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最终之战(3)
浅水清亲领五万部队在星夜下急奔狂赶。
“浅帅,前方就是口子峪了。”
“斥候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正在回报前方路况,未发现敌情。”苏云叫道。
浅水清道:“很好。命令全军立刻进入口子峪,安排隐匿之地,另外再派一队战士驻守峪后,凡有来往行商全部拿下,在战事结束前,不许有任何消息走漏。”
“是。”
由于苏云的女人风娘子目前和飞烟联合主持浅水清暗布下的情报网,因此军中信息的传递,如今风娘子基本直接交给苏云,由苏云向其汇报。苏云本身又是鹰扬军团旗下的军官,也正和可以帮助浅水清和其他各军团联系,因此浅水清委任他为军中的情报联络官。情报官历来是军中地位极特殊的存在,官未必大,权可不小。如今苏云等于直接受浅水清指挥,因此此番作战,为消息灵便故,浅水清将苏云也带了出来。
这刻浅水清看了看夜色苍空,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他一直没动静?”
苏云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小声而恭敬地回答:“浅帅是指。。。他?”
“恩。”浅水清低哼了一声。
“这几年来,他一直闭户宫中,门都不出一步,看样子到是洗心革面了。”
“扑哧”,浅水清冷笑了出来:“你相信他?”
苏云无语。
“他已经在背后算计了我两次,结果把自己的太子位都丢了。以他的禀性为人,要是每日里不大骂我,那才真真叫奇了怪了。你说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哼哼,象他这样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能隐忍起来了?只怕是所图者大啊!”
苏云心中一颤:“浅帅,你不会是想说。。。”
浅水清单手一挥:“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苏云纳闷你哪里见得多了,却不知浅水清脑子里比他多了两千年的人类发展史,这刻只是淡淡道:“他的事,只要犯不着我,我就不管。但只要他再敢有第三次出手,就休怪我不客气。好了,大战将临,先说说该怎么打这一仗吧?沐血,中堂,你们你来布置一下作战计划吧。”
曾经的铁血五豪,三个去了白沙城,两个留在了浅水清身边。浅水清这次虽然人带得少,却是把最精锐的部队,所有的家底都拿了出来。
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铁血大战后,曾经的只知道马上冲锋的沐血方虎等人,如今也已经成长为可独当一面的战将,再用不着浅水清事事亲力亲为。
沐血立刻拿出地图道:“斥候刚才已经侦察过这一带,与我们知道的情况大致相仿,峪口是一个瓶口,利伏击,防守,不利突围。如果格龙特带领大军来到此地,由于这一带地势陡峭,复杂难行,不利于发挥骑兵优势与人多优势。我军人数虽少,但有把握打败敌人。此外根据斥候回报的情况看,有一点情况与我们预料的不符,就是从这里前往斯得摩尔的路程,只有十里地,而不是先前所知的三十里,这地图上绘制的是大路,但事实上通往斯得摩尔的却另外还有小路,要近上许多。这条小路并不隐秘,但地图上却没有,咱们被地图给算计了一把。只要这边战事一起,斯得摩尔一定会发现问题。从全军集结到赶到此地战场,估计一到两个时辰即可赶到。”
对于这个坏消息,浅水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战争中总有许多想不到的状况。以前他是铁壁防御,格龙特主攻,他主守,因此上地图当,受信息限制的大多是格龙特一方。如今他悄然潜行入西蚩军控制地,遭遇麻烦的就是自己。
想了一会,浅水清摇头道:“中棠,让你的人负责阻挡斯得摩尔援军,有问题吗?”
水中棠把头一点:“没问题。”
自从浅水清把持军权之后,他大肆提拔亲信。方虎成了龙牙军首领后,拓拔开山转任铁血镇镇督,原狂沙镇镇督则交给了原鹰扬旗下的施成。当初中秋决战之后,宗卓,韶飞志两个营主战死,仅剩施成重伤,却总算保全了一条性命。惊虹之战结束后,浅水清摆了一场鸿门宴,从苍澜手中夺权不说,这批原鹰扬兵团的士兵也不再归还。施成等人更是亲自带领原鹰扬旗下将士对浅水清宣誓效忠。沐血升镇督后,施成任鹰扬旗掌旗,随后又接替拓拔开山,执掌狂沙镇,如今也可算是浅水清的亲信。
至于廉绍一,自然不用说了。以前的交情,曾经的陷害,再到后来的获救,使他早靠向了浅水清一边,执掌龙威军后,将大风镇交给了自己的一员心腹爱将吴山铭,这也算是浅水清对他的市惠,允许其保留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洪风镇依然由沐血掌管,赤血镇则交给了林跃那个小子。如今林跃已与鸿雁成亲,鸿北冥死后,后继无人,鸿家要想保住昔日荣华,全着落在他的身上了。曾经鸿北冥看不起的小小后生,如今也已经成了一镇之主,整个暴风军团由曾经老人掌控的局面,变成了一群年轻人的天下,充满了朝气。
此次出征,方虎和碧空晴亲领铁血镇和狂沙镇奇袭白沙城,林跃却奉命领赤血镇留守后方,心中憋屈得不得了。到不是浅水清不信任他,恰恰相反,他极为信任这小子,只是赤血镇被计显宗经营太久,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计显宗安插过的为西蚩帝国服务的亲信。如果带了赤血镇去奇袭,万一走漏消息就麻烦了,只能交给林跃看守,由暴风三纵和大风镇负责协助和后续支援。
至于他本人则带了怒涛镇和洪风镇以及本部卫队亲自出战。如今浅水清的卫队,按战时编制,已经达到了一万人,取名水云卫,显然是结合浅水清与云霓二人之名而来。这支部队来自暴风精锐精挑而出,战力强悍,可以说是浅水清压箱底的实力。
雷托那认为浅水清只敢带三万人,却没想到浅水清带了有足五万人之多。
要知道惊虹一战,浅水清早就证实了自己在潜踪匿迹,秘密行军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此道大师,雷托那终究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对手。
前方主将们正在商议该如何采取更进一步的具体行动规划时,后方侦察斥候已经飞马来报:“报浅帅,格龙特的大军离此还有不到十五里地。”
浅水清右拳击掌,沉声道:“速速隐藏,不要让敌人的前路斥候发现我们。”
战争中有很多出奇不意的伏击战,就是因为优秀斥候的侦察而最终流于破产,这样的事情在战史上从来屡见不鲜。土龙坡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但浅水清绝不想让自己成为倒霉的一方。
然而战争中又总许多意外,把形势变得更复杂,更糟糕,更令人头痛。
正埋伏准备中时,忽然听到前方人马喧嚣的声音,竟好象是打了起来。
“怎么回事?”浅水清大怒。
客人就要上门了,厨子们刚要做准备,却有人开始砸锅摔碗了,这让浅水清如何能不愤怒。
“报告浅帅,前方发现一队西蚩兵!”有机警的传令兵已经急急回报。
“西蚩军?这么晚了还赶夜路?”浅水清和水中棠等人同时对望一眼,心中均是一惊。
“来人有多少?”
“不是很多,二百左右,不过有一辆马车,看样子里面有大人物。”
“他们现在人呢?”
“正在往后奔逃,属下领命请示,是否要追击。”
“追,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跑回斯得摩尔,一个人都不能放回去。我不想战事未开,斯得摩尔援兵已至!”浅水清大吼道。
“是!”
想想不放心,浅水清大吼道:“跟我来!”
他要亲自追上去,看看到底现在是什么人在坏他好事。凭仗飞雪的速度,没有他追不上的人。
。。。。。。。。。。。。。。。。。。。。。
赤风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在发现了原来黑鹰纵队是天风军冒充的之后,她立刻意识到白沙城危险了。不过她此刻手里只有二百人,没法帮忙。只能一面派人回白沙城告急,一面急急赶往圣镰城,准备提醒格龙特小心后路。一旦白沙城被下,西蚩大军将处于被围的困境。
她当然不知道格龙特已经提前看出了问题,率兵回援,因此急急赶夜路,没想到却一头撞进了浅水清后路伏兵的怀里。
大批的天风军一声不吭,在黑夜中向着守护马车的西蚩护卫冲来。无数的利箭在黑夜中只发出一点点精铁的闪亮,悄无声息地便夺走战士的性命。
他们连杀人时都保持静默,就算是中了刀,也不吭一声,场中除了西蚩战士的大声喊叫,竟听不到一名天风军人的呼声,惟有瑟瑟刀风和偶尔发出的那一声声嘿,哈的吐气开声之语。
这是一支精锐的部队,很有可能从某个渠道得到了自己要来的消息从而在这里伏击自己,这是赤风婉第一时间想到的。
跑!立刻跑!
马车转移方向向斯得摩尔方向逃逸。
这一逃,却引起后方骑兵的大肆追击,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天风军的骑兵冲了出来,呼啦一下子遮蔽了整片黑暗。一场血腥的厮杀与疯狂追逐就此展开。
一支利箭呼啸着穿透西蚩兵的胸膛,向着马车射去,马车中陡然暴起一团红光,两把弯刀在空中炸现出美丽的红晕。
弯刀升起,落下,将一连数支射来的飞箭悉数斩落,赤风婉娇咤一声,落在了赶车的骏马上。回身一刀,将缰绳砍断,扬蹄绝尘而去。
这马车毕竟是皇族用车,赶车的也是骏马,如今好不容易放脱了束缚,长嘶一声便撒腿狂奔。草原骏马素来天下驰名,无论冲刺还是耐久均极出色。赤风婉的护卫拼死护主,赤风婉本身又骑术高超,如此一来,追击的骑兵竟被她越甩越远,只是护卫战士们却大多性命不保。
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难得出征作战,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其任务就是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主子的安危。
赤风婉心中强忍悲痛,拼命趋策马力,眼看着渐行渐远,后面的骑兵也渐渐放弃了追赶,心中刚松了口气,只听后方马蹄声突然再度响起。
愕然回首,只见天边一道雪色光影如电一般冲了过来,吓得她打马急奔。
这是光影如电寒色如潮,天鬃马的速度,岂是寻常马匹可比。飞雪这些年来难得急驰,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那是大跑特跑。眼见远方有匹马竟然敢跟自己飚速度,心中自然不爽,长嘶一声,更是加了速的奔来。
结果它这一嘶鸣,赤风婉胯下战马受惊,扬蹄而起,竟将赤风婉掀翻于地,赤风婉急急站起,待要再上马,只见后面那急冲而来的骑士已闪电般冲至眼前。
一抬眼,看到的是一张充满惊慌与愕然的如花容颜。
两个人都呆住了。
谁能想到,他们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见。
。。。。。。。。。。。。。。。。。。。。。。。。
“浅水清。。。。。。”赤风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多少次,梦里夜里都会想起他。
想起那个对她的裸体不屑一顾的男人,想起那个豪气万丈,说出“就让我与西蚩帝国公平一战!”的男人,想起那个果然凭借自己出神入化的军事才能,将堂堂西蚩铁骑挡在半壁江山之外的男人。
那一天,她在苍狼宫对她的父皇说起浅水清时,她父皇最终欣慰说:“吾有四子三女,却惟有风婉象我赤家后人,颇具祖风。”
那个时候,她很想笑。
其实她没那么大能耐能把握到任何人的长处短处,优势劣势。观人历来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是皇家必修之功课,她从来也不感兴趣。
她之所以能看准浅水清,完全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男人。每时每刻,她都想着这样一个男人。
那个弃她如敝履的男人。
她只想着他,也只了解他。
为此,她向自己的父皇说出对付浅水清的方法,并自告奋勇,请命前往前线将事情告知格龙特,请其提前做好准备。但其实她在乎的不是苍野望,不是西蚩帝国,更不是这场战争的胜负。
她来的真正目的,只是想找机会看一看那个男人,那个令她怎么也忘不掉的男人。
那个时候,她只是想再看他一眼,哪怕是在战场之上,远远地望上一望。
万万没想到,就在这刻,她真得看到了,却是在这样一种场景下。
她望着浅水清,手中的弯刀无力地垂了下去。尽管以她的武力,真要和浅水清大杀一场也未必就做不到,她却偏偏就提不起一丝精神来。
“你。。。是来追杀我的?”
“。。。。。。”浅水清苦笑:“我没想到会是你。”
赤风婉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么说你事先不知道我要来,不是有心要伏击我的?你不是存心想杀我,是吗?”
浅水清有些惊讶,都这种时候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原本不是,不过你既然发现了我们,就只能把你拿下了。”
铿锵一声,赤风婉竟然把双刀丢了下来。
她伸出双手:“好啊,那你就把我抓住吧。反正也已经被你抓住过一次了,也不在乎第二次。”
望着她如此干脆的动作,肆无忌惮的神情,浅水清也有些发怔了。
他有些想不通她为什么不跑。
“喂,你到底抓不抓我?”赤风婉不耐烦问。
“你就那么希望我抓到你?”
“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
浅水清摇头:“没那个必要。”
赤风婉得意把头一扬:“那不就成了,你派方虎去偷袭白沙城了是不是?”
浅水清眼神收缩:“你怎么知道的?”
赤风婉轻声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世事遇合如此离奇。我在来此地的路上,正好看到了他们的骑队。。。你知道我见过你的人的。”
浅水清长吸了一口气,一把住赤风婉:“说,你有没有通知白沙城?”
赤风婉格格娇笑起来:“你终于决定把我拿下了?”
浅水清愕然。
赤风婉轻轻靠近浅水清的耳旁,吐出如兰芬芳:“浅水清,你的运气真得很糟糕呢。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放弃方虎他们,带着你的人回到米特列去。因为早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同时通知了格龙特和白沙城两个方向,斯得摩尔城也已经有了准备,你们的秘密行动。。。不再是秘密了。”
第八十二章 最终之战(4)
当雷托那率领的三万前锋骑兵队赶到口子峪一带时,他的嘴唇微微有些发苦。
浅水清果然来了,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浅水清并没有打伏击战,而是干脆摆开了阵形,做好了与对手打一场正面对决的准备。
既然已经被敌人察觉,再做掩饰已无意义。
水云卫是浅水清手下的嫡系部队,此刻第一波走上战场。他们身穿银色战甲,手持雪缨长矛,一个个威风凛凛,在这黑夜中画出了一线雪色光彩。
面对这种局势,雷托那也很无奈地布下了一个防御性的圆阵。
在格龙特后续部队来到之前,他并不打算和浅水清这种沙场老手做生死肉搏。这种事还是交给格龙特本人去做得好。
双方交手多年,各自的士兵,将领,彼此都早已知根知底。在局部战场的指挥能力上,从没人胜过浅水清,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雷托那没打算让自己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成名立万,他要做得是小心被巨人给踩死。
不过浅水清可不打算就此放过雷托那。
“有意思,打得是格龙特的旗号,怎么不见他的家族狼骑?”浅水清突然发问。
他的视力极佳,虽然是漫长黑夜,但是对方火把通明,隐约可看出各部队编制。浅水清并没有看到格龙特的卫队。
赤风婉毫无俘虏的自觉,娇笑道:“看来大元帅的确对你是早有准备呢。”
“他并不在这支队伍中?”
赤风婉很是好看地白了他一眼:“我为何要回答你?”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阶下之囚。”
“既如此,那我只好任君宰割喽。”赤风婉的回答充满挑逗,全无被浅水清恐吓时应有的惊吓,却充满了兴奋的等待与渴望。
浅水清怔怔看了她一会,突然冷冷道:“中棠,把她推出去,扒光衣服示众。”
水中棠一把揪住赤风婉,赤风婉厉叫起来:“浅水清,你敢!”
“你知道这世上没什么我不敢做的。”浅水清的目光坚定如铁。
赤风婉心神微颤,这该死的男人,自己怎么就会对她念念不忘呢?
她咬牙大喊道:“格龙特不在军中,我敢肯定。”
“为什么?”
“因为是领军的是雷托那!我看到他了,他正在指挥中军。”
浅水清点点头:“传令下去,立刻准备作战。”
“浅水清,你疯了?你明知道格龙特不在军中,那肯定是后有援兵。你这时候出战,一旦格龙特大元帅杀过来,你就死定了!”
“我会在他到来之前,先灭掉这支部队的。”浅水清冷冷回答:“并不是所有的鱼都会吞饵后被钓上去,我要吞了他的饵,然后再和他决一死战。”
赤风婉呆呆地看着浅水清,这个男人永远是那么的豪气干云。
浅水清这一次是真得玩命了。
不设预备队、不留后路,一开始就亲自带队将全部兵力投入猛攻。
五万骑兵队以三角箭头的阵形骑兵狂呼着以排山倒海之势扑了上来,势头之猛令人赞叹不已。
骑兵正面对决,尤重气势,否则不仅在士气上矮人一头,而且将承受对方第一波进攻的巨大冲击力。防御本非骑兵所长,搞不好让人一举击垮。南征北战多年的雷托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一见如此情况,立刻举剑,率军发起反冲锋。
不长的距离瞬即消失,两支大军针尖对麦芒,呼啸着撞在了一起,无数的火把在挥舞抛洒,黯夜中顿时撞出一片绚烂的火花,给漆黑的画布增添了一片暖色。
火光的映衬下,寒刃相击、铁马交鸣,战局抛去一切序曲,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决战阶段。天风军人数较多,阵形也有利于突击,可对方高昂的士气、舍生忘死的斗志,仍叫这些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们叫苦不迭。游牧骑兵的特性一贯是坚韧,勇敢,顽强。以三万对五万,尽管在人数上逊于对手,在气势上却决补差于对方。
如果说浅水清是无数以少胜多的奇迹创造者,那么游牧民族的骑兵同样是这种奇迹的缔造者之一,绝不让浅水清专美于前。
他们也同样打过无数场以少胜多的战役。
相比浅水清的不败威名,游牧民族的骑兵战士们更相信自己手中的战刀与长矛。
这是一场一上来就打得毫无花巧的惨烈战斗,浅水清身先士卒,战刀狂舞,向着敌军指挥中枢狂冲而去。。。
。。。。。。。。。。。。。。。。。。。。。。。
“报大元帅,口子峪一带出现大批天风军,雷拖那将军正在与敌血战。”前方斥候急急回报格龙特。
“果然有埋伏,哼。”格龙特心中长吁了一口气。
这一路他赶得心惊肉跳,直到这刻听到天风军的出现后,反而定下了神来。很多事就是如此,即使是再强大的敌人,其实也没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可怕。
“有没有看到敌方将领是谁在负责指挥?”
“回大元帅,敌方冲击部队打的是浅水清的纛旗。”
“浅水清?他亲自过来了?”格龙特心中一跳。
“纛旗显示是如此,而且很有可能亲上战场了。”
格龙特与自己的几员部将不由交换了一下颜色。
想了想,松干问道:“附近有没有发现其他部队?”
“属下亲自查看过战场周边,暂时没有任何发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也没有发现风婉公主的车队行踪。”
格龙特等人心中一惊。
“这下糟了,八成是落到浅水清手里了。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撞上去。”
格龙特沉声道:“事已至此,只能先暂时搁置一旁。帝国大业比一个公主要重要得多,风婉公主有可能被掳一事不许走漏。浅水清亲上战场,正是我们一举灭敌的好机会。只要能杀了浅水清,我西蚩霸业就成功了一半。走,传令全军,火速赶路,一定要在雷托那战败之前,赶到战场!”
“愿与帝国共生死!”所有将领同声大叫起来。
七万精锐骑兵快马加鞭,向着口子峪一带直追劲赶。
。。。。。。。。。。。。。。。。。。。。。。。。。
斯得摩尔以西,白沙城。
当方虎带着铁血镇和狂沙镇赶到城下时,迎接他们的是密密麻麻的灯火。
离楚望着城头纷纷飘扬的旗号,无数严密警戒中的士兵,还有那紧闭的大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方虎也不由呆了呆:“不用问了,肯定是对方已经察觉我们的行踪,提前做好了准备。”
“那还要不要诈城?”
“还诈个屁!”方虎骂道:“只能凭真家伙硬干了。”
“根据目前的情况,白沙城内至少还有一万五千守军,咱们两个镇加起来也不过四万人,还都轻装简从。要想短时间内拿下此地,怕是不易。一旦各地援军闻风而动,战事拖久,咱们就得交代在这了。”碧空晴永远是那副阴冷的表情。
拓拔开山一扬手中巨锤:“那就在那之前,先把白沙城拿下。”
“怎么攻?用战马去撞城墙?”离楚没好气地问。
所有人一起看向方虎,毕竟此刻他是这支队伍的领袖。
战争中可以犯错误,但却绝不允许犹豫。尽管由于白沙城提前获知信息,致使奇袭计划在最后时刻流产,不过他们目前至少还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要么打,要么走,反正不能在城下空耗。到底是血屠夫方虎,这一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我军的攻城装备目前是简陋了一些,但没有接到进一步指示前,为将者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遵从主上的指挥,完成自己的任务!”方虎环顾众人道,他内心已经作出了迅速的算计:“尽管白沙城事先有了防备,但是我敢肯定,他们的准备时间绝不会太长。否则我们在过斯得摩尔的时候就已经受到阻击了。这说明对方的消息来得也很突然,仓促之间他们别无他法,只能故意遍布旗帜,虚张声势。其实他们也在害怕,他们故意摆出现在的阵势,就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这也难怪,这次我军到达得比较突然,对敌人心理上肯定有不小的冲击,所以只要我们使用强攻快打之术,敌人肯定会有撑不住的一刻!”
“没错!”离楚心中也是一亮:“兵法有云,弱之,示以强,强之,示以弱。白沙城现在就是以强掩弱,其实他们现在内心害怕得很,而且防御准备必然不足。”
碧空晴为方虎一言点醒,忍不住道:“白沙城守军主要以各仆从国战力为主,基本没有西蚩帝国主力。原有的一些西蚩军也已经被调往赤答山。回援己方国土这种事,自然是不会让他国战士来做的。白沙城城主是贪婪懦弱之辈,当初为利出卖圣威尔,这样的人,必定贪生怕死,指挥不利。如今白沙城守军至少有半数是白沙城本地驻军,战力比仆从国士兵还要弱,如果真要强攻,到也的确有可能成功。”
诚如方虎所言,白沙城内的军队其实只有万余,且这次的天风军的攻城非常突然,白沙城也是刚得到消息然后匆匆应对,但天风军的奇袭对城上的兵士的心理影响不小。像这种突袭敌军后方坚城,一股作气,速战速决,一举拿下城池,扭转乾坤的战例,在历史上也不无先例,当然更多的人是在城墙前撞得头破血流,亏蚀老本。但是守城的士兵们可不知道这个。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乌压压一大批士兵,一直延伸到远方天外。
如果要说心理,天风军或许只是失望,白沙城守军就是恐惧了。他们只能向天祈祷,希望天风军能自动放弃攻打本城。
不过老天爷从来也不站在懦夫的一边。
拓拔开山闷喝道:“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再等了。咱们跟西蚩人打了这么多年,他们从咱们这偷学了不少阵地战和攻城战的技巧,咱们也从他们那里学会了不少马上攻城术,现在便是拿来实践的时候了。”
“正是如此!”众将同喝。
一连串的命令大声颁下,大批的天风军同时脱掉那让他们诅咒抱怨了无数次的羊皮袄,换上了属于自己的战甲。不过这些羊皮袄并不会就此扔掉,恰恰相反,他们将所有的皮袄集中在一起,准备用于点火焚烧制造烟熏战术。
与此同时,一批精擅马上攻城术的战士迅速出列,他们用挠钩抓起巨木,借马力冲刺,准备对城门方向发起冲击。
还有一批个人战斗技艺精湛的战士则手中持着长长的挑竿,样子有些象撑竿跳中用的竿具。而他们所要做的,也的确是进行一次马上的撑竿跳。这种马上跳竿法借助马力冲刺时产生的动能,在抵达城墙的一刻,用竹竿抵住城墙,然后利用惯性将自己迅速送向城头,比较适合一些城墙相对矮小的夺城之战,其优势就在于可以让骑兵也参与到攻城中去,且使得士兵上城更加快速,减少了攀登城墙时受到的损耗。只是缺点也很明显:这种跳城法对大城无用,且需要多年磨练,非普通士兵可掌握,最后就是把骑兵当成步兵使用,好比把黄金当成秤砣使,兵员使用上过于浪费。也只有草原人这种人人都是骑兵的地方才会使用这种战术,文明世界几乎是见不到,不过今天,天风军就必须依赖这种方法了。
白沙城并不是如寒风关那样的雄城,城墙高度有限,此外铁血镇战士自从惊虹之战后,本身就骑步两便,上马可作战,下马更不过是回到老本行而已,同样没有不适应的问题。他们在和西蚩人的战斗中有一些聪明的战士就学会了这种跳城的技巧,从而可以在这刻派上大用。
此外方虎还命令士兵们将几十匹马集中起来,蒙上它们的眼睛,挂上撞车,准备通过这种特制的活动式撞车来破坏白沙城的城门。
马上檑木攻城对士兵要求太高,需要做到完美协同,但由于马力负荷的原因,所能搭载的撞城木重量有限。白沙城的城门虽非精铁打造,却也未必能被轻易撞开,这就需要活动撞车做最后的补充一击。这种撞车的力量极大,就是太过沉重,速度有些缓慢。因此需要马上攻城术的战士先头吸引城头守军的注意力。
最后,便是大批的战士同时冲向城墙,分成两波。一波用手上的小骑弓向城头放箭,制造火力压制,另一波人则用随身携带的钩索和软质绳梯准备蚁附攻城式的攀爬作战。
一向对于攻城器械有着严重依赖的文明世界的部队,这一次面对严峻的形势,只能选择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攻打敌人的城墙。
在这片战场上,决定双方命运的,只有一样东西--勇气。
第八十三章 最终之战(5)
4月15日,子时。
口子峪大战骤然爆发。
浅水清本人亲领水云卫,沐血领洪风镇在左,水中棠领怒涛镇在右,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向雷托那的西蚩军猛攻。
两支大军在这一刻互相对冲,交相缠斗,在大地上书写出一片壮丽而血腥的杀戮画卷。
面对敌人波澜壮阔的进攻态势,西蚩骑兵再次祭出了他们的拿手好戏,通过不停地运动和扩散空间来保持距离,利用游骑与散射的优势不停地杀伤对手。
进攻中的天风军就象是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刃,而拼命阻拦的西蚩军则仿佛一张铁丝拧成的铁网。当钢刃撞上铁网时,它层层叠叠,星罗密布,进退有度,颇有以柔克钢的风范。
铁网想要卷住钢刀,但是钢刀同样想割裂铁网,双方在战场的中盘地区展开了一场大撕杀。
这其中又以浅水清所在之处,战况最为激烈。
突进!突进!突进!
浅水清此番的打法一反常态的刚猛,狂暴。一万名水云卫跟随他的脚步,向着敌军纵深出不断狂飚。
作为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精锐战士,水云卫虽只有万人,却是真正的精英中的精英。在浅水清亲自带领下,他们以猛虎下山的态势强攻中路,就象是一只张开的大手,突出最长的那根,赫然是浅水清这根中指。
由于浅水清和他的水云卫都一身素白,在夜色下尤其显眼,他们就象是那万顷碧海中的一条大白鲨,在人潮人海中乘风破浪。
主将和帅旗周遭,素来是最凶险、最激烈的死亡战地。浅水清用他特有的方式,仿佛一个大磁铁,将周边所有的西蚩骑兵都吸引了过来。
如云的蛮骑不断地向这里涌来,试图生擒敌酋,立不朽战功,水云卫同样还以颜色,狂冲猛打,奋勇护主。
整个战场中部于瞬间形成了一股血肉旋涡,以浅水清为忠心,无数生命与鲜血在这里飚扬,血洒大地。
说到骑战冲杀之术,来自文明世界的战士们也有区别于游牧骑兵的一套独特战法。
眼看着仿佛无穷无尽的西蚩蛮骑向自己包拢过来,水云卫的战士们却毫不惊慌。
浅水清手起刀落,突然一拍飞雪,飞雪淅沥沥地长嘶一声。这一声长嘶,不仅使敌我双方的坐骑惊慌,有些战马甚至马失前蹄,将自己的主人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同时也给了自己的部队一个讯号。
讯号一起,水云卫唰地一下由一支整队化分为四队,然后每队再一分为二,由一把钢刀形成了八支利刃,顺着西蚩军空隙处就扎了进去。
下一刻,天风军的战士们上演了一出什么叫骑战精髓的好戏。
各支骑队以极快的速度楔入敌方黑森林般的阵形中,瞬间不见了踪影,仿佛一队队伐木工,消失在繁密的树丛中。
就听得一阵阵呼喝喊叫,森林里热闹起来。游龙般钻进钻出的白衣骑队不断搅动,树木东倒西歪,蛮兵纷纷落马!
旋即,就在冲杀的同时,八股并成四路,四路合为一队,三队人马再重新归为一整支大军,骑兵纵队分分合合,来回穿梭,直令人眼花缭乱!
每个战士都似乎是在浅水清的指挥下一个跳动的战斗音符,一道演奏出一曲动人心魄的壮丽乐章!
待到一轮冲杀下来,水云卫已变成了火云卫,浑身上都沾满了血迹,地上则躺满了西蚩军的尸体。
这一手变化突起,看得雷托那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远在后方被押解着的赤风婉也同样目瞪口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在战场上忽分忽合的作战之术,在以前她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这。。。这是什么战术?怎么以前从未见过?”她喃喃道。
身边守卫的士兵傲然回答:“游星阵,是浅帅特别发明了对付你们西蚩人的。”
游星阵?
没错,这正是浅水清一直以来为了对付西蚩铁骑所精心钻研的一套针对性打法。
一直以来,西蚩人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单兵素质极高,骑术精湛。他们的作战特点就是狼群战术,遇弱就上,遇强就跑。
由于骑兵本身对阵形要求就不高,因此他们不在意阵型,但在小规模区域内,会形成绝佳配合。
为了能够在野战中拥有和对西蚩骑兵正面对抗的实力,浅水清不止一次地反复研究,针对西蚩人的作战特点,制订战术。
他曾经打算借鉴旋星阵的战术特点来对付西蚩人,但最后发现,旋星阵以阵形圆转,快刀旋舞为主要特点,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冲击力。这种阵形对抗普通近战骑兵到也罢了,用来对付远近战全能的西蚩人,却有着极大的问题。而且旋星阵对弓骑的要求极高,偏偏西蚩人却根本不怕和你对射。
他们的骑射能力比文明世界的骑兵更出色。
要想真正战胜他们,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就是这帮家伙散漫的特性。
浅水清因此而制订了一套在战场中聚散离合的骑兵冲击方式,通过主动分散的冲击,将对手撕裂分割,然后通过快速的兵力集中,制造人为的局部优势,从而给敌人以狠狠的打击。
这种离合战术以前是战场外的作战形式,是将多支部队分而击之的作战手段,但在正在进行的战斗中使用,却困难了不止十倍。
但是可以想象,一旦能够使用出来,其威力必然大增,完全可以针对对手的软肋,将其打得晕头转向。
也正因此,这种战术只有最精锐的战士经过最严格最残酷的训练才能完成和做到。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浅水清身边的水云卫和铁血镇有此能力。即使如此,水云卫也苦苦训练了整整三年,方能有此成绩。而今天也是他们第一次使用出来,果然给了对手一个出其不意的下马威。
凭借这一法宝,浅水清完全有把握在正面对决中,以同样的人数打败西蚩骑兵。
这也是观澜大陆千百年来,纯以兵论,天风军第一个能与西蚩军在同等人数情况下正面对攻并大胜对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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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的形势,由于水云卫的突然发飚,一下子变得急转直下。
中路浅水清亲自带领的部队一路所向无敌。水云卫每一次变换队形,蛮族骑兵就只能勒马打转转。冲杀过处,前列的蛮兵还没有找到敌人在哪儿,而身边侧翼的战友却已被杀得七零八落,践踏得稀里哗啦!
到得最后三队合一,全军重新结合一体的时候,水云卫却已经在游牧骑兵的身后。此刻,他们突然发狂,就像衔住恶狼睾丸的猎狗一样,紧咬着对手的虚隙弱点不放,猛突猛冲,泼风般横扫,剩下的那些勉力坐在马上的蛮骑,呼啦轰隆,如同断垣残墙般,整片整片地坍塌倒地!
等到水云卫由合而分,由分而合,杀个通透,转个来回,重新归位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大片枕藉的人尸马尸。
茂密的森林被夷为平地,占地好几亩的麦田被悉数收割干净。而水云卫却整齐地立于启动前的原地,这一瞬间望去,整支大军仿佛根本未曾动过一般!
这样的冲杀战法,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它不仅要求每一战士拥有高超的骑术,很强的单兵作战能力,还要求他们熟悉小队、中队、大队直到纵队,每一团体的每一阵形变换。十人如一人,百人如一人,千人如一人,万人还是如一人!
人人心意相通,全军灵便自如,硬时如钢,柔时若索。
遇到这样的对手,那些一心立功的游牧蛮子们方才知晓厉害。他们简直被打傻了,吓得愣愣的勒马不敢再冲。一些蛮兵甚至以为对方会使妖法,有的不停地念咒语,有的呼唤本族的神灵保佑,有的往羊皮袄里掏出所谓的“宝物”镇邪……
浅水清可不会去理睬蛮兵们心里怎么想,更不管他们怕还是不怕,动还是不动,反正他今儿个,要杀个不畅不休!
长刀直指西蚩军中路,水云卫对着战场的另一头发出同声大吼,惊得雷托那脸色发白。
上一次在米特列,三十万大军被浅水清给包了饺子,他心里多少还有些不服气。不过今儿个,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浅水清的厉害。
这样的对手,他打不过,惹不起,除了逃跑,没有他路可想。
下一刻,他厉声大叫:“撤退!撤退!”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存在,已经让浅水清的伏击计划成空,任务就算完成。打不过浅水清是理所应当的事,他没必要脸红。至于西蚩军,这帮游牧战士早就习惯了打不过就跑,更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后撤的号角呜呜响起,西蚩军立刻开始转移方向,后队变前队,准备于来援的格龙特会合。
当然,浅水清要是敢追来,游牧骑兵们也不在乎让对手尝一下自己回马箭的厉害。
出乎雷托那意料的是,面对西蚩军的后撤,浅水清竟然下令放弃追击,而是立刻回守本阵。三年的接触与打斗,彼此都早已知根知底。游牧战士的三大法宝:骑术,射术和逃亡反击术,也曾让天风军吃过许多苦头。
看起来浅水清还没有解决西蚩军逃亡反击术这个问题,所以为了避免损失更多的战士,浅水清放弃了追击。
这也不奇怪。自从米特列大胜后,浅水清与格龙特交手虽然互有胜败,但浅水清却再没有机会成建制地消灭敌人的任何一支部队。
这帮生活在马上的龟儿子逃跑的速度实在是嗷嗷的快。
雷托那眼看成功脱离与浅水清的接触,心中亦是大松一口气。估摸了一下,三万骑兵被浅水清这一番狠杀,至少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战士,心在委实疼痛不已。不过下一刻,他随即安慰自己--浅水清后路已断,只要自己和格龙特会合,再重新杀回来,就是浅水清的末日到了。
雷托那的这种自我安慰,浅水清是看不到了。不过同样的,雷托那也看不到浅水清目睹西蚩军撤退后吐出的那一声终于放松了的长吁。
当一身浴血的浅水清带着部队回到口子峪一带时,看到的是赤风婉不屑的笑容:“哼,你不是说你要吃了饵再对付格龙特的吗?怎么还是让饵跑了?”
浅水清微笑道:“谁说我要吃的饵就一定是雷托那了?”
赤风婉一呆,没明白浅水清话里的意思,浅水清已经冷冷下令:“洪风镇立刻回守口子峪,埋伏四周,怒涛镇留守峪口,准备阻击敌军。水云卫全体将士,继续发出战斗呼喊,不得停歇。”
此话一出,赤风婉脸色大变:“你!。。。。。”
浅水清望着赤风婉的惊愕骇然的面孔,微笑道:“你现在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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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临场指挥的将军有几种,一种是战斗层面的将军,这种将军的主要作用就是亲上战场,以身作则,激励士气,鼓舞将士。说白了,就是四肢发达的那一类型。
此外就是战术层面与战略层面的将领了。
雷托那其实应当算是一个战术层面的将领,浅水清的花样,本不该骗过他。不过看起来名气大也还是有好处的。
小看敌人固然会犯错,过于高看敌人,同样也会犯错。
雷托那就是凡了一个过于高看敌人的错。
这使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浅水清面对的,不仅仅是雷拖那和格龙特的十万草原大军。
还有一支西蚩人的军队,此刻正在赶来,那就是--斯得魔尔城的军队。
由于赤风婉的及时通知,使得斯得摩尔城早早有了准备。口子峪战事一起,斯得摩尔城立刻出兵行动。
这种被敌人前后夹攻的命运,历来是兵家作战之大忌。浅水清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可以无惧对手的十万大军兵逼自己,却不能不重视从后方而来的敌人援军部队。所以他故意做出全军压上的阵势,其目的就是要吓退对手。
换了是别的军队,面对这种情况只怕会死战到底,因为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可是对于战败撤逃的能力素来天下称冠的西蚩人来说却不算难事,也正因此,西蚩人在面对恶战时经常是该跑就跑,毫不客气。浅水清正是利用了对手的这一点,将对方的优势化为劣势,从而逼使雷托那逃窜。
他这一逃不要紧,后方斯得摩尔的援军可就倒霉了。
前方战事正酣,斯得摩尔方向的援军还在打着突袭对手的主意,谁会想到,仗打到一半,雷托那竟然跑了呢?
准备用来奇袭的部队,注定了要被浅水清给奇袭一把,利用口子峪的地形优势,没能打成格龙特的伏击,却把斯得摩尔的守军给等来了。真正是失之东吴,收之桑榆。
这主要是因为斯得摩尔离此地比格龙特离这里近得多,他们也绝对会比格龙特先一步来到此地。浅水清就是要利用这个时间差来消灭对手,但是如果用普通战术,时间上肯定是不够的,只怕仗打到一半,格龙特大军就来了。如果他分兵行动,一边和雷托那作战,一边派兵驻守后方,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也同样只有困守待死一途。所以他必须先集中全力打跑雷托那,然后再利用地势和出其不意消灭斯得摩尔守军,最后才是和格龙特决一死战。
赤风婉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仅仅是片刻功夫,浅水清就已经针对当前局势做出了最佳谋划。此人的急智也委实令她吃惊。
当然,这套战术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万一雷托那没跑,斯得摩尔的援军又及时赶到,到时候两面受击的浅水清只怕不用等到格龙特到来,就得先交代在这。
好在米特列城雷托那“勇敢而智慧”的逃生,让浅水清很轻易地算准了这个家伙的心理。
算军就是算将,算准了对方怕自己,浅水清觉得值得赌这一铺。
好在他终于成功了。
回首身后,水云卫的战士依旧在狂嚣呐喊,好象战事还在进行中一般,而在口子峪以西,大批的斯得摩尔的守军正在匆匆向着“战场”赶去。他们将穿过口子峪这处险地,且为节省时间计,连必要的斥候探路行为都省了。
夜战就是如此,视野有限,谁也摸不清谁的底牌。
浅水清充分利用了这一特点,成功而漂亮的完成了一出离合分歼的战术。
下一刻,当斯得摩尔守军进入口子峪中断时,等待他们的,是一场仿佛风鸣峡谷般惨烈的伏击大战。。。。。。
在格龙特大军来到时,他看到的是口子峪那无尽的斯得摩尔城守军尸体。
前方斥候回报:“浅水清不战而下斯得摩尔城,如今正凭城死守。”
格龙特的脸色一片铁青。
第八十四章最终之战(6)
“口子峪战役是一场有史以来自以为是的战役,交战双方彼此都在算计对方,却又被对方所算计。本应是一场筹备了三年的盛宴,却由于一连串的巧合,而最终演变成了一出华丽的闹剧。”
“一场莫名其妙的战役,使得进攻方变成了防守方。本该奇袭的军队竟然被人奇袭,本该是被救援的一方却成了被救援的一方。强势方成了弱势方,被动方却成了主动方。”
“这或许是浅水清自领兵以来打得最无奈的一场战斗,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将一次有备而来的伏击战,却打成了背水一战的阻击战。明明是一次将计就计的完美指挥,最终却演变成比拼蛮力的生死角斗。双方都在玩着自己不喜欢的套路,将一场运筹帷幄的战斗变成了一场赌博。”
“口子峪战役,将格龙特推上了风口浪尖,从而使这位西蚩战神陷入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状况--用战马去撞城墙。”
“人多势众者,却在以寡敌众。最终决定胜负的,竟然不是双方将领的指挥素质,不是战士的决死精神,而是运气。”
“口子峪战役,是军事上的偶然,却是政治上的必然。”
上述评语,统统是在天风历115年4月15日这天的战斗之后发生的,做出以上评价的人,不是一国之主,便是战地枭雄。
谁也没有想到,浅水清竟然会反戈一击,干掉了斯得摩尔城出击部队,然后趁势拿下斯得摩尔。
然后,他就守在这里,干脆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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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得摩尔城。
城外匆匆赶到的十万西蚩大军已经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要救援白沙城的一方,如今面对着斯得摩尔,就象是一块卡在喉咙里的鱼骨,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平白难受。
至于浅水清和他的部队,同样不好受。本是打算打格龙特伏击,却因为一连串的变故而最终成了眼下这副光景。
五万对十万,对上格龙特浅水清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好在斯得摩尔城城防尚在,多少还有些可依仗之处。
问题是这里属于西蚩军占领地,深入敌腹,抢占敌城的后果就是给对手机会从容调集兵力。相信要不了多久,格龙特就可以调集大批人马来围剿自己。
白沙城那边情况尚不知如何。一旦方虎等人成功拿下,则格龙特后路被断,倒霉的是自己的后路同样被断。
整个战场形势将因此形成一个尴尬的局面--在战场大气候中,天风军正在形成战略大包围,来自天风帝国的几个大军团正在向四方迂回运动,配合盟国军队包围西蚩人。而在斯得摩尔,浅水清却被格龙特做成了夹心饼干,死死围住。
死守,一定要守到己方援军的到来,早在口子峪战斗开始前,浅水清就已向各地通战况,吩咐大军立刻赶到。
强攻,一定要在天风军大举强攻前拿下斯得摩尔,这同样是格龙特的目标。
此时此刻,所有的战略战术,阴谋伎俩,作战华巧,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勇气与斗志再次成为争夺胜利的标杆,谁能支撑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格龙特有充足的信心,只要干掉浅水清,那么所有的损失都是值得的,失去了这个最大的对手,西蚩铁骑在观澜大陆将再无对手。
这一点,也不仅仅是格龙特的想法,甚至是整个大陆所有国家共同的认识。
天空已经露出了一线鱼肚白。
经历了一夜厮杀的天风军,在匆匆拿下此地后,立刻开始全面加强本城防御。
留给他们防御的时间并不多。
当远方那一骑战马飘扬着格龙特的旗号进入前军西蚩阵地时,进攻的鼓声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隆隆响起。
格龙特刚到斯得摩尔,作战指令便即下达,行事绝不拖泥带水。
大批的西蚩骑兵呼啸着冲向斯得摩尔,无数的钩索漫天飞舞,天空中利箭狂射。
各种简易攻城设备于此时纷纷登场,一如方虎对白沙城展开的攻击。只不过前者是山寨版本的马上攻城术,西蚩人才是此道的真正行家。
斯得摩尔城攻防大战在一瞬间爆发,继口子峪战役后,天风军将士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便再度投入了杀戮征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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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城。
一场激烈的攻防大战正在此地如火如荼地上演着。
大批的天风军将士顺着绳梯向着白沙城头不要命地攀爬,城头上则是防御士兵用长矛拼命地下戳。
不时地有尸体从城头摔落,有天风军的,也有白沙城守军的。
方虎望着城头的眼光依然冷静,沉着。
天已经亮了,这场战斗打到现在,差不多也该到尾声了。
“报方帅,城楼西侧二百米处城头已被我军拿下!”前面是一名军官正回来报功。
“老子看得见。一帮龟儿子已经开始顶不住了,吩咐兄弟们加把劲,等下了白沙城,里面的财物女人随便拿。”
“是!”
巨额的悬赏永远是鼓舞士气的最好方法,爱国精神只是帮你奠定立场,赏金刺激才是实打实的兴奋剂。有了方虎这句话,冲击的队伍越发来了劲头。
铁血镇的战士还好些,都是些打惯了老仗的兵,对物质刺激已经开始有些麻木,狂沙镇的兄弟们可是一听此话,就嗷嗷叫地往上扑。
方虎一看此景象,大笑着对施成道:“施将军,你的兵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瞧瞧,这一听可以随意抢城,力气都足了三分。感情刚才就我铁血镇的兄弟在出力,你狂沙镇却在偷懒呢。”
施成脸一红,无奈道:“比起方帅的部队,在下自是有所不如。”
碧空晴立刻道:“哼,铁血镇的实力又不是他练出来的,有什么好得意了。”狂沙镇是他龙鳞军旗下编制,方虎这么抢白,他脸子上也过不去,这刻自是要帮施成说话的。
方虎立刻不乐意了:“哎呀,白脸小子,你还不服气是不是?”
“不服气又如何?”
方虎一撸袖子,颇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大战进行时,两位军帅这刻竟然拌起了嘴,看得一众属下头疼不已。
或许是天生的不对路,方虎与碧空晴二人时不时就会斗上几句。这刻眼看着白沙城将下,两人心情放松,立刻又开始打起嘴仗了。
还是拓拔开山沉声道:“两位军帅还是注意些自身形象,别让兄弟们看了笑话。白沙城一时半会拿不下,方帅,让我带铁血卫队上去冲一阵吧。我看那城门也将告破,冲击时机正好。”
远方的城门在将士们轮番的冲击下,已出现摇摇欲坠之势,看来要不了多就就可打破。
方虎正要点头同意,只听身后突然一骑快马飞至。
“报。。。。。。大元帅急报!”
浅水清的急报?方虎和碧空晴等人同时心中一惊。
“出什么事了?”二人同时喝问。
“报方帅碧帅,大元帅亲领洪风怒涛原本计划在口子峪一带伏击格龙特援军,没想到事机不秘,为西蚩军得了消息。属下来时,大元帅正在准备与格龙特大军会战,具体情况尚不知悉,大元帅吩咐小的火速赶来,通知二位军帅,白沙城已得信息,下城之事必然困难。若事不可为,请速速退兵,准备救援大元帅。迟恐生变。”
这个消息将方虎和碧空晴同时打了一个闷棍。
伏击失败,浅水清欲退无门,眼看着要被格龙特给一口吃掉。可是这刻白沙城的攻坚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浅水清也不会想到,即使白沙城已有准备,却终究没能挡得住天风军的进攻脚步。以目前的形势判断,只要再给大军一到两个时辰的时间,白沙城将唾手可得。
可是这个时候,浅水清估计已经遭遇了格龙特。他到底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就谁也不知道了。
是就此立刻退兵,还是先下城,再退兵?
当真是个艰难的选择。
拓拔开山立刻大叫起来:“立刻退兵,准备救援大元帅!浅帅安危不容有失!”
“不!”碧空晴叫了起来:“浅帅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他以为白沙城事先有所准备,所以才建议我们放弃攻打,立刻回援。我相信他若知城池将破,绝不会下此命令。”
拓拔开山怒吼起来:“碧空晴,你他妈疯了?你是不是又想和在惊虹丛林一样,置浅帅于不顾?我告诉你,现在在口子峪那边的可是格龙特,他带领的也是草原最凶猛的西蚩大军。三年了,打了三年的仗,格龙特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西蚩人的控制区,浅帅在那地方每多留一分,就多一分危险。你想打下白沙城再去救援,我怕到那时你连浅帅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碧空晴眼中阴婺之色一闪而过:“我只是就目前大局做出最符合天风军利益的判断。我相信就算是大元帅在此,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拓拔开山愤然望向方虎:“方帅,你怎么说?”
方虎的脸色死沉死沉。他想了一会,才问那求救士兵:“大元帅只派了你来向这边求救吗?”
那士兵立刻回答:“不,大元帅同时向各路方向放出信使。但是这一带属于西蚩人控制,小的估计,能顺利并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援军的,怕也只有小的一路了。其余各路。。。就算收到消息也未必赶得极救援。”
也就是说,自己这支队伍才是浅水清最后的可依靠用来打败格龙特,救出浅水清的部队了。
方虎长长吸了一口气。
拓拔开山原本以为方虎会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立刻撤退,发兵救援浅水清,没想到方虎此刻的表情却是颇为复杂。
拓拔开山心中一寒:“方帅,你不会是支持碧空晴的意见吧?”他心中对比空晴恼怒,连碧帅也不称呼了。
方虎点点头:“白沙城是西蚩人在圣威尔的军事重镇,后勤补给的中转之地,更是西蚩人向此地运兵的交通要道。浅帅用了三年时间苦苦等候,耐心坚守,并以诡八尺而饵,才吸引了这里的援军调防。如果不趁此时机拿下此地,断其归路,以后再想打下这里,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战争打了三年,将士思归,这是提前结束战争的最好办法。如果我们现在放弃,没人知道以后还会打多久。”
“那就是说要为此放弃大元帅了吗?”
碧空晴立刻道:“放心吧开山,我相信以大元帅的能力,支撑一段时间不是问题。就算是格龙特想杀浅帅,也需要费些功夫的。白沙城城破在即,只要拿下此城,留下少数士兵看守后,全军会立刻回返救援。”
“可说不定已经晚了!”
“没人知道是早是晚。大元帅曾说过,不要为了不确定的事而放弃确定的事。如果我们现在回援,未必就救出大元帅。如果现在继续攻打白沙城,回援也未必就晚。白沙城完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此时此刻放弃,殊为不智,也使我军千里奔袭的意义全无。”
拓拔开山沉默了。
碧空晴看看方虎,这次奔袭以方虎为主,最终的意见还是得由方虎来下。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方虎终于断然道:“继续进攻白沙城。”
那奉命传令的士兵吓得大叫:“方帅不可啊!此举将陷浅帅于危难之中。”
“闭嘴!”方虎大吼,匣下战刀抽出,刃指白沙城:“传令全军,所有士兵一起进攻!拿下白沙城后立刻回援浅帅。若浅帅不幸战死,我方虎就陪他一起去死!”
“是!”所有将士同声大吼。
呼啦啦刀剑出鞘,所有预备队,亲兵卫队同时冲上战场。
这是对白沙城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一次进攻。无论是浅水清还是方虎,他们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待,去消耗。
而对格龙特来说,这同样也是他最后的也最难得一次杀死浅水清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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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最终之战(7)
斯得摩尔城头,喊杀声震天动地。
大批大批的士兵蜂拥着向城头爬去,毒烟火箭在空中肆横,滚油檑木在不停地落下。
格龙特这一次过来,可是带足了攻城器械的,毕竟他本来的计划就是万一无法及时阻止方虎等人攻陷白沙城,那也要立刻将其从对方手中再夺回来。
在与天风军长期的战斗中,天风军固然从西蚩人那里学会了马上攻城术,撤退反击术等骑兵特殊作战技巧,西蚩人同样以生命为代价,向天风人学习着步兵攻城的技巧。
如果说以前的铁血镇是从步兵转成骑兵,那么如今的西蚩军在攻城时同样不介意客串一把步兵的角色,且表演的相当不错。
随着格龙特的一声令下,大批的攻城器械纷纷到位。
侦察瞭望类器械率先开始活动。高数十米的定点式观察台和可移动的轮车式观察台上,目力极佳的联军侦察兵们在各个方向、从各个角度瞭望城内守军的布置和动向,并通过旗语向下面的指挥官和传令兵们通报情况。
然后是大型的遮挡类器械,如轒辒车等,都由各强攻编队前排战士们驭控,列于队伍之前,壕桥之后。
先得护住自己性命,然后方谈得上杀敌立功。
在长期的作战生涯中,游牧骑兵已经学会了怎样去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为保护自己而添加一层层保护伞。地上攻城部队最容易遭受城头矢石的伤害,遮挡类器械当仁不让,要负起自己应负的职责。否则尚未到城下,战士们已经伤亡惨重,显然不利于攻城方的后续战斗。
防护诚可贵,进攻才是主导。三大强攻城池的方式,蚁附登城、破墙直入和远程压制与破坏,导生出临城攀越、近程摧毁、远攻三大类攻城利器。
攻城塔由于造价昂贵,行动缓慢,一向都是被游牧骑兵弃而不用的,不过各式单兵可携带的软梯,绳梯,可拆卸组合的简易云梯,以及需要大车拉动的重型大宽梯等等,游牧骑兵可带了不少。
投石机同样被带上了战场,为了行军方便,游牧骑兵通常只携带少量轻型投石机,主要主要是集中力量轰砸个具体区域,争取打开一个缺口。
就是这样的攻城准备,已经足以让斯得摩尔的城防头疼无比了。
只见游牧骑兵的中层指挥官一声令下,无数的大小石块,从城里向城外,从城外向城里,轰鸣着、翻腾着,带着尖锐的啸声在空中飞过,在城头、在城下密集地砸落!冰雹般石雨在城头激起一片片的石屑,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激起团团尘蔼!
一些躲避不及的天风军战士被巨大的石块直接砸中,连**都为之迸裂,整个城头烟雾弥漫,鲜血飞扬。
无数游牧骑兵在城楼下不停地跑动,向城头射出一支支火箭,一些立于城头上的不幸战士,被火箭射中后,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批用来准备撞门的冲车,也开始向城墙下集中,游牧骑兵一上来就拿出猛虎下山的态势,妄图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冲垮对手。
相比之下,天风军的情势要糟糕许多。
一夜之间打了两场仗,打跑了雷托那,消灭了斯得摩尔,到了白天还得面对格龙特十万大军的强力冲击。
这种体力上的巨大消耗,对天风军的考验是极大的。
如今格龙特又亲上前线指挥作战,大批的西蚩铁骑呼喝嚣叫着冲向斯得摩尔。
迎风猎猎的大纛旗下,格龙特双目如血。
“再调一个纵队上去,向城内投放毒烟,火箭。哪怕是全城皆焚,也要给我把浅水清灭了!”
就兵力对比而言,攻城方其实并不占优势。一般来说,如果攻方兵力只比对方多出一半,那么只要对方的城墙不是太糟糕,想要下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斯得摩尔城的城防状况虽然普通,却也不至于太糟糕。毕竟由此向外,很快就到边境处了。
但是这一次的守城,情况与以往有所不同。
一般来说,攻城方在进攻城市时,其目的是为了夺城,因此不会采用一些过于激烈的手段,攻城之战主要以杀戮敌方将士,抢占高位,打通城门为主。
可是这一次,格龙特是豁出了。他情愿把斯得摩尔城从地图上彻底抹去,也要将对手浅水清斩落马下,所以他的进攻手段便再无顾忌。
斯得摩尔城本身是木料结构,许多地方极易燃烧。即使是在石料城墙上,也同样不乏可燃烧的草料柴垛和木制的箭塔挡箭垛等。如今格龙特一声令下,采用焦土战术,向着城内狂射火箭,立刻引燃了城内多处起火。此外斯得摩尔城由于被浅水清仓促拿下,城内依然有为数甚众的西蚩军。虽然大部分皆已被天风军控制,却总有少量士兵隐藏潜逃。如今眼看己方大军杀了过来,自然是不惜代价,努力破坏。
这么一来,浅水清的守城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的士兵本身就已经熬战一夜,精疲力尽,格龙特不顾伤亡地强攻,就是不为了不给他休息的机会,以免夜长梦多。一旦被格龙特拿下斯得摩尔,不但洪风怒涛两镇在劫难逃,就连进攻白沙城的铁血狂沙两镇也会遭遇莫大危机。到那时,格龙特不仅解救了白沙城危机,还一句全歼暴风军团最精锐的九万部队,浅水清更将身死,战局形势将立转无移。
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斯得摩尔,等到方虎他们的回援,这是此刻上下人等的共识。
。。。。。。。。。。。。。。。。。。。
无论是用骑兵攻城还是在用骑兵守城,双方都在用自己的军队做着他们原本不擅长去做的事。因此而来的损失,显得毫无意义,也分外令两位主帅心痛。
浅水清站在城头,满目都是战斗的硝烟。
曾经的平阳大战,浅水清本人并没有在场,是在事后赶来救援。这一次,他却再度经历了当时的危急状况。
云梯被推到,又被竖起,再被推到,又再被固执地竖起,反反复复。。。。。。
爬上城头的士兵们爬上来又被打下去,再爬上来,再打下去,断断续续。。。。。
各处的火点熄灭了再燃起来,再熄灭,再燃烧,烧烧停停。。。。。。
士兵们倒下了又再站起来,缺口打开了又再堵上,旗帜烧着了就再立一面,弓箭射光了,就抱着敌人往下跳。。。。。。
这一幕幕的场景出现在浅水清的面前,使他的头皮发麻,坚韧的神经也有些抵受不住。
战士们还在坚持,那是因为有他在。
只要浅水清还活着,他们就不会失去胜利的希望,那是他们坚持到现在的根基。
可是这一次,浅水清其实也已经走投无路了。
这是他第一次把命运交到上天的手中,第一次再无他法可想,但他的心中却依然如以往般镇定。
雷火,做为水云卫的亲卫队长,这些日子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他依然如以往般沉默,总是默默地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当别的兄弟们已经开始走上显赫的官路上,他却毅然决定放弃官职,只为留在浅水清的身边。
此刻他已经身负多处重伤,被士兵们拼死救回,躺在了浅水清的脚下。
望着浅水清关切的面容,这个沉默汉子咧着嘴笑了。
“如果我死了,浅少,帮我照顾核桃。她有孩子了,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男孩,别让他战场,还是好读书,将来太平安生地过日子。”
“好。”浅水清握住雷火的手:“不过你没那么容易死。救兵会来的。”
“只怕来不及了。”雷火的左手捂住自己的小腹,那里被敌人捅了一个洞,血水汩汩地往外冒。
浅水清的心中阵痛,却只能咬着牙不吭一声。
打了一天一夜的仗,就算是铁人也开始撑不住了,西蚩军狂暴凶狠的攻击依然持续,只要不干掉对手,他们就绝不会放松攻势,更不会有停下来休息一说。
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以毅力为筹码的战争豪赌,格龙特赌对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自己的士兵更加坚韧,更加耐久。
远方的天,是一片火红,那是晚霞的映现。
从昨天晚上打到今天早上,再从今天早上杀到今天黄昏。二十四个时辰过去了。。。。。。
方虎他们还没有回来。
怀里雷火的呼吸正在逐渐微弱,看来已撑不了太久。
浅水清的眼神现出一片冷酷。
“把赤风婉推上城头。”
浅水清狠狠下令道。
。。。。。。。。。。。。。。。。。。。。。。。。。
城头上出现了赤风婉的身影。
一袭红云耀眼。
“大元帅,是风婉公主!”身边的将军们同时向格龙特大声叫道。
“停止进攻!”城头上传来对方的大声呼叫:“否则就杀了你们的公主!”
所有进攻的西蚩军同时看到了那个有着美丽容颜的高贵女人,还有那代表她身份存在的赤龙旗。
他们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方的攻防态势在一时间呈现出时间的凝固,仿佛被暂停了的画面,一起集中在此刻。
“是风婉公主?”
“她怎么会落入天风军的手中?”
“真的是她吗?不会是天风军命人假扮的吧?”
“将军们见过公主,问将军吧。”
士兵们发出窃窃私语的低询声。
将军们却一起看着格龙特,不发一言。
格龙特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浅水清终于顶不住了。”
他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攻城攻了整整一天,为什么浅水清一直不把公主推出来?就是因为他也知道,此招对我无用。可现在他这样做了,这说明他已经开始把希望放在了敌人的软弱与无能上,而不是凭借自身实力的固守上。所以,他现在已经精疲力尽,再无法挡住我军的进攻。此时推出风婉公主,哪怕是为他的士兵多争取一些休息的时间都好。”
“不过!”格龙特的眼中暴射出寒芒:“老天难得赐给我这等机会,我又怎会如他所愿?传我命令,不要顾虑其他,要士兵们不惜代价,速速下城!有率先入城者,拜将!”
城头下的游牧骑军顿时发出震天吼声,大批的骑兵复拾刀剑,再上战途。
浅水清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亦是悲凉一片。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骗得过格龙特,但终究还是存了一线希望。
这刻希望破灭,手中战刀抽出,他来到赤风婉的身边。
“抱歉,今天怕是你我都要死在战场上了。”
赤风婉望着远方格龙特的存在,愤怒低哼了一声:“给我刀,我和你一起杀。”
浅水清一楞,终究摇了摇头:“我不信你。”
“啊!”赤风婉凄厉嘶啸,仿佛草原上的母狼,充满悲愤:“那你就杀了我好了。”
“不!我不会杀你,不过我会用你来做挡箭牌。”浅水清冷冷道。
一名西蚩战士大吼着跳上城墙,挥刀急劈,浅水清一推手,将赤风婉推了出去。
那西蚩战士眼见那酷似风婉公主的女人向自己冲了过来,手中微微一滞。
虽然大元帅声称要大家不要管公主,放手攻城,可大家心里多少也有点数,不管是一回事,亲手杀又是一会事。
她若被敌人杀了,那充其量只能是救援不力,赤帝自然是要为公主报仇,但却不会找自己士兵的麻烦。可要是为自己人所杀,只怕就算自己拿下斯得摩尔,多半也会被赤帝除死。
反过来,若能救下她,却必定是奇功一件。
这游牧战士心念电转,手中的战刀便歪了歪,向着一边划去。没成想赤风婉被缚的身后,一柄战刀却游鱼般掠过,正刺中他的胸膛。
他正惊愕之间,浅水清冷酷肃杀的面容显现,飞出一脚,将他踢飞城下。
杀了那战士,浅水清一把抓住赤风婉,又向另一名游牧战士推去。
果不期然,那战士也急忙躲避,却被浅水清趁虚而入,又是一刀一个。
他这般在城头上以赤风婉护身盾牌,一路所向,竟无人敢碰赤风婉一下,手中战刀开阖,将一个个杀上城头的士兵又砍了回去。
不仅如此,由于赤风婉的存在,甚至连射向他们的箭支都少了许多。浅水清与赤风婉所到之处,竟无人能是他们的对手。
原本危急的局面,竟因此得以保持住了微妙的平衡,浅水清就象个救火队员,哪里有难就往哪里救援,以至于许多战士都开始向赤风婉这里靠拢,借着这位公主的力量,虽不能让敌人停止攻城,却可以大幅度削弱敌人的战力,使他们的进攻缚手缚脚。
战争无所不用其极,为了生存,为了胜利,别说是用女人做挡箭牌,就算是用孩子,只怕他们也干得出来。
在战争手段的残酷性上,其实从来都没有野蛮世界与文明世界的区分,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分。
“混蛋!”城楼下将军们同时怒吼起来。
惟有格龙特,心中一片淡定。
他没有想到浅水清竟然还有这一手,却也不稀奇。毕竟他不可能下令让自己的士兵杀死赤风婉。
“命令是我下的,责任也当由我背负。”他冷冷说道,大手微张,沉喝一声:“弓来!”
一名士兵将大弓递了过去。
“大元帅,不可以啊!”众将同叫。
绝不能让格龙特背负杀公主的罪名!
格龙特却置若罔闻,手持大弓,眼中望着的,只有那长发飘飘的公主。
曾经,他对这个聪明美丽的公主,也极为喜爱,可战局弄人,他却不得不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缓缓抽出长箭,搭于弓臂,格龙特下定狠心。
嗽!
长箭飚射,带出彗星般的光芒,直指赤风婉的胸膛!
第八十六章 最终之战(8)
长箭如白虹贯日,气吞山河!
赤风婉望着那射来的一箭,面色已是惨白一片。
危急时刻,浅水清竟突然将赤风婉一推,一刀劈出,如雷霆耀日,长箭未及近身,竟已化为齑粉。
这一刻的浅水清,长发飘扬,双目血红。
赤风婉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浅水清,惊喜道:“你终究是舍不得让我死的,对吗?”
浅水清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刀劈出去,底便泄露了。
城下格龙特已开始收弓,两人的眼神在那一刻对望,竟激出无数火花。
果然,大批的游牧骑兵眼见此景,再不惧怕浅水清的人肉盾牌战术,纷纷大呼着冲了上来。
浅水清随手将赤风婉拉在身后,一大批的护卫纷纷冲过来拼死保护。
赤风婉站在他身后轻声说:“有些事你不说,我也感觉得到。你并不是如你表现的。。。那般冷漠无情。”
浅水清身体抖了抖,冷哼道:“你不用自作多情,只不过杀你是无用之举,我不想做那无意义的行为罢了。”
赤风婉捂着嘴娇笑起来。此刻西蚩大军正在疯狂涌上城头,天风军可守之地已经越来越小,覆亡之祸已在眼前,天风军若亡,赤风婉也难保生存,她却全然不在乎。
她突然从后面搂住浅水清的腰,深情无比道:“自我在康洲郊外见到你的那刻起,我便忘不了你。在霸业城的时候,我便想得到你,你却弃我如敝履,你可知天下从无男人可如此对我?”
“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
“死便死了,有什么可害怕的?我草原儿朗从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你浅水清纵横天下,也不知死了多少回,怎么这一次,反到怕死了不成?”
“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浅水清冷冷回答:“尤其是。。。。。。计划本天衣无缝,却因你这样的意外而遭遇失败。你可知。。。我是最痛恨这种意外的?”
赤风婉毫不在意道:“这便是天意了。天意如此,要你我在此刻相会,天意要你我死在一起,你浅水清本领再高再强,也是无法违抗天意的。”
浅水清冷笑道:“若天意如此,我在惊虹便该死了,又怎会挣扎到现在?天意是个屁,你若听它的,你不得好死。你若违抗它,才会有奖励。”
说着,浅水清大吼着挥舞战刀,向着那一群爬上城头的西蚩战士砍去。
此时此刻,血性与勇气就是支持他们的全部动力。
燃烧的石弹群呼啸著,划出道道弧线,在城头城下砸落迸裂。潮水般的攻城部队,一浪接著一浪,向残破不堪的城墙发动连续冲击。眼里满是血丝的守城士兵们,寸步不让地顽抗死战,把游牧骑兵汹涌的攻击浪头悉数挡回去。
两方的将士都已经非常疲倦。一些攻城者跑着跑着,既未中箭,又未挨石,却两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一些守城的军民,抛着抛着石块,射着射着弩箭,却竟然迷迷糊糊地,就在极其危险的城头战场上,像死尸一样睡着了。
现在已经不是战略战术的较量,也不再是体力的对抗,而变成了精神意志的比拼,谁更能坚持,能挺到最后,谁就能取得胜利。
“轰隆隆!”
“轰隆隆!”
一片连续的巨响。
那堵挡住游牧骑兵冲击脚步的大门,终于在敌人潮水般的持续冲击下,发出老朽不堪的声音,轰隆倒下,露出通向腹部的巨大黑洞。
这种声音,无论是浅水清还是格龙特,都已经听过无数次。
每一次传出,就只意味着一件事--防守方已经正式失去城门,并走向败亡!
无数骑兵发出大声的欢呼。
大批的游牧战士开始策马趋弛,准备冲杀进城内大肆杀戮一番,不过就在下一刻,只听城头上却发出一浪更加令人兴奋的欢呼声。
这欢呼,却是来自天风军的。
就在太阳落山前的一刻,映衬在那巨大红日下的,是一支沐浴着太阳光辉的雄雄骑队,以整齐的节奏和无畏的气势腾展出胜利者的姿态。大地在他们的脚下**,天空中满是胜利的旗帜飘扬,血色的方字与碧字大旗,已明白无悟地昭告世人,铁血镇回来了!
数以万计的兵马从地平线上一跃而出,仿佛凭空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方虎长矛劲指,厉声喊出一个凄厉的“杀!”字。
呼啸一下,海浪涌来,大地之上形成一片铁血狂潮。
大批的游牧骑兵措不及防,打下城池的喜悦劲尚未过去,就被这巨大的反击力量给冲昏砸蒙了。
突逢巨变,是任何一支部队都难以抵抗的。尤其是在这种已经打了一整天,没进丝毫粒米滴水,未作丝毫休息的情况下。
原本靠意志支撑的部队终于撑不住了,溃散在一瞬间形成,即便以格龙特在军中的威望,也无法抵消这种巨大的逃亡败势。。。。。。
可怜的格龙特大元帅,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胜利的门槛,却又在最后被敌人的激流冲走,一下子将他打如了失败的旋涡中。
。。。。。。。。。。。。。。。。。。。
斯德摩尔城下,龙牙军及时回援,终于避免了最可怕的事情发生,而此时,白沙城已经落入了天风军的掌控之中。
白沙城一战,使得西蚩军中路主力后路被断,整整六十万大军被围困在圣威尔以西的区域范围内。
浅水清本人经历生死,挡住格龙特的进攻,为方虎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也为自己争取了活下来的权力,而此战带来的后果可以说是影响深远。
僵持了三年多的大陆之战,到此刻终于局势急转直下,胜利的天平向着天风军一方无限倾斜。
在斯得摩尔城击败了格龙特的反扑后,格龙特被迫无奈撤出扬沙大道一线。浅水清则毫不客气地一路向东,接管了圣洁走廊的整条中枢线。
与此同时,寞子欧引兵十万,对西蚩军在圣威尔的侧翼进行迂回。
涯国则在崖无双的率领下,由水路对圣威尔西部各城用兵。
天风帝国五大军团在浅水清的指挥下,开始了迅速而有力的出兵扩张,失却了后背支援的西蚩军,根本不敢与天风军打消耗战,被迫不断地收缩集结,逐步放弃大片占领地区。
6月16日,斯得摩尔战役整整一个月后,寞子欧对圣镰城发动猛攻,再次祭起他拿手的擒王战术,冲击敌方中军,亲手斩杀圣威尔西部傀儡,原威敏斯特公国大公爵威廉于马下。
圣威尔西部傀儡政权与威敏斯特公国宣告灭亡。
7月2日,诡八尺巧计大破白沙城援军,终于攻下赤答山,西蚩帝国本土一片惊慌。
7月14日,浅水清亲自挥师西进,再下圣威尔数地,将西蚩军分割成两个部分。
7月18日,格龙特亲领四十万大军退到雄风城一带,此时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7月18日,浅水清几乎是踩着点带领天风军大部队追来。双方的主力部队在十字岭一带摆开架势,做出了最后决战的准备。表面上看来,西蚩军仍保持有大量战力,胜负尚未可知,然而每个人都知道,西蚩军此时已处于四面楚歌的状态中。。。。。。就算是格龙特,也不可能将他的部队带出危局。
只要浅水清不犯大错误,那么雄风城与十字岭,就是西蚩军最后的归宿。
直到此时,浅水清才可以真正的松下一口气。
战局已经清楚得没法在清楚了,天风军并不打算现在就动手。他们的援军正在每天赶来,兵力日益增厚,军营也在逐渐加固。格龙特如果孤注一掷冲出来和他们打,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固守待援同样是没可能的了。水路被涯国部队切断,陆路被寞子欧和方虎等人切断,库存粮草不足,由于地形原因,战马也无法就地放牧,一旦打长期战,只能是坐以待毙。
最关键的是,一般而言,固守的主要目的是待援,一边消耗敌军一边等待援军前来救助,然后集中兵力,反击获胜。可是诡八尺和方虎两个人一搭一档,一个将西蚩本土剿得天翻地覆,一个死死堵住他们回归的路口,要想等到援兵,怕是千难万难。
打是找死,守是等死,于今之际,只有马上撤逃一途。
可逃又往哪里逃呢?
为了打消格龙特逃跑的欲望,浅水清放弃了一切可以放弃的,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
就象格龙特为了杀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一样,浅水清为了消灭格龙特,同样也是不惜代价。
只不过风水轮流转,一眨眼的功夫,轮到浅水清包围格龙特了。
不管怎么说,困守也好,出击也罢,突围也好,三条路哪条都是死路,格龙特却不得不选择一条。
如果可以,浅水清希望格龙特能选择出击。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死得不辱军人使命。
可令他惊讶的是--格龙特做出了困守的决定。
困守,可以说是最消极最被动也最没出息的决定。这个决定意味着一旦援军无法来到,被困中的大军就只有待死一途。随着天风军在各个方位阵地防线的每天加固,每拖一天,西蚩军想要逃出生天的可能就渺茫一分。
这绝不应该是格龙特这样的人做出的决定,可他偏偏就做出来了,令人百思难得其解。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浅水清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还一直都不知道,赤风婉到底为何来到两军前线。
。。。。。。。。。。。。。。。。。。。。。。。。。
“啪。”一脚踢开挡路的女仆,直扑赤风婉的帐子,他可不管此刻赤风婉到底是在洗澡还是在干什么。
那女仆是浅水清打败一支西蚩军后从他们来不及逃跑的跟随家属中俘虏的一名草原女子。
和草原人打仗就是如此,一旦战胜,不仅可以得到大量的男奴,还可以得到大量的草原女人。
浅水清挑了一个女仆用来伺候赤风婉,说起来在俘虏当中,赤风婉享受的待遇规格是最高的--有自己的独立营帐,还有下人伺候。
此刻赤风婉正在帐内沐浴,看到浅水清冲进来,竟也不遮掩一下,大笑着道:“怎么,我们的浅大元帅终于还是有忍不住的时候了吗?”
她此刻人坐水中,肌肤坦露,一对雪白玉兔在水中上下浮沉。由于她自幼惜武,长年曝晒于日光下,没有云霓乐清音她们那样的白皙动人,却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活力四射。那一对**更是娇挺无比,看得人心神大动。
浅水清却是视若无睹:“你到底是为什么来前线?”
“怎么?仗都打到如此地步了,你才想起来问我此事?”赤风婉笑着反问。
“哼。”浅水清想不看她。
三年的军中生涯,太久不知女人滋味,强大的胜利欲望是凭借内心的冷静压制,可是本能却有些不听使唤,那水中载沉载浮的肉体吸引着自己,以至于心中亦是一阵澎湃激动。
“想知道答案啊?那简单,让我高兴,我就告诉你。”
“这里不是康洲,你和我之间没有交易可言。”
赤风婉盯着浅水清,缓缓从水中站了起来,少女微翘的臀尖,还有那光华的肌肤,幽深的洞口,直看得人神激荡。“我看未必。”她悠悠道。
跨出木桶,赤风婉的手搭在了浅水清的脸上,轻轻抚摩他的鼻,他的唇,他的脸颊,赤风婉轻声说:“在斯得摩尔的时候,你用我做挡箭牌,我真是好恨你。可是格龙特大元帅的那一箭,让我看清楚了你。我这才发现,原来你只是外表刚强,其实你的心,依然还是软的。”
浅水清死死盯住这个女人,一句话也不说。
赤风婉却向着床头走去:“想知道答案吗?想知道格龙特大元帅在现在这个时候还在等什么?好啊,我告诉你。不过你要过来。”
浅水清冷冷盯着她,半响才道:“风婉公主请自重,本元帅不卖身。”
说着,转头离开营帐。
赤风婉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无可忍耐的狂吼起来:“浅水清,你是混蛋,一个大混蛋!”
。。。。。。。。。。。。。。。。。。。。。。。
8月4日,一则震惊世人的消息传来。
天风帝国皇帝苍野望,于六日前在宫中遇刺身亡,终年五十六岁。
继位者--苍澜。
消息轰动天下,浅水清听到此消息时,当时就被惊呆了。
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格龙特在等待什么了。
第八十七章 生死抉择(1)
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无论怎样令世间动荡,最终留在人们心中的,往往都只是寥寥数语,其余皆是想象。
让我们从一些历史文献的记录中看看发生在苍天城的事件,后人们是如何记录的吧。
史记:天风历114年,惊虹现,流星落,帝殒。
没有说是谁干的,也没有说是怎么发生的,却以天象代表一切。
然而在野史杂记中,说法便多了。
镜鉴笔录说:秦仪刺野王于勤政殿,王殒。
梦龙记称:浅水清谴刺客刺王于风雪宫,众起哗之,天为之崩。
龙史杂谈则如此记载:忠王苍澜,与敌合谋,弑父杀弟,血染皇宫。
有关苍野望的死,在后世说法众多,并因种种谣言逐渐传播成一个迷团,历史的真相逐渐被掩盖。
然而在当时,真相其实并不难查。
根据天风帝国的通报,当夜,西蚩刺客潜入风雪宫,适逢苍野望正于宫中与太子苍洪,昌王苍松讨论国事。刺客夜入勤政殿,武功高强,当场格杀皇帝陛下与太子昌王,随后杀出一条血路逸去。由太子被贬为忠王的苍澜闻讯入殿,“抚尸大哭,后登基为帝”。
苍野望的死,可以说是天风帝国有史以来所遭遇过的最沉重的打击。
作为一个以统一天下为己任的皇帝,苍野望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不可否认他依旧是一位野心勃勃而头脑清醒的政治家。
正是由于这个人的存在,才能使浅水清一路飞黄腾达,掌控全国最高兵权,并在与西蚩人的战斗中,在三年无胜利战果的情况下,一直坚持下来。这一切都离不开苍野望的支持。
若是换一个皇帝,只怕早有无数小人进谗,声称浅水清无能,三年未有战功,被西蚩人打得龟缩不出,丧我天风国威等等。
可以说,没有苍野望,就没有浅水清如今的辉煌。
尽管苍野望在自己儿子的问题上,曾经犹豫,迟疑,但对一个皇帝来说,你无法要求更多了。
在浅水清的计划里,打败西蚩人后,他将尽释兵权,没有了苍澜的威胁,他不用担心苍野望对他做什么。如果说天风帝国还有一个人,在威望上可以压得住浅水清,那这个人就只能是苍野望。
他有这份信心,所以也不会对浅水清有任何动作。
可随着他的死,一切都变了。
中军大帐里,浅水清身穿孝服。
整个天风军团上下人等,人人披麻带孝。为了最快速度赶制孝服,天风军甚至把所有的白布搜罗过来。
苍野望的灵牌就摆在大帐之中,浅水清呆呆地坐在那里,中央的火盆也不知烧了多少纸,表情却有些麻木。
“大元帅,节哀顺变吧。”
说话的,是从苍天城亲自赶过来通知的申奇。
节哀只是说说,顺变才是大事。
随着苍野望的死亡,一切都变了。
在苍澜看来,浅水清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巨大的悲痛过后,浅水清收敛心神。他挥挥手,除几个心腹爱将外,其他人暂时都退下,这才嘶哑着嗓子道:“申奇,陛下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又怎么会亲自过来?”
“陛下之死,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陛下死后不过两个时辰,新皇立刻于当夜登基,并派出御林军四处抓捕我们这些对大元帅忠心之臣。我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没想到却被一黑衣人给救了,他自称叫秦仪。”
“秦仪?”浅水清心中一惊:“他怎么会在苍天城?”
申奇苦笑道:“看来大元帅果然认识秦仪,就是他把我救出来的。当天晚上苍天城乱得很,御卫到处杀人,秦仪把我从御卫手中救出,告诉我他和你是朋友,和大元帅有合作关系。他把我送出城后要我立刻来找大元帅,替他带几句话。”
“说。”
“第一,赤帝对他有所怀疑。第二,野王不是他杀的,他是被陷害的。第三,当天夜里他的确去了风雪宫,是以西蚩使节名义去的。但未到陛下寝宫,就听闻遇害一事。他说他本打算假装行刺失败,未料想尚未出手,就遭遇此事。结果当时宫中大乱,大批侍卫追杀他,他被迫无奈杀出宫中,身负重伤。第四,他怀疑西蚩人与太子有勾结。真正动手杀皇帝的是太子。最后他让我告诉你,他会在伤好后过来找你,一起商议如何应对眼下局面。”
众将心中皆倒抽一口凉气。
苍野望是苍澜杀的?然后嫁祸给秦仪和西蚩人?如果西蚩人真与苍澜勾结,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一定就是公开承认行刺苍野望一事,再然后。。。。。。
方虎干哑着嗓子道:“我军危矣。”
沐血更是站了出来,大骂道:“无耻苍澜,杀父卖国,接下来怕是就要陷害忠良了吧?”
“却是不稀奇的。”碧空晴冷笑:“梁锦是个好榜样,有人自然想有样学样。”
卖国求荣,有了一个梁锦,也不在乎再多一个苍澜。
到是水中棠面色沉重地摇头:“那也未必。苍澜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虽有些志大才疏,却还不至于如此愚蠢无能。若他当真卖国,以西蚩人的秉性,定会将我天风帝国屠戮一空,他这个皇帝也坐不了多久。我敢肯定,他绝不会象粱锦那样把整个天风帝国送于他人之手,但必定会有些条件。”
“什么条件?”众将齐问。
浅水清冷冷接口:“解除包围,让出白沙城,放西蚩军回归。”
“纵虎归山?”所有人同时叫了起来。
浅水清则道:“这就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动手的原因。条件谈不拢,合作无法进行,而我们的胜利则给了他机会。以前的西蚩帝国,可能还会向苍澜提出领土要求,军队裁员等要求,可等到诡八尺进入草原以南之后,一切就变了。如今我们又包围了西蚩军,可以想象,西蚩帝国愿意替苍澜承担刺王杀驾之罪名,而条件就是放他们的军队回归,同时对诡八尺的队伍不做理会。甚至还有可能向苍澜提供大量的钱财。”
“若如此。。。”
“若如此,则从此以后,两国将签订和平协议,战事不起,各以现有疆界做划分。他苍澜没能完成统一大陆之大任,却至少完成了还百姓安康之重责。未来史书评价,自然是仁君了。”
“那么浅帅你呢?”拓拔开山叫道:“还有我们怎么办?”
浅水清脸上露出一线苦笑,碧空晴冷冷道:“还用问吗?自然是解甲归田,回家务农,并在必要时死于疾病。”
“妈的!”方虎第一个跳了起来:“狗娘养的苍澜,还有西蚩人,真他妈的好算计。咱们兄弟辛苦作战这些年,就被他们这么给卖了?”
“军人,本就只是政客手中的刀,当用时用,当扔时自然便需扔了。”浅水清冷冷道。
“不行!”方虎狂吼道:“浅帅,反吧,反了他个狗日的。以前是野王在位,多少还明道理,懂是非,咱们只要忠心为国,就算有小人进谗也不怕什么。可现在不行了,苍澜那龟儿子成皇帝了。咱们这些年来怕的是什么?不就是怕他做皇帝吗?现在他成了皇帝,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啊!”
“对!”一大群将军纷纷站了起来:“现在不反,还等到什么时候?浅帅,反了吧,我们兄弟都推你为帝。”
一大群铁血战将纷纷在这个时候叫喝起来,吓得申奇瑟瑟发抖。他到底是个文人,这种造反的事他想都没想过。如今眼看一大群将军气势汹汹地喊造反,不用他们行动,就凭这句话,就可灭他们九族。
反到是浅水清,怒哼一声:“闭嘴,动不动就喊造反,你们当自己是什么?”
方虎可不怕这个:“浅帅,你现在不动手,只怕到时候就晚了。”
外面有士兵急报:“苏将军,有苍天城信息。”
苏云急步走出,片刻后回返道:“苍天城派了御使,正在一路前往此地。”
“什么人?”
“公孙虎。”
“公孙虎是什么人?”
申奇立刻接口道:“公孙石之二子。新帝登基后,公孙家重获重用,一批公孙石手下的老人纷纷起来。”
沐血怒道:“看来苍澜是迫不及待要对我们动手了。”
众将一起看向浅水清,此刻,他们是真希望浅水清能答应他们提出的请求--造反!
可惜,浅水清却摇头叹息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造反。。。我们一定失败。”
“为什么?”方虎大叫道:“天风帝国五大军团如今皆在你手,大元帅你手掌天风兵权,所有将士无人不听你号令,人人对膺服,他苍澜算个什么东西,怎有那般号召力与元帅你相比?如果是以前野王在位,若说造反,只怕还有不少士兵顾忌,可现在野王死得不明不白,小儿苍澜以王爷之身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兄弟们一定会服气你的!”
“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苍澜敢这么做?难道他就蠢到不明白逼我们造反是多可怕的事吗?”
众将一楞,浅水清却叹气道:“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
一说到现在的处境,刚才还大呼造反的一帮将军却同时不做声了。
他们这才突然意识到一件大麻烦。
原本被天风军围困的西蚩人,已经成了笼中困兽,对天风军来说,一场大胜指日可待。
但是胜负之局,转瞬即变,随着苍野望的死,原本被天风军包围的西蚩大军,却一下成了鲠在咽喉中的刺。
浅水清自以为包围了对手,殊不知反过来看,西蚩军也牵制住了天风军主力部队,令其无法轻易脱身。在这种情况下,天风国内的一举一动,对前线将士的命运可以说是休戚相关。一旦后方不再支持把这场战争打下去,那么即使天风军围住了西蚩军,失去了物资后勤支援的他们,同样等于是被困在了国外,其形势比西蚩人好不了多少。
就算是想造反,先不说天风帝国五大军团有多少人愿意跟着浅水清干,就算全部无条件肯跟随他,西蚩军怎么办?
扔那里不管了?然后任由他们从后方杀过来,杀自己一个血流成河?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旦浅水清真决定造反,那么他面临的就是被两大帝国夹击的命运。
优秀的统帅永远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如此险地,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还不如等苍澜的御使过来将自己解职。
至少倒霉的只是他自己,而不是整个天风帝国。
尤其是。。。随着苍澜的上位,云霓等人一下子成了他的阶下之囚。
这让浅水清怎么反?
。。。。。。。。。。。。。。。。。。。。。。。
火盆中的火花还在劈劈啪啪跳跃着,映照出浅水清深沉的面容。
所有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浅水清。
还是碧空晴缓缓打破了沉默:“要想自保,就必须先解决掉西蚩人这个麻烦,否则我们没有和苍澜叫板的本钱。”
“没错。”水中堂也道:“当下之急,一是解决西蚩人这个麻烦,二是立刻和其他各路军团主帅做一次商议。可以肯定,公孙虎此番前来,绝不会带什么好消息过来。我担心有一些人怕会幸灾乐祸,以为自己可以趁机上位。”
廉绍一冷哼道:“内部的问题好说,在公孙虎来之前,浅帅依然是帝国统帅,无人可抗其命令。把那些不老实的,先给解决掉就行了。”
方虎冷问:“那么外部的问题?”
拓拔开山道:“我们曾经和西蚩帝国合作过一次,就算是再合作一次又有何妨?”
沐血:“如果我是格龙特,我绝不会选择浅帅做合作伙伴。”
“可问题是他没得选择,别忘了现在格龙特还被我们包围着呢。他要想活下去,就得和我们合作。”
“合作不难,怕是西蚩帝国又想借此机会大捞好处啊。”
“那就要看怎么谈了。”
“咱们都是武夫,这种外交事务却不擅长呢。”
“外交之道,无非是看你手中有多少底牌。”
“西蚩人的底牌是苍澜,我们的底牌则是此刻的围剿局面。两相持平,难保好处,若割让领土,只怕将来遭千载骂名。”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反到是浅水清一言不发。
他的心,已经飞到了苍天城,飞到了风雪宫。
一想到云霓,他的心就微微做痛。
那个时候,还是碧空晴突然道:“不,我们手里并不是只有这一张底牌,只怕是却要委屈一下大元帅了。”
浅水清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碧空晴的意思,随即又有些犹豫起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面对生死存亡时刻,如此犹豫不决。
第八十八章 生死抉择(2)
当日夜。
浴室中水雾蒸腾。
“把我叫来做什么?”赤风婉冷看浅水清。
习惯于浸泡在浴缸中算计沉思的浅水清,此刻不仅心无外物,而且也是身无外物,完全**,不让半点外界杂丝羁縻了自己奔放的思路。看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无片丝寸缕的男子躯体,赤风婉的脸上迅速升温,红云广布。
“满足你上回提出的要求,”浅水清突然出手,把她拽入浴缸,“跟你行男女苟合之事。”
“喂!”赤风婉大惊,伸手要拍打浅水清,这草原狼女的力气虽然不小,却怎么能和浅水清相提并论?
浅水清一翻手腕,已将她双手牢牢扣住,顺势一沉,竟将她整个拖入浴桶中。
浴室中水花四溅,春光如潮,军营中却将兵忙碌,暗藏杀机,暴风军团三纵六镇辖下的士兵纷纷动员起来,持刀带剑,拱卫四周。
一批传令兵前往其他各军团帅帐,传浅水清的命令要求各军团镇以上官员立刻前来,有紧急军情需要商议。雪风,鹰扬,龙翔,止水及中央军团各军团首脑纷纷领命而来。
与此同时,苏云则带着自己云字营的一批战士,再次换上了好久未换的马匪装束,趁着夜色向东急驰。
两名比较机灵的士兵则持大元帅令牌,离开军营,向着被包围的西蚩大军行去。。。。
。。。。。。。。。。。。。。。。。。。。。。。。。。。。。
云风舞和云岚父子二人赶来的时候,云岚低声问父亲:“父帅,这个时候浅水清突然召集所有军团主帅,会不会。。。。。。”
云风舞看了云岚一眼,云岚无奈道:“我们能猜到的东西,浅水清没道理看不透的。以他的性格,若让人把刀驾到脖子上还不还手,他也不会有今天了。”
“我天下云家世受皇恩,要我做那背弃苍家的事,我做不到。就算他浅水清是我女婿,也绝无可能。”
“可是父帅就忍心让妹妹做寡妇吗?”
云风舞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终究只是狠声道:“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就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云岚叹了口气。
云风舞对天风帝国的忠心,不是他可以轻易劝说的,还是看浅水清如何处理吧。
然而跟随父亲进帐,云岚却愕然发现,帐中坐的并不是浅水清。
那帅位上坐着的,竟是碧空晴。
在碧空晴的两侧,拓拔开山,沐血,水中棠,廉绍一,此外还有暴风三纵的柏安国等人,除雷火因伤重不在外,其他重将皆在,惟独不见浅水清的身影。
“碧空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浅水清他人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到暴风主帅的位置上去?”
帐中喊话的,是中央军团主帅雷刚。中央军团自季狂龙死后,先后换了三任主帅,但一直缺乏有魄力有能耐的大将将其领导出当年季狂龙的水平。这雷刚是苍野望在战争后期指任的中央军团主帅,在帝国也算是一员老将,对浅水清素来是有些不服气的。此人性格刚烈,忠心于苍家,打仗时也素来骁勇,却不爱动脑。让他管理一个镇或许还可以,管理一个军团就不大适合了。
这刻雷刚一看浅水清喊他们过来,自己却不在,心中火气立刻上涌。苍野望死后,苍澜登基,雷刚与苍澜关系不错,而浅水清与苍澜之间的问题其实人人心里有数。浅水清眼看帅位不保,雷刚的心思就开始活动起来。如果说原本对浅水清还有一点畏惧之心,这刻便连这点畏惧之心都没了。
听到雷刚的大声喝问,碧空晴只是轻轻一笑:“雷帅莫心急,今天由我代浅帅发号施令,这帅位嘛,也暂时由我来坐,却是经浅帅允许的,所以雷帅还请稍安勿燥。”
“这么说来,浅水清今天不打算见我们了?”问话的是孙清辰,现止水军团的主帅。论人数,他的止水军团最多,但是论战力,他的止水军团却是最低的,仅和翔龙军团持平。
方虎笑道:“没错,今天浅帅不会过来见大家,有什么事,就由我们在这里谈。”
看着云家父子进来,几名卫兵立刻为云风舞等人端来凳子。
云风舞坐下后,老实不客气道:“既然这样,那请问碧帅有什么吩咐?”
他口出“碧帅”,那是在讽刺碧空晴,碧空晴却笑道:“云帅是要折杀小人了,不过事比非常,今天碧空晴就只能礼越一回了。”
他竟是不客气地接受了云风舞的称呼。
诸军团大将心中同时一颤,知道有问题。
这中军大帐,乃是主帅议事之所,极为宽敞。这刻天风帝国六大军团镇以上将领纷纷来到,足有好几十人,可以说群英会。
然而在这中军帐外,大批的刀斧上却已经开始秘密集中到附近,将所有进出通道尽皆封死。主帅们皆带近卫,没想到大批的士兵一拥而上,先把这些人的武器给收交了,帐外立时响起喧哗之声。
云风舞等人一听自己的卫兵被缴械,立知不妙,一起惊愕地看向碧空晴,只见他却在慢条斯理地喝茶,全然不为所动。
云岚低喝道:“碧空晴,你到底搞什么鬼?”他是浅水清的大舅子,可不相信浅水清会杀他,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也只有他才能说话了。
碧空晴放下茶杯悠悠道:“没什么,事关机密,不许无关人等介入。让诸位的卫兵先离开一会,等咱们谈好大事后自然会放他们回来。”
“什么大事要如此商谈?”一名中央军团的镇督冷冷道。
方虎闷哼:“当然是苍澜贼子胆大包天,杀父篡位之事。”
众帅心中皆震,云风舞眼中精芒一闪:“方虎,本帅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
津业宏则与幸中源对望一眼,然后才皱眉道:“污蔑新君,乃是死罪,方大将军可要谨言慎行啊。”
拓拔开山声震如雷:“诸位大帅,此事绝非污蔑。中侍郎申奇亲自赶来向我们说明情况,与陛下同去的还有太子与昌王。若说此事无阴谋,我等是万万不信的,否则如何会如此之巧,陛下去了,太子与昌王也去了,惟留忠王无恙?如今苍天城内已然大乱,陛下刚去两个时辰,苍澜便迅速登基,同时声称中侍郎申奇,驿传司柳毅等人与西蚩人勾结,杀害野王。诸位,申奇柳毅等人皆为朝中重臣,新皇杀父篡位,陷害忠良,勾结他国匪逆,卖国求荣!所以今天有请诸位前来,商议一下如何应对。”
雷刚破口大骂:“放屁!什么陷害忠良,要害也只是害你浅氏权奸一党。浅水清依仗天宠,把持朝政,挤兑太子,废长而立幼,多年战事,劳而无功,我看是他勾结西蚩匪逆而差不多。陛下不幸遇害,忠王本是太子,顺天意而继皇位有什么错了?如果说他抓错了人,那就应该秉忠直柬,你们现在这样,那是造反!”
“啪!”方虎一拍案子站了起来:“老子就是要反,你又如何?”
呼啦啦一下子,帐中所有将帅都站了起来。
云风舞怒喝道:“方虎,你不要太放肆了。浅水清在哪里?本帅要见他!”
沐血:“要见浅帅可以,浅水清就在内帐。只要解下武器,入帐跪拜,宣誓效忠便可。”
众帅闻声愕然,这话的意思,很显然是浅水清真要造反了。
苍澜刚一登基,浅水清就反,很显然,他是绝对不打算任人宰割了。
家心中都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也没想到浅水清说干就干,毫不犹豫。他这雷厉风行的处事方式,当真是令所有人都措不及手。眼下军团诸帅皆在帐中,除非宣誓向他效忠,否则无人能活着离开。
云风舞一辈子忠于苍家皇朝,做梦都没想过要篡位。这刻眼看暴风军团的一干重将竟是铁了心要站在浅水清这边,云风舞沉声道:“中棠,你父亲可是前鹰扬主帅啊。他一生忠勇体国,为国捐躯,难道你希望将来做叛臣贼子,将来让他九泉之下都不得瞑目吗?”
水中棠立刻回答:“如果是野王在位,又或者康王登基,我水中棠绝对誓死保护国家。可惜,现在是苍澜主政,有心害我朝中功臣。我们不反,明天便是死路一条。”
云风舞又看廉绍一:“那么你也是如此了?”
“云帅,暴风军团凡是跟过浅帅的,苍澜一个都不会放过。此人杀父篡位,勾结异邦,狼子野心,若不除之,只怕天无宁日啊。”
雷刚仰天大笑:“狼子野心的怕是你们几个吧?”
众将一起怒视雷刚,此人却全然不惧。
碧空晴到是不生气:“雷帅如此说,却也无妨。我碧空晴便是那狼子野心之人,却不做作虚伪。苍澜上位,反正也不会饶过我等,既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津业宏无奈道:“若为自保故,我等可向浅帅保证,如果陛下有心杀浅帅,我等定会为浅帅求情。”
“若无用呢?”
津业宏一时语塞。
沐血叹息:“公孙虎已经在路上了,他是公孙石的儿子,他来做什么,想必大家都清楚的吧?”
碧空晴环视场中众将,此时正纷纷喝骂他们。碧空晴也只是轻轻一笑:“我知道诸位都是忠君爱国之臣,但是苍澜杀父篡位,无德无能,既如此,对这样的君王,难道我们也要誓死跟随吗?”
幸中源问:“碧将军可有证据?”
碧空晴反问:“事情走到这一步,还需要证据吗?其实诸位的心里,多少也都有数吧?”
是啊,在知道了苍天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后,谁还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风舞叹息道:“这么说你们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碧空晴笑道:“空晴嘴苯,不若浅帅那般擅于分析事物条理分明。但是这种场合,又实在不适合浅帅出面,只好硬着头皮来顶上。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词汇,只好有什么说什么。文官们说话,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凡事没有道理都得说出三分道理来,什么忠君勤王啦,清君侧啦,匡扶正气,济难天下啦。。。。等等,咱们都是武将,玩不惯那套虚的,还是直说得好。没错,我们现在就是要造反。就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碧空晴这般撕破脸皮说要造反,大家是拿他一点辙都没有。很多事情不怕你道理说不清,就怕你根本不讲理。
因为对他们来说,不管苍野望是不是苍澜杀的,对于浅水清和他的部将来说这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是苍澜,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所以不想被苍澜干掉,就只有造反。
可不管怎么说,苍澜毕竟是苍家正统,嫡传继位,名正言顺。真要造反,除了这帮死忠于浅水清的人,其他各大军团主帅,谁又不是心中忐忑呢?
相比之下,除暴风军团外,帝国其他五大军团中,要说身份名望,最高的还属云风舞。如果云风舞点头,那事情便好说许多。
但同样的,天下云家世代忠于天风帝国,要他同意浅水清造反,难度当真不小。反到是云岚,他对浅水清的做法素来欣赏,又怜爱妹妹,真要让他选择,多半还真会选择浅水清。
云风舞在犹豫,云岚则在等待,津业宏等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惟有雷刚怒喝道:“想要让老子造反,门都没有。老子这就回去领兵和你们好好打一场,我到看看他浅水清东战神之名是否名副其实!”
碧空晴悠悠叹息一声:“怕是走不出去了。”
雷刚一楞,只见半空中一道寒光闪过。
他那铜铃大眼尚未闭上,只见眼前一个磨盘般大小的铁锤不断放大,砰!
一颗狮子般的脑袋已经被拓拔开山一锤砸了个稀烂。
碧空晴轻轻吹了下杯中的茶叶,悠然道:“本来也就没算上你。”
。。。。。。。。。。。。。。。。。。。。。。。
中央军团由于历来卫戍中央,是皇家最亲近的部队,非皇帝可绝对信任者,不予任命。雷刚为人性格暴烈,领兵能力有限,之所以可以坐到这中央军团主帅的位置,就因为他绝对忠心。
无论是浅水清还是碧空晴,都不认为雷刚会跟自己走得近。也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中央军团的一众将领能服膺。
但是除此之外的几大军团,就有所不同了。
止水军团孙清辰是第一个宣誓效忠的。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全靠楚鑫林为他撑着。浅水清若倒,楚鑫林必无幸理,楚鑫林若完蛋,只怕他也没多少好日子过。浅水清在止水纵横杀伐,威名远扬,别说是他,就连止水军团的一干将士见了他也吓得规规矩矩。
在止水军团,浅水清的威严名声仅此于暴风与惊虹。
津业宏则是第二个拜服的。
他的女儿已嫁给了无双,无双和浅水清的关系非比寻常。浅水清若反,涯国必鼎力支持。如果浅水清失败,他津业宏也逃不了干系。
中央军团群龙无首,止水翔龙具皆拜服,这完全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而唯一的麻烦,恰恰就是云风舞。
帐内所有人的眼神,在这一刻同时集中到云风舞的身上。
那一刻,云风舞仿佛一下老了十年。
在得知苍野望的死讯后,受打击最大的或许就是他了。
作为天风帝国天下云家的掌舵人,一生忠于帝国,但是现在,他所忠心的主子却被刺了,杀害他的,很可能就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新皇帝。而他的女婿,却已经做好了造反的准备。
他能怎么做?
女婿要造反,他是做帮凶还是不惜一死,捍卫云家百年清名?
选择太过艰难。
那一刻,碧空晴等人注视着他,甚至连他的儿子也看着他。
云风舞想了想,沉声道:“本帅若不同意,你们会怎么做?杀了本帅?”
“怎么可能?”碧空晴笑道:“云帅乃是浅帅岳丈,浅帅可是千叮万嘱,定要好好与云帅说项的。如果说不通,那没办法,只能就地拿下,暂时拘押。至于雪风军团,就由我碧空晴暂时接管。云帅觉得如此处置可算妥当?”
“哼。”云风舞怒哼,碧空晴却笑呵呵道:“我知道云帅不喜欢我,若不想让雪风军团落入我等手中,还是答应了吧。”
云岚立刻道:“父亲。”
“怎么,你也想造反不成?”云风舞怒视儿子。
“我只是不想妹妹做寡妇,而且。。。。。。”云岚犹豫了一下:“浅水清和我们的关系,是洗不掉的了。浅水清若死,天下云家未来也未必有好日子过。既然如此,为云家百年大计,总是该做个选择的。”
云风舞火气上涌:“你忘了云家祖训?”
云岚正色道:“从未忘记,但我也正是为云家着想。父帅,天风帝国。。。气数已尽。”
“胡说!”云风舞大吼起来:“国师曾有批命,我天风帝国紫气东来,十年鼎盛。”
“怕是十年已过,盛极而衰啊。”
“什么?”云风舞闻言震惊。
这一年,正是浅水清来到观澜大陆的第十个年头。
这一年,浅水清三十岁。
这一年,紫气东来,十年鼎盛的预言业已终结!
第八十九章 谈判
军营外的会议尚在进行,浴室内的战场却已转移到床上。
“这就是你给浅水清出的主意?让他做赤帝的女婿,然后再坐下来谈判?”云风舞瞪着眼看碧空晴。
碧空晴无奈道:“事出非常,还请云帅见谅。”
云风舞是浅水清的老丈人,自己的女婿现在在搞别的女人,尽管封建时代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但这声音听入耳中依然感觉颇有些不是滋味。
云岚更是皱着眉道:“赤风婉的名头我听说过,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啊,性格狠辣,平常男人根本难以驯服。我怕浅水清未必降服得了她啊。”
碧空晴微笑道:“早在康洲,这个女人就已经败在我将元帅手中,对浅帅折服无比。现在嘛,不过是锦上添花,正式定名罢了。听这声音,看来咱们的风婉公主享受得很呢。”
众将同时低声笑了起来。
到不是他们有偷听墙角的胆子,只是和这个女人上床,风险着实大了些,若不小心一些也实在不行。
这刻听到赤风婉浪喘连连,显然是大事已定,众将互相看看,识趣地离开。
惟有云风舞,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就在昨天,天风军还和西蚩军打生打死,各自非要将对方灭个干净,一转眼间,形势陡变。不但要跟不共戴天的仇敌讲和,还要相互联姻,当真是不可思议。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格龙特。
当浅水清还在和赤风婉欲生欲死,共鸣合奏时,格龙特已经接到了来自浅水清密使的特报。
看着那封浅水清亲自写给自己的信,格龙特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变得精彩无比。
。。。。。。。。。。。。。。。。。。。。。。。。。。
第二天。
雄风城大门洞开。
西蚩军以格龙特沙库而伦为首,大批的部队从城内走出,沿着十字坡北线摆开阵形。
而天风军大批部队同样来到十字坡前南线地段,做出防御态势。
两边军阵相距五百米,对垒两方军营之间的中央地带,方虎与赤勒各带五十名武士,各自形成一个半圆,相对伫立。
尽管是仓促会晤,浅水清还是精心安排,由两边的将领于当夜派遣士兵前往此地,设置会面所在。临时匆匆搭起了一座会面军帐,摆好各种必要设施不说,双方士兵几乎都是挖地三尺,逐寸逐寸草皮地检查,谨防对手的诡计,保证首领的安全。
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方虎和赤勒都举起旗帜,向身后打出预定暗号示意。
正式会面时,浅水清带着碧空晴,云岚,拓拔开山三人,再加赤风婉一起出军营。
格龙特沙库而伦则在松干,洪赞和图兀三人的簇拥下离开城门。
会场中央的卫兵,两方大营里的部队,全都跃马握弓,手按剑柄,保持最高戒备状态。
为防意外发生,两边都准备了一支多达万人的轻骑部队待命,一旦谈判出现异状,可在第一时间里快速反应。
紧张而肃穆的气氛,弥漫着整个会场空间,几乎令人窒息。
惟有浅水清,格龙特等几名主要的会谈参与者,神色镇定,轻松自如。
这多少缓解了部下的焦灼紧张情绪。
令格龙特愤怒的是,当浅水清前来谈判的同时,竟然让赤风婉和自己共乘一骑,一只贼手还好死不死地捏住了这位公主的小蛮腰,赤风婉却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反到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浅水清的怀里。
这哪里还是那个令草原男儿人人倾慕的草原天之娇女,根本就是人家的小媳妇。
格龙特心中一股怒火上涌,浅水清这一手,等于是在公然暗示所有士兵,赤风婉已经是自己的女人。若谈判不成,不但雄风城内四十万西蚩军性命不保,甚至西蚩公主也只能成为他的玩物,成为天下笑柄。
草原人可以接受公主死,但是让自己的公主受辱却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正式联姻。
千百年来,草原人与文明世界的联姻,几乎都是部落酋长们向各国公主求婚,浅水清反其道而行之,要我天风帝国嫁女儿不行,娶个草原公主却是可以考虑,也算是扬眉吐气一番。
和亲政策,一直以来都是文明世界与游牧世界试图和平交往的一种重要手段,然而浅水清从来都不相信和亲会真得有用。这些草原蛮子别看他们粗鲁,其实一个个比猴都精。你弱了,他便来打你,你强了,他便做缩头乌龟。该打你时他绝不客气,该缩头时他也绝不冒泡。所以用和亲来求和平,浅水清不相信,送个公主过去有什么用?文明世界的女人越漂亮,越水灵,也就越激发这些草原狼的贪心。
一样是和亲,我娶你们的女人,总比你们娶我们的女人要来得强得多,这就是浅水清的想法。
手头有一个现成的公主,不用白不用,收了她,再打疼了这帮草原人,他们也就知道收手了。
下一刻,两支骑队离中央区域越来越近,气氛也随之变得渐渐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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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战争打了三年,浅水清和格龙特彼此对对方简直已经“思念”到每日睡觉都会梦到对方,但是真人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其实还是第一次。
以往作战,不是只看到对方的帅旗,就是远远的对望一眼,尽管“思念”甚强,却谁也不会想到真要和对方坐下来喝上一杯。那个时候谁要是告诉这二人,他们最终的结果会是坐在一起把酒言欢,想必两人都会认为是无稽之谈。谁能想到世事弄人,竟真会有此一日呢?
也只有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浅水清才能看到自己的胜利带给格龙特头上的那几根白发,同样的,格龙特才会发现,原来这个曾经儒雅的年轻大帅,如今也憔悴了许多。
两边的将领小心地招呼各自的主帅入座,浅水清和格龙特几乎是盯着对方走上前,然后坐到位置上的。
两个人从碰面的一刻开始,眼睛里就再没有别人。
“看来,浅帅已经做足了准备,尚未征服我草原帝国,到先把我草原女子给征服了。”格龙特率先开腔,出口就是不善。
赤风婉脸一红,浅水清却笑咪咪道:“格龙特大元帅客气了,我天风人可从未有过要征服草原的念头。说起来,西风草原那地方,穷山恶水,泼妇刁民,也实在没什么值得我天风帝国向往的。”
格龙特眼中火气陡盛:“说得好,既是泼妇,怎么浅帅还如此感兴趣呢?”
“习惯了婀娜佳人,偶尔骑一下胭脂烈马,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
“哼。”一旁的赤勒怒道:“就凭你配得上我帝国公主?”
“啪!”浅水清身旁的方虎一拍桌子:“放肆,两军主帅阵前谈话,你是哪冒出来的小子,也敢随便插嘴?”
“混帐!”赤勒大怒。他在西蚩帝国,地位虽不及格龙特及帝国八骏,但也是仅此于他们的八品将,正要发火,却被格龙特一挥手止住。
望着浅水清淡然的面孔,格龙特沉声说:“这么说来,浅大帅是铁了心要做我草原人的女婿了?”
“和平总比战争可贵,风婉公主心系天下,为和平不惜己身,以和亲求大陆安宁,正是可贵品质啊,我浅水清不才,自然只能接受了。”
“可是你率领大军包围我西蚩军,可算不上有和平诚意啊。”
“所以才要做下来好好谈谈。”
“如何谈法?”
“简单,西蚩军放下武器,交出所有占领领土,立刻退回西风草原。”
“哈哈哈哈。”格龙特仰天狂笑起来:“浅水清,你打得好算盘啊。我草原儿女牺牲无数性命换来的这大好河山,被你一句话就轻轻夺走,虽说我帝国公主身份尊贵,可你不觉得这份嫁妆也太过贵重了吗?”
浅水清笑嘻嘻道:“大元帅如果觉得这彩礼不够丰厚,不足以展现西蚩帝国之富足与强盛,再添些却也无妨。”
“好,好,好,不愧是浅水清,至少这脸皮功夫,也算是磨练到家了。”
“还要大元帅成全,浅某这脸皮才不至于白卖啊。”
“哼,我看你不是在乞求和平,而是在趁机勒索吧?”
“大元帅言重了,我浅水清一腔真诚,为天下黎民请命而已。”
“哼,你还是先顾好你自身吧。浅水清,你这次过来与我谈判,怕是未得贵国新皇帝的许可吧?没有了苍野望的支持,你浅水清不能再象以往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吧”格龙特冷笑着看对方。同样是两军主帅谈判,格龙特不必担心回去后赤帝会怎样对他,做为帝国战神,他有绝对的权力做出最符合帝国利益的决策,但是浅水清可不同了。
他在这个时候要求谈判,很显然是被苍澜逼急了。
要说格龙特不明白浅水清想做什么,那才叫玩笑呢。
“呵呵,天风帝国骤失英主,我浅水清是有些麻烦。不过这麻烦虽大,却总不及大元帅眼下的麻烦大吧?”
“我西蚩帝国精英好汉无数,就算你在这杀尽我四十万士兵,转眼之间,我们又可以再拉出一支部队。可你浅水清只怕就不同了吧?天风帝国再强大,却不是你的啊。”
浅水清吃吃笑了起来:“感情草原人真的是属狼的,一生就是一窝,四十万人只要草原女子加把劲,说生就生出来了,所以大元帅才可以眼都不眨地说放弃就放弃呢。”
“哼,浅水清,你不要跟我逞口舌之利。你的胃口太大,真要让我们把枫丘黎诸地让出来,我怕你消化不了啊。”
“我这人铜肠铁胃,只要你们肯放手,我就能消化。”
格龙特拂袖而起:“浅水清,我看你根本没有诚意和我们谈判。要我们让出枫丘诸国,此事绝无可能。我到是奉劝你,立刻领兵离开圣威尔。我草原帝国嫁女,男方历来是要出彩礼的。你既然决定迎娶我国公主,那就把这圣威尔东部诸公国拿出来吧。本元帅代表皇帝陛下,勉为其难替你收下。”
云岚冷哼道:“人在屋檐下,不想着怎么活命,竟还想着要我们的土地?”
洪赞也插口道:“求和是你们的意思,苍野望已死,浅水清你自身难保,等你死了,哼,天下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想打是吗?我们奉陪到底,看看到底是你先死在贵国皇帝手里,还是我们先战死沙场!”
浅水清:“呵呵,本国皇帝是否会对我如何,此事尚未有结果,但是我可以肯定,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拉足够的人陪我下水。贵国四十万大军如今就在我嘴边,要说我浅水清没这个本事吃下,只怕也太小看我了。”
格龙特:“军人的命运,本就是决死沙场,既然如此,又还有什么好谈的。”
着,挥袖要走。
还是碧空晴连忙上前一步:“大元帅可要三思啊。”
对面松干也连忙道:“大家何必义气用事,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嘛。”
两方在谈判前都做好细密分工,有人唱黑脸,就得有人唱红脸。谈判要有气势方可镇住对方,可光有气势要是把局势搞僵了,还得有人把场子再圆回来。浅水清固然是不想打下去了,格龙特又何尝想打下去?若局面继续如此僵持,浅水清固然会被拖得动弹不得,格龙特同样不会有好日子过。
真要为了让害死浅水清而送葬西蚩帝国四十万大军连带自己的性命,这种买卖格龙特是无论如何不会做的,只是浅水清胃口太大,要让他们把枫丘等地的领土都让出来,这同样是西蚩帝国不可能接受的。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谈判就成了一种艺术。双方都力求表现出一种寸土必争,寸步不让的态势,暗地里却早有了属于自己的底线。
格龙特固然想保住已有领土,浅水清手里的底牌多,自然也是能争夺多少好处,就争取多少好处。
至于苍澜,尽管西蚩帝国和苍澜属于合作关系,但此时此刻,谁会去在乎他的感受?国家大事,也不知出卖过多少次盟友伙伴,就算是一个皇帝被出卖,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谁能给的好处多,就和谁谈,这一点根本不用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而现在,浅水清手握兵权拿捏西蚩军生死,格龙特自然只能和对方谈。
下一刻,愤怒的双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在试探过对方的底线后,心中各自有了盘算,新一轮的谈判又重新开始。
“现在的形势,没什么争论的必要。浅元帅固然可以消灭我们,但是自身也必定损失重大。浅帅想做什么,我们也很清楚,要想让我们保持沉默,就势必要拿出些诚意来。我提议,双方就此罢兵。对已占有的领土,不做任何划分,各归各治。”松干说道。
“此言不妥,圣威尔本是独立国家,枫丘等国亦是。我天风帝国应天下黎民呼吁,起正义之师,贵国残暴不仁,吞疆灭国,如今既已战败,就当退出。”碧空晴也说道。
“现在谈胜败,未时过早。”
“形势我方占优,却是不争之事实。”
“既要追求和平,就当两相情愿,怎可以一时胜势为筹码。”
“以势换地,本就是公平之法。”
目前局势,天风帝国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双方罢战,西蚩人是占了大便宜,自然是讨些好处的。
格龙特和松干等人对望一眼,微微点了下头,松干这才继续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退出圣威尔,以白沙城为边界,以东归天风帝国,以西归我西蚩帝国。”
“贵方又在说笑。白沙城已经属于我们了,以白沙城为界,那不还是松干先生的前议吗?”
“可是圣威尔目前依然有许多地方属于我西蚩帝国。”
“按实力原则,我军已掌控圣威尔大局,这些地方也应当属于我们。”
“我军未灭,贵国不能算绝对优势。”松干道。
“若如此说法,那诡八尺已经控制西风草原以北,看来也是属于我们的地方了。那么我们就以赤答山为界做个划分,如何?”
“哼,那只是内部叛乱,岂可作数?”图兀怒道。
“是否有军队驻扎,是否建立了政权,是某地归谁控制的最关键条件。”对于这种技术问题,云岚最是熟悉不过:“草原以北各地,都符合这些标准。所以应当属于我方控制区域。”
“按照补偿原则,我方完全控制了圣威尔一带的河道水路,拥有绝对优势。这种水军优势,需要割让陆地进行补偿。”碧空晴也加入进来,“如此,不仅是圣威尔一带,就连黎国和北方独立领贵国占领之地也应当归我方所有。你们最多可以占据亚提。”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两边都是贪婪狠辣之辈,在有关领土划分这个核心问题上,又僵住了。
格龙特冷笑:“浅水清啊浅水清,我是真得服了你。你们皇帝的刀都架到你脖子上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我们讨价还价?”
“人要做些大事,就总得有些本钱。我若不能为天风帝国争取利益,将来谁能信服我?”浅水清笑着反问。
此时的谈判,不仅决定了未来天风帝国的利益,同时也决定了浅水清在天风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如果他为了造反而不顾国内将士的死伤,不惜割让领土,放弃大好形势,在将来也会遭受骂名。当然,就利益角度考虑,此刻的谈判也是能争多少就争多少。
还是松干继续打圆场:“当下形势,各自不利,既然有心言和,就当开诚布公。浅水清,老实告诉你,退出圣威尔是我们的底线,我们不会再做更多让步。”
“枫丘两国必须割让,贵国大军再撤出在北方独立领占领的土地,这也是我们的底线。”
“绝无可能!”
“看来是谈不拢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手下见真章了。”格龙特也不担心。他吃定了浅水清是没心思在这里打下去的。
“是啊,看来终究还是要打一仗才能作数的。”浅水清毫不示弱道。
浅水清也不急,因为象这样的局势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同归于尽。他浅水清固然会死,格龙特也得完蛋。就主动权而言,他浅水清比格龙特更有优势,至少谁生谁死这个问题上,浅水清比格龙特更有发言权。
云岚只能叹息:“怎么又回到打打杀杀的老路上去了。”
浅水清摊手:“我也是无奈啊,有些人身子都被放进锅里煮了,却还舍不得到口的肥肉。北方独立领又没灭国,说起来也是盟军,不退出说不过去。”
“北方独立领的已占领土可以退出,但诡八尺也必须立刻回到草原以北。”
“这个到是可以考虑。”浅水清点了点头,双方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商榷的地方,不过接下来又麻烦了。
浅水清依然坚持:“枫丘两国必须割让,没办法,谁让这两个地方离惊虹太近了呢。为两国长治久安计,有一个缓冲带总是好的。”
松干立刻道:“按大元帅的意思,只要枫丘两国不在我国控制之下,大元帅就能放心了?”
浅水清点头:“就象寒风关那样,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格龙特立刻和松干对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说道:“既然如此,就让这两国自治。”
“不行。”碧空晴立刻道:“必须有人负责主理一切。”
枫丘两国已经在西蚩人统治下度过了三年,早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人马。如果让他们自治,不就等于依然是属于西蚩人的吗?
洪赞冷哼道:“总不会又是效法寒风关,让你浅水清来掌控一切吧?”
浅水清哈哈大笑:“那地方我没兴趣,不过我到是有个好人选,相信对大家都比较合适。”
格龙特一怔,望向了赤风婉。
浅水清悠然说道:“风婉公主身为帝国公主,又是我浅水清的女人,将来代表天风西蚩两国掌管枫丘两地,多少应该说得过去了。”
“哼,女生外向,说是她掌握,到头来做主的还不都是你?”格龙特没好气道,竟想在他面前玩这种李代桃僵的戏法,又怎能骗得过去。
浅水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格龙特大元帅,看来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件事。你我今日之谈判,都没有经过各自陛下的授权。我浅水清是破罐子破摔,也无所谓了。可是赤帝他老人家怎么想,就难说喽。你怎么知道,他就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掌控此地呢?说起来,当初赤帝可是曾经承诺给要把惊虹交给风婉公主的呢。。。。。。。有些事,还是尊重一下皇家权威比较好。”
格龙特心神一颤,浅水清淡淡道:“论身份地位,风婉公主毕竟是一国公主,如果她说可以,那么就是可以。我还是希望大元帅多多考虑,慎言行事啊。”
着,浅水清已经站了起来:“枫丘两地,交由西蚩帝国公主赤风婉掌管,从此以后,此地为自由贸易之邦,两国民众可自由往来通商。风婉公主毕竟是西蚩草原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母国的事,而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
他这番话说得刚劲有力,不容他人不信,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就算天风帝国得不到,也不能将这两个国家送到西蚩人的手中。如果只是让西蚩人退出圣威尔,那天风帝国也未免太亏了。枫丘两国一旦由赤风婉掌管,就等于是变相交到了浅水清手中,不过赤风婉始终是名义上的主脑,好歹西蚩人也说得过去,既保留了面子,也能从通商开放中得到实惠。
格龙特低头想了一会,长长吸了一口气,终于也站起来道:“好,不过我西蚩帝国要保留驻军权力,一应开销由枫丘本土负责。”
浅水清也想了想,点头同意道:“好,你们安排多少驻军,我们就安排多少。贵我两国在枫丘两地上的权益一切平等,如何?”
“同意!”
“同意!”
“同意!”
在解决了最大的麻烦之后,接下来的谈判,开始轻松许多。
两个时辰后,震惊大陆的十字坡协议草议终于出炉。
当今大陆的两大霸主帝国,两大军神级人物,在此地签订了一份瓜分天下的协议书。
天风帝国成为最后的大赢家,一举夺得了整个圣威尔,同时将枫丘两国变相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甚至连北方独立领曾经被西蚩人占据的领土,也全部收入囊中,由于这部分领土是用诡八尺在草原本土的优势换来的,所以浅水清压根就不打算还给北方独立领。恰恰相反,他要把这部分土地和圣威尔惊虹一起,变成天风帝国未来的殖民地,最终完全并入帝国疆界中。
北方独立领从麦加收获了大批领土,但是转眼之间又丢掉了本土的半壁江山,到底是亏是赚,谁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浅水清和西蚩草原人成了亲家,北方独立领成为又一个被抛弃的对象,未来日子里,敢和浅水清抢食吃的这个野蛮国度,面对和草原人握手言和的天风帝国,同样不会有好日子过。
至于西蚩帝国,其实也是赢家。毕竟他们拥有了一个完整的亚提,且对枫丘两地有着和天风人差不多的控制权,此外还将富裕繁华的圣威尔洗劫一空。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保住了草原战士的性命,也就保证了帝国战力的存在。只要草原战士还在,未来他们就依然有希望打下更多的领土。
后,浅水清还向西蚩帝国承诺全面开放草原与文明世界的商贸交流,降低进处税费,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好事。西蚩人承诺将放低战马进入圣威尔的限制要求,浅水清也允许进一步放开西蚩人对重型战争器械的购买。
双方在政治,经济,军事上进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合作,标志着观澜大陆开始进入了新的时代。
后,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浅水清还承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份承诺是他最后送给西蚩人的一份重礼,也是他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条件之一,更是他迎娶赤风婉的重要彩礼。
这份彩礼,彻底显示了政客们无耻卑鄙,言而无信的真面目。
第九十章 风起(上)
当浅水清在十字坡与大军签订协议的同时,后方军阵也在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
“怎么是你?”
秦仪的眉头竖起,语气却依旧平静和缓。
沐血不动声色道:“大国师阁下,奉我家元帅之命,在此恭候大架多时了。”
“浅水清呢?他人在哪里?他自己为什么不来见我?”秦仪愤怒低喝,心中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当初赤帝派他以使节团名义前往苍天城,告诉他配合城中内应刺杀苍野望时,他就知道自己多半已经被赤帝怀疑了。不过他自问行事谨慎,赤帝应当没有抓住过他什么确切把柄。到了苍天城后,他更是小心翼翼不露丝毫马脚,奈何那个所谓的“内应”竟始终不与他见面,只要他听令行事,令他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宫变之后,眼看着苍澜迅速登基,各方面反应快速敏捷,他才意识到那个所谓的内应多半就是苍澜。对苍澜来说,要刺杀自己的老爹,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西蚩国师出手。他的存在,
仅仅是打着西蚩帝国大国师的幌子,背下这个刺王杀驾的罪名而已。当然,当晚秦仪被困后所表现出的非凡功力,更是令众人坚信,此人绝对就是刺杀苍野望的罪魁祸首。
逃出风雪宫后,秦仪就知大事不好,自己已经被西蚩人和苍澜人共同利用,却又没法解释,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别人怀疑他刺杀皇帝他到不在乎,但是浅水清要是认为是他杀死了苍野望,那麻烦就大了。双方自合作以来,可以说一直都是秦仪在为浅水清做贡献,如今眼看着浅水清即将大获全胜,也到了秦仪收回回报的时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么一档大事,一旦浅水清震怒,定会为双方协议带来巨大破坏。
所以他当机立断,不顾重伤救出申奇,目的就是要让申奇为自己解释,告诉浅水清真相。在那之后,他找了处安全地方治疗伤势,考虑到时间紧迫,他也不敢多作停留,稍有恢复,立刻出发前往圣威尔。
在他想来,有申奇做证明,浅水清应当明白此事自己只是背了黑锅,当不会撕毁协议,但当他看到此刻见他的是沐血而非浅水清时,心中的那股不祥之感陡然升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象犯了个错误。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些天天在阴谋圈子里打滚的人。
这刻沐血嘿嘿笑道:“大元帅有要事在身,恐怕没法见大国师了。”
秦仪长吸一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一步,等他忙完了再说。”
沐血立刻道:“何必急着走呢?大国师身上有伤,又日夜兼程赶来,不如在这里多休息几日,我天风军虽无国医圣手,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物还是不缺的。大国师为我天风军如此奔忙,反复走动,我等若不盛情款待一下,又怎么说得过去。”
“不必客气,区区小伤,对我没什么影响,本人自能处理。既然他没空,我下次再来吧。”说着秦仪拂袖欲走。
不远处大批的士兵纷纷现身,将四面围得水泄不通。
秦仪的脸色铁青,缓缓回转身来盯着沐血:“沐将军,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沐血笑道:“只是想请大国师多坐一会,我家元帅就快把事情忙完了。到时候他定会和国师好好商议一番帮助婆兰教建国之事。”
“不必如此客气,正好我现在也有急事要办,想先走一步。”
“大国师就不想知道元帅现在在做什么吗?”
秦仪闻言一楞,死死盯住沐血。只见沐血冷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目前正和贵国的大元帅格龙特一起,把酒聊天,共讨和平大计。”
“你说什么?!”秦仪大惊:“你们竟然。。。。。。。”
沐血仰天长笑:“所以说我最看不起你们这些神棍,除了凭借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来哄骗无知百姓外,没有任何本事。你明知道苍澜继位,事机有变,却还不早作打算,空有什么所谓的绝世神功,对政治却没有丝毫敏感,放弃你们可说是英明之举。象你们这样的人就算是成功建国,到头来依然只有被人灭亡的命运。所以我代我家元帅向你传达他的意思:从今天起,我天风军与婆兰教的合作全面告终,我军已经有了新的合作伙伴,就是西蚩帝国。”
果然如此。。。
秦仪倒吸了一口凉气。苍野望的死,使浅水清被迫向西蚩人求和,由此引发的结果就是秦仪不再有用。恰恰相反,这个人的存在,已经成为他和西蚩人言和的一大阻碍。
为此,秦仪必须死。
“嘿嘿,过河抽板,我早该知道浅水清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沐血笑道:“大国师莫要激动,我家元帅并不打算全面撕毁协议,婆兰教虽不可建国,但却可以存在,诡八尺将全面接管贵教,包括你们在西蚩帝国的细作。当然,大国师不可能是我们杀的,而是在刺杀野王时身负重伤,最后不治而亡。西蚩帝国将会以国礼厚葬大国师,至于令子旺赞,亦将因悲痛过度而随大国师共赴黄泉。两国不幸,我天风帝国帝星陨落,西蚩帝国也失去了国师与丞相,两国有感战争带来苦难,从此放下武器,握手言和。大国师为天下和平,以身殉道,沐血钦佩之至。”
“想不到就连老夫的尸体,到你们这里都有利用价值啊。”秦仪冷笑道,手中金刀乍现,闪耀出璀璨光芒。
“大国师过誉了,国师本是神人,我与元帅素来敬重,可惜你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若有下辈子,大国师还是远离这黑暗官场为好。”说着,沐血略略向后退了一步,大批的侍卫已经冲了上来,将秦仪团团围在中间。
秦仪嘿嘿冷笑:“说得好,说得好啊,老夫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不是相信了浅水清,而是低估了官场黑暗。好在老夫年事已高,本就活不了多久,能在临死前带些人陪自己一起下黄泉,也算没白走这一遭。”
他一生纵横,才智武功皆高绝天下,没想到最后竟还是被人暗算。这刻心头怒火高炽,不顾身上的伤势,对着周围大杀起来。
然而这一次可不象在都市联盟那样简单了。
当初他刺杀严真平时,虽众人皆知他武艺高强,但没亲眼见过,终究不会放在心上。布置下八百武士,便以为能对付得了他,结果还是被他脱困而出。
这一次浅水清吸取严真平的教训,整整调来了八千铁卫,将秦仪围在中间。选择的地点更是空旷开阔之地,四周无任何险要地形,无可借力高飞之所,寸木不长,寸草不生,连河流都没有一条,惟有那密密麻麻的士兵,将整个地区挤得满满当当。三千名弓箭手更是在外围全力以赴,他若敢腾空高起,等待他的就是漫天的大钉板。
而在这八千人之外,甚至还布置了一支三千人的精英骑兵队,做好最后的预防准备。
无论是浅水清还是沐血,都将秦仪当成了一支部队而非一个人来对待,在这种形势下,他若还能逃脱,那就真得是神了。
金刀如长虹,身影如电,在人海之中挣扎苦斗,仿佛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扁舟,浪潮虽凶,金色的小舟却苦战不休。
无数长矛戳天而起,战刀如雪花般飘落,秦仪周围的空间遭到无数钢铁利刃的分割。。。。。。
。。。。。。。。。。。。。。。。。。。。
十字坡协议完成后,天风军立刻遵照协议,在北路放开一条通道,放西蚩军离开。
为了避免对方不守信用,暗下杀手,双方在离去细节上也反复敲定。
秦仪所犯的错误,是绝不会在两位军中战神中出现的,尽管谁都已经不想再打,但对彼此的戒心却是有增无减。
浅水清坚持要西蚩军放下武器才能离开,格龙特则坚决不同意。最后两方达成折衷意见,西蚩军可以保留战马和随身武器,但是一应辎重器械不得携带,每人只带十日口粮,并在七日内全面撤出圣威尔。而浅水清则将派一支同样的不携带任何重武器的轻骑兵部队进行护送,既为押送,亦是人质,人数不得超过两万。
为了安全起见,格龙特将手下四十万大军分成四队,每队十万人,分别离开,各队彼此呼应,一有问题立刻回报。而天风军同样如临大敌,严加看护,避免对方出尔反尔,卷土重来。
秦仪的人头,成为浅水清迎娶赤风婉的彩礼,这位老人一生英明,最终还是倒在了浅水清的刀下。有时候浅水清也觉得无奈,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佩服最尊敬的人便是秦仪,但最终,他却死在了自己刀下。而那个杀死他义父的国家仇敌,生死大仇,到头来他却要和对方把酒言欢。
官场人生,又太多事不得已,如果你不能将感情抛在一边,只以利益为前提,便只能成为官场上的牺牲品。
那一刻,浅水清终于彻底明白了他父亲为他取名的真正含义。
从一开始,他的父亲就不希望浅水清能有多大成就,人生在世,随着官途高升,一路抹杀的。。。是良心。
浅水清的这滩浅水,早已变成了一片海洋。
百川汇海,有容乃大,海洋之所以气势磅礴,就是因为它海纳四方,却也因此永远都是浑浊的。
浅水清成功背离父亲的希望,完成了自己的理想,但他这一海之水,却永远都不可能干净了。
浅水清此刻固然是感慨良多,赤风婉亦如是。
远望着西蚩大军的旗帜渐渐飘扬远去,赤风婉再克制不住倒在浅水清的怀中痛哭起来。
再强悍的女人也是女人,眼见着自己终于得偿所愿,成为枫丘两国共主,心中没有丝毫快乐欣喜,反觉得一生追求都再无意义。
如果可以,她愿意只做浅水清的女人,而不是别的什么身份。
很多时候人们只有在得到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无论是浅水清,还是赤风婉,他们都感觉到了同样的问题。
那一刻,赤风婉死死抱住浅水清,仿佛那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
因为从今天起,她将很难再见到家人。
。。。。。。。。。。。。。。。。。。
四十万大军的离开并不轻松,整整走了四天,才算全部离开,天风军开始全面接管西蚩人留下的城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公孙虎来了,带着新皇帝苍澜的旨意来到天风军军营中,此时,他尚未知道两国言和之事。
公孙石被苍野望一杯毒酒赐死之后,公孙一家以及其后的跟随者便再次失势。然而随着苍澜的登基,这一系的人马再度上位。官场从来如此,起起落落,上上下下,可以说各领风骚,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永胜不衰。
如今的公孙虎,意气风发,他带来的是苍澜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天风114年7月30日,五世皇帝野望崩,呜乎!”
“皇帝苍野望,荷蒙天地,君主华夷,威加海内,统御四方,为天下英主,后世皇帝之垂范。然天不假年,英年早逝,天下共泣之。新君苍澜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统驭万方,不敢以英君自诩,亦当以天下为己任,恪以仁德,辅以良臣,拜贤纳柬,师先祖历代之遗训,垂治天下,不敢有忽。。。。”
“天风111年,西蚩蛮夷入侵大陆,帝负天下黎民重托,承天受命,君师宇内,然三年征战,劳而无功,百姓困苦。。。。。”
“定国公浅水清,自领兵以来,骄横跋扈,不以上尊,擅权专兵,拥兵自重。。。。。。。”
昭书基本分三部分内容,先是为苍野望的死哀痛一番,列举功德,这基本上是每一个皇帝死后都会享受到的待遇,哪怕是再残暴的皇帝,只要不是被推翻而死,就会被夸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得。
然后再说一下新君继位的事情,他苍澜先是自谦无能,比不上历代君主,但又说自己恪守祖训,必定会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就转到浅水清的头上。
后面的话,就不用听了,大意无非就是浅水清自出征以来,干了多少多少坏事,不受皇命,滥杀无辜,三年征战,劳而无功,百姓潦倒,士兵困苦,对上欺瞒,对下盘剥,横征暴敛,无德无能之类的批词。
他新皇帝心怀天下,有感战事连年,百姓日子难过,所以要亲自出手,和西蚩人谈论议和之事,至于他浅水清嘛。。。
就地解职,回京等候发落吧。
果真是想到一块去了,苍澜没心思和西蚩人打下去,若不是浅水清围困了西蚩人四十万大军,只怕西蚩人真要开心到做梦都能笑醒。
诏书最后以“布告天下咸使闻知”而结束,公孙虎放下诏书时,望着浅水清的眼神,说不出的得意。
他自父亲死后,失势三年,受尽冷眼。如今新君继位,第一个就把他提拔起来,给他的第一个任命就是立刻前往前线,解除浅水清统帅之职,同时任命雷刚为主帅,他本人则为监军。
至于那些西蚩人,能打鹰自然最好,打不赢就划地而治,反正目前天风帝国的版图已经够大,正需时间治理,而西蚩人显然也是这意思,天风人是个块硬骨头,暂时啃不动,不如先就地消化一下已经吞并的土地。
只是谁也没想到,浅水清会先他一步,和西蚩军议和,格龙特也是当机立断,直接把这位新皇帝给卖掉,然后带着自己的人匆匆返回西风草原。
再不回家,诡八尺真要把他们的老窝都给端掉了。
这刻公孙虎望着浅水清,嘿嘿得意道:“浅帅,看来要不住您老人家了。来人,去把雷帅请来。”
浅水清微微一笑:“要削我的职没问题,不过雷刚怕是来不了了。”
公孙虎面色一变:“浅水清,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前几日中央军团奉命攻打西蚩军,结果战事激烈,雷帅不幸殒难,以身殉国,随之而去的,还有中央军团其他各路主将。如今中央军团群龙无首,唉,浅水清无能,国家骤失英豪,只能向陛下请罪了。”
公孙虎心中大惊:“雷刚死了?”
“是啊。”浅水清叹了口气:“雷大帅英年早逝,随先帝而去,令人扼腕啊。不过还好,由于雷大帅奋勇作战,到也把西蚩军给打跑了。”
西蚩军跑了?公孙虎身体又晃了一下。
公孙虎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公然找浅水清的麻烦,要将他削职就范,主要就是因为天风军中至少有一个中央军团是绝对忠心于新皇帝的。此外就是有西蚩大军在侧,将天风军牢牢束缚住。有这两大因素,公孙虎吃准浅水清不敢反抗。
可是他来得匆忙,也没及时查看一下情况就进来宣读圣旨,这刻一听到这两个消息,登时头都晕了。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在这里,浅水清已经完全没有了可约束他的力量。
相反,刚刚还在得意的公孙虎,这刻的感觉应该是害怕了。
然而下一刻,浅水清却缓缓道:
“公孙大人何必着急?雷大帅虽去,不是还有大人您呢吗?既然你是监军,那就好办多了。水清这就把军权交出,从今日起,天风六大军团皆受您老人家号令,至于水清我嘛,陛下想如何处置,自然是听凭发落。”
说着,亲手将头上的帅盔摘下,放到地上。一批跟随公孙虎的侍卫看着解除自身所有防御,老实交出帅印的浅水清,均是目瞪口呆,怔怔地望向公孙虎,不知该如何办。
“怎么?”浅水清一身布衣笑问道:“公孙大人好象忘了自己的任务了吗?还请大人做自己该做的事吧。”
公孙虎微微抖了一下,终于大喊一声:“来人,将浅水清拿下!”
此话喊得声音虽大,却毫无气势可言。
一大群侍卫冲上来将浅水清就地捆绑,只是怎么看,那捆绑的人到象是就要倒霉的犯人,那被绑的人却是颤颤惊惊。
浅水清被押着走出中军大帐时,回头望了公孙虎一眼,最终留下一句话:“天风六大军团,从今日起,就交给大人了。望大人好自珍重。。。。。。”
公孙虎亲眼看着浅水清被押送离开,直到进入军牢,一切风平浪静,终于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不管浅水清想如何,如今军权在手,诸将听命,自己就再不用担心什么了。
真奇怪,浅水清何时变得如此听话了?公孙虎隐隐也觉得奇怪。
必须尽快杀掉浅水清,以免夜长梦多。公孙虎暗下决心。至于是押送回苍天城的事嘛。。。。还是算了吧。
第九十一章 风起(下)
天风历8月25日,公孙虎奉命将浅水清撤职查办,送入大狱,引起天下轰动。
其后不久,公孙虎全面掌握兵权。
公孙虎掌握兵权之后,碰上的是浅水清丢给他的一大摊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圣威尔联合公国日后如何处理。
在天风帝国与西蚩人作战的三年时间里,天风军一直都是在圣威尔的土地上作战。三年征战生涯,其实浅水清早已完成了对当地人的统治,只是名义上圣威尔依然自主。由于是打着解放圣威尔,拯救圣威尔民众的名义进行的这场战争,因此对于天风人的统治,当地并没有过度的不满。
然而当西蚩人退却后,天风军再没有留在此地的借口。此时,天风帝国要想继续保持对圣威尔的控制,就必须有个明确的说法。
这位新上任的监军大人到也当真了得,大手一挥,便下令宣布圣威尔公国灭亡,即日起,该地属天风帝国辖属。
此份公告一出,天下大哗。
通过傀儡控制与直接占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质。前者好歹在名义上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后者则从根本上抹杀了圣威尔人的存在。
历史上的吞疆灭国,分寸的把握是非常重要,对于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的国家民族,若要吞并,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哪怕你已经在军事彻底打败某地,但由于种族文化,风俗习惯,历史渊源等方面的原因,要在政治经济文化领域上同样完成占据,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军事是可以一战功成的,但政治文化则必须经过长年累月的侵蚀。一般来说,要达到此一政治目的,无非是两种路。
一是杀光所有异族,直接将本国民众迁移到新地,派发大量土地。此举可以得到本国民众的鼎力支持,但毫无疑问杀戮过重,且极易引起当地被占领地的反抗。比如西蚩帝国就是此种做法的典型,以高压政策对待一切被占领地民众。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只针对当权者下手,对当地风俗民情表示最大程度的理解和宽容,以收买人心为己任,这是天风帝国的惯用手段。
而最怕的就是一意孤行,一方面无视被占领地民众意志,一方面又没有行之有效的手段来确保政治目的的实行。
原本按照浅水清与巴勒海姆的协议,巴尔哈公国将易名巴尔哈王国,取代圣路易王国成为圣威尔联合公国的宗主国,而天风帝国则以“协同防卫”的名义留驻该地,实行圣威尔明独立,暗掌控的过程。在进行一段时间的统治之后,待圣威尔人逐渐适应了这种新情况,再进一步完善对该地权力的吞并,直到最后水到渠成。
然而新上位的苍澜却迫不及待地需要一份大功勋来证明自己的才德。善于迎合上意的公孙虎自然不会放弃讨好主子的机会,他公然吞并圣威尔,换来苍澜满意的同时也激起了当地民众的愤怒,展开了针对天风帝国的反抗。
圣威尔民间的反抗在一瞬间爆发,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抗击“天风暴政”。巴尔哈王国的巴勒海姆公然举起反对天风帝国的大旗,号召全体圣威尔民众起来反击侵略者。
甚至连那久未露面的教皇陛下也站出来呼吁发动“圣战”,驱逐外敌。
来自西蚩的敌人刚刚退离,本土的反抗军却已如雨后春笋般节节冒起,忙得公孙虎是焦头烂额。
第二个麻烦就是浅水清下狱后,公孙虎遭遇了指挥不灵的局面。
雷刚死后,公孙虎没有绝对可信任之人,便任命津业宏为暴风军团主帅,由幸中源继续领导翔龙军团,然而津业宏说白了就是个空架子,真正做主的还是公孙虎自己。当兵的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主,一个个在沙场厮杀惯了,连自己性命都不当会事的人,又怎么会把一个空降过来的文官监军放在眼里?对公孙虎的命令,一个个全然不放在心上。
各部一听到要去围剿乱民,纷纷声称“乱民势大,恐有不敌。”拒绝领命,至于暴风军团的那些个将官,一个个干脆直接抱病,连见都不见公孙虎了,气得公孙虎咬牙切齿。只是此时还未到将所有人全部拿下的时候,他来时苍澜更是对他千叮万嘱,“若暴风军团治下无人作乱,则尽量以怀柔之策对之。”
结果,公孙虎一气之下干脆派自己的亲卫部队前去平叛。
这位监军大人本身对作战一窍不通,胡乱指挥的结果,就是一向战无不胜的天风军竟接连遇上惨败,教训惨痛。
公孙虎带来的一万多名帝国亲卫,因此死伤惨重。
连带害得其他几支队伍也因此遭遇损失,一众将士对公孙虎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第三个麻烦则来自于国际周边形势。
浅水清被下狱后,惊虹人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梁锦在严真平的授意下,发出全国召论,声称“新帝无德,迫害忠良”,然后又假惺惺为苍野望的死哀叹几声,同时指出苍野望之死疑点颇多,最后宣称,惊虹自即日起,不再接受天风帝国的统治,不称臣,不纳贡。
接着是涯国宣称“新皇无道”,要求苍澜立刻无条件释放浅水清,退出圣威尔,还圣威尔民众以自由,否则将考虑全面与天风帝国断绝盟国关系。
此时的涯国,新得麦加大片领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有海上优势的海岛国家了。
接着是鍪海群楚鑫林向皇帝“忠言直柬”,称“浅水清国之栋梁,擎天之柱,陛下万不可自毁长城,”领鍪海百姓“共请命之。”
一连串的国际谴责,让苍澜和公孙虎焦头烂额,好在他们也有盟友。
北方独立领便发布声明,声称十字坡协议将北方独立领半数领土划归天风治下,是为无效协议,北方独立领坚决不承认该协议。对于天风帝国将浅水清下狱一事,他们表示真诚祝贺,认为浅水清为人“骄横跋扈,刚愎自用”,理当革职查办,但同时也表示,请新皇务必归还领土,否则两国开战,只怕会令旁人得意。
这里的旁人指得自然是西蚩人,但在这个问题上,西蚩人屁都不放一个。
对于是否归还北方独立领领土这个问题,苍澜和公孙虎都头痛了。
毫无疑问,浅水清又给他们惹了一个大麻烦。
但是这个问题,却又不得不面对,不得不解决。
在这种情况下,苍澜亲自手书一封,飞鸽传书给公孙虎,最终决定归还领土。
此议一出,就象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天下人头昏脑涨。北方独立领到是称赞天风帝国高风亮节了,本国民众却心生愤怒,同感新皇无能。各军团将士听闻此消息,更是悲愤填膺。
这颗炸弹刚炸完,新的炸弹又出来了,那就是关于枫丘两国的问题。
公孙虎再度下令,有关赤风婉接掌枫丘两国之议,天风帝国将不会接受。此议一出,西蚩人来劲了。
格龙特大军回归,摆脱了覆亡命运后,正憋着劲的要找理由重新出兵呢。天风帝国这一撕毁协议,草原游牧骑兵立刻叫嚣着天风帝国若有意撕毁协议,西蚩帝国将考虑重新出兵。
西蚩人这一叫嚣,苍澜立刻便害怕了。
古往今来的政客们有一个共通点:即凡对外软弱者,必对内强横。
纵观清朝历史,宁与外寇不予家奴的思想便是如此。
西蚩人要重新打过来,苍澜自然不能接受,慌忙下令公孙虎,立刻归还枫丘两地,他情愿失去这两地的控制权,也绝不能让它落在浅水清女人的手中。
天风军用人命和鲜血换来的领土,就这么着被苍澜轻易放弃,其前后时间不到两个月。
若说败家速度之快,可说是有甚于历朝历代的昏君。
然而在对外软弱的同时,对内的强横却是愈发狠厉。
为了确保天风帝国在自己的统治之下,尽量削弱浅水清在士兵中的影响,为日后杀他铺路,公孙虎接连做出了一连串的军事调整。
首先就是军事集权制。
军事集权制限定:从即日起,在天风帝国军务府下另成立一个部门,称之为军监处,主要负责帝国一切对外军事行动。所有军事行动没有军监处的批文通过,一律不得执行。各级将领在下达行军,作战,指挥等任务时,皆需要通过军监处的盖印,否则视为无效。而军监处的最高长官就是公孙虎。这意味着天风六大军团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必须通过公孙虎点头才能成行,而在以前,各军团将领是有着绝对的临场处置权的。一个军监处的成立,将这份权力统统剥夺。
在军事集权制之外,公孙虎又下出军事限制令:凡一万人以上的大规模兵力调动,没有公孙虎的手谕一律不得通过。这就意味着在剥夺各军团主帅对外军事主动权之后,进一步剥夺了各军团对内的部队行动权,将他们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中。
此外,公孙虎又颁布了一连串的对于中基层士兵的限制令。比如所有将士即日起不得谈论浅水清,不得对现任皇帝与监军有任何非议,不得参与人数在千人以上的大型集会。。。后者是为了避免部队士兵私下聚集,预谋作乱。
所有这些措施,可以说都是针对浅水清的存在及他在部队中的巨大影响力而设定的。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些措施只需要执行个一两年,则浅水清存在的影响力便会日渐衰退。
然而,公孙虎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早在他到来之前,所有人就已经有了共同的想法。
他们之所以看着公孙虎将浅水清擒拿下狱,完全是因为,这正是浅水清本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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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方虎在营帐中愤怒地走来走去。
“何必着急呢?”碧空晴笑嘻嘻道:“就先让他公孙虎得意一段时间,等那边消息回来,浅帅自然会动手。”
沐血也骂了起来:“苏云这兔崽子也真没用,都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把人救出来。”
“陛下对定国公府看得紧,要救人不难,难得是怎么才能把人救出来后再带出去。”水中棠用手臂撑着脑袋说。
“浅少已经下狱,照理说,苍澜没道理再这么死守国公府了,没准他们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希望是这样吧。”方虎没好气道:“公孙虎已经开始下手了,如今帝国各大军团士气低迷,军心不振,在这样下去,咱们天风帝国的军队就要完蛋了。”
“那不正是浅少所希望看到的吗?”碧空晴突然悠悠说道。
众人为之一楞。
说起来,浅水清为什么要自愿被公孙虎下狱,除了碧空晴,谁也不知道原因。在那次杀死雷刚之后,各军团主帅及其属下将领已经纷纷向浅水清表示效忠。在这种情况下,浅水清完成十字坡协议后,本可以挥师一击,直捣黄龙,但是浅水清却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下令让大家先蛰伏一些时日,待时机来到时再作打算。
众将不知道浅水清为何要做此决定,浅水清的解释则是给新皇帝一个机会。如果皇帝不想杀他,又不薄待大家,他也是可以接受任何命运的,当然,顺便也可借此麻痹苍澜,给秘密前往苍天城的苏云以救人的机会。相信苍澜在得知浅水清被下狱的消息后,一定不会再对云霓等人感兴趣。
毕竟云霓好歹也是云风舞的女儿,除非苍澜真打算把自己帝国的三个最优秀的统帅全部杀光,否则他无意义真动云霓。
只要浅水清死,云霓等人应该会无恙。
然而在这个理由的背后,浅水清所承担的是巨大的风险。一旦有人不服浅水清,又或打定主意要通过出卖浅水清,揭露雷刚等人死因真相,那么等待浅水清和他的部属的就只有屠刀。
所以这些日子,凡是参与过那场会议的人,一个个都对自己的部下看管甚严,惟恐出什么事。
但随着时日的延长,谁也不能保证将来就一定不会出问题。
方虎和沐血都不会忘记,当初浅水清是如何带他们打南门关的。德山的出卖,既是偶然,亦是必然。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多了,就必定会走漏。而在那参与反叛计划的军事会议中,有多少人会因为浅水清的下狱而对其不再看好,以至于反水投靠公孙虎,为自己换来锦绣前程,实在是说不准的事。
尤其中央军团更是一颗定时炸弹,那一天的会议之后,尽管浅水清安排了一场假的军事行动欺瞒过中央军团的中层军官,但到底能不能瞒过去,能够瞒多久,也是一个问题。一旦公孙虎知道雷刚的死是浅水清直接造成的,事情又将麻烦了。
如此种种,可以说浅水清所做出的决定,是险之又险,明明已经稳操胜券的反叛密谋,为何还要做这样的抉择,众将心中皆是不明,惟有云风舞津业宏等人看出了浅水清的心思,对此大为赞叹,到是更坚定了追随决心。
这刻碧空晴说目前局面正是浅水清所期望的,大家都不由有些发呆,一起看向了碧空晴。
碧空晴却只是悠悠道:“一直以来,我对浅帅最崇拜的一点,就是他不仅仅是一个出色的军事家,更有着敏锐的政治头脑。一个武夫要打天下不难,可要管理好天下就不容易了。天风帝国若只是由纯粹的武人为帝,没有丝毫的治理能力,那是国家的不幸,是人民的不幸,还好,浅帅不是这种人。他这次的确很冒险,但也惟有冒险,才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此次冒险,对日后意义重大,一时间我也不能多说,只能请大家试目以待。”
方虎狠狠道:“如果公孙虎借机掌控全局,将他杀掉呢?”
碧空晴嘿嘿一笑:“放心吧,浅帅没那么容易死的,我早就派人盯住了军牢。云帅与津帅也早就警告过公孙虎,天风六军团,他可以放手折腾,那是因为大家不和他计较,可他要是敢私杀浅帅,他就得先掂量一下后果。大家可以放心,公孙虎这个人的品性我早看出来了,气魄比天高,胆子比鸡小,所以没到他有绝对把握时,是绝不敢轻动浅帅的。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自寻死路。”
“我只担心,万一在那之前,军机泄露。。。。。。”
碧空晴脸色一沉:“这是浅帅自己的选择,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做个祸国殃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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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寥。
苍天城,定国公府。
一辆马车从定国公府别院后门悄悄出来,车内坐着的是云霓,姬若紫等人。
苏云一身劲装站在路上,向车内鞠躬道:“苏云救人来迟,让几位夫人受惊了。”
云霓温柔的声音舒缓响起:“这些日子,苏将军为了我们几个费尽心思,有劳将军了。”
“苏云,你告诉我,我哥哥真得要杀水清吗?”苍敏颤声问。
苏云苦笑:“都到这一步,敏公主还不相信吗?”
苍敏一把掀开车帘:“那么水清呢?他是不是决定要造反了?”
苏云正色回答:“浅帅以天下为重,决不会轻言造反,充其量只能说是自保而已。请敏公主放心,我来之前,浅帅就已经吩咐过我,若敏公主有问起此事,便以此相告,只要陛下不杀浅帅,浅帅绝不造反,哪怕削职为民,亦无怨无悔。”
“好!”苍敏点点头:“我相信他。”
说着钻回车中。
苏云的心中却是一阵苦笑,你相信浅水清,可是你了解你的哥哥吗?你可知道,要陛下不杀浅水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苍澜可正是因为浅水清而被废了太子位的,如此大仇,他怎能不报?
想到这,他也只有叹息一声。来到那两名后门守卫的身边,掏出两张银票:“这次多亏了两位弟兄。此次之后,赶快逃命去吧。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名守卫嘿嘿笑道:“苏将军,你不会以为我们真得是为了银子才干这杀头的买卖吧?”
“两位的心意,我能理解。”
另一名守卫道:“既如此,烦请转告浅帅,他朝若浅帅高举义旗,我兄弟必来投奔,至于这银票嘛。。。还请将军收回吧。”
说着,两名守卫匆匆离开。他们放跑了浅水清的家人,只能先逃命去了,好在苏云早就先一步把他们的家人接走,使他们不用担心有后顾之忧。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苏云喃喃道:“苍澜,你众叛亲离的速度,可比元帅想象得要快得多呢。”
第九十二章 倒戈
雪莲山位于圣威尔奉天城的西面,奉天城原名叫多莱城,至于奉天之名,是后来改的。这里是圣威尔有名的风景胜地,其中又以雪莲山为著。
被誉为观澜十景之一的雪莲山,海拔仅800米,四周群山环列,阡陌纵横、气候宜人,景色迷人。不过雪莲山之所以名列观澜十大美景地之一,不是因为它本身出众的山水画色,而是因为这里的一座建筑。
多莱尔监狱。
这里是圣威尔关押公国重犯之地,凡进入这座监狱的,无一不是当世人杰,高官贵族。这些人因为种种原因被削官去职后,最终进入这里,其中有许多是名胜一时的文人豪客,在被幽禁的岁月里,留下了无数墨宝古迹。因此雪莲山上,名人手迹可说处处皆是,一张普通的床或许睡过当时最著名的大文豪,某块普通的石板则留有当代人杰的题字,这里的碗筷器皿更可能被无数名人使用过,或为其题诗,或为其赋词。
由于封建时代尤其是东方文化国家的许多高官本身也是名噪一时的文化名人,在他们失去了权力之后,唯一还留下的就是自己那丰富的学识学问,因此但凡能在这里留下只字片语的,尽皆留传后世,最终成为无数文化名人的向往胜地。当然也不乏粗鲁人进入这种地方,比如某位来自圣威尔的贵族就曾经在幽闭岁月里,在某块大石上刻下“某某人在此地撒尿”这样的题字。
但不管怎么说,多莱尔监狱因此最终成为全大陆所有高官贵族在权力斗争失败后最向往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可以通过每一处前人留下的题字,追昔古人曾经的岁月与心情,平复自身心中的伤势,以至于到最后,明明是一座国家监狱,却演变成了一座世界监狱。但凡有机会不死,又无法获得自由的各国贵族,都希望能让多莱尔监狱成为自己的埋骨之地,与诸位列圣先贤葬在一起,供后人凭吊,也算没白走人世一遭。
多莱尔监狱也最终成为一处当世之风景胜地。圣威尔人则利用这所监狱大发横财,竟利用他们一贯的作风,对各国需要关押而非杀死的贵族展开了收费囚禁服务,世事离奇又此可见。
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圣威尔人的体制与天风帝国有所不同,东方文化在对待失败者的态度上,是斩草除根,不留余地,避免对方东山再起。而圣威尔却是事事留后路,凡伯爵以上贵族,除非犯有叛国,通敌等重罪,否则一般不会叛处死刑,而是关押入多莱尔监狱中,就此度过余生。
这是两国文化一个极有特色的分水岭,前者的行为是建立在尽一切可能避免失败的基础上,而后者则是建立在每个人都可能会失败,天下没有永胜不败的英雄,为失败者指定一套法则,对别人对自己都有好处。
因此多莱尔监狱与普通的牢狱有极大不同,它并不象别的牢狱那般阴森恐怖,到处都是铁制栏杆。恰恰相反,这里环境宜人,风景优雅,地方也极宽敞,只要不走出趁机逃跑,到不妨将这监狱看做是一处养老胜地。
浅水清如今就被关押在雪莲山上的多莱尔监狱。
方圆五十里范围内,公孙虎整整派驻了六万大军看守。这六万军队分别来自六大军团,分守各处,严加防备。
在多莱尔监狱的日子里,浅水清近乎是惊喜地发现,原来当年天风帝国的开国皇帝草原王苍黎,也曾经有过被大梁帝国羁押的经历。当时的大梁帝国,已经进入了统治衰弱期,御下能力大大削弱,国力大幅衰退,而草原王苍黎的势头则强势崛起。出于对苍黎的忌惮,大梁帝国将其拿下,本想将其处死,但最后有碍于苍黎在国内的巨大威望与深得民心,最终不愿触犯众怒,因此只改于羁押,并应苍黎被人要求,送往多莱尔监狱。
对苍黎来说,这应当是他一生中最灰暗的时光,但是从监狱殿壁的题字来看,苍黎本身对此并没有任何不满。
“是龙自有腾飞日,是虎自啸林时,莫看今朝困浅滩,惊雷震震天下声。”这是苍黎在被幽禁岁月里写下过的唯一一首诗,就用字,平仄,寓意等角度而言,苍黎的水平很一般,但是就气势而言,却是磅礴大度,胸藏万千。他在被困岁月里,丝毫不减当年豪气,幽禁三年中,放眼却是天下。
三年之后,迫于国内巨大的政治压力,苍黎最终得到释放,其后不久,大梁大旱,止水生变,草原王与阳泉公互殴,最终上演出一场瓜分天下的好戏,并成就了现在的天风帝国。
身处此地,追随前人古迹,浅水清心中亦兴起一片怅惘。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也会来到这索监狱,成为其中的一个客人。
也许自己也该留点什么东西,供后人瞻仰,无论如何,他浅水清如今已当得上这份资格。
想了想,浅水清在一块石壁上刻下了这样的字迹。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点秋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是一首辛弃疾的破阵子,此时此刻用于此,当是再合适不过。
刻完后,浅水清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浅水清于天风历114年9月14日题字于多莱尔监狱题字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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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历9月14日,这一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浅水清在这里刻下来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盗版诗词,也是他唯一的一次盗用古人作品,却无人可以欣赏,赞叹,仅可供后世名人凭吊。
望着远处那云雾缭绕,如入仙境,近峦远岗,仪态万千的盛况美景,他心中一时亦有些彷徨惆怅。
七年征战,纵横万里,他几乎从来没有闲暇时光。曾经学过的读过的那些诗词,他也从未拿出来在他人面前显露过。
作为一个军人,儒将并没有意义,士兵们都是大老粗,扯着嗓子嚎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是更好的与士兵融合在一起的方法。他人在那里肆意张扬,自己在这边吟诗弄月,这种做法只会让自己远离士兵。但是自从被公孙虎关进了这大牢之后,他反而有了清闲时光,偶而回忆一下那戎马倥偬的岁月,忍不住就想吟诗作对一番,突然就觉得这宁静安逸的生活,其实也相当美好。
然而就是如此,这清闲时光也是同样短暂。
“好词!”身后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浅水清的沉思:“想不到浅帅就还有如此文才,从此以后,这多莱尔监狱就算又多了一处名景胜地了。只是这词作得未免有些伤感,浅帅今年年方三十,怎么就早生华发了呢?”
听到这声音,浅水情惊诧地转头,竟是朱丹心。这刻他大踏步走来,望着那面石壁还有浅水清新刻的词,显然很是喜欢。
“朱大将军?你怎么来了?”浅水清又惊又喜。
朱丹心还是和以前一样,走到哪都不忘捧一坛好酒,这刻见浅水清发问,便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这些日子,为了你浅水清,朝廷上可算是吵翻了天呢。我的耳朵被你的名字磨出了老茧,若不过来看看你,又岂说得过去。”
他话说得轻松,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悲哀。
“哦?”浅水清眉头一扬,招呼朱丹心在附近的一块青石上坐下:“我这些日子坐牢,对外面的情况不太熟悉,还请朱将军赐教。”
朱丹心大喇喇地往大石上一坐,招呼浅水清身后那几名看押狱卒:“你们几个,去弄点上好菜过来。”
几名狱卒登时面露难色。
朱丹心大眼一瞪:“怎么?还怕老子是过来劫囚的不成?去,去给老子弄点好菜过来,有酒无菜怎行。这浅水清,老子给你们看着,跑不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将军一人承担。”
一名狱卒回答道:“朱将军,您若是肯劫囚,那到是最好不过了。”
朱丹心微微一楞,突然明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你们是怕我杀他啊。”
那狱卒只是笑笑,却不说话。
朱丹心大手一挥:“全部滚蛋,菜也不用了,就让本将军和你家元帅好好喝上一杯,说几句话就好。”
几名狱卒见状,无可奈何只好离开。
朱丹心打开酒坛,往浅水清手边一送:“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多少天没喝过酒了?”
浅水清笑着接过:“恰恰相反,这段时间是我过得最平静的时光。不用再面对那数不尽的军务政事,不必每天殚精竭虑地去考虑如何面对种种国际形势,不必面对一切突发事件,吃饱了就睡,不想睡了就四处走走,看看风景,临摹一下前人字画,感受一下古人遗风,日子过得不知有多快活呢。”
朱丹心哈哈狂笑起来:“这话要是让朝廷上的那帮狗官听到,只怕一个也不会相信。”
浅水清也笑了起来:“恐怕他们盼我死都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朱丹心瞪着眼道:“你不死,你这总帅的位置如何空出来?你不死,暴风军团辖下的那些肥缺他们怎么去捞?西蚩军已经被打败了,天风帝国也已经成为如今大陆第一霸主。所有的苦活累活你都帮他们干完了,接下来就是享受的时候。你不死,他们怎么享受?”
“说得到是。”
“唉。”说到,朱丹心也叹了口气:“问题是如何才能杀死你。”
浅水清眉头一挑:“这个简单,一刀便够。”
“哼。”朱丹心冷笑:“若果真如此,岂非早就杀了,何必拖延推迟等到现在?”说到这,朱丹心很好奇地看浅水清:“浅水清,我是真得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如今朝廷已经分成两派。一派声称,你浅水清拥兵自重,目无君主,私自代表天风帝国签订十字坡协议,是为大逆不道之举,更令赤风婉掌管枫丘两地,有某反作乱之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授人以柄?”
“那另一派的意见呢?”浅水清到是不在乎。
朱丹心叹了口气:“另一派自然是我们这帮老臣子了。新君继位,多少也要听听老臣们的意见。我们这帮老骨头自然是拼了命地帮你说好话,你虽然私自签下十字坡协议,但是好歹为帝国争取了大片土地,反而是陛下。。。把土地让了出去。说起来你为国征战,虽然总是独断专行,但所做所为,从未对不起国家。放跑格龙特,不是你的错。从大处讲,惟如此方可停止战争,从小处讲。。。。若非如此,只怕陛下早就把一刀杀了。”
浅水清呵呵笑道:“朱大将军千里迢迢跑过来,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吧?”
朱丹心狠瞪他一眼,喝了一大口酒:“半个月前,令夫人合家上下,悄悄离开了定国公府。陛下得知后,雷霆震怒。”
“那又如何?”浅水清的不动声色,意味着他早已得知这个消息,这也就意味着,在负责看管浅水清的人中,确有属于浅水清自己的忠实部属。朱丹心心中一惊:“浅水清,你果然早有准备。”
“仅为自保而已。”
朱丹心长叹一声:“那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来做什么的了。”
浅水清有些诧异:“苍澜小儿竟然命你来杀我?”
云霓等人既然跑了,浅水清便再无后顾之忧。如果说之前浅水清听从皇命,放弃兵权还有云霓的因素的话,那么如今这最后一点顾忌也没有了。原本打算在完成全面控制天风军之后,秘密处死浅水清的想法,也因此提前上了日程表,计划赶不上变化,此时不杀浅水清,只怕以后都没机会再杀了。
浅水清现在直呼苍澜小儿,显然也是不在乎这大逆不道的罪名,朱丹心更是越发肯定心中猜测,只能点点头道:“没错,陛下下了密令,要我速杀浅水清。”
“可你却跑到我这里来陪我喝酒?”
“好歹也是同僚一场,送你上路之前,总要与你说些心里话的。”朱丹心苦笑无奈:“浅水清,皇命如山,为将者不得不从啊。”
浅水清负着手微微思考了一会:“这么说来,苍澜是准备用你为帅了。。。。恩,也对,津业宏之女为涯国王妃,崖无双与我却情同手足,此次将我下狱,涯人气势汹汹,威逼苍澜,他为免两头作战,不得不向北方独立领低头。所以津业宏实在不适合留在主帅的位置上。可是苍澜遍观朝中武将,竟没有一个适合任主帅之人。公孙虎虽然忠心,却毕竟不懂军事,圣威尔各地民乱就已经把他忙得焦头烂额,若再与涯人开战。。。。毕竟已经打了三年的仗,老底子都快折腾光了。天风帝国也不能象以往那般财大气粗了。所以他便选择了你,却要你亲手杀我,以示忠心?是不是这样?”
朱丹心赞叹:“浅水清,你果然是举一反三之人。没错,就是如此。。。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做的。”
是啊,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做的。
云霓一走,苍澜再无等下去的理由,他怕浅水清已经怕得要死,这个人活一天,对他都是个威胁。以前有云霓在,他还算捏住了浅水清的要害,现在要害跑了,再不杀他,只怕真是要夜长梦多了。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大坛子酒喝完,朱丹心随手将酒坛砸了个粉碎,扬声道:“浅水清,我敬你是条好汉,也敬我们曾经的同僚之谊,所以在杀你之前,我先来陪你喝这碗酒。你有什么最后的愿望,不妨告诉我,我会替你完成。”
浅水清想了想,点头道:“我没什么愿望,即使有,你也做不到。”
朱丹心惋惜道:“既如此,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不用再想暴风军团会来救你了,我知道方虎碧空晴他们不可能不暗中派人保护于你,但是可惜,这一次他们救不了你。因为我根本不会给他们时间。我现在给你一个时辰交代后事。一个时辰后,我会亲自带人上山杀你。这次我带来五千精兵,不是你的区区几个忠心部属能抵挡得了的,你。。。保重吧。”
望着朱丹心无奈的面容,浅水清的眼神中现过一丝悲哀。
他淡淡道:“不用你上山,我自下山跟你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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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并不难走,但是朱丹心走得却很慢,仿佛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将这路走得长一些,慢一些,也许能等来什么奇迹,比如苍澜的一纸宣昭,免浅水清一死,尽管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然而再长的山路,也终有尽头,无论他走得如何慢,也终究还是到了山脚。
在那山脚下,整整五千名士兵正列成整齐的队形,仿佛等待将军的检阅,一个个持矛配刀,眼中望的尽是浅水清的身影。
来到自己的部队身前,朱丹心终于停下脚步,回首望向浅水清。
“浅水清,本将不是为了坐上暴风总帅的位置而来杀你的。”
“我知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乃臣子大义。”
“我明白。”
“铿”一声脆响,朱丹心抽出一把长刀,交到浅水清手中:“既然你明白,那么,选择战死吧。烈家的千人斩,没道理就此一刀不用地死去。去象个真正的英雄人物,轰轰烈烈地战死,在后世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或许是朱丹心对自己唯一的帮助了,浅水清望着手中的战刀,脸上突然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朱将军,你可知我眼中的英雄人物,应该是怎样的吗?”
朱丹心一楞,浅水清手中战刀已经逆天飞起,在长空中划了一个半圆,落在了士兵与自己之间的那片空地上,稳稳地插在地面,刀把不停地晃动着。。。
浅水清扬声道:“我眼中的英雄,有着属于自己的是非概念,不会为了一个忠臣的美名,而愚蠢到放弃自己坚持的信念。忠君与爱国,有时候并不是一码事,当君主的存在只会有碍于国家的发展时,那么一个真正的英雄,就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
朱丹心的眼中一阵收缩:“浅水清,忠君爱国,先人古训,你竟然两者分为两谈。”
“昏君无能,害国害民,陷害忠良,丧权辱国,若为忠君故,国势难保。”
“君令不从,则号令不统,天下必乱,敢乱王命者,当诛九族!”
“错误的君令,不从也罢。”浅水清朗声长笑。
随着那一句句大逆不道的言词出口,原本一直儒雅淡然的浅水清,气势已渐渐转变,下一刻,他长发飞扬,眼中露出无边杀意,现出无尽王者气魄。
朱丹心见之大骇,终于忍不住后退一步,大叫道:“全体将士听令,浅水清大逆不道,非议君王,当场处死。若其敢违抗君令,上而格杀之!”
五千将兵同时刀剑出鞘,长矛戳天而起。
浅水清一个人,面对这五千将士。
朱丹心对着浅水清大吼道:“浅水清,现在这个时候,你已经不可能再逃得了了。就算你在这里埋伏下再多的士兵,他们也赶不及救你。我奉陛下严令,必须杀你,你。。。自重吧。”
秀脸上的杀气一闪而过,浅水清猛然抬头:“朱将军,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朱丹心一楞,浅水清突然向前走上三步。
他对着那五千将士大声吼道:“我是浅水清!你们的暴风主帅,你们即将效忠的人!现在,所有人听我号令,收矛,归刀!”
“哗!”一幕令人震骇的场景出现在朱丹心的面前。
所有士兵同是将手中的长矛放下,刀剑入鞘。
“全体转向,后队转前队,目标苍天城,出发!”
五千将士同时迈起有力的脚步向后急转,向着苍天城方向迈步。
“不!”朱丹心高叫起来:“你们是我的兵!”
浅水清用同情的眼光深深扫了朱丹心一眼:“朱将军,天风帝国的每一个士兵,都已经属于我了。”
朱丹心怔怔地望向浅水清。
他终于明白浅水清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是无法随着权力的剥夺而失去的,那便是威望。
巨大的威望!
只要一句话,所有的士兵便皆愿意为浅水清去慷慨赴死,这是浅水清用敌人的血与肉征杀出来的,不是一个新登基的皇帝凭借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强行压制的。
浅水清再次用一个奇迹般的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什么才叫战神。
不需要任何解释,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美化自己的说词,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命令,所有的士兵,自然都会听从,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公孙虎可以剥夺他的权势,却永远无法剥夺他在士兵心目中那巨大的威望与号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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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历114年,9月14日。
浅水清走下雪莲山。
朱丹心奉命诛杀浅水清,所带将兵却因浅水清的一个命令而毅然倒戈。
山脚下的六万围困大军,见到浅水清的军队开过来,纷纷跪地祈降,加入到浅水清的一方。大军一路所到之处,便如滚雪球般迅速壮大。
浅水清一路所经,未打一仗,不经一战,所有天风军队尽皆归顺。
公孙虎先后派出多支部队试图围剿反叛军,但围剿部队只要到了浅水清的身边,就立刻转化为浅水清的部队。
浅水清的身边由几千人迅速发展壮大,变成数万,数十万人,一路直趋苍天城。
大军所到之处,各城各地主动开关献城,浅水清挟不败威名,无人敢触其锋芒。士兵服其威,将军惧其强,浅水清一路所至,望风披靡。
与此同时,暴风军团,雪风军团,鹰扬军团,翔龙军团,止水军团等天风主力军团尽皆响应浅水清号召,打出“昏君不仁,征讨无道的旗号,于各地发起反戈一击。
仅仅是数日时间,苍澜在帝国的统治便已走到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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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节取材于拿破仑复辟。当拿破仑从岛上离开准备复辟时,法国王室曾事先得到消息,并派出大量部队前往围剿。然而拿破仑只用了一句话,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他说:“我就是你们的皇帝拿破仑。现在所有人听我号令,全体向后转!”
所有士兵同时遵照他的命令行动了。
威望是军事统帅们可以纵横天下的砝码,没有这份威望,再天才的统帅也无法获得一次次的胜利。当统帅需要士兵们决死战斗时,是这份威望支持和激励士兵,让他们相信即使在最困难的情况下,他们也能取得胜利。这种威望就象是一把双刃剑。它赐予军队强大的实力,也使得军阀势力庞大,内部不稳。
用古语评价这种威望,每一个拥有这种威望的统帅,最终都是拥兵自重的货色,用中国现代语言来解释,那便是山头主义。
我们无法确定这种威望到底是好是坏,军权过高者,内部不稳,文权过高者,军力薄弱。比如宋朝,文人永远高于军人一头,这使得宋朝政治稳定,军力薄弱。究其原因,就在于他们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不是打下来的天下,而是抢的柴家天下。因此对内部军权看守极严。但结果就是被外寇侵犯。。。。。。
所以天风帝国的君王我设定为必须拥有成为最高统帅的经历,所图的不是兵权,甚至不是军事经验,恰恰就是这份威望。因为就某种角度而言,苍黎也是抢来的天下,只是他没有选择走赵匡胤的道路,而是通过培养出色的接班人,直接将军权抓在自己手里。这一点。。。。其实和咱们中国现代政治结构很相似哦。呵呵。
而浅水清的造反,其实就是最终结合了陈桥兵变与拿破仑复辟两者后所写出来的。他的成功,在于苍野望死后,军权上巨大的真空期。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真正在声望上代替浅水清的人物出现。这就意味着他的一呼百应。就此点而言,本情节丝毫不YY,完全符合人性真实。至于那五千精兵到底是实现收买沟通好的,还是临场发挥。。。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我更愿意那是后者,但总觉得应该是前者。
可惜的是,这段内容本应当是我提纲中最精彩的部分,在我计划里应该是磅礴大气,气势恢弘的,是充满跌宕起伏,儿女情怀的,浅水清的造反,士兵们的倒戈,均有一种被迫的无奈。
但最终写着写着,却成了阴谋家的算计。
之所以会如此,一方面是因为我笔力不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缺乏存稿,写一章传一章,很多内容被迫根据前章节走,最终走到这一步。而我本人是不习惯在发出一章供大家看过后再作修改的。
凡是发出去的章节,我统统不做任何修改--错别字例外。
所以说我是很遗憾的,故事的结尾,本不该是这样的发展。
我只写出了它的期待中的结局,却没有能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出的意思。
就这一点来说,天风的收尾,是很遗憾,很令人怅惘的。
明天差不多就是最后一章了,新书还在写,但是吸取教训,短时间内我不会发出来。。。或许会先发一两章,请大家先收藏一下吧。
第九十三章 尾声(大结局)
天风114年,一系列的事件发生,使得这一年成为观澜大陆历史上最为动荡的一年。
各方的势力此消彼长,掌权者频繁更迭,胜利与失败交相织错,各种震憾人心的消息纷至沓来,而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敌不过一件事--浅水清造反了。
自9月14日起,雪莲山下,浅水清公然举起征讨昏君的大旗,此时,离苍澜继位还不到半年时间。
然而在这短短半年时间里,苍澜已经失去了所有他可以失去的东西。。。。。。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将领们才明白为什么浅水清要自甘受缚。
古往今来,国家事务,从来都需要大义名分。
即使碧空晴在威胁诸军团将官时直白地说自己要造反,也只能是对那些高级将领们说说而已。
面对天风帝国的战士,不可能用苍澜有可能会害他们而做造反的借口。莫须有的罪名,只能由上而下实施,由下至上,说你可能会杀我,我就要造反,这是行不通的。
至于说苍澜杀父篡位一事,其实并不合适公开,更不适合用来作为对苍澜的指控。不说这种事本身就缺乏证据,就算有证据又如何?人们总是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要比关心他人更多,苍澜如何上位的并不重要,重要的他上位后会做些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老百姓有时也是很短视的。只要日子还过得下去,谁也不愿意冒杀头的风险去支持反叛者。
天风帝国虽历经百年,但五任皇帝都尚算英明,治下有道,国力雄厚。老百姓过得安康,自然感恩戴德,轻易不会愿意造反,天风军士兵虽然崇拜浅水清,但要为了浅水清而做逆反之事,同样需要一个心理适应过程。
在这种情况下,新君继位,主帅立刻造反,就算他威望再高,由于师出无名,也必定不能让所有士兵和百姓信服,而且还会激发国内忠君保守派的强烈反弹。就算凭借自己的军事才能获得胜利,也必定大伤国内元气,这绝对不利于日后的统治。曾经的燕王朱棣在夺权成功时,曾面临无数次地方反抗,被迫征战四方,便是最好的先例,这还是他皇子的待遇,更何况浅水清根本不是苍家后人,只能算是驸马。
浅水清熟读历史,太知道血统问题在旧世统治中的重要性,如果仅凭自己的威信和强大的军力,他要夺得国家不难,但在缺乏大义名分情况下进行的夺权,若想日后统治顺风顺水,却几乎是不可能的。历史上凡是权臣篡逆者,几乎每一个都遭遇过这种情况。王莽,武则天,朱棣,哪个不是如此?浅水清若步其后尘,结果只能是空得了天下,却使得国中大乱,匪乱四起,百姓遭殃,生灵涂炭,最终国势凋零。甚至步大梁帝国之后路,天风帝国再次分裂都有可能。
他浅水清可以在对敌作战时不讲人情,不讲信义,但那是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敌仁慈是为对己残忍。对于未来自己治下的臣民若也如此,那便是地道的只为自己,不顾大局了。
他并不想让自己走到这一步,不想让后世评价:乱臣贼子,窃国而居,不想让大好江山因自己而毁于一旦。
因此,浅水清在这种情况下果断放弃权柄,任由苍澜折腾,虽然风险极大,随时有可能因此而死,但从政治角度考虑却是极成功的。只有苍澜彻底暴露自己的无能面目,导致国内群臣百姓离心离德,才有浅水清的可趁之机,
“朝廷昏庸,陷害忠良,新君无德,丧权辱国,使忠臣蒙难,使国家蒙羞。士兵为保家国奋起抗争,力推浅帅重振天风雄威”绝对比“新君轼父篡位,主帅率兵谋反”这样的造反理由要来得有说服力的多。
由此可见,被逼上位与主动造反,有着性质上的截然不同。
因此必须让苍澜得意一阵子,待他将事情搞得乱七八糟,最后又因为迫害浅水清一事激发兵变后,所有的事情才能水到渠成。
尽管是同一件事,但事情只是颠倒一下顺序,性质便截然不同。以受害者的身份去做被迫还击,永远比以害人者的身份主动出击,在名义上要占许多优势。
更何况也只有这样,苍澜才会放下警惕,放松对云霓等人的看押。被他派出去援救家人的苏云等人才有下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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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山起兵之后,仅仅两个月时间,浅水清的部队几乎是横扫各地,大旗所到之处,尽皆拜服,无人敢望其项背。所有的属于天风帝国和苍澜的军队,最终都归属浅水清治下,大军直取苍天城。有了被迫反抗的大义名分,有了苍澜出卖国土的无耻行为,浅水清的存在与行为便成为“吊民伐罪,正义之师”最好写照。这份大义名分不会在军事起多大作用,但对未来帝国统治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它可以最大程度地削弱各地臣民反抗意志,最大程度的保持天风帝国的政治稳定性,使其成为一个平稳的,安全的过渡,而非一次造成恶劣后果的篡位之举。
在这里,倒霉的只是苍家皇室,而非天下百姓。
11月7日,天风大军来到苍天城外,此时,浅水清麾下各大军团齐聚,差不多已有百万之众。
守卫苍天城的士兵私自打开苍天城门,任凭大军趋入,除了少数风雪宫中的卫士尚拼死抵抗外,几未遇到任何阻碍。
天风六世皇帝苍澜在此情形下,被迫向浅水清跪地祈降。
一向战无不胜,纵横四海的天风帝国,就这样以一种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统治局面。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浅水清并没有杀苍澜,只是将他幽禁宫中,从此不得出宫半步。
在那之后,浅水清全面掌控天风朝局,军威鼎盛下,无人敢触其锋芒,但是浅水清并没有因此坐上皇位,相反,他做出一系列政治决策。
首先便是宣布苍澜罪行,将其大逆不道,谋害生父杀死自家兄弟的罪名托出,宣布废弃苍澜之帝位,其后不顾群臣与将士劝阻,硬是将苍敏推为天风女皇。天风帝国国号不变,浅水清本人则担任摄政王。
女皇的出现,可以说是浅水清的又一着好棋,他因此大大削弱了他谋夺苍家天下的罪名。此一行为,进一步保证了帝国稳定性,使得各方反对派势力几无起兵借口,再加上自身崇高的军事威望,天风帝国波澜不兴地完成了这次军事造反行为,在后世堪称为一个奇迹,也成为有史以来最成功的造反行为。
浅水清本人则以摄政王身份执掌国政,重新制订国策。
首先就是宣布苍澜之前所做出的一系列政治决策均属无效,十字坡协议将继续执行。赤风婉将以女王身份统治枫丘两国,此举获得西蚩帝国的支持。在浅水清成为天风帝国的实际掌权者,拥有更多更大更高的权力之后,即使格龙特也无法面对可以自由调动一切兵力与敌对战的浅水清,此时此刻,维持前议是对双方而言最好的决定。
其后,浅水清宣布北方独立领的那一半领土归属天风帝国所有。由于该片土地是天风帝国从西蚩人手中得来,北方独立领要想拿回,就找西蚩人要去。如果北方独立领不接受此提议,天风帝国不介意与其一战。
这一次,北方独立领虽然愤怒,但面对权势正盛,军威显赫的天风帝国,他们也没办法了。尽管抗议汹汹,每日里痛骂其人,但是真要他们采取军事行动却是不敢的。
没有了内患的浅水清,不必象其他的谋逆权臣般,为了平治国内动乱而被迫向国外示弱,恰恰相反,在上位之初,便表现出一种史无前例的强悍,成为他争取民心的又一大砝码。
紧接着浅水清对圣威尔领土做出决定。由即日起,圣威尔联合公国由巴尔哈王国主掌,天风帝国翔龙军团将以“协同防卫”名义继续驻扎该地,但不会对该地政治决策做出任何影响与干涉。为了修补之前苍澜造成的两国关系之破裂局面,浅水清做出特别让步,翔龙军团的军需供给,将不再由圣威尔负责,而由天风帝国本土提供。同时圣威尔全面开放圣洁走廊,为加强两国商贸关系而努力。
在政治上对圣威尔做出让步,在军事上维持原议,在经济上展开掠夺,这是浅水清制订的对圣威尔政策。
同年年末,浅水清暗示诡八尺继续控制草原北部,以牵制西蚩人。
此后,趁着诡八尺拖住西蚩人脚步,各国畏其势大同时,浅水清对天风帝国国内的政治架构做出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
天风历115年,原帝国丞相历明法上书女皇陛下,称年事已高,无力国事,请求告老还乡。摄政王浅水清批准通过,并调楚鑫林为帝国新任丞相。由于楚鑫林出身止水,此举大大缓和了浅水清曾经与止水的紧张关系。曾经因为杀戮造成的仇怨,也在天长日久,止水气象改革一新的局面中渐渐得到缓解。以屠夫之道征战四方,以仁慈之心治理天下,是浅水清的思路。
同年九月,女皇苍敏与云霓各诞一子。苍敏之子,浅水清取名苍松,封太子。云霓之子,浅水清取名烈佑,为烈家后人,佑字为纪念戚天佑而取。
同年十月,夜莺与乐清音各生一子一女,分别取名浅军与浅珊,封济阳王与昭元公主。
天风历116年,天风帝国军事改制,取消止水军团番号,天风帝国依旧保持五大军团,但建制不变,暴风军团依旧为第一主力军团,铁血镇则从暴风军团中划出,成为一支独立部队,部队兵员上限五万人,归皇家直属,由拓拔开山率领。
原暴风军团主帅沿用旧制,由皇帝出任,浅水清身为摄政王,继续担任此职位,副帅为云风舞。
云岚,碧空晴,沐血,水中棠,廉绍一,苏云,林跃等人分别出任各军团高级长官。
惊虹方面,则交给寞子欧负责,此举引发孤远影不满。
同年七月,朱丹心病死。
天风历117年,诡八尺在草原以北与格龙特率领的西蚩大军展开决战,最终落败,格龙特以巨大代价和微弱优势战胜诡八尺,开始了全面收复草原以北的过程。诡八尺遭遇有生以来第一次惨败,随接受浅水清指令,开始退回北方独立领之天风控制区,并在此地联系原婆兰教教民,以圣子身份召集教众,准备建国。但此举遭到浅水清反对,师徒之间出现裂痕。
同年,在浅水清的暗中操纵下,都市联盟正式向天风帝国称臣。浅水清以吞疆灭国的方式,完成了了他的赖帐企图--恶浪河治理完毕,终于到了丰收的时刻。
天风历118年,云霓再生一子,取名浅渊,封留南王。
同年五月,北方独立领就西部领土问题与诡八尺展开血战,诡八尺连施毒计,大败北方独立领。
同年六月,崖无双与津津也诞下一子,取名崖方,是为纪念当初方家村初遇浅水清,改变自己一生。这同时也是崖无双的第三个孩子,第二个儿子。浅水清谴使道贺,两国关系在此时升温至顶点。
天风历119年,熊族武士叛乱,诡八尺大开杀戒,将熊族武士几乎屠戮一空,彻底抹去了这个强悍而桀骜不驯,不服命令的种族。
同年四月,鍪海群发生大规模叛乱。浅水清亲自领兵平叛。这是浅水清自执政来发生的第一次大规模叛乱,同时也是帝国最后的一次大规模叛乱。到这一年为止,天风帝国已经在浅水清的手中执政五年,总计发生大规模叛乱一次,小规模叛乱数次,为历代篡位权臣中经历动荡最少的一次,帝国政治几未受到影响。
同年七月,圣威尔联合公国在诡八尺的操控下再次发生分裂。圣路易王国重新崛起,与巴尔哈王国分庭对峙。浅水清勃然大怒,开始意识到当年的那个一口一个“师傅”的诡八尺,如今翅膀正在逐渐变硬。
同年八月,赤风婉为浅水清诞下一子一女,男孩取名赤清,女孩取名浅婉。这一对双胞胎的诞生,为天风帝国与西蚩帝国本来水火不融的关系添上了一层润滑剂。
天风历120年,圣威尔内战爆发。巴尔哈王国与圣路易王国双方大战,开始争夺对圣威尔本土的控制权,其各自的背后是诡八尺与浅水清。是役,圣路易王国战胜,浅水清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败,却是被自己的徒弟打败的。
但是浅水清很快便还以颜色,暴风军团大举进入圣威尔,全面击溃圣路易王国军队,此时的诡八尺,尚不敢与师傅针锋相对,只能坐看圣路易王国被灭。而浅水清则借此机会全面接收圣威尔,彻底取消该国独立地位。
圣威尔的覆亡,意味着天风帝国军事势力的进一步扩张。此时的天风帝国,已经成为一个囊括止水,都市联盟,三分之一的麦加,整个圣威尔,还有一个完整的惊虹实际控制权的大陆超级帝国。
面对天风帝国的强势崛起,惊慌失措的北方独立领迫不及待地靠向诡八尺,一向胆大包天的诡八尺这次决定与师傅对干一次。
天风历121年,诡八尺领麦加,北方独立领及少数圣威尔反抗军,再拉拢了严真平与孤远影等少数惊虹军向天风帝国发起反击,并大败碧空晴。其后不久,浅水清亲领大军,与诡八尺展开平原决战。是役,大战三天,诡八尺全面落败。
诡八尺成为唯一一个同时与东西两大战神交手并战败的大陆将军,但浅水清也因此付出极大代价--云风舞于该役战死,云霓得到消息后当场哭昏。
随着诡八尺的落败,浅水清转过头来委派寞子欧与孤远影于惊虹境内大战一场。是役,孤远影落败,当场战死,严真平则于府中自杀。
诡八尺则逃亡海外,带领婆兰教教众前往神圣大陆,所乘船只正是当年从秦仪那里得来的图纸建造而成的三桅龙船。
在经历了半年海上流亡生涯后,诡八尺来到神圣大陆,在此地,他大展雄风,大败各地,战斗八年,终于一统神圣大陆,建立起完整的婆兰教国,完成了秦仪的梦想。
其后不久,浅水清得知此消息,向诡八尺送来贺礼,并祝愿他在神圣大陆从此大展拳脚。并告诉诡八尺,他依然把诡八尺看作是自己最得意并最出色的徒弟。并且,他从未怪过诡八尺后来的所有行为。
诡八尺见信痛哭,为浅水清在神圣大陆立碑书传,师徒重归于好,但从此却再无法相见。
随着诡八尺的战败,北方独立领灭国,涯国上下惶恐不安。此时,崖无双毅然孤身一人前往苍天城,求见浅水清。
在夜莺的帮助下,浅水清向崖无双郑重承诺,浅水清有生之日,绝不侵犯涯国边境。
同年年末,雷火因伤势复发死去,浅水清为其厚葬,追拜威远侯。
天风历128年,纵欲无度的梁锦终于垮了身子,一病不起,并于三个月后死于病榻。后世认为,梁锦的死是浅水清一手造成。
因为同在这个月,苍澜亦因失势后每日郁郁寡欢,最终发病死去。
天风惊虹这两位帝国最后的君主,竟在同一年的同一个月份里死去,相差仅隔三天,不得不让人说一句造化弄人。但是一个是乐极而死,一个是悲极而死,梁锦死后,以国礼厚葬,苍澜的死,却连仆告都未发一篇。而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未留下后人。
他们的死,其实并非浅水清一手安排,但膝下无后到的确是浅水清一手策划,无论如何,这两个人是不能留下子女的。
因悲痛兄长去世,从此以后,苍家再无亲人,苍敏于不久后亦病倒。
天风历129年,惊虹正式取消国家称号,全面归属天风帝国,大梁一统到此刻才真正在名义上得以完成。
同年,西蚩帝国大元帅格龙特也因病辞世,大陆西战神抱恙归去,令世人感叹。
天风历130年,浅水清执政第十六个年头,赤帝也去世。随着赤帝的死,西风草原上展开了一场争夺权力宝座的腥风血雨。
已经捧起一位女皇的浅水清趁势介入,将赤风婉推上前台,参与到权力争夺战中。
天风历131年,草原内战爆发,赤风婉在浅水清的帮助下,大败其多位兄长,登顶西蚩帝国最高权力颠峰。
由于此时的天风帝国依然是苍敏为女皇,而西部草原也由赤风婉做了国主,因此这段时间,被后人称之为“女皇时代”。而这两位女皇又都是浅水清合法妻子,因此也被称之为“傀儡时代”。意为当时的观澜大陆其实已经统一,除涯国之外,天风帝国再无对手,所有疆土尽如浅水清之手,两位女皇不过是浅水清的牵线木偶而已。
女皇时代从苍敏开始,到赤风婉登基,又过了整整五个年头才告结束。
这一年,苍敏最终因病情严重,不治而亡,享年三十八岁。
这段时间成为浅水清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因为这一年里他连续失去了两个妻子。第二个离开他的,就是姬若紫。由于无法生育,姬若紫一直以来郁郁寡欢。偏偏她生性要强,浅水清又极器重她的才华,将许多国内政事交给她处理。心情郁闷再加积劳成疾,她最终追随苍敏脚步,于此年去世,享年四十九岁。
这一年,浅水清四十七岁。
苍敏故去一年内,由于国内无主,浅水清心情不好,又不愿登基为帝,天风帝国的历史上出现了一段少有的灰暗期。最后在各君臣力柬下,浅水清终于接受陈情,登基为帝,但拒绝更改国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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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历134年,格日桑海盗发动对陆攻势,与涯国大战。崖无双亲自出战,未料想遭遇部下出卖,身负重伤,涯国大败。
崖无双回国后不久,即告不治而亡,享年四十五岁,太子崖伤战即位为王。同年,津业宏因年迈病逝,其女津津有感与丈夫与父亲相继而去,亦悲痛而亡。
崖无双的死,使得一直渴望统一观澜的浅水清再没有了最后的感情负累。其后不久,先是针对格日桑海盗采取了毁灭性打击,随后与涯国军队展开血战,无涯角大海战,成为浅水清战争史上最后的辉煌里程碑。是役,天风军在涯国人最擅长的海战中大败对手,获得全面胜利。
涯国被迫向天风帝国称属,在夜莺的劝说下,浅水清放弃了吞并涯国的想法,而是直接以宗主国身份自居。
同年,浅水清生辰之日,举家前往恶浪河凭吊山河,观大陆盛景。此时的恶浪河早已无复曾经的凶险。泛舟之际,河水突然涨潮,有奇异大风刮过。
风歇,龙船消失无踪。
浅水清及其几位夫人的失踪,成为当世大陆的一大迷团,从此以后,人们再未看到任何有关浅水清的踪迹。他的存在也成为一个不朽的传说。有人说,他是被天上众神召去,也有人说,浅水清杀戮过盛,激怒天神,降下神罚,更有好事者言之凿凿,声称浅水清早已厌倦勾心斗角的生活,因此借游玩之机找了处山水田园风光美地,趁机休隐了。
浅水清失踪后不久,帝国上下遍寻不果,随由太子苍松登基为帝。
天风历135年,随着浅水清的突然离去,天风帝国出现巨大权力真空期。碧空晴,云岚,方虎,水中堂,楚鑫林等权臣各掌一方大权,发动夺权之争。
同年四月,碧空晴与水中棠大战,碧空晴战败,自尽而亡,享年五十四岁。
同年八月,方虎与云岚联合,威逼水中棠退位,水中棠失势后心灰意冷,退隐田园,得以善终。
天风历136年,赤风婉之子赤清发动政变,推翻其母统治,登基为帝。赤风婉仅以身免。由于丈夫失踪,儿子叛乱,赤风婉于三年后死去。
同年夏,楚鑫林与方虎云岚展开夺权之争,方虎云岚趁楚鑫林上朝之机,使人暗藏景泰门之后,以重锤击伤楚鑫林,制造出轰动一时的“景泰门锤击案”。锤击案使得楚鑫林身负重伤,方虎云岚趁势夺权,楚鑫林全面失势,最终在家中饮毒酒自尽,享年六十七岁。
天风历139年,崖无双与津津之子崖方发动军事政变,并争取到了留南王浅渊的帮助,推翻崖伤战的统治,继位为帝。
天风历142年,年仅24岁的留南王浅渊在其伯父云岚的帮助下,发动叛乱。从者以云岚,苏云,林跃等将为首。皇帝苍松以方虎为主帅,沐血拓拔开山为副帅,对叛乱军发起进攻,没想到涯国新主崖方却带领大军于其后登陆,从暴风军团后方对其发起猛烈攻击。
暴风军团因此大败,拓拔开山当场战死,方虎逃亡后不知所踪,沐血则被送往多莱尔监狱,每日与浅水清曾经的题字相伴,终老山中。
天风历144年,留南王浅渊大败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打进苍天城,登基为帝。苍松获得与苍澜同样的待遇,深囚宫中,未遭杀戮,于五十六岁那年因不慎摔倒死去。浅渊登基后,云岚成为新任主帅,继续书写着属于天下云家的辉煌。苏云林跃等人则成为帝国新的栋梁支柱。老一批的英雄或死或退,最终消失人间,只存在于史书传记中。
浅渊登基之后不久,便发动了对涯国的军事进攻,曾经的盟友最终成为阶下之囚,崖方被浅渊下令秘密毒死。
此时,赤清也已经完成了对草原帝国内部的整合。其后,做为大陆最后的对手,天风帝国与草原帝国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厮杀。
由于两国皇帝都是浅水清的儿子,因此这段时间也被称之为“兄弟之争”。
天风历149年,浅渊改天风国号为夏国。
至此,天风帝国终结了其149年的帝国统治,开始了长达三百余年的夏国新纪元。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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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建议大家看一下后记吧。里面有我写完本书后的一些感想
错误章节
刚改的新版本,一不小心发错了,发成两次,晕晕,还好及时发现.抱歉抱歉。
第一章 痴心为情苦(上)
金秋里,晚霞在天空畅叙流动,幻动出七彩虹霞。www.
秋天,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在百姓的眼中,每一年的秋天都是他们最值得期盼的日子,是收获的日子。
这些年,帝国吏治尚算清明,虽然年年有战事,但由于近些年都是丰收的好年头,因此赋税虽然有所增加,但是百姓的日子过得到还不算太艰难。
战争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
在很多人眼里,战争消耗资源,徒耗人力,会削弱一个国家,但事实上,战争也是一个国家强大的基础。
战争可以扩大领土,还可以增强国势。
封建制帝国里,人口是决定一个国家强弱的标志。
人少国弱,人多,同样也会国弱。
受土地粮食的限制,一个国家的人口,有其基本的上限,一旦达到甚至超出这个上限,国家就会出现粮食供应上的困难,从而极易产生动乱,纷争,国家形势因此而受到急剧影响。
一个和平安逸的国家,极容易产生人口暴增的现象,在短短几十年内,人口倍增,从而产生食物供应需要的困难。
而一个和平安逸的国家,由于早期的富裕,同样也容易产生无能的昏君,昏庸的统治及**的政治。
国无敌,恒亡。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天风帝国立国百年,能够持续百年的强盛,与他周边诸国林立,无险可守的地理形势有关,同样也和他年年征战有关。
一场高质量的战争,可以为国家掠夺大量的财富,削减一定的人口增长,保持国家的患难意识,避免因富坐大,人口激增的内患。战争本身更可促进贸易,交通,甚至科技的发展,刺激生产,提高全民素质。
就这一点来说,战争泯灭人性,然而战争为国家服务。
当然,老百姓们是不懂这些的,就连君王都未必明白。
他们只知道,战争是一种很危险的游戏,想要玩好它的人,就必须谨慎。
苍天城,青水县。
镰刀挥动,在稻田中挥舞出一片丰收畅响曲。
握惯了长矛马刀的手,如今挥动镰刀,却也象模象样,方豹的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
没有了铁马金戈的峥嵘岁月,安静祥和的生活,比想象中要来得单调枯燥一些,内心里,或许仍渴望在沙场纵横驰骋的时光但是终究,自己不用再担心死亡的命运。
做为军功战士,多枚金质勋章的获得者,打下南北两关的功臣之一,救过如今声望如日中天的浅水清将军的命的人,退伍归来后,就连当地的乡绅富豪看见他,也得客气三分。
方豹的日子,过得委实不算太差。
他知足了。
他不缺钱,浅水清给他的钱,足够他买上几百亩地做个大财主。不过他老娘不许,民以贫为荣,轻贱财富,重义气情操。
方豹是个孝子,对此到是无所谓,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身边还缺个暖被窝的婆娘。
老娘很操心这事,张罗着媒婆给他说了好几家的姑娘。
可惜,媒婆们的嘴很花,介绍来的姑娘,却大都是没人要的。
独臂的汉子,想找个好姑娘,纵然有钱也很为难。
唉,要什么时候能碰上个象云家小姐那样的好女孩就好了。www.方豹悠悠的想,挥动镰刀的手,也越发卖力起来。
“方大哥,你快回去,你娘招呼你回去呢。”村头的铁蛋朝他挥手大喊。
方豹甩开镰刀,用肩上的毛巾擦了下额头的汗,随手从田里垄间拿起一只大茶碗,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然后才喘着粗气问:
“我娘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铁蛋回答:“说是有个城里来的姑娘找你。大妈说,那姑娘水灵着呢,可俊俏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问你前次上城时,有没有招惹哪家好姑娘。”
方豹一楞,然后往地上呸了一口:“我哪有啊,我妈也太冤枉我了。再说我这一条胳膊的,哪能有好姑娘看中我,还找上门来?”
“你还是去看看吧。要是真好看,你就娶了进门。”
方豹随口问:“我妈有没有说是谁来找我?”
“说了,好象是什么姓云的。”
方豹心里一个咯噔。
他甩下碗就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铁蛋你个狗日的不早说。我告诉你,那是我大嫂,你再敢说什么娶进门的话,我他妈撕了你!”
大嫂?铁蛋一阵迷惑。难道是虎子哥的媳妇?……
云霓坐在那简陋的小屋里,看着那满面皱纹,连牙齿都没剩几颗的老太太在那里满怀笑容地看着自己,心头不免有一些疑惑。
眼前的这位老太太,就是方豹的母亲了吗?以前听方虎方豹他们说,他们的母亲,今年也不过五十左右,怎么就已经老迈到如此地步了?看上去说是七十八十也不过分。
过分的操劳,让老人家的脸上已经饱受了风霜的侵袭,没有了女人赖以为荣的容貌,寄托她们全部精神的,惟有自己的孩子。
四个兄弟,战死两个。还有一个,依然在战场上博命撕杀,只留下一个儿子,还是个独臂。这位老人的心里,也应该是很苦的吧?
偏偏她的表情,看上去却是如此知足。
云霓有些迷惑,以至于她捧着老太太为自己端来的水杯,却凝坐不动。
方豹火急火燎赶过来的时候,云霓还沉浸在自家繁华富裕的生活与方豹这里简朴平凡的生活的对比之中。
她是大家闺秀,一年也难得能出门几次,这样的生活,实在是生平仅见。
“云小姐,果然是你。”方豹惊喜地叫了出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云霓笑着站了起来,她正想说什么,看看了方豹的老娘。老人家识情知趣,借口去拾柴火走了出去。
“我来,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生活得怎么样。清野城一别,又是数月不见。我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就出来走走。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听说你退伍了,就找人打听了你的住址,然后就找了过来。”
方豹咧着嘴傻笑:“我生活得很好。别看我就是一老百姓,现在咱可是有钱,有地,有身份,连县太爷看见我,都得给几分面子。”
说着,他从袋中拿出一枚金质勋章来:“七品以下,见官不拜,管用得很呢。”
云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俏颜如花,看得方豹也是一阵心动。
回到苍天城后,她已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勇敢的战士,朴实的农民,就这样在方豹的身上,完美而融洽地体现出来了。
方豹憨厚道:“云小姐,我是粗人。你说你来找我是想看我,我信。不过我猜,除此之外你应该还另有原因吧?”
云霓沉默了。
她低着头想了一会,才说:
“豹子,陪我出去走走好吗?我突然很想看看,民间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顺便,我也想听你说说关于佑字营和浅水清的事。我知道,你虽然人不在军中,但是和你哥还是常有联络的。”
方豹一呆:“你不知道关于他的消息吗?”
云霓悠悠道:“回到苍天城后,我就被关在家中出不来。所有关于他的消息,我一点都不知道……没人有敢告诉我。豹子,跟我讲讲好吗?除了你,我已无人可问了。”
看着方豹,云霓的眼中滴落几点泪花:“我是偷跑出来的,在我大哥告诉我唯一一个关于他的消息之后……我二叔死了,是被他杀死的。”……
田野里,麦穗如浪,翻滚人们心中的希望。
云霓坐在方豹的身边,听他讲关于佑字营和浅水清的故事。
当她听到关于富贵兵团的传奇时,她哑然失笑,那的确是只有浅水清能做出来的事。
当她听到清剿草原马匪时,则心颤不已,为当地百姓能保一方平安而高兴,也为马匪们的悲惨待遇而叹息。
当她听到葬风坡之败时,她花容惨淡,容颜无光,听到红土岗大胜,云风寒自尽,她最终落寞无言,独自流泪。
“云小姐,我是个粗人。云风寒虽然是自杀的,不过我们当兵的不搞那套虚的。说他是浅哥儿杀的,其实也没说错。我们粗人,说话不懂饶弯子,只知道直来直去。该认的我们可以认,但这该解释的,也还是得解释。有几句话或许不中听,但我还是得说,请你不要介意。”
“你说吧,没关系的。”
“身为军人,我们不怕对手强大,上了战场,这条命就算是交给老天爷了。战场之上,我们可以和对手打生打死,战场之下,大家却还都是人。没有所谓的私人恩怨,也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
云霓立刻想起了当初草原上,浅水清和飞雪卫交换食品的事情:“你说的我明白。”
“但是我们痛恨一种人,就是在背后向我们捅刀子的人。佑字营和云家没有仇怨,浅哥儿和你也是真心相爱。云帅要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那他应该光明正大的去找浅哥儿谈,不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我知道你们云家的声誉很重要,不过要说用我们佑字营数千将士的性命,来保证你们云家的声誉。对不起,我方豹还没把自家兄弟的命看贱到这种地步。”
云霓心中苦涩:“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我想,那只是二叔自己的意思,不是父亲的意思。”
方豹嘿嘿一笑:“其实,谁的意思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浅哥儿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看着浅哥儿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从一个新兵开始,就和我们坐在一起喝酒,一起上战场杀敌。他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我比你更了解。云小姐,在他心目中,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了。但是在你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佑字营的将军。为将军者,必须为手下将士的性命承担责任。所以,他是被逼无奈……希望你能原谅他。”
“就不能有折中的办法吗?”
方豹斩钉截铁地回答:“军人世界里,生死沙场上,是没有折中的概念的,有的,只是生与死。”
云霓明白了。
他们是军人,他们不是政治场上有许多可以弯弯饶饶曲曲折折的东西以供解释。生与死的关系,也不是利益能带动的。
军人的惩罚,没有折中,不可计算,无法讨好!
折中处理,对佑字营来说,就意味着放过杀害佑字营数百名战士的凶手。
那个时候,云霓的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
不知为何,原本波澜起伏的心,此刻如那古井中的水,竟掀不起一丝涟漪。
她淡淡道:“你继续说下去。我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京远城的故事。”
方豹怔怔地看她,晚霞映照里,她的脸色光洁高照,如一尊女神令人心生瞻仰之感。
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只是简单的表示要听那后面的故事。方豹一时心中恍惚,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后面的故事,太复杂。
那天,云霓坐在田里,听方豹讲京远城大战,她听了很久,直到那场大火结束一切。
三重天,不存在了。
暴风军团转战西南。
孤星城里,又只剩下了浅水清和南无伤。
他们的未来,凶险叵测。
方豹说:“我哥来信说,他很不看好后面的日子,浅哥儿却依然每天微笑着训练士卒。没有人知道,后面的日子将会如何。”
云霓柔声道:“你该信任他的。你不是一直都信任他的吗?”
方豹怔怔地看她,她说:“至少,我就一直相信他。我以前是他的女人,现在也是,将来,也还会是。”
那一刻,她终于将答案给了方豹。然后她站起身,转头离向方豹,在她脸上的一点泪珠滴落之前。
方豹欣慰道:“我会写信给浅哥儿的!他一定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云霓的脸上,只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她说:“云家最近缺个仆人,我后院里的花,一直缺人照料。豹子你若是有兴趣,或许可以去那里找找机会,看看可能谋个差事。身边能有个人说说话,传传信什么的,也是方便。”
她看着方豹的眼中,充满希冀。
方豹有些犹豫:“可是我还要照顾老娘。”
“有些信,不是只有你传给我。我在家中,可以不知道前线的事,却不能不知道宫中的事。你可知,宫中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个小小的决定或念头,有时就会关系到外面成千上万士兵的生死存亡?对佑字营来说,那或许是很重要的。没人知道哪天,他们就会用到这样的消息。”
说完这话,她站起来转身离开:“豹子,我在云府等你的消息。”
方豹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感动。他对着云霓大喊:“我答应你,等我忙好了地里的活,我一定会去的!”
云霓的身体顿了一下,她点了点头,然后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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