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星星峡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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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黑天暗地,飞沙走石,让杨逸损失了两百多匹战马,另有八十多名士卒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沙尘暴过去,劫后余生的人惊悸未定,大家都成了泥人,一身是土,杨逸亲自去向那个小商队致谢,同时命人对受伤的士卒进行必要的包扎,清点完人数之后不作多留,再度向东南进发。
这场可怕的沙暴让士气变得很低迷,大家默默地走着,都不再出声,行军速度也慢了很多。..
在西域作战,除了应付敌人之外,更可怕的是恶劣的地形,缺水的干渴,困难的补给,白天的酷暑,晚上的严寒,还有这不知什么时候就来袭的沙暴。
这些东西往往是人力无法抵御的;一路行来,即便不作战,这恶劣的自然环境,有时行走两三天看不到一片绿洲,满眼都是苍凉的戈壁滩,没有一丝的生气;光是这些也让人有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这就是一个苍凉再苍凉的世界,在这种地方行走,让人时常有种向上天虔诚祈祷的冲动。
又行了一天,才到达星星峡,星星峡并非峡谷,而是隘口。离瓜州大概还有四百里,是雄踞于丝绸古道上的险关要隘;
它是由河西走廊入天山南北的必经之处。四面峰峦叠嶂,一条S形的山路蜿蜒其间,两旁危岩峭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山体上基本上没有植被,山石土层暴露在外面。千万年受风雨吹打,沙化十分严重。入眼处同样是没有一丝生气。
但进入星星峡后,至少不用担心可怕的沙暴了。
原来西州回鹘在这里驻有两百人马看守。杨志攻占之后,也留下五十人在此守关。
眼看残阳即将落山,杨逸便下令在峡谷内扎营,在大营半里远的地方,也有两个商队也在此过夜,正忙着把骆驼背上的货物卸下来。
商队的头领带着畏惧的神sè过来打招呼,得知率军的竟是杨逸后,那两个商队头领一下子跪倒在地,激动的磕起头来;
杨逸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无论如何,这一夜他们缩营在杨逸的大军旁边,安全是不成问题了。
这些远走他乡的的商人,是西域繁荣起来的希望,杨逸对他们很和善,好声劝这俩人起身后,又向俩人询问了一下河西的情况。
其中一个叫刘启连的抢先答道:“劳杨大学士动问,瓜州现在倒是平静了,只是被战火破坏严重。要想恢复过来还得有些rì子才行;
我们经过时,城中还有不少断壁残垣来不及收拾,看着教人心里不好受,知州江大人正在安抚遭受兵灾的百姓。过往商队多有捐献些资财的,小人便捐了五十贯…………”
说到捐献资财时,刘启连脸上颇有些得sè。杨逸听了也很高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一个国家的希望所在啊;
若是过往的商旅对遭受灾难的瓜州百姓都漠然视之。那只能说明这个国家根本没什么凝聚力。
但杨逸还是问道:“刘掌柜,你跟我说实话,这些钱是你们自愿捐献的,还是官府强令你们捐献的。”
刘启连目光闪烁了一下答道:“回杨大学士,咱们大宋的商队基本都是主动捐献的,不过………”
见刘启连犹犹豫豫的,杨逸脸sè一沉追问了一句:“不过什么?在本官面前,刘掌柜还想隐瞒什么吗?”
“不不不,杨大学士,小人不敢欺瞒,咱们大宋的商队确实多是自愿捐献的,只是小人听说,他国的商人若有不愿意捐献资财的,官吏便会故意刁难,不过这些事情小人也只是道听途说,未曾亲见,不敢确定是否属实。”
杨逸眉头轻轻挑了挑,接着问道:“有军队动向的消息吗?”
“这个………小人不敢胡乱打听,只听路人说起,种总管、杨志杨将军已发兵翻过祁连山,攻打黄头回鹘和草头鞑靼去了,别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嗯,没事了,你们去吧,祝你们一路平安。”
“多谢杨大学士,多谢杨大学士。”
两个头领离去后,很快又送来一些吃食,其中就有一个甘瓜,在这苍凉的地方,又甘瓜吃真是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杨逸都收下了,还回赠了他们一些小物什,都是一路攒下来把玩的战利品,当然了,虽然只是些小玩意,但能被杨逸看上的,肯定是好东西,价值自然也不菲,刘启连俩人高兴之余又少不得千恩万谢。
刘启连从中看到了商机,鼓起勇气问杨逸可否让他们去向士卒求购一些战利品。
杨逸率军征战万里,打下那么多地方,士卒们身上多少都有些好东西,对这些无吼不入的商人,杨逸不由得暗自感叹;
考虑到现在士气正低迷,让士卒们把身上的战利品换成实实在在的钱款,倒不失为一个提高士气的方法;
于是他便说道:“可以,但是本官要jǐng告你们,做事公道些,将士们为国征战,出生入死,实在不容易,明白了吗?”
刘启连二人连道不敢,兴高采烈地去了。
杨逸和阿黛拉坐在大帐边吃着甘瓜,西天尚存一抹残阳余辉,光秃秃的山峰都被染成了红sè,象是着火了,气温却开始迅速下降,山风也开始大起来。
阿黛拉吃了半片,就不吃了,杨逸一问,她便忐忑地说道想留给她的母亲和弟弟,杨逸听了忍不住一拍自己的额头,连忙吩咐爱米,除了自己手上咬过的那一片,余下的全拿去给阿黛拉的母亲的弟弟。
这件小事却让阿黛拉很是感动,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夕阳斜照在她的脸上,这枝天山雪莲和这片苍凉的大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有种令人眩目的美。
天边升起了一颗明亮的星星,对面的商队那边。传来一阵悠悠的羌笛声,如歌如诉,婉转低回,在这秋风残阳的黄昏,显得更加苍凉,让人听了不由得思绪万千。
杨逸拥着阿黛拉,听着悠悠的羌管,随口轻轻哼道:
一匹单峰骆驼在哭泣着奔跑
路边我伤感地摘下破毡帽
为什么不会哭泣了
而我学会了在马背上歌唱
为什么荆棘灿烂地开放在远方
楼兰沉默的公主
在五根黑线后哀哀地歌唱
我无邪的手指
曾误解你所钟爱的处女的忧伤
如果星星峡再星星地荒凉一些
我便牵一匹呜咽的小马来穿越
在那个蔚蓝sè的风口之后
孤独地向影子微笑
孤独地酿造一些
马背外摇晃不定的
荒凉
………
阿黛拉听得着迷,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杨逸从她眼波的倒影中看到了大地的荒凉;
羌管悠悠怨杨柳,歌声悠悠飘散在晚风中。
“东京是怎么样的?”阿黛拉突然轻声地问道,眼中流露出一抹企盼。
杨逸抬头向东望去,目光仿佛能穿越千山万水,口中悠悠地说道:“东京是一座不夜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白天人cháo摩肩接踵,晚上灯光辉煌,通宵不息;
琳琅满目的商品堆满了沿街的店铺。店铺大门的花架上,各sè鲜花四季争芳,酒楼茶肆,勾栏瓦子里人声不绝。笙歌飘入半空;
jīng美的屋宇,鳞次栉比,殿阁连云。街边高柳成荫,河上舟楫交错。路中车如流水马如龙;
美丽的仕女披着火狐大麾踏雪寻诗,勤奋的士子在清晨的柳荫下游吟。新出窑的美酒满城飘香;
chūn来一壕chūn水半城花,夏天蔷薇石榴照眼明,秋天白云红叶两悠悠,冬rì窗下赏梅品美酒……………”
在杨逸悠悠的述说中,阿黛拉躲在他怀里,不言不动,一双眸亮晶晶的,仿佛天边升起的两颗星星;
那向往之情从她眼中流淌出来,让四周的苍凉的山岭变成了美丽的绿洲…………
“阿黛拉,你会喜欢上东京城的,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不喜欢这座城,因为他是世界上最繁华的一座城。”
“阿黛拉只知道,有杨郎的地方,就是最美丽的地方。”
杨逸有些愕然,随后悉然,阿黛拉伴在他身边,从北庭开始,万里迢迢走下来,得到了他细心的关照,阿黛拉对他的感觉就象是相依为命,人心是肉长的,时至今r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没什么奇怪的了。
杨逸有些感动,将她抱进大帐中,一夜恩宠,几翻**,润透了海棠。
第二天一早,大军继续朝玉门关进发。
虽说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但能生入关谁又能不激动万分;
这一路过来,横渡了浩瀚的漠北,越过了狼居胥山,勒石燕然,平定了遥远的碎叶城,翻过了高耸入云的葱岭,穿越了无边的翰海,烈rì炎炎,沙暴时来,多少艰辛险阻,多少同袍埋骨他乡。
两天之后,远远望到玉门关时,士卒们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又一次大喊大叫,大哭大笑;
许多人扑倒在地,捧起黄沙撒到自己身上,样子如颠似狂,流着泪亲吻着大地,一声声呼唤着中原的白发母亲,还有那依门守望的妻儿。
几万里驱驰下来,在士卒心中都形成了一种潜意识:进了玉门关,才算真正越过了鬼门关。
进了玉门关,才真正算是生还了。
杨逸自己也很激动,更不会阻止他们,任由他们尽情地发泄着,尽情是哭着笑着,喊着叫着。
偶尔有附近的牧民看到这支如颠似狂,乱糟糟的大军,却是不露诧异之sè;
或许,这样的场面他们已经见过无数次,只不过这次的人数稍多一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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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本书想多写一点的,只是订阅量在锐减,月票、打赏什么的也都比较惨淡,让我很是迷茫,昊远别的工作都丢了,所有的收入全看这点稿费,现在稿费收入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没能力孝敬一下年迈的双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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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656章 瓜州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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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的百姓虽然还没有完全从战争的伤痛中走出来,但听说杨逸率军入关后,还是自发的携老带幼夹道相迎,耆老拿着酒水,代表全城百姓来向杨逸敬酒;热情的百姓往士卒手上塞了不少吃食和瓜果,将他们当亲人一样看待。
瓜州百姓的反应大出杨逸意料之外,说实在的,当初河西是他率军打下来的没错,可严格来说,那时他实际上是入侵者,之后也没有为瓜州百姓做过什么好事; ..
当时大军进城时,还按黑名单抄了不少权贵之家,虽然没有伤及普通百姓,但总是弄得鸡飞狗跳、哭声满城就是啦。
瓜州百姓的这番盛情还真让杨逸受之有愧。
后来杨逸才知道百姓之所以这么热情,一是因为他的盛名,更重要的一点是,将瓜州百姓从兵祸中解救出来的杨志,兵临瓜州时,为了增加震慑力,打的是杨逸的旗号。
这样一来,百姓便将救民于水火的恩德记到了杨逸的头上,杨逸得知这些事情后,不由得暗暗苦笑,杨志这个家伙还真会扯虎皮充大旗;
对了,他身上还兼着个杨大衙内的绰号呢,这绰号在环州时只是黄四娘几个人开玩笑时乱叫的,如今只怕已是天下皆知了。 ..
瓜州府衙里,知州江枫马屁如cháo,溢美之词滔滔不绝,杨逸听得有些点腻味,打断他道:“江大人,本官万里驱驰,十分疲惫。江大人看看能不能给本官安排一下驿馆食宿,容本官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他事明rì咱们再说如何?”
江枫四十来岁。杨州府人,长得风度翩翩,一缕长髯飘然。
他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文官,这次瓜州陷落,他倒是有几分骨气,城破而不降,被毗加布的斤关在大牢中,直到杨志率军夺回瓜州,才把他救出大牢。
听了杨逸的话。江枫连连道歉,最后说道:“杨大人,瓜州的驿馆这次被战火殃及,暂时难以入住,城南有一大户,因勾结贼军,对城中百姓多加欺凌,如今已被下官收押在牢中,他家一应物品尚未及抄没。大人若是不嫌弃,本官这便差人去收拾一下,用作大人临时下榻之所,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那就劳烦江大人了。”杨逸无所谓。但心中却暗叹这江枫不识人情世故,一般而言,这种刚刚犯事入狱之家。一般人都不愿去沾那晦气;
江枫不解世故,将上官安排到这样的宅子上住宿。换了别人的话,说不定会对他记恨在心。甚至可能当场拂袖而去。
杨逸不信这些,现在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歇歇,再说了,凭他身上的血腥味,什么晦气还能沾得上身,说狂点,那就是一身煞气,神鬼都要退避三舍。
在江枫的安排下,杨逸带着几十亲兵来的城南,这处大宅在瓜州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内里布设十分豪华,就算放到东京城,也算得是上等人家;
江枫提前派了十来个丫环小厮,把正屋洒扫了出来,换上了崭新的被褥等物品,瓜州也是沙漠气候,进入八月后,白天仍是酷暑难挡,但到了晚上,却是得盖厚被褥了。
杨逸找来马汉卿,吩咐他派人联系种朴和杨志之后,自己美美地洗了个澡,然后倒头睡了个天昏地暗。
晚上江枫备下了接风宴,前来相请,却被侍卫告知,杨大学士还在酣睡,江枫无可奈何,只得派人到酒楼退了宴席,自己怏怏而回。
杨逸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天晌午才起身,洗漱完之后来到前厅,盘坐在一张jīng美的檀木矮几后,一边吃着羊肉泡膜,一边听马汉卿汇报。
“大人,姚雄受种朴所遣,已率五千人马前去接防于阗,种朴自己的则继杨志之后,翻越了祁连山的当金山口,进击黄头回鹘和草头鞑靼,居连喜和寒摩忆一面派人与种朴求和,一边率众退向吐蕃高原,目前已经退到阿柴部领地边沿,想来他们和阿柴部也是有勾结的。”
“嗯,把我的信传给种朴了吗?”
“大人放心,已经传过去了,大概三几天就能传到。”
杨逸的信中就是他对黄头回鹘和草头鞑靼的处理意见,允许两部内附,居连喜和寒摩忆到东京去做个闲官,地盘和族人交由大宋来管理。
这两点没有商量的余地,居连喜和寒摩忆若是不答应,就尽快灭了他。
汇报完正事之后,杨逸又问道:“向过往商人索要捐款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谁在主持其事?”
“大人,瓜州确实有向过往商人索要捐款之事,此事是经江枫点头,司户参军耿大忠具体cāo办,在星星峡时刘启连所说的情况大致属实,大宋的商队多是主动解囊捐献,强索的现象比较少,但各国经过的商队则都在强索之列,若是不给,官吏们便寻找种种借口,亢商品,或加征高额商税。”
其实地方出现灾情时,地方官员向当地富户募捐,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很普通的现象;
这种募捐虽然说是自愿,但地方主官开口了,谁又敢说一毛不拨呢?
就算是家中有人在朝中为官,你一样得捐,这叫县官不如现管。
若是那种xìng质的募捐,杨逸也懒得理,因为这种现象在大宋已经普通存在,已经成了社会上的一种潜规则,百姓遭灾了,作为当地富户,捐些钱财赈济一下也是应该的。
但瓜州这里却是不同,这些外国商队不是大宋的子民,没有承担社会责任的义务;
人家捐了,是人家的一分情,人家不捐,你就不应强行勒索;
换个角度来说。若是人家遭灾了,相信大宋也不会去救人家。
耿大忠等人的这种行为。将会严重地损及大宋的形象,甚至可能会导致商业萧条。细算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杨逸想了想说道:“汉卿,你再去查一查,把这笔钱的大致数额、以及用到了什么地方查清,到时咱们再作定夺。”
“是,大人。”马汉卿应下之后,瞧了瞧杨逸的脸sè,最后才说道:“大人,我师父想见见大人。正在前厢奉茶,大人您看…………”
“看什么看?”杨逸说着起身,亲自迎出去。
青云老道自去年就到了沙州参加佛道盛会,杨逸到了瓜州,他赶来相见也在情理之中。
杨逸也正要见他,现在西域的军事行动已经进入尾声,正是需要佛道两家加快进入传教的时候。
西域这种地方自然环境恶劣,人们生存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面对无力抗拒的饥喝、酷暑、严寒。风暴,人类自身会显得无比的渺小,所以人们更加依赖“神”的保佑;
就象这一路东归,走在苍凉的戈壁滩上时。连杨逸自己也忍不住时常向上天祈祷。
换句话就是说,西域的百姓缺不得“神灵”的保佑,至少他们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要想驱逐他们现在信奉的“神”。就必须要有别的“神”来替补他们心中的缺失。
佛道两家的进入,已是刻不容缓。而就佛道两家而言,杨逸自己更倾向于道家一些。
怎么说呢。道家修的是今生,佛家修的是来世,感觉道家比较务实一些。
还有,道家会炼“金”,虽然他们没炼出什么“金”来,但炼出了火药,间接足进了科学的发展;
还有,女道士比女尼姑好看………….呃,反正杨逸就是这么觉得的,他反感女人剃天光。
总之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杨逸本身更喜欢道家一点点是事实,加上和青云老道多少有些“香火情”,自然不愿看到将来佛家在西域独大。
青云老道已在前厢等着,身后站着明月、明智两个漂亮的道童,当初的两个小家伙也快十四岁了,已变成了翩翩美少年。
一见杨逸步入前堂,青云道长连忙起身,一摆拂尘施礼道:“无量寿福!东京一别,转眼已快一年,杨居士尽纳辽东,勒石燕然,平定西域……….”
“唔,道长啊,天sè还早,你若是没别的事要说,我回头睡一觉咱们再聊。”杨逸以袖当脸,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青云道长本想说两句奉承话,就被他这般打断,不禁有些尴尬,明月、明智两个家伙很是不满,却又不敢胡乱插嘴,四只眼睛来回瞪着杨逸。
“哟嗬……….哈哈,明月明智倒是长进了,敢瞪本官了,真个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马汉卿躲在杨逸身后,连连向青云道长使眼sè,青云道长随即顿悟,杨逸估计正担心自己功高震主,想方设法要把功劳推掉呢,自己还大肆帮他鼓吹,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青去道长略略调整了一下,立即高深莫测地说道:“我诡居士面相,当是福星高照………”
“印堂发亮,骨骼jīng奇对吧!”杨逸再次插了一句,哈哈大笑起来,“好了,道长啊,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你少来这一套骗人的鬼把戏,有事说事,没事咱们喝酒吃肉去。”
青云老道就算是道行高深,听到他要拉自己虽酒吃肉去,也不禁眼皮直跳。
“无量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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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天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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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肃州城危之时,佛道两派子弟一齐上城,参予了守城战,肃州能保住,佛道两家功不可没啊。”
杨逸提起此事,青云道长不由得叹道:“无量寿福!肃州一战,我道门共有六百四十二名弟子上城参战,战死七十三人,伤者两百二十六名,这些弟子都是我道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此番遭此惨重伤亡,可谓是伤筋动骨呐,无量寿福。”..
这次佛道两家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让人无话可说;
当时攻打肃州城的是以西州回鹘为主,而西州回鹘是信佛信道的,即便城破,毗伽布的斤也大可能伤害佛道两家的人;
但城危之时,佛道两家还是选择了与肃州城共存亡,着实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青云长道在此只强调道家所付出的牺牲,只字未提佛家伤亡多少,若是光听他说,你根本不知道佛家弟子也上城参与守城战了。
青云道长这等表现虽在情理之中,但杨逸还是觉得暗暗好笑,他想了想,正sè地说道:“道长,你说错了,道家的弟子没有死,他们是羽化飞仙了,道长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青云道长微微愕然,马汉卿追随杨逸久了,立即就明白,杨逸这是又有造神的意思了。..
他在热海边钓起鱼龙之事,就被大肆的传扬渲染,弄得整个西域皆知,用意是瓦解安拉在天方教徒心中作为唯一真神的地位。
现在听杨逸的意思,他又打算将这些为国捐躯的道家弟子捧上神坛了;
此事若cāo作得好。不但可以安慰那些为国捐躯的道家弟子,而且将会大幅度增加道家在西域的影响力。
想到杨逸装神弄鬼的能力。马汉卿不禁充满了期待。
结果杨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此事别指望我,若不出所料。我在瓜州能逗留的时间会非常有限,说不定天使已经到门外了。”
“可是大人,道家在西域传教,这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吗?”马汉卿有些失望地问道。
“所以我才给你们提供这条思路,具体怎么cāo作就由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却没时间去顾及这些,但会关照这边的官员以及军方尽量配合你们,声势造得越大越好,多造几处仙迹………”
杨逸刚说到这。就见一名亲兵匆匆跑进来,急声秉报:“大帅,官家派来天使,已到了门外,请大人赶快出去接旨。”
杨逸三人瞬间全愣住了,不会吧,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杨逸差点就要给自己来上一个大巴掌;
朝廷派人来传旨,杨逸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要招他回京了。
说实在的。他在西域还有不少事想做,现在连黄头回鹘和草头鞑靼都没收拾清楚,怎么对付阿柴部,也还没个头绪;
虽然这些已无关西域的整体大局。但现在就回京,这感觉总有些不好,就象上台演一场戏。本来是自己提纲演主角的,但戏演到一半。却被告知没你的事了,你下台做观众吧。这是哪跟哪啊?
杨逸不及多想,先接旨再说吧。
他匆匆迎出大门来,只见前来传旨的竟是老熟人,翰林画院勾当公事太监李四喜。
李四喜风尘仆仆,一脸苦sè,可见这一路赶得很辛苦。
他背后两百禁军也是个个征尘满衣,不过这些禁军士卒望向杨逸的目光有些炽热,充满了崇拜的意思,倒不象李四喜那样一脸幽怨。
一见杨逸,李四喜就连声叫苦道:“哎哟,宁国公啊,您可回来了,咱家还以为得跑到北庭去呢,那不要了咱家的小命才怪;
还好菩萨保佑,能在瓜州这儿找到宁国公您,哎哟,咱家可真受不了了,宁国公您说您没事跑那么远干嘛,西域那几个毛贼,派个指挥使去抢收也就是了,用得着宁国公您亲自跑来吗………”
以前杨逸经常跑去翰林画院学画,而且有意结交内宫太监,和李四喜关系一向不错,李四喜成天在翰林画院享清福,几曾受过这般苦楚,这会儿忍不住开口就大吐苦水。
杨逸听了呵呵笑道:“让李公公受苦了,只是本官不知要劳顿李公公跑这么远的路,若是早知道,一早就回京去了。”
“瞧宁国公您说的,咱家可受不起,哎哟,咱家真是累昏头了,咱们也先没说了,官家有旨,宁国公先接旨吧。”
李四喜说着连忙拿出圣旨宣读,果然不出所料,圣旨是宣他尽快回京的。
杨逸不动声sè地接下圣旨,然后把李四喜引进前厅里去,青云道长和马汉卿已经避开。
杨逸吩咐下人准备汤茶酒食之后,在前厅陪着他聊了起来:“这回实在是让李公公受苦了,本官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回头少不得要送些小物什给公公压压惊。”
李四喜听了顿时一脸堆笑地答道:“宁国公这是说哪里的话,咱家有幸为官家尽忠,那是咱家的福分,只是打东京这一路过来,千山万水,路途艰险,咱家这副残躯实在有些吃不消,是以才感慨两句;
和宁国公相比,咱家受这点累算得了什么呢,刚才的话宁国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咱家是把宁公国当自己人,才多嘴两句的。”
“哈哈哈,公公这句话我爱听,本官一向也是把公公当自己人看待的,既是自己人,给公公压压惊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杨逸一向慷慨,李四喜听了脸上的脸容更盛了,连忙道起谢来,然后说道:“宁国公这分沉着,咱家真是钦佩万分,这京中的情形,宁国公想必也记挂着吧。”
“知我者,公公也,京中情形,还望公公能指点一二。”
李四喜细呡了一口茶,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朝中情形对宁国公您可不妙呐,御使刘禹、徐项等不下数十人上表弹劾宁国公您僭越大罪………….”
李四喜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杨逸的反应,结果看到的却是杨逸一脸chūn风的微笑,仿佛朝中大臣弹劾的不是他一样。
“公公先喝口茶,润润口,再接着往下说,这刘禹等人是如何弹劾本官的,章相公和太后又是作何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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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晚晚饭时,又被我妈纠住训了一顿:“儿啊,你成天窝在家里写这个,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你都成老光棍了,赶紧找个人结婚才是正理,我和你爸都快六七十岁的人了,身体都不好,哪天要是撒手去了,你连个家都没有,让我们怎么瞑目?”
“妈,您别这么说………其实……你要相信你儿子,你儿子总有出头的一天的。”
“这话你都说了两三年了,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你成天窝在家里,有哪个女孩看到你,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打光棍定了,儿啊,听妈一句劝,别写了,好好找份工作,找个女孩结婚吧。”
这就是昨天我和我妈对话的大致内容,其实象这种话,她经常说,只是昨晚说得多些,整整说了我一个小时,最后她眼泪都下来了;我沉默不语,沉默听着………
被她这么落泪相劝,我昨夜差点想灌自己一瓶二锅头,坐在电脑前熬到半夜,才勉强熬出两千字一章来。
昨天各位书友的支持昊远很感激,本想多码些字相报的,现在只能对不起各位书友了,昊远顿首以拜.
(未完待续。)
第658章 经济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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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逸面前,李四喜除了诉些苦,实在是不敢摆架子的,杨逸开口问起朝中的局势,他便和盘托了出来。
“宁国公您是不知道,您这突然从辽东跑到西域来,可着实惊了不少人,朝中御使言官纷纷弹劾您僭越不法,咱家替宁国公留心打听着,弹劾您的官员多达三十二人,这可不得了呐!”
“这么多?章相公有何说道?”..
“咱家听说章相公也曾对人斥宁国公您行事鲁莽,不计后果,瞧得出章相公对此事也是心存不满呢,太后为了宁国公这事,那是cāo心劳神,夜不能寐;
好在有罗城、刘海等人在极力为宁国公您辩护,一口咬定宁国公您是追击辽国残寇来到西域的,不算擅自用兵;
可话说回来,宁国公您也真是的,照咱家说哇,有了平定辽东的大功,您安心回京等着封赏就是,何必受尽千辛万苦,跑到西域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如今百官弹劾,虽有罗城等人帮着辩护,可连咱家也看得出宁国公您追剿辽东残寇只是个借口而已,您说说,朝中那些天杀的言官肯就此罢休吗?
宁国公您还是遵旨赶紧回京吧,要不然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国公您呢。”..
李四喜这一通唠叨下来,虽然没有涉及太多的细节,但大体上和杨逸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了。
李四喜管的是翰林画院,这个部门不涉政事,只是用来培养宫庭画师的。想来其中许多细节怕是他也无法得知,事情只怕远远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
不过杨逸倒也没太担心。官场有官场的潜规则,有些事明知不对。但只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名分,或者说借口,你就奈何不了。
象这次杨逸兵发西域,现在谁都知道他是谋划好了的;
但有了追剿完颜娄室这个借口,就可以糊稀泥了;
至少想直接把僭越的大罪扣到杨逸头上,缺少足够的法理。
这件事情真正的可怕之处,是会引起皇帝的猜忌之心,今后另找理由收拾你。
而别人最害怕的这一点,恰恰是杨逸现在无须担心的。刘清菁那儿不说,赵捷被他培养得还不错,小家伙从小对他形成了一种崇拜心里,言行举止上总是喜欢的模仿他,在赵捷长大chéng rén之前,杨逸不用担心什么。
李四喜还干巴巴地等着杨逸回答呢,杨逸一向强悍,连逼宫的事都敢干,李四喜还真担心他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什么的。
若是杨逸不愿回京,他回去可就没法交差了。
杨逸瞧他面露担心的神sè,不禁莞尔道:“公公不必多虑,本官忠君爱国。此心可表rì月,官家圣旨已下,本官又岂敢抗旨。只是念在公公一路劳顿,到了瓜州总得歇息两rì。等缓过一口气来,咱们再一同返京。也免得公公累坏了身子骨。”
杨逸说得好听,而且这么远的路程,差这一两rì时间谁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李四喜也就应下了。
杨逸剩下两天时间,能亲自主持的事不多了,但总还可以稍作些安排。
他让人帮李四喜安排食宿之后,再次找来马汉卿和青云道长。
俩人刚落坐他就直接说道:“汉卿,圣旨上没有提到你,我的意思是让你暂时留在瓜州,佛道两家前往西域传教,是一早就得到了朝廷支持的,你们怎么做都没关系;
原西州回鹘的百姓多是信佛,高昌、焉耆、龟兹这些地方,你们很难抢得过佛家,所以我劝你们,最好把重点放到于阗、疏勒、碎叶去;
要加大道家的影响力,不在于多建道观,而在于多造些神迹。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哪怕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出了神迹,也能成为人们膜拜的对象;
除了这些辅助手段之外,肯定还得多派道法高深之人主持这些地方,道家派系不少,但这些时候最好能同心协力,找准方向,否则你们在西域是无法抗衡佛家的。”
因为觉得时间紧迫,杨逸无法先作梳理,一番话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乍听起来,他这不象是在传道,倒更象是在策划一场战争,避实就虚、重点突破,更上层层诡诈手段,这和他一向率军作战的风格颇为相似,马汉卿一边用心记下,一边又暗暗想笑。
青云道长心地比较正派,对于使用诡诈的欺骗手段,有些不以为然,至少他认为就道法方面,道家并不比佛家差,所以他偏向于用正规手段来传道。
杨逸洒然一笑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道长应该知道东汉末年时的张角吧?
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纯属子虚乌有,然而他这个口号一喊出,却得到了不计其数的无知百姓所响应;
从这件事其实很容易就能悟出许多道理,首先是顺势而为,现在黑汗灭亡,黑汗百姓所信奉的神并没有能保佑他们的国家,没有能保佑他们免于战火;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你们可以象张角一样,提出一个口号,声称他们原来的神已死,三清祖师、玉皇大帝什么的已经主宰西域;
这些话看似可笑,但你想想张角所取得的效果,就会知道这些并不可笑,只要顺应了西域的时势,最简单的方法也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无量寿福!”听了杨逸的话,青云道长不由得连诵道号,这些犯忌的话大概也只有杨逸敢说了,“杨居士还请慎言。”
“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这儿就只有咱们三人,若是这些话传出去。我找你师徒俩算帐就是;
这些方法你们不用也行,但用的时候就要掌握好尺度了。还有一点必不可少,那就是同时多颂扬当今圣上。最好是所有的宣传都围绕着圣上;
圣上是上天之子,从这句话你们能悟出什么法门,这就看你们的了,我不多说。但颂扬当今圣上这一点万万不可殊忽,否则你们很可能真会被扣上滔天的大罪。”
为了改变黑汗百姓现在的信仰,杨逸实在是煞费苦心;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达到改变西域百姓信仰的目的,那就是用屠刀。
在锋利的屠刀之下,黑汗国可以把原来信奉佛教的西域百姓改信天方教;
后世的女真人甚至能毁掉传承了几千年的华夏衣冠。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很多人喜欢那瓜皮头,老鼠尾,辫子戏盛行不衰,某些“阿哥”成为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只不过使用屠刀这种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杨逸不想用,有了佛道两家去努力,朝廷只须出台一些辅助的法令,在官面上禁止天方教在西域传播就行了。
有马汉卿这个zhōng yāng情报局长在。再把这些手段用上,对比佛家,道家总能占到不小便宜;
杨逸这么帮着道家,也有制衡的意思在内。他不想赶走天方教后,西域又成佛家一家独大的格局。
西州回鹘、吐蕃、黄头回鹘这些部族现在主要是信佛,道家在西域弱得多。适当的扶持一下比较利于制衡。
此事谈罢,青云道长先行退出。
杨逸接着对马汉卿说道:“朝廷的反应比我预料的还快。李四喜到了,想必朝廷派来接替种朴的将帅不久也会到;
汉卿你再传信给种朴和杨志。黄头回鹘和草头鞑靼还按我原来说的处理,只是时间上要抓紧些,给寒摩忆和居连喜三天时间,若是不愿依照我说的内附,就全力灭了他。”
“大人,何故这般心急?”
“汉卿你想过没有,现在朝廷刚刚收复辽国大片土地,还有西域这一大块也要着手接管,光时派官员治理,估计朝廷就被弄得焦头烂额;
在这种时候,朝中官员一定会趋于保守,不愿再多生枝节,由于无法了解西域实时情况,朝廷很可以会改用怀柔的手段;
真那样的话,老子不郁闷死才怪,所以必须在朝廷另派他人接替种朴之前,把黄头回鹘和草头鞑靼收拾清楚,三天,就三天,这是最后通牒。”
马汉卿一想也对,黄头回鹘和草头鞑靼奄奄一息,但距离万里的东京未必清楚,真来个怀柔手段一点也不奇怪,那样的话确实能郁闷死人。
他连忙应下,然后问道:“大人,阿柴部呢,阿柴部怎么办?”
杨逸苦笑道:“说实话,我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但发大军攻打不太现实,仗打到这分上,军心都很疲怠了,若再仰攻吐蕃高原,在士卒们无心作战的情况下,胜败就很难说了,而且朝廷不会允许再作这样的军事行动。”
“大人,其实暂时不打阿柴部也没什么,咱们仍然可以对他形成一种战略合围,关闭榷场,禁止商人与阿柴部贸易,特别是严禁茶马贸易…………”
不等马汉卿说完,杨逸突然一拍自己的额头,连声叫好。自己怎么一时就没想到经济制裁呢?
他娘的,看来真是在战场上呆久了,思维模式已经习惯xìng的陷在战争模式中,而忽略了经济制裁这些手段,后世的老美不就经常这么干吗,而且效果一直不错。
用经济制裁手段,若是两个国家实力相差不大,那就是伤人伤己,但对大宋而言,阿柴部那点贸易量完全可以无视。
但阿柴部却不行,没有大宋的商品,阿柴部的rì子根本过不下去,别的不说,光是茶叶他们就万万缺不得。别的不掐,只要死死掐住茶马贸易这一条,阿柴部就得举白旗。
豁然开朗之后,杨逸心怀大快,不由得仰天大笑了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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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659章 闲来无事不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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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和李四喜在前厅喝茶聊天,样子很是清闲。
杨逸提议过两天再返京,李四喜心中其实是非常乐意的。
太监一般而言都是“身残志坚”之人,这“志”自然是志在金钱。
李四喜作为一名光荣的太监,也改不了爱财的毛病,可偏偏他管的翰林画院是个清水衙门,平时没什么油水可捞。 ..
在京里谁也没把他这号人看在眼里,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京,自然想趁机捞一把。
在京里他不起眼,但作为皇帝的使者,到了地方上,却是人人得供着的大人物,若是一来立即又回去的话,他捞钱的机会也就少了。
杨逸提出歇两天再回京,可谓是正中他下怀。
俩人正聊着,便见马汉卿匆匆进来,犹疑着秉报道:“大人,下官无能,有关瓜州官员向过往商队强索损银之事,下官已尽力查了,但实在查不到确凿的证据。”
杨逸一声,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猛拍桌子喝道:“废物,简直是废物,此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让你去查一查,竟然屁都查不到一个,真是岂有此理。”
马汉卿躬着身,一脸委屈地辩解道:“大人,您应该知道,职方馆是对外情报机构,并不负责国内事宜,更无权督查地方官员,此事确实是传得人尽皆知,想必假不了,可下官无权审讯瓜州官员,也无权调阅瓜州府库的账册,实在无法找出确凿的证据。还望大人明鉴。” ..
“你还有理了?滚,立即给我滚。废物!”
杨逸再次拍案大斥,旁边的李四喜吓了一跳。随即好言相劝道:“宁国公这是何必呢,发这么大的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不就是向商人索要几个小钱吗,这事哪里没有?宁国公理他做甚?”
杨逸见鱼儿要上钩了,幽幽一叹道:“公公您是有所不知,这瓜州不比他处,正当东西商路要冲,每天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
瓜州官员向这些商队强索钱财。多则数百贯,少则数十贯,公公请想,按他们这般强索,一天能强索到多少钱啊;
数额多少还是其次,过往的商队各国皆有,瓜州官员这么做,四夷会怎么看我大宋,官家的泱泱盛德。岂不都毁在这些不法官吏手上了嘛。”
李四喜原先还以为只是三两贯的小事情呢,官吏找各种名目向商家索要点小钱花是常事;
听到杨逸说出多则几百贯,少则几十贯的数额后,李四喜顿时跳了起来。一脸的“悲愤”,仿佛别人强jiān了他娘亲加妹妹、完事后还顺手挖了他家祖坟似的。
也怪不得李四喜这般愤恨,你想啊。他辛辛苦苦跑了几千里,累死累活。捞到几个小钱还不如人家一天坐收的多,这人比人。气死人,李四喜觉得自己就快要气炸了。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呐!宁国公,此事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啊,一定要好好管管,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然后上报给官家,把这些贪赃枉法之徒绳之以法,否则让他们这般胡作非为下去,官家的仁德之名就全毁在这些不法之徒手上了。”
李四喜李公公一脸正气,大义凛然,转瞬之间就把自己当成了青天大老爷。
杨逸却是慨然一叹道:“公公,此等伤及官家仁德,损及大宋形象之事,本官自然也想查个水落石出,好尽快将这些不法官员绳之以法;
但公公你也看到了,职方馆无权稽查地方官员,无权调阅府库账册,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若是平时,本官也敢作主,带人查他个底朝天,只是眼下不行,朝中百官正在弹劾本官,本官若是再贸然插手地方事务,无异于主动授人以柄,让朝中百官多一个弹劾本官的理由,唉,此事本官着实是力不从心呐。”
李四喜醒悟过来,可不是,如今朝中大臣都盯着杨逸,等着纠他的小辫子呢。
他这时候再去插手地方政务确实不妥,可没了杨逸一杆大旗,其他人也没资格对瓜州官员指手画脚啊。
李四喜脸sè不由得垮了下来。
“宁国公,您是翰林大学士,难道就这么看着地方官员这般胡作非为而不管?则官家的仁德之名岂不全毁在这些不法之徒手上了?”李四喜心有不甘地说道。
“公公,本官现在已经被人弹劾拥兵自重了,若再插手瓜州政务,定会被人说有不臣之心,这可是抄家灭族之大罪啊!”
“咱家去查。”李四喜一咬牙,大义凛然地说道,“宁国公有难处,咱家明白,但这些贪赃枉法之徒损及官家仁德,咱家是官家派来的天使,岂能不管?”
李四喜嘴上说得慷慨激昂,其实他就打算去打个酱油,敲打一下瓜州的官员,捞点好处就行了,至于瓜州官员有没有强索商人的钱财,他才懒得理会呢。
问题是杨逸本就没指望他卖力去查,只是想借他这身虎皮一用而已。
查案的事自有马汉卿他们去搞定,到时把确凿的证据摆在李四喜面前,他想打酱油都不行了。
“公公忠心耿耿,维护官家不遗余力,着实是令本官感佩不已呐,这天下官员若是个个能象公公这般,何愁天下不大治;
冲到公公这番忠心,本官回京之后,他事可以不理,必当首先向太后奏明公公这身浩然正气、耿耿忠心,不如此,实不足以表达本官对公公的敬佩之心。”
刚刚挨完批,正一脸委曲,低头站在下首的马汉卿忍得实在辛苦,就是他功夫深,也差点忍不住暴笑出来。
杨逸是谁啊。能得他说这样奉承话的,这天下能有几个?
作为当事人的李四喜李公公。脸上菊花朵朵绽放,眼睛都笑眯了。
“宁公国谬赞了。咱家和宁国公比起来,难及万一,但若论对官家、对太后的忠心,倒也可表rì月;
此番这些不法贪官损及官家圣德,咱家既然遇上了,岂能不管?宁公国瞧得起咱家,咱们家感激不尽,在此先谢过宁国公的美意了,来rì定当有所回报。”
李四喜连忙道谢。这等于是要把杨逸上表为他请功的事先落实下来;
杨逸又捧了他一通,然后才说道:“公公初来乍到,要查办此案只怕一时没有头绪,咱们又没有多少时间呆在瓜州,这样吧,马知事,你查过此案,对案情总是熟悉些,就由你来协助李公公查办好了。你要尽心尽力协助李公公,李公公一向仁义,将来定是少不得你的一分功劳的。”
“宁国公说的是,马知事啊。就劳烦你了,将来咱家少不得要在功劳薄上为马知事表上一笔的。”
马汉卿连忙抱拳答道:“下官但凭李公公差遣。”
看着李四喜领着马汉卿,斗志昂扬的出门而去。杨逸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嗯。阿黛拉用冰镇的葡萄酒味道不错,咱先回后院尝尝。
有了解决阿柴部的方案后。其实杨逸已没有多大牵挂了,心情是很轻松的;
至于京中百官弹劾他的事情,这一路回京少也得一个月时间呢,不忙,有些事情拖一下,反而就有了转机;
而且此番回京之后,他也想低调一些,百官的弹劾对他而言,未必是坏事,至少不用苦心找其它理由推功了。
阿黛拉今天刻意换上了一身汉服,葱绿底缠枝宝瓶妆花褙、白绸竹叶立领中衣、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俏皮的坠马髻上斜插一支白玉凤头钗,珍珠垂饰,双耳戴红宝石镶嵌的耳环,玉颜明艳照人,高挑的身材袅袅婷婷,如杨柳摇曳。
她正托着香腮在小窗下看书,她本就喜欢唐诗宋词,以前的老师也是汉人,现在要入京了,自然更要多学些,免得被他人看不起。
她看书看得很入神,连杨逸进屋了也没发现。杨逸竖起一指,让爱米别吵着她,然后指指冰镇的葡萄酒。
爱米轻手轻脚的去为他倒酒送了过来,杨逸顺手揽住她的粉臀,轻轻揉了两下,爱米身子一软,差点栽倒。
她是阿黛拉jīng心挑选出来的贴身宫女,不但心灵手巧,而且容颜俏丽,不下于一般的大家闺秀,这样的美人,在床第间还有别于常人之处,使得杨逸经常会逗逗她。
爱米怕惊了阿黛拉,忍着不敢出声,脸蛋红得象五月的石榴一般。好在杨逸揉弄两下也就放开她了,一笑含笑的享受起冰镇葡萄酒来。
窗外一阵风吹来,吹乱了阿黛拉的书页,她抬起头来,见杨逸在房中小几边饮酒,嫣然一笑,碎步盈盈过来说道:“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外间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这世上的事是处理不完的,你要是想做,总有事来给你做,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所以回来喝喝酒,赏赏美人。”
阿黛拉眸子一眨,也不去驳他这些歪理,自顾坐到他对面,一边帮他斟酒,一边问道:“大人想是快要回京了吧?”
“嗯,就这两天。”
阿黛拉一时没话了,但刚见面又不想冷场,便问道:“大人回京之后,今后怕是不会再领军征战了吧。”
“应该不会了,我的志向是用我的下半生好好教导一个人,同时著书立说。”
“大人要著什么样的书?能告诉我吗?”阿黛拉一脸期盼,恨不得他马上把书写出来,好拜读。
“管它什么书呢,凭我这名气,写什么书肯定都赚钱,钱啊!”
著书是为了钱,阿黛拉第一次听说到这么怪异的说法,一双美丽的眸子瞪得溜圆,样子煞是可爱。
杨逸忍不住隔桌亲了她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未完待续。)
第660章 阿黛拉公主的胡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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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和阿黛拉说要着书立说,倒不是在开玩笑,要想推动政体的改革,就必须有纲领xìng的学说来支撑;
当然,他不可能弄出《资本论》这样的东西来,但东拼西凑点,弄点文字出来倡导一下风气还是可以的。
几年来杨逸剽窃了不少诗词,大名几乎已和苏东坡在一个级别,有了这个名头,在文人之间就有了很高的地位,他要写出什么东西来,很容易就能成为权威。 ..
在这儒学大行天下的时代,要写政治纲领xìng的东西必须十分小心才行;
首先要学会扯虎皮充大旗,再有就是必须注意分寸,振聋发聩的勾当来不得,必须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才行。
否则不但达不到目的,还有可能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在儒家学说之中,其实有很多东西可以利用的,特别是孟子的思想很合杨逸的心意;
孟子的地位以前不高,唐末五代时期,社会变乱频繁,道德沦丧,进入宋朝之后,为了改变这种社会风气,文人学者才开始努力重建仁、义、礼、智、信、忠、孝、悌的儒家核心思想体系;
而孟子的思想很符合宋代学者的需要,于是孟子才被捧上神坛,成为和孔子并列的圣人之一。 ..
很好,孟子被捧上神坛了,正好用来当大旗,杨逸觉得孟子的思想有很多可以利用的,比如他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就很可以利用一下。
这段话一直以来。都让读书人很纠结;
孔子倡导的是“以礼侍君”、“贵贱有序”;
孟子却来了句“民为贵,君为轻。”
这与孔子的思想看上去是完全对立。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是在帮“君”,还是在帮“民”。
按正常情况,孟子的这这句话是要被读书人所屏弃才对;
但事实恰恰相反,这句话一直以来都为读书人所津津乐道,原因很简单,读书人也是“民”,这句话是他们对抗君权最为有利的武器。
虽然孟子这句话未必真是在提供mín zhǔ思想,但读书人出于自身的需要,已主动把他等同于“mín zhǔ思想”。必要的时候就用来限制君权。
有了这么好的“群众基础”,杨逸觉得,自己也可以对这句话加以利用,尽量让它诞生出一个思想体系;
这事很难,所以杨逸决定尽量剽窃更多的东西,提高自己在文人之中的地位,将自己塑成一个权威。
成了权威之后,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杨逸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中喝了不少酒。等他再次抄起酒杯往口中倾,却发现是空的,一滴酒没有,抬头望去。美丽的天山雪莲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阿黛拉,不许淘气,还不快些倒酒来。”
阿黛拉柳眉弯弯。嘴角微微一翘,带着二分俏皮的笑意说道:“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一壶酒都被你喝完了。你中午还没用餐呢,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可不能让你再喝了,我已经让爱米去准备膳食,一会儿就好。”
最难消受美人恩,阿黛拉这分心意让他不忍拂逆,只得放下空杯,慨然一叹。
阿黛拉也不管他叹什么,见他听劝,柳眉更弯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如天池的倒影。
杨逸不说话,瞪了她一眼,懒洋洋地往榻上一靠,百无聊赖的样子,一捏喉咙,用戏腔唱道:
飞红暗度,一夜软香销,
暂书年少,快意乘今朝。
应知惜好景,跋马一程踏广陵。
微雨满城风絮里,烟绊青骢蹄。
陌头草sè青,好燕能衔东风意。
柔枝上,柳绵亦含情。
双楫泛画鹢,渺渺丝弦荡空碧。
玉舫笙歌摇波起,楚腰掌中轻。
高楼好梦倚,笑问何处梅花笛。
千檐外,江峰数点青。
暖莺语,花底隐,
却向桥边并坐啼。
过竹西,几逢杨柳依依。
策马缓歌载酒行。
……….
杨逸还没有唱完,阿黛拉就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央求道:“好听,快教我,快教我。”
“哎哟,阿黛拉,你怀里揣着什么?压着我了。”
“没有啊,我怀里没揣什么东西呀。”
“没有吗?我不信,让我瞧瞧。”
“呀,大人你坏死了,不理你了。”阿黛拉身上有着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异域风情,轻嗔薄怨之态也有着别样的风情。
杨逸不禁脱口叹了句:“妖jīng!”
阿黛拉怔了怔,没反应过来,杨逸在他高高的鼻尖上一点,微笑说道:“我喜欢妖jīng,你的明白。”
美人儿甜甜一笑,主动献上一个香吻,然后接着央求道:“大人,快教嘛,我喜欢你刚才唱的曲儿,这和别的曲调不一样,我喜欢。”
回鹘女子能歌善舞,阿黛拉喜欢这种曲儿也不奇怪,杨逸笑道:“我教你不难,不过,我还没见公主殿下跳过舞,你先跳支舞来看看如何?”
阿黛拉欣然答应,很快去拉来爱米,甚至还让人找来了一个小小的手鼓,自己也换回了一身回鹘的亮丽宽摆长裙。
爱米熟练地拍响手鼓,阿黛拉就在明快的鼓声中,跳起了胡旋舞,她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
她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动作灵动轻盈,象雪花空中飘摇,象绿草迎风飞舞,连飞奔的车轮都觉得比她缓慢,连急速的旋风也逊sè了。左旋右旋不知疲倦,千圈万周转个不停。
胡旋舞在唐朝曾风靡一时。但到了宋代,在中原已经失传.
杨逸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胡旋舞。那明快的节奏,飞旋的舞步,在姿颜殊丽,身材窈窕的阿黛拉跳来,十分赏心悦目。
这让杨逸不由得想起了禛子她们跳的“能乐”来,能乐动作极为缓慢,手臂从左边划了半天,还没划到右边;
而这胡旋舞刚好相反,不停地旋转。动作热烈奔放,两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两个民族不同的xìng格在这各具特sè的舞姿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杨逸心中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回去之后,让禛子和阿黛拉在一起,一个跳能乐,一个跳跳胡旋,这会是什么效果呢,很期待啊!
阿黛拉一支舞跳下来。额边隐隐见汗,那醉人的体香数步外便可闻到,如兰似麝,袭人yù醉。
急促的呼吸让他巍峨的双峰急剧地起伏着。简直是勾魂夺魄,玉一样细腻白皙的肌肤因运动而泛起隐隐的cháo红,如同三月的桃花瓣般娇嫩。
她走到杨逸面前。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带着几分得意地笑道:“大人。我跳得好笑吗?”
“好看。”杨逸象二楞子一样回了一句,仿佛还没从她优美的舞姿中回过神来。
他这副样子瞬间让阿黛拉如饮甘露。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补偿,心中如密般甜,喜不自胜地扑到他怀里说道:“大人若是喜欢,阿黛拉以后每天跳给大人看可好。”
“好好好,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杨逸嘴上兴高地应着,仿佛捡到初恋情人的内裤……….呃………这个比喻太猥琐了,应该说是接到了初恋情人的情书,不管何种比喻,反正他一脸兴奋就是啦;
不过杨大学士心里却不是这么想,他心里正感叹着呢:“这舞再好看,天天看还就不腻了吗?嗯,一天看阿黛拉跳胡旋,一天看禛子跳能乐,一天看琴cāo跳绿腰,一天看湘弦跳剑舞,实在不够,就去兴国坊那边看阮柔、顾媚娘、李盈三个一齐跳脱衣舞……….这样轮着看,该是不腻了吧。”
阿黛拉哪里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高兴之余,还主动地献上一个香吻,杨大学士正在想着顾媚娘三人跳脱衣舞的样子呢,阿黛拉这一吻可不得了,天雷勾动地火啦。
杨大学士一下子把她压到身下,狠狠地吻了个够,直把阿黛拉吻得快要窒息了才放她起来。
美人娇喘吁吁,体香弥漫不散,杨逸呵呵笑道:“阿黛拉,前唐时期胡旋舞在中原盛行一时,风靡天下,可惜现在失传了,这可好,阿黛拉你这回把胡旋舞传到中原去,定是又将掀起胡旋舞的热cháo。”
阿黛拉媚媚地横了他一眼说道:“那可不见得,我听说你们中原的女子,裙幅都要用玉环绥压着,生怕飘起一点点,失了淑女形象,这胡旋舞千旋百转,热烈奔放,和你们中原女子的淑女形象格格不入,怕是没人喜欢呢。”
杨逸听了为之一怔,不得不说,阿黛拉这话是非常有道理的,胡旋舞之所以能在唐朝盛行,是因为大唐皇室带有胡风,整个上层社会的风气也更开放。
到了宋代,社会风气相对保守了不少,而且文人学者极力提倡尊王攘夷的思想,认为唐朝胡化太严重,古礼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汉文化有荒芜的倾向,所以宋代的文人抵制胡风的思想很浓。
或许,胡旋舞作为胡人文化的一种代表形式,在中原消失,并不是因为战乱的原因,而是因为大宋上层社会的抵制。
这让杨逸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汉族文化应该提倡,但因此就一味的抵制外来的文化,这种固步自封的思想并不足取啊;
杨逸再次看了看阿黛拉,或许,阿黛拉的胡旋舞也可以拿来做做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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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661章 回首向来萧瑟处(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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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喜李公公带着上百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向瓜州户曹衙司。
本来嘛,他只是准备来打些酱油,敲打一下瓜州官员,捞些好处就走,但事情的发展从一开始就失控了。
马汉卿根本没象杨逸骂的那样废物,实际上案情他已经查得仈jiǔ不离十,只不过杨逸不愿出面搅事,所以才拿李四喜当枪使。..
真论起来,李四喜也无权查办地方官员。
他是宣谕使,并不是“钦差大臣”,只不过他作为天使,从京里出来,别人都得供着他,以免他回京后递小话,这无形中就把他的地位抬得很高,似乎可以四处指手画脚。
一到户曹衙署,还没等李公公发话,一众手下呼拉一下全冲进户曹拿人、查封账册,干得那叫一个轻车熟路,仿佛回自家坑头找零花钱似的。
李公公立即意识到,这样做是不对嘀,是违背了酱油党的职业道德的。
他连忙喊道:“停停停…………”
马汉卿一脸愕然地问道:“李公公,咱们不是来惩办不法,以免这些祸害地方的贪官损害官家圣德的吗?”
李四喜噎了一下,一脸怒sè地说道:“你说的是没错,但咱家还没发话呢,你们就冲进去拿人,简单是岂有此理,快让他们撤出来。”..
也难怪李公公着急,此时户曹衙署里已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马汉卿安排的人如狼似虎。已将涉案的官员亢,然后直接在衙门里找空房。分开审讯,虽然没有用刑。但他们准备的证据充足,进展可谓神速。
马汉卿慨然一叹道:“李公公,下官说句不中听的您别怪,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公公的顾虑下官明白,但这事要嘛您不管,一但要管,就不能拖泥带水,否则等这些不法贪官烟灭了证据。咱们反而会陷入被动。”
话是没错,可人家李公公只是想来打酱油而已,没打算真的办案呀!
问题是这话李四喜又不好说出口,他也不傻,明白这回是被杨逸当枪使了,知道是知道,但他能和杨逸翻脸吗?他敢吗?
哎哟喂,真是急死人了,这可怎么办?李四喜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马汉卿接着说道:“李公公可还记得宁国公当年领一众大臣。到宝文阁奏请先帝追废高氏,当初若是宁国公也犹豫不决,还会有今天的地位吗?
公公啊,凡事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公公既然决心查办此案。自然是要快刀斩乱麻,把一切证据先掌握在手里。先让案情大白于天下,至于公公担心的事情。到时还不好办?”
李四喜脱口问道:“怎么办?”
“嗨,还用得着怎么办?有了确凿的证据在手,公公大可把这些官员放了,咱们又没打他,又没关押他,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回京之后,事情始末如何,还不都由公公您说了算?”
“那可不一定,难道这些官员就不会上表反咬咱家一口?”
“公公原来是担心这个,下官可又要说您了,这地方官的奏章一层一层的递上去,等递到太后哪里,早够公公您参他十回八回的了,到时说不定朝廷早就把这些官员处理完了,这可不就是常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李四喜一想,这倒也是,瓜州这儿离得远,地主官的奏章一层层的送上去,要送达没三几个月不行,那时自己早回到京城了。
马汉卿见他意却了,便再加一把火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地方官的奏疏一样快,这不是还有杨大学士为公公作证嘛,到时太后是信杨大学士的,还是信地方官的,这还用说吗?公公代天子传旨,竟立下这等功劳,太后封赏定是少不了的。”
李四喜一听这话,心中豁然开朗,脸上的又一次绽开了灿烂的菊花,没错啊,杨逸把自己当枪使,咱家就给他当回枪又如何,让他欠着这份人情,将来好处定是少不的。
马汉卿的行动速度是惊人的,此案本来就被他查得差不多了,对涉案的官员一抓一个准;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那些小吏先撑不住,很快就招供了,一有人招供就好办了,大堤决了一个口后,很容易就变成全面溃堤。
马汉卿和李四喜磨牙的当口,里面已有多个小吏开始招供了,等知州江枫闻讯赶来,马汉卿他们已经弄到足够的口供和证物,胜利收工了。
“大人,连同大宋商人主动捐献的财物,涉案款额多达一万零三百二十贯,实际入库的不到五成,还有五成被耿大忠为首的各级官吏瓜分了。”马汉清简明扼要地说道。
瓜州地处出入西域的要冲,战争刚刚告一段落,众多商队蜂拥而来,而大宋的商人捐献是颇为慷慨的,他们除了赈济受灾百姓外,也有卖瓜州官员一个面子,将来好行路的意思。
“照你这么说江枫没有直接参与。”杨逸问道。
“回大人,江枫也得了耿大忠递上去的好处,只是他不知道耿大忠索捐的具体数额而已。”
杨逸不由得苦笑,江枫是那种书呆子形的文官,从上次他把自己安排到这栋宅子来就能看得出,他不通人情世故,耿大忠是瓜州当地人,算得上是地头蛇,想糊弄江枫这个书呆子真不难。
瓜州看似偏远,实际上地处要冲,这么重要的地方让个书呆子来任主官,实在是朝廷诸公的过失。
俩人正说着,李四喜进来了,开口就催促道:“宁国公,咱家这也歇够了,咱家离京时,太后特意嘱咐过,让宁国公接旨后即刻回京,咱们也不好久托,宁国公您看,咱们是不是快些启程?”
他的心思杨逸懂,不就是怕就地方官的奏章先他之前递进京嘛,这两天他该捞的油水也捞过了,如果赶得快的话,回去之后还有一份额外的功劳可领,当然,走得慢的话,很可能被人参一本。
“公公放心,本官已经着人收拾了,明rì一早咱们就回京。”
“这就好,这就好,回京之后,咱家就靠国公帮衬着了,您可千万得为咱家做主啊!”
“公公这是什么话,公公为了维护官家仁德,惩jiān除恶,本官岂会视若无睹,上表为公公请功那必然之事。”
再次得到杨逸的保证,李四喜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朝阳刚刚升上地平线,杨逸一行已经出得瓜州东门,正式踏上回京的漫漫长路;
除了李一忠这一将人马外,杨逸带来的大部分兵力都得暂时留在西域,等待朝廷从新派军来接防后,才能回京。
一干将领也只有李一忠能随他回京,谢东升还留在辽东,刘武留在了碎叶,杨志攻打黄头回去了,苗授暂留西州,连马汉卿也要暂时留在瓜州。
这难免让人有些感慨,战争的大幕徐徐落下了,曾经并肩血战的同袍都散在了四方,遥隔万里,音信杳杳,曾经的峥嵘岁月就象一场大梦。
红sè的朝阳有一半还埋在天边的黄沙下面,东方霞光万道,远处的沙漠上,夜风还在呜咽似乎不舍离去;
近处草叶上的露水在朝阳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只是很快它们就会干掉,生如朝露,人生何尝不是这样!
杨逸驻马回望沐浴在朝阳中的瓜州城阙,马汉卿他们还在挥手送别,杨逸不由得慨然长叹:“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从瓜州东归,一路上小白还是每夜出去和附近的狼群厮混,所过之处多是黄沙漫漫,缺水严重,小白都快变成小黄了,但它还是快乐地厮混着。
随行的还有哈桑、脱里罕等重要俘虏,杨逸在热海南岸曾接见过乃蛮部的使者,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是随后他就翻越葱岭,并很快返回瓜州了,万里迢迢的,乃蛮部作何反应还不得而知,所以脱里罕就被一路带了回来。
这一路上,杨逸便很少骑马了,每天躺在马车上,似乎心事重重。
阿黛拉有些担心,抻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询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杨逸仍闭着眼睛,只是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阿黛拉别担心,我没事。”
“那你为何成天都不说话,这是为何?”
“我在思考人生,思考哲学,思考………呃,主要还是思考回京后我能得个什么官。”
阿黛拉见他说得有趣,便随他兴问道:“那大人想得到什么样的官位?”
杨逸将她搂到自己身上,笑道:“阿黛拉是公主,我总得弄来王爷做做,这样咱们才门当户对嘛!”
阿黛拉听出他又拿自己打趣了,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靠得更舒适些后才说道:“不管你是什么,阿黛拉都只是你的俘虏,你一辈子的俘虏。”
杨逸小小的感动了一下,搂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没再说话,闻着她身上醉人的体香,心情在慢慢地舒展着;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愿想了,这世上的事太多,何苦庸人自扰忙活个没完,得自在时且自在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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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662章 从地狱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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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杨逸坐在车辕上,反复哼唱着这几句,肃州过了,甘州过了,凉州过了,眼前仍是黄沙漠漠,百草枯黄,秋雨如幕;. .
秋凉透衣,秋深了!
略带沙哑的歌声飘散在苍凉的原野上,蹄声惊起的鸟雀在雨中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战场上生死搏杀时,铁蹄如雨,血流如注,呐喊如雷,那时有着无尽的激情,一心想着破敌擒贼,别的都顾不上多想。
当战争的烟云散去,就象一场激动人心的大戏落幕了,人都散了,喧嚣声消失了,只剩下满地的果皮纸屑。
一般人很难了解这种心里,只有那些从烽火连天的战场走下来的将军,才会了解其中的心里落差,所以很多人总是郁郁寡欢,脾气会变得很暴躁;
甚至梦里也常会出现那些金戈铁马,飞血如雨的场面,时常会想念那些埋骨他乡的同袍…………. .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杨逸出征时还是杨柳依依的chūnrì,战争打完了,已是冷冷霏霏的深秋季节,眼看荒凉的西北大地就要走完了,离繁华的中原越近。他心中越是抑郁寡欢;
出征时豪情满怀,数万人马铮铮如铁。如今能跟他回京的,却只有两三千人马。他总觉得愧对那些一起并肩作战过的袍泽,恨不能和他们一起留在西北。
在深秋的寒雨中,几千士卒也都沉默着,没有人谈论回去后会得到什么封赏,一个个低着头,沉默地赶着路。
阿黛拉坐在杨逸身边,手上撑着一把雨伞,帮他挡住飘下来的冷雨,很是不解地问道:“大人。你们明明是打了胜仗,为何个个情绪都如此低落呢?”
杨逸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轻声答道:“阿黛拉你不会明白的,只有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才会因为打胜仗欢欣鼓舞,随我走过来的这些士卒,谁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在他们眼里,至少在离开战场的这一刻,什么功名利禄都已看淡了。这一刻所想到的,只有那些埋骨他乡、未能一起回来的同袍,还有故乡依门相盼的妻儿,白发苍苍的老母亲。”
听了杨逸这段话。阿黛拉也沉默了,车外秋雨渐浓,淅淅沥沥。
兰州到了。河西走廊走完了,杨逸下令在兰州休整了一天。第二天继续出发,雨晴了。漫漫的黄沙渐渐被抛在了身后,沿途的植被越来越多,开始看到山岚上松柏流翠、红叶如火了。
路边的人烟也越来越稠密,大批前往西域的商队络绎而来,每隔十里八里,就能看到路边招展的酒旗,专做过往商客营生的酒栈茶肆随处可见;
酒栈前总是停满了驮载着货物的驼队,悦耳的驼铃声在风中叮铃铃作响;
酒栈内cāo着各种口音的商客在大声笑淡,交换着各自的见闻,杨逸的三千人马经过,总是惹得人们争相出来观看;
看到大军放面飘扬着的那面杨字大旗时,总是一片哗然,或是发出热烈的欢呼。
百姓们不会去管杨逸有没有僭越,他们只知道,杨逸打下了辽东,打下了西域,把大宋的疆域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人们为这个杨字而自豪不已,为胜过汉唐盛世的国家自豪不已;
如今大宋的商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明显地感受到别人的羡慕、追捧,感觉到高人一等的快意。
而这一切,都和这面杨字大旗脱不了关系,有这面大旗在,他们再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被人凌辱了。
阿黛拉第一次来中原,第一次感受到大宋的物华天宝,欣欣向荣,不由得对杨逸叹道:“这里和西域就象是两个世界。”
“阿黛位,别感叹得太早,这里还是西北,繁华程度差中原百倍,等过了京兆府,也就是唐朝时的长安城,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繁华了。”
阿黛拉忍不住抬头向东望去,眼中充满了期待。这个时代,他国之人来到大宋,就跟清末民初的中国人去到华尔街一个样,甚至更惊奇;
因为这个年代信息传递更加困难,没有来过中原的人,很难想象那种繁华,如果把处处都是戈壁黄沙的西域比作地狱的话,中原无疑就是天堂,从地狱到天堂,心里所经历的震撼可想而知。
在百姓热烈的欢呼声中,三千士卒心底的那份失落被冲淡了,是的,这里是祖国,这里有温暖的微笑,有亲善的眼神,有熟悉的乡音,人们用最大的热情迎接远征归来的勇士,用敬仰的目光抚慰着归乡的旅人。
他们自发的拿出酒水、饮食,往满是征尘的战袍里塞,熟透的柿子,还烫手的鸡蛋,冒着香气的煎饼,甜脆的红枣;甚至是孩子们吃了一半的糖糕、在一声声稚气未脱的叫声中,也塞了过来。
百姓的热情超越了杨逸的想象,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一些原由了,这里几年前还是大宋的西疆,兵祸连年,民不聊生;
就象当初杨逸刚到环州时,环州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田地荒芜,有家不敢回。
和中原百姓相比,西北百姓对这几年的变化感受更加深刻,因为几年前他们还生活在地狱之中,现在,原来战火不断的边境变成了可以安居乐业的内陆,河西走廊的打通,使得东西商贸爆炸式的发展起来。往来的商队迅速让沿途的百姓从中受益,变得富裕起来。
而这一切。都源于前方的一场场胜利,一切都是士卒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作为最大的受益者,西北地面的百姓岂会不知感恩。
沿途的百姓太过热情,有些消息灵通的甚至夜里提前到路边守候,身上的衣裳都被露水打湿了,而他们守一夜,只为看一看这支给他们带来安稳生活的军队,送上两个鸡蛋,斟上一杯水酒,说上一声感谢的话。
每每看到这种场面。阿黛拉就忍不住感动得流下泪来;
在那一声声柔弱、却温暖得如同唤儿回家吃早饭的呼唤声中,不难看出这个国家的凝聚力,而这凝聚力,就是国家强大的保证。
杨逸掀起车帘,对车边的新兵吩咐道:“去,把我的旗号收起来吧。”
“喏。”
亲兵不会问原由,应一声就去收起那面杨字大旗。
阿黛拉疑惑地说道:“为何要收起来?”
杨逸笑道:“你猜。”
阿黛拉那对弯弯的柳眉微微一蹙,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怕百姓看到你的旗号太过激动。你担心你们的皇帝不高兴。”
“什么叫你们的皇帝,别忘了大宋现在也是你的国家了,阿黛拉,说错话是要接受惩罚的。”
阿黛拉咬着下唇。带着三分忐忑看着他道:“我……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光是口头保证可不行,不加以惩罚。你记不牢的。”
杨逸说着,将她压到坐垫上。啪啪两声,阿黛拉只觉得香臀上一阵酥。一阵麻,酥酥麻麻教人浑身发软。
她**修长,香臀挺翘,体形优美之极,加上那醉人的体香,很容易勾起男人的yù望,若不是在车上,杨逸定是要尽情品味一下这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人儿了。
阿黛拉回过头来,轻易便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某些东西,那如花美靥上杀时间就漫上了红霞,酡红如醉。
杨逸把他柔软的身子抱到怀中,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公主殿下放心吧,在这车上,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呢?”
倒底是胡女胆子大些,阿黛拉轻轻应了他一句:“难说,每次你都没有个满足的时候。”
杨逸还真没想到她会来上这么一句,美人在他怀里轻嗔薄怨的样子让他火气又冲上来,但这车上真不适合胡作非为,唉。
极度郁闷的杨大学士只得往软垫上一躺,唱起悲凉的歌来: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盼望踏上思念路,飞纵千里山,天边归雁披残霞,乡关在何方。风沙挥不去印在,历史的血痕;风沙飞不去苍白,海棠血泪。黄沙吹老了岁月,吹不老我的思念,曾经多少个今夜,梦回秦关………
阿黛拉一听,又喜欢上了这曲儿,比在瓜州时学的那支更喜欢,因为这首更有她故乡的味道,至少里面唱到黄沙了。
美人儿玉臂圈住他的脖子,一声声地央求他教唱。
“嗯,公主殿下,想学不难。”杨逸望了望她那娇艳的红唇,谆谆诱导道:“这可是我珍藏的曲子,连我家琴cāo都没教过,公主殿下想学可以,但………这个嘛,你得先吹一曲箫来听听………”
从他那诡异的眼神中,阿黛拉轻易就读懂了这吹箫的真正含义,不禁娇嗔连连,扑到他怀里不停地轮着粉拳…………
杨逸消受着美人恩,一路穿州过府,目标大宋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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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全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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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离京不到五十里了,政事堂里的宰执还在为一件事争执不下,那就是迎接杨逸的规格。
若按正常情况,杨逸平定辽东和西域,一下子为大宋拓展了好几倍的疆土,功劳苦劳一大堆。
现在他班师回朝,怎么说皇帝也得带着百官迎出城外犒赏三军,以显示皇恩浩荡,同时也是为了抚慰军心,用过这种仪式告诉天下人,皇帝不会忘记每一个为国建功的人。. .
问题来了,杨逸现在是被百官弹劾僭越,逼得太后下旨招杨逸回朝的,若是举行如此隆重的迎接仪式,岂不是变相承认了杨逸有功无过?
若是你刚刚举行了隆重的迎接仪式,大加封赏之后,立即就拿杨逸问罪,天下人会怎么看朝廷?出尔反尔,前后矛盾;又会怎么说官家呢?鸟尽弓藏这样的话少得了吗?
这个问题可把政事堂里的宰执给难住了,迎也不是,不迎也不是,棘手啊!
难不成让杨逸先在城外等着,等大家商量好之后再作定夺,屁话,你去让太后下这样的旨试试,就算太后肯下这样的旨意,只怕你也要遗臭万年。
百姓会说你,屎都快漏裤裆里了,才忙着去挖茅坑,想象一下,这一边夹着屁股眼,一边挖茅坑,那姿态该有多新鲜,多标新立异啊!. .
这种事谁爱干谁干去,反正章老头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人。
刘太后坐在上首,渐露出不耐烦来,蔡京眼神闪动两下。试探地说道:“太后,要不这样。由臣代表朝廷,出城犒赏大军吧。”
章惇用眼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蔡京一向和杨逸走得近,俩人颇有些守望相助的意思;
若真要出城迎接,怎么算也轮不到蔡京这个户部尚书去,他却故意这么说,不过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已。
尚书左丞范纯仁当即说道:“不妥,此事必须对十万为国征战的将士有个交待,要嘛等章楶班师之时,再举行正式的郊迎仪式,若是现在举行。则必须隆而重之,否则岂不寒了十万将士的心?”
范纯仁说得不错,问题又来了,章楶虽然挂着燕云道行军大总管衔,但天下人都知道,实际上辽国是杨逸打下来的,西域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东西岂能糊弄得了。
杨逸班师回朝了,若是连一个象样的迎接仪式也没有。这让随他征战的十万将士作何感想?
这一迎吧,又如何向朝中百官交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杨逸都快进京了;
刘太后再也坐不住了。她兵围杨府之事,杨逸回来后还指不定怎么找她算账呢,这会儿是再不能拖下去了。她悄悄对殿旁侍候着的茉莉使了个眼sè,茉莉收到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迩英殿。平时作为赵捷同学读书的地方,他来这里听课时。一般都是穿着常服,但今天例外,赵捷同学一身绣着五爪金龙的红sè的衮服,头戴前后垂着十二旒的帝王冕冠,腰挂一柄饰有红宝石的宝剑,他手按剑柄,昂然站立的样子好不威武,俨然千古一帝。
只有内行如杨睿同学,才知道他那柄剑鞘上镶着红宝石的宝剑拔出来后会露出木头做的剑身,跟道士们跳大神用的桃木剑有得一拼。
当然,杨大衙内肯定不会向外人泄漏这个秘密,因为,他自己腰间配的那把宝剑也是一个货sè,兄弟俩五十步莫笑一百步。
俩小收拾妥当,赵捷同学威风凛凛地说道:“郝随,摆驾出宫!”
“老奴遵旨!”
迩英殿外,包毅带着班值禁卫早以恭候多时,两百人马铠甲鲜明,人如虎,马如龙,护着一辆套六匹骏马的龙辇。
赵捷手按剑柄,模仿杨逸以前的四方步,以腰为中枢,四肢配合,快抬慢落,挺着胸脯走出迩英殿来;
他小脸上难掩兴奋之sè,却又极力装着严肃的样子,若是杨逸看到他这般装模作样,一定笑掉几颗大牙,但包毅他们显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反而露出一抹由衷的崇敬之意来。
杨睿杨大衙内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捷后面,赵捷迈着四方步,他就迈八字步………呃,好吧,其实四方步就是八字步,哥俩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能有什么分别呢?
赵捷突然停下,杨大衙内差点撞到他身上,赵捷忍住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他那四五岁的小鬼模样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官家,快请上车,不然等朝中那些大臣知晓,咱们可就出不了宫了。”
赵捷平时xìng格好动,古怪不少,郝随怕他这一笑闹起来,就把正事给忘了,连忙提醒。
“对对对,快上车,杨睿,你和朕同乘一车,快上来。”赵捷一边上车,一边回头招呼杨睿。
杨睿进宫来侍读,在君臣礼仪方面,十三娘不知嘱咐了他多少遍,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不能与赵捷同车的,连忙说道:“官家,我不能和你乘一辆车的,官家请上车,我要骑马,护卫官家。”
杨睿同学说到最后,紧绷着小脸,做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态,包毅不知抱过他多少回,这会儿听他竟然要抢去自己的差使,再瞧瞧他那小样儿,再也无法忍受,急急的把头掉到一边去,双肩耸动不已。
赵捷一拍身边的坐垫,正sè地说道:“朕是天子,朕让你上车来,这是圣旨,杨睿,你要抗旨吗?”
赵捷用这样的话威胁杨大衙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已驾轻就熟,且屡试不爽。果然,他这“圣旨”一下,赵大衙内就得乖乖上车。
车队随即起程,迅速自西华门驶出。
大概一盏茶功夫之后。一个小太监仓皇失措,跌跌撞撞地奔入政事堂。上气不接下气地奏道:“太后……….太后………大……大事不好啦!”
瞧这小太监那仿佛刚死了爹、又死娘的样子,政事堂里正在为迎不迎接杨逸争论不休的宰执们都不由得神sè一变。
刘清菁不愧贵为万乘之尊的太后。众人皆惊,唯独她神sè镇定地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来啊,拉下去掌嘴二十再说。”
那小太监趴在地上,吓得连连磕头道:“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奴婢有急事秉报太后知晓,太后可否容奴婢把话说完。再治奴婢之罪……”
“废物,还不快说,到底出了何事?”
“回太后,官家他…………他……他带着一众侍卫出宫去了。”
“什么?这还得了,你们怎么不阻止官家。”
“太后恕罪,奴婢等阻止了,可官家说谁要是不让路,就砍谁的脑袋,奴婢等不敢抗旨啊!”
政事堂里的宰相听到这。都不由得惊呼出声,纷纷站了起来,一股脑的就往殿外跑;
这当口,小皇帝突然闹着出宫。他要去赶嘛,这还用说吗?
小皇帝崇拜杨逸,喜欢模仿杨逸的事情。朝中百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当口小皇帝带人强行闯出宫去,除了去迎接杨逸根本没有其他可能。
乱了。乱了,这下子乱套了,宰相们还在商议着怎么对待杨逸,小皇帝自己却先跑出城迎接去了,还商量个屁,好家伙,这下子事情可真个全乱套了。
一众宰相一边往外跑,一边嚷着让人准备车马,连刘太后也顾不上了;
范纯仁等人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小步跑出升龙门,到达停放车马的所在时,个个都已是“发横钗乱”,上气不接下气。
一众宰相争着唤自己的车驾,守候在此的随从又是乱成一团,弄得整个皇城鸡飞狗跳,各位部门的官员不明真相,见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脸不改sè的宰执们忙乱成这样,哪里还顾得坐衙,都纷纷跑出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事情的原由;
一时间,升龙门外就象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rì,那叫一个热闹,结果宰相们还没上车,已经被各级官员围了个水泄不通,四周的询问声如万千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乱飞。
章老头先火了,须发俱张,暴怒如雷地吼道:“吵什么?吵什么?你们这成何体统,还不滚回自己的衙门去。”
一众官员总算静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是不挪步;
李清臣顾不得许多了,对守门的一个禁军都头一指,大喝道:“你!就你啦,立即带人给本相追出万胜门,把陛下拦住,还不快去,若是拦不住,万一陛下有所差迟,诛你九族!”
李清臣怒sè满脸,一个诛九族的大罪瞬间扣了过去,那个都头吓得两脚一哆嗦,差点站不稳,心里连连叫冤,这哪跟哪啊?俺好好的在这儿守着宣德门,又没投机倒把,调戏妇女,咋就要诛九族了呢!
范纯仁等人反应过来,也纷纷喝斥,就他们这身子骨,能骑马的没几个,就算能骑也跑不快,怎么可能追得上早已出宫的小皇帝,让禁卫们先去拦一拦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这些平时跺跺脚东京就得颤几颤的大佬一齐发令,那禁军都头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手下向万胜门追去。
但光这些人追去是不行的,小皇帝金口一开,就是圣旨,这些禁卫哪里真能拦得住他,于是呼,宰相们心急火燎的随后追了出去。
可等他们追出宣德门,顿时傻眼了,只见街头巷尾、勾栏瓦子里无数的百姓争相往外涌,就象黄河决堤,大水涌上了所有的大街小巷;
街上商铺关门,酒楼歇业,满城百姓携老带幼,欢欣鼓舞向西门迎出去,放眼望去,人cháo汹涌,喧嚣入云。
就连青楼里的姑娘们,也纷纷涌下妆楼,抱着琵琶,带着玉箫,莺莺燕燕,群雌粥粥,弄得街上乱成一团;
这浩大的场面,百万市民齐齐出动,街上整个水泄不通,宰执的车驾被挤在宣德门前,寸步难行。他们叫破了嗓子,就是没人听。
此刻的东京城只有一个声音:杨大学士班师回朝了!官家迎出城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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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胡无人,汉道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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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前几年平西夏、灭交趾,让大宋百姓扬眉吐气了的话,那么这一次,收燕云,纳辽东,平西域,无异于把大宋的民气引爆了。
前方一份份捷报传回来,一个个激动人心的故事轰传天下,借刀杀人尽覆耶律明斡六万之卒;燕山诈死引完颜宗翰十万大军入瓮;声东击西智取辽阳城;混同江边生擒金主完颜阿骨打;追残寇横渡漠北勒石燕然;势如破竹一战定天山;热海之南神兵天降大破黑汗王;越葱岭南北会师下疏勒………. . .
一件件,一桩桩听了教人热血沸腾的事迹,早已被东京的小报编成一个个传奇故事,加以大肆渲染传扬。
无数的少年人曾因此击剑狂歌,yù学班定远投笔从戎。就是稳重的老者,也一次次的弹冠相庆,夸耀泱泱大宋已远超汉唐盛世。
人们心中的激情在频传的大捷中不断地积蓄着,就象高山上的巨湖,不断积蓄着水量,每一次捷报传来,人们也都把酒相庆过,但这远远不足以宣泄他们心中越积越高的激情。
因为,英雄还征战在外,还没有回来,他们的欢呼声、喝彩声英雄没有听到,他们艰难地忍耐着,要将最澎湃的激情,最热烈的欢呼保留到英雄凯旋的那一刻,再尽情的倾泄出来。 . .
在万千百姓焦灼等待中,创造了一个个不朽传奇的英雄终于回来,连几岁大的皇帝也迫不及待,驾车挎剑迎出城去了。
满城百姓那早已忍得极为辛苦的激情。瞬间决堤了,就如高山巨湖倾泄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上至七旬老翁,下至三岁稚子。无不争相向城外拥去,幸好京中禁军早有准备,迅速作出了反应,百人一队,在每个街口引导着激情澎湃的百姓,才没有造成可怕的踩踏事件。
但场面还是很乱,大街小巷中挤满了缓缓向前流动的人群,人们毫无营养地喊着同一句话:杨大学士班师回朝了!
除了这句,没有别的。虽然已经喊了百遍千遍,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百万人的声浪汇聚在一起,如同海啸,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永不止息。
朝中宰执的车驾被夹在浪cháo般的百姓中间,想快起来,除非你会飞。
章惇与蔡京同车,望着车外摩肩接踵的人cháo。听着直嚣云天的欢呼声,不禁都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东京百姓心气一向就高,平rì里和宰相的车驾抢道也是惯常事,这时候群情汹涌。别说宰相,天皇老子来了恐怕也只有吃他们“尾气”的分。
再说了,此刻街上确实也没有地方可让。人们见缝插针,谁都恨不得早些出城。满街都是人头晃动,往哪里让?
蔡京带着一丝酸味儿说道:“可笑刘禹等人还在极力弹劾杨逸。瞧瞧城中百姓这份热情,谁若真把杨逸弹劾倒了,只怕自己也没法在京里呆下去了,章相公可还得当初王显杨畏等人的遭遇?”
强悍如章惇,想起王显杨畏等人被狗屎砸出京城的惨景,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百官之首,章惇自然是反对百姓这种过激行为的,但众怒难犯,你抓得了几个?而且谁下令抓人,必定也跟着臭名昭著。
章惇答非所问地说道:“元长想过没有,陛下本应是在迩英殿读书的,谁去告诉陛下杨逸今rì到京的?就算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随侍的宦官宫女为何没有阻止陛下?就算他们阻止不了,编个理由拖一下,然后迅速派人通知太后总是不难,为何直到陛下圣驾出宫之后,才有人急急忙忙来秉报?”
刚才忙乱,蔡京还真没来得及细想这些,此刻听章惇道来,不由得脱口说道:“章相公是说这是太后………”
章惇没有说什么,只是悠悠叹息了一声。杨逸身怀旷世大功,再有刘太后支持,今后还有谁能制衡于他?
不管章惇等人作何感想,此时在包毅两百禁卫的保护下,赵捷同学的六驷御驾早已离城十里,一路向西奔驰而去,车帘半卷着,车外龙旗招展,铁蹄如雷;
五岁的大宋皇帝陛下端坐车中,努力挺直着腰杆,十二旒的帝王冕冠在轻轻晃动着,流旒后的小脸紧紧绷着,似乎要让自己显得更威严些。
旁边的杨大衙内努力学得他,同样挺直着腰杆,只是这姿势太累人,他终究只有四岁多,比赵捷小了半年,先就坚持不住了。
“官家,我……我累了。”
赵捷瞪了他一眼,一面严肃地训道:“你看你,平时让你陪我去抓些蛐蛐儿你不去,你身体这么弱,将来怎么做大将军?”
杨大衙内辩解道:“可是爹爹说了,只有经过他允许,才能去抓蛐蛐的呀!”
赵捷一时没话可驳,有些泄气,自己先往车壁上一靠,然后说道:“靠着吧,但你得保证,等下见到恩师时一定不能这样子才行。”
杨大衙内大喜,跟着往车壁上一靠,还惬意地伸出两条腿轻轻捶起来,欣然保证道:“官家放心吧,见了爹爹时,我一定不会这样的,官家你困不困?我帮你捶捶吧。”
“才不用你呢,你还小。”赵捷终究也改不了小孩子心xìng,接着说道,“恩师出征前,答应给我带好玩的,我听说他那头白狼很利害,要是他也能给我带一头小狼就好了。”
“可是官家你不是出城犒军的吗?怎么反而向爹爹要礼物呢?”
被杨大衙内这么一问,赵捷同学才记起自己此行的任务,但一头狼闯进了他心里,怎么也驱赶不出来了:“犒军是犒军,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头小狼………”
“可是……先生说。官家富有四海,什么还想要一头狼呢?”
“那我把四海送给你好了。反正我就想要一头狼。”
还真是童言无忌,坐在车辕边的郝随听了差点没滚下车去。赵捷同学这叫什么呢,这叫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嗥!
或许是离京近了,小白有些兴奋,在车边嚎了一声,杨逸卧在美人膝上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它一声嚎叫吵醒,不由得隔帘怒斥道:“小白,鬼嚎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炖了。”
车边顿时是传来一阵委屈的“呜呜”声。正在揉着发麻的大腿的阿黛拉忍不住笑道:“大人,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阿黛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嘻嘻,我听说小白现在是六品狼了,大人一怒之下,就把一头六品狼炖了,这不太好吧。”
“呵呵…………”杨逸明知阿黛拉是故意逗自己开心,还是不由得苦笑了两声。
离京只有二十里了。但刚刚探马回报,京城方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随杨逸回京的几千士卒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杨逸心里也非常不舒服,他不求朝廷如何封赏自己。但至少要给这些为国征战的将士一个应得的待遇。
将士们征战万里,翻高山,趟大河。穿漠北,度瀚海。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无数战功,最后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却得不到应有的犒赏,连一声欢呼都没有,难道朝廷就是这样对待为国征战的将士吗?
几千士卒情绪变得极为失落,一个个低着头赶路,不知是谁,想起埋骨他乡的同袍,竟然唱起了屈原的《国殇》来,苍凉的歌声如人呜咽,飘荡在深秋的冷风中:
cāo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rì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杨逸听着这苍凉的歌声,再也坐不住,掀开车帘跃上乌云盖雪,大吼道:“李一忠!”
“末将在!”
“把本帅的帅旗撑起来。”
“喏!”
杨逸接着咆哮道:“将士们,你们听着,把你们的头给我昂起来,挺直你们的腰杆,不管什么时候,不要忘了你们是百战破楼兰的勇士,即便没有一声欢呼,没有一个人迎接,但谁也抹杀不了你们的功劳,青史终将记下你们不朽的功勋!”
在杨逸的大吼声中,几千士卒慢慢昂起一头颅,挺直了腰杆,望着队伍前头那面在秋风中猎猎招展的杨字大旗,想起了战场上那如雨的马蹄,如注的热血,如雷的呐喊……….
杨逸拔出宝刀,接着大吼道:“不要再唱《国殇》了,我们为大宋开疆拓土,扬威绝域,这一刻我们凯旋归来,正当慷而慨之,都随我唱,大声唱!”
随即,京城西郊响起了慷慨激昂的歌声,一个个嘶哑的喉咙仿佛在怒吼一般,歌声直透云霄: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jīng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piáo姚。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shè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
胡无人,汉道昌。
………………
就在这激昂的歌声中,东方的大道上,隐隐传来了闷雷般的铁蹄声,接着看到一面金龙旗出现在地平线上,随着劲烈的秋风猎猎地招展着,旗面上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振振yù飞!
这是皇帝的龙旗,除了皇帝,没有人敢用五爪金龙旗,大宋皇帝竟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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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倾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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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无人,汉道昌!
在慷慨的歌声中,东方的大道上,隐隐传来了闷雷般的铁蹄声,接着看到一面金龙旗出现在地平线上,随着劲烈的秋猎猎地招展着,那旗面上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振振yù飞!
六驷御辇上,赵捷和杨睿本来靠在车壁上正为一头狼纠结,远远听到大道那边传来慷而慨之的歌声,俩小不由得一激灵,骨碌碌地爬起来,努力挺起腰杆,坐得笔直,手按剑柄目不斜视。..
“快!郝随,你让他们快些,前面一定是恩师,快迎上去。”
“是我爹爹!”杨睿自豪地强调了一句。
“是我恩师!”赵捷不甘地回了一句。
杨睿还想再回一句的,就见大道对面黄尘滚滚,直冲云天,一面杨字大旗被秋风卷得飘飞不定,紧接是cháo水般的骑兵奔涌而来,远远就能看到他们征尘满衣,铠甲远远没有这边班直禁卫的鲜亮,但那肃煞之气,却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杨睿,别怕,是恩师,是恩师。”
“我不怕,是我爹爹。”
两军掀起的黄尘,就象两条巨龙,翻滚着,不断地接近着。杨逸看清那面五爪金龙大旗,以及那辆六驷御辇之后,举手一吼:“驻!”..
慢跑着的三千士卒迅速勒停战马,不动如山,凝重如铁。
“将士们,是陛下亲自来迎接咱们来了,陛下没有忘记你们为大宋流过的血。没有忘记你们立下的功勋,是陛下亲自来迎接咱们来了!”
在李一忠的带领下。三千士卒齐声大吼起来:
陛下之寿三千霜,胡无人。汉道昌!
陛下之寿三千霜,胡无人,汉道昌!
三千士卒尽情地大吼着,澎湃的吼声有如铁石,穿透长空,回荡回野;
他们越大漠,穷蛮荒,深入不毛,百战鹰扬。九死一生,在见到对面的龙旗这一刻,一切都得到了补偿,大宋皇帝没有忘记为国流血捐躯的人,亲自迎出城来了。
这对每个征战沙场的将士来说,凯旋归来能得到皇帝的亲迎,无疑是最大的荣耀。
虽然皇帝只有五岁,但这有什么关系呢,那面龙旗代表着整个大宋。代表着最高的奖赏和荣耀。
“全体下马!”
在杨逸的吼声中,三千士卒齐刷刷地跃下战马,在杨逸的带领下,徒步向前。
此时对面的御辇也停了下来。只见两个幼小的身影走了下来,冠戴齐整,动作有板有眼。一手按着剑柄,走到太监摆开的桌案前。桌案上焚上了长香,列开了酒杯。
杨逸率军直行至五十步。才令三军停下,然后自己带着李一忠徒步上前,还没等他说话,赵捷便不顾郝随的劝阻,执酒迎上来说道:“恩师,你可回来了,我每天都在想恩师,娘亲说,恩师为国征战万分辛苦,让我来迎接恩师,请恩师把这杯酒喝了吧。”
杨逸见只有赵捷和杨睿哥俩,没有朝中百官,本是奇怪,一听赵捷这话,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接酒杯,却欣慰地说道:“陛下长大了,懂事了,臣很欣慰,来,请陛下先把这杯酒敬给为国捐躯的英灵们,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赵捷乖乖的照做了,他年纪虽小,但每年各种祭祀不少,经历多了,也就娴熟了,他当着三军之面,认真地洒酒为祭;
远征归来的士卒们见他年纪虽小,却做得如此认真,反而更加感动。
激动的士卒再次呐喊起来:陛下之寿三千霜,胡无人,汉道昌!
赵捷听了也很激动,他xìng格本就好动,更爱热闹,见了这场面兴奋得小脸都红了。
这时杨睿蹭到杨逸旁边轻轻唤道:“爹爹,孩儿………想爹爹了。”他干巴巴地望着杨逸,也不知道怎么的,样子似乎要哭了。
杨逸看着眼前这四岁多大的儿子,尽管想哭了,依然努力挺着腰杆,用力按着剑柄,杨逸伸手将他抱起,和声说道:“爹爹也想睿儿了,不过,睿儿是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了吗?”
杨睿用力地点着头,就在这时,东方再次传来了隐隐的声浪,那声浪就象远处有山洪暴发,由远而近,由小而大,直至淹没一切。
杨逸放眼望去,只见大道上浮尘直漫半空,仿佛百万大军接近,郝随见状,吓得大叫起来:“护驾!赶紧护驾!官家,快上御辇,你们还不护驾,快啊,万一让官家受惊,诛你们九族……”
在郝随凄厉的叫声中,一众班直侍卫刀枪齐出,飞快地列起阵来;
倒是杨逸带回来的三千人马,没有杨逸的命令,依旧岿然不动,静如山岳,只是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
就在这时,赵捷按着剑柄脆生生地说道:“郝随,朕没惊着,有恩师在呢,朕什么也不怕。”
杨逸一听,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东边的声浪越来越大,天地都为之沸腾了,“陛下之寿三千霜,胡无人,汉道昌。”在巨大的声浪中,勉强能分辨出很多人在高喊着这句口号,由于太散乱嘈杂,要细心分辨才能听得出来。
不过呐喊声正慢慢趋于整齐、越来越清晰。
杨逸他们驻足眺望,只见滚滚黄尘之中,无数的人影汹涌而来,有的骑马,有的骑驴,甚至有的骑着老黄牛,场面浩瀚无边,声势不下于千军万马冲锋陷阵。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只相当于策马小跑而已,场面非常乱。但却透着兴高采烈的意味,从他们的衣着不难看出。这是东京城的百姓;
不会错了,就是东京城的百姓。能跑在前面的多数是些骑马的年轻人,他们方才远远听到三千士卒齐声的高喊,便激动万分的跟着高喊起来。
“陛下之寿三千霜,胡无人,汉道昌”的呐喊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有力,一声声地直冲霄汉。
杨逸带回来的三千将士都有些绕不过弯来,不是说没有人出城欢迎吗,现在不但皇帝御驾亲临了。看着东方无边无际的人cháo,恐怕满城百姓都出来完了,沉闷的脚步声让大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反差也太大了,大得让士卒们没有一丝心里准备;
他们本以为自己被抛弃了,被遗忘了,但这刻,东京城的百姓却用最热烈的欢呼,最热切的眼神,最浩大的场面。最华丽的排场,欢迎他们的凯旋。
人的一生之中,有几回能经历这样的场面,三千铁铮铮的汉子。以为自己的心早以硬如铁石,以为自己早已习惯流血不流泪,但在百万市民倾城而出。将他们当作英雄加以欢迎的这一刻,泪水慢慢迷蒙了双眼。心中的怨怼被冲得一丝无存。
如浪cháo般涌来的百姓到了半里外,终于放慢了脚步。但呐喊声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整齐响亮,有如天雷激荡地天边,令风云为之变sè:
陛下之寿三千霜,胡无人,汉道昌。
陛下之寿三千霜,胡无人,汉道昌。
……………
成百上千的青楼姑娘挤出了人群,她们抱着琵琶,携着笙箫,鲜衣丽裳飘飘冉冉,琵琶铮铮如珠玉落满盘,笙箫阵阵盈碧空,水袖招展,彩带飞扬,就在路旁载歌载舞,把人们的热情再次引向爆炸的边沿。
无边的人群随着这些载歌载舞的青楼姑娘慢慢地走近,然后分散向两边的原野,将中间的康庄大道让了出来。
大道之上,只有姑娘们还在载歌载舞,两边的百姓光是欢呼已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人们手牵起手,一齐跳起了踏歌舞来。
踏歌舞节拍明快简洁,人数不限,可以三五人围成一圈来跳,也可以成百上千的人围成一大圈一齐跳,领头之人唱一句,参与舞蹈的人群便跟着唱一句,边唱边跳。
须臾之间,原野上的百姓就围成数不清的圆圈,齐齐跳起了踏歌舞,场面浩浩荡荡,放眼望去无边无际;
人们不管认不认识,执起手,唱起歌,跳起舞,热烈而奔放,尽情地宣泄着心中的喜悦,这种迎接大军凯旋的方式,只怕是亘古未有,也不知是谁先唱起了杨逸的那首《边尘》来:
紫塞三关隔,黄尘八面通。
胡笳吹复起,汉月照还空。
杂沓仍随马,萧条暗逐风。
将军休拂拭,留点战袍红。
远征归来的将士确实是一身征尘未及拂拭,战袍上仍染着暗红sè的斑斑血迹,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一望无边的百姓,就以这热烈的踏歌舞,以这首诗一遍遍地劝慰着凯旋归来的征人,将军休拂试,留点战袍红…………
这个时候,大道上才见到十来辆马车急急驶来,车子在二三十步外停下,章惇、李清臣、许将、范纯仁、蔡京………….
一个个宰执走下车来,但此刻他们显得有些多余,现在的情形就象是天子带着万民来迎接凯旋的将士,他们这些宰相高官被彻底地抛弃了。
杨逸看看他们,再望望原野上正在跳着踏歌舞的十数万百姓,嘴角慢慢浮上了一抹笑意:
政事常的会议开完了吗?若是没开完,你们可以回去慢慢开,老子无须你们来迎接,十万将士无须你们来慰问;
看吧,前面迎风招展的金龙旗,看这无边无际的踏歌舞;将军休拂试,留点战袍红,听这一声声的抚慰,听吧。
有这些,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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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剑履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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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这是不久前皇帝赐给杨逸的殊荣。一般人就算得到了这样的殊荣,通常也不敢使用,但今天杨逸就决定使用一回。
老子就赞拜不名了,老子就入朝不趋了,老子就剑履上殿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不是弹劾老子僭越吗?老子不僭越也一样能压死你们。..
在洪钟大吕、宕荡起伏的皇家礼仪声中,杨逸三品冠戴,身穿绛紫官袍,大袖飘然,腰挂把把新月宝刀,迈着四方步,踏着初升的朝阳,在千百双目光的注视下走进金銮大殿。
他手按着刀柄,如同王者归来的样子,让那些弹劾过他的官员噤若寒蝉,莫敢正视;
经过昨天那场盛况空前绝后的迎接仪式,谁都知道现在的杨逸,上有君王隆宠,下在亿兆生民拥戴,身怀旷世大功,这个时候谁去找他麻烦,无异于把脸凑上去找抽。
他如此高调归来,竟然真个剑履上殿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反击也会雷霆万钧呢?
弹劾过他的官员心怀忐忑,sè变不已。
但杨逸昂然入殿,却是连眼角的余光也懒得扫他们一眼,仿佛将他们当作空气一般。..
这次朝廷的封赏来得特别快,章楶、折可适、李一忠、刘武、杨志、谢东升等出征将领皆有厚赐,放眼四海,往后大宋要打的大仗应该不会有了,这次至少能给大宋赢来二三十年的承平;
而且刚刚打下来的大片土地还不安稳,尚且需要这些将军镇守。朝廷为了安抚立大功而未能回朝受封的将领,这次的封赏极厚。杨志等人少少也封了个侯爵。
杨逸则授封太傅。太傅是三公之一,正一品。位列宰相之上,算是文官的最高品级了;
除了这个荣誉大奖之外,还赏赐了黄金万两,这不是虚数,是实打实的赏了一万两黄澄澄的金子,分毫不少。
在实职方面,又给他加了一个枢密院副使的差遣,虽是副使,但以他的威望。在枢密院的话语权将不会次于正使许将,甚至要凌驾其上也不是难事。
但这些封赏和他立下的汗马功劳比起来,还是少了些,杨逸已赏无可赏,那只有恩荫他的子嗣了,长子杨睿封了个正六品上阶的朝议郎,次子杨鹄封了个正七品上阶的朝请郎。
封赏下来了,但大殿上的杨逸却是无动于衷,他长身一礼。先向珠帘后的刘太后说道:“太后,臣率军出征,皆赖先帝英灵所佑,今上仁德感召。才使得四夷臣服,兵锋所至,摧城拔寨。势如破竹;
臣之所为,未能报三代圣君隆恩之万一。何敢言功?如今臣受百官弹劾,实为待罪之身。以待罪之身冒功请赏,朝中百官定难心服,今rì之封赏,还望太后收回,臣,不敢受。”
杨逸刚说到这,金銮殿上顿时一片哗然,嗡嗡的议论声让大殿变得跟菜市场一样。
特别是那些弹劾过他的官员,神sè皆为之大变。
杨逸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那就是不惩办弹劾过他的官员,他就不领封赏,这是挟旷世大功而逼满朝君臣啊!
杨逸他竟然敢这么做,简直是胆大包天!
狂妄!太狂妄了!
但他就狂妄了,你能把他怎么着?
立即收回封赏,将他打入大牢,或者直接推出午门问斩吗?你敢吗?
就算你敢,太后肯这么做吗?天下的百姓肯答应吗?
或许你会说就算砍了杨逸,天下百姓也不可能为他而造反,这没错,但民心尽失是免不了的;
而且普通百姓不敢造反,但不代表没人敢,随杨逸出征的十万虎贲肯善罢甘休吗?他们不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
就在满朝大臣哗然不止的时候,杨逸又说话了。
他解下身上的配刀,两手举起,对御座上的赵捷说道:“陛下,臣出征前,答应班师回朝时送陛下一件礼物,然出征之后,臣戎马倥偬,无暇为陛下准备礼物,还望陛下恕罪;
这把宝刀,曾随臣征伐过河西河套,广南交趾,辽东漠北、天山瀚海,曾饮敌人之血无数;
今rì臣便将它作为礼物,献予陛下,愿陛下之文治武功,远迈秦皇汉武,愿大宋之江山社稷,传承万世而不衰。”
殿中百官再次大哗,天啊!杨逸他还真敢,他这是在献刀吗?什么辽东漠北、天山瀚海,他这分明是在夸耀自己的功勋,**裸的炫耀啊!这实在是太嚣张了。
可他就炫耀了,就嚣张了,你能把他怎么样?
不管百官作何反应,御座上的赵捷听了之后,瞬间连君王的仪态都顾不得了,霍然起身就往丹基下跑,把随侍的太监宫女吓得半死;
“官家,官家……”郝随带着几个太监一边叫唤,一边追下来。
赵捷却是置若罔闻,他太兴奋了,他一直崇拜杨逸,费了无数心思,死磨硬泡才让刘太后同意让他配一把剑;
但那把剑装饰得虽然华丽,但内里却没料,跟道士们跳大神的桃木剑是一个货sè,这一直让赵捷同学很受伤,做梦也想要一把真正的宝剑。
现在好了,杨逸这把虽然是宝刀,但却是立下了无数功勋的宝刀,抛开这些不说,反正是杨逸送的,就让他兴奋不已。
赵捷的行为虽然有失体统,但杨逸这回没有阻止他。
赵捷跑到杨逸面前,干巴巴地望着他问道:“恩师,你真的愿意将这把宝刀送给朕吗?”
杨逸含笑点头,当着百官的面,一边帮他系上宝刀。一边说道:“陛下,如今放眼四海。已无一国堪与大宋匹敌,臣这把宝刀也无须留着了。就将他献予陛下吧!”
“多谢恩师。”这把宝刀对五岁的赵捷来说,太长,刀身竖起来都比他高了,也太重,重得让他身体有些倾斜;
但赵捷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合衬的,他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道过谢之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回丹基上。看得满朝大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杨逸这一手玩得够漂亮,完美无缺,在这一刻,杨逸将刀送给皇帝的意义非比寻常。
百官都担心他自持功高而生出谋逆之心,但杨逸征战归来,却将这把极具象征意义的宝刀献给了皇帝;
首先,这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意思;
其次,将杀人的刀献给了皇帝。有授人以柄,生杀由人之意,其象征意义极为深远。
老辣如章惇等人,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杨逸这回玩得确实堪称完美,无懈可击。
他之前推功以逼,现在“放下屠刀”示忠。这等于是表明了他逼的是弹劾他的官员,忠的是皇帝。
此举敌我分明。让人无机可乘,也无路可退。
还有一点。赵捷年幼,喜欢宝刀不足为奇,他不顾君王之仪,跑下丹基来接刀也正常,但不正常的是,整个过程太后都没有出声阻止;
这说明太后愿意看到小皇帝将这柄极具象征意义的宝刀接去,同时也相当于接下了杨逸的这份诚意。
赠刀之后,杨逸不再说话。
但并不等于事情就完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接下封赏呢。
也就是说,朝廷不给他一个说法,这事就不能算完。
但现在的形势再明了不过,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斗争中,杨逸必胜无疑;
因为太后已经站到了杨逸那边,因为杨逸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十万虎贲之师,因为朝廷必须给天下百姓一下交待。
带头弹劾他的刘禹、徐项等人做梦也没想到杨逸回朝后,竟敢挟旷世奇功相逼;
按正常情况,谁立了这样的大功之后,都会尽量收起自己的棱角,尽量低调做人,功劳越高,越得战战兢兢,小心做人;
遇到弹劾的话,也都是闭门思过,主动上表请罪,以免遭到君王猜忌,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自古以来,一直都是这样,几乎没有例外过;
远的不说,象唐朝的李靖,打败东突厥回到长安之后,基本就过着隐居的生活,再也不问世事。
现在杨逸反其道而行,挟大功而涤天下,他根本不考虑今后会遭到君主的猜忌,这个顾虑没有了,在这当口就没人是他的对手;
哪怕是章惇站出来,也必败无疑,除非太后不想要这江山了。
刘禹和徐项等人一脸黯然,他们以为老虎回朝后会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爪牙,谨小慎微的做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但他们错了,老虎不但没有谨小慎微,反而霸气毕露,俨然将金銮殿当成了他纵横捭阖的战场,试问天下英雄谁敌手?
没有。
这一刻没有人是他的敌手。
刘禹和徐项等人明白自已输了,杨逸软一手、硬一手,在这绝对的强势面前,他们连一句辩解的余地都没有,老老实实地走出班列,将笏板举到头上,躬着身,慢慢地从殿中向后退;
这个动作大家都很熟悉,它是大宋朝堂的一个潜规则下殿待罪。
杨逸没有和人争辩一句,却逼得弹劾他的官员主动下殿待罪,这等手笔,简直是骇人听闻,这一刻,几乎没人敢直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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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667章 章衙内从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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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诰命是随丈夫的官阶升迭的,整个大宋拥有一品诰命的人并不多,象章惇虽然是首相,但实际上尚书省最大的官是尚书令,左右仆shè是辅助尚书令施政的,只不过尚书令的权力太大,大宋从未实际命令过这个职位,便以尚书左仆shè为首相,所以章惇的官阶只是二品,他的夫人自然也只有二品诰命。
现在十三娘却成一品诰命了,她或许是大宋最年轻的一品诰命了。. .
杨逸在朝堂上大杀四方,回到家时,正好见到内侍太监来赐一品诰命服,及诰命敕命文书,诰命敕命文书是写在贵重的丝织品上的,为卷轴形式,分为苍、青、黄、赤、黑五种颜sè;
十三娘的一品诰命敕命写在鸾锦上,两边的轴为玉质,极为考究。
家里的一群女人正在向十三娘道贺,前厅里莺莺燕燕,香风阵阵,就连大着肚子的琴cāo也出来了;杨逸上去扶住她,打趣道:“琴儿,着实可惜了,你若能早些诞下麟儿,这次封个八品的征事郎是不成问题的。”
琴cāoxìng格恬淡,很是看得开,温柔地笑道:“爷别取笑奴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尚一不定呢,若是女孩,只要爷不嫌弃就行了。”
杨逸立即答道:“不嫌弃,琴儿尽管放心的生。”. .
十三娘他们听了,顿时笑成一团,杨氏听他这疯话,忍不住斥道:“儿啊,你少作怪。就算你嫌弃,琴儿就不生了吗?说的什么胡话。”
“娘。孩儿现在可是一品的太傅了,您给孩儿留点面子行吗?”杨逸涎着脸说道。
“一品也是我儿子。娘如今算是想开了,娘亲不稀罕你一品不一品的,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在家,别再惹出事端来就好了。”
杨氏坐在上首,轻扶着胸口,对上次家中被禁军围困的事似乎还心有余悸。想起这事,十三娘她们也都不由得收起笑意来,颇有些悔教夫婿寻封侯的味道。
“娘,您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琴儿有孕在身。心情舒畅对母婴才好,娘你偏要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况且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十三娘也连忙劝道:“婆婆,夫君说得是呢,谁家没有些坎儿,过了也就好了,婆婆莫再多想过往的那些事情了。”
“好好好,这回算是老身错了,老身这就回后头歇着。不扫你们的兴了。”杨氏说着起身,十三娘连忙去搀她,送她回后院。
这时门房进来秉报说赵小王爷来访,杨逸也懒得出门迎他。吩咐把人带到西花厅,自己又和琴cāo聊了几句,才施施然往西花厅去。
这回来的可不光是赵偌。章瑶,有小五、张择端几人也都来了。刚一见面,赵偌就抢先埋怨道:“大哥。您出征时没把我带去也就算了,回京也不提前派人给小弟捎个信,太不够意思了,你若是提前捎个信来,小弟一定带人迎到西京去。”
杨逸招呼众人落坐后,才答赵偌道:“当初没带你出征,是念着你刚刚从堤上下来,着实辛苦,总得让你歇歇,回京的时候,也不瞒你,我是想看看朝中百官的反应,便没提前捎信给你,免得你乍乍呼呼的来添乱。”
赵偌顿时一脸苦瓜样:“大哥瞧您说的,难不成小弟就只会添乱不成?”
杨逸瞪了他一眼,不愿再跟他扯皮,转头对苏家五郎和章瑶问道:“说说,你们俩都派了什么差遣?”
四月的恩科,苏家五郎和章瑶都登科了,名次虽然不高,好歹都进二甲进士榜了。
苏家五郎嘿嘿一笑道:“好教姑父大人得知,小五如今进了将作监,章大衙内比我好些,进了太仆寺。”
章瑶苦笑道:“苏兄,你少寒碜人,我如今就是一个养马的小官,能和主澕大人您相提并论吗?”
杨逸再一问,才知道,苏家五郎进将作监任主薄,章瑶进太仆寺,也是主薄的差遣,俩人同为从七品的官阶。
这对于一般二甲进士放官的标准而言,是偏低了,一般的二甲进士都能放个七品知县的差遣的。
这俩个家伙,一个是当今首相的孙子,一个是刚刚离任的次相之孙,所放的官职反而都比普通二甲进士低,还真有些反常,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放了京官,这比放到那些偏远地方去做七品知县好一些。
杨逸呵呵笑道:“小瑶子,这事肯是你阿翁作怪,有这么压着孙子的吗,你应该回去找他闹去。”
“杨叔,别提了,小侄还真闹过,结果差点被逐出家门,惨啊!”章瑶唉声叹气,一副chūn闺怨妇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快说说,你是怎么闹的,要是方法不对,杨叔给你指点两招,保准你管用。”杨逸颇为好奇地询问起。
苏家五郎再次嘿嘿笑着抢答道:“这事我知道,姑父大人且听我细细道来,话说前阵子姑父大人吉报频传,章大衙内有一回在撷芳楼请暗香姑娘作陪,美sè佐酒,章大衙内豪情喷发……”
章瑶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道:“苏兄,你再胡扯,小心我把你的丑事都抖出来。”
“我有胡说嘛!此事赵小王爷想必也是知道的,你问问他,我有没有胡说,哈哈哈………”
章瑶一脸急sè,刚想再辩解几句,肩头就被杨逸重重地拍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直哼哼:“哎哟,杨叔你轻着点,小侄可不是金兵,您至于下这狠手吗?”
杨逸怒发冲冠地说道:“好你个章瑶,你杨叔我在前方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你在京里美酒佳人。你说,你对得起我吗?拍你两下还是轻的。信不信我让你进宫去做内侍去?”
“好主意,大哥要言出必行啊!”赵偌狂笑不止。唯恐天下不乱。就连xìng格有些腼腆的张择端也不禁大笑起来。
苏家五郎接着说道:“姑父大人,事情大致是这样,章大衙内在撷芳楼喝得豪情满怀,当着暗香姑娘的面,舞了一通弱柳扶风剑法,放言自己也要追随姑父大人上阵杀敌去,暗香姑娘感他这份豪情,将缠头之资都免了;
章大衙内一夜巫山**之后,不好在美人面前落了面子。便回家央求章相公,放他到军前去效力,结果被章相公命人将他扔到荷花缸里,足足泡了一个时辰,咱们章大衙内打荷花缸里出来后,便再没提从军之事了,嘿嘿,哈哈哈…….”
杨逸不笑,一脸疑惑地问道:“小瑶子。会砸缸的人已经作古人,我倒好奇了,当时是谁砸破荷花缸把你救出来的?”
“杨叔,你饶了我吧。苏兄他一派胡言,你也信吗?”章瑶一脸幽怨,就象便秘了三天拉不出屎来一样。憋得一脸酱紫。
苏五郎抢着说道:“小王爷,您来说说。我有没有编排他。”
赵偌收住笑声,两手一摊说道:“谁砸破荷花缸把咱们章大衙内救出来的。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今章大衙内经过撷芳楼都要绕着走,嗨,我说你至于嘛,把那一夜的缠头之资给暗香姑娘补上不就完事了,瞧你这身板跟豆芽似的,人家暗香姑娘还真相信你能上阵杀敌不成?”
杨逸上下审视了章瑶一番说道:“小瑶子,是得好好打练打练这身板才行,上阵杀敌不行没关系,可别边上床杀敌也败下阵来,那你可真得进宫做内侍去喽。”
章瑶这回是彻底崩溃了,在众人的大笑声中,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来:“杨叔,您去问问暗香姑娘,看看小侄能不能上床杀敌………….”
“好好好,明天小瑶子你请客,咱们就去撷芳楼问问暗香姑娘,这等秘辛为防别人听去,我劝小瑶子你还是把撷芳楼整个包下来妥当些。”
杨逸话声一落,赵偌几人立即大声附和,章瑶这才明白上了杨逸几人的大当,好家伙,绕了半天,感情是让我包撷芳楼请客啊!
“哎哟,杨叔啊,您行行好,小侄每个月不到十贯的俸禄,您就算把我卖到撷芳楼,我也也包不起啊!”
“好主意,这可是你说的,小五、小偌子,你们俩就负责把他押往撷芳楼去卖吧,当朝首相的长孙,相信能卖个不错的价钱的。”
章瑶不傻,从见面杨逸就故意虐他,大致也能猜到杨逸别有他意了,他一脸苦笑地说道:“杨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们神仙打架,就别拿我这小鬼来折腾了,小侄受不起啊!”
“哈哈哈………算你机灵,回去告诉你阿翁,我给他三两天时间,好好准备一桌象样的接风宴,我九死一生回来,他连一桌压惊酒宴也不请,这怎么行?”
章瑶起身一揖,正sè地答道:“杨叔放心,小侄一定把杨叔的话传到,估摸着我阿翁也想请杨叔过去叙叙旧谊的。”
杨逸含笑点点头,这才转首对张择端问道:“正道的清明上河图画得怎么样了?”
“劳太傅…………”
“停,还象以往一样,叫我大学士就行了。”
“是,劳杨大学士动问,在下实在惭愧,那清明上河图已画了一半,但在下画技粗浅,越看不越满意,还请杨大学士再给在下一点时间,容在下再琢磨一下。”
张择端就是这样,年纪轻轻,但谨守上下之礼,时时给人一种方正的感觉。他现在还年轻,画技上需要再积累一些经验也很正常。
杨逸含笑说道:“正道不必着急,酒藏得越久才越香,这绘画和做人也一样,有了足够的积累,才能一鸣惊人。我相信正道会有一鸣惊人的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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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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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在前厢花厅和赵偌几个喝得微微有些醉意,踏着一地的斜阳回到后院,呈波浪式起伏的院墙边,一株枫树映着天边的晚霞,红得仿似二月chūn花。
院中的亭台廊榭都被夕阳染上了一层瑰丽的红sè,杨逸呼出一口酒气,靠在太湖石叠起的假山边,看了几眼这黄昏特有的美景。
假山边一株盆松横斜伸出,有如虬龙,松枝上挂着一条丝帕,杨逸随手拿过来放到鼻子边一闻:“嗯,是桂花香味儿,定是仙儿抱女儿时不小心遗落的。”..
旁边跟着侍候的青叶不由得呡嘴笑道:“爷这鼻子真灵,都能闻香识美人了。”
“哈哈,这个必须的,谁让你们都那么香呢!”
青叶听了他稍带调侃的话,含羞微笑着低下了螓首,这丫头在家里仍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在外头却是不得了。
杨家现在的产业庞大无比,有一小半是她在分管,在这方面她很有天赋,跟着韩狐狸历练几年后,许多商场老手都被她吃得死死的。
加上有杨逸这面大旗在,她可谓是无往而不利,银子一车车地往家里拉。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茗儿仗着是大房丫头,颇有些不服青叶,也争着去管家里的产业,但事实证明茗儿不是那块料,她接管的生意亏多盈少,倒贴了不少银子,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回来给十三娘打下手了。..
这些事杨逸装聋作哑,其实他隐隐能猜到茗儿的生意之所以亏得那么惨。极有可能是韩狐狸在背后使绊子,杨逸没说什么。是因为他也不想茗儿去插手家里的生意。
茗儿是相府出来的人,多少有些傲气。若再让她掌管家里的产业,只怕会拿鸡毛当令箭,家里的其他女人都得看她脸sè。
这后院女人多了,也得来个权力制衡才行啊!
现在这样子挺好,杨逸望着青叶,嘴边浮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青叶见了他这抹略带诡异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虚,螓首更低了。
“爷。婢子已经让人放好了水,爷一身酒味,还是赶紧去沐个浴吧,免得老夫人遇到了又该说道了。”
“嗯,那就有劳青叶了。”
“爷,您别这么说,青叶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就把你那主子一起叫上。”
“爷!婢子不是那个意思,你………”
“哦,不是那个意思。那就是说你承受得起喽?”
“爷………….”
“哈哈哈!”
杨逸调戏了几句这俏丫头,把她弄得差不自胜,这才往浴室走去。
回家的感觉真好,杨逸在滚烫的热水里泡了将近半个时辰。直泡得浑身舒泰这才起来,换上了一身玄sè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整个人显得极为清朗闲适。
出浴室时。一轮新月已挂在东厢上,夜风隐隐有些凉意。他披散着湿发,迈着方步便往书房走去。沐浴过后到书房喝些茶,看会书或练一下书法绘画,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走到半道上,杨逸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今晚这后院怎么这般静呢?抬眼望去,除了回廊上的宫灯,各个小院里的灯火都息了。
这不对啊,自己离家半年,这是回家的第二夜,家里的这群妖jīng应该是闹腾些才对,一个二个怎么睡这么早?
“青叶,这是怎么回事?”杨逸指着各栋息了灯的小楼,一脸疑惑。
“回爷的话,婢子不知道。”青叶又低下了头。
不知道,好啊,瞧这样子必有jiān情,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杨逸心里嘀咕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书房走去。
唔,还好,书房亮着灯。
到了书房门口,杨逸霍然回头,发现连青叶这丫头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只余下一院朦胧的月光。
好啊,好啊,这不是有jiān情是什么?
杨逸正嘀咕着,便听到书房里传出清婉的吟哦:
水纹珍簟思悠悠,
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
任他明月下西楼。
听到这清夜婉吟,杨逸瞬间就抛开了心中所有的疑惑,轻步走到书房的后窗下,从半启的轩窗望进去,只见清娘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拿着本线装书,于灯下徐步游吟。
她上身穿一件胭脂sè绡绣海棠chūn睡轻罗纱衣,内搭一件白sè茧绸中衣,下身穿着白sè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杨逸依在窗边看着她,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出这样的句子:约略女儿腰,恰似隔户杨柳弱袅袅。
清娘的腰,真的好小。
清娘未觉他在窗外偷看,见炉上的水开了,但放下书本,坐到小几边打开一个青瓷小罐,从里面取出一些茶叶,放到小壶中,然后以开水冲泡。
杨逸怡然地看着她的每个动作,少女十指细长圆润,嫩如chūn葱,皓腕流转,轻盈流畅,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
杨逸第一次这样悄悄审视这个诗画般的人儿,感觉挺有意思,少女泡好茶后,宛然回首向门外望去,似乎在探询他因何尚未到来;
那双黛眉淡若chūn烟,两腮如染桃花雨,玉润如脂,轻轻一呡樱唇时,嘴角两边便会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刹那间醉却了世间的chūn华秋韵。
从门边收回目光时,清娘似有所觉,悠地向后窗望来,便见杨逸正靠在窗边,如同游chūn赏花一般,含笑看着她。
“呀,杨大哥,你吓着人家了!”少女一下子站起来,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脯,不得不说。她的发育得极好,双峰鼓腾腾的。把她那小蛮腰衬得更是不堪一握,煞是动人。
“清娘。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杨逸悠闲地靠着轩窗上,向她打趣着。
“才没有呢?都是杨大哥你啦,这大半夜的,你有门不走,偏要跑后窗去,哼,你是故意要吓人家的。”清娘娇嗔着走到窗边来,俩人就这样一个靠在窗外,一个靠在窗内。隔着轩窗含笑对视,杨逸鼻中随即闻着一缕如兰似麝的处子幽香。
东厢上的月光斜照过来,让窗格上如同染上了一层青霜。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清娘,你知道吗?有一回行军至珍珠河畔,遇上秋雨绵绵,那夜我做了一整夜的梦,一只淘气黄莺儿总是在我梦里歌唱,唱什么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唉,杨大哥被吵了一夜,第二天无jīng打采,差点打了个败仗………”
“啊。真的吗?………”清娘听到前面时,俏脸上还带着浅笑儿,一双月牙儿弯弯的。可听到后面,不由得惊呼起来。月牙儿顿时就变成了十五的满月。
杨逸捉住她那chūn葱似的玉手放到自己脸上,然后打指缝里看着她。笑着说道:“清娘别担心,黄莺儿虽淘气,但正是有了她,杨大哥才有历尽万难而不折的勇气,有了她,杨大哥战天战地战鬼神,也无所畏惧,因为,杨大哥喜欢听她的歌唱。”
清娘双眼有些朦胧,脱口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没错,淘气的小黄莺就是这样在我梦里唱的,赶也赶不走,当然,主要是我不想赶。”
“杨大哥………….”
“好了,眼泪赚到,我该回去睡觉了。”
“呀,杨大哥你坏死了,尽爱作弄人家。”清娘再次被他作弄,粉拳不禁直往他胸口落,娇嗔女儿态如梨花chūn带雨。
窗子不高,杨逸一伸手,便将她那轻盈的身子抱出窗来,清娘没心里准备,不禁轻呼了一声,立即就感觉到自己落到了他坚实的怀里;
杨逸就这样抱着她,往她的香闺行去,清娘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中顿时象只小鹿在踹,呯呯乱跳。
依水的小楼,一床罗锦半床书,这就是清娘的香闺,处处散发着诗书味儿。
宫灯下,清娘如饮醇酒,双颊酡红如醉,真论来,她和杨逸相拥而眠已不是第一次了,但她知道这一次将会不同。
她悄悄地从放置衣物的箱子里取出一块洁白的绢布,用微微打颤的声音对杨逸说道:“杨大哥,你先转过身去好吗?”
等杨逸含笑转身,清娘便飞快地把那白绢垫到罗衾下,感觉就象做贼似的,做完这事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结果这口气才吐到一半,腰间突然一紧,一下子又落到了杨逸的怀中。
“杨大哥……….”
“清娘,你又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没………没有……….”
“其实,杨大哥今晚只是想来你这坐坐,嗯,我马上就走。”
“呃?”清娘有些懵了,很快就意识到他又是在戏弄自己,不由得轻嗔一声,微启的檀口立即被杨逸封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热吻仿佛有一世纪那么长,让清娘几乎要窒息了,强烈的眩晕感让她分辩不出身在何处。
朦胧的宫灯下,她那胭脂sè绡绣海棠chūn睡轻罗纱衣轻轻的滑落,接着是那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
这一天清娘已经盼了不知多少回,在幸福的眩晕中,少女**慢慢在宫灯下呈现了出来,在杨逸的指尖下轻颤着,不堪盈握的纤腰,如同玉碗倒扣的椒rǔ,香臀儿贲起如满月,粉腿修长如两根玉柱,紧夹着芳草萋萋的桃源。
“杨大哥………”
被他抱上罗床时,清娘无意识地轻唤着,星眸半闭,红唇轻启玉体轻颤。
杨逸恣意怜取,如同轻抚一具绝世的珍贵玉雕,生怕手劲重些便将她弄痛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少女不堪忍耐之时,杨逸才轻轻覆上去。
罗床上随即传来一声婉转如歌的娇吟,让窗外的新月都羞得躲进了云彩中去.
(未完待续。)
第669章 江山谁与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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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在镂花的窗扉上,窗扉上还凝结着晶莹的露珠,檐下的鸟笼子里,小翠正在晨风中梳理着一身漂亮的羽毛,叶子落尽后的柳丝在窗边袅袅地轻拂着。
清娘就象一只温顺可人的小白兔,卷缩在杨逸怀里,她一向习惯早起读书弄墨的,今早却是甜睡未醒。
昨夜杨逸虽极尽温柔,但为了给她初夜一个美好的记忆,也是使尽了手段,几次将少女送上云端,只怕她是累坏了。. .
她玉臂粉腿缠在杨逸身上,很难想象这个诗画般的人儿,会有这样的睡姿。
想起昨夜作弄她的情景,杨逸又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坏笑来,昨宵良辰美景,每当少女快要攀上云端之时,他便慢下来,让少女吟诗。
清娘正当悬在半空之时,只得依他吟了,“昨夜风狂雨骤………”在婉转的吟诵声中夹杂着醉人的娇啼,让人如闻仙音雅乐,着实是销人魂蚀人骨………….
杨逸将目光从晨光初透的轩窗外收回,看到少女一抹圆润的香肩露在外面,这深秋的清晨,天气有些寒凉,杨逸连忙扯过罗衾帮她盖上,结果少女顺势轻轻翻转了一下身体,玉臂向下一压,反而让她整个上身都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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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形状动人的椒rǔ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雪白的肌肤如同透明一般,令人几乎移不开目光。
她的小蛮腰真的好纤细,摆动起来时仿佛杨柳的枝条般柔弱,配上这对盈盈椒rǔ。身体的曲线被勾勒得美不胜收。
微微的凉意让少女悠悠醒来,刚睁开双眼。就发觉自己胸前有一双大手在轻轻抚动,羞得她不由得轻呼了一声:“杨大哥…………”
“清娘。累了吧,乖乖听话,再睡一会儿吧。”
“你……………人家不睡了,你快放手。”
“昨夜风狂雨骤,浓睡不消残酒……….”
“呀,你还说,你还说,不许你说!”清娘羞得象只受惊的兔子,直往他怀里钻。昨夜的情景再度浮现脑海,让她不由得浑身发烫,在那个时候,被他逼着吟诗,这羞人的事儿只怕是下辈子也忘不了了。
杨逸见她窘迫难挡,不忍心再逗她,轻抚着她的粉背说道:“清娘放心吧,这事儿杨大哥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以后你得答应我。还吟诗给我听。”
“才不呢,羞死人了,杨大哥坏死了。”清娘将自己捂在罗衾下,说话瓮声瓮气的。杨逸能感觉到她身体越来越烫,仿佛一支燃烧的红烛。
“清娘,你知道吗。其实夫妻床第之间需要一些情趣,这样才更………….”
“我不听。我不听………”
杨逸嘿嘿一笑,轻抚着她不再说话。俩人又温存了一会儿,杨逸才抱她起来穿衣梳妆。
清娘碧玉新破瓜,行动难免有些不便,杨逸将她抱到妆台前,体贴地为她梳起妆来,惊鹄髻、坠马髻什么的他不会梳,但梳个马尾扎是难不倒杨大官人的。
清娘见他又梳这个,今个儿却是不答应了,娇态微嗔地说道:“杨大哥,今天可不许梳成这样了,你要帮人家梳一个同心髻才行。“
“可我不会梳同心髻啊。”杨逸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清娘展颜一笑道:“那你就学嘛,你来梳,我教你怎么做。”
“好吧,宝贝儿您说说这第一步该怎么办。”
清娘甜甜地说道:“其实同心髻很简单呀,你先把人家的头发梳顺了,然后全部拢到头顶,绾成一个圆形发髻就可以了,不过…………”
清娘说来轻巧,但杨逸实际cāo作起来却是另一回事,长长的青丝要拢到头顶不难,但要绾成圆髻却是个jīng细活,弄不圆还叫同心髻吗?
光是这一步杨逸就有些手忙脚乱了,只听清娘还有‘不过’在后头,不禁停下手,小心翼翼地询问起来:“不过什么?”
清娘见百万军前也敢横刀立马的杨大哥竟被一个同心髻难住,忍不住嘻嘻笑了几声,一时chūn花尽妍,明媚不可芳物。
“杨大哥你听好了,除了要梳圆髻外,今天你还要另外在两则各垂下一缕发绺,一指粗细,作流苏状垂至两肩,然后各打一个小的同心结,嗯,就这样了,杨大哥快梳。”
“哎呀呀,清娘,这不对啊,头上一个大的同心髻,两肩再垂下两个小的同心结,这不成三颗心了嘛,这三心二意的怎么成?不妥不妥,实在不妥。”
杨逸好似一个老深究在品评学生的课业,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托着右手的肘部,右手竖起一根食指一晃一晃的。
“杨大哥你净胡说,什么三心二意,上面一个同心髻,下面两个是同心结,髻跟结能一样吗?上面的髻代表一心一意,下面两个结代表心心相印,明白了吗,快梳啦,不许再胡说。”
满满的幸福感让清娘不觉间尽露少女娇憨之态,同时又带着一分新承雨露所特有的动人韵致,唇不点而红,媚不画而翠,眼波中带着盈盈的chūnsè,双颊的梨涡隐现便如芍药含烟。
“好吧清娘,今天杨大哥若不能把这同心髻梳好,我就不下这妆楼。”
“那可不行,你不下楼人家还得下呢,快梳啦。”
“哦哦,娘子请耐心稍等片刻,小生这就动手。”
杨逸说干就干,步骤很简单,关键之处就是怎么把发髻弄圆,他一次次地把清娘的青丝盘起,又一次次地打散重试,不厌其烦地尝试着,完善着,努力把这个发髻梳得完美无缺。
清娘一边轻声指点,一边看着他,脸上始终挂着甜美的微笑。
有些事很细小,但要看为谁做,若是为心爱的人,哪怕再小的事也会变得很有意义,至少杨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足足花了一柱香时间,杨逸才停下手来,象工艺师审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一样审视着清娘头上的同心髻,觉得满意之后,才将玉钗、金钿、步摇一一插上。
漂亮的头钗钿插好之后,杨逸接着帮她描眉,这事难度不大,杨逸以前经常帮清娘画眉,已是轻车驾熟,一边细画娥眉,一边轻吟道:
紫陌沉沉青琐脆。
雪泻京华,
千里飞红坠。
chūn到长城寒未退,
东风窣地芳菲睡。
落rì飞霞融镜水,
晚起梳头,
慵手描眉翠。
妆罢游鱼飞雁醉,
江山谁与争明媚?
清娘本就人美人诗,再经这翻细心妆扮,镜中少女婉丽清扬,温润如玉,恍若芍药笼烟、梨花润雨,岂不真个能令游鱼飞雁迷醉?
清娘听着这诗,看着这有着不同寻常意义的同心髻,一时竟是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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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还要特别感谢龍吟月的慷慨打赏,昊远写书两年多了,第一次有盟主产生,谢谢龍吟月,谢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