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购物
伙计愣在那儿呈痴呆样半天反应不过来。
“不卖?”江又梅很诧异,穿得不好连布都买不到?
“卖,当然要卖,您等等。”一旁的掌柜赶紧走过来,踢了伙计一脚,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打,“粗绵布三十文一尺,五尺一百五十文,细绵布三十五文一尺,五尺一百七十五文,细娟、软绸四十五文一尺,各两尺一百八十文,共计五百零五文,零头抹了,小娘子就给五百文吧。”
掌柜说完也不扯布,瞪眼看着江又梅。
江又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人家是怕她给不起钱不敢先扯布,就赶忙从袋子里数出三百文给他,又掏了一小块碎银。
掌柜和伙计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是他们今天的大客户,立即来了个大变脸,点头哈腰又笑容可掬,忙不迭地扯布。
江又梅很是享受这种贵宾级服务,这种虚荣心前世就有,活了两世还没改掉。小包子却是心疼地脸都皱在了一起,这银钱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娘亲确信花的是银钱不是别的什么?
江又梅又问有没有便宜一些的碎布,掌柜说碎布是有,但都被一些专做头花的小商户长期订购了。
“我们还有些剩下的尺头,如果小娘子要我可以算便宜些。”掌柜弯腰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些五颜六色的布头,有约一尺长的,也有些半尺长的。
江又梅选了大概二十几块月白色的薄纱、水绿色的锦段、妃色软绸及一些粗布,“这要多少钱。”
掌柜一脸肉痛地说,“看在小娘子已经买了那么的布,我给你算便宜些,一共三十文,要就拿去。”
江又梅看看也还划算,又数了三十文给他。
出了布店,江又梅看着小包子痛苦的表情哭笑不得,“儿子,这些钱只有三百一十五文是咱们做衣裳的,另外的都是咱们用来做手包和头花赚钱的,赚的钱可要比花出去的钱多得多。”
小包子期期艾艾地说:“我也知道这个理儿,但看到你拿那么多钱出去就是心里难受。要不你下次再拿钱出去的时候我背过脸不看好不好?”
江又梅被逗笑了,“嗯,虽然是掩耳盗铃,但可以减轻痛苦,也可行。”
他们又去成衣店买鞋子。小包子还在试图说服他娘,“娘,我已经有了一双新草鞋,就不要再给我买鞋,只给娘买一双就可以了。”
“儿子,哪有穿草鞋上学的。”
“可我看见运昌哥就是穿短襟草鞋上学的。”
“我儿可是要考进士的,就是要穿长衫布鞋上学。”上学要穿好一些的衣服,这是江又梅的一个执念。当初她上的那个大学绝大多数学生家里条件都非常好,她穿的过时了的旧衣没少招到嘲笑。
成衣店的衣服贵的令人咋舌,最便宜的麻布衣服都要二百多文一套。款式也不多,大都是麻布和粗布面料,极少数的绸缎面料也是比较低档的绸缎,价格还贵。镇里的消费人群也就这个档次,看来自己以后做点时尚一些的衣服也不会在这种小店里寄卖,江又梅的心里已经把这家店打入了黑名单。
结果店里只有男人和小孩的鞋子,还没有女人的鞋。
“哪个女人不会自己做鞋子?”老板娘奇怪地看着江又梅,“男人和小孩的鞋子是专门卖给那些家里没有女人的人家。我们这里有鞋底卖,妹子回去加个鞋面就可以了。”
花二十五文买了一双小鞋,二十文买了一双鞋底。
“念儿。”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在街对面朝他们喊着。
“赵大伯。”小包子给了那个男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个人就是如雷贯耳的赵大伯了,大名赵铁锤。长得可够高够壮的,大概有一米八的个子,这种身高在古代算是少有的大个子了,放眼看去这镇上所有的人都比他矮了半个头不止。只见他笑容灿烂地朝这边走来。
“赵大哥。”江又梅也赶紧叫了人。
“诶,弟妹的病果真好了。”
“好了。还要谢谢赵大哥救了我,也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关照着念儿。”这人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从水里救出原主的身体,她也不会穿过来。
“谢什么,当初还是林兄弟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见阎王去了。”赵铁锤摆摆手。
“告诉大伯想吃什么,大伯请你。”说着一把抱起了小包子。
“不了,我们还有事。”江又梅拒绝道。开玩笑,一个guafu跟着一个男人去吃饭,口水还不得把她淹死。
大概赵铁锤也觉得刚才的提议太过孟浪,黑脸一红,“是我歉考虑了,你们等会儿。”
他放下小包子,大步向街对面一家烧饼摊走去。一会儿,就拿着用油纸包着的几个烧饼过来,把烧饼往小包子手里一塞,“好孩子,饿了吧,大伯请你吃烧饼。”
“谢谢赵大伯。”小包子响亮地道谢。
和赵铁锤告别后,娘两个边吃烧饼边往米铺走去。
江又梅看到街角一个妇人好像一直在看着他们,“儿子,你看那个人是谁,娘看她挺面熟的。”
“那是二狗子的娘。”小包子朝那个方向瞪了一眼。
“咱们得罪过她?”江又梅的眼皮跳了跳。
“原来娘病着的时候,二狗子就经常欺负咱们。那次二狗子把娘追到碧水溪里,外婆和三舅舅去找他们讨要给娘治病的钱,他们不仅不给还骂人。外公和赵大伯、孙大伯气不过,把二狗子狠狠揍了一顿。”
噢,原来是宿怨。这个仇老娘记下了,两笔帐跟那个什么二狗子都有关系。等着,等老娘腾出手来一定好好收拾你们,哼。
到米铺称了白面和玉米面各五斤,又到隔壁买了盐、锅铲和灯油。
出街口有家绣品店,店里荷包、络子、头花倒是琳琅满目,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细看了。只问了绣线的价,比在大堂兄那个杂货店卖的可贵上一些,不过江又梅还是在这儿买了,贵不了多少,何苦再去占便宜。
好像该买的都买了。
今天就花了将近一千文,连江又梅都感叹这钱着实不经花,家里的铜钱和碎银也没剩多少了。
来到镇口,牛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去的那对母女也在,另外还多了两个人。听小包子和他们聊天,知道这两夫妻是东河村的,买了一些木盆、家什,好像是给他家女儿置办的嫁妆。
赵老头还真是负责任的好司机,牛车一直把他们送到家门口。
回家后,江又梅让小包子去午睡,自己则把买的东西放好,又把布头拿出来做了两朵头花。
等小包子醒后,就让他领着自己到离他们家最近的孙家,也就是亮子家去买点菜疏。他知道亮子有一个快出嫁的小姑姑,所以特地做好两朵头花,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去不是。再说在原主生病期间,孙家的人对小包子很是照顾的。
……………………………………
厚颜求票票哦,亲们喜欢这文文就给清泉投张推荐票吧,票票少得可怜呀。
第十七章 缓和
孙家的院子是土砖墙围的,里面也是几间瓦房,这种家庭在西河村比较多,算村里的中产阶级。
孙菊花热情地把江又梅母子请进去,“梅子姐,念儿来了,快请进,你们可是稀客。”
此时正是下晌,家里只有孙奶奶及孙菊花。孙家老三去从军了,所以孙奶奶到现在还是病歪歪的。
孙菊花十六岁,过两个月就该出嫁了。这里快出嫁的姑娘提前一两年家里就不会让她下地,怕晒黑被夫家嫌弃,再一个就是还要绣嫁妆。
“孙奶奶,您老都瘦了。您也不要太难过,孙三叔和和我三舅舅都会平安回来的。”小包子跑过去抱着孙大娘的腰安慰着。
孙大娘搂着小包子直夸好孩子。
当江又梅把头花递给孙菊花的时候,孙菊花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哎呀,好漂亮的头花,谢谢梅子姐姐。”
“你这孩子,这么精致的头花拿到镇上可是能卖不少钱,拿给我们菊花干啥。”孙大娘眼里也闪过惊艳,嘴上却还客气着。
“菊花本来就长得俊,再戴上这花就更俊了。”江又梅把一朵花戴在菊花的头上,“大娘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么俊的姑娘,将来肯定能得夫家喜欢。”
江又梅知道,在这个时代娘家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家姑娘能在婆家讨得公婆丈夫喜欢,不用受苦。
“梅子姐,你真坏。”菊花羞得直跺脚。
孙大娘和小包子在一旁呵呵乐着。
“鬼精灵,你知道你娘在说什么,还这么乐呵。”孙大娘点着小包子的鼻尖逗着他。
小包子卖着萌,“我娘在夸菊花姑姑长得俊咧。”
江又梅提出想买点菜疏,孙大娘直接去后院菜地割了一大把韮菜,摘了一菜篮子豇豆和卷心菜。
还死活不要江又梅给的钱,“你的头花那么贵我们都收下了,这点子菜你还客气。要不你把这头花拿回去我就收你钱。再说,你家大郎还救过我大儿,这些年你们母子可遭罪了。”
江又梅就不好再说了。
回家的路上,江又梅和小包子商量着,“你看孙奶奶因为儿子去从军都伤心的生病了,那你三舅舅去从军,你太外公、太外婆和外公、外婆肯定也极伤心难过的,咱们是不是应该做点好吃的送去,尽尽孝心呢?”
“娘说的是。”小包子点点头。
本来江又梅以为要多做做工作的,哪成想小包子这回这么痛快。看来小包子还是个原则性强、极有孝心的好儿童。
这么多天江又梅一直在想该找个什么样的契机能够缓和他们母子同江家的关系,也许这就是一个机会。这时代没有依靠的孤儿寡母生活是很艰辛的,即使将来挣了钱也不一定保得住。
在江家大家长感情最脆弱的时候,由这个最聪明、或许将来会最有前途的第四代小外孙主动上门勾通关系,联络感情,或许真能冰释前嫌,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回家后江又梅看看家里现有的食材,决定做鸡蛋韮菜饺子。
先把面揉好醒着。再把韮菜洗净切好,把家里仅有的三个鸡蛋炒好,想想又把昨天剩下的半碗油渣拿出来,三样放在一起搅均,开始擀皮包饺子。
小包子站在娘亲身边,视线追随着娘亲上下左右地移动。他太激动了,长这么大,这是他家第一次自己包饺子咧。
煮好后,江又梅挟了一个给小包子吃,小包子猴急地吃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好好吃哦,娘也偿一个。”
说着也不怕烫直接抓了一个往江又梅嘴里塞,真的很好吃。
娘两个就这样你喂我一个,我喂你一个地一人吃了五六个饺子。
江又梅装了两大碗饺子,再把这两个碗装在一个背篓里让小包子去给江家送去。她没有教小包子去江家该怎样说,因为她自信她的小包子说话分寸尺度拿捏的可不比她差。
小包子虽然没去过江家,但找得到地方。
看到小包子瘦小的身板渐行渐远,江又梅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江家把原主赶出家门六年了,不知她这个儿子去了会面临什么。她这样明显的示好,希望江家能够感受到并接纳他们。
一直到看不到小包子的身影,江又梅才回到屋里拿出粗绵布开始裁剪衣服,给自己裁了套衣裤,又给小包子裁了套长衫和裤子,看看还剩一点布,就又给小包子裁了件T恤和短裤。
裁剪好后,就先开始做T恤短裤,早点做好小包子可以早点穿。她一边缝还一边感叹,前世的T恤可真好,既省布又省时,大概半个多小时就把这套小衣裤做好了。
此时暮色四合,夕阳已经跌入西灵山下,小包子还没回来,江又梅有些急切起来。
她站在门口焦急地望着远方,远处隐约的屋顶都冒起了缕缕饮烟。
天色更暗了,江又梅有了去江家一探究竟的想法。正准备锁门的时候,看见远处隐隐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向这边移动。
等两个身影走近了,那个小身影就撒开脚向她跑来,边跑还边大声喊着,“娘亲,娘亲,外公送我回来了,太外公还请我吃了饭咧。”
江又梅接住扑过来的小包子把他抱起来,朦胧中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手拎了个竹编箱子一手抱了个坛子向她走来,这就是原主的爹江大富了。
“梅子,着急了吧。”江大富嘿嘿憨笑着,“你爷高兴,留念儿吃了晚饭。”
看来小包子的饺子外交成功了。
“爹,您来了,快进屋坐。”江又梅迎上了几步。
“不了,你爷奶和你娘近几天身子都不爽利,家里忙着咧,我得先回去。听念儿说你要把后院打整出来种些菜疏,你先把地里的石头捡捡就行了,等我来了再翻地。”说着把手中的竹箱放下,“这是有子用过的一些纸墨笔砚,拿给念儿用。你也爷说了,念儿聪明,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就送他去学堂读书。”
接着又把小坛子交给江又梅,“这是一坛子腌咸菜,以后记得照料好它,别像原来十天半月不照料水就坏掉了。”
怪不得家里那么多这种小坛子,原来都是用来腌咸菜的。
江大富说完同他们挥挥手就走了。
小包子回来很是兴奋了一会儿,叽叽喳喳汇报着他去送饺子的状况。外公、外婆都非常高兴,他还给太外公、太外婆磕了三个响头,太外婆说他是个好娃子,太外公没搭理他但也没撵他。他还专门去看了躺在床上的二舅舅,二舅舅考了他学问,还大大夸奖了他。
当太外婆把二舅舅夸小包子的话告诉太外公后,老头就不淡定了。怎么可能,还有比自己二孙子更聪明的小子?不行,得考考他,看看是不是二孙子夸大其词。
“娘,太外公把我叫到他面前考我,当听我把千字文都背完的时候,眼睛都瞪成这样了,”他的两只小爪子比了两个大圈,“太外公根本就不相信我没有上过学堂,而只是外公和三舅舅偶而教我的,外公给我了作证,他才将信将疑。又亲自教我背了一小段文章,只教了一遍哦,我就背下来了,他这才相信了二舅舅的话。”
“太外公让大舅娘赶紧加炒个辣椒炒腌肉和黄瓜炒鸡蛋,留我吃了饭,他和大外公、外公、大舅舅都喝了一盅酒呢。我把咱家的饺子拈给他吃,他边吃边点头说好吃。”
小包子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成功的江家之行,江又梅听了也格外开心,比预想的好多了,看来神童无论在哪个时代的家庭都是倍受重视和喜爱的。
………………………………………………
谢谢米兰二号和sumedy给我投了评价票,好高兴啦。
第十八章 发现
半夜,天开始下起小雨来,渐渐地越来越大,电闪雷鸣。小包子紧紧抱着江又梅,脑袋直往她怀里钻。
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往她脸上撒水,她抹了两把脸清醒过来,原来是房顶漏雨了。
把小包子往床里边靠了靠,起身把油灯点亮,看到卧房有一处漏水,堂屋有一处漏水。就去拿了两个盆子,床上放一个,堂屋放一个。
想着等雨停了该修修房子,其实她更想盖栋新房子,家里的存款还是够的。但目前看,抠门的小包子是不会同意盖房的,先修修。等再赚点钱,有了谈判的资本再说。
想着这些事,天都蒙蒙亮了江又梅才又睡着。
早晨,雨还是没停。煮玉米糊的时候发现家里没有多少柴伙了,好在还有些干草,前几天后院的野草没舍得扔,晒干后堆进了储物房。虽然干草不经烧,也只有先凑合了。
饭后,江又梅把T恤、短裤给小包子套上,稍微肥了点,长短倒还挺合适。她是故意做肥的,现在家里伙食开得好,小包子自然会长肉。
小包子穿上新衣更漂亮了,已经长了点肉的小脸白里透着红,江又梅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亲吻。小包子如今对他娘的这个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也给了她娘一个回吻。
雨下了整整三天,江又梅把两人的衣裳都做好,剩下的布还做了个斜挎式的书包,又做了点头花出来。
小包子也哪都没去,在家看书写大字。繁体字江又梅连猜带蒙还是会认些,毛笔字虽然写得不好,但握笔姿势还是会。所以当小包子的启蒙先生还是勉强合格的。
“娘也会写字啊。”小包子开始还挺奇怪。
“娘的哥哥可是秀才,在娘家也学过几个字。后来嫁给你爹,你爹的学问也很好,还教了娘认字和写字呢。”把一切推给了不会说话的林大郎。
雨停后,江大富和李氏上门来帮他们翻后院菜地。
江家分家了,江老爷子说心散了聚在一起也容易生隙,乘情份在还不如早些分开。老爷子还真是个聪明人,到底读过些书。
全家共十亩水田,二十一亩地。三房兄弟一家三亩田,六亩地。剩下一亩田,两亩地谁家想要出钱补齐另外两兄弟。
家里还有九两银子,三兄弟一家二两,剩下三两归老两口。
房子还是原来谁家住的就归谁家。江家是个四合院,老两口住正房,大房住东厢,二房住西厢,三房住的是倒座。
十二只鸡,三个儿子加老夫妇一家三只。两头猪就不分了,等过年杀了再分。
以后三个儿子每家每月要给江大爷、卫氏老夫妇一百文的养老钱。
“剩下的三亩田和地,咱们家劳力少,山子要看病没有多余的钱,所以不想要,你三叔家在镇上也不想要,你大伯就贴了我们两家些银钱他家要了。”李氏叹着气说。
又对旁边边听他们聊天边捡着石头的小包子说,“外公家分家了,以后咱们念儿要喊山子大舅舅,喊有子二舅舅了。”
“我知道了,原来的大舅舅要喊大堂舅了。”小包子回答。
“乖孙孙。”李氏宠溺地看着小包子。山子这个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后,有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今也只有这个小外孙能讨她开心了。
江又梅让小包子拿钱到张屠夫那里割些肉,顺便再买些蛋和菜蔬。小包子穿上新衣和新草鞋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你们哪有钱,还买啥肉。我和你娘回去吃,家里山子还在咧。”江大富弯腰锄着地,顺便把地里的石头堆到院墙角。
江又梅就把她做手包、头花去卖的事说了,老夫人的赏没说,还是要留一手的。
“荷包和头花能挣那么多钱?”两夫妇吓着了。
“是咧,我做的手包和头花样式和别人不一样,当然就要卖贵些了。不过以后可能不会卖这么贵了,这东西别人模仿快着咧。”江又梅拿出二两银子给他们,“爹娘先不要忙着往外推,你们分家了,大哥的病吃药还要花不少钱,而且还要多吃些好的病才会好得快。以后娘空了就过来咱们一起做,咱拿到县上卖。”
李氏点头把银子揣进怀里说:“那娘以后有空就过来。这银子娘可不能花,先帮你存着,等你们银钱用完了我再给你们。”
中午做了两大碗豇豆焖肉,素炒了个卷心菜,烧了个蛋花汤,焖了锅糙米饭。吃饭前又装了一大碗豇豆焖肉让小包子拿到江家,让江老爷子、卫氏和江又山吃。
下午李氏和江又梅两人继续翻地,播菜种。
江大富出去弄了些茅草把他家房顶简单修缮了一下,还在前院搭了个鸡圈,“先养几只鸡崽,等过两天有空了我再给你们垒个猪圈,抱只小猪来养。”
小包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鸡啄米似地使劲点着头。
第二天一大早,江又梅把剩下的一个鸭蛋蒸了给小包子吃。或许是看到家里有了指望,小包子对他娘做鸭蛋羹倒没有提出强烈的抗议,只说,“家里虽然好些了,娘还是该节俭些。”拿着勺子给江又梅舀了一半才肯吃。
得乘天晴捡些柴伙。
江又梅不让小包子去西灵山捡,人小,走那么远半天只捡得到一小捆,“咱家后面靠南灵山的地界有好多掉下来的干树枝,咱去那儿捡。”
小包子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娘啊,南灵山好可怕的,都说里面有老虎有狼群,咱不去那儿。儿子去西灵山捡,多跑两趟就可以了。”
“咱只在山外面,又不进去。乖儿子不怕,跟着娘就可以了。”开玩笑,老虎狼群真的出来早就进院子了。
来到南灵山下,还未进山林,就感觉到一股凉爽阴森的气息。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荗,外面一圈有很多掉下来的树枝和腐叶,这些腐叶也是好的肥料。娘两个用绳子捆着拖了几趟,又用背篓装了些腐叶回去施在菜地里。
江又梅在拖一根长满小分枝的大树枝时,不小心被尖利的树枝扎破了指头。看到一手的黑泥,可不要感染了。忙跑到碧水溪的浅处去洗手,
泉水冰凉清彻,底下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这么干净的泉水应该比得上前世无毒的蒸馏水了。
唉,无毒有什么用呢,又不能消毒。要是也像有些小说里的女主有个随身空间呀,灵泉什么的,又可以消毒,又可以发财多好呀。
可惜灵泉没有,只有这清泉。来到个这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老天爷也不给个金手指什么的,真是苦逼。
哎哟,眼前是什么状况,怎么泉水漫出来了?江又梅想起前世在电视里看到的山洪爆发、发大水等画面,尖叫着站起来,“快跑儿子,发大水了。”
看见小包子还愣愣地看着她,赶紧跑过去拉着小包子就开跑,“怎么还不跑,大水就要漫过来了。”
小包子愣愣地没动,被江又梅拉了个跟头。江又梅赶紧回过身把小包子抱起来跑。
“娘,娘,你怎么了?哪儿发大水了?没有啊。”小包子喊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扯开嗓门哭了起来,“娘,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呜呜,哪有大水呀。呜呜,……”
没发大水?难道真是自己疯了?江又梅站定,的确没有发大水啊。再看看洗手的地方,竟是一弯清泉和碧水溪交叉着联成一片,静静地横在那里,没有一点漫出来的迹象。
江又梅眨了眨眼睛,清泉还在那儿。难道自己也有了金手指?也有了传说中的灵泉?
这时怀里的小包子已经哭得直打嗝,“娘,娘,你再病了可怎么办?”
“好儿子,娘没犯病,娘只是刚才看水看久了,眼睛花看错了。现在好了,你看,娘正常得很咧。”
………………………………………………
喜欢文文就点一下推荐票哦,票票很惨的。
第十九章 清泉
江又梅又眨眨眼睛,那弯清泉依然静静地呆在那儿,形状有些像前世的月牙泉。
江又梅抱着小包子走到清泉旁边,泉水清可见底,连底下的青草黄土都看得一清二楚。
弯腰单手放进泉水里,还真有水。“儿子,你能看到什么吗?”
“看到什么?不就是碧水溪和南灵山嘛。娘,你可不要吓我。”小包子的嘴又瘪起来。
小包子也看不到泉水,八成只有自己能看到,得把小包子暂时打发走研究研究它才行。
“儿子,你看那装腐叶的背篓满了,你先把它送回去,娘再捡点柴伙就可以回家做饭了。”
小包子走远后,江又梅捧了水喝了一口,清爽甘甜,看看被扎伤的手指,还真的好些了。
好像拥有灵泉的穿越女都是喊收,泉水就收起来了。
于是她也喊了一声“收”,泉水还在。
又握紧拳头喊了一声“收”,泉水依然在。
又握紧拳头跺着脚喊了一声“收”,泉水依然还在。
什嘛状况?
“灵泉收,仙泉收,神泉收,清泉收。”泉水呼地没了。
江又梅愣了半天,刚才最后喊的什么?哦,是了,是清泉收。
再试一把,“清泉来。”
眼前又出现了那弯清泉。再喊“清泉收”,清泉立马不见了。
原来这泉水叫清泉,没创意的名子。山上流下来的水都可以叫清泉好不好。
默默地又喊了声,“清泉来。”
清泉立即出现在眼前,依然和碧水溪交叉在一起。
又是什嘛状况?清彻见底的泉水里一条条鱼从碧水溪里游过来,嘴巴可劲地一张一合,江又梅立即默喊了声“清泉收”,泉水不见了,地上出现了好多条鱼在跳跃着。
“哈哈哈哈,又一条财路摆在了我面前。”江又梅一阵狂喜,禁不住大笑起来。
这真特么是一个作弊器,拥有它,捉鱼比特种兵什嘛的还牛。
“娘,娘,你怎么了,一个人在傻笑什么?”小包子紧张兮兮地跑过来,生怕他娘的疯病又犯了。
“儿子,看看地下。”江又梅指指地下。
小包子的眼睛瞪得溜圆,难道自己也疯瘣了,出现幻觉了,怎么地上那么多条鱼在翻筋头?
“娘,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娘也不知道,娘刚捡了两根柴伙,一抬头,就成这种状况了。”江又梅很害怕的样子,“儿子,娘好怕,是不是见鬼了?”
小包子一看娘亲吓着了,立即豪情万丈,心想妇道人家不经事,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可不就吓着了,自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不拿主意谁拿主意?
挺了挺胸脯,拉了拉娘亲,故做深沉道,“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鬼?有些事想不明白,咱就不要想了。快把这些鱼装回家养着,兴许能卖个好价钱。还有啊,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就是外公外婆都不能说鱼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的。”
江又梅在心里为小包子点了个攒,自己心里想的都叫他说了出来。
江又梅对鱼的认知有限,有两种鱼她还真不认识。认识的有鲶鱼、鲤鱼、鲢鱼、鳜鱼和鲫鱼,其中有一条最大的红鲤鱼大概有二十几斤重,八、九十公分长。
他们把小一些的鱼、鲢鱼重新丢进溪里。这么小卖不了什么钱,自己也不爱吃。
剩下十条大个的鲶鱼、鲤鱼、鲢鱼,每条都有五六斤重,四条二斤多的鳜鱼,二条一斤多的鲫鱼,和三条不知名的鱼。有条混身带点的大鱼张着大嘴异常凶猛,他们不敢抓,拿柴伙棍拨进袋子里单独装。
两人搬了三次,才算把鱼都搬回去。
回去把一个缸沿破了的大水缸洗洗倒上水,把鱼倒进去,最大的鱼养在了大木盆里,凶猛的鱼养在小木盆里。为了鱼能好好活着,江又梅还往里倒了点清泉水。
“这么大个的鱼可不好捉,就是村里最会捕鱼的丁爷爷,捕出来的也比这个小的多。”小包子笑眯眯地捅着那条大鲤鱼说。
这鱼怎么弄出去卖呢?自己还真弄不动,只有求江大富了。而且不能在镇里卖,镇里购买力不强不说,熟人还多,问起来不好说。那就到县里,这么多鱼价格肯定不低,钱赚得多了,坐船什么的都是小菜。
中午江又梅拿条鲢鱼做了一个酸菜鱼,虽然缺了花椒、生姜、大蒜,但已经是美味了。两人没省着,敞开肚皮吃也只吃了一半。
饭后,小包子午睡,江又梅继续做着花。
正做着,李氏来了。
“娘来了,我还想着让念儿下晌去请你和爹来一趟咧。”
“家里的事都忙完了,我来和你一起做花。”李氏说,“叫我和你爹来做什么?”
“娘,你来看。”江又梅把李氏带到院子里的破水缸前。
“哟,这么多大鱼,这哪来的?不会是你捕的吧。”李氏大吃一惊,这么大的鱼可少见。
“还有更大的咧。”江又梅指指旁边的木盆。
“老天,这么大的鱼,还是红鲤鱼,该不会是鱼精吧。”李氏可不淡定了。
“娘,我发现了一个地方,里面有好多这样的大鱼,我想让爹和我一起拿到县上去卖。”
“我得赶紧让你爹来,这么好的鱼死了就可惜了。”李氏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出门。
大概两刻钟后,江大富和李氏一起来了。江大富满头大汗,身上尽是泥土,一看就是从地里赶回来的。
江又梅真心有些心疼这个老实的便宜爹,赶紧倒了一碗水给他,“爹,快歇歇。”
江大富一口气喝完,抹抹嘴巴问:“咋,你娘说你这儿有鱼精?”
李氏把江大富拉到大木盆前,“看看,我没说错吧,这大个儿的鱼不是成精了?”
江大富也吓了一大跳,“是咧,还有这大个的鱼,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江又梅又指了指单独养着的和缸里不认识的两条鱼:“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鱼?”
“这好像是黑斑狗鱼,有次我看见丁老憨捕过,但比这条可是小多了,这条少说也有八、九斤重。”江大富又看看另两条鱼,“这种鱼薄的很,样子忒奇怪,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也不知道是什么。”
“爹,我发现了一个隐密的地方,里面有好多这样的鱼,还好捕。我想让爹和我一起拿到县上去卖,以后也是一条财路。”江又梅把先前对李氏说的话又重新说一遍。
“梅子,爹不问你那个地方在哪,但爹担心你捕鱼会有危险。你不要为了赚钱把命搭进去。”江大富担心地看着江又梅。
江又梅此刻很感动,这些亲人是关心她的,并没有像很多重男轻女的古代家庭,为了钱或者儿子就不顾女儿的死活。
第二十章 县城
“爹放心,那个地方不危险,这些鱼是自己游到浅滩里,我才敢抓的。”
江大富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这些鱼咱确实不能在镇上卖,被熟人看到了就会到这一带来找鱼。去县上卖,只是坐牛车进县要三个时辰,这些鱼路上不会闷死吧。”
“当然是坐船去。”江又梅说。
“坐船多贵,单边一人要三十文,二人就六十文咧。”李氏肉痛地说。
“鱼死了损失的钱更多,”江又梅只得拿鱼说事,“一条鱼可不止三十文咧。”
“嗯,梅子说得对,这鳜鱼一斤就能卖五十文,一条能卖一百多文咧。我们坐船去,坐牛车回来就是了。”江大富说。
李氏的嘴半天合不上,“他爹,一条鱼就这么值钱?”
“是咧,这鳜鱼只有富人才吃得起。而且五、六斤一条的鲶鱼、鲤鱼也要卖得贵一些,那个最大个的鲤鱼就更不用说了。”江大富嘿嘿乐着。
听了江大富的话江又梅放下了心,她还真怕这个便宜爹太老实被人骗,看来他也属于那种面带猪相心中嘹亮的主。想想也正常,到底是读过几年书的人,见识自然要多些。
“爹,咱们回来还是坐船吧,快些。”
“好,梅子说坐船咱就坐船。”江大富笑眯眯地说。
看来便宜爹比小包子好说话多了。
小包子醒了,兴高采烈地拉着外公一起坐在院子里的柳树下商讨着卖鱼的价钱,江大富拿着大蒲扇,时而给自己扇扇,时而给外孙扇扇。
江又梅和李氏坐在屋檐下做着头花和手链,时而抬头望望这相谈甚欢的祖孙两,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走的时候,江又梅给李氏拿了两条大鲤鱼,“你们吃一条,给爷奶吃一条。”
李氏不拿,“这么大的鱼吃了多可惜,再说让你大伯娘看到又惹事。”江大富也在一旁附和着。
江又梅想想也是,被大伯娘看到问起来还真不好说。就拿草绳套住两条鲫鱼,“那就拿这两条吧,鲫鱼熬汤补。”
李氏点点头,“好,拿回去给你大哥和爷奶补补身子。”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大富就担着两个大桶来了,他们把四条鳜鱼和一条最大的鲤鱼放进一个大桶,另一个大桶放了五条大鱼。又把剩下的四条鱼装进一个小桶,把狗鱼放进一个小桶,都盖上了盖子。
江大富担两个大桶,换上新衣新鞋的江又梅担两个小桶,同样一身新的小包子背了个装着头花的小背篓,三个人踏着晨曦的署光出发了。
来到码头,已经有船等在那了。成人每人三十文,小孩子每人十五文,原来古代就有儿童半价票了。
上船后又等了一会儿,船上坐满十个人才开。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县城。
“西市大多是贫民,东市都是些富人。咱这些鱼就到东市去卖,只是摊位费要贵些。”江大富领着他们来到东市。
此时已经巳时,摊位都满了。他们找了好久,才看到一家卖鱼的摊位空了出来,两兄弟正收拾着大木盆。
他们来到摊位前,小包子又自觉地行使着外交官的使命,用羡慕佩服并且十分真诚的口气说:“叔叔,你们的生意真好,这么早就卖完了。”
“是咧,明儿陈老太爷做七十大寿,听说要摆三天的流水宴,看见我们兄弟的鱼新鲜,就买了一大半走咧。”
江又梅看到那几个大木盆眼睛都亮了,“小哥儿,你们的木盆能不能借我们用用?放心,我们不白用,出十文钱租。”
两兄弟听说还有这好事哪有不同意的,忙说:“好说。你们尽管用,两个时辰后我们来取盆,如果你们卖的快,就把这木盆放在那儿。”用手指了指旁边指卖豆腐的大婶,又去和那个大婶说了一声就走了。
他们把鱼都倒在几个盆子里,大鲤鱼江又梅没让倒出来,“留着,我到别处卖。”
小包子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卖鱼了,卖鱼了,特大的黑斑狗鱼嘞,五、六斤的鲶鱼、鲤鱼这也有,还有稀罕珍贵的鳜鱼嘞,咦,这又长又薄的是什么鱼?哪位有见识的告诉我,小子在这里先谢谢您了。”
几嗓子一喊出来,就围过来一大群人。
“这鱼还真大唉。”
“这是什么鱼?又大又凶,还满身黑点。”
“这是什么鱼?又长又薄像把刀子。”
“这大鱼怎么卖?”
“大鲶鱼二十五文一斤,大鲤鱼和大鲢鱼二十文一斤,狗鱼、鳜鱼都是五十文一斤。”
“给我来条大鲶鱼”。一位大娘下手倒是快。
“好嘞,你看看称旺着咧,六斤六两。共一百六十五文钱。”江大富称称,江又梅收钱。
“我要那条鲤鱼。哎哟,别挤呀。”一位大嫂指着一条鲤鱼说。
“那条鲤鱼是我先看上的,给我称。”一位大爷不干了,眼睛瞪了起来。
两刻钟的功夫,就只剩下二条鳜鱼和黑斑狗鱼,还有那不知名的两条鱼,当然还包括没亮相的“鲤鱼精“。
这时,一个穿长衫的青年男人急步走过来,“听说你们这里有稀罕鱼,我来看看有没有传的那么神。”
他蹲下来一看,“哎哟,这么大个的狗鱼可少见,还有鳜鱼。咦,这是什么鱼,薄得像把刀。”
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听了凑过来一看,吃惊不小,“这是刀鱼啊,我还是在金州的地界看到过,没听说我们青华县也有啊。怎么卖?这两条我都买了。”
“哎,哎,这位大叔,你这就不厚道了,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先来的,当然是卖给我呀。”青年男人不干了。
“年青人,你只是在看,又没说要买,这两条鱼是我先说买的。”中年男人沉下脸来。
这时刚刚第一个买鲶鱼的大娘领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步走来,“太好了,你们还在,陈管事,我就是在这个摊位上买的。”
陈管事指着盆里的鱼说,“这些鱼我们都要了。”
“那怎么行,这些鱼是我们先看上的。”刚刚吵着的两人站在了同一战线。
那个陈管事很会做人,忙握拳作了个揖,“两位不好意思,我是城南陈府的管家陈二,我们府上老太爷明儿过七十大寿,想讨个好彩头,弄条大鱼回去给他老人家祝寿。你们想啊,人到七十古来稀,多不容易。您二位看看,是不是能通融通融。”
“陈管家,照理说我们的确该先紧着陈老太爷他老人家,只是我们也有难处啊。县丞家的二公子今儿晚上在我们吉福酒楼宴请府城来的贵客,让我们务必弄两个稀罕菜,我也正在找好食材咧,正巧碰上这么好的鱼。”青年男人一脸为难。
那个中年男人也说话了,“别的鱼我不要,你们分,这刀鱼你们买了也不会弄,还是我买了吧。”
第二十一章 陈府
“那怎么行,刀鱼才稀罕,买回去还怕煮不熟?”青年男人寸步不让。
“吵什么,吵什么。”一个收摊位费的衙役怒冲冲地走过来。
江大富赶紧拿了十文钱交给衙役,“官爷,这是摊位费。”接着用身体挡着,又悄悄塞了十文给他,这是和江又梅早就商量好的。
衙役立马换了笑脸,“这东西不好,卖不出去发愁。这东西太好,抢的人多了也发愁。你们也别吵,三个人分分,都不伤和气。”说完就走了。
三个人又开始协商。
江又梅悄悄同那位站在一边的大娘耳语几句,那位大娘听了一阵惊喜,连连点头。她把陈管家叫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陈管家也面露喜色,看了江又梅一眼,江又梅微不可查地轻轻点了一下头,心里便有了底。
他走到那两个人面前,“我也不跟你们争了,给我一条鳜鱼就行了。”
有一个人退步了,另两个人也发扬了风格。最后青年掌柜要了一条黑斑狗鱼,一条刀鱼。中年男人要了一条刀鱼,一条鳜鱼。刀鱼由于青华县第一次出现,直接定价一两银子,爱要不要。
那两个人走后,江又梅把装“鲤鱼精”的桶盖掀开一点让陈管家看看,陈管家看了也吓了一跳,立马用手捂上自己的嘴巴,硬生生把惊叫声关进嘴里。
“一口价,五两银子,少一文不卖。”江又梅本来就想把这条鱼拿到陈家碰运气。
“这么贵,我还真作不了主。你们把桶拎着,跟我去一趟陈府。”陈管家低声说。
江大富把木盆放在卖豆腐的大婶那儿,就拎着桶一起跟着陈管家走了。
来到陈府侧门,陈管家让他们在门外等会儿,他要去请示他家主事的大爷陈之航。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管家出来说大爷要见他们。
进入陈府,一路雕栏画柱,小桥流水,花红柳绿。住了十几天的茅屋土舍,冷不丁走在这富贵之乡,江又梅竟产生出几分羡慕嫉妒恨来。老娘也不差呀,怎么就混成这样涅?不公平啊不公平。
低头看看没见过世面的小包子,结果比他老娘还淡定,只是从他微红的耳朵尖看出他与往常的稍许不同。
来到一间房内,八仙桌旁坐着一位正在看帐本的青年男人。这人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穿靛蓝色圆领长衫,俊眉朗目,胖瘦适中,抬头看他们的眼神温和有礼。
他看了一眼桶里的鱼,也是面露喜色,“好大的一条红鲤鱼,爷爷肯定会喜欢的。”
又请他们坐下,让下人上茶,“听说你们会捕一些好鱼,能不能定期供应我们陈府一些,价钱好商量,关键是鱼好。”
江又梅可高兴坏了,如果有了这样一个长期稳定的大客户,那可真是发了啊。
“爹爹,听说有条特大号的鱼,我也来看看。”从外面“滚”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墩。说滚一点都不夸张,这小男孩实在是太胖了。
“哟呵呵,”小胖墩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尽可能地睁成椭圆形,看了一眼桶里的鱼,跳了起来,其实也跳不了多高,极其夸张地说,“哇,好大呀。爹爹,这条鱼比张家的珠妹妹还大些咧。”
陈家大爷呵呵笑起来,“把珠妹妹比做大鱼,就不怕张家哥哥找你打架。”声音温润柔和,一看就是一个好父亲。
江又梅对这个男人的映像一下子好起来。她一直认为,在现代社会看一个男人好不好,要先看他是不是个好儿子。在古代社会看一个男人好不好,要先看他是不是个好父亲。
陈管家看到这父子两个都喜欢一阵窃喜,拍着马屁说:“大爷,我现在就让人把这条鱼弄到厨房去,让他们想想做几个什么样的好菜式让老太爷高兴。”
陈家大爷摇着头说,“这鱼可不能吃了,好好叫人养着,等明天让老爷子亲自放生到后院的荷花池里。”
抬起头对江大富几人说,“你们有心了,陈二取五银子给他们,另外再赏二两银子。”
又看到一个小小的漂亮男孩一直乖乖坐在那里,和他那个闹腾的儿子成了鲜明的对比,顿生好感,“这小哥倒是乖巧,饿了吧,去拿包点心给他吃。”
小胖墩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小男孩在这里,跑过来像座山一样站在小包子的对面,很鄙视地说,“你也是男的,我怎么看着像个小姑娘?”
小包子可是气着了,小胸脯一挺,“我是男子汉,你才像个胖丫头。”
小胖墩属于心宽体胖型,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哟呵呵呵呵,小爷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像丫头。你小子虽然胆儿肥,但我喜欢。”
江大富第一次进这样的富贵之家,已经有了九分怕,听见念儿竟敢和小少爷顶嘴,怕他吃亏,忙说:“念儿不得无礼,还请陈大爷勿怪。”
江又梅心里直摇头,人穷就是志短,明明是别人先骂人的好不好。
陈大爷忙说:“无事,小孩子无心打闹,随他们。”又说,“我刚才说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们当然没问题,请问陈大爷每月要几次货,每次要几条鱼?”江又梅问。
陈大爷沉吟了一下,“就一个月送三次,每十天一次,大鱼的话一次送五条,小点的鱼多些也无妨。最好是鳜鱼、刀鱼、还有狗鱼之类的好鱼。当然,如果还有这么大的鱼,”他指了指桶里的鱼,“不拘什么鱼,我都会出高价购买。”
又问他们的家在哪儿,如果府里有急用可以上门去买。
他们这里谈着生意,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小包子和小胖墩成了好朋友,两人正边吃点心边开心地聊着天。
江又梅三人拿了银子就要告辞,小胖墩可不干了,“爹爹,我舍不得念儿弟弟走,让他在咱们家做两天客好不好。”
“冀儿不得无理。”陈大爷看见小胖墩撅起了嘴,叹了口气说:“弟弟还这么小,怎么能和娘亲分开?如果喜欢弟弟,就请他下次早些来作客,好吧?”
念儿也在一边拉着小胖墩的手说:“陈大爷说的对,下次我早些来看你,或者说你到我家来玩,我领你去山上摘果子。”
小胖墩的眼睛亮起来,“你说话算数,记着要领我去摘果子。”
陈大爷也笑着说,“念儿以后叫我陈叔叔就是了,陈大爷叫着可生份了。”
这时一个丫环走进来,“大爷,老太爷又发火了,说想吃个鱼都吃不好,不是辣就是咸,再不就一股腥味,正闹着不吃饭咧。”
第二十二章 鱼丸
陈大爷扶额说:“吉福酒楼的清蒸鱼老太爷也不喜欢吃了?”
“连着吃了半个月,凭什么吃起来也不香了。”小胖墩深有感触地说。
“你们可以试着做个鱼丸汤,即鲜又嫩,老人吃了还有助于克化。”江又梅想起前世的一道鱼丸汤来。
“嗯,小娘子,……”
“亡夫姓林。”江又梅说。
“哦,林家弟妹会做鱼丸?我倒是吃过鱼丸,调味太大就失了本身的鲜美,调味太小又压不住那股鱼腥味。我们家老爷子,喜欢吃鱼又不喜腥味。”
“我做的鱼丸肯定没有腥味,如果陈大爷不嫌弃,我倒可以试试。”江又梅还真想露一手,老太爷爱吃了,他们家的鱼才会更加畅销不是?大金主谁不想巴结好。
“梅子,你行吗?”江大富急忙问道。他女儿会做鱼丸吗?他怎么不知道。
“爹,放心吧,大郎在的时候教过我。”又推给了林大郎。
“好,陈二带林家弟妹去厨房。”又吩咐人请江大富和念儿去偏厅吃中饭。
江又梅来到厨房,让人拿出一条三斤重的鲶鱼,去头去皮去骨去内脏,把肉切成片在盐水里泡上一会儿去腥。这个空当,葱姜切丝,倒入开水,冲泡成葱姜水,凉凉备用。把鱼片取出后用刀背剁成肉茸,分次加入姜葱水搅拌均匀后,加盐按顺时针方向用力搅拌至起胶后再加入蛋清,搅拌后接着加入淀粉继续搅拌,然后摔打几次。
锅里放清水和姜片煮至大概八十度左右,这个温度可不好把握,江又梅前世在家试过好几次。然后把鱼茸挤成丸放进锅里,用小火煮至鱼丸浮起再煮两分钟就捞起来。锅里放油烧热爆香姜片,把鱼骨放进略煎,厨娘说没有料酒这种东西,就要了点白酒滴两滴进去。然后加开水煮至鱼汤变白后加入鱼丸煮上一分钟,再加葱花、香菜末、盐和少许香油就出锅了。
江又梅盛了两汤盆鱼丸,一盆当然是给陈老太爷,一盆给陈大爷和小胖墩。
再次来那个房间,江又富和小包子大概已经吃过了中饭,他们四人正谈笑风生。当小胖墩闻到鱼丸的香味直吸鼻子,大叫“好香的味道。”
丫环把汤盆放在陈大爷旁边的八仙桌上,陈大爷先用勺子舀了口汤喝,点点头,又舀了一个丸子吃,又频频点头,“这鱼丸鲜香细腻,居然没有一点腥味,果真味美。”
小胖墩也按耐不住了,见爹吃了一个后,也急忙舀了一个塞进嘴里,顾不上说话,接二连三往嘴里送,不大功夫一小盆鱼丸便没有了。
父子两吃完了鱼丸才看到江又梅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两张脸一下都红了。
“这鱼丸太好吃了,嘿嘿。”小胖墩先说话了。
“这个,让你们见笑了,”陈大爷也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在京城和省城,也没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鱼丸。”
“您喜欢就好,这鱼丸最关键的就是去腥味和要有弹性,关键地方我已经教给厨娘了。”江又梅嘴上说着吃的,肚子却有了反应,咕咕地叫了起来。
“林婶子饿了。”小胖子口无遮拦。
小包子瞪了小胖墩一眼,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娘,儿子这有两块点心,你先打个尖,出去就吃饭。”
本来已经面红耳赤的江又梅脸变成了紫茄子,傻儿子,给老娘吃的也要等到出去再给呀。
“对不起,是我招呼不周,”陈大爷也不好意思了,回头对一个丫环说,“快带林家弟妹去偏厅用膳。”
江又梅也没矫情,跟着丫环吃饭去了。
三浑一素一汤,竟然还有个久违的红烧肉,江又梅在偏厅吃着穿过来后最丰盛的午餐。
另一边,老太爷吃了鱼丸子,那个高兴,本来想把一盆子的丸子都吃了,结果被服侍他的老家人周老伯和赶来的孙子陈之航拦住了。
“你个臭小子,”老爷子顺手拎着拐棍就敲了过去,“好不容易有了点好吃的,还不许我尽兴。”
陈之航一闪身躲开了,老爷子这招用了二十几年,他躲避的能耐也早就练了出来。
笑着卖起关子来,“爷爷,我还有一样好东西,您看不看?”
老爷子又举起拐棍要敲人,陈之航马上说,“您别打,马上给您看。”
转头让小厮同喜把桶拎进来,老爷子一看竟站了起来,高兴地围着木桶转,“哟,还有这大个的红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好。”
“爷爷明天把它放生到咱家荷花池里,为您增福增寿。”陈之航扶老爷子坐下说道。
老爷子听了更高兴,揪着胡子乐呵呵地点点头,“臭小子,这么多年也就这件事办得还令老头子舒心,没想到临老临老能得到这么个大宝贝。这条鱼在咱家养着,咱家今后会更加红火。”想了想,“你今儿就写个贴子送给张家那个老不修,本来我不想专程请那个老小子,但有了这红鱼,我还就要让他来,气死他。”
老太太已经作古十几年了,那段往事还是放不下,陈之航无奈地摇摇头。
老爷子的思维跳跃性太大,下一刻又走起了温情路线,语重心肠地说:“之航啊,再红火也要子孙满堂才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冀儿娘也去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再找个媳妇多给我生几个重孙子才好,冀儿太孤单了,……”
“爷爷,今儿的鱼丸还好吃?”陈之航截住了老爷子的老生常谈。
“嗯,好吃,既有鱼的鲜美,又没鱼的腥味。”老爷子想想没对,“我刚才想说什么,好像不是说鱼丸来着,我怎么忘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爷爷是在说这大红鲤鱼放在咱家养,咱家定能红红火火。”陈之航躬敬地说。
“对,好像是这话。”老爷子又高兴地看着桶里的鱼。
祖孙两人这边乐呵着,那边江又梅吃过饭就提出告辞。
管家陈二已经把陈大爷吩咐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出来的时候,江又梅怀里揣着七两银子,一个桶里装着二十斤精米,一个桶里装着二十斤白面。江大富一个桶里装着专门给小包子的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两刀纸、一方砚、两条墨、四支笔,另一个桶里装着四匹布料。小包子怀里揣着一个陈老太爷赏的荷包,手里还拎着两包糖果点心。
江又梅心里美滋滋的。今天的陈府之行,卖鱼卖菜谱,还真是收获颇多。关键是陈家大爷送的礼送在了刀刃上,都是他家需要的。
嗯,是个聪明人。跟聪明又养眼的客户长期合作,也是一件身心愉悦的事哦。
不过陈之航的名子却是有些怪异,陈之航,存支行,真是个商人的好名字。
上午鱼生意太好没来得及卖头花,此时已未时末,再去卖头花怕是没有回去的船了。
第二十三章 抄袭
几人匆匆往码头赶,路上看见一家叫兰韵阁的锈品店,想想进去看看行情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或者把头花卖给这家店也行。
一进店便看见各式绣品琳琅满目,有扇面、屏风、挂件、荷包、头花、手链,这些个荷包、头花、手链怎么这么眼熟?
江又梅一阵气紧,这些都是她设计的款式,只不过小卡通猪换成了圆眼白须的小猫咪,这些手工品用料更考究、做工更精致、色彩更多变,总的来说把江又梅先前做的甩出了几条大街都不止。
**裸的剽窃、抄袭!
一定是那个白衣财迷男干的,当时肯定就起了这个抄袭的心思,还又是讲价又是瞪人的,占了这么大便宜还一副吃大亏的模样。
“小娘子,您是想买个手包,或者头花?这是我们兰韵阁在省城的总店昨天才运来的货,听说在省城都大受欢迎呢,就连京城的商家都趋之若鹜。”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笑容灿烂地走过来,看江又梅没反应,又说,“不想买这些,楼上还有成衣,绫罗绸缎、各种款式都有。”
其实这个女掌柜很有职业道德,并没有因为他们穿着普通就低看一等。
但江又梅就是不想理她,“我们走。”掉头就出了店。
站在街道上,看到青石板路两旁的商铺一间连着一间,俱是青墙黛瓦,木质门面,身穿长衫短褐、罗裙褙子的古人穿梭其间。
这是在古代。
古代讲什么专利,再说她也不是拥有专利的原创,不过是个“一传手”而已。
有什么好气的?这结果也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传播这么广,做工好的让她这个“一传手”都羞愧不已。
看来自已做头花或手包卖太亏了。她卖出一朵,别人看到就可以做出一百朵,而且保证质量更好,销售领域更大,那她这个“一传手”的优势就一点都没有了。
这个财路先要放一放。
想了想,又转身回去,对着女掌柜说,“你的老板应该是叫什么青正的青年公子吧?”
女掌柜愣愣地点点头。
“如果你见到他就告诉他,我这里,”江又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更多比这些手包、头花、手链还精巧的设计,还多变的构思,比如说QQ企鹅袋啦、贝贝蝴蝶结啦、珠珠鸳鸯扣啦、波波咪咪罩啦,哎哟,太多了。如果想合作就来找我,过时不候。”
江又梅走到外边还听到女掌柜在喊,“你是谁,家在哪儿?”
江又梅冷哼一声,告诉你我是谁,家在哪儿,还怎么让那个财迷男着急。
现在老娘已经有了新的财路,也不急着赚这个钱。
小包子和江大富莫名其妙地跟着江又梅两进两出,“娘,咱的头花还卖不卖?”
“先不卖。以后娘不打算卖手艺,只打算卖设计,咱们也来个技术入股什么的。”
“什么是技术,还什么股的?”小包子从来都很好学。
“以后娘慢慢告诉你。快点,慢了就赶不上船了。”
几人直到上了船才放下心来。
回到江又梅家里,江大富把装铜钱的袋子递给江又梅,又把桶里的东西拿出来就想走,江又梅拉住他,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他手里。
“爹只是帮帮忙,怎么能要你的钱,快拿回去,以后供念儿读书。”江大富又要把钱还回去。
“今儿赚了这么多钱,爹也出了力,自然该拿这个钱。再说你们过去那么照顾我和念儿,当女儿的现在有条件了也应该孝敬孝敬你们才是。”说着,又把那包点心打开,是芝麻酥饼,大概有两斤多,就分了一半用油纸包着,“你们和爷奶一家一半都偿偿。”
想想银子他们肯定舍不得花,又拿出二百文钱串好递给江大富,“别舍不得花钱,爹和娘要做这么多活,大哥身子又不好,要吃好些才行。米和布料今天来不及分了,让娘明天来一趟,扯点布料回去做衣裳。”
“诶。“江大富连二两银子都收下了,接下这些东西也就没那么大负担了。他乐呵呵地揣着银子和钱,拿着酥饼担着大水桶回家了。
娘两个又把今天的钱拿出来数,共赚了十一两多的银子,除去给江大富的,还剩下九两多。
又把陈老太爷给的荷包打开,里面是五个五钱的银祼子,江又梅把七两银子装进荷包。想想又打开箱子,把上次卖手包的五两大银锭子装进去,然后低身把挨着床脚的墙群下的一块小石头取出,把这个荷包塞进去,再把石头堵上,使劲按了按。这个小洞是江又梅无意中发现的。
“娘,这银子为什么不放在床底下的小坛子里呢?”小包子搞不清楚娘亲干嘛这么费事。
“傻儿子,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江又梅边说边把剩下的铜钱和碎银放进箱子锁起来。
小包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噢,我知道了,”一脸崇拜地看着娘亲,“如果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眼瞧见这么多蛋就想着多吃两个也无妨。分开放,不觉得多就可以省着些了。这的确是过日子的好法子,一顿省一口,一年就能省一斗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家底这么丰厚了还想着勒紧裤腰带。
江又梅只得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正确含义讲解了一遍,又说,“银子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银子当然是省出来的。”小包子遇到原则性的问题是很固执的。
“好,就算是省出来的。那我问你,一年省了一斗,一斗值多少钱?一两银子还不到,对吧?如果咱想出了挣钱的好法子,就像娘做的手包、头花,挣得可要多得多吧?”
“娘说的是。”小包子点点头,“但咱也可以既想着省钱,又想着挣钱,这样咱家的钱才会更多呀。钱多了,咱心里才踏实。”
这小抠门,江又梅真是无语了。只得再退一步,“节俭娘没意见,但咱不能从嘴里省。你看陈冀,只比你大两岁,却比你高了一个头不止。如果你再不好好吃饭,以后的差距越来越大,你只长到他肚皮那么高。哪天他不高兴了,一抬脚就能把你踢出几丈远,那多惨呀。”
小包子想像着又瘦又小的自己被牛高马大的陈冀一脚踢出老远的情景一个哆嗦,“好,咱不从吃食上省。”
艰难地打胜了这场战役,终于争取到了一点吃食上的权益。江又梅觉得改造小包子的抠门性子真是任重而道远。
这几天,江又梅让江大富帮着买了一些大木桶和大木盆,顺带买了点酱油和红糖。
她偶而会出去用清泉吸引一些鱼上来,现在她已经能找准清泉和碧水溪交汇的角度,把鱼限制在碧水溪的浅处,这样小包子也不会觉得太突兀。小鱼一般都放回去,一些大点的好鱼就弄回来养在加了清泉水的缸里盆里,放在后院等着去县里卖。
当然,他们家也天天吃鱼。有了好的调料,再加上用清泉水养过的鱼味道更要好上许多,吃着这么美味的鱼才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只是要先把小包子心痛的模样过滤掉,在他看来他们吃的不是鱼而是亮铮铮的银子。
李氏也是隔天就偷偷带两条大鲫鱼回去,现在江又山能在人的搀扶下走一会儿了,江老爷子的病也好了许多。
第二十四章 砍人
李氏帮他们买了二十只小鸡崽,小包子高兴得在鸡圈边足足蹲了小半个时辰。听娘亲说蚯蚓和虫子能让小鸡快快长大,快快下蛋,天都麻麻黑了还在到处找蚯蚓洞。
江大富已经领小包子带着礼物去东灵村拜访了私熟的王先生,王先生说林念虽小,但极聪明,许多比他大的学生都不及他,随时可以去上学。
江又梅想着后天就是八月初一,小包子上次专门说了要去灵济寺拜菩萨的,那就初二再去上学好了。
第二天清晨,天已大亮,小包子爬起来,看见娘亲还在睡觉就拍拍她的脸,引用了他娘的精典语言,“起床啦,太阳照屁屁了。”
“儿子,咱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更不用下地,让娘亲再睡会吧。”江又梅崩了这久的弦终于松驰下来,这几天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这个古代guafu也是有好处的,不需要给难搞的婆婆立规矩,也不需要早起给相公做早饭,家还远离村里,没人知道她是大天亮还在睡觉的懒婆娘。
想到这些美事倒把自己笑得清醒过来。睁眼看到儿子红扑扑的小脸正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柔软,起身狠狠亲了小包子一口。
翻身起床,“儿子饿了吧,娘这就起来给你做饭。”
“儿子帮你烧火。”小包子也起身利落地穿起衣服来。
饭后,小包子急吼吼地把桂花糖揣了几块在胸前的大兜里,江又梅又做了件月白色的T恤,剪了一小块秋香色布料缝在T恤上,又可当兜,又可当装饰。
“今儿三柱子和亮子哥哥沐休,我去给他们糖吃。”
“儿子,就拿这么几块,如果他们的兄弟姐妹也在,或是遇到别的小伙伴,够分吗?咱家糖还多,多拿点。”家里条件好了,江又梅一直致力于掰小包子的抠门性子。
“娘,咱家就那点糖,要细水长流嘛。再说,除了三柱子和亮子哥哥给过我糖吃,他们都没给过我糖咧。”
“他们以前虽然没给过你,但你今天给他们了,他们以后有了好东西也会想到你的。要礼上往来,对吧?”
小包子一脸肉痛地考虑着娘的这个建议。
江又梅又说,“以前娘生病了,你能长这么大,除了外公外婆舅舅帮了咱们,这村里的许多人或多或少也帮衬了一些。咱现在有条件了,几块糖还舍不得吗?”
小包子听了点点头,“是咧。”又抓了两把糖揣进兜跑出去。
江又梅就把给小包子做的月白色长衫拿出来缝好,想像着儿子穿上这长衫的儒雅漂亮,心里美得不行。
到溪里提水浇完后院菜地,又开始给江老爷子做衣裳,再过半个月老爷子满六十二岁寿辰,江又梅就把陈府给的一匹驼色料子拿出来给老爷子裁了套衣裳。
忽然大门咚咚地一阵急响,江又梅开门一看,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一脸大汗地站在那,“婶子,不好了,二狗子抢念兄弟的糖,还把念兄弟的头打出血了。”
江又梅一听就慌了,提脚便跑,跑了几步又回过身,把立在墙边的扁担拎起来拉着小男孩就开跑。
来到土坡下的一个水溏旁,一群小孩和两个妇人还围在那里,小包子正坐在地上哭,一个黑壮的小男孩坐在他旁边,好像在哄着他。
江又梅一把抱住小包子,“儿子,怎么样了,让娘看看。”
小包子前额左边还糊着一层绿绿的像草药一样的东西,脸上满是眼泪血迹。看到娘亲来了,哭声更大了,“娘,二狗子抢我的糖,我不给他就把我推到石头上。”
一个妇人说,“梅子不急,我已经扯了把止血草嚼烂给念小子抹上了,你看血都止住了。”
“二狗子在哪?”
领路的男孩一指前方大约几十米远的一处竹林边,“就在那儿。”那里站着几个十几岁的小子。
真是太狂妄了,打了人连躲都不躲,还站在那儿谈笑风生。
江又梅放下小包子,“儿子不怕,看娘给你报仇。”
说着拎着扁担急步走到那几人跟前,“谁是二狗子?”
“我是,咋,guafu还敢打人?”二狗子话声刚落,身上就挨了一下,痛得他一下跳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又挨了几下。
江又梅疯了一样拿扁担照着二狗子身上乱抽,“让你打我儿子,你个畜牲,敢欺负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等二狗子想起要还手了,可根本近不了江又梅的身,只有抱着脑袋到处躲。
这时二狗子娘也来了,尖叫着扑向江又梅,“你个死婆娘,敢打我儿子。”
二狗子乘江又梅和他娘纠缠的时候,爬起来夺下江又梅的扁担就开始打江又梅。
旁边的人赶紧过来把二狗子拉住,“哪有一个男人这么打女人的,真是长本事了。”
江又梅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
“我还就打她了,我不仅要打她,我还要打那个小崽子,见一次打一次,哪天心情不痛快了,就把那小崽子丢进清水河里喂王八。”二狗子嚣张地说,被娘家赶出来的guafu他怕甚?
江又梅听了,气坏了,心想这二狗子如果不制住,小包子时刻都会有危险,小包子出了意外,她还活着干什么。
老话说的好,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浑的,浑的怕不要命的。今天这个浑人也只有不要命的人才能制住。
环视一圈看到旁边有人拿着一把砍柴刀,便挣脱抓着她的手,扑过去抢过砍柴刀尖叫着砍向二狗子,“老娘跟你拼了,敢把我儿子丢进河,我今天就先砍死你。”
江又梅抡刀一舞,众人吓得全部散开,二狗子也大叫着撒腿就跑。
因为江又梅拎了刀,又是寡]妇,陆续过来看热闹的几个男人也不敢近身夺刀。
一个令人吃惊的场面就出现了。
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在前面跑,边跑边鬼哭狼嚎,“救命啊,杀人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拎着把砍刀在后追,边追边声撕力遏地吼,“你个畜牲,让你打我儿子,我要砍死你。”
后面还有一群人跟着。
有人哭喊着,“不要杀我儿子。”
有人大喊着,“冷静,别干傻事。”
也不乏扇风点火的人,“快来看啦,出人命啦,小guafu要砍人啦。”
这群人从西河村后跑到西河村前,又过了桥,跑到东河村,延着河道往北跑。
渐渐地,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山里的、地里的、家里的人都涌了过来。
二狗子忽然被石头拌了一跤,摔了个狗啃屎,腿软了站不起来,刚往前爬几步,江又梅就冲上来举起刀向他砍去,二狗子吓得闭着眼睛大哭,“娘啊,娘啊。”
结果刀没砍下,被人抓住了江又梅的胳膊,“弟妹,砍死他还脏了你的手。他的贱命哪值你去抵,想想念小子。”
是亮子的爹孙大强。
江大富也冲了过来抢下江又梅手中的刀,“梅子,那个狗杂碎不值得你丢命。”
李氏也跑上来抱着江又梅就开哭,“我可怜的梅子啊,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江又梅也抱着李氏大哭起来,这时候一定要拉拉同情分。
她哭得撕心裂肺,“娘啊,有人不让我们娘两个活啊,见天的欺负我们,他把我儿脑袋打了一个血洞,还要把他丢进河里喂王八。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呜呜,……”
第二十五章 撑腰
这时小包子也被人抱了过来,一脸的眼泪鼻涕血,“娘,我怕,呜呜,二狗子要杀了我,还说要半夜来咱家一把火把咱家烧了,还要把我丢河里淹死,娘,我好害怕啊,呜呜,……”
江又梅哭着把小包子抱过来,“我们娘们活不下去了,咱们现在就去死。”说着抱着小包子要往清水河里冲,被李氏和江大富等人死死拉住劝着。
“娘,咱们去找爹爹吧,爹爹会护着咱们的。”小包子继续哭叫道。
旁边已经有妇人开始红了眼圈,“造孽哟,让人没法活了。”
很多人都义愤填膺,大骂着二狗子歁人太甚。
也有人阴阴地说:“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一个寡]妇不仅抛头露面,还提着刀砍人,真真是有伤风化。”
“是咧,这小寡]妇也太昌狂了些。”
但被林大郎求过的几个男人,其中还包括一个东河村的人,除了赵铁锤和二狗子爹以外都在这里,听着林念口口声声叫着爹爹,听着江又梅哭喊着去寻死,却是惭愧不已。想林大郎孤身一人把狼群引走救了他们,他们却没能照顾好他留下的孤独寡母,让人欺负得去投河。
以孙大强为首的几人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照着二狗子就开打,“打死你个畜牲,让你欺负人。”
二狗子被打的哭爹喊娘。
二狗子的娘不干了,跑上去趴在二狗子身上,大哭大闹,“没王法了,提刀砍人的还有理了,被砍的还要挨打。老天爷你睁开眼瞧瞧吧,这些人都被小寡]妇迷住了,他们看小寡]妇肉嫩啊,都想着占便宜啊,……”
骂得正欢,李氏冲过来揪住她的头发往她脸上抓了一把,“我让你满嘴喷粪,敢污我家梅子的名声,我打死你。”
以亮子娘许氏为首的几个妇人来拉架,嘴里喊着“别打了”,其实拉的是偏架,拉着狗子娘的手让她无法打人,李氏却手脚利落地连踢带抓。
另外几个男人继续打着二狗子,“说,你还敢不敢再欺负人了。”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二狗哭求着。
这时西河村的里正赵世发和江大爷等人都来了。
狗子娘看到忙哭着喊:“大伯,没有天理了,你再晚来一步,我们娘两个就被人打死了。”
赵世发没理他,怒气冲冲骂道:“这是怎么回事?丢人丢到别人家来了,男人不像男人,妇人不像妇人,成何体统。”
亮子、三柱子几个男孩七嘴八舌说开了,“都怪二狗子,他见念儿给我们糖吃就来抢,还把念儿推到石头上,脑袋磕了个大洞,流了好多血咧。”
“就是,就是,他还说要把念儿推进河里喂王八咧。”
赵世发听了气得直骂跟来的赵世方:“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由着婆娘儿子见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还不领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赵世方赶紧上前一手扶着婆娘,一手拉起儿子就想走,狗子娘不干了,坐在地上大声嚷嚷道“咋,这打就白挨了?他们还没陪汤药费咧,给了一两银子我才走。”
江大爷没理狗子娘,冲着赵世发冷笑了两声,“怎么着,你这是要护着他们了?”
赵世发嘿嘿笑了两声,“江大爷,您看他们两人已经被打得够狠了,梅子、念小子也没怎样,这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再说梅子青天白日提把刀砍人,也不在理不是?都有错,咱就两不追究,你看怎样?”
“两不追究?你这个理正当得还真是圆滑。”江大爷指着江又梅母子道,“我这孙女,这次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丧失了理智。上次二狗子把她追进碧水溪里,如果不是铁子碰巧救上来,她已经没命了。再上次,二狗子拿石头把梅子的脚砸得肿了老高,几天下不了地。二狗子打我重外孙也不止一次了,这次把头都打个洞,我重外孙可是要考状元的,脑袋打坏了谁陪得起?你不追究,是不是要等着二狗子把他们两娘母都打死了,或者是逼得我孙女和他同归于尽了你再追究?”
“这,开始是二狗子有错,但后头梅子的错更大些。”
赵世发嘴硬道。虽说江大爷是西河村的第一个童生,在这个村里德高望重,威望仅次于他。这次摆明了要为孙女出头,按说犯不着为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堂侄儿得罪他。但是,被人逼得处置了自己的堂侄,他里正的脸面还往哪放,以后在西河村还怎么抬得起头。
“放你个驴屁,”斯文的江大爷也骂起了粗话,“梅子不反抗,难道就等着他把念小子丢进河里喂王八?”
赵世发气得涨红了脸,“反抗也不能提刀砍人呐,砍人可是要坐牢的。”
“赵大叔,您也不用为难,”江大学及江又书父子把江又山架了来,江又山白净的脸上一层潮红,“我现在就坐船去县城击鼓鸣冤,看看县老爷到底会怎么判。是判要逼死孤儿寡母的畜牲坐牢,还是判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孤儿寡母坐牢。”
话刚说完,念儿又适时地大哭起来,边哭边打着嗝,“我怕,二狗子要烧死我,还要把我丢进河里喂王八,呜呜,娘,我头好痛哦,我会不会傻呀。”
赵世友一听江又山要去县衙告状就有些慌了,这江又山可是几年前的禀生,在县老爷那儿是挂了号的,都说县老爷是爱才的人,能不向着他吗?今天这事本身就是二狗子往死里欺负人,他先前的处置的确是偏心了些。真弄到县里去,他这个里正说不定就当到头了。
看来必须要惩治一下二狗子才能交差了,就让他们陪个不是,再陪点汤药钱。
刚想说话,他的老来女赵兰儿跑过来气冲冲地说道:“爹,二狗哥这事儿做得也太丧德了些,都快把人逼死了,你可不能再替他兜祸。”
“我说侄女儿,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呀。”狗子娘不满地吼着赵兰儿。
赵兰儿瞪了她一眼,“我是帮理不帮亲。”
这时东河村私熟王先生挤了过来,“赵理正,论理我是个外人,不好参与你们的事。但林念马上要成为我的学生,我还是有资格说两句的。”
东河村和西河村只有一个私熟,就是东河村第一个举人李县令的爹李员外开的,王先生是李员外专门从邻镇请来的秀才,学问人品都极好,在这一带很是受人尊敬。
“您说,您说。”赵世发恭敬地点头。
王先生看看哭得上气不接气的林念,眼里满是疼惜,“林念虽小,却至诚、至善、至孝。小小年纪,既要侍奉寡母,还要操心生计,艰难地撑起一个家。是问在场的各位,你们做得到吗?去欺负这样的孩子,你们于心何忍?再说,林念比永之聪明不止十倍,将来的成就远在他之上。哼,宁欺白头翁,不欺少年穷啊。”
永之是江又山的字。
赵世发本来就怕江又山去县里告状,现在连王先生都帮着林念说话。特别是听到林念将来的成就可能远在江又山之上的时候,心里就再不敢轻视这对孤儿寡母了。
赶紧说,“王先生说的极是,念小子的确是个好孩子。这样的孩子,我当然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二狗子肯定是要受惩罚,但怎样惩罚还是要商量的。”
第二十六 惩罚
“大伯,你可不能这样啊。”狗子娘一听要惩罚二狗子,立马嚎了起来。二狗子也吓得大哭。
“嚎什么,回村里去,都回去,跑到人家地界来现眼。哼。”赵世发拉着江老爷子带头往西河村走去,一群人跟在后面。
来到西河村口大榕树下,这棵树下有口大钟,每当村里有急事,就会撞钟,大家都到这里来聚会。
赵世发站在一个小土坡上说:“二狗子丧失德行,几翻欺负林念及其寡母,现在就打他十大板,以示惩戒。”
孙大强、王根子几个壮男过来就把哭得震天响的二狗子按到一个长条凳上,把裤子脱到大腿处抡着棒子就开打。
狗子娘要往前冲,却被许氏、洪大娘几个高壮的妇人拉住,就倒在地上打着滚高声哭骂:“没天理啊,不打砍人的小寡]妇,却打我儿,丧良心啊。你们一定是睡了那细皮嫩肉的小寡]妇,才会这么向着她啊。”又冲着许氏几人道,“还有你们,几个傻婆娘还帮着她,兴许你男人早就上了小寡]妇的床了,……”
李氏气得浑身发抖,赶过来的卫氏也气得要冲上去打狗子娘,被江又梅制止了,“现在咱要站住理,不能先动手,等她吠,自然找得到机会收拾她。”
“狗子娘,说话积点口德吧,这二狗子就是被你惯的,才会这么浑。”几个年老的妇人听不下去了,出口制止道。
其中也包括赵铁锤的娘,小包子嘴里的赵奶奶。
狗子娘一看铁锤娘也在说她,更是气闷。上次赵铁锤就痛打了二狗子一顿,这母子二人不知被小guafu灌了什么迷魂汤。
于是冲着铁锤娘叫道,“二嫂子,我知道你们都被小寡]妇迷住了。前几天我还看到小寡]妇在镇上和铁子有说有笑拉拉扯扯的,铁子还给她买了忒多的烧饼。小寡]妇就那么能耐,把你们母子勾得连亲戚都不认了?”
西河村赵姓是大姓,小半村人都姓赵,不管五服内五股外都是亲套亲的。
铁锤娘气坏了,指着狗子娘大骂,“你个臭婆娘,惯会胡说八道,见人就咬,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臭嘴。”
铁锤娘年青时就守了寡,带着赵铁锤独自过活,不厉害早就被人吃得渣都不剩了,她怎么能容忍狗子娘攀咬自己的儿子,上去抓住狗子娘的头发甩了几耳光。
江又梅看得真解气,心里暗暗为她摇旗呐喊。只是一个二十多岁浓眉大眼的妇人边护着铁锤娘,边不善地朝她这边瞪了好几眼。江又梅眼皮跳了跳,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妇人大概是赵铁锤的媳妇,三柱子的娘。看她这么瞪自己,应该是把自己当成威胁她的小三儿了,真是躺着也中枪。
赵世方正心疼着二儿被打得哭爹喊娘,也没心思管自己婆娘挨打。其实心里也觉得这婆娘该受点教训才是,平日里好吃懒做,家里瘫在床上的大儿不管,地里的活计不管,天天到处惹事,还把二儿性子宠坏了。那林大郎也救过自己,她做这么多缺德事,没少让自己在外面抬不起头来。
那边二狗子都打完了,这边婆娘的战争还没结束。
赵世发气得直瞪眼睛。这些个婆娘都是他们老赵家的呀,一群丢人现眼的败家娘们。
狗子娘被打得大声哎哟,还是没停住污言秽语。
江老爷子看到打完二狗子了,又指着狗子娘说道,“这就是赵家妇?真是好教养,那嘴臭得就像才从茅坑里伸出来一样。都说女儿肖母,这名声传出去了谁还敢娶你们赵家女?”
这话一说完,一些在边上看热闹的赵家人不淡定了,这赵家妇的名声要是臭了,自家的闺女怎么嫁人。
于是都纷纷表明了态度。
“我们赵家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搅家精,其他的赵家媳妇可是又贤惠又勤劳的。”
“是啊,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粥,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把我们都说进去吧。”
“我说狗子娘,你就消停点吧,还快不把臭嘴闭上。感情你闺女嫁出去了就不管别家闺女的名声了?”
赵世发看看站在人堆里俏生生的小闺女赵兰儿,也沉不住气了,大声骂着正给儿子套裤子的赵世方,“你个没种的男人,这泼皮婆娘还要着作甚?”
这时赵世发的娘,已年介七十一的赵老太太在里正婆娘丁氏的搀扶下杵着拐棍来了,赵老太太是西河村年龄最大的人,又是老里正的婆娘,现在里正的亲娘,在这个村里可说是地位超然。
老太太先对着狗子娘呸了一口,用拐棍指她着说,“这搅家精好吃懒做,不贤不慈,那大狗娃儿身子都臭了也不知帮他洗洗,成日家跑到外面惹事生非。我作主了,休回娘家去。”
狗子娘一听吓着了,在地上打起滚来,“大伯娘,我为赵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呀,你们不能休了我。”
看到赵世发母子不为所动,又大哭道,“你们这是逼我去死啊,呜呜,我这就去跳河,”她爬起来要往河边跑,却看到没一个人来拦她,只得又坐在地上拍着腿嚎,“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呀,你们的心好狠呀。“
“我们逼你去死,那你想没想过念儿母子被你们逼得去投河,你们的心有多狠?”老太太边骂边用拐棍打了几下狗子娘。
“大伯娘,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别休我啊。”狗子娘倒也能屈能伸,态度立马软下来。
老太太也没真想把狗子娘休了,想那赵世方家穷得叮当响,又有个瘫儿子,休了这婆娘还有谁肯嫁过来?这也只是教训教训她,以后少惹事罢了。
“方子,你说呢?”老太太把这皮球推给了赵世方。
赵世方虽然讨厌这个媳妇,但让他休了还真舍不得,“大伯娘,既然他娘知错了就饶了她吧。”
“好,这次饶了你,再有下次,卷包滚蛋。”老太太很有魄力地说。
江又梅母子在李氏的陪同下回家去了。在同江老爷子和卫氏分手前,抱着小包子给老爷子深深躹了个躬。
“过了这些年,吃了这些亏,做事还不过过脑子。”江老爷子冲着江又梅吼了一句,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包子喊着太外公,又不忍心继续骂人,只得挥挥手,“哎,回去让念小子好好养养,这回他受惊吓了。”说完就背着手走了,江大富扶着卫氏跟上去。
江又山体力不支,早就被江大学父子扶回家去了,江又梅也没能亲自道谢。
回到家里,江又梅和小包子都累瘫了,倒在床上休息了好一阵儿。
李氏去厨房煮了锅疙瘩汤,里面搅了两个鸡蛋,三人吃了才好些。
第二十七章 承诺
李氏走时,江又梅抱了一坛子水给她,“这是我在捞鱼的潭里装的,那里的鱼养得肥美,肯定水质好,现在我和念儿都喝的这种水,感觉身子比以往好了许多。这坛子水拿回去你们和爷奶每天喝一碗,特别是大哥要多喝些,或许身体能慢慢变好。”
“那感情好,我就不喝了,留着给山子多喝碗。”李氏高兴地接过坛子。
“娘,这水还多,你该喝就喝,哥哥够的。等爹来了用大桶装桶回去,多喝几天,只是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爷奶。”
“好,好。”李氏高兴地抱着坛子走了。
江又梅烧了水,母子两个洗了澡就上床休息。江又梅用清泉水帮小包子擦洗伤口,小包子痛得直抽冷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落下来。
“娘,你说爹爹那么厉害,当初如果他只顾自己跑的话,会不会被狼吃了?”
“不会。”江又梅想也没想地回答。
“爹爹一点都不疼念儿和娘亲,如果他有这么一点点疼我们的话,”他把已经长胖些的小爪子伸出来,翘起小指,“他也不会傻傻地跑出去引狼群了。”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所以,儿子以后可别学你爹爹,遇到危险能躲赶紧躲,千万不要以身犯险,要想到你还有娘亲。如果娘亲没有念儿了,会活不下去的。”江又梅躺下把小包子搂在怀里,轻声说道。
小包子也就势伸出手臂环住江又梅的脖子,“儿子也不能没有娘亲。可是今天,娘亲却拿刀去砍二狗子,如果二狗子被砍死了娘亲也会没命的。或者,刀被二狗子夺去了又来砍娘,把娘砍死了,念儿该怎么办呢?”说完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没有了娘亲念儿也活不下去的。”
“娘亲只是吓唬二狗子,没有真的要砍死他。”江又梅赶紧申明。
“吓唬也不能拿刀啊,儿子都快吓死了,生怕娘一刀下去结果了那条狗命。”小包子哭了起来,“今天如果没有太外公、大舅舅,还有王先生帮着咱们,娘一定会比二狗子的结果还惨的。呜呜,儿子不能没有娘亲呀。”
是啊,理智一回归,江又梅也吓出一身冷汗。这是封建社会,寡]妇本身就被人轻视和严苛,自己如此有悖妇德的做法真被拉去沉塘了都没处说理。
“娘当初的做法的确欠考虑,娘保证再也不拿刀吓唬人了。”江又梅立即承认错误,并再三保证下不为例。
可小包子越哭越伤心,让她心疼得不行,“好儿子不哭了啊,娘保证以后做什么都先要和儿子商量,儿子同意了娘再去做,儿子不同意就坚决不去做,好不好?”
“君子一言,”小包子抽抽嗒嗒地说。
“驷马难追。”江又梅立即接上。
“可娘不是君子,是妇人。”小屁孩哽咽的语气和大男子主义十足的话语还真有点违和。
“娘是女中豪杰,自然一言九鼎。”江又梅已经顾不得许多,只求她的儿子别再伤心,拍着胸脯保证道。
小包子这才止住了哭,渐渐进入梦乡。
江又梅不知道她此时的这个承诺被小包子拿捏了一辈子,几十年后都在后悔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小屁孩是个腹黑,小小年纪就会扮猪吃虎给她下套呢?
江又梅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深居简出,过起了年青寡】妇心如止水、清心寡欲的生活。
本来说好八月初一带着小包子去灵济寺给江又有祈福,都不敢出门,而是让李氏拿着她给的二两银子香油钱带着小包子去寺里烧香拜佛。
八月初二一大早,小包子穿着黛蓝色长衫和布鞋,背着斜挎式书包上学去了。
走之前还是把草鞋拿出来套在脚上,把装着布鞋的口袋放进书包,“咱家到村里的这段路浅滩水溏多太,容易把鞋弄脏,等到了桥上我再把好鞋换上。”
江又梅郑重地把儿子送出门,看见小包子走了一段又回过头来向她招招手,“娘回去吧,儿子定会好好发愤。”
江又梅也给儿子招招手,依然靠着门柱站着,直到看不到儿子瘦小的背影才回身把门关上。
她去后院菜地里除了一会儿草,现在这片菜地绿荫荫的长势甚是喜人,韮菜、香葱已经可以吃了,小白菘过段时间也能吃了。
她美滋滋地想,这清泉水可真是万能水呀,只兑一点点进去就堪比前世的化肥。
说到肥料,她嫌弃地瞄了眼茅屋后的茅坑,小包子隔段时日就会去视察一番,看后总要抱怨咱家的肥为何要比别家攒得慢了许多,他也不想想当然是进得多才会出得多呀,怎么可能进得少出得多呢?
昨天,他看到茅坑终于存了点那物,竟然欣慰地点着头说:“咱家也可以和别家一样自己施肥了。”
臭小子,连那物都要和别家比,好强。
除了草,又去把野菜剁了拌点糠喂鸡。然后回去继续给卫氏做衣服,她想乘着这次江老爷子的寿宴,重回江家。这次凭着江家的强硬态度,才狠狠惩治了二狗子母子,这个大粗腿一定要抱紧才行。
一个人在家的日子真是寂寞,小包子中午不回来吃饭,每月交五十文的束脩,又交了五十文的午餐钱。这里很多人家是不舍得交午餐钱的,都是自家去学里送饭。但江又梅一个寡]妇家,再加上这次“砍人”事件,还是老实在家低调点好。
中饭吃的是今早剩下的青菜粥和糖饼。
饭后,她想喝泉水了,就把清泉现了出来。院子里一汪清泉随风荡漾,她弯腰捧起水喝了一口,甘甜啊。又用桶舀了几桶泉水把水缸装满,现在她和小包子吃的都是清泉水,隔几天江大富还要拎桶回去。
她开始还担心喝多了会把这泉水喝完,后来才发现这泉水是取之不竭的,舀了多少它又会自动生出多少。
而且,这泉水虽然能增强人的免疫力,也能治瘉伤口和疾病,以江又山和小包子为例,还是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真的没有那么神。至于能活死人、生白骨,还有待考查,不过江又梅持怀疑态度。
院子里的清泉飘散着丝丝甘甜的味道,鸡圈里的小鸡崽不淡定了,唧唧唧唧地边叫边试图往外冲。
江又梅只得默默和鸡崽说抱歉,真不是她舍不得,实在是不能用这泉水把它们养聪明了。否则等她想吃鸡肉的时候,一举起菜刀小鸡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让她怎么下得了手。或者集体来个胜利大逃亡,让她鸡飞蛋打多不划算。
这时,她听见院门有响声,这时辰谁会来呢?江大富和李氏这段时间忙着收玉米,说好后天进县城送鱼才会来呀。
她赶紧把清泉收起来,等把院门打开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昏过去。
^^^^^^^^^^^^^^^^^^^^^^^^^^^^^^^^^^^^^^^
非常感谢a4318的打赏
第二十八章 虎娃
只见一只壮硕的老虎叼着一只小虎崽站在门口,小虎崽似乎受伤了,四肢软软下垂。
江又梅吓得站都站不稳,把着门柱才勉强站着。老虎从门柱和江又梅的缝隙间挤进院子,江又梅抖着双腿转过身,看见老虎把小老虎放在地上。小老虎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头上有块皮毛已被撕开,血迹斑斑。老虎前腿弯曲跪在地上,悲伤的眼里流出了眼泪,似乎在祈求着她。
江又梅看出老虎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而且似乎小老虎受伤不轻,大老虎有求于自己。自己有的稀罕东西就是清泉,所以她把清泉现了出来。
大老虎欣喜地把小老虎拖进泉水里,然后开始用舌头舐着小老虎头上的伤口。
大老虎眼里流露出的舔犊之情让江又梅想起自己对小包子的疼爱,不管是动物还是人,母爱永远是最伟大的。江又梅没有开始那么怕了。慢慢坐在屋前石阶上,静静看着它们。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小老虎身子动了动,大老虎又把小老虎拖出清泉放在江又梅的脚边,冲她低吼了一声后又在的腿上蹭了蹭,然后无限留恋地看了小老虎一眼跃出院门。
什么情况?它就这么潇洒地走了,把娃儿留给了她?
它是遗弃呢,还是寄放?
它是把这个家当成了福利院还是儿童医院?把她当成了保育员还是儿科医生?
江又梅愣了好一会儿,也没搞懂那只虎娘的意思。
仔细看看这小老虎,这么重的伤,头盖骨都露出来了,又这么小,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来。
这真是个烫手的碳源,接也不是,丢也不是。
小老虎的身子又轻微地动了一下,哼哼了几声。
江又梅叹着气把小老虎抱起来,“你娘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既然它托付了我,我也只有当几天保育员加儿科医生,你有没有命等着它回来只有看天意了。”想到万一这小老虎死了,它娘不回来还好。如果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吃了,双腿又禁不住哆嗦起来。
她回屋找了块细绵布撕成条,把小老虎翻开的头皮轻轻按在头上包起来,又把原来他们睡觉的破席子找出来放在卧房里,再在上面堆些干茅草,把小老虎放上去。
该给它吃什么呢?从外表看,这只小老虎应该是没出生多久的虎奶娃,应该在吃奶的阶段,可到哪儿去找奶喂它呢?
她家没有牛,也没有羊和猪,唯一的动物是小鸡崽,就是刚抱完窝的鸡妈妈也是没奶的呀。这真是一滴奶难倒英雄汉啊。
哦,她想起来了,她家还有一样动物——鱼,对,熬鲫鱼汤给它喝。
后院木桶里的几条鲫鱼是养着给江又山和小包子熬汤补身子的,现在又要给这个小东西进补了。
江又梅拿了两条鱼到厨房清理干净开始烧火熬汤,连着把家里的晚饭一起做了。
本来今天是个有纪念意义的好日子,应该弄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可这两个不速之客让她没有了这样的心思。
她发上面,又去后院割了把韮菜,打了两个鸡蛋炒上,和韮菜和在一起包包子。
夕阳西下,火红的彩霞染红了半个天际,把西灵山顶也映成了玫红色。江又梅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口,边做针线活边等她的小包子。一个是她真想儿子了,想第一时间看到他。再一个是先告诉他小老虎的事情,让他有个思想准备,别吓着。
自从她穿过来,还是第一次和小包子分开这么久,想到这臭小子,江又梅心里满满的都是爱。她时而低头缝着衣服,时而抬头望望远方,这种甜蜜的思念是她前世三十几年都没有过的感受。
远处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渐渐地越来越大,是她的小包子,带着玫红的光圈向她跑来。江又梅把针线篓子放在小板凳上站起来,前走几步接住了狂奔过来的儿子。
小包子抱住娘亲的脖子狠狠亲了娘亲一口,这是小包子第一次这么主动的亲她。江又梅愣了一下,又还亲了回去,左右两边,一边一下。
江又梅把儿子抱回院子,又去舀水给他洗手,听着他兴奋地跟她汇报着学里的情况。
小包子上了半天的小班,就是三柱子、亮子等九个小屁孩的班,实在是基础太好,表现太出色,就跳级去了大班。大班有四个十岁到十四岁的男孩,现在加上小包子,共五人。
这里经济条件较好的人家送孩子去上学都不是为了考功名,毕竟这条独木桥太难走,太拥挤,不仅要有强大的资金做后盾,还要有卓越的天资和天大的运气,或许才能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
他们送孩子上学就是为了让孩子不当睁眼瞎,所以一般小孩都是学个两、三年,会写自己的名子,能认些简单的字,会算个帐什么的,就回家了。
就像三柱子的大哥、二哥都是如此。
大班的孩子如果学到一定的程度,家人又想让他继续学习考功名,就会去镇上或县上更好的私熟甚至书院。
“儿子,你去大班能跟上吗?”毕竟年龄差距大太,江又梅可不希望她儿子被拔苗助长。
“背书什么的都还行,就是写字比他们要慢些,”小包子顿了一下,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嘴,“还丑了些,但先生说无碍,勤练练就可以了。”
“还要勤练?那我儿多辛苦,咱干脆和先生说说,不去大班了。”其实江又梅真心不想让小包子太辛苦,前世她从新闻里就看到过早慧的小孩子被提前放进大孩子堆里让他失去许多同龄人的快乐,她可不想让她的小包子有这种遗憾。
“不行!娘可不能善作主张,我不辛苦。再说跟着小班才辛苦,一段明明极简单的文章,他们背了十几遍都记不住,连我都替他们着急,恨不得替他们背了,或者干脆把耳朵堵上。”
只要不觉得辛苦就成。
江又梅就把老虎母子的事情跟小包子讲了,当然省略了清泉那段。
小包子的眼睛瞪得老大,还有这怪事!
他们来到卧房里,小老虎还躺在茅草堆上闭着眼睡觉。看着这么羸弱的小东西缩成一团,小包子的心立即弱软下来,也不害怕了。他蹲下轻轻顺了顺小老虎背上的毛,小老虎的小身子又微微缩了缩。
“娘,它好可怜,就像原来的小念儿,咱们养着它吧。”小包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又梅,生怕娘亲不答应。
它有个那么厉害的娘,她敢不养吗?
“儿子,咱不仅要养着它,还要好好供着它,不然它娘有天回来了,咱咋交差。”江又梅叹着气。
“哦,也对。”
两人吃过饭,江又梅端了半碗汤放在大桌上,又去把虎奶娃抱出来。
“乖乖,饿了没,咱该喝汤汤了。”她像抱婴儿那样把虎奶娃翻过来身肚皮朝上横抱着,嗯,是只小公虎。虎奶娃哼哼着眼睛隙了条缝,还怂了怂鼻子。
知道饿就好。
“乖儿啊,江妈妈给你喂汤了,这汤啊虽然没有你娘的奶水甜,但肯定比奶水香。哦,来张嘴噢,你看看念哥哥的嘴都张开了,学学他啦。”
江又梅温言细语地哄着小老虎,真的把它当成了小奶娃,小包子也在一旁歪着头张着嘴给虎娃做示范。
虎娃真的张开了嘴,“真是聪明的小东西。”江又梅边夸奖着,边用小木勺舀了勺汤喂进虎娃的嘴里,虎娃咕嘟一声吐进肚,又喂了一勺,又喝了,一会儿半碗鱼汤就喂完了。喝完后,虎娃还用小舌头舐舐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娘,它好像还想喝。”小包子在旁边说,“咱再喂点。”
“不行,它这么小,又受了重伤,娘先喂半碗,如果明天无事再多喂些。”江又梅又把小虎娃放到它的小床上。
第二十九章 虎娘
现在,江又梅又多了一样工作,照顾并护理小虎娃。小包子上学后,她会用清泉水给小虎娃擦几次伤口,但这伤口似乎没有一点癒合的迹像,小虎娃依然虚弱如初。
中途,江大富和李氏来挑鱼去县城。因为照顾小虎娃,江又梅没去,而是让李氏去了。他们两人依然挑着两个大桶两个小桶的鱼。江又梅让他们去给陈府送四条大鱼、两条鳜外,再去吉福酒楼看看,只是卖给酒楼的鱼价格必须翻番,清泉水养过的鱼味道要好得多。并且交待如果吉祥酒楼不买把鱼挑回来都成,坚决不贱卖。
江大富回来高兴地说,吉福酒楼的掌柜找了他们好久,希望他们能长期供鱼,有多少要多少,并说价钱不是问题。如果他们不方便送,酒楼可以派马车来接。
江又梅暂时还不想大量出鱼,毕竟这鱼的来路还没想好该怎样说,再说精品就是要限量。以后好吃了,吃顺了,再提提价也可行。
同时也不打算让他们来家里取鱼,这事还是瞒着些好。
陈府对鱼也满意得不得了,并言明卖别处多少钱他们就给多少钱,只求别断货。还送了他们不少礼物,包括给小包子的几本书籍及字贴,布料及一些糖果点心。
能不满意嘛,那大红鲤鱼让陈老爷子在生辰当天出尽了风头,当他当着所有客人的面从孙子手里抱过二尺多的红鲤鱼送入池溏,那鱼入水后还跃出水面数尺,划出一道漂亮的红色弧线。
多好的吉兆,鲤鱼跃龙门,陈府以后定能飞黄腾达,一飞冲天。客人们当然是奉承话成筐成篓的奉上,特别是张家老太爷羡慕嫉妒恨的眼色更是让陈老爷子沾沾自喜了好几天。
“爹,我打算让你每五天给吉福酒楼送次鱼,如果农活忙不过来,咱可请短工帮忙。”江又梅和江大富商量着。
“咋忙不过来,大不了我多帮着做做地里的活计”李氏抢着说,“现在山子也好多了,自己扶着桌子可以走几步,你奶也可以帮着照顾照顾他。”
江大富也点头称是。
这次去县城卖了六两多银子,江又梅又给了他们二两银子和一百文铜钱,并言明以后也都给这个数,亲兄弟明算帐嘛。
两口子欢天喜地地走了。
江又梅又去院后碧水溪里捞鱼,有时也会捞上来没见过的鱼,或是特别大的鱼,但她又放回溪里去了,不敢太引人注目。
小虎娃越来越弱,现在连半碗汤都喝不完,给它熬的米汤也是只喝两口就不喝了,江又梅母子心急如焚。看来这清泉真不是万能的,只是吊命还可以。江又梅充分相信,如果没有这清泉水吊着,小虎娃早就挂掉了。
“娘,这虎娃要死了吗?”小包子抱着小虎娃哽咽着问,“它好可怜,还这么小。”
江又梅心想,你该可怜可怜你老娘了,如果虎娃死了,它娘回来不知道会怎样对付她。到时让小包子去江家躲躲,自己又该往跑呢?江又梅头疼不已,后路不好找啊。
这天,小包子上学后,江又梅正把清泉现出来给小老虎擦伤口,就听到院外有响声。
收起清泉打开门一看,竟是虎娃的娘。
虎娘风尘仆仆,浑身是泥,嘴里衔了朵鲜艳似血的大磨茹,进了院子看到江又梅怀里的小老虎,又给江又梅跪下。
江又梅把小虎娃放在它面前,把清泉现出来。虎娘把血磨茹放在清泉里泡了一会儿,就衔出来,咬了一点红磨茹咀嚼了一下吐在小老虎的伤口上,然后又祈求地看着江又梅。
这是把伤口处理完了让自己包扎?江又梅猜着老虎的用意,试探着用白布把小老虎的伤口包上。
老虎没有反对,看来自己猜对了,江又梅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下一刻老虎又反身跃出门去。这是又走了?
江又梅把小老虎放上它的床,又把院子里的血磨茹捡起来放到卧房的箱子上。虎娘能用六天的功夫去找这个东西,应该是个宝贝。
没过一刻钟,院门又有动静,打开门一看,虎娘一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外,原来它洗澡去了。
虎娘依然不请自入,步履优雅地走进卧房躺在虎娃的身边睡觉了。
江又梅准备认命地去厨房给虎娃熬汤,突然想起虎娘回来了,当然奶瓶也就有了,自己这个临时保育员也该下岗了。
只是想到卧房里的那个大家伙,不免有些心虚腿软,但愿它休息好后赶紧带着它的宝贝早点回家去。
江又梅热了个馒头,煮了个白菘蛋花汤,在厨房吃了中饭。也不敢回卧房,只得拿个凳子在院里的柳树下做针线活,心里继续祈祷那母子两个快点走。
直到该做晚饭了,卧房里还没动静。
不会鸠占鹊巢把他们娘两赶出卧房吧?那他们睡哪儿,家里也没有第二张床,早知道把小虎娃的床安在堂屋就好了。
江又梅满心怨念地闷米饭,烧红烧鲤鱼,熬鲫鱼汤,又拌了个凉拌黄瓜,她可不想再因为这两个不速之客影响她儿子的伙食。做得差不多了,就拿着针线篓子和小板凳到院门口等小包子,那个大家伙可别把小包子吓坏了。
放学回来的小包子听了家里的不速之客,也是脚底发虚。两人窝在厨房吃了饭,又在厨房案板上铺上纸,点上油灯,小包子背书练字,江又梅在一旁做针线。直至亥时,都不敢进卧房睡觉。
好像房里有了动静,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来到厨房门口,只见虎妈优雅地从堂屋走出来,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轻轻一跃,出了半开的院门。
阿弥陀佛,终于把这尊佛送走了。虽然小的还在,虎奶娃可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他们把院门插好,高兴地洗漱,然后回卧房睡觉。
小包子太困,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江又梅却睡不着,想着那大家伙心里直犯愁,不知它什么时候又会来,把这个家搅得紧紧张张,让人过日子都不得安生,真是名符其实的搅家精。
虎奶娃在茅草上已经可以轻微地翻身,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那株成人巴掌大的红色磨茹静静卧在箱子上,从窗外透进来的一缕清辉照射着它,显得更加鲜艳如血,真是能生白骨的好宝贝。
江又梅多么想把那株红磨茹从箱子上变到箱子里,然后再用锁把它锁上。
不过,只是想想而已,那大家伙的东西她可不敢贪。
迷迷糊糊地东想想,西想想,数了上千只小羊都睡不着。
突然听到院门好像有动静,江又梅起身披上衣服拿起扁担来到院子里,隔着门问了声“谁?”
外面传来声虎娘的低吼。
第三十章 知恩
怎么又回来了?江又梅无奈地开门,看见虎娘拖着一只大物走进院子,好像是一头野猪。
虎娘把野猪放下,又步履优雅地进了茅屋。
里面小包子还睡在床上。江又梅赶紧把院门插好,跟着进了卧房。虎娘没理跟进来的江又梅,躺在虎娃的身边睡觉了。
江又梅也双腿哆嗦着爬上床,躺下把小包子抱在怀里。
夏日的清晨来得特别早,刚刚卯时天色就已经微亮。一宿未睡的江又梅睁开熊猫眼偷偷瞧了瞧床下那对母子,睡得正酣。
便用手捂着小包子的嘴,在他的耳边轻轻叫着,“儿子,快醒醒。”
小包子迷迷糊糊地醒来,刚想伸伸懒腰说句话,却感觉嘴被捂上了,睁眼一看,娘亲正用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冲他微微摇头,眼睛斜看了一眼床下。
小包子坐起身,看到床下小虎娃旁卧着一只斑斓猛虎也是吓了一跳,此时虎娘正好也醒了,睁开狭长的虎目看了他们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看到虎娘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两人便哆哆嗦嗦爬起来,拿着衣服走出卧房。来到院子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把衣服穿上。
那只死野猪还静静躺在院子里,足有一百多斤。这么大的物,虎娘一天是吃不完的,留着明天怕会放臭。
给它留两只腿就够它吃的了,剩下的得打理出来拿去卖,或是抹上盐才能放久些。
江又梅心里想着该如何打理野猪,手上却麻利地做好早饭。
小包子吃了饭,要上学之前,还眼泪汪汪地劝着娘,“跟我去外公家吧,娘一个人在家里儿子不放心。”
“那虎娘是有灵性的,咱救了它儿子,她不会对娘不利,儿子放心。”江又梅可不想把这个阵地交给那对母子,他们跑了,那这个家还要不要了?再说,她手里还有清泉,虎娘就是想卸磨杀驴也还没到时候。
刚把小包子送走,虎娘衔着虎娃就出来了。它把虎娃放下,虎娃虽然依旧软绵绵的四肢无力,但已经睁开了眼睛,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虎娘又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江又梅。
这虎娘还真是现实,求人的时候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不求人的时候一幅高高在上的女王范儿,吓得她和小包子战战兢兢。
江又梅腹诽着,还只有认命地把清泉显出来。虎娘把虎娃头上的白布撕下来,把它衔进泉水里,用舌头舐着它的伤口。大概过了一刻钟,又把虎娃衔出来放在江又梅脚下,然后自己进屋衔出红磨茹,又用牙咬了一点点嚼碎吐在虎娃的头上。江又梅非常有眼力价的又找了块白布条把虎娃的伤口包上,包的时候看到伤口已经长在一起了。
真是个宝贝。
江又梅瞟了那红磨茹一眼,赤]祼祼的艳慕掩都掩不住。虎娘这次很上道的把红磨茹放在江又梅坐着的膝盖上。
这是给我了?江又梅看到虎娘转身走到虎娃身边半卧着趴在地上,不再理她。她才确认虎娘一定是将这红磨茹送给了。
江又梅一下就觉得虎娘其实也不那么可怕,而且还特别善解人意,懂得人情事故。
她立马把红磨茹拿进卧房锁进箱子,刚走出来又觉得红磨还没干,放进箱子捂着会不会长霉。于是又把它拿了出来放在簸箕里晒着。
处理好了红磨茹,又看着这野猪发呆。江又梅给了虎娘几个暗视,意思是这野猪是你的还是我的?虎娘瞭了她一眼,衔着虎娃去了后院。
意思是前院交给了她?那这头猪的处置权也给了她?
哎,打猜猜的日子不好过。
这么大头野猪她还真的不会打理。最开始的脱毛她不会,破膛开肚她不敢,接下来的分解她没劲。还是得找江大富。
走出院子返身把门锁上,向村里走去。过了土坡就看见几个小男孩在水溏边放鸭子,她走过去,从荷包里掏出糖一家给了两块,就让他们中的一个人去江家地里让江大富去她家一趟。几个小孩高兴地接过糖选了一个代表往村里跑去。
江又梅就回家等着江大富。
把红磨茹收进箱子锁上,又到后院告诉虎娘不要到前院来,省得把人吓着。
大概两刻钟后江大富满身大汗赶来,“梅子,有急事么?”
看到江又梅身边的大野猪吓了一大跳,赶紧跑来拉着江又梅看了一圈,“野猪跑进来了,伤着没?念小子呢?”
“爹,我没事,念儿也没事。我不会弄它,爹会不会?”
江大富翻着野猪看了一下,“哟,这野猪是被咬死的。”一把拉起江又梅,惊慌地说,“肯定是南灵山里的大物跑出来了,这里不安全,快跟我家去住。”
江又梅只得编了个她无意中救了虎崽,虎老娘为了报恩猎了头野猪给她的故事,并且把捕鱼的事也归在了虎娘头上。
“我们进南灵山捕鱼都有它陪着咧,不然哪有那么好的鱼随我们抓?这深山里的虎通人性,它对我们好着咧,有它罩着,这个家以后更安全了。”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儿!江大富也替他们高兴,“怪道鱼那么好吃,泉水也能治病,原来是南灵山里的。”
“那是,千年泉水咧。”江又梅胡诌着,不过,还是再三嘱咐江大富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爹知道,说出去了惹祸。”江大富又看看这头野猪,“爹没弄过野猪,但和张屠夫一起弄过家猪,应该没问题。只是没有杀猪刀,菜刀不太好弄。”
想林大郎是猎人,肯定有工具了,江又梅到放杂物的屋里还真找出一把尖刀。
江大富父女两个弄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把毛脱了,把猪下水掏出来,猪也分了几大块。
两根猪大腿江又梅没让动,这是留给虎娘吃的。
剩下的除了留点骨头和下水家里人吃,其余的还是拿到镇上偷偷卖了,连江家都不能拿回去,让人知道了不好说。
中午,李氏不放心江又梅也来了,听了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也啧啧称奇。
江又梅用腌生姜和辣椒炒了个猪腰花,久违的香味让她差点哭出来。前世的奶奶做这道菜最拿手了,知道她爱吃,每次从县城放假回家奶奶都会做给她打牙祭。
江大富夫妇也吃得满嘴生香,“没想到腰子加了腌菜炒这么好吃,花样也好看,过几天你爷的生辰你就炒给他吃。”
饭后江大富用桶装着野猪肉到镇上去卖,江又梅嘱咐一定要坐船去,否则肉就不新鲜了。
李氏走后,江又梅到后院把清泉现出来,虎娘给虎娃洗了伤口,等娘两个喝够了江又梅才把清泉收起来。
把猪腿给虎娘,结果人家还不吃,可能还没饿吧。
小虎娃的伤口已经大好,不需要再包扎,吃过奶后,两母子又躺在太阳底下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