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兵临城下
前方战事紧急,一切从快从简,合同签订之后,刘汉东支付了预付款,永昌工贸组织货源,赵辉亲自前往江北订货,顺便帮客户办件事。
江北市第一人民医院,水芹和贺坚叫了车,接刘骁勇出院,到底年岁不饶人,老人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昔日健步如飞,大病一场后变得步履蹒跚,老态龙钟,走路都得靠人扶。
贺坚拿着脸盆毛巾尿壶等杂物,水芹扶着刘骁勇进电梯,电梯里有个胖子挺热情,帮他们挡着电梯门,还帮着搀扶了老人家一把。
到家后,刘骁勇喘息着坐到了自己最爱的藤椅上,忽然发觉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拿出来是个信封,里面塞着写满字的纸,他拿起老花镜看了两眼,不禁老泪纵横,喊了一声:“水芹。”
水芹从厨房里出来,抖着手上的水说:“爸,啥事?”
“你看看,东东的信。”刘骁勇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水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在身上擦干水珠,接过信看了看,泪珠子啪啪的就掉了下来。
贺坚闻讯而来,看了信也是百感交集。
信很简单,没多说什么,主要是说自己还活着,没有背叛祖国,只是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无法回家,等合适的机会再把亲人接出去。
“快,去告诉马凌。”刘骁勇说。
水芹说:“我这就打电话。”
刘骁勇说:“打什么电话,去一趟,把信给孩子看看,可苦了我这个孙媳妇了。”
水芹不敢耽搁,拿了钱直奔高铁站,买最近的车票去省城,三个小时后抵达近江,一向舍不得打车的她也发狠打了辆出租车,来到黄花小区马凌家。
生气归生气,最终马国庆和王玉兰还是让马凌和孩子回家住了,毕竟是亲外孙,能不疼么,已经是傍晚时分,马凌正准备接班开出租车去,忽然水芹登门,赶忙请她进来。
“孩子,东东有信了,你看。”水芹拿出信递过去。
马凌面无表情的接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递还水芹,回屋去了,咣当一声把屋门关上。
水芹愣了,这是啥意思,啥态度,忽然她恍然大悟,自己这个无情无义的傻儿子,在信里压根就没提马凌一个字,人家给他生了儿子,含辛茹苦的养活着,图个啥,你小子在外面闯荡漂泊,只言片语都没有,能不伤人心么。
马国庆和王玉兰态度也不怎么好,他们才是恨透了刘汉东,这货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不过对水芹还是保持了客客气气的态度。
水芹讨个没趣,只好告辞,坐夜车回江北。
马凌也没出来送她,过了很久才从屋里出来,眼睛都肿了,她刚在屋里抱着孩子哭的稀里哗啦。
马国庆说:“凌儿,你有啥想法?”
马凌倔强的说:“他是他,我是我,他是生是死和我没关系。”
马国庆叹口气,啥也没说。
马凌话说的绝情,其实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喂好孩子,去接班开出租车,搭档看见她都纳闷:“马凌,你中彩票了,这么高兴?”
马凌笑而不语。
……
科林西部沙漠,反抗军大营,在大量资金堆积下,营地建设的如同美军基地一般规整,拉着铁丝网,四角有塔楼,架着高射机枪,防空导弹随时戒备,政府军的空军已经不敢轻易出动,实际上军队无力清缴叛军,光塔基卡提的一摊子破事就够他们忙乎的了。
订购的装甲车还没到位,但巴恩斯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亲自乘直升机过来,催刘汉东发动进攻,趁着赛义德焦头烂额,一鼓作气推翻现政权,扶艾哈玛德登基。
“中国有一句俗话,趁他病,要他命,现在就是机会。”巴恩斯穿着卡其色的猎装,戴着大墨镜,信誓旦旦地说,“成功之后你就可以退休了,下半辈子都不用再干任何事,因为你将会成为亿万富翁。”
刘汉东说:“先把账结一下吧,不然我心里没底。”
巴恩斯说:“朋友,你的智商有时候让我很难理解,现在是你掌握主动权,你还怕亏损么,艾哈迈德是个孩子,你是他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他坐上王位,这个国家的财富任你取,相信我,你的投资会翻上十倍的。”
刘汉东被他蛊惑的飘飘然了,脑补了种种场景,艾哈迈德是个淳朴少年,不像赛义德那样阴险狡诈,只要自己掌握好分寸,是可以保证在大国博弈中分一杯羹的。
“好吧,明天发动进攻。”刘汉东说。
次日一早,营地吹响了号角,刘汉东召集两个旅的指挥官开会,遮阳棚下站满了身穿三沙迷彩服的军官们,他们穿的制服都是中国浙江某服装厂的产品,当然,靴子、腰带、帽子全是,这些被服还是十年前的外销库存货,价格便宜质量好,打扮起来和海湾战争时期的美军差不多。
科林的战争规模很小,双方战术水平都很低下,所以也不用制定太详细的作战计划,反抗军的参谋长是一位巴基斯坦陆军前少校,他胡乱弄了个作战方案,大家煞有介事的看了看,都点头说行,就这么整吧。
又一场阿拉伯式的战斗开始了,反抗军进攻塔基卡提外围的一座政府军营地,隔着大约一公里开始开炮,用迫击炮和107毫米火箭弹进行攻击,皮卡上的大口径机枪隔一会冲着大致方向打几个点射,完全看不到敌人。
前沿指挥部设在一所废弃的房子后面,旁边停着指挥官们的座驾,装甲车还没到货,他们都乘坐民用越野车,奔驰、路虎、兰德酷路泽之类,一字排开,如同高级会所的停车场。
政府军的坦克是一大威胁,不过他们不敢出动仅有的几辆坦克,当年的皮卡战争证明了坦克的缺陷性,在大量的反坦克武器和机动性极强的皮卡面前,完全发挥不出优势。
枪炮声不绝于耳,政府军的战斗机终于出现,不过飞行员惧怕便携式防空导弹,不敢低飞,空军又没有精确制导武器,只能靠炸弹和机炮,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
打仗的时候,隔了几百米有个土坡,地面上铺着白布,上面写着“记者”字样,大群的西方以及半岛电视台的记者们在此现场观摩,架着摄影机、长焦相机,支着天线,即时播报最新战况,地上还铺着摊子,摆着各种饮食,权当野餐了。
到了晚上,反抗军在刘汉东的严令下,乘车突进,从两翼包抄过去,士兵们一个个心惊胆战,隔了几百米就开始疯狂射击,倾泻子弹,随时准备转身逃命,可是基地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冒死开到基地附近,发现大门敞着,进去一看,奔出来狂喜的咋呼:“他们都跑了!”
原来政府军已经望风而逃,留下一座空营地。
反抗军大胜,占领一座营地,缴获汽油、弹药十几吨,汽车若干辆,几分钟后,全球网民就都知道了这次胜利。
近江,马凌正在开夜车,收音机传来国际新闻,科林反抗军今日攻占塔基卡提附近一座基地,据称科林国王赛义德已经向国际社会提出援助请求……
后排,一对从夜店里出来的野鸳鸯搂在一起,不满的说道:“收音机开小声点。”
马凌默默的关上了收音机。
……
科林王宫,赛义德在豪华的宫殿里来回走动着,两鬓的头发都白了许多,他本以为能游刃有余的掌握国家局势,游走于两个超级大国之间,但人算不如天算,反抗军已经兵临城下,情报说正在向机场进发,如果丢了机场,塔基卡提就彻底完了。
他不甘心失败,却又不得不承认,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阿米尔王子静静的站在大门口,看着自己的父亲。
赛义德停止走动,看着儿子,镇静的微笑:“阿米尔,你去休息吧,明天去伦敦,带着你的母亲和妹妹,你已经是男子汉了,要保护她们。”
“父亲,我们要打败了么?”阿米尔问道。
赛义德走过去,摸着二儿子的脑袋:“我们没有打败,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解决不了的问题,战争可以解决,战争解决不了的问题,政治可以解决。”
阿米尔点点头:“我懂了。”
“你真的懂了?”赛义德慈祥的笑了。
“妥协,就可以结束战争。”阿米尔一针见血。
赛义德很欣慰,儿子虽然年少,但有大智慧,结束战争很简单,反抗军只是某方面的代言人,所求的并不是政权,而是利益,只要自己妥协,就能结束战争,之前只是自己不愿意屈服罢了。
“去睡吧。”赛义德说。
阿米尔乖巧的点点头,走了。
赛义德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拍拍手召侍从进来,说:“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久候多时的理查德.索普先生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
“尊敬的陛下,您决定结束这场没必要的战争了么?”索普说道,“正如丘吉尔所说,这场战争是不必要的战争。”
第四十八章 不必要的战争
如今的局势是政府军完全处于守势,全线收缩,固守塔基卡提和王宫、机场,塔基卡提是座沙漠城市,房屋楼宇间距较大,再加上这是一场阿拉伯人之间的内战,不会出现殊死抵抗的局面,惨烈的巷战可以避免。
刘汉东指挥若定,派出两个营直扑机场做出佯攻姿态,另外两个营在王宫到机场的道路上埋伏,这一招在解放战争中屡试不爽。
机场是科林和外界连接的重要通道,机场陷落,王族连逃命的机会都会丧失,攻其必救,胜算颇高。
军队浩浩荡荡出发了,皮卡车在沙漠上掀起滚滚烟尘,雇佣兵们戴着风镜,围着阿拉伯茶巾,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刘汉东坐在一辆悍马车里,看着自己的军队,胸中豪气万丈,俨然一方军阀的感觉,等打下塔基卡提,就可以尝尝掌握一个国家的滋味了。
巴恩斯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中情局的特工也是志得意满,信心百倍,两人时不时交谈两句,爽朗大笑。
傍晚时分,进攻机场的战斗打响了,玩佯攻,游击队最擅长,隔得老远打炮就行了,国际机场早已关闭,所有航班停飞,空军战斗机慑于游击队的防空导弹,根本不敢起飞,因为飞机的起降阶段是最容易遭受打击的,当年在阿富汗战场,苏军的飞机有相当比例都是在降落或者起飞的时候被埋伏在附近的游击队打掉的。
机场危急,保卫王宫的陆军紧急驰援,一个机械化步兵营陷入包围圈,挨了一轮火箭筒和大口径机枪后,既然举起白旗投降了。
陆军本来就不是绝对忠于赛义德的,枪声一响就放弃抵抗,反抗军也没有像isis那样虐杀俘虏,而是和投降的政府军拥抱,亲吻,欢迎他们加入忠于真主的圣战者队伍。
有了反正陆军的装甲车支持,反抗军士气大振,挟着威势冲进了机场,经过零星战斗,次日凌晨,机场大楼上空,升起了反抗军的绿色弯刀旗帜。
此时刘汉东已经可以用望远镜看见塔基卡提大清真寺的白色塔尖了,他志得意满,手下数千精兵,感觉自己就像是1941年12月初的古德里安,莫斯科就在眼前,不过可不能重蹈德国人的覆辙,必须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城。
塔基卡提市内秩序良好,这一年来政变来政变去,老百姓已经习以为常,城头变幻大王旗,再怎么换也是萨利赫家族的人,和他们关系不大。
那些外来劳工倒是兴奋无比,因为小道消息说反抗军胜利之后,将会给予二代移民国籍身份,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塔基卡提政权更迭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一些西方记者连版面和稿件都准备好了,只等反抗军进城。
中炎黄工地,处于全面停工状态,科林局势进一步恶化,领导们忧心忡忡,反抗军的背后是美国人,掌权之后肯定要撕毁合约,这两年的努力全部白费,这还是轻的,最难以接受的是国家能源安全战略的停顿,好好的一步棋,硬是被走坏了。
电厂建设指挥部总经理唐建军满腹牢骚,他级别不低,能接触到一些内幕,据他说,如果国家能够下血本支持赛义德,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国家损失惨重不说,工人的生命安全也要受到威胁。
外交部已经在组织撤侨工作,在索马里海域护航的军舰再次驶来,当然仅限于保护工人,绝不会干涉科林内政。
王宫依然在重兵保卫之下,精锐的伞兵和海军陆战队都没出动,赛义德稳坐中军帐,从容不迫,摆出与将士们同生共死的架势,更是鼓舞了士气。
在宫殿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索普先生吹着密约上的墨迹,拿起了卫星电话。
……
塔基卡提城外,反抗军的上百辆军车蓄势待发,刘汉东正要下令出击,忽然巴恩斯拿着卫星电话过来说:“稍等,国王提出谈判,让我们给他一天时间。”
刘汉东看看表:“给他一个小时。”
巴恩斯耸耸肩:“这么苛刻?”
刘汉东说:“瞬息万变,我们等不起。”
“好吧,一小时。”巴恩斯答道。
天际,一架全球鹰无人机飞过。
一小时后,巴恩斯还在打电话啰嗦中,刘汉东不耐烦了,他给出谈判时间是不想再流血了,进攻城市和沙漠作战不同,死伤必然巨大,能和平解决为什么非要死人呢,自己不过是求财而已,犯不上造那么多杀孽。
忽然巴恩斯停下来,疑惑的看着天边,刘汉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架fa18舰载战斗机从云里钻出来,呼啸而至。
毫无疑问,美军第五舰队介入了,这是华盛顿号航空母舰上的战斗机。
紧跟着又有数架战斗机出现,这种绰号超级大黄蜂的战斗机具备强大的对地攻击能力,远非科林空军的山鹰攻击机可以比拟,美国海军飞行员的素质更是没的说,老掉牙的红缨五号别想给超级大黄蜂制造任何麻烦。
反抗军的武备还停留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完全无法与当代全球最强武装力量抗衡,顿时土崩瓦解,刘汉东就看到眼前一个个火球升起,耳膜都被震得听不见声音,只见巴恩斯表情惶恐,张大嘴冲自己喊着什么,他背后一辆辆军车被炸的七零八落。
刘汉东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记忆中充满了炼狱般的色彩,军车残骸里烧成炭的尸体,冲天的火光,焦黑的地面,上千人的队伍,五分钟内就被屠戮的干干净净,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超级大黄蜂们发射完了弹药,扬长而去,紧跟着登场的是政府军的预备队,反抗军大势已去,连打都没打,直接望风而逃。
政府军紧追不舍,赛义德下了死命令,必须斩草除根。
沙漠中展开了追击战,刘汉东亲自驾车狂奔,巴恩斯坐在车上猛打电话,他完全懵圈了,为什么美军会支援赛义德,明明自己才是美国利益代言人好不好,可是他打得号码全部不通。
“看!”刘汉东指着前方,心惊胆战。
沙漠风暴来了,如同一幕墙般急速推过来,高达百米,铺天盖地,吞噬了一切。
沙尘暴结束后,赛义德国王一身戎装,亲自视察了战场,城外一片焦土,几十辆军车残骸就在原地被烈火焚毁,尸横遍野,上面覆盖了一层沙土,这场面让他想到了1990年代,科威特通往伊拉克的死亡公路,上万装甲部队在撤离途中,被联军空军轰炸的干干净净,车辆和尸体绵延几十公里。
这是内战,尸体中很大一部分是科林人,赛义德表情严峻,默默无语,巡视了一圈,才说了一句话:“这本来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战争。”
反抗军被消灭,科林局势再次戏剧性逆转,消息传出,赛义德将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美国小公司诺曼石油签订合同,出售科林储量最丰富的油田。
诺曼石油的股价暴涨,一夜之间翻几番,而且还在火箭速度上升,股市带有前瞻性,诺曼石油的前景看好,金融人士分析,埃克森美孚将会以天价收购这家小公司。
北京,某别墅内,姚广和冯庸弹冠相庆,他们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购买了大量诺曼石油的股份,现在赚了百倍都不止,而且这一票买卖做得极其漂亮,基本上没花什么成本。
“开酒,开我那瓶98年的红酒。”姚广喜形于色,拍着冯庸的肩膀,“胖子,你行啊,赚美国佬的钱赚的那么脆生。”
冯庸矜持一笑:“我是谁啊,股市狙击手,华尔街在我胯下颤抖。”
姚广笑骂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不是有我大力协助,你能这么顺利?”
冯庸说:“我请客还不行么,明儿去澳门玩,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
伊拉克南部,劫后余生的刘汉东和巴恩斯在这里藏身,部队被打散了,几乎全军覆灭,仁慈的赛义德陛下宣布特赦,很多人投降了,留下的只有雇佣兵和一些极端宗教人士,雇佣兵没走是因为还没拿到钱,宗教人士是因为恨透了赛义德,和他势不两立。
外面一帮凶悍无比的雇佣兵嗷嗷叫着要拿钱,可刘汉东已经被榨干了,他的钱全部投在军火垫资上,可中情局的经费怕是永远也无法到位了。
巴恩斯极其败坏,作为一名资深特工,他明白自己被出卖了,就像“野鹅敢死队》哪部电影里一样,资本家和统治者达成了肮脏的交易,士兵们就成了弃子,这是可以理解的,但让他绝望的是,中情局连自己人也坑,竟然不事先通知,如果不是命大,可能已经被炸死在塔基卡提城外了。
他通过老关系了解到一些事情,兰利方面将自己列为失控人员,也就是说,自己没组织了,安全屋不能去,无法使用各种资源,更得不到支援和信任,自己已经不是中情局的一员了。
“我们这会儿真得为自己做点什么了。”巴恩斯忧心忡忡地对刘汉东说。
第四十九章 巡航导弹
刘汉东说你有什么路子,能扳倒这帮位高权重的家伙,小心搞不好把命都搭进去。
巴恩斯说我怕什么,大不了改名换姓去南美隐居,反正我也赚够了,说着习惯性拿出手机查自己的银行户口,他这段时间捞了不少钱,后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三十秒后,巴恩斯的脸色变黑了,他的银行户口居然被冻结了,这可是用化名存在瑞士银行的啊,看来真不能低估中情局的能耐。
“我要回美国一趟。”巴恩斯说,“我要把失去的东西要回来,并且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会死的。”刘汉东劝道,“他们不会让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活着。”
巴恩斯凄然一笑:“既然我必须死,那么死之前也要拼一把,难道真能躲一辈子么。”
这句话让刘汉东很有感触,巴恩斯看起来并不像电影里的特工那样高大威猛,而是文质彬彬戴着眼镜像个软件工程师,他软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刚硬的心,相比之下自己就像个懦夫,自从科林事件之后一直不敢回家去看看父母亲人。
“他们勾结政客兴风作浪,是违背美国利益的,我相信会有人和我一起,制裁他们。”巴恩斯似乎信心满满,不过末了来了句:“我需要一些经费,能借五万美元么?”
……
巴恩斯单枪匹马回美国了,把烂摊子丢给了刘汉东,他无法一走了之,倒不是因为那帮讨债的雇佣兵,而是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砸在这件“事业”上,从永昌工贸订购的装甲车就要到货,这可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家当,退也退不掉,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如同又筹到了钱的赌徒,寻找翻本的机会。
刘汉东潜回迪拜,郑佳一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调查铁三角的事儿有眉目了,冯庸姚广联手卖国!
“中炎黄是此次事件中的最大输家,而最大的赢家是索普、冯庸和姚广。”郑佳一慢慢给他解释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连埃克森美孚都被他们坑了一把,花巨资培养的反抗军灰飞烟灭,末了还得出钱收购诺曼石油,而整个交易,离不开姚广的配合,甚至还有中炎黄内部人的里应外合。”
“公然卖国?”刘汉东惊诧道,“姚广不是红三代么?”
郑佳一嗤之以鼻:“这种人的信仰只有金钱。”
这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刘汉东立刻用保密邮箱发邮件给罗汉,顺便借钱,他的部队要吃饭,要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需要大量的资金。
罗汉打电话过来诉苦,说手上是有些经费,往年出任务攒下来的,也不过几百万美元,干点小事还行,打仗的话还不够你一星期败的,要不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我这儿也得用钱。
“罗汉,你小子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不管,先给我一百万美元救急!”刘汉东不由分说,挂了电话,一转脸,郑佳一倚在门口,微笑着望着他。
“没事,罗汉这货就是欠收拾,欠我钱不给。”刘汉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
“我还有一些钱,回头转给你。”郑佳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向女人借钱不丢人。”
……
罗汉提供了一百万美元,郑佳一把全部的私房钱五百多万美元全部拿出来,但是对于刘汉东的军队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好在罗汉同时派来了一个小队的前t部队精锐,极大的充实了反抗军的力量。
一支走私车队抵达反抗军营地,士兵们从卡车上卸下板条箱,箱子上没有任何标记,撬开箱子,里面放着的是居然是一枚袖珍型导弹,沙漠黄色的弹体,流线型设计,做工精良,形体优美。
一件好的武器,必然是造型优美的,士兵们聚在导弹周围,纷纷表示从未见过这么漂亮,这么袖珍的玩意,有人说这是反坦克导弹,有人说这是防空导弹,众说纷纭,此时有个人挤了过来,啐了一口说:“这是中国产的袖珍廉价版巡航导弹,我在非洲吃过这东西的亏,上百个伙计被这玩意炸死。”
大家哄堂大笑,开心的不得了。
刘汉东纳闷了,自己没订购这玩意啊,巡航导弹也不比反坦克武器和防空弹导弹,那是进攻性武器,大杀器啊,这东西就算廉价,也得几万美元一发吧,体型这么小,战斗部肯定杀伤力不大,不知道精度怎么样,打起仗来武器弹药消耗的厉害,美国人的战斧巡航导弹二百万美元的单价,一场战争就打掉七八百颗,自己可没这个实力。
卫星电话响了,是罗汉打来的。
“我够意思吧,送你二十枚巡航导弹,江北重工出品,gps制导,精度五米之内。”
“多少钱?你别发黑心财啊。”刘汉东战战兢兢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打仗是打怕了,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那是别人,自己就这点钱,精打细算的过也撑不了多久,这导弹价格不会低于十万美元,打掉一枚,就相当于打掉一辆奔驰车,这谁受得了。
“内部价,十二万美元,不过咱是哥们,我能坑你么,刚不说了,我送你的,这是试验品,免费,还送你几个武器操作员,你就偷着乐吧。”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有三个中国人来到营地,携带着电脑和中继设备,这种廉价版巡航导弹需要直升机和无人机的中继制导,适合第三世界国家使用,科林这种国家,正是用武之地。
来的是江北重工的技术员,以劳务输出的名义先到沙特,然后偷渡过来的,他们三个都是老手,当晚就把设备架设起来,在刘汉东的亲自带领下,坐着三辆车秘密潜入科林,在距离王宫十公里的地方发射了导弹和无人机。
刘汉东在车里看着操作员在平板电脑上操作导弹的飞行,就像是在玩电脑游戏一般简单,不禁手痒起来,说我来玩一会吧。
操作员瞅了他一眼:“十二万美元一枚,打偏了你掏钱啊?”
刘汉东说那还是你来吧。
过了一会儿,操作员又说:“你中国话说的不错啊。”
刘汉东说我是中国人啊,当然说的好。
两人攀谈起来,得知对方居然是江北老乡,操作员立刻换了态度:“老乡啊,你哪儿毕业的?”
刘汉东看着这个一脸青春痘的小伙子,说道:“江北一中毕业,后来上的江大。”
“哎哟,学长啊,你来,你来,玩一会嘛,没事,和玩具一样。”
“那我就不客气了。”
……
科林王宫,赛义德很生气,因为索普执行的不彻底,并没有按照约定斩草除根,彻底灭掉反抗军,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他完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帮狡诈丑陋的美国佬又在玩平衡,故意保留着反抗军以便拿捏自己。
赛义德决定自己出兵,军队战斗力不行就花钱聘请雇佣兵,总之一定要灭掉反抗军,这样才能继续自己的宏图伟业。
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紧跟着是爆炸声,剧烈的气浪崩碎了王宫所有的玻璃,火光从寝宫冒出,空袭!
侍卫们蜂拥而入,将赛义德架起来送入地下掩体,同时王宫楼顶打开了探照灯,防空导弹就位,但是根本没发现飞机的影子,雷达上连个鸟都没有。
第二天,赛义德才铁青着脸视察了寝宫,据军事专家说这里遭到一枚巡航导弹的攻击,幸亏陛下当时不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赛义德是个多疑的人,他认为反抗军没有能力使用巡航导弹这种高端武器,想杀自己的很可能是索普这个阴险的家伙,对,一定是他,杀了自己,然后扶持其他人上台,比如法赫德的那个小儿子。
“小默罕默德在哪里?”赛义德问。
侍从们唯唯诺诺,不敢回答,陛下震怒之后才有一个人说:“他失踪已经有好些日子了。”
赛义德冷笑,并没有责罚手下,他已经确定,这是索普干的。
政治家的肚量可以包容一切,赛义德没有立刻还以颜色,而是给索普打电话,请他再次出动战机,围剿反抗军,并且委婉而坚决的告诉他,如果不在一周内解决问题,合同可能会有些麻烦。
索普回答的很干脆,再次出动战机不可能,因为上次的事情,第五舰队的几名指挥官正在华盛顿接受海军部的听证质询。
“陛下,您知道出动美国海军的战斗机需要动用多少关系,多少资源么,我已经为您消灭了百分之八十的叛军,剩下那百分之二十,作为一个国王,您应该有能力自己解决,至于合同,我相信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那样做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对您,对我,都是。”
赛义德挂了电话,这是**-裸的威胁,身为尊贵的贝都因人,萨利赫家族的传人,怎么能被一个肮脏的美国佬威胁呢。
“给中国大使馆打电话,我要约见大使。”赛义德说,他决定向中国人倾斜,做出姿态给索普一些颜色看看。
中国大使如约前来觐见赛义德,不过态度不冷不热,因为赛义德的行为给中国造成了巨大损失,中国对这位热衷于游走于两大国之间谋求利益的国王已经不耐烦了。
会谈不欢而散,赛义德坐在御座上发呆,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明显老了许多,殚精竭虑,挖空心思,为的不过是科林的独立自主,富强文明,可是超级大国将科林当成了争夺利益的战场,国内宗教势力反对,阿拉伯世界也不热心,自己孤木难支,心力交瘁。
阿米尔王子走了进来,轻轻喊了一声父亲。
赛义德从惆怅中醒来,将儿子叫过来,摸着他的头说:“阿米尔,如果有一天,你当了国王,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第五十章 壮志未酬身先死
阿米尔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个女孩子,他说:“我是国王,但不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领导国家的重任应该交给首相和议会,交给国民,如果一定要做一件事情的话,我会大赦。”
赛义德沉默了一会儿,儿子的回答让他满意又担心,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理想主义者的天堂,可儿子的这些想法,不正是自己言传身教的结果么,……
北京,某栋长满常青藤的大楼,军官和中东问题专家们正襟危坐,讨论科林最近形势,驻科林大使打来机密电报,报告赛义德动向,外交部、总参相关人员在国家能源战略安全小组的领导下召开这次会议,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符合我国利益的决定。
姚广一身戎装,列席会议,手拿着小本子做记录,会议轮不到他发言,专家们各抒已见,经过一番激烈争论,决定还是要大力支援赛义德,不能让前期的努力白费,更不能把好不容易占领的阵地丢给美国人。
会后,姚广驱车去了一家酒店和朋友吃饭,席间上洗手间的时候,将一张纸条塞在了马桶水箱里,紧跟着进来的人,取出了这张纸条,看了看,撕碎冲进了马桶。
十分钟后,远在华盛顿游说国会的理查德.索普收到了来自中国的情报,他立刻召集合伙人开会。
最近几天,索普和他的朋友们焦头烂额,司法部开始调查诺曼石油收购案,五角大楼也就擅自出动海军舰载机轰炸所谓的科林恐怖分子召开听证会,更令人担忧的是诺曼石油的股价重挫,如果收购案流产的话,那么这两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参议院外交委员会方面我可以去游说,海军方面也可以找到几个将军为我们说话,但是关键问题还是赛义德。”索普指着投影仪上的科林国王说,“这个人很难掌控,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这回又要倒向中国人了,所以我建议采取最终方案,**消灭。”
几个大佬都淡淡的点头,冷峻无比。
中情局的朋友马上着手安排,他们可以不通过军方,用自己的准军事部队行动,暗杀赛义德的计划早就准备好了,王宫里的内线可以随时通报赛义德的行程、路线,时间。
赛义德准备去视察部队,他的陆军已经抵近边境,随时越境打击反抗军,这回空军无法进行火力支援了,因为前天的导弹空袭,击毁了停在跑道上的山鹰攻击机,空军陷入瘫痪。
车队已经就绪,十余辆路虎越野车,全部是白色涂装,车牌号都是相同的,赛义德在上车前一分钟才决定乘坐哪一辆,为的就是防范暗杀。
车队出发,王宫站岗的士兵挺立的笔直如标枪,举手行礼,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国王在哪辆车里,甚至不知道国王在不在车队里,他们只是在向插在车头的王家旗帜行礼。
车队疾驰在沙漠公路上,速度保持在一百五十公里,随行安保人员枪弹上膛,严阵以待。
赛义德坐在第四辆路虎里,闭目养神,脑海里并不平静,他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做,中国人不可靠,美国人也不可靠,如果有必要,下周去一趟伦敦,争取把英国人拉进来,把水搅得更浑些。
一架捕食者无人机飞翔在车队上空,远在沙特的中情局行动组指挥中心,操作人员掌控着无人机的飞行,锁定了第四辆路虎,等待上级的发射命令。
车内,侍从将手机递给赛义德,说是索普先生的电话。
赛义德接了,双方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最终国王还是拒绝了对方的无理要求。
“我想这个问题搁置几天再讨论比较好。”赛义德将手机递还侍从,嘴角浮起鄙夷的笑容,自己的行动见了效果,索普服软了。
进行最后一次尝试的索普给中情局的合作伙伴打了电话,表示已经不可挽回。
沙特基地,操作员接到了命令,发射导弹。
捕食者无人机翼下的挂架松开,一枚地狱火反坦克导弹呼啸而出,带着火舌飞向地面上的车队,准确命中第四辆路虎,顿时将汽车炸成了碎片,气浪把前后两辆车也掀翻在地,车队急刹车停下,随员们慌忙取出灭火器想去救人,但是烈焰冲天,残骸遍地,已经没救了。
沙漠上升起一道黑烟,捕食者无人机的侦察镜头拍下这一幕,掉头飞走了。
指挥部内,收到了前方内线发来的确认信息,目标已经清除,大家站起来,击掌庆贺,关机,出去喝咖啡。
赛义德被炸死的时候,阿米尔就在队伍末尾的车里,他想去救人,却被死死拉住,他望着烈火中的汽车嚎啕大哭,生死一瞬,昨天还在谆谆教诲自己的父亲,就这样生生死在了眼前。
国王驾崩,视察军队的计划自然终止,随员们生怕遭遇第二轮打击,慌忙带着阿米尔王子返回王宫。
消息传出,科林大乱,主少国疑,所有人都在想出路。
没用几个小时,在伊拉克南部的反抗军就得到了消息,赛义德被导弹炸死。
刘汉东震惊无比,因为这是他想做,但是没能做成的事情,短暂的慌乱后,他做出决定,发起反攻。
与此同时,一架大力神运输机降落在塔基卡提国际机场,从飞机上下来一百多名白人大汉,这些人是应科林国防部长的邀请,作为防务咨询公司的业务人员来到科林的,他们的任务是训练科林特种部队和警察,抵御恐怖分子的威胁。
实际上这些人是索普花钱请来的雇佣兵,现在指望美军直接插手已经不可能了,也不能事事依靠中情局,关键性的事情还是自己干比较靠谱。
雇佣兵们乘坐汽车开向王宫,而镇守王宫的默罕默德将军并没有接到通知,他还没从国王驾崩的噩耗中恢复过来,头脑还不是很清楚,闻讯大怒,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王宫。
默罕默德刚走出办公室,迎面一个面生的上尉军官走过来,拔枪相向,连发三枪,默罕默德将军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卫士乱枪击毙了行刺者,国防部来的将军接管了王宫,放雇佣兵们进来,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政变,等塔基卡提的市民们醒来,国王已经又换了人,不是赛义德的继承人阿米尔王子,而是大亲王法赫德的小王子,小默罕默德王子,今年才十岁。
阿米尔王子不知所踪,据说已经被杀害。
科林国民们已经被隔三差五的政变搞得麻木了,战争接连不断,停水停电,生活水平暴降,很多有钱人带着财产去了沙特,阿联酋,外来劳工们也走了,去别的中东国家打工挣钱,塔基卡提十室九空,变成了一座空城。
新登基的小王子在大臣们的簇拥下,前往陆军基地视察,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科林实际上的掌权者是前国防部长阿巴斯阁下,他是文官出身,赛义德在伦敦求学时期的同窗,一直默默无闻,充当幕后英雄,现在临危受命,出任科林内阁首相。
视察很不成功,军队出现了大量逃兵,没人愿意不明不白的打仗,就算留下来的,战斗力也极差,看他们的精神状态也上不了战场。
阿巴斯非常忧虑,因为科林的国库已经拿不出钱来打仗,这两年折腾的太凶,家底子都耗光了,就连王室也没多少钱了,没钱就不能发军饷,不能买武器,不能做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好在还有索普先生,他有很强的融资能力,又是能量很大的社会活动家,他在纽约和华盛顿拼命活动,终于募到了几千万美元,立刻用这笔钱购买武器,雇佣更多的士兵,加入到科林内战中来。
让索普头疼的是,美国政府似乎并不想对科林投入太大精力,军方重返亚太,与中国正面对抗,一方面又在欧洲压制俄罗斯,中东这边光是一个伊拉克就够忙乎的了,哪里在乎一个弹丸小国。
他们不关心,索普不能不关心,他把全部身家都押在这上面了,又融资了上亿美元,全都投入了科林这个无底洞,如果赢不了,下半辈子都很难翻身了。
此时刘汉东还不知道,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他和索普之间的私人战争,只不过披着科林内战的皮而已,他和索普面临的情况一下,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只能赢,不能输,赢了就花开富贵,输了就万劫不复。
……
科林的政府军和反抗军已经不再是贝都因人占多数,战斗骨干变成了白人和黄种人,战斗规模和水平也发生了显著变化,从皮卡战争上升为导弹战争。
索普财大气粗,他制定了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聘请退役前美军指挥官和士官,从上校到中士,从坦克驾驶员到直升机飞行员,从食堂大厨到海豹队员;他还拉了一个清单,以科林政府的名义购买先进战斗机和m1坦克、反坦克导弹等,他准备用绝对的科技优势,在最短时间内压垮反抗军,因为战争拖得越久,花钱越多,花到临界点,这个生意就没得赚了。
反抗军的对手从政府军变成了战斗力超强的雇佣军,甚至堪称全球战术水平最高的由经验丰富的前美军组成的雇佣兵部队,胜负还没打就已经分出来了,刘汉即将面临绝望境地,不过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时间,索普想达成这些目标,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但刘汉东也有一个致命的劣势,那就是没钱了。
打仗花钱如流水,六百万美元维持不了多久。
能借的钱都借过了,砸锅卖铁也不够了,刘汉东精神压力很大,两鬓都出现了白发,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来自美国的电话找到了他。
“哥哥,听说你需要资金,我这里还有一些。”这是久违的舒帆的声音。
第五十一章 猎国王侯
舒帆的出现让刘汉东激动万分,但是事态紧急,他来不及寒暄,直接问道:“你能提供多少资金?”
舒帆说:“我想打一场战争是够了的,没人能拿出或者愿意拿出比我更多的钱了。”
这话搞得刘汉东也没敢刨根问底多少钱,几年没见,小丫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两小时后,第一笔汇款到账,两亿美元,刘汉东被舒帆的大手笔惊到了,两亿美元,十二亿人民币,他虽然也见过大场面,但还是震惊了,很多富豪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就算是国内某些顶着首富头衔的人,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现款也是不可能的,舒帆的信任让他感动,巨量的资金让他感到责任重大。
付出艰辛汗水的不单是刘汉东们,约翰.巴恩斯也在努力着,华盛顿调查第五舰队擅自出动舰载机的听证会就是在他的爆料下被媒体捅出来,海军部不得不做出姿态来,虽然结果很可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索普再想随心所欲的出动美军已经不可能。
索普招兵买马,却发现没人愿意接单,他多方打听,得知那些自己名单上的人,都提前收到了另一份报价单,价格比自己高出整整两倍!
这些雇佣军只认钱,谁出价高跟谁干,只要不违背美国的利益,而科林反抗军同样是为美国利益服务的,所以他们的选择不言而喻,除非索普出更高的价钱。
索普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找来电脑专家检查自己的电脑,发现被人植入了病毒,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他赶紧删除各种资料,云备份也删除的干干净净,虽然文件都经过加密,但架不住人家也有破译高手。
有了钱,仗就好打了,刘汉东订购的装甲车到货,他又购买了二百枚江东重工出产的袖珍巡航导弹,以增雨火箭的名义进口到巴基斯坦,然后空运过来,迅速投入战斗。
仗拖得越久,花钱越多,军火一到,反抗军立即展开反击,以铺天盖地的巡航导弹作为第一攻击波,地面部队迅速跟进,杀到塔基卡提城外,政府军举起了白旗投降,一枪未发就收复了城市。
胜利来的如此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却又在情理之中,科林人民已经厌倦了战争,军队和警察都并未放下武器,他们只是选择中立。
盘踞在王宫的外国雇佣军发觉一夜之间大势已去,顿时做鸟兽散,走了个干干净净,当然没忘记把王宫洗劫一空,值钱的玩意全都搜刮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宫殿。
刘汉东率队进入了王宫,望着一片狼藉的殿堂,他有些恍惚,如此轻易就夺取了一个国家,接下来怎么办,他陷入迷茫,因为他手上没有能当国王的人。
可怜的艾哈迈德.萨利赫在美军空袭中受了重伤,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捱了好几天,终于还是死了,临死前,他请求刘汉东把自己的遗体运回阿富汗家乡,埋在爷爷和父亲的坟前。
刘汉东秘不发丧,对外宣称艾哈迈德被送往沙特治疗,暗地里将尸体焚化,装进了铁盒子里随身携带,现在国家已经拿下,却没有萨利赫家族的人可以扶上宝座,科林不是古代的中国,并不是随随便便从民间拉一个人,说这是某王子的私生子就能行的,不掌握大义名分,夺来的政权很快就会被掌握着另一位仅存王子的索普再抢回去。
就这样拖了两天,科林民间已经有杂音出现,一帮外国人统治这个国家总归不是事儿,宗教势力抬头,他们选出了新的领袖,与刘汉东交涉,要求成立政教合一的政权,而且他们是要求,而不是请求,如果不答应科林就会再次发生战争。
最先来到的说客竟然是永昌工贸的赵经理,他笑眯眯的对刘汉东说:“你的股票已经到了最高点,该抛售了,不然捂在手里不变现,最后还是会亏的。”
刘汉东问他:“你代表谁?”
赵辉说:“你放心,我不代表谁,我就代表自己,尽一个朋友的本分来劝你,这个局不是你能玩得转的,赶紧出手,落袋为安,不是吓唬你,你玩大了,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经理走后,罗汉打来电话,劝刘汉东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保护中国在科林的合法权益。
刘汉东反问他,你代表国家么?
罗汉沉默了一会说:“我无法代表组织,我只是提醒你,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
最后来的是巴恩斯,他倒是简单明白,直接告诉刘汉东,必须保证美国的利益。否则科林将永无宁日。
至于国家层面,没有任何正式的外交使节来和刘汉东接洽,虽然这伙人暂时掌握了科林政权,但谁都知道他们只是代理人,代理人是没资格谈判的。
刘汉东捡了个烫手山芋没法变现,正在骑虎难下,阿里.汗博士又出现了,还带来一个好消息,阿米尔王子他在手里。
博士说,我可以把王子交给你,代价是给予二代移民科林国籍。
“就这么简单?”刘汉东表示有些不能理解。
“就这么简单。”博士胸有成竹。
经过战争洗礼,刘汉东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他很快意识到博士的阴谋,劳工移民拿到国籍,他们的孩子也将是科林国民,依靠庞大的人口优势,只要一代人就能掌握这个国家,而且是切切实实的掌控。
这才是真正的窃国大盗风范,刘汉东自愧不如。
“我可以立别的王子。”刘汉东说。
博士淡淡地笑了:“艾哈迈德已经死了,你以为瞒得住么只有阿米尔才是真正合法合理的继承者,他的国家本该是他的,他做国王,会立刻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科林已经死了太多人,民众已经厌倦了战争,和平该降临了。”
“好吧,我答应你。”刘汉东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因为他知道,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
一个月后,科林王宫,阿米尔.赛义德.萨利赫王子正式登基,成为新任科林国王,这三十天是不见硝烟的战争,各方博弈,各显神通,最终所有方面都得到了自己能接受的结果。
最大的赢家是阿里.汗博士,他为广大外来移民取得了科林国籍,如果科林进行大选的话,下一任首相非他莫属。
美国人也硬生生抢得了一块蛋糕,埃克森美孚获得了科林储量最高的油气田的开采权,不过转手就把工程承包给了中炎黄。
而中国人也挽回了损失,所有赛义德时期签署了合同全部有效,炼油厂、电厂、码头继续建设,并且中国加大了援助力度,无偿援助科林五亿美元用于战后重建。
输家只有一个,就是理查德.索普先生,诺曼石油收购案被美国司法部调查,埃克森美孚的监事会严重质疑这一内幕交易,美孚董事长涉嫌丑闻而辞职,中情局某位行动部门官员,在新泽西的寓所内吞枪自杀,第五舰队五名指挥官涉嫌违规调动军队,被降职处分,史称“科林门”事件。
赛义德是被索普暗杀的,阿米尔为了替父亲报仇,悬赏一亿美元要抓索普回国受审,不少人很愿意接这个生意,索普迫不得已,改名换姓,销声匿迹阿米尔国王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大赦天下,赦免了所有叛军、恐怖分子,宗教极端人士,甚至包括与索普合谋的前国防部长阿巴斯,这一举措为他赢得了空前的声誉。
科林局势趋于稳定,刘汉东也踏上了归途,他遣散了雇佣兵,变卖了剩余的军火,当然是一股脑全部卖给科林政府,前期投入全部回本,还小赚了一笔塔基卡提城郊,碧海蓝天,黄沙漫漫,两辆江北重工出产的轮式装甲车在附近警戒,金边刺绣的帐篷下铺着阿拉伯地毯,阿米尔国王在为刘汉东践行。
“你学会怎样当一个国王了么?”刘汉东盘腿而坐,面前摆着葡萄酒。
“我会边学边做。”阿米尔说,站起身来,侍从将一只蒙着眼睛的猎隼递给他,年轻的国王手腕上罩着皮质的护手,托着猎隼,摘下它的眼罩。
猎隼展翅飞翔。
“它送来的时候还是幼隼。”阿米尔说。
“你也会成为雄鹰的。”刘汉东伸出手,和小国王握手,“如果有需要,我和我的战士随时听候调遣。”
“真主保佑你。”阿米尔真挚的目光中,充满自信和坚毅。
刘汉东转身离去,上了一辆兰德酷路泽越野车,小崔和火雷已经坐在了车里。
他们发动汽车,沿着沙漠公路前行,一只矫健的猎隼在车顶盘旋。
天空湛蓝,海天一色,湿润的风灌进车里,小崔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把着方向盘问道:“这就完了么?”
“哪有个完啊。”刘汉东说。
“现在去哪儿?”火雷问。
“回去,回家。”刘汉东扭头看着漫无边际的沙漠,他有点想家。
第一章 回家
江北老机场还是民国时期建设的,现在已经拆迁成为住宅区,新机场位于淮江南岸,距离城市三十公里,刘汉东下了飞机,打了一辆黑车直奔市区,他是持港澳通行证回国的,然后换用伪造的身份证购买了机票返乡,因为根据罗汉的建议,他的冤案尚未平反,不能使用真实身份。
事实上罗汉不建议刘汉东回国,博弈还在继续,尘埃还未落定,现在回来,没被发现还好,如果被抓获,前功尽弃不说,还得连累他人。
但刘汉东已经厌倦了流亡的日子,他枪林弹雨里不知道走过多少回,对生死已经看淡,并且他有这个实力除掉任何威胁自己的人。
开黑车的是个中年大叔,嘴很碎,一路抱怨,说国际油价下跌的这么厉害,国内成品油价只是象征性的掉了几次,开车的负担依然很大。
“我以前跑长途,后来亏的不行,就转行跑这个了,没人管没人问,挣够自己花的就行,你说那石油公司是咋整的,油价涨他们说亏损,油价跌他们也喊亏损,合着国家让他们管石油,就没挣过钱,那还不如让我去干总经理,保证赚钱。”司机大叔思维发散,唠叨个不停,刘汉东不接话,只看着窗外熟悉而陌生的景色。
车到目的地,刘汉东下车,背起行囊走在大街上,时值冬天,他穿的很单薄,m65外套,牛仔裤下是沙漠靴,竖起衣领手抄在口袋里,一如《第一滴血》中返回故乡的兰博。
他在距离滨河小区两条街距离的如家快捷酒店住下,没急着回家,先观察周围情况,派出所对自家的监控已经解除,但居委会人员依然保持着每天来楼下转一圈的习惯,她们才是无孔不入的特务,谁家来了陌生人,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比监控摄像头还灵敏。
刘汉东坐在小区门口的兰州拉面铺子里,看到贺坚出了大门,便放下碗筷跟上去,跟了一段距离,确认安全才在后面低低喊了一声:“贺叔。”
贺坚身体僵了一下,停步。
“继续走。”刘汉东道。
贺坚继续前行,扭头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年轻人,虽然这个人面容有些改变,但声音没变,他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失踪两年多的刘汉东。
“什么时候回来的?”贺坚声音平静,但看得出努力在克制情绪。
“昨天回的,家里怎么样?”刘汉东和贺坚并行,如同熟人一般。
“家里都好,都好,东东,你当爸爸了。”贺坚忙不迭的将这个迟来的喜讯告诉他。
这回轮到刘汉东一僵了,尽管他身经百战,经得住惊涛骇浪,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目瞪口呆。
“男孩女孩?”刘汉东急切的问道,“马凌还好吧?”
“男孩,长得随你,可苦了马凌了,这孩子要强,不要我们照顾,她妈还得了癌症,你爷爷身体也不好,这边离不开人,唉,不管怎么样,你回来就好。”贺坚声音略有哽咽,强忍住,拿出手机:“我给你妈打电话。”
“别说我回来了。”刘汉东回头看了看,再次确认没人跟踪,“约她出来。”
“我懂。”贺坚拿起手机拨号,“居委会的人每周都来家里坐坐,问长问短的。”
电话打通了,贺坚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通知水芹,到菜市场来一下,有便宜的大白菜可买。
十分钟后,水芹拎着篮子来了,贺坚上前和她说了两句,带她来到菜市场后面一条杂乱的巷口,这里没有摄像头,只有遍地垃圾。
水芹一眼就认出了刘汉东,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化成灰都能认得出,她瞬间泪如雨下,刘汉东眼睛也湿润了,强笑道:”妈,哭啥,我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么。”
“让妈看看。”水芹前前后后看着儿子,还好,腿脚完整,她松了一口气:“你黑了,瘦了,脸也变了,这得吃多大苦,受多大罪啊。”说着说着又要哭。
贺坚说:“别哭了,孩子回来了,先干点正经事,他还没见过小西呢。”
刘汉东说:“小西是?”
“就是你儿子,你个没良心的,那人家马凌娘俩丢下不管不问,现在孩子都一岁半了,不姓刘,姓马,小名叫马小西。”
刘汉东说:“马小西,马小西,好吧,马小西就马小西吧。”
水芹说:“你这回来就不走了吧。”
刘汉东说:“还得走,事情没办完,不过也快了。”
水芹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他们还在通缉你吧,你小心点,家里都好,回头瞅没人的时候,回家看看你爷爷,他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刘汉东点头。
水芹抹眼泪:“回来就好,你别担心我们,赶紧去近江,看看你儿子,哄哄马凌,你可对不起人家了,以后安生过日子吧,咱家经不起折腾了。”
刘汉东说:“好,我这就去近江,回头再来看爷爷。”
“去吧去吧,这边不急。”贺坚和水芹一起说。
……
近江,中午,郊外羊肉馆,出租车司机们经常聚在这里吃饭,顺便歇脚,马凌也在其中,她不合群,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点了一碗面条吃着,她吃完就走,从不耽误时间,她需要钱,给儿子买奶粉,给妈妈买药。
司机们聚在一起吃饭,桌上摆着烧羊杂,羊肉汤等吃食,时不时有人讲两个荤笑话下饭,其中也有个别女司机,历来是玩笑的中心热点,但从没人敢开马凌的玩笑,因为这个姐们手狠不留情,曾经有个不识相的调戏她,被打得住了一个月的院。
一盆红烧羊肉放在了马凌面前,她抬起头,狐疑道:“我没点。”
“那边有人帮你点的。”伙计指着大桌子。
马凌望过去,大桌子边一群人爆发出哄笑,只有一个小伙子没笑,他叫王超,也是青石出租的司机。
“谢了。”马凌点头致意,她不矫情,别人的善意会接受,也会投桃报李,等吃完饭,大家各自上车的时候,老板拿了两盒金淮江丢给王超:“马姐给你的。”
马姐早已吃完走了,司机们一阵善意的笑,有人打趣道:“王超,你小子想的美啊,拿下咱马姐,老婆孩子都有了,不用费事了。”
王超辩解道:“我就是看她挺可怜的。”
有人说:“王超,你知道马姐的男人是干啥的么?”
王超入行不久,对以往江湖上的大事不甚了解,懵懂摇头。
那人就给他科普起来:“马姐的男人是前两年近江黑社会一个老大,混得相当牛逼,后来出国了,据说死在国外,留下马姐娘俩,人家可是见过世面的,你真想追,哥哥就得提醒你一下,掂量掂量自己。”
王超挠挠头,没说话。
傍晚,公路旁,马凌的车抛锚了,打了公司的救援电话,拖车还没来到,她正心急火燎,一辆青色出租车停在旁边,王超从车上下来:“马姐,怎么了?”
“不知道,开不动了,故障灯老闪,我这还急着回去接孩子呢。”
“我看看。”王超回身拿了工具包和千斤顶,钻进了车下,摆弄了一阵说:“亏电,你跑的太多了。”
马凌说:“那还好,我就怕车坏了,公司要罚钱的。”
王超说:“我把电池换给你,你先走。”
马凌说:“那怎么行。”
王超说:“那怎么就不行啦,赶紧的,搭把手。”
青石出租车的电池组是可以人工更换的,王超从自己车上卸下电池组换到马凌车上,启动,故障灯果然不闪了。
“走吧,我留下等救援。”王超拍拍手,一脸轻松。
“谢谢你了,小王。”马凌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急着接孩子,上车就走了。
……
黄花小区,马凌停好车,快步上楼,开门,进卧室,儿子马小西被一根布带子绑在床上,正盯着电视在看购物节目,床上一片狼藉,有屎有尿。
“你怎么又尿床,还拉了一裤子!”马凌气不打一处来,将儿子拎起来检查,原来是尿布不堪重负漏了。
马小西哇哇的哭了,马凌又不忍心下手打,忙乎一通,把儿子清洗干净,换了床单,脏的塞进洗衣机,走进厨房,只有残羹剩饭,冰箱里也是空的,儿子又在哇哇大哭:“妈妈,饿。”
马凌急得团团转,家里连泡奶粉的热水都没有,这两天马国庆犯了胃病,和王玉兰一起住院了,两人倒是能互相照顾,把个孩子丢给了自己,她又一贯要强,天大的事也不会找刘汉东家里帮忙,有苦有累都是自己扛着。
她又翻了翻,家里还有点挂面,几个鸡蛋,一瓶老干妈,懒得出去买菜,就这么将就下吧,匆忙下了挂面,打了两个鸡蛋进去,瞥了一眼墙上的挂历,猛然醒悟,今天是儿子的两岁生日。
“儿子,在家乖乖的,妈去给你买好吃的。”马凌熄了煤气灶的火,拿了钱包出门,跑到小区门口的蛋糕店,物价上涨的厉害,纯奶油的蛋糕动辄上百元,她选了个最便宜的买了,又急火火的跑回家,一开门,马小西嗷嗷待哺的等着呢。
“看,蛋糕!”马凌变戏法一般拿出小蛋糕,马小西高兴地咯咯笑。
马凌盛了面条,大碗是自己的,小碗是儿子的,两个鸡蛋都放儿子碗里,小蛋糕上插上两根蜡烛,点上说:“儿子,许个愿吧。”
“什么是许愿?”马小西奶声奶气的说。
“你想要什么就说,老天爷会买给你的。”马凌说。
马小西很认真的想了一会说:“我想买一个爸爸。”
马凌的泪水瞬间留下,背转身去,身体不停的抖动着,捂着嘴不哭出声。
马小西吓坏了,跑过来拉着妈妈:“妈妈不哭,我不要买爸爸了。”
马凌抱紧了儿子:“乖,妈妈不是哭,妈妈迷眼了。”
突然,敲门声响起。
第二章 买俩爸爸
马凌以为是自己的车挡住了别人的路,黄花小区是个老小区,没有停车场,住户的汽车随意停放在路边,经常因为停车出现纠纷,她赶紧去开门,打开门,站在面前的是个陌生人。
“不好意思,我这就下去挪车。”马凌说,回身去拿车钥匙,猛然愣住,慢慢转身。
站在门口的是刘汉东,绝对是刘汉东,这货整了容,但依然是他!杀千刀的刘汉东,没良心的刘汉东,抛弃妻儿满世界鬼混的刘汉东,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在,母亲患病住院他不在,儿子生病他不在,为了上户口跑了多少趟派出所遭人白眼的时候他不在,自己曾经无数次的期盼他来,期盼敲门的是他,无数次的失望,无数次的伤心,背地里掉了多少泪,如今他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就出现了,马凌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样默默站着,眼角还挂着泪。
刘汉东站在门口,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坐在餐桌旁,拿着小叉子正对着蛋糕发呆,桌上摆着一个小的可怜的生日蛋糕,还有两碗面条,一瓶老干妈,马凌带着儿子就这样这样艰苦的生活,他心如刀绞,无言以对。
马凌回过神来,转身坐到餐桌旁,淡淡说你进来吧,别站在门口。
刘汉东进屋,坐下。
马小西看着陌生人,问妈妈:“这是谁呀?”
马凌说:“这就是你爸爸。”
马小西高兴起来:“爸爸买来咯。”
刘汉东说:“乖,你几岁了?”
马小西说:“我两岁了。”
马凌说:“你吃了么?我给你下点挂面。”态度淡漠无比,如同面对的只是同事朋友。
刘汉东理解马凌的冷淡,他欠她太多。
“咱们出去吃吧。”刘汉东说,“去饭店。”
“不了。”马凌低头吃面条,“赶时间,我还要去医院,爸妈都住院了。”
忽然门又敲响,刘汉东要起身开门,马凌先他一步,上前开门,站在门口的是王超,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纸盒子,看样子是生日蛋糕。
“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小西的生日。”王超笑着说,看到屋里坐着陌生男人,心里一紧,故作轻松问道:“家里有客人啊?”
马凌说:“进来说话。”
王超忐忑无比,进了屋。
马凌接过蛋糕,打开盒子放在桌上,马小西眼睛亮了,看着王超说:“妈妈,你又买了一个爸爸。”
“不许胡说,这是王叔叔。”马凌喝道。
王超有些尴尬,冲刘汉东打个招呼,坐下。
马凌说:“我介绍一下,这是刘汉东,马小西的爸爸,这是王超,我们公司同事。”
王超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怪不得见到这个男人他就有种窒息的感觉,原来是传说中的黑社会大哥回来了。
刘汉东伸出手:“你好,小王。”
“你你你……你好。”王超背后冷汗嗖嗖的,和刘汉东握手,感到对方的手粗糙有力,钢铁一般。
马凌说:“饭不够,我不招呼你们了。”说着低头狼吞虎咽,吃完了把碗一放,站起来说:“我得去医院了,你们陪马小西过生日吧。”
刘汉东说:“一起去吧。”
马凌说:“孩子还没吃,你看着他吃饭,等我回来再说。”直接开门走了,咣的一声把门关上。
王超赶紧站起来:“那啥,我也该走了。”
刘汉东说:“你坐,咱们聊聊。”
王超汗流浃背,腿也软了,坐着不敢动。
刘汉东拿起塑料餐刀,开始切蛋糕,预留了三份,给王超一份,给儿子一份,自己面前一份,说道:“儿子,今天爸爸和王叔叔陪你过生日。”
妈妈走了,马小西一点也不闹,对这个号称自己爸爸的男人也不排斥,自己拿着小叉子像模像样的吃蛋糕,吃了个满脸花。
刘汉东不会照顾孩子,他只是满怀幸福的看着儿子。
王超度日如年,想走又不敢走,鼓起勇气说了句:“大哥,我和马大姐……”
刘汉东说:“我一直不在家,感谢你的照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句话,无论任何事,我一定能帮到你。”
这话说得霸气了,无论任何事都能罩得住,换做别人,王超一定认为是在吹牛,但是面前这个男人说出来,他就觉得理所当然,毫无疑问。
“大哥,我真得走了,要交车了。”王超挤出一个笑容说。
刘汉东说:“不急,待会儿顺路送我们去医院吧。”
王超说:“行,没问题。”
马小西虽然只有两岁,自己已经会吃饭了,孩子饭量小,吃了一个鸡蛋,一块蛋糕,基本就饱了,刘汉东四下看了看,洗衣机里塞满脏衣服,冰箱空的,空调也坏了,屋里冷嗖嗖的,这日子过的实在不咋样。
“咱们走。”刘汉东抱着孩子,王超打着手电在前面领路,三人走在漆黑的楼道里,邻居侧目而视,下了楼,上了王超的车,直奔医院而去。
路上刘汉东一直在逗孩子,王超心不在焉地开着车,没注意一辆宝马车从侧面挤过来抢道,他没避让,宝马车擦到了出租车的翼子板,咣当一下。
王超急刹车停下,开门下车,对方也下了车,二话不说当胸一拳:“**的,会开车么!”
“是你违章变道!”王超叫道,对方身高一米九,虎背熊腰,开的车也不一般,不是国产宝马,而是一辆进口宝马x6。
“**的,还顶嘴!”大汉居高临下,揪住了王超的头发,朝他腹部猛掏,看架势是个练家子。
出租车的后门开了,一只穿着沙漠靴的脚踩在地面上,刘汉东抱着孩子出来了,出言制止:“别打人!”
“**的,没你的事!”大汉指着刘汉东骂道。
马小西虽然继承了父母的大胆基因,但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小嘴一扁就哭了起来。
刘汉东上前两步,说:“你再指我一下试试?”
大汉笑了:“操,遇到牛逼的了,我他妈也是醉了。”说完又指刘汉东:“信不信我弄死……”
话没说完,他的手指已经被刘汉东抓住,就听卡啪啪一阵响,手指关节全断,紧跟着刘汉东单手一捋,大汉的胳膊也脱臼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胸口剧痛,整个人飞起来又落在地下,摔得七荤八素,懵了好几秒种,才意识到遇到狠角色了。
“有种你弄死我!”大汉色厉内荏的喊道,用没脱臼的手拿出手机拨号码。
刘汉东上前一脚踢飞电话,手按在后腰上,在他的m65风衣下面,藏着一把时刻上膛的g18自动手枪,他在国外混了这么久,很少听到有人主动要求弄死自己的,下意识的想帮他实现愿望,不过手握住枪柄之后还是意识到,这是中国。
王超都吓傻了,马姐的男人太生性了,绝对的大哥级人物啊。
交通要道发生事故,一大堆车堵在这里,围观人群不少,交警很快赶来,发现只是轻微的碰擦事故,但是已经演变成斗殴事件,他们处理不了,于是用对讲机呼叫巡警。
刘汉东说:“小王,你留下处理,我现在医院,去晚了不好。”
王超忙不迭道:“大哥你先走,这边交给我。”
那大汉喊道:“妈逼的你别走,打人了还想走,看我弄不死你!”
刘汉东当着交警的面,上前一脚踢在大汉脸上,顿时牙齿飞溅,满脸鲜血,交警都傻了,这人太嚣张了吧。
“不好意思。”刘汉东对警察笑笑,“我这人嫉恶如仇,见不得这种人渣欺负人,动不动不是让人家弄死他,就是弄死别人。”
交警知道这个猛人不一般,也没手段控制他,也不想招惹这个麻烦,只是说:“哎,你别走啊,还没处理完。”
刘汉东说:“抱歉,有急事,回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然后堂而皇之的抱着孩子扬长而去。
……
医科大附属医院住院部,肿瘤科病房,马凌喂王玉兰吃完稀饭,将马国庆叫到走廊里说话。
“爸,他回来了。”马凌静静地说。
“啊!他回来了。”马国庆心惊肉跳,看看四周,“啥时候?别人看见了么?”
“就刚才。”马凌说,“他整容了,别人看见也认不出来,他既然敢回来,应该没事了。”
马国庆想了想说:“还是低调点好,回头问清楚,他的案子到底结了么,要是还背着案底,你就带着孩子跟他出国,我照顾你妈。”
马凌说:“我不会跟他走的,我也不会原谅他,他是马小西的爸爸,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但他不是我的丈夫了,他不配。”
马国庆说:“孩子,脾气别这么倔,一家人齐齐整整最重要,咱家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马凌伤感起来:“爸,我不走,我照顾你们。”
马国庆说:“有条件还是走吧,爸爸没用,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给自己的外孙子上个户口都办不到,爸窝囊啊。”说着老泪纵横。
马凌也掉了泪:“都是他害的,我不能原谅他。”
正说着,刘汉东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把马小西放下来,孩子撒欢奔过来,喊着:“妈妈,姥爷。”
第三章 不在儿子面前打人
马国庆抱起了外孙子,心疼的不得了,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刘汉东,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他是干公安的,自然明白女婿在外面也受了不少罪,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个音讯。
马凌还是心平气和的模样,先问刘汉东孩子吃过饭了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说:“既然来了,就看看我妈吧。”
刘汉东走进病房,几乎认不出床上憔悴不堪的王玉兰,癌症需要化疗,头发掉了,身体瘦弱不堪,精神也不佳。
王玉兰没认出刘汉东,嘴角牵动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马国庆上前附耳道:“玉兰,刘汉东来了。”
王玉兰看看刘汉东,似乎并不惊讶,她虚弱道:“你来了,凌儿不容易,你可不能再走了。”
刘汉东说:“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王玉兰说:“我累了,躺一会,你们聊。”
马国庆拉起帘子,让马凌和刘汉东出去单聊,自己和王玉兰说点悄悄话。
走廊里,马凌和刘汉东相对无言。
还是刘汉东打破了沉默:“你受苦了。”
“我苦点没什么,孩子是真受苦了。”马凌说,“小西很可怜,没户口,没爸爸,吃穿都比不上同龄的孩子,我工作忙,顾不上照顾他,就把他捆在家里。”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背转身去抽泣。
刘汉东说:“对不起,我会补偿你们。”
马凌无声地哭了一会,回身说:“你拿什么补偿,这两年多的时间,你补得过来么?”
刘汉东说:“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一定会尽力做好一个父亲,一个丈夫。”
马凌说:“你我缘分已尽,没什么好说的,小西是你的儿子,我也不会不让你见他,但我不能让你教育他,不然他长大也不会是个好东西。”
刘汉东说:“一定一定,我一定当个好榜样。”这会儿马凌说什么是什么,他半句也不敢反驳。
马凌说:“打架斗殴,杀人放火,你能当什么好榜样。”
忽然马小西说“爸爸打坏人。”
马凌质问:“你又干什么了?
刘汉东忙解释:“来的路上,王超出点事,我帮了他一把。”
马凌冷笑:“你看看,刚回来就出手,我是管不了你,但你绝对不要当着儿子的面打架。”
刘汉东诚惶诚恐:“一定一定,我记住了。”
马凌说:“没什么事你就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刘汉东说:“咱妈的病好治么,需要钱么?”
马凌说:“乳腺癌的死亡率不高,我妈是工人,医保报销的不多,特效药也买不起,是有些困难。”
刘汉东说:“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马凌刚要讽刺他两句,手机响了,是王超打来的:“马姐,出事了,你让大哥到派出所来一趟吧,我处理不了啦。”他声音都带着哭腔,背景音很噪杂。
“你果然又惹事了。”马凌横眉冷目,“你一天不惹事不舒坦是吧,王超让人扣在派出所了,你去处理吧。”
刘汉东说好,我马上去,转身要走,马小西不高兴了,非要爸爸抱。
刘汉东讨好地看着马凌,马凌一摆手:“算了,我也一起去。”
马凌给马国庆打了个招呼,抱着孩子,和刘汉东一起打车去了派出所,刚到门口就发觉不对劲,派出所大门外停了不少豪车,一些江湖气十足的汉子聚在一起抽烟。
三人进了派出所,只见王超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旁边几个刺龙画虎的彪形大汉坐着抽烟,警察不停的劝,也拿他们没辙。
“就是他!”一个漏风的声音响起,被刘汉东打掉几颗门牙的倒霉蛋忽地站起,指着进来的人喊道。
大汉们都站了起来,撸袖子就要上去揍人,警察赶紧拉住:“干什么,在派出所还要打架么!”
刘汉东说:“别动手,我是来解决事的,不是来打架的,要打架咱们外面单约。”
大汉们悻悻收手,毕竟要给警察留些面子。
双方坐下来调解,因为双方都有过错,警察也不想弄成什么故意伤害罪,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较和谐。
“赔钱!**的,不拿出十万块钱来咱们没完!”对方为首一个寸头汉子喝道,他穿皮夹克和运动裤,胳膊上有龙纹,手里把玩着车钥匙,那是一把路虎车的折叠钥匙。
马凌不说话,瞅着刘汉东,看这货怎么解决问题。
刘汉东风轻云淡道:“我给你二十万。”
众人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寸头汉子愣了一会,说:“二十万就能打住么,还有住院费,医疗费,误工费,五十万,现在就他妈给我掏!”
旁边有人帮腔:“不掏五十万,你别想走出这个门。”
他们凶神恶煞的,马小西又害怕起来。
刘汉东皱了皱眉说:“要钱可以,能不能不吵吵,吓着我儿子,谁负责!”
“我操,你还有理了是不!”寸头汉子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板凳就砸了过来,他动作挺快,谁也没料到,刘汉东双手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来不及格挡,猛然转身护住儿子,头上硬生生挨了一凳子。
马凌猛然站起,也抄起了椅子,不过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了,她要看看刘汉东说话算数不算数。
血从刘汉东头上淌下来,他摸了一把,笑了:“见红了,我在科林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今天你好不了啦。”说着把孩子塞给马凌,伸手掏枪。
马凌已经看见他腰后的枪柄了,赶紧拉住,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什么!严禁在儿子面前杀人!”
刘汉东看着手上的血,问马小西:“怕不怕?”
马小西哭了。
刘汉东说:“吓哭我儿子,后果有点严重,不过这事儿不急,先说赔偿的事儿,二十万,我马上打电话让人送来,你打破我头这茬,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行不?”
对方是混社会的,看他的气势也是经过事儿的人,既然有二十万进账,见好就收吧,寸头汉子说:“行,我给你一个小时,二十万到账,我啥也不说,还交你这个朋友。”
刘汉东说:“交朋友就算了,我先打个电话。”他头上流血,却毫不狼狈,像个战场上下来的英雄。
马凌递过来纸巾,鄙夷道:“擦擦血吧。”
刘汉东立刻做受宠若惊状:“谢谢老婆。”
马凌说:“我不是你老婆。”
刘汉东改口道:“谢谢孩子妈。”
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两口子闹矛盾呢,这事真是越来越乱。
刘汉东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就进来一个人,果真带着二十万现金,警察登记了纠纷双方的身份证,出具了调解责任书,让他们签字按手印,嘱咐不许再闹事。
寸头汉子叫来几个兄弟,清点钞票,全部过了一遍,确认都是真钱,这才满意:“行,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我脾气暴,看不得兄弟被人欺负,刚才出手重了点,你别介意,以后在近江有事提我的名字。”
刘汉东笑笑:“行,谢谢大哥。”
一帮凶神恶煞得意洋洋的走了,王超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
马凌说:“小王你没事吧,去医院看看吧。”
王超说:“我没事,皮外伤,就是车让他们砸了。”
刘汉东说:“没关系,这事儿因为我而起,我帮你出修车钱。”
……
寸头汉子等人发了一通狠就赚了二十万,兴高采烈的去夜总会潇洒,叫好酒,点靓妞,开怀畅饮,重温刚才敲竹杠的壮举,一个个眉飞色舞。
“彪哥刚才那一凳子太威风的,砸的他没脾气。”
“那必须的,彪哥是啥人啊,是龙得盘起,是虎得卧着。”
彪哥也喝大了,醉醺醺道:“妈逼的,以后有事报我的名字!好使不?”
兄弟们轰然响应:“好使!”
彪哥喝多了,搂着一个妞儿进了包房内的洗手间。
忽然门开了,来的不是送果盘的服务员,而是一帮黑衣汉子,手中端着锯短枪管的五连发,进门朝天一枪,把水晶吊灯给打了下来。
所有人呆立当场。
来人用枪逼住他们,有一个人进了洗手间。
彪哥正在尿尿,让小姐帮他扶着那东西,正尿着,一声枪响,吓得尿了小姐一手,刚回头,枪托迎面砸过来。
洗手间的门敞着,彪哥被人按在墙上,一刀刀的捅着,血红的刀刃进进出出,尽管音乐声吵闹无比,所有人都能脑补出利刃进出**的噗噗声。
彪哥被捅了二十多刀,来人才悻悻收手,一招手,全撤了。
小弟们报警的报警,救人的救人,彪哥被捅成了筛子,但神志还清醒,喘着气说:“是那人干的,我操他妈的敢动我。”
救护车很快赶到,将彪哥抬上担架拉走,包间里全是血,小姐们都跑了,其他客人听闻杀人,也都结账离开。
彪哥被送入医院急救室,先止血,再做b超看伤到那个内脏了,让医生瞠目结舌的是,捅了二十多刀,没有一刀伤到内脏,也就是说,这人死不了。
死是不用死了,不过活罪难逃,二十多刀下去,整个人算是废了,不在医院躺上半年别想出去,据有经验的医生说,伤成这样,住院费手术费医疗费加起来,没有二十万下不来。
第四章 出国
事情解决了,三人带着孩子出了派出所,马凌知道以刘汉东的尿性,那个寸头八成活不过今晚了,她叹气道:“我真的受不了你,你不杀人就难受么?”
王超吓着了,一颗心砰砰跳,都快跳出胸腔了。
刘汉东说:“我有分寸,咱回家,小王你自己打个车走吧,明天我帮你善后。”
王超如蒙大赦,给马姐打个招呼,赶紧走了。
马凌说:“家里没地方住,你自己找地方住去。”
刘汉东说:“我有觉悟,我送你们回去,然后去医院值班。”
他说到做到,把马凌和儿子送回黄花小区家里,又回了医科大附院,喊上马国庆,找到了肿瘤科的值班医生,询问王玉兰的病情。
医生表示,一般来说乳腺癌病人手术后的成活率还是比较高的,关键是要让病人有好心情。
刘汉东开始琢磨了,怎么才能让王玉兰心情愉悦,最便捷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可她喜欢什么呢?
当晚,刘汉东一夜没睡踏实。
第二天,几个护士来到王玉兰窗前,说:“阿姨,给你转个病房。”
王玉兰惶恐起来:“是不是欠住院费了,要把我转到走廊去。”
护士甜甜地说:“阿姨,你想什么呢,肿瘤科条件不好,我们主任说了,转你到特护高干病房,大单间。”
王玉兰说:“我不去,我家没钱,马国庆,马国庆,你死哪去了!”
马国庆颠颠进来:“我刚才和主任谈你的病情呢,你啊,有救了。”
王玉兰狐疑道:“主任说啥了?”
马国庆说:“回头再说,先转病房。”
王玉兰说:“不说清楚我不走,特护高干病房不是我这种退休工人住的,我们家负担不起。”
马国庆说:“别担心钱,小刘不是回来了么,他带钱来了,足够你看好病的。”
王玉兰问:“他有多少钱?”
马国庆神神秘秘附耳道:“多到能把医院买下来。”
王玉兰两眼瞪的溜圆,表示不可思议。
马国庆严肃地点点头。
王玉兰不再坚持,护士和护工们帮他们拿东西,用轮椅将王玉兰转到了高干病房,一个病人住大套间,生活设施齐备,比宾馆还豪华。
收拾停当,护士说:“病房配备专职医护人员,有需要请按铃。”
马国庆打发了护士,坐在床头,神秘兮兮道:“玉兰,小刘这回发了洋财,美金几十个亿哩。”
王玉兰倒吸一口冷气:“那换成人民币得多少钱?”
马国庆煞有介事的打开手机,看了看汇率说:“差不多二百多亿吧。”
王玉兰眼泪下来了:“可算熬出头了,我可怜的闺女啊,这些钱将来不得都是我那小外孙的。”
马国庆说:“这话说的,刘汉东不就这么一个儿子么,他欠凌儿那么多,不得好好补偿补偿,他说了,要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你会诊,一般北京上海的教授都不请,咱请美国的,日本的专家教授,给你用最好的药。”
王玉兰说:“那也得省着点花啊,北京上海的专家教授也行。”
过了一会儿,王玉兰忽然说:“马国庆,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马国庆正色道:“我哄你干啥,你以为高干病房不花钱么,一天好几千!你觉得咱家能拿出这个钱?”
王玉兰想想道:“这倒是,就你那点退休金,根本不够花的。”
马国庆说:“医生说了,你这个癌症和别人的癌症不一样,起码还能活二十年,你可得好好活着,帮咱外孙子看着财产。”
王玉兰说:“对,我得多活几年,老马,我饿了,给我打饭。”
马国庆按铃,让护士送午饭。
过了一会儿,护士推着小车进来了,惊讶地发现病人的气色比半小时前好多了,简直堪称容光焕发。
王玉兰食欲很好,这一顿饭顶以往三顿的量。
……
王超开着被砸的坑坑凹凹的车去公司定点修理厂维修,风挡玻璃破了,车身凹痕划痕无数,好在发动机没损伤,修修补补花不了多少钱。
有人已经在修理厂等王超,说自己是刘汉东派来的,帮他支付修车款,又拿出五千块钱说这是你的误工费,王超当然不要,再三推辞,对方放下钱就走了。
王超感慨,马姐的男人出手就是大方,看来自己是真没戏了,不过他心里一点不难受,马姐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就好。
旁边有两个司机在闲聊,说昨晚上金樽夜总会出事了,彪哥让人捅了二十六刀。
“那不得死透了。”一人道。
另一人道:“关键就在这里,我对象的妹妹在医院急诊科,她说这个凶手肯定是外科医生出身,刀刀不致命,避着内脏走的,太牛逼了,彪子这回是死不了,不过得消停一段时间了,前些日子他太狂了。”
王超惊呆了,昨晚他听到那些人彪哥长彪哥短的喊着,嚣张的没谱,没想到一夜之间也歇菜了,这一定是马姐的男人干的,有仇不过夜,狠人!
来了一个熟人,招呼王超:“哟,修车啊,咋回事啊?”
王超就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说马姐的男人回来了,那人惊的眼睛都圆了:“你说什么,刘汉东回来了!”
“不知道名字,反正是马姐的老公,孩子的爸爸。”王超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
那人是青石出租的一个小领导,也顾不上干正事了,推说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青石出租公司办公室,陈设和四年前一样,安杰还是公司经理,不过总部对他们一直没有更大投入,也不允许他们执行什么扩张战略,现在的青石出租和淮江之类公司没什么区别,安杰的锐气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手下匆匆而入:“安总,出事了,刘汉东回来了。”
安杰正在看账目,没回过神来:“什么?谁回来了?”
“刘汉东,就是那个刘汉东。”
“他不是死了么?”
“那我不知道,反正听说他回来了,咱公司的司机马凌,不是他对象么,有人亲眼看见他回来了。”
安杰大惊失色,抓住了电话,想了想道:“你再确认一下,给马凌打电话。”
手下当即给马凌打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
此刻马凌正在和刘汉东谈判。
刘汉东提出,让马凌带着孩子去国外生活,同时把马国庆和王玉兰也送出去治病,国外医疗条件更好,环境也好,比近江强百倍。
马凌大怒:“我为什么要走?我过的好好的,你一来就让出国移民,你是咋想的啊?我在近江过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我也不会说外语,到外国怎么生活!”
刘汉东耐心解释:“首先,生活问题不用担心,咱们有足够的钱,其次,咱妈的病需要去更好的医院,中国的医生虽然不差,但是一个医生要应对几十上百个病人,不能针对病情做出详细的治疗方案,而国外的医生只负责几个病人,更用心,咱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去呢?”
马凌说:“你老实告诉我,还有别的原因吧。”
刘汉东说:“好吧,有,我来,是报仇来的,你们在,会让我无法放开手脚。”
马凌忍了一会儿,说:“我就知道你一来准没好事,我们以前日子是苦点,可是不用担惊受怕,可是现在又要因为你背井离乡,凭什么啊,我是中国人,我生在近江长在近江,我哪儿也不去。”
刘汉东说:“算我求你行不行,先出去躲一阵子,等我解决完了你们再回来。”
马凌只是在耍性子,孰轻孰重她分得清,过了一会才说:“你想把我们娘俩丢到哪国去?”
刘汉东拿过地球仪说:“你挑。”
马凌说:“我要去夏威夷。”
刘汉东说:“行,我马上在那边买别墅,买游艇,买直升机。”
马凌冷哼:“你就吹吧。”
马小西拿着手机过来了:“妈妈,电话。”
马凌接过电话,是公司打来的,问她今天怎么没出车。
“我家里有点事。”马凌说。
“听说你老公回来了?”对方很客气的问道。
马凌立刻警惕起来,答道:“不是,是一个朋友,孩子缺少父爱,我也想再找一个了。”
挂了电话,马凌忧虑道:”有人盯上你了。”
刘汉东说:“盯上就盯上吧,我也盯上他们了,这份工作你别干了,辞了吧。”
马凌说:“现在不能辞,要迷惑他们,等办好孩子的护照立刻走,迅雷不及掩耳。”
刘汉东见马凌恢复了当年的机智果敢,心里暖暖的,眼睛也酸酸的。
“我们去给儿子办护照,现在就去。”刘汉东说。
办护照很简单,尤其幼儿护照,指纹都不需要预留,递交表格和照片之后等着拿就行了,可是问题来了,马小西没有户口,户籍档案就不能办护照,刘汉东只能另外想办法,这事儿对他来说不难,可以先放着,当下要做的事情是回江北,劝说贺坚水芹也出国避风头。
临出发前,刘汉东留给马凌一张黑色的银行卡,说这张卡可以无限透支,只要能刷卡的地方,买什么都行。
马凌不相信:“买房子也行?”
“当然行,其实说无限度也不全对,反正一千万以下的,你随便刷,一千万以上银行可能会确认一下。”
马凌说:“这卡以后都归我用?”
第五章 大鼹鼠
刘汉东说:“这卡你先拿着用,等有空了我帮你办个附属卡,你要是愿意管钱,就去学个金融会计什么的,家里钱太多,怕你管不了。”
马凌嗤之以鼻:“王熙凤不懂金融,照样把贾府打理的好好的。”
刘汉东说:“那是古代,就是些田庄银两什么的,咱家的产业比较复杂,有油田,有别墅、庄园、私人飞机、大量的债券、股票、基金,投资,对了,还有一些货物,便携式防空导弹和装甲车,都封存起来的,等着价格上去再卖,你能打理的来?”
说到这些,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郑佳一,郑大小姐倒是管理这些的行家里手,可惜有缘无分,终究只是露水夫妻。
马凌自己掂量了一下,这么多五花八门的财产,就凭自己交通技校毕业的文凭,确实管不过来,两年多刘汉东居然挣了这么多钱,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想想不禁黯然。
刘汉东说:“别想了,咱家肯定要请金融顾问的,这些你不用操心,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江北,带孩子见爷爷奶奶去。”
马凌知道父母被安排在高干特护病房,不用担心他们,便去收拾了一包儿子的衣服,自己就一个简单小包,都是当年的旧衣服,她生孩子之后就没买过新衣服。
“坐高铁还是开车?”马凌问。
“开车方便点。”刘汉东说。
“那车呢?”
“走,去买。”
一家三口提着行李出门,打了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刘汉东就问了:“师傅,知道奔驰4s店怎么走吧。”
半小时后,来到奔驰销售中心,这种卖豪车的地方,销售人员都是经过培训的,一眼就能看出客人的衣着打扮是什么档次,鞋子手表是什么价位,来的这一家三口,看样子就不是有钱人,所以没人过来招呼。
刘汉东随便瞄了几眼,问道:“销售经理在哪里?”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一个销售顾问彬彬有礼的问道。
“让你们经理来。”刘汉东气场逼人。
“稍等。”销售顾问忙去把经理找来,经理倒是个见多识广的人,顿时感觉到这位顾客不一般,陪笑道:“先生想买哪一款车?”
刘汉东指着一辆黑色的奔驰gl说:“就这一辆,我现在就要。”
销售经理的笑容僵在脸上:“先生,这辆车售价一百六十万起。”
刘汉东说:“我认字”
销售经理说:“这种车型没有现货,要预定的,您可以先付定金,这边来咱们详细谈一下。”
刘汉东不耐烦道:“我没时间,买个车而已,有什么好谈的,我现在就要开走,你明白么?”
销售经理阅人无数,卖过几百辆车,从未见过这样的土大款,太任性了,他竟无言以对。
刘汉东说:“马凌,刷卡。”
马凌掏出那张黑卡道:“经理,可以刷卡么?”
销售经理定睛一看,我勒个擦,运通百夫长卡,他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实物。
“不好意思我要和财务确认一下。”经理激动得快要尿失禁了,夹紧两腿一溜小跑到财务,呈上黑卡让财务看看能不能刷,财务人员也争相观摩欣赏,试了试,不行,pos只能刷银联、万事达和维萨的卡,运通的刷不了。
经理屁颠屁颠又回来了,双手奉上:“不好意思,我们刷不了运通的卡,有其他卡么?”
刘汉东又摸出一张黑色的卡,是花旗银行的信用卡,上面有事达的标记,应该管用。
经理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只有这一辆展示用车,官方指导价是159万,但是实际上销售要加价提车,给您一些优惠吧,170万整,再附送一些小礼品。”
刘汉东眼皮都不眨:“开票吧,给我加满油。”
“您不检查一下?”经理声音颤抖,这样的客户一天来上三五个的,自己不得幸福死。
“请快点,我赶时间。”刘汉东觉得这个经理话有点多。
经理脸色一变,拍着巴掌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来几个人帮忙。”
一群销售顾问奔过来,倒茶递水帮着哄孩子,那边检查车辆,刷卡开票打印临时牌照,以最快速度把手续办好。
这辆锃亮的黑色奔驰gl4.7升排量双涡轮增压越野车被洗刷的干干净净,停在了眼前,刘汉东制止了经理放鞭炮的行为,上车,走人。
后视镜中,经理带着顾问们还在依依不舍的摆手,刘汉东笑问:“花钱爽吧?”
马凌说:“你这个什么运通的卡不好使啊,给我换一张。”
刘汉东把那张citibank的卡丢过去:“你先拿着用。”
马小西很喜欢坐车,不过被马凌塞在4s店送的安全座椅里不能出来,急的直哼哼。
一路飞驰,归心似箭,晚上就抵达了江北市,家里没地方住,刘汉东在新开的华天大酒店订了两个套房,一家人入住。
马凌发现隔壁也有人同时入住,而且是两个看起来很酷的男子,不禁担忧起来,问刘汉东是不是被人跟踪了。
刘汉东说:“没事,那是我的人。”
马凌问他带了多少人。
刘汉东笑而不语,他这次回国准备的比较充足,带了十几号人,长短火齐备,哪怕本地武警支队出动,也留不住他。
晚上,贺坚水芹先来到酒店,逗了一会儿孙子,然后大家吃了团圆饭,就在宾馆住下,等第二天再去看望老爷爷。
套房客厅里,刘汉东对贺叔和母亲说,你们和马凌一家人出国吧,等我办完了事情再回来。
贺坚说:“你爷爷那边不能没人照顾,他年龄大了,故土难离,到了外国水土不服,可就撑不了多久了。”
刘汉东说:“让我大伯一家人照顾爷爷,我给他们钱。”
贺坚说:“你大伯也是病人,也需要照顾,花钱请人我不放心,不如我留下,你们出国。”
刘汉东说不妥,要走都走,贺坚很坚决,说我没事,他们就算报复,要找不到我头上……
罗汉正在北京述职,他这段时间的收获还是很大的,从索普的电脑里获取了大量情报,其中很多都是姚广通过特殊渠道送出去的,潜伏在我情报机关内部的鼹鼠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但是这份秘密报告经国安转交军方情报口之后,竟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
罗汉压着脾气等了好多天,一次次的追问下文,今天终于有了反馈,上面说,查无实据,掌握这个情报的人有很多,不能判定就是姚广泄密,不但不抓姚广,还要反过来追究栽赃陷害者的责任哩。
“军中还有大鼹鼠。”罗汉冷笑道,“这样倒好,自己跳出来了,他们以为军队是自己开的么!”
隔了一日,姚广居然升官了,被提拔为情报室主任,通常来说这个职务是正团级,而他以中校军衔担任主任,明显是重用的标志。
“搞不好这小子十年之内就能当上将军。”有军内人士这样对罗汉说。
罗汉是特种部队军官,但他同时也经过严格的间谍训练,他从这次晋升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上帝让谁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姚广现在就是疯狂状态,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果不其然,姚广作为央视的特邀主持人,上了电视给观众们讲述中东局势,俨然变成了中东问题专家,这样一来,他的情报军官身份就算结束了,因为他已经曝光,无法继续从事秘密工作,至少在本系统内,升级无望了。
罗汉现在隶属于国家安全部追赃办行动部门,负责追逃贪官极其赃款,业务不算繁重,大多是和外国特工部门协调运作,那些贪官逃到国外,就跟丧家之犬一般,虽然钱多,但是心惊肉跳,朝不保夕,用罗汉对付他们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他可以接触到所有情报资料,国安有一套完善的监控系统,与反洗钱组织用的是同一套情报体系,能监视所有大笔资金进出国境,港澳的银行也都在监控范围内,有一条来自海关的情报吸引了罗汉的注意。
冼辉少将的家属于三个月前出境,目的地,美国,与之相关的情报是,冼辉家除了在总参家属院的房子无法变卖之外,其他房产、汽车统统出售。
罗汉心中浮起一个疑问,难道冼辉没死?不可能,自己亲自收敛的尸体,运回国后还检验了dna,绝不可能有错。
但是世上没有绝对,冼辉在情报口工作多年,经验丰富,手段老辣,不排除他装死的可能性,但是问题来了,冼辉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汉决定调查到底。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真实的冼辉渐渐浮出水面。
冼辉祖籍北京,入伍后在西北军区某部服役,从战士到班长,后进入步校学习,提干成了一名排级军官,他当上连长那年在戈壁滩的尹营房里结了婚,妻子是副师长的外甥女,从此后冼辉一发不可收拾,被调入师部当了参谋,历任作战科长,副参谋长等职,再后来调入军区情报部,开始从事情报工作。
当冼辉晋级大校那一年,他的原配妻子遇车祸身亡,于是续弦了一位北京协和医院的女医生,高级知识分子,书香世家,婚后一年,生了个女儿,冼辉的事业也突飞猛进,调入总参工作。
罗汉当晚就在西苑机场搭乘通勤机飞往兰州,开始调查冼辉的历史。
第六章 浮出水面
罗克功就是西北军区起家的,在当地旧部门生遍地,人脉关系深厚,罗汉本人也曾在西北军区特种部队服役,战友颇多,想调查什么事还是很容易的。
在大家的回忆中,对冼辉的印象是极佳的,这个来自北京的小伙子,相貌堂堂、彬彬有礼,很注意形象,当兵的时候就军容严谨,一丝不苟,提干后整天把皮鞋擦得锃亮,部队里没熨斗,他就用大茶缸装上滚水,把裤线烫的笔直,哪怕是在戈壁滩上执勤,他的迷彩服也是最整洁的。
冼辉的发达,来自于他娶了副师长的外甥女,谈起那个女人,大家都摇头叹息,说不配,太不配了,副师长是本地人,他外甥女就是个村姑,龅牙,黄脸,初中文化,不知道怎地,冼辉稀里糊涂就娶了她,据说当时不少暗恋冼辉的女军官都很伤心哩。
罗汉特地搭乘米171直升机去了冼辉服役过的军营,那是一个戈壁滩深处的营地,空旷寂寥,满眼都是灰黄色,能看到的绿色就只有骆驼刺和绿军装,当年交通条件差,军官家属探亲难,整个军营充满了雄性荷尔蒙,见头母猪都是双眼皮的,对异性的渴望达到变态的程度,可以想象冼辉当年和前任结婚,除了副师长亲属的光环之外,寂寞难耐也是主要原因。
也就是结婚之后,冼辉从遥远的边境哨所调回了大城市,很快提了正营级,不过婚姻生活一直不幸福,家属院里有个传闻,说冼辉的爱人经常给他包韭菜馅的饺子,弄的冼辉每天刷三次牙,为啥哩,很简单,韭菜是壮阳的。
结合冼辉婚后许久没有孩子的事实,可以得出结论,冼辉的夫妻生活极为不睦,那样一个光彩照人的帅小伙,和乡下龅牙妹的结合,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
前妻的死并不离奇,冼辉开车带着老婆回娘家,路上出了车祸,妻子伤重不治,冼辉只断了几根肋骨,后来经查是车辆有隐患,刹车不灵,这辆车是冼辉从地方上借来的,都是朋友,后来也没追究车主的责任,给妻子草草办了丧事,冼辉开始了鳏夫生活,一直洁身自好,直到遇上下一任。
罗汉动用了转业到当地公安局的前特种部队军官的关系,查阅到了当年的卷宗,他看到了冼辉前妻的照片,一个很淳朴的农村妇女,长相确实难看,而冼辉虽然是张不起眼的大众脸,但是五官端正,干净利索,瘦削挺拔,还是可以称作英俊的。
详细审阅了卷宗后,罗汉发现若干疑点,刹车很可能是冼辉提前做了手脚,作为一名情报军官,这些业务对他来说驾轻就熟,他干的活儿,公安不可能找出线索,时隔多年,证物早已消亡灭失,自己不可能再去调查,也不需要调查,因为需要的只是一个推理的依据,来证明冼辉的叛逃行为。
罗汉还得到一个消息,死去前妻的家人一直在上访,说他们家孩子是冼辉害死的,但是涉及到军队干部,地方公检法无能为力,军队纪检部门也以案件终结为由拒不受理,此时副师长早已转业,没了能力,所以最终不了了之。
真相呼之欲出,冼辉满嘴仁义道德,背后丧尽天良,罗汉怀着激奋的心情回到北京,再次展开调查,这回的目标是冼辉的现任妻子,医科大博士、协和医院主任医生罗美娟。
罗美娟比冼辉小十岁,祖上显赫,曾祖父在北洋时期做过内阁总长,后从事医学与教育,文革时期受冲击,家产充公,祖父批斗致死,知识分子的政治立场通常都是偏右的,罗美娟在微博中的提到民主、自由、法治的频率较高,已经达到预警水准。
冼辉和罗美娟感情很好,育有一女,根据调查,他们家的财产比较雄厚,在北京的二环内有两处房产,在青岛和海口分别有一处别墅,对于一位将军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情报口的经费充裕,捞钱的特殊渠道也多,适当的改善生活,上级纪检部门是不会钻牛角尖的。
家庭幸福富足,事业前途光明,冼辉为什么要叛逃?罗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罗美娟的民主思想侵蚀了他?不可能,冼辉受党教育多年,立场是很坚定的。
罗汉继续深入调查,终于发现了端倪,冼辉表面上作风正派,但是背地里和文工团女演员过从甚密,曾经帮一个女歌手安排特招入伍,还和外省一个地方台的女主播有说不清楚的关系,当然这只是罗汉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冼辉与他人保持不正当的两性关系,毕竟一个情报军官做事是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美国方面的情报员传来最新消息,罗美娟失踪,去向不明,扑朔迷离的事态趋于明朗,冼辉绝对有问题。
本来罗汉只是想揪出姚广,没想到小虾米没抓到,逮到另外一条大鱼,他兴奋万分,决定亲自去美国一趟,把叛国者抓出来。
出发前系,罗汉接到刘汉东的电话,请他帮忙给孩子办护照,还责怪他隐瞒事实,让自己过了两年才知道当了爹,罗汉解释:“我是真的不知情,得嘞,算我的工作不到位,我向你检讨,护照好办,我马上安排,对了,你的冤情就快平反了,冼辉真的不是你杀的。”
刘汉东问:“要抓姚广了么?”
事关绝密,罗汉当然不会乱说,他含糊其辞道:“从别的方向入手的,但是在平反之前,你别给我闯祸,我现在能力有限,保不住你。”
刘汉东打了个哈哈,说我肯定不惹祸,接一家老小出国,哪能出岔子。
……
近江,青石高科总部大厦,经过几年发展,企业愈发规模壮大,这全得益于刘飞的大力支持,市里有财政补贴,政策倾斜,刘飞借着自己的官方身份,不遗余力的推广青石高科的产品,几年下来,公司中高层被清洗了一遍,已经没人记得夏青石是谁了。
出租车公司的总经理安杰坐在总裁办,等待着唐一诺的接见,唐总会见完外宾,秘书请他进去,唐一诺看了看手表说:“小安,我只有五分钟时间,马上就要去市里开会。”
安杰说:“耽误不了您的时间,一分钟就够,我来是汇报一件事,刘汉东回来了。”
唐一诺当然记得那个曾经在办公室殴打自己的家伙,但他养气功夫很好,淡然道:“然后呢?”
安杰说:“据我所知,刘汉东是个逃犯,是不是应该通知有关部门……”
唐一诺说:“那当然,支持公安机关的工作是我们的义务。”
安杰说:“这案子不是一般派出所能解决的,唐总是不是和有关部门打个招呼?”
唐一诺说:“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情你先下去吧。”
安杰起身告辞。
唐一诺没太当回事,先去了市委开会,瞅了个机会和黑总聊了聊。
黑子现在是市政协委员,知名企业家,实际上是替刘飞打理房地产业务,贩毒和开夜总会那种树大招风的事情他再也不干了,老老实实做生意,随着老板的进步,他也会步步高升,前途无忧。
“什么,刘汉东没死?”黑子大惊,这货难不成真是打不死的小强!不对啊,明明是被处决了的,一定是哪个方面出了问题。
兹事体大,马虎不得,刘汉东回来一定是要复仇的,黑子立刻向刘飞汇报,刘飞沉吟片刻,道:“先进一步确认,不要摆了乌龙,如果这个人确实回来了,那就采取果断措施。”
黑子通知了沈弘毅,让他安排调查。
沈弘毅已经是近江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党组书记,大权在握,一言九鼎,他马上传令下去,公安局二处行动起来,调取马凌家周边监控录像,找居委会干部了解情况,并且传讯了王超。
王超被刑警叫去问话,吓得不轻,问什么说什么。
综合监控录像,警方得出结论,确实有一个接近刘汉东体貌特征的人进出马家,但是不能确认就是刘汉东,有人建议传讯马国庆,被刑警大队长否决,说不要打草惊蛇。
与此同时,刘汉东正在滨河小区探望爷爷。
刘骁勇身子骨大不如前,毕竟是百岁老人了,看到孙子归来,他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只是逗了逗重孙子,就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了。
“爷爷,跟我出国吧,到处走走。”刘汉东劝道。
“不了,我这把老骨头,不想死在外面。”刘骁勇轻轻摆了摆手,“别担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我都一百岁了,拿我当人质,没意义的。”
老人家固执已见,刘汉东也没辙,只好说那我们先走,等事情结束了再回来。
刘骁勇说:“除恶务尽,不留后患,把家人转移是正确的,你们都走,我也放心。”
贺坚说:“我留下来照顾您。”
刘骁勇说:“用不着,帮我请个保姆就行,我离休工资高,养得起自己,看病有国家报销,你们不用担心,我就一个要求,趁着大家都在,拍个合影吧。”
刘汉东说咱们去照相馆拍。
刘骁勇说不用,在后院里拍就行,你们的手机不是都能照相么。
刘汉东说行,大家来到后院,拍了一张全家福。
防盗门被人敲得砰砰响,一个中年女声传来:“刘司令员在家么,居委会的来入户调查。”
第七章 夜袭滨河小区
刘汉东以眼神询问,刘骁勇点点头,表示确实是居委会大妈的声音,贺坚去开门应付,说老人休息了,有什么事么。
居委会大妈探头探脑,目光越过贺坚的肩头看向屋内,没发现什么异样,便道:“哦,我们来检查一下卫生情况,主要是防止鼠患,顺便探望一下刘司令员。”说着就要进屋。
“家里没有老鼠,老人家睡了,就别惊动他了,你看你们这么多人,家里也容不下。”贺坚很坚决,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不让他们进来。
居委会大妈身后还跟着四个老娘们,胳膊上都戴着红袖章,见状也不硬闯,又说要收卫生费,卖老鼠药,让贺坚掏钱。
贺坚身上没钱,急着打发这帮不速之客,回头喊水芹拿钱过来。
水芹急忙从后院过来,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贺坚镇定无比,让居委会干部找了钱,还开了收据,拿了一包老鼠药。
大妈们没理由进门,悻悻地走了。
刘汉东在外面是放了暗哨的,用对讲机加密频道联络,保镖说外面没有异常情况,只是几个大妈来巡视而已,不构成威胁。
但这是一个不妙的信号,刘汉东决定迅速撤离。
他们是分批走的,马凌抱着孩子先走,贺坚和水芹其次,刘汉东最后离开,而且他是直接上到顶楼,从其他单元门出来。
那几个居委会大妈果然守候在附近,任何人进出都脱不开她们的视线,不过只看到马凌他们,并未留意到刘汉东。
马凌等人出了小区,就上车离开,不回酒店,直接转移。
大妈们留下几个人继续蹲守,居委会主任颠颠来到派出所报告,实际上摸排任务就是派出所下达的,主任亲自报告,说确实存在异常情况。
“那个贺坚,心里一定有鬼,我这双眼睛,绝对不会看错。”主任胳膊上戴着治安红袖章,双目炯炯,“王所长放心,我们盯着呢,比摄像头管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报告,撒下天罗地网绝对放不走坏分子。”
王所长点点头,其实他对这个无厘头的任务很不感冒,这种事儿出力不讨好,应付一下就得了,所以连警员都没派出,就找了几个治安积极分子去瞧瞧。
协查任务是省厅那边下达的,这个刘汉东是什么人物,档案上都有,涉及到国家安全层面,根本不是派出所负责的事儿,爱谁谁吧,王所长想。
“张主任,辛苦你们了。”所长夸赞道。
“没事,大不了少跳两场舞。”居委会张主任压低声音道,“听说刘司令员的孙子是个卖国贼,是不是真的?”
王所长沉吟片刻道:“国家机密,你懂得。”
张主任做恍然大悟状:“我懂,我懂,保证烂在肚子里。”
……
北京,姚广接到刘飞打来的电话,说刘汉东可能还活着,而且回来了。
“我操!我就觉得不对劲,肯定是罗汉捣鬼了。”姚广勃然大怒细细思量,他愈加害怕,刘汉东这货大难不死,必然报复,必须先下手为强,他手头有一支私人武装,是用来执行境外任务的,非到万不得已不会在国内使用,眼下就到了关键时刻,得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
根据江东省厅的情报,刘汉东可能在江北,而姚广没有权力调动当地武警和驻军,更不可能随便派遣公安局特警队执行任务,他只能紧急调派自己的小队,另一方面请刘飞协调当地公安,无论如何拖住刘汉东。
应急小队直接从训练基地飞往江北,同时刘飞通过沈弘毅调动近江特警队前往江北跨辖区执行任务。
刘汉东并不知道敌人已经在调兵遣将,但是战场上下来的人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第六感,他立刻安排人手送马凌和孩子出国,孩子没护照,不能走正规口岸,只能从云南越境,到了外面再想办法。
水芹陪着马凌和马小西一起走,贺坚还是坚持留下来,刘汉东把自己的保镖都派去保护妻儿,身边只留了两个人,两辆车。
当夜,刘汉东在安全屋辗转难眠,他觉得这次离开,怕是很难再见到爷爷了,于是披衣起来,出门上车,准备去滨河小区。
保镖上前询问,刘汉东说你们休息,有事情我会打电话的。
奔驰车开到滨河小区,刘汉东下了车,先在附近转了转,没有嗅到危险气息,这才走进小区,他没注意到,门卫室里坐着一个戴红袖箍的大妈,锐利的眼睛盯住了他。
刘汉东敲响了爷爷家的屋门,贺坚开了门,说你怎么没走?
刘汉东说我放不下爷爷,还是带他一起走吧。
贺坚说老爷子睡下了,你真要带他走的话,明天早上五点再说吧。
刘汉东说行,在沙发上和衣而卧。
这时候,姚广正在飞往江北的庞巴迪专机上,电脑屏幕上是地方公安治安摄像头拍下来的面孔,与数据库里刘汉东的面目进行比对,相似率80%,也就是说,这个人基本上就是刘汉东。
姚广拿起卫星电话,询问特勤小队到位了没有。
他的特勤小队正在江北机场降落,一共十个人,全副武装,美式装备,同时近江来的特警也在路上了,沈弘毅调动了近江特警swat小分队和武警支队下属的反恐小队,乘坐五辆军车,打着双闪火速开往江北,高速路上飙到了一百七十迈。
三路人马在江北机场碰面,这么大的行动不可能不知会江北公安局,沈弘毅出面打了招呼,当地派出所负责维持秩序,抓捕犯人的任务交给北京来的军方小分队负责。
根据可靠情报显示,刘汉东就在滨河小区他爷爷家里栖身,居民小区人口众多,情况复杂,稍有不慎就会损害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江北警方提出建议,提前疏散居民,断水断电,催泪弹开道,盾牌推进,强行进攻,但是这个提议遭到军方反对,说刘汉东警惕性很高,贸然疏散居民打草惊蛇,难免他狗急跳墙。
近江来的武警建议从后院突入,刘骁勇家住在一楼,有个面积很小的后院,围墙对于特警来说形同虚设,直接跳进去不就得了。
临时指挥部就设在一辆面包车里,领导们抽着烟,愁眉紧锁,举棋不定,姚广手下的小头目不耐烦道:“你们警戒外围,我们进去就行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早说嘛。
小头目就是曾经追杀过刘汉东的四号特工,现在他已经退役,成为姚广的私人雇员,其他人等也都是军队训练出来的好手,因为各种原因被社会不容,走投无路,最后投入姚广麾下,为他卖命。
特警们在滨河小区每个出口都设了岗哨,遍布天罗地网,刘汉东所在的楼宇也被团团围住,附近楼顶设了狙击手,一切准备就绪,时针已经指向四点钟。
凌晨四点,正是人睡的最迷糊的时候,天还没亮,气温很低,狂风大作,不知道谁家的铝合金窗户被风刮的乱响,小区道路两侧的路灯昏暗无比,落叶打着旋四处飞舞。
参战官兵的心情很紧张,据说疑犯有枪,而且当过兵打过仗,是个极度危险的人员,不过看到攻坚小队的配置,他们也就放心了。
四号特工率领的特勤小队,都穿着黑色战斗服,黑头套,全身披挂,手持美式m4突击步枪以及mp5冲锋枪,战术头盔上附带摄像头和夜视仪,举手投足都能显示出一股百炼精兵的锐气来,和武警反恐小队那些没杀过人的生瓜蛋子比起来,云泥之别。
特勤小队走位也相当风骚,标准cqb战斗队形,后面队员扶着前面人的肩膀,最前面的队员手持盾牌和手枪,慢慢靠近了刘家后院围墙,老式小区间隔很大,院子后面是菜园子,时值冬天枝叶枯萎,泥土冻的挺硬,战斗靴踩在上面,不时发出咔咔的声音。
刘汉东睡得浅,发觉有人在推自己,睁眼一看,竟然是爷爷。
刘骁勇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又指指后墙,刘汉东会意,没开灯,拔出手枪,拧上消音器,蹑手蹑脚走过去,埋伏在卧室大衣柜后面,透过窗户盯着外面的动静。
有一支潜望镜伸出来,瞄了几分钟,确定安全后,墙头上出现一个黑影,隐约能看到头盔的轮廓,第一个黑影落地,单腿跪地举枪警戒,摆摆手,第二个人也露出了头。
屋里漆黑一片,突然火光乍闪,墙头上那位队员如同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般,直接掉落下去,已经在院子里的队员刚要开枪,身上也中了两枪,他穿了防弹衣,普通手枪子弹根本打不穿,但是第三发子弹击中了他的眉心,血箭射出,当场丧命。
风声很大,枪声完全被掩盖住,负责警戒的武警战士们就看到有突击队员从墙头上落下,然后被人抬了过来,紧急呼唤救护车,那个队员是面门中枪,血肉模糊的一片,已经分不清鼻子眼睛,犯罪分子很可能用的是开花弹。
战友的牺牲让他们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任务比想象的还要艰巨,上级的反馈也很及时,迅速做出决定,可以当场击毙犯罪分子。
第八章 老枪
刘汉东动作很快,两步窜到院子里想拖那具尸体,他要的当然不是尸体,而是挂在上面的武器弹药,可是刚跳进院子就看到墙头上露出了枪口,吓得一激灵,抬枪就打,子弹打在墙头上,碎屑四溅,对方的冲锋枪也开火了,一串火舌打在地上,双方都处在高度紧张中,均未命中。
一颗子弹擦着刘汉东的脑袋飞过去,他立刻意识到对面楼顶有狙击手,只是因为院子里种了一棵树,树枝影响了视线,自己才保了一条命。
刘汉东退回卧室,贺坚也爬起来了,快速穿着衣服,问道:“怎么了?”
“他们来了。”刘汉东说,他心情很复杂,疏忽大意了,搞不好这回要走麦城。
他战斗经验丰富,不用想也知道敌人不会只从一个方向突击,迅速冲到住宅的大门口,二话不说朝着防盗门就是一通扫射。
刘家的屋门有两层,里面是木门,外面是防盗门,此刻另一支突击小组正在门口准备破障,子弹穿透两层门射出来,击中了破障手,好在打在防弹衣上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其他人立刻还击,用冲锋枪朝大门猛射,刘汉东早已躲避起来,子弹全部落空。
楼道里枪声震天,硝烟刺鼻,邻居们被吵醒,趴在猫眼上观看,只见楼道里挤满了全副武装的人员,分不清是军人还是警察。
打仗讲究一鼓作气,突击队员们使用了冲击锥,迅速将门撞开,一马当先的是防弹盾牌,根本不怕手枪子弹的攻击,后面紧跟着的是冲锋枪,随时准备火力压制。
刘汉东迅速换弹匣,忽然一枚物体从身后抛过来,落在攻进门的特勤队员脚下,滴溜溜打转。
那是一枚老式木柄手榴弹,正哧哧冒着青烟。
“撤退!”特勤队员们慌忙退走。
刘汉东离得近,上前一脚将手榴弹踢出门。
特勤队员们丢盔弃甲,防弹盾牌也抛下不要了,直接从楼道里撤出单元门,手榴弹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在有限空间内炸开了,他们的头盔防弹衣就都不顶事了,不死也得重伤。
刘汉东趴在了地上,等待手榴弹炸响。
可那枚手榴弹冒了一阵烟就偃旗息鼓了。
刘汉东回头望,只见爷爷已经穿上了当年的呢子军装,肩膀上金色肩章已经褪色,手里提着一把机头大张的毛瑟m1932全自动手枪,贺坚手里也拿着一把枪,正装弹匣,旁边散落着铁盒子和牛皮纸包,散落的黄灿灿子弹,还有油布油壶什么的,看来爷爷保存的老物件还真不少。
不过,这枪就算保养得再好,子弹是有保存期限的,几十年过去了,发射药早已失效,打不响了。
刘骁勇说:“东东盯着前门,贺坚警戒后墙,敌人冒头就打,听我指挥行动!”
刘汉东说:“爷爷,你这是……”
刘骁勇虎目圆睁:“服从命令,没时间了。”
“是!”刘汉东硬着头皮答应。
此刻四号特工已经急眼,短短几分钟,死了两个人,伤了一个人,小队战损率30%,死伤惨重,对方有枪不说,还有手榴弹,即便没爆炸,那也是手榴弹,他面临的形势很严峻,他也很清楚,如果不迅速解决战斗,将后患无穷。
“给我上,一起上!”四号特工亲自上阵,自动步枪开火进行压制,掩护队员突击,屋里的火力也很猛烈,听得出是自动武器在开火。
当地负责协调的公安局政委都吓傻了,这是什么节奏,抓捕犯罪分子不是这个动静啊,就是抓武装毒贩也用不着这种打法吧。
近江来的武警和特警都不敢靠前,这种行动不是他们的业内工作,对手如此凶悍,还是离远点好。
双方驳火几分钟,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发子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枪声震耳欲聋,停在路上的汽车全都疯狂的叫起来,小区内电灯不断亮起,爱看热闹的群众纷纷站在窗口,有好事者还拿着手机进行拍摄,全然不顾被流弹误伤的可能性。
枪声密集,子弹壳满地,四号特工大喊一声:“停火!”
枪声戛然而止,特勤队员们卸下空弹匣,装上实弹,一个个紧张的喘息着,在冷空气中如同冒着白烟。
“进去!”四号特工一声令下,突击组再度进入房屋,墙壁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屋里乱糟糟一片,队员们四下检查,居然没发现尸体。
四号特工进来了,亲自搜寻一番,果然没有尸体。
他暴怒不已:“难道插了翅膀飞了么!”
整座大楼都被包围起来,连楼顶上都有人警戒,屋里的人不可能逃走!
“搜,搜遍每一个角落!”四号特工想死的心都有了,本来是十拿九稳的行动,居然都能让目标跑了,以后自己没脸见人了。
天亮了,警方封锁了整个小区,迅速打扫战场,对外宣称是抓捕毒贩爆发枪战,可是这种说法瞒不住本小区内的居民,谁不知道这房子里住的是一个离休老干部啊。
这栋楼的所有住户都不许出门,警方要挨家排查,群众们很有怨言,说孩子要上学,大人要上班,你们打了一夜吵得我们睡不好,还不让人出门,这是什么道理。
特警们在四个单元门口都安排了武装人员,一个个的过人,女的可以过,小孩可以过,青壮年男子要仔细辨认,检查身份证,居委会张主任也被电话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火速赶来协助排查,不过这年头流动人口多,滨河小区的住户有很多是外地人,张主任也认不全,只能采取宁可抓错也不放过的政策,一米八以上的男子全部扣押起来。
四号特工认为,刘汉东等人肯定就在这栋楼里,他们跑不远!
姚广抵达了江北,他亲自来到滨河小区,视察了枪战现场,四号特工满怀愧疚向他报告,人丢了。
“不可能。”姚广说,“你是百密一疏,调警犬来。”
经过一番协调,当地公安局借了一条警犬来,嗅了嗅大衣柜里刘骁勇的衣物,然后让警犬去抓,那条黑背狼狗到处窜了一圈,最后跑进院子里,对着水缸狂吠。
姚广说:“把水缸挪开。”
队员搬开水缸,下面是黑漆漆的洞口。
“还愣着干什么,下去啊。”姚广说。
一个队员跳了下去,大声道:“是地道,不知道通到哪儿。”
“那就爬过去。”姚广不耐烦的骂道,这帮手下,真是没脑子,这么简单的地道都发现不了。
队员摘了步枪,只拿着手枪钻进地道,爬了一会儿,传来一声闷响,有蓝色的烟雾从地道口冒出来。
大家面面相觑,中了诡雷了,又挂一个。
姚广想哭,这可是自己的私人武装啊,一夜之间死了三个,伤了一个,损失何其惨重。
让他头疼的还在后面,江北地方政府需要一个说法,闹出这么大乱子,没有个合理的交代是不行的。
姚广不管这些,留给刘飞去公关就行,他要抓到刘汉东,将其碎尸万段。
……
此刻刘汉东和爷爷、贺叔已经坐在奔驰车里,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了。
至今刘汉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味来,爷爷太神秘了,他居然藏了两把枪,四枚手榴弹,虽然都是上个世纪的老物件,除了第一枚手榴弹瞎火之外,其余都很正常。
最匪夷所思的是,爷爷在院子里挖了地道,通往附近的排水沟,逃出生天全赖于此,想想都觉得吊炸天。
枪是解放前留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爷爷曾经是披着国民党军交警总队上校总队长的地下党,给自己搞几把像样的枪不成问题,那把m1932驳壳枪可是当年最牛的武器,二十连发,能当冲锋枪用,大威力勃朗宁也是一代名枪,只装备国民党军精锐部分,可不,枪管上还篆刻着中华民国国有的字样呢。
“爷爷,那些子弹你是怎么保管的?”刘汉东对这个问题最为好奇。
刘骁勇精神头很好,战斗对他来说对吗啡还管用,老脸红光满面,一身戎装,不像百岁老人,倒像是古稀之年的将军。
“东东,子弹的保存期也就是十来年,这个爷爷知道,这些子弹的火药是爷爷自己配的,所以打得响。”
听了解释,刘汉东还是不解:“不对啊,你一个老头,上哪儿去买发射药,这可不是鞭炮里的黑火药啊,不好搞的。”
刘骁勇说:“爷爷我是江东陆军军官学校1938期的毕业生,这些知识,我懂,九八年的时候,我买了一箱子射钉枪的子弹,拆了底火研究,后来每年都买焰火,研究里面的药……那手榴弹用的倒是鞭炮里的黑药,受潮了所以没炸……不然那帮小子还得吃点苦头。”
刘汉东听的心惊肉跳:“那地道是啥时候挖的?”
刘骁勇说:“备战备荒,未雨绸缪,从你小时候,爷爷就开始挖地道了,其实咱家后院还有个地下室,不过这次敌人来势汹汹暂且用不上,我是准备当防空洞用的。”
刘汉东佩服的五体投地。
刘骁勇很得意:“爷爷不老吧。”
“爷爷宝刀不老,老当益壮。”刘汉东心悦诚服
第九章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刘骁勇兴奋异常,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绽放开来,他滔滔不绝的给儿孙讲解驳壳枪的用法,游击战的精髓。
“驳壳枪要横过来打,一扫就是一个扇面……不论到任何地方,先找退路,不打无把握之仗,不行就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爷子以百岁高龄经历一场恶战,不但丝毫无惧,反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
“多少年没打过仗了,朝鲜开战那年,我主动要求上战场,军区不同意放人,后来转业到了地方,没机会接触部队、营房,我就天天在家擦枪,我收藏了好多枪,还有日本人的战刀,后来国家不让私人持枪了,就都交了,只留了两把枪,我估摸着早晚能用上,军人,就得有枪,没枪那还叫军人么。”
老人兴致很高,毫无倦意,穿着军装坐在后排,腰杆笔直,这一场战斗让老兵焕发了青春。
一个独居老人,整天在天摆弄火药,擦枪擦刀,想想都觉得有意思,爷爷生来就是当军人的料,淞沪会战中和日本人鏖战数日不下火线,北泰保卫战更是尽显英雄本色,虽然他是正规军校出来的军官,但是每战必冲在最前,和小日本刺刀见红,这辈子亲手杀的日本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爷爷正当壮年的时候,遭遇事业上的灭顶之灾,五五年评定军衔只给了个中校,这是他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他不是起义将领,而是早就参加革命的地下党,为北泰和江东省的和平解放做出巨大贡献,不说给个将军吧,至少也该官升一级给个大校,很多比他资历低的人都扛上两杠三星了,他一个军分区副司令,只是小小的中校,明显的低配。
此事之后,刘骁勇一蹶不振,赌气打报告申请转业,上级二话不说就批准了,把他发配到粮食局,依然是做副职,当了个副局长,下半生再也与军队无缘。
老人热爱军队,热爱金戈铁马的生活,可和平年代,他只能养花种菜,虚度光阴,要不是拜爱惹事的孙子所赐,大概到死也不会有再上战场的机会了。
“这帮王八操的,我年轻二十年,八十岁的时候就能一个人把他们全撂下。”刘骁勇精神越发的高涨起来,“论枪法,整个江北军分区,没人赶得上我,罗克功他爹,就是后来的司令员罗小虎,他是八路出身,素质比我差远了,当然了,人家党性比我强。”
老人家讲述着往事,越说越来劲,贺坚陪着他聊,刘汉东打了两个电话,先打给马凌,确认他们安全,然后打给罗汉,告诉他凌晨发生的事情。
“他们果然对你下手了,看来我也要行动了,你放心,我有证据能保你平安,不过你要再躲一段时间,等我把真相揭开。”罗汉胸有成竹道。
打完电话,刘汉东向爷爷报了平安,刘骁勇得知曾孙子安然无恙,又轻快许多,继续聊了一会儿,终于有了些困意。
“东东,贺坚,我睡一会,到地方叫我。”老人闭上了眼睛,贺坚拿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刘汉东把车开的很稳,生怕惊扰了爷爷休息,奔驰车在高速路上飞驰,到了一处服务区,下来吃午饭上厕所。
刘骁勇还在沉睡,纹丝不动,刘汉东觉得不妙,喊了声爷爷,没反应,伸手一探,早已没了呼吸。
贺坚上完厕所回来,见刘汉东表情古怪,意识到了什么,上前摸了摸鼻息,顿时掉泪。
“贺叔别哭,爷爷是军人,军人流血不流泪,他活了一百岁,最后还打了一仗,值了。”刘汉东说完,向沉睡的祖父立正敬礼。
贺坚也整理衣装,向老人敬军礼。
……
首都机场,罗汉正准备登机,忽然有两个男子向他走来,亮出证件:“中央警卫局的,请跟我们来一下。”
机场警卫森严,跑是跑不出去的,罗汉想了一下,决定配合,跟着两名特工来到机场安全部门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有点面熟,似乎在总参大楼见过。
“进来坐吧,聊聊。”那人道。
罗汉走进去,面对面坐下,两名特工留在外面,帮他们关上了门。
那人五十岁左右,保养得很好,穿着便装,看起来像个商人,但罗汉知道,他是军人。
“自我介绍一下,叶唐,二部的。”中年人道。
罗汉站起来,整理衣襟,立正敬礼。
他知道叶唐少将的名字,那可是情报部门的老前辈,比冼辉的资格还老。
“坐,别拘束。”叶唐少将道,“你去美国干什么?”
“执行任务。”罗汉道,“我现在是国安追赃组的人。”
叶唐笑笑:“那你前几天去兰州干什么?”
罗汉不言语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控中,他很担心,叶唐和冼辉难道是一伙的。
“我们早就盯上冼辉了。”叶唐明白他的疑惑,“这事儿绝密,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和你交个底,事关情报部门的面子,你以后就别插手了,好么?”
罗汉道:“既然冼辉没死,那么刘汉东就是冤枉的,要给他平反才行。”
叶唐说:“刘汉东是个危险分子,属于失控人员,没什么平反不平反的,再说他又不是军方的人,要平反也得中炎黄去做。”
罗汉说:“冼辉的同伙是姚广,你们知道么,姚广在江北大动干戈要杀刘汉东,而刘汉东是我的人,你们要是不管,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叶少将一手遮天,也管不到我国安口。”
叶唐笑了:“小罗,脾气见涨啊,姚广这根线,我们早就在监控中,他只是小虾米,不值得动,我们要办的是他们背后的大老虎,军中大老虎,你懂得。”
罗汉说:“我不管那些,我要你保证刘汉东的安全,给他平反。”
叶唐说:“你还挺讲义气,刘汉东死了其实对你是有好处的哦,你看上郑家那位大小姐了对吧,不过刘汉东捷足先登,不知道睡了多少回了都。”
罗汉冷笑:“这可不像是一位少将该说的话。”
叶唐眉毛一扬:“好吧,我们做笔交易,你放弃跟冼辉这条线,我帮你办了姚广。”
罗汉伸出一只手:“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叶唐和他击掌道。
……
姚广遇到大麻烦了,他私自调动特勤小队执行任务,造成三死一伤的严重后果这都是小事,关键在于他将只能用于境外任务的特勤分队用于国内行动,这是严重违规的行为。
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将姚广里通外国的证据直接递交军委首长,首长震怒,责成总政保卫部门彻查,不管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罗汉没去成美国,继续回来坐办公室,国安很重视他这样的人才,按说中校转业给弄个副处级待遇就算不错,实职是别想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哪容得下转业干部,可罗汉却是实打实的正处级实职,追赃办的行动组长,权力不小,能接触到核心机密。
主管追赃的副部长打电话把罗汉叫了去,和颜悦色的聊了聊,末了说:“国安随时欢迎你回来,位置我帮你留着。”
罗汉懵圈了:“啥意思,不让我干了?”
副部长笑道:“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好了,我还有个会,组织关系回头有人帮你转回去,楼下有车接你,快去吧。”
罗汉下楼,果然有一辆军牌奥迪a8在等着他,上车无话,一路来到某座不挂牌的军方大楼。
会议室里坐着几个将军,其中一个正是叶唐少将。
一位中将招招手:“小罗,过来。”
罗汉上前,敬礼,这些人都是他的叔叔辈,看着自己长大的。
中将拿出一副陆军上校肩章说:“这两年委屈你了,不过在地方上锻炼一下也好,磨磨性子。”
另一位少将说:“老罗家的后代,怎么可能不穿军装,国安终归是警察,是平民。”
罗汉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自己肯定会重新穿上军装,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叶唐笑着说:“这小子前两天在我面前脾气挺大,说他是国安口不归我管,现在好了,归我管了吧。”
罗汉脚跟一并,向叶唐敬礼。
叶唐还礼:“罗汉,你要完成从特种部队军官向谍报战线新人的转变,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罗汉说:“如果我不同意,是不是要回国安去。”
叶唐大笑:“那倒不用,你可以随便挑一个部队去当个正团级干部。”
罗汉说:“我愿意,谍报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在国安也是干谍报,和平年代,想为国奉献,也就这条路了。”
叶唐说:“还有一条,如果你继续在特种部队干,五十岁之前晋升少将的可能性很大,但干谍报会有透明天花板,军衔不会很高,或许你会以大校军衔退役,到头来也扛不上将星,这一点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罗汉一咬牙:“我不是为了当将军才穿这身衣服的。”
中将哈哈大笑:“老叶你别胡说八道,你干了一辈子谍报,不也当上将军了。”
叶唐道:“我就是善意的提醒一下,罗汉,你考虑清楚了么?”
罗汉不傻,自己能重新穿上军装,肯定是叶唐的努力,如果自己坚持要去特种部队,那才真的是没前途可言了。
“我想清楚了。”罗汉以坚定地语气道。
“好,现在给你第一个任务。”叶唐拍拍他的肩膀,“去逮捕姚广。”
第十章 鸡蛋石头
罗汉重回军队,晋升为上校,编制暂归情报部海外行动处,逮捕姚广并不是他的业务范围,只是叶唐送他的礼物,毕竟亲手擒获死对头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送走了罗汉,叶唐和另外两名将军闲聊起来,中将说:“罗汉这匹野马,还是上了辔头的好,不然不知道惹多大的祸出来,他叔叔不在了,我们得照顾老罗家的这根独苗啊。”
另一个少将说:“那叫叫刘汉东的,听说能力比较强啊,叶唐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收到麾下。”
叶唐说:“罗汉是野马,刘汉东就是疯马了,我驾驭不住,再说他也不是军队的人啊,他不是中炎黄系统的么,让张邦宪给他恢复待遇就是。”
少将说:“张邦宪……呵呵,听说姚广在江北兴师动众闹出不小的动静,恐怕要惹得那匹疯马发飙哦。”
大家就都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
爷爷溘然长逝,对刘汉东打击不小,他从小是被爷爷带大的,在他心目中,爷爷是不死的神话,家中的定海神针,爷爷的去世让他的世界轰然倒塌,虽然在睡梦中去世对一个百岁老人来说未尝不是坏事,但是如果没有那些人折腾,爷爷怕是还能再活几年。
“我要报仇。”刘汉东平静地对贺坚说,“爷爷一把年纪经不起折腾,是他们害死了爷爷,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贺坚劝他:“冷静点,不要拿鸡蛋碰石头。”
刘汉东冷笑道:“谁是鸡蛋谁是石头还不一定呢。”
贺坚想了想说:“带上我吧,虽然叔老了,但是有经验,能帮上忙。”
刘汉东点点头:“好,贺叔你用什么家伙?”
贺坚说:“要是有五六二,给叔弄一支。”
爷爷的遗体暂时存放在当地殡仪馆,刘汉东与贺坚趁着夜色踏上归途,他们要杀一个回马枪。
姚广躲在近江,他已经听到风声,高层要查办他,舅舅的秘书告诉他,事情没解决之前千万不要露面,也不要出国。
姚广不屑一顾,就凭那几个老军头,根本斗不过舅舅,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当然他还是没敢公开对抗,暂且藏身于刘飞提供的庇护所内,逍遥快活。
他的特勤小队伤亡惨重,死者都得到了丰厚的抚恤,伤者送入近江武警总医院治疗,剩下的几个队员也都发了一笔奖金,足够他们挥霍一段时间。
武警总医院,四号特工陪着自己的兄弟张黎明,他们两人当年曾在一个特种大队服役,是过命的交情,张黎明退伍后在家乡犯了事,差点被判死刑,是四号通过姚广的关系帮他脱罪,并且转到特勤小队继续做战友。
四号名叫路朝先,那次波斯湾追杀刘汉东的过程中受伤退役,从此跟了姚广,每月薪酬固定五万块,出任务另外有奖金,重点不在于此,路朝先喜欢这种生活节奏,刀口舔血,随心所欲,他最大的爱好是去澳门赌博,每次领到工资都吃喝嫖赌花干净,搞不好还得预支下月薪水,快意人生,活的精彩。
张黎明中了两枪,第一枪打在防弹衣上,连肋骨都没断,第二枪穿过了喉咙,居然没死,据检查那枚子弹是二战时期留下的加拿大产九毫米手枪弹,军火专家都纳闷无比,这么久的子弹居然能打响,难不成是穿越了,也有人指出,可能是复装弹药,不过这些细节对张黎明来说无所谓了,别管是哪个年代的子弹,打在身上一样疼。
路朝先想抽烟,一摸身上,烟盒空了,他对昏迷中的张黎明说:“兄弟,我去买包烟,马上回来。”
出门,下楼,在医院对面的小卖部买了包中华,返身回来,上了电梯,路朝先忽然不安起来,第六感告诉他,张黎明要出事。
电梯门一开,路朝先警惕的四下张望,脱下外套盖在握着手枪的手上,一步步走过去,张黎明所在的特护病区住的人很少,走廊里寂静无比,脚步声响亮。
从病房里出来一人,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路朝先大喝一声:“站住!”
那人抬手就是一枪,枪管上拧了消音器,发出噗噗的声音,路朝先闪身躲过,举枪还击,他用的是06式微声手枪,枪声也不大,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打了十几发子弹,对方撑不住了,逃进了防火通道。
路朝先奔过去,扭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张黎明瞪着无神的眼睛,额头上一个血洞,死不瞑目。
小队又损失一人,路朝先气疯了,拔足猛追,同时呼叫兄弟们支援,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手刃杀害自家兄弟的凶手。
武警总院住院部的防火通道中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两人隔着几层楼对射,打得楼梯栏杆火星四溅,路朝先追到楼下,凶手居然无影无踪了。
对面楼顶,m700狙击步枪的瞄准镜锁定了路朝先。
医院对面咖啡馆,刘汉东面前摆着咖啡,正在玩手机游戏,屏幕上是医院内的场景,暴怒的路朝先猛踢停车场里的汽车,保安过来拦阻,被他打得抱头鼠窜。
过了一会儿,派出所警察来了,路朝先亮了证件,警察劝走了骂骂咧咧的保安,又过了一会儿,陆续来了几个人,都是路朝先的战友。
刘汉东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屏幕中,路朝先身边的一个人猛然仰面朝天倒下,其余人反应极快,迅速寻找隐蔽点。
天台上的狙击手见好就收,迅速收起狙击枪,下楼。
路朝先要疯了,半小时内损失两个人,加上前面死的三个,小队折损了50%,怎能不让他急眼。
特勤小队都是精英人员,很快判断出狙击手的大致方位,迅速借着楼宇和人群的遮蔽冲过去,互相掩护上楼,天台上空空如也,连子弹壳都没留下。
路朝先回过味来,对手和自己一样是精英,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他制止了手下们继续追踪的做法,给姚广打电话,向他汇报医院发生的事情。
姚广正在江心岛小别墅里休闲,听到报告吓了一跳,又死了两个人,这是什么节奏?
“老板,我们现在成了猎物,他们的最终目标可能是你。”路朝先忧心忡忡,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刘汉东既然决定破釜沉舟,肯定不会放过姚广。
姚广故作镇定:“想动我没那么简单,咱们来个引蛇出洞……”
刘汉东已经坐进了车里,这是一辆全封闭的奔驰凌特旅行车,车里摆着电脑,车顶架着天线,这个区域内所有移动通话都显示在屏幕上,数据飞速滚动,捕捉着可疑号码,很快锁定了一个正在通话的北京号码,进而获取了姚广的号码。
“给他定位,导弹准备。”刘汉东说。
此刻姚广正在给刘飞打电话,他心急如焚,说刘汉东疯了,想杀我,赶紧调武警来保护我,不行,我得走,准备飞机回北京,不行,北京也不安全,我去香港,对,去香港,现在就走。
刘飞安慰他:“老二,你怕什么怕,哪儿都不如近江安全,我不信几个毛贼能闹翻天,在国家机器面前,任何宵小之辈都不足挂齿。”
姚广说:“老大你不知道,这货不比以前了,手里有人有钱,他回国就是找咱们报仇来的,必须干死,不然后患无穷。”
刘飞说我懂,马上部署,事关重要,他立刻给沈弘毅打电话,责成他集中力量调查一起外国间谍案。
沈弘毅现在已经是刘飞团队的核心人物,除了近江副市长之外,他还身兼近江市国家安全局局长,武警支队第一政委,手中权力巨大,堪称刘飞手里一把枪。
这案子比较特殊,刑警就不用介入了,沈弘毅出动了国安二处,侦察员们来到武警总院,勘探现场,收敛尸体,国安没有自己的验尸官,又把公安局鉴证中心的宋欣欣给叫了来。
宋欣欣带着两个部下来到医院,两具尸体已经转移到地下室停尸房,并排摆在冰冷的不锈钢台子上,一个是眉心中弹,一个是头部中弹,都是一枪毙命,下手极其狠辣。
部下给宋欣欣披上了罩衣,她戴上手套口罩,当场解剖。
结果很快出来,打死张黎明的是一发九毫米手枪弹,弹头已经变形,根据材质判断不是国产九毫米子弹,走廊里的纯铜弹壳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子弹来自国外。
停车场上被打死的那个人,是被.300温彻斯特马格南子弹击中的,这是m700狙击枪常用的弹药。
两具尸体都是三十来岁的中国籍男子,肌肉结实,看得出受过严格的训练,很可能是特种部队成员,宋欣欣暗暗吃惊,她懂得保密条例,不该问的不问,做完自己的事情,默默出去了。
沈弘毅等在外面,迎上来问:“怎么样?”
宋欣欣说:“还能怎么样,这又不是凶杀案,是枪战,根本就不需要解剖。”
沈弘毅说:“帮忙嘛,回头我请你吃饭。”
宋欣欣给他一个白眼,嗔道:“你觉得我现在能吃下东西么?”
沈弘毅心旌荡漾,婚后他一直洁身自好,但是始终克制不住对宋法医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