的岛屿，这一片的海盗知名度可比十年后的索马里海盗！
只不过将来索马里那帮子海盗可谓基本职业化，而如今的印尼海盗嘛，最多也就是半职业，不少还是客串的业余性质。
今天是渔民，明天当海盗，过几天又出去老老实实打鱼，但这数量可真不少，不然上次“大鲨鱼”号也不会轻易碰上一回了。
看老板这副行头，兰迪连忙快速说了外边的情况：“大鲨鱼”号的观测雷达在个把小时前，也就是后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小型目标在附近海域晃悠，看着像是作业的小型渔船，不过航行轨迹有点怪异。
刚才，那两艘渔船居然向这边开了过来，意图令人怀疑。
货船上的伙计们可都是经过过防海盗训练的，这趟还是同老板的游艇一起抛锚驻泊，加上船上还有十多人实实在在遇上过海盗，这就打算瞅瞅到底是谁敢不长眼来捣乱。
和“阳光星辰”号的值班人员通了个气：两船靠得很近，加上货船体量要高大不少，游艇没有打开海面观测雷达。
这边的游艇值班人员认为没必要把整船人都立刻叫醒，因为别说海盗，就算是印尼海军那些个小破船来了，自个这边也不怵！
结果就是才通知了几个人，包括关老大，这位也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只是让人把武器装备室内的两部反坦克导弹给搬了上来。
嗯，是不需要大惊小怪，红箭8反坦克导弹而已。
货船上的一帮船员就没关老大这伙人这么淡定了，除了潜水员之外，其他人全体动员：船是停泊状态，所以主机没有启动，但船上有两套发电机，一直开着一套为货船上的空调等一堆设备提供电力供应。
有电好办事，不仅仅能让空调运转，还能用上探照灯！
对了，“大鲨鱼”号上有探照灯，不止一个，口径还不小。
这可是防海盗的利器，不仅仅能看清楚对方到底张什么样，距离近了都能让人短暂致盲。
当两边距离接近至六百多米时，几台探照灯同时打开，一下子把两条小渔船照得像两只水池子里的耗子！
渔船上人不少，观测员看到其中不少人手里还拿着长枪一类的武器。
好嘛，武装人员——这还用客气，这里可是公海，你这两艘小破渔船拿这么多枪想干嘛！
货船这边一阵警告射击，结果对方居然有人在被照得压根看不清东西的情况下，还开枪盲目射击货船。
探照灯哦，大功率的，这才一公里不到的距离，被直照着的人看东西基本上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好，确定是海盗就好，这边就热闹了：“大鲨鱼”号上别说是一般船员，连厨师先生那都是货真价实的军事承包商。
之前机枪、步枪都准备好了的，连小型高速快艇都随时能够出动：就在大船边上系着呢，之前被当作交通艇在用，这会上头已经上去六名全副武装的伙计。
不单单5.56和7.62毫米口径的玩意，连12.7毫米的大口径机枪都给搬到甲板上准备好了的。
特别是在关老大被叫醒，又同货船上杰米船长联系后说了句：“不管对方是谁，一旦有攻击我方的举动，可以自由开火。
不过...最好留两个活口。”
关老大谁呀，大杀胚一枚，对付海盗还用客气?
他的一贯观点就是：将任何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只要保证己方安全，谁管别人死活！
再说那些极可能是海盗，连人都算不上！
国际惯例，公海上碰到的海盗嘛，打死算球，难道还要送海牙去?
累不累呀！
至于留活口，那是要“问问对方到底是谁”的意思，至于再之后嘛...
落到关老大手里估计没个好——这里距离最近的印尼所属岛屿都有三十几海里，可没什么警察，关老大更懒得去和印尼猴子打教导。
把游艇上的那艘交通艇也让四个伙计开了出去，等着万一打起来后去抓俘虏。
万一很快成了一万，打吧！
这边原本静悄悄停在海面上的货船似乎一下子成了个大刺猬，600米，这自动步枪在这个距离上射击人体目标的精度是不咋样，打渔船嘛那还是挺准的。
12.7毫米的大家伙就不用说了，这距离上给大船船舷凿洞都跟玩似的，两艘小破渔船哪能挡得住！
几十支自动火器一顿爆射，两艘渔船立刻歇菜，都被打成了马蜂窝。
两艘高速交通艇立刻靠上去，在探照灯的光线下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艘已经开始下沉，水线下的船板应该被12.7毫米子弹凿出不少洞，上头活人一个没有。
另外一艘还好点，船上至少还有一两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至于海面也有几个人飘着，活的、死的都有。
捞上来两个看着还能活一会的海盗，用束缚带捆了之后丢艇上，之后往两艘渔船上各扔了个铝热剂手榴弹，保证这两艘该死的海盗船会沉进海底。
这还没完，两艘交通艇又在附近搜索了一大圈，还用上了红外夜视仪，保证不放过任何一个温度比海水高的目标。
全用机枪打成筛子，鲜血在海面上扩散，海腥味之中都能闻到意思血腥气。
也顾不上会不会引来不吃活人但吃肉的鲨鱼，补枪之前这附近海域里的尸体都不少于七八具，多几个少几个无所谓了，大不了等过几天再下水开工。
两条海盗船很快下沉，交通艇返回，这会张楠已经和关老大几个坐着其它小船到了“大鲨鱼”号上。
两个受伤的海盗用吊篮给送到甲板上，自然有人招呼。
印尼人里不少会讲英语，但这两个瘦不拉几的海盗显然不在此列，不过没问题，货船上有个林江华家族里的联系人，能将一口流利的印尼语。
就是打捞沉船，印尼官方是不知道的好，但林家人作为合伙人知道这些事没问题。
一会功夫事情就清楚了：就是在附近出没的海盗，之前张楠等人在马塔克岛上时候盯上的——这帮笨蛋有线人岛上，但只看到了游艇的豪华，却没注意一帮穿着热带休闲短装的彪形大汉可不好惹！
第一千零三章 别见血
情况搞明白就好，这伙海盗还不是马塔克岛上的土著，而是从更远的哲马贾岛那边过来的。
携带的武器也不少，连全自动枪械都有，连有钱人的保镖可能带有短枪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
原本还想着凭借火力优势大捞一笔，结果一头碰上帮雇佣兵，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是伙不止犯案一次的老海盗，问完，这俘虏怎么处理？
这对军事承包商而言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因为在作战中，只有被俘的正规军同邮政人员是能够享受战俘待遇的。
虽然这条国际惯例真没啥鸟用，但至少是个国际通行的标准。
这边船上的伙计们除了船长先生外，其他人全部是军事承包商，如果是在作战中被俘，被人给毙了自认倒霉，因为他们不是国家的正规军。
刚才的战斗（一边倒的屠杀如果能叫做战斗的话）不是战争，自己就没什么战俘待遇，承包商们是不会给俘虏任何人道主义待遇，何况对手是在古代逮住就杀的海盗！
海盗不可留，不过怎么杀是个有讲究的问题，至少对部分手上没沾过血的伙计而言。
张楠一直认为自己的心比较善良，在审问海盗的时候自个虽然在附近，却没有去看对方的眼睛。
人嘛，不是真正的狠人或者手上沾过血，不然别去看你要杀死的任何生物的眼睛，不然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杀牛杀狗都是这个理，更别说是杀人。
这边一问完话，关兴权对张楠说了句：“要不你走远点？”
张楠憋出一丝笑容，道：“死人见过不少，没见过杀人，看一次心应该会变得更狠点。”
自个知道自家的弱点：多愁善感多了点，关键时候估计连家里的两个搂钱筢子都比自己心狠。
这一听，关兴权没有勉强转头道：“阿明，文栋，别见血。”
一听这话，站在跪着的两个海盗身后的林明同刘文栋那是一个神速，各自两只手交叉一搭住身前海盗的脑袋，在张楠都没看清楚的情况下两手一用力，两名海盗就歪到一边。
其中一个软得像死鱼，另一个被束腹带扎着的四肢抽搐一般颠了几下才没动静——都是自然反应，他们的颈椎已经彻底断了。
上次在南非对付偷猎的莫桑比克人，关老大是一脚就把人的头骨踢爆、颈椎断裂，这两位没那么拉风，用的是侦察兵习惯招术而已。
不见血就不见血，不用抢不用刀，免得清洗甲板麻烦，看着这一幕的张楠刚才一瞬间都有点担心林明这个怪胎会不会试试双手把人脑袋给捏爆。
好吧，把人脑袋当气球捏不过是张楠脑子里那一瞬间冒出来的奇怪想法。
眼前的两个海盗就这么死了，感觉自个的心脏跳动略微快了那么一阵，没其它特别的怪感觉。
看见杀人就吐、头晕恶心、脑子空白？
好几十岁的人了，上辈子闯过那么多道人生难关，没那么矫情。
两具尸体被装进吊篮送到快艇上，开出几百米后又被丢进大海里——不沉海，杰米-博斯特维克说了下洋流的问题，这边丢下去的死尸就算没给鲨鱼吃掉，那也会飘向泰国湾方向，不会留在这片海域碍眼。
张楠这就打算返回游艇，走之前看到有船员冲洗了一下甲板。
不见血，还是要冲一下：人一死肌肉就松弛，大小便会自动失禁，冲一冲干净。
两艘船也不需要挪地方，这里在最繁忙的国际常用航道边缘，刚才雷达显示最近的大型航船都在十多海里之外，就算有值夜班的船只看到这里的火光，在没有听到国际通用无线电频率里的呼救情况下，没人会多管闲事。
同样的道理，那些死尸在公害里漂浮，也不会有路过的大型航船停下来查看——别说死人，很多时候就算碰到活着的海难幸存者，不少大船都不会理会！
救人很麻烦的，停船、放小艇不仅仅会浪费大量的时间，损失的金钱都很可观。
发动机一停后再启动，这里边的都是钱。
还有个问题就是：救上来的人是哪的？
顺路吗？
别说国际航船，像在印尼附近海域，不少当地船只都不救人——不是瞎掰，就海难幸存者在漂流了几十天后获救，说这几十天内遇见大船小船几十艘，就当没看见、见死不救。
《荒岛余生》里那种碰上远洋轮就获救的情况，只能说那位运气好得爆棚：小小的木筏不仅仅被巨轮驾驶舱里的人看见，还碰上个有善心的船长！
大海，很冷酷！在这里讨生活的人，很多内心也很冷酷，当然善良的也不少。
比如张楠自个，自认为如果碰上海难幸存者，停船顺手救一下那是一定的。
回到游艇，看到两个女人都等在餐厅里，一看到张楠进来，迪克西特有点担心的问：“海盗赶跑了？”
留在游艇里的伙计已经告诉她们之前是遭遇海盗，不过没说具体情况。
张楠就“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两个女人都松了口气：海盗哦，可不像电影里的那样浪漫，那些可是人渣中的人渣！
被张楠给包装得无限靠近“三月春风、夏日午荷、冬夜寂雪”一般的泽口靖子小心翼翼问了句：“海盗会不会再来？”
张楠笑笑，逗了她一句：“担心给抓去当海盗夫人？”
泽口靖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上有点尴尬。
不错，这女孩子的演技还没如火纯青，演戏和生活的区别还分得清楚。
“都杀光了，两艘海盗船一个没留。”
不逗她们了，张楠打算去补个觉。
刚要起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泽口靖子又傻乎乎问了句：“要是，要是那些海盗有同伙怎么办？”
是呀，有同伙怎么办，会来报复吗？
张楠起身，一边往套房方向走，一边很随意的说了句：“那你到我房间来，那里海盗不敢进来。”
留下两个女人在那里大眼对小眼，然后尴尬的互相笑笑。
大老板是只大灰狼！
绝对的，没毛病。
第一千零四章 太子妃?呵呵！
大灰狼吗？
或许吧，这个世界本就是雄性占据统治地位的世界，只不过这狼性是需要被激发出来的：没了足够的环境与规则的压制，几乎所有男人都是狼！
要是那样都不是狼，要么心态不正常，要么就是个穷光蛋！
但这狼的“性格”被压制久了，想要爆发出来，也需要合适的诱因。
比如这会快走到餐厅通道口的张楠，脑子里突然闪过刚才两个海盗被拧了脖子的画面瞬间，这右边肩膀连着脖子的肌肉群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一转身，对着正大眼对小眼的两个女人道：“你们都过来，帮我放松一下。”
杀死海盗的命令是关兴权下的，但其实和张楠下令杀死他们一样。这同上次出于报复，攻占冈比亚总统府的行动不一样，亲眼看着手下处决俘虏同遥控指挥杀人压根就是两种感觉。
还好张楠是50岁有余的心理年龄，不然反应可能会更大——一开始只是有点心跳加快，这会来点不受控制的肌肉抽抽，已经很不错了。
“帮我放松一下。”这话可以脑补分解理解为很多种意思，特别是对一个女人和一个姑娘家而言。
张楠可不去管她们两个到底怎么想的，说完就继续自顾自往前走：既然自个说了，那她们一定会来，不敢不来！
不知不觉，张楠发觉自个已经是拥有“力量”的人，这力量已能让绝多数人不容拒绝自己的要求，而迪克西特与泽口靖子目前绝对不在那“极少数”之列。
是需要干点别的，免得脑子太闲胡思乱想。
姐夫说当初打完仗回国后的一段时间内，白天是各种各样的慰问团慰问，外加看各家军队歌舞团的演出，到晚上就看电影…就像唱大戏一般。
每人五包市面上压根就见不到的“中华”，外加其它品牌的三条“凤凰”一个档次的好烟抽着，项伟荣就是那时候开始喜欢上抽“凤凰”，因为手下不抽烟的弟兄们足足送了他好几十条！
生活每天很充实，反正就不让你闲着，无论是肺、胃，还是思想，全给你塞得饱饱满满，连你胡思乱想的时间都不给你留着！
上头为什么会这样安排？
按照姐夫的判断就是这战争、杀人都会让人容易变得有点不正常，给个缓冲，注意力分散一下缓一缓，一帮人原本绷得太紧，又骤然放松导致不稳定的情绪自然而然就会变正常。
这会再次体会到姐夫当初的判断很准确，这会张楠觉得要是就这样回去补上睡一觉，可能一会就会梦到拧脑袋的画面，转移一下注意力不错。
三大纪律管不到自己，在这里张楠可以胡来，既然没有约束，那就随着感觉走吧。
“放松”，还真是放松：张楠光着膀子盖上块薄毯子，让两个女人帮自己按背和脖子。不过事情是会变化的，这按着按着，最后就变成了男人在上面费力气。
套房里的女人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个子压根就没有做任何的抵抗。
……
当一觉睡醒睁开眼，不知怎么回事就想到在东京酒店房间看不远处小鬼子皇居的事，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很好，有点小疲劳的后果就是补觉的这几个小时毫无梦境，一觉睡到近中午。
“太子妃？呵呵！
小子，你还是老老实实去娶你的雅子吧。”
脑子里一闪，看了眼身边已经醒来，但却不敢自顾自起床的女人。
这个毫无瑕疵的东西风情结合的女人是自己的，不赖！
漂亮的女人有，而美人世间罕有，她美！这就是件真正的宝贝，据说这是鬼子皇太子都惦记了很久很久的宝贝，现在是自己的。
只属于自己！
“船上没有女服务员，过会你辛苦一下，把床单换了。”
说完这就起床去洗刷，在刷完牙之前张楠从不吻女人，好习惯、要保持。
……
干掉两艘海盗船对船上这帮承包商伙计而言就是个小插曲，生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中餐当早餐，一到餐厅的张楠发现原本在几十米外的“大鲨鱼”号不见了，“去哪了？”
理查德-菲利普船长过来说了一下，“关先生同我们两个船长，还有维塔商量了一下，趁着这几天需要等新设备抵达，先把您查看过的那艘荷兰古沉船清理一下。”
昨天顺口同关兴权提过一句这想法，这就很好的被执行，从大大的舷窗那搜索了一下：货船已经在新地点下锚。
至于游艇上午没挪地方，只是因为刚才老板月一直在补觉：再高级的游艇，这起锚、启动发动机和转向总是会有点感觉的，要是打扰了老板的好梦就不好了。
船上其他人并不知道今天上午迪克西特其实在泽口靖子的房间，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正常，中餐时间还在说着海盗的事。
都是闲的。
对付海盗嘛，将来毛子和阿三的态度一致，杀杀杀！反倒是一帮子“海盗文化”浓厚的欧美国家，对海盗基本是驱逐了事。
迪克西特和泽口靖子装着若无其事一般出现在餐厅，终究都是职业演员，反正张楠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保罗、扎克等人说着加勒比、维京海盗的一些传说，什么黑胡子海盗、红胡子兄弟……都带着点传奇色彩，不止两个女人，连关老大等人都听得是有点津津有味。
不过，在张楠看来，这些海盗都弱爆了！
一口牛排吞下肚，对着一帮子听扎克讲故事等人人道：“扎克说的这些什么黑胡子红胡子就是蟊贼，小打小闹！
还有，这历史上最厉害的海盗压根不在西方，而是在东方，那些个胡子什么的碰上东方海盗，被当点心吞都嫌小！”
一帮人有点蒙，东方的海盗有这么厉害?
连关老大这些华夏来的人都不清楚情况，扎克保罗这些看好莱坞海盗电影长大的伙计就更觉得不可思议：老板在瞎掰?
张楠才不瞎掰，说了一句就让关老大等人没话说：“先不说我们华夏的，倭寇知道吧，有多少人?
靖子，没说你是倭寇，这世界基本上就是随父系，你爸又不是日-本人。”
第一千零五章 判断万历窑
“这倭寇总人数是不少，不过这些海盗其实就是一帮子成分复杂的乌合之众，不能算一窝海盗。
明代《嘉靖实录》里说：盖江南海警，倭居十三，而华夏叛逆居十七也。这是嘉靖时代关于倭寇的官方说法，倭人占十分之三，华夏人占十分之七，其实华夏海盗在倭寇里的比例还要更大些。
倭寇头领大概有个上百人，其中实力最强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华夏海盗头子，比如王直、徐碧溪、徐明山，毛海峰、徐元亮，沈南山。
倭寇倭寇，真倭是有，主力却是华夏海盗，一帮子明朝地方官给皇帝的说法就是真倭领头、华夏海盗胁从，其实呢?
绝大部分时候，倭寇的主导权都在王直这些华夏海盗手里，要知道对于政绩而言，是本国海盗还是外国海盗扰乱地方这件事，对地方官员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美国伙计对于老板的话能明白个大概，华夏伙计全明白，5000年的历史沉淀不是美国人能够比的。
生，或者死！
这就是对明朝官员而言的那点区别：皇帝能够接受外敌入侵扰乱地方的现实，倭寇危害地方，派人剿灭倭寇就是。
但如果是本国人在东南沿海聚众劫掠造反…
呵呵！
皇帝会杀人的，首先被开刀的十之八九就是那些地方官员！
哪个龟-儿子敢说实话，还要不要脑袋了！
“倭寇成分复杂，指挥权更乱，也不是人数最多的，咱放一边。
这上千年来，西方的海盗是一伙人一般也就一两条船，换在陆地上说白了就是打家劫舍那个档次，要是能够达到几千人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型海盗集团，而华夏古代的海盗集团则动辄上万！
你们猜猜，华夏历史上人数最多的一伙海盗有多少人?”
老板这问题一抛出，伙计们要自觉配合，有人猜是两万，有人说三万，都不是挺离谱。
胆子最大的居然是泽口靖子，她从那些危害华夏沿海的倭寇数量出发，一对比后猜测有五万。
“少了。
1600年前华夏东晋时期的孙恩海盗集团，人数有个好几十万，都有实力要同东晋皇帝抢政权。
清朝嘉庆时候女海盗头子郑石氏，她的海盗舰队不光光危害华夏沿海，在整个东南亚都能横冲直撞，人数至少有六至八万人。
我们之前打捞的那艘有百万件瓷器的大船'泰兴号'，都极有可能是为了躲避这个女海盗被清政权招安后遗留下来的海盗而改变航向，结果倒霉的触了礁。”
“这么猛！”
说话的是阿廖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华夏曾经有这么牛叉的海盗，还是个女人！
一伙海盗几万、几十万，在东南亚这片地方建立国家都妥妥的没问题，谁能和他们对着干?
张楠笑笑，说道：“这个郑石氏当海盗前是个妓-院里的妓nv，1801年被海盗郑一劫持，成了海盗头子的老婆。
后来那个郑一命不好，好像是遇到台风死了，这个女人就成了整个海盗集团的头子。最颠峰的时候，郑石氏掌控的海盗舰队至少有五六百艘船，清王朝沿海海运的官船都要向她缴保护费。
不过在1811年，郑石氏带着配备1200门火炮的270余艘海盗船、1.6万名主力海盗部众接受了清廷的招安，被清政府授为千总。
这个郑石氏是招安了，但她留在整个东南亚的遗留海盗集团还有至少四五万人，我看当初她招安前的实力，估计比整个清朝水师的力量都要强…
什么，不知道水师?
就是华夏古代的海军。
对了，郑成功他爸也当过海盗，还是明末清初华夏东南沿海和日-本、东南亚等地的第一大海盗，还同海上马车夫的舰队死磕过，一场料罗湾海战杀得荷兰舰队伤亡惨重，荷兰人只得老老实实坐下来和他谈生意。
有意思吧。”
当然有意思，郑成功这一家子本就很有点意思，只不过现在人只知道他收复了湾湾，对于他和他家人的其它事情所知不多。
……
中餐吃完，游艇就回到了之前打捞出几万只汤勺的海域，一早就已经在这里抛锚的“大鲨鱼”号早就开工。
作业艇上的吸沙泵吸走大量海底泥沙，不光专业潜水员轮番下水作业，连船上得空的那些个普通船员都有主动下水帮忙的。
不到十米的深度，大伙都是海军出身，戴上套最基本的压缩空气潜水装具就能下去干活，只要有空气，这都还没潜水时间的限制。
水里的能见度好，张楠趴在游艇的阳光甲板上，用个潜水观察镜就能看到海底位置有十多名潜水员在忙乎，热热闹闹就像海底开大会。
懒得再去爬货船的船舷，消了消食后，张楠自个也下水看下边的情况。
一排四个主要货舱全部打开，但有一个舱里基本空空如也，就底下泥沙间还有些霉烂的木架子在。或许当初里面运载的是有机物，这三四百年过去早烂没了。
其它舱室里的全是瓷器，青花为主，夹杂着极少量的白瓷器，大部分是日用器，观赏器不多。
随便捞了几个造型比较精致的小碗上来，到了船上才看清楚这是蝶恋花纹饰灵芝押款瓷碗——侈口，圆腹下收，圈足。
光膀子的张楠手里拿着小碗，随口和边上的关兴权道：“那些勺子都是闽省漳州窑的，这些碗倒是景德镇的，这批海捞瓷还行，窑口好。
像这批碗的做工，在万历景德镇民窑里都能算精品，在外销的海捞瓷里发现算我们运气不错。”
做工好，价格就高。
烧制青花的可不单单景德镇，闽省当初的窑口也挺有名的，但有个问题：这年代和窑口怎么分的?
这点，关老大到现在也没法其中的区分。
对于关兴权的疑问，张楠指着碗底的灵芝图案道：“看花押，明朝后期的景德镇瓷器民窑大量运用花押款，比如成化青花瓷底部最常见绘制牡丹或鹤莲，嘉靖时有的器物底部用蓝色彩绘只小兔，到了万历那会，底部常用绿彩绘灵芝。
标准花押，十有八九错不了，就是万历的。”
第一千零六章 加农炮
张楠说了一大堆，没想着关兴权问的压根不是这个。
“我说，怎么判断这是景德镇的。”
张楠一愣，“这个…先判定年代，万历的错不了。这批瓷碗青料不晕散、无铁锈斑、青花发色蓝中闪灰、灰暗浅淡，明显是浙料参杂了太多的赣省石子青的颜色；釉面白中泛青、釉质稀薄，标准的万历晚期景德镇的产品…”
说起这青料，张楠那是一套套的。这明朝青花瓷的发展很复杂，大体可分为几个时期：承上启下的洪武瓷、巅峰之作的永宣瓷、黑暗期的空白瓷、精巧秀美的成化瓷、回光返照的嘉万瓷。
万历青花瓷是其中的高产户，中间还有过官民争夺瓷土资源的大乱，前期还使用西域进口的回青。后来没钱买进口青料，给逼着不断开发国产资源，到了万历中晚期，这景德镇青花很有它的特点。
“…万历48年，快半个世纪了都，青料乱，釉层薄，判断不是特别难。”
张楠说完，关老大呲了下嘴，道：“那漳州窑呢?”
他问的是两者区别，有了万历景德镇青花的特点，总得和漳州的货色比一比吧。
张楠一听，对着边上看热闹的泽口靖子道：“靖子，拿个出水的汤勺来。”
这边一交代完，又道：“要是我没记错，这漳州窑明代早期才开始有，应该就是为外销才创烧的，一开始的一两百年，漳州窑的釉面基本上都是米黄色冰裂纹，和景德镇很好区分。
其它的我知道的也不多，这普通玩青花的人，基本上一般也就是玩玩景德镇的窑口，不少人连漳州有青花都不知道，外销的多嘛。”
外销多，内销少，玩得人也就相对少。
到这，泽口靖子递给张楠只勺子：边上一个水桶里放着就有，昨天没彻底打捞完勺子，这有零散拉在海底的，这些是刚才和张楠一起下水的伙计随手带上来的。
这勺子上可没有冰裂纹，“到了明朝后期，这漳州窑是越来越向景德镇的风格靠拢，特别是这釉，裂纹基本没了。
不过这勺子上的釉明显要比景德镇的厚一点，而且青色要深得多，青料不一样，比较传统，没像那时候景德镇的青料那样常搞创新大杂烩。”
不用多说也能猜一猜：漳州本就靠海，搞点青料总比景德镇来得方便些，不用像景德镇那边那样老为了青料发愁。
这说着青花，海面上上来个潜水员，是队长维塔。
没上阳光甲板，就探出上半身对着张楠几人道：“老板，下边发现几门老式舰炮，而且货舱上舱壁上还有破洞，里边下层的不少瓷器都是给砸烂的。”
说着，把个有十来斤重的铁疙瘩往上一递：这是枚生锈了的炮弹。
“就这个，在吸沙泵吸干净船舱后发现的，有五六个，不是沉船大炮上用的，下边的大炮的炮弹也发现不少，只有三四磅重。”
带着十几斤的多余负荷上浮水面对维塔而言小意思，不过张楠没去多注意潜水队长的潜水能力，自个是对大炮和炮弹更感兴趣。
有点意思，难怪这附近没见暗礁什么的，水深也至少在七八米以上：原来这船不是因为触礁沉没，而是因为海战！
海盗?
有可能，当初这一带可是海盗窝，不少海盗船装备的大炮还是用各种办法搞来的西洋加农炮：这一大片海域上的岛屿是西班牙人、英国人、荷兰人扎堆来，各有矛盾，和海盗集团做生意很正常。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没错。
当然，也有可能是西班牙人和原本归他们统治的荷兰人开战，劫掠对手的商船属于海上敌对方常用手段，天晓得炮轰下边这艘沉船的是哪家。
甚至是西班牙人和海盗集团联手干的也不一定，但就是没想着几炮下去，居然穿了水线附近的货舱，给整了个鸡飞蛋打！
“尽快把那些大炮弄上来。”
听到老板吩咐，维塔应了声，咬上呼吸器这就再次下潜。
大炮要是外形漂亮，搞回去庄园里当摆设应该不错。
这时关兴权掂了掂拿上来的炮弹，道：“这里水不深，空着的那个货舱当初有可能装的是不有机物也不一定，很有可能被击沉这艘船的人先打捞走了。”
是有可能！
水深才八九米，看目前残骸的情况，当初船刚沉的时候不是侧翻或者倒扣，是直接坐底。这样一算上船体高度，水深才差不多剩下一半，靠原始的打捞办法也能把里边的货物弄出来。
那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一口气潜水两三分钟的高手不少，而且这里水浅，不管用不用土办法想出来在水下使用类似潜水钟保存空气的容器，这上上下下换气打捞物品也是小意思：打捞才几米深度水下的物品，对一帮海盗或者舰员而言不是大问题。
当初的海战还极有可能俘虏，这样一猜想，那些人都能搞明白沉船里到底有什么货物都，特意先取走其中一个货舱内的物品也变得顺理成章。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些瓷器在四百年前可不是可有可无的便宜货，就算换成张楠是海盗头子，怎么着也会想办法把它们给弄上来！
为什么瓷器留下了?
对此张楠给自己的解释就是：“或许打捞没多久这天气变糟，或者又有其它突发情况出现，比如荷兰人的船又来了。
打捞船不得不离开，之后打捞船要么再找不到沉船地点，或者干脆就是打捞船也沉了。”
对于海上这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就需要，或者说只能脑洞大开去猜想。
不管怎么样，那伙人还给张楠这伙人留了点。
下边有大炮，干脆再背上装备下去了一趟，看到海砂里暂时露出的大炮有三门，每门差不多三米长，不是特别粗。炮身不是浑圆的那种，而是有十几个等宽平面，类似扩充了的六边形，炮身后部还铸造有浮雕图腾。
西式加农炮，三门属于一样的类型，炮口内直径大概八公分多点。
一阵忙乎，第一门大炮用绳子捆了后，被“大鲨鱼”号用吊机弄了上去。
张楠也干脆爬上货船看出水的大炮：铜炮，一测量口径82毫米，长2.95米，这是三磅长加农炮，炮的重量应该有个七八百公斤。
第一千零七章 谁是后来者
加农炮口径82毫米，炮弹的重量其实是大于3磅的，但这些炮在分类的时候还是归于了三磅炮的范畴。
炮口径不算大，但这倍径远超过30倍，射程绝对够远，威力也应该不会小。
青铜质地、铸造精良，感谢材质的原因，出水之后看到这炮的保存状态也不错，炮的后半部图案像是荷兰人的盾徽加上点张楠看不懂的图案标记，这可能是铸炮厂的标记，反正看着挺威猛。
“小炮，那时候这欧洲早就有了不少两三吨重、炮弹几十磅的大家伙，威力也比这个大得多。
不过武装商船下边得有货舱，放不了大型长身管加农炮，这样级别的舰炮正好。”
张楠很满意能捞起这样的大炮，这玩意是个好摆设，别说庄园，运到正在建设的城堡那都是好家什。
随着打捞的继续，到第二天，除了再发现一门更小的一磅甲板回旋炮之外，一共发现沉船附近位置有12门三磅炮，这是艘获利配备比较标准的荷兰武装商船，当初的吨位还不会太小。
那时候相对于西班牙、英国和法国的战舰，荷兰人建造的船只比较轻巧，吃水较浅，这都是因为荷兰周边的海况，水浅嘛，结果就是荷兰人的船只具有极佳的机动力，但在战斗中相对比较脆弱。
12门主用加农炮，足够了。
武装商船不是战舰，不会有加厚的船板和加强肋，但这样的活力配属，对付一般的小海盗还是够用的。
特别是这些加农炮倍径够大，射程绝对小不了，能算装备精良，就是当初大概运气不好才遭了难。
张楠这伙人这趟是刚打了海盗，又在捞可能被海盗击沉的古代商船，这样看来，这货船装点武器还是很有必要的。
说起这事，菲利普船长告诉大伙：“以前商船都是带武装的，19世纪那会几乎所有的保险公司都会要求货轮必须配备最基本的武装——装备6磅或9磅级别的轻炮，有了这样的武装配备后才能上保险。
直到19世纪末，一些知名的邮轮都安装有用于自卫的火炮，比如1860年第一次投入运营的第一代巨无霸邮轮‘大东方号’，它的上层甲板上就配备有不少老式的前膛舰炮，对付那些乞丐一样的海盗就像玩似的。
直到一战前，像泰坦尼克号一类的邮轮都是可以装备一些武器弹药用于自卫，不像现在，基本上的国家都不让配有武装的商船入港，连领海无害通过也不行。”
说到这，菲利普都笑了起来：明面上的规定而已，像张楠这样的就不遵守，比如“大鲨鱼”号实际上就有武装。
这说到这船上武装，有华夏海军出身的伙计告诉大家：“前些年华夏的远洋作业船舶就都配备武器，船员都是半军事化管理，每船必须配备一挺56式或75式14.5毫米单管高射机枪，56式轻机枪两挺、四支56式冲锋枪、56式半自动步枪六支到八支，手枪两支。
83年以前都是这个情况，那时候全世界都知道华夏的商船不容侵犯！华夏海员不好惹！
别说什么海盗，湾湾的武装快艇都不敢靠近咱们的货船！
可惜，84年开始，这远洋船上的武器都上交了。”
是可惜。
为啥要装备武器？
据说是因为在50年代那会，大陆有两艘货轮在通过湾湾海峡时，被湾湾海军在美国军舰的协助下劫持，29名大陆船员被关进了湾湾的监狱，其中有三人被以叛乱罪杀害。
自从华夏的货船配备了轻重武器后，再也没有发生过被劫持事件！
船上的美国伙计不少，他们也知道华夏远洋货轮曾经长时间装备武器的事情，也知道为什么撤装武器：华夏是在1982年年底加入了个《国际海上人命安全公约》，这份议定书从1983年3月17日起对华夏生效。
自从加入这份公约协议后，华夏远洋轮上就开始不再配备武器。
如今没有加入这份公约的国家还有，对于那些国家的货船，各国的态度就是：带不带武器是你的事，让不让你进来就是我的事。
张楠没打算让自己公司名下的船只改换船籍，犯不着：现在挂着星条旗，船上“雇佣着”几乎整个西方世界通行的安全承包商，只要别自个去少数海域、港口找不痛快，这地球的海洋上随便自个跑。
至于一帮子东南亚猴子的港口，除了越南那边，谁还会和自己的船过不去？
星条旗干爸爸的船，亮他们都不敢查！
想要喉咙响、腰杆硬，那就得有实力，或者有个强大的靠山。比如前年才去世、当了28年苏联外交部长的安德烈-葛罗米柯，那喉咙一直就是出了名的响，因为他背后拥有一个足够强大、核力量世界第一的祖国！
可惜，苏联真的快完蛋了，那个一句“我是安德烈-葛罗米柯”就能让半个地球头疼的强人已经完美谢幕，不需要看到苏联的崩溃，算是完美谢幕。
至于张楠嘛，这会是典型的狐假虎威，还得提防美国这只超大号、只讲利益的美洲虎会不会在背后吞了自己。
不像葛罗米柯那样有个强大的祖国做靠山，这是张楠的悲哀，选择改变国籍那一刻就注定的！
靠自己吧。
......
6月19日，在张楠之前“完好的出水、破的留在海底”的明确指示下，荷兰沉船上的瓷器基本出水。
对于最后有可能留下的少数完好瓷器，潜水员们并没有采取竭泽而渔的破坏性打捞：老板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也不是什么考古学家，对水底下船只残骸本身都不感兴趣，说着要给有可能的后来者留点念想。
当天下午四点过，最后一批瓷器出水，几名做最后收尾工作的潜水员中，有两个觉得时间还早，提着吸沙泵又钻进那个原本就基本空空如也、只剩底部木架子、泥沙的货仓。
结果！
两名潜水员快速出水，一出水面就游向游艇的阳光甲板，对着甲板上的水手喊：“老板，老板呢？！”
等到一分钟后张楠看到潜水员们送上来的东西，同身边人自嘲一般说了句：“原来我们才是那帮傻帽后来者！”
第一千零八章 遗留金锭
两名潜水员送上来的是两枚金锭，金晃晃的好成色金锭！
一大一小，东方式猪腰形，大的一枚这张楠拿手里一掂量，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五十两，正面刻着有汉字：九成色金五十两。
侧面也刻有字，但不是汉字：上头的阿拉伯数字张楠能懂，但看不明白上头的那些字母。
一旁的关兴权接过去看了看，“是荷兰语。”
“猜的？”
荷兰人的船，这附近还曾经是荷兰人的殖民地和势力范围，靠猜也能猜个十之八九。
金锭上几种文字、字母混杂也正常：就算荷兰人当初用武力占领了附近区域，但这一带流行的主流还是华夏文化，手工业生产工艺更是如此，金锭上如此标注理所当然。
张楠问他是不是猜的，关兴权也没露出点“你瞧不起咱”的表情，冷冰冰的样子不变，道：“我能看懂个大概。”
张楠可没他那么酷，一个感觉奇怪的表情露出来，一起混了这么久的关兴权就知道他是“没见你学过荷兰语”的想法。
解释了下，没办法，天才的世界总是寂寞的：“荷兰语和德语都属于西日耳曼语系，荷兰语还是从古代低地德语方言演变出来的。简单说这荷兰语就是60％的德语加上40％的英语，懂德语，但没学过荷兰语的人在看荷兰语时也能半猜半懂。
不少荷兰语单词和德语半斤对八两，看快点就能懂，两者之间的单词只少或者变了一两个字母。”
好吧，正常人就别和语言天才去比，张楠很自觉的闭了嘴。
金锭上刻着的荷兰语的大概意思关兴权连猜带看，如今已经是明白了个十之八九：“这些黄金是用印尼当地产出的黄金熔炼提纯，用的是华夏传统的铸造模具，上头还用了荷兰人的度量衡标注……”
金锭铸造的时间还没到荷兰人彻底统治荷属东印度的时代，“…黄金有可能是掠夺后重新熔铸，也可能是开采金矿所得，这金子欧洲人估计也需要，总不能单拿着瓷盘子当钱用。”
关老大猜得很有道理，张楠完全赞同：对于东南亚历史上的黄金产出，哥两个可是认真研究过的。
另一块金锭是十两锭，上头同样用刻有汉字标明重量与成色，还并排刻有荷兰语和阿拉伯数字标识。
用厨房里拿来的电子秤一秤，五十两的这块重1873克，十两的是374.5克，很标准。
两枚金锭表面铸造丝纹细密、造型看着舒服、颜色纯正，在三四百年前的金锭中能算成色极佳！
其实嘛，就算铸造的人把它们造得再歪瓜裂枣，这看着还是必定顺眼滴：谁会看黄金不顺眼?
哥两个看金锭，另一边都不用张楠多废话，一帮子潜水员就像下饺子一般再次连着下水，连水下金属探测器也再次从库房里取了出来。
之前的打捞只发现了十几枚荷兰马剑银币和三枚十两的银锭，没想着那个“空”货舱里居然还有金锭！
不是船员私产，金锭是货物！
把海床再挖下去个三尺也要捞！
50两的金锭，拿在手里是沉甸甸很有点感觉的；这还不是现代的黄金，是古董，这感觉就更棒了，连张楠都忍不住又再次下水。
金锭就被随意的放在阳光甲板上的一张折叠沙滩桌上，迪克西特和泽口靖子也拿着把玩了一会。
“玛莎，艾伦先生好像特别喜欢黄金，刚才他看到金锭时的眼神都变了下。”
泽口靖子声音压得很低，说到张楠还习惯性的带着“先生”，这是她的聪明之处，因为张楠还没有叫她改口，而她从一直接触的社会环境出发判断，认为还是听话比较好。
迪克西特管不了张楠的男女关系，也不归她管，泽口靖子的存在更是必然的，只得面对现实。
一听她这话，小声道：“告诉你个秘密，他最喜欢的东西里黄金排第一，钻石什么的都在后头…”
张楠是喜欢黄金，除了人之外，这玩意绝对排第一！
海床上沉船残骸货舱内用吸砂泵先处理，里头腐朽的木头全给搬出丢开，下边很快乱七八糟露出不少金属锭。
黄金不多，忙乎了个把小时，这才再找到十五锭——50两的3锭，10两的12锭。
除了张楠最喜欢的金锭，还发现了72块黑褐色、丑不拉几、每块重量在5公斤左右的长方形大银条。
银条上头并没有标明汉字，全部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加荷兰语。
等榨干了这搜沉船最后的价值时，已经是当晚10点过，天黑后都用上了海底照明设备。
早就回到游艇上的张楠原本打算是明早再继续，可那些潜水员们精神头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维塔说是早干完早安心，张楠也就随着他们。
这帮伙计当潜水员多年，除了“黑石号”、“泰兴号”和那艘阿拉伯船上发现的少量金银首饰、器物同货币，可还没其它机会打捞过金银制品。
这次是古董金银锭，将来说出去都能好好吹吹牛，能不积极嘛！
不过被他们这样刮地三尺一般再搜索了一次后，再没给那些“后来者们”留下多少——之前的打捞还比较文明，尽量不去继续损坏留在海床上的残损瓷器。
但为了将所有有可能的贵金属找出来，潜水员们今天就没那么文雅了，个个都变得野蛮操作。
对此张楠不去制止，得到的完好瓷器数量足够了，其它的就随意吧。
自个是个捞宝的，不是玩考古的，都已经能够判断这是艘荷兰武装商船的情况下，何必去多此一举。
对于荷兰人的殖民史，张楠压根不感兴趣！
迟到的晚餐，一堆金锭就堆在餐桌中心当“下酒菜”，被邀请来游艇主餐厅用餐的潜水员们胃口大开。
感谢了潜水员们的辛勤劳动，特别提到那两名多留了点心眼的潜水员。
打捞出来的物品越珍贵、越值钱，这大伙的奖金会越多。17枚金锭加300多公斤银锭的价值是比不上那艘小鬼子货船里的有色金属，但黄金总会让老板高兴。
这老板一高兴，大家的收入就会更多，这个道理伙计们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