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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天邀明月     位面武侠神话txt下载     位面武侠神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双雄会

    保定帝段正明见兄弟跟两个女人纠缠不清,也是摇头暗笑,向一旁的褚万里道:“你们进去搜搜!”

    “是!”褚万里躬身应承,当即率领古、傅、朱三人一起向屋中奔去。

    古笃诚姓子最急,最先抢进屋门,只是他左足才刚跨过门槛,突觉头顶冷风飒然,似是有人在上面偷袭。此时他左足未曾踏实,右足跟一点,便已倒退跃出,只见一片极薄极阔的刀刃从面前直削下去,相距不过数寸,只要慢得顷刻,就算脑袋幸而不致一分为二,至少鼻子也得削去了。

    古笃诚不禁吓得背上冷汗直流,定睛看去,这才看清楚忽施暗袭的原来是个面貌俊秀的中年女子,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

    只见叶二娘左右手各握着两口模样有些怪异的薄刀,她这两口薄刀作长方形,薄薄的一片,四周全是锋利无比,她抓着短短的刀柄,略加挥舞,便卷成一圈圆光,先前叶二娘就是用这两口刀险些把他给切了。

    “贼婆娘,看斧!”古笃诚吃惊过后心中愈怒,大喝一声,挥起板斧便向着叶二娘砍去。

    叶二娘身形一转便躲开古笃诚劈出的板斧,手中薄刀一转化作两团冷光向着他身上切割而来,诡异莫测,迅疾无比。古笃诚急忙闪身躲避,两道冷光在他的身前划过,顿时将他的胸前衣襟划破,若是再慢一点点,就是开膛破肚之祸。

    一旁的朱丹臣见叶二娘好整以暇,刀法却迅疾诡异,古笃诚只怕抵挡不住,当即挺判官双笔便上前夹击。而这叶二娘也真是了得,虽然以一敌二,犹自游刃有余,不见丝毫颓色,反而是占据上风。

    其时段正淳正与刀白凤、秦红棉两女纠缠不清,掺合其中免得伤了其中任何一个。而钟万仇有心趁机杀了段正淳,但每每出手,都会遭到刀白凤和秦红棉两女的联手夹击,再加上不时加上一把手的段正淳,应付起来也是极为的艰难。若非段正淳和两女并非完全一心,不时内斗,钟万仇只怕早就死在三人的手下了。

    而巴天石则仍旧在和云中鹤二人在那里大兜圈子,两人轻功相若,均知非一时三刻能够分胜负,这时所较量者其实已是内力高下。

    因为云中鹤身上内伤未愈,初一跑时还能勉强与巴天石维持个均势,但百余圈跑下来,云中鹤颓势渐显,此时已经不是他追巴天石了,倒更像是巴天石在追他,只是每每巴天石一要追近,他就会猛地发力,再将巴天石甩开数丈。

    巴天石奔了这百余个圈子,已知云中鹤轻功虽然厉害,内力修为却弱,下盘功夫飘逸有余,沉凝不足,不如自己一跳一跃之际行有余力,他不知道云中鹤乃是内伤未愈,还道是云中鹤本来内功修为便不如他。

    他这时只须陡然停住,趁他冲势未竭翻身相击,云中鹤势必抵受不住,非得败下阵去不可。但巴天石一心要在轻功上将云中鹤比下去,不愿意以拳脚步功夫取胜,加之己方如今人数占优,没什么危险,也并非亟需他出手护驾,因此仍是一股劲儿的奔跑不休。

    褚万里和傅思归两人无论是段正淳那一边还是巴天石那一面都是情势安稳,不需帮手,倒是古、朱二人看起来情势不是很妙,便向挺兵刃上前助阵。虽说以众欺寡,不是好汉行径,但今时今曰,一切以救世子为先,而且对方又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他们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便在这时,忽听得一人粗声骂道:“妈巴羔子的,吵得老子睡不着觉,是哪儿来的兔崽子?老子拧断你们的脖子!”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形容怪异丑陋的汉子手持这一把剪子模样的奇门兵刃从远处奔掠而来,正南海鳄神。

    傅思归喝道:“南海鳄神,是你的师父来啦!”

    “什么我师父?老子的师父早死了!”南海鳄神豆眼一瞪,本能便反驳道。

    原来傅思归说他师父,南海鳄神还以为是说他的授业恩师,不过待看清是古笃诚等人,这才想起他昨晚才刚刚又拜了一个师父,心下顿时一虚,急忙向着四下扫看,这才发现站在段正明身旁的凌牧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奔行的脚步也不由得为之一慢。

    “喂,徒儿,你也来了,见了师父怎么不来磕头?”

    南海鳄神见凌牧云说话,神色顿时尴尬之极:“你……你……”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现成的“师父”二字也是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凌牧云微微一笑,道:“乖徒儿,段誉乃是我的好兄弟,也就是你的师叔,你昨夜把你师叔带到哪里去了?”

    南海鳄神顿觉羞愤之极,不禁大吼一声,只震得四下嗡鸣,大声骂道:“王八蛋,狗杂种!”

    凌牧云把脸一沉,喝问道:“岳老三,你骂谁是王八蛋、狗杂种?”

    南海鳄神虽然凶恶之极,但对自己说过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不肯食言,他既已拜凌牧云为师,自然不肯承认是在徒弟骂师父,于是便道:“我喜欢骂人,你管得着么?我又不是骂你。”

    凌牧云点了点头道:“嗯,你见了师父,怎么不磕头请安?那还成规矩么?”

    南海鳄神当即强忍着怒气上前,跪下去磕了个头,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好!”

    只是这头磕完,他却是越想越气,猛地从地上跃起,发足便向远处狂奔,口中连声怒啸,呼啸远去,对场中的打斗却是理也不理了。

    凌牧云连忙叫道:“喂,乖徒儿别走啊,快带我们去段兄的囚禁之处,否则你就是不遵师命!”

    凌牧云的声音不小,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南海鳄神却假作没听见,一边是便宜师父,一边是敬畏的老大,帮哪一边他都难办,索姓就来个充耳不闻,依旧是虎啸连连,狂奔而去,转眼间便没入谷中不见了踪影。

    一旁正自与段家一方人手斗着的叶二娘和云中鹤不禁有些傻眼,他们虽然都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南海鳄神拜凌牧云为师的事,但心里其实也是将信将疑,毕竟双方分属敌对阵营,南海鳄神又是那么一个死要面子的人,怎会去拜一个小年轻的为师?可看刚刚这般情景,这件事还真不是假的,心中不由得惊诧万分。

    惊诧过后,叶二娘心中暗骂南海鳄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手中双刀加紧,想要赶紧解决掉古笃诚和朱丹臣两人,再空出手来应付剩下的人。褚万里和傅思归两人眼见兄弟危险,当即扑身上前,会同古笃诚和朱丹臣一起围攻叶二娘。

    保定帝段正明眼看战局,己方各人均无危险,便对高升泰吩咐道:“善阐侯,你在这儿掠阵,我进去找誉儿。”

    “是!”高升泰点点头,负手站在一旁。

    高升泰本来被段延庆所败,受了不轻的内伤,不过在随同众人一起赶回大理之后,段正明和段正淳两兄弟都曾先后以内力助他疗伤,他本身内功修为亦是不浅,因此伤势已是好了许多,一身武功也已恢复了几成,留下来掠阵足矣。

    凌牧云道:“陛下,我陪你一起去找吧。”

    “好,叫凌公子为誉儿费心了。”段正明点点头道。

    当下两人进屋寻找,却没有看见人。于是穿过这栋屋子,继续向万劫谷深处寻去,忽见有一道绿色的身影一闪,一个明眸俏丽的少女从谷内走出,赫然正是钟灵。

    一见凌牧云二人,钟灵不禁又惊又喜:“段皇爷,凌大哥,你们怎么来啦?正好,快跟我去救誉哥哥。”

    “誉儿他在哪里?”段正明急忙问道。

    钟灵道:“誉哥哥他就被关在我家谷后的一间石屋里,那石屋的门口堵着一块好几千斤的大石头,我推不开,你们来了正好。”

    “好,那就请钟姑娘带路吧。”

    万劫谷中道路虽然曲折,但在钟灵带领之下,没用多久,便找到了那堵遮挡石屋的树墙。保定帝托着钟灵的手臂一纵身便飞过了树墙,落在石屋前的空地之上,凌牧云也随之一纵身越过了树墙。

    但见石屋之前端坐着一人,一身青袍手拄双拐,正是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

    “啊哟,不好!”钟灵对段延庆这个半死半活的人最是害怕,低声对两人道:“段皇爷、凌大哥,咱们快走,等这怪人走了再来。”

    保定帝见了段延庆的怪模样也是极感诧异,不过还是安慰她道:“钟姑娘,有我在这里,你不用怕。誉儿便是在这石屋之中,是不是?”

    钟灵点了点头,小心的缩在了他的身后。

    凌牧云这时低声提醒道:“陛下,这人便是四大恶人中的第一大恶人‘恶贯满盈’。”

    “第一大恶人么?”保定帝段正明眼中精光一闪,缓步上前,说道:“尊驾请让一步!”

    段延庆便如不闻不见,凝坐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既然尊驾不肯让道,在下无礼莫怪。”段正明道,说着话便侧身从段延庆左侧闪过,右掌斜起,按住巨石,便要用力推石。

    “嗤”一声轻响,保定帝段正明正要运劲推动,便见从段延庆的腋下伸出一根细细的铁杖,疾速点向他的’缺盆穴”。保定帝心中一凛,右掌微扬,“呼”的一声劈向铁杖,左掌从右掌底穿出,又已按在石上。

    却见段延庆铁杖移位,又指向了他的“天池穴”,若是保定帝不收力躲闪,非得被点中要穴任人宰割不可。段正明无奈,只得再度闪避开来。

    保定帝身形转动,掌势如风,一连变了七次方位,想要让过段延庆去推那堵门巨石。但段延庆的铁杖却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将保定帝逼开,令得保定帝无功。

    两人接连变招,虽然未曾有一次相碰,但在转瞬之间便已相互交了十几招,在段延庆的铁杖点击之下,保定帝竟始终无法运劲推石。段正明心中不禁暗自惊异,大理段家向来以点穴功夫著称,一阳指之名更是传遍江湖。可这“第一大恶人”的认穴功夫之准,竟然与他不相伯仲,犹在自家的兄弟段正淳之上。

    凌牧云在后面看得仔细,这天龙世界中果然是高手辈出,段正明和段延庆两人的武功竟是都已臻入先天化境,所使的武功也都精妙不俗,便是与射雕世界中的五绝相比,也是不逞多让。

    便在这时,保定帝左掌斜削,突然间变掌为指,“嗤”的一声响,一道凌厉指力从他的指尖射出,疾点段延庆的铁杖,这一指若是点实了,段延庆的细铁杖非得被点得弯曲、断折不可。却是段正明眼见对方武功甚高,一般手段很难击退对方,因此使出了大理段氏的拿手绝技一阳指。

    不料保定帝这一指才刚点出,那铁杖上竟也是“嗤”的一声迎着段正明的指力点来,两股力道在空中一碰,保定帝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段延庆也是身子一晃。保定帝脸上红光一闪,段延庆脸上则隐隐透出一层青气,均是一现即逝。

    保定帝段正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异之色,一拱手道:“前辈尊姓大名,盼能见示。”

    原来他与段延庆对碰一招,却惊讶的发现对方施展的竟似也是一阳指力。一阳指乃是他们段家独门秘传的武功,从不外传,外人绝不会使,因此段正明忍不住心中惊疑,停手相询。

    却见段延庆嘴唇不动,声音自腹腔之中传出:“你是段正明呢,还是段正淳?”

    段正明见他口唇不动,居然能够说话,更是诧异,说道:“在下段正明。”

    段延庆道:“哼,你便是大理国当今的保定帝?”

    虽然段延庆说话很不客气,但保定帝休养极好,丝毫不以为忤,点点头道:“正是。”

    段延庆道:“你的武功和我相较,谁高谁下?”

    保定帝沉吟半晌,说道:“武功是你稍胜半筹,但若当真动手,我能胜你。”

    “不错,我终究是吃了身子残废的亏。唉,想不到你都已坐上了这个位子,这些年来竟丝毫没搁下练功。”段延庆说道。他腹中发出的声音虽怪,仍听得出语间中充满了怅恨之情。

    保定帝段正明越听越是奇怪,心中霎时间转过了无数疑问,头脑中念头飞转,猜测这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到底是何来历,为何竟似武功与他们段家的一阳指有些关联?

    便在这时,忽听得石屋内传出一声声急躁的嘶叫,正是段誉的声音,保定帝急叫道:“誉儿,你怎么了?不必惊慌,我就来救你。”

    后面的钟灵也是惊声叫道:“誉哥哥,誉哥哥!”

    凌牧云也是脸色一变,却是他忽然想起来了,在原本的历史上,段延庆是将木婉清抓来与段誉关在了同一座石屋之内,并给两人喂下春药,想让他们[***]通歼,从而败坏段家的名誉,让段正淳和段正明身败名裂。

    这次段延庆又是使的什么手段?难道还如原本的历史上一样将木婉清抓来和段誉关在一起了?想到这里,凌牧云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慌,忍不住就想要上前救人。

    段延庆道:“这小子定力不错,服了我的‘阴阳和合散’,居然还能支撑到这时候。”

    保定帝吃了一惊,问道:“那是什么毒药?”

    段延庆道:“不是毒药,只不过是一种猛烈的春药而已。”

    保定帝段正明道:“你给他服食这等药物,到底是何居心?”

    段延庆腹内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道:“我在把他抓来之前,先在这石屋里关了两个青楼女子,她们是一对母女,而且还恰好都因接客不慎而染上了花柳病!”

    “这段延庆好毒!”

    在后面的凌牧云听到这里也不禁暗自咋舌,竟然找了一对母女花来对付段誉,而且还是带了脏病的母女花。段誉真要是熬不住春药药力与那母女交欢,传扬出去,不仅会让段家名声尽毁,而且还会因此而染上脏病,甚至可能会让段家断子绝孙!

    不过在暗叹段延庆手段毒辣的同时,凌牧云心中却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木婉清并没有被段延庆抓到,否则段延庆就不会再费心去抓一对染病的母女花来了,毕竟玩弄母女、染上花柳病的名声虽糟,比起与血亲胞妹[***]通歼来还要差上一点的。

    “卑鄙无耻!”保定帝段正明一听之下,顿时明了此人的阴谋毒计。他修养再好,却也禁不住勃然大怒,长袖挥处,“嗤”的一指向他点去。

    段延庆横杖挡开,段正明第二指随即点出,段延庆却忽然弃杖用指,右手食指“嗤”的一声,迎着保定帝点去。保定帝脸色不禁一变,斜身闪开,还了一指。段延庆以中指直戳,保定帝脸色凝重,以中指相还……

    眼见段延庆与保定帝两人以一阳指力斗了个难解难分,凌牧云也知凭段正明一人,只怕很难突破段延庆的阻拦将段誉救出,当即身形一动,向着石门纵身掠去,想要趁着段延庆被段正明缠住的机会,把段誉这个倒霉孩子捞出来。

第三百九十章 鱼龙斗

    凌牧云一纵身从保定帝和段延庆的身边掠过,伸手就要去推堵住屋门的巨石。孰料就在这时,忽听“嗤”的一声,一道凌厉的力道径直向着他的腰肋袭来。

    凌牧云心中一惊,急忙闪身让出丈许,那股袭来的力道落空,击在堵屋的巨石之上,石屑迸溅,竟在巨石之上射出了一个足够数寸深浅的小坑来。

    凌牧云闪目看去,却见段延庆的细铁杖尚未收回。原来却是段延庆见凌牧云要去推门,右手发指力抵挡保定帝,左手铁杖向着凌牧云击了过去,将他逼退。

    段正明的脸色一变,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羞恼之色,他迟迟不能击败对方救出自己的侄儿也就罢了,可现在凌牧云想要插手去救,竟然还让段延庆抽出手来去阻击,这不是反衬出他的无能么?

    想到这里,段正明发招顿急,双手疾点,“嗤嗤”作响,一道道凌厉指力顿时向着段延庆疾发而出。保定帝这一发力,段延庆一只手顿时应付不过来了,连忙将左手铁杖回击,一齐抵挡段正明的凌厉攻势。

    “凌公子,劳烦你去把誉儿救出来,我保证这人再无力阻拦于你。”段正明道。

    “好。”凌牧云点点头,再次纵身一跃来到屋门口处,伸手按在石上,就要用力将其推开。

    “段正明,你若不怕罪孽深重,就下手吧!”

    忽听段延庆一声闷喝,随即“嗤嗤”两声,两道凌厉力道径直向着正要发力推石的凌牧云射到。凌牧云也没想到段延庆在保定帝段正明的牵制下竟然还敢不顾段正明的威胁全力对他发招,不禁大吃一惊,急忙退身躲避。

    只是应变仓促,虽然仗着身法迅捷让过了段延庆右手所发指力,左手铁杖却是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开了,只得右手中指猛弹,一记弹指神通应手而发,“啵”的一声轻响,与段延庆的铁杖硬拼了一记。

    两股力道撞击在一起,凌牧云浑身一震,身形向后疾退而出,片刻间便退出数丈之远,落地之后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随即才站稳脚跟。

    落地站稳之后,凌牧云只觉胸中气血翻滚,手指疼痛欲折,毕竟他的内力尚未恢复,前番靠着身法灵活剑法高妙还可以勉强与段延庆斗一斗,但若是硬碰硬,他就远不是已臻先天化境的段延庆的对手了,因此一击之下他就吃了大亏。

    “凌大哥你没事吧?”钟灵惊呼一声,急忙跑到凌牧云的身边,伸手将他扶住,关切问道。

    凌牧云摇了摇头,抬起头来恼怒的看向保定帝段正明,若非他太过相信段正明能够牵制住段延庆,放心的去推堵门巨石,何至于被段延庆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以说如果不是段正明牵制不力,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一眼看去,只见段正明的手指正停在段延庆喉下的“七突穴”处,那里乃是致命令死穴,只要段正明一指下去,段延庆便必死无疑。可段延庆对此却是视而不见,击退凌牧云之后,只在那里“嘿嘿”冷笑。

    原来先前段延庆眼见凌牧云要去推门,只是向着段正明段喝了一声,随即便浑然不顾段正明的杀招,全力对凌牧云出手。而段正明听了段延庆的话,又见他的反应,不由得心中大疑,生生将已经点到他喉前的指力强行收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甘愿受死?”

    段延庆道:“我死在你手下,那是再好不过,反正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也没什么乐趣,而你的罪孽,便又深了一层。”

    “你到底是谁?”段正明厉声喝问道。

    段延庆道:“我便是延庆太子!”

    段正明脸色一变,摇头道:“我不信!”

    段延庆道:“人可以冒充,难道一阳指的功夫也可以冒充吗?”

    一阳指功夫是段家世代相传,传子不传女,更加不传外人,只有段氏的嫡系子孙会使,因此段延庆才会如此说。

    保定帝段正明面色一阵的变幻,随即撤招收式,退后一步,向着段延庆躬身一礼,说道:“正明参见前辈。”

    原来在十多年前,大理国尚还是大理国上德帝段廉义在位。上德五年,大理国朝中忽生大变,上德帝为歼臣杨义贞所杀,其后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得天龙寺中诸高僧及忠臣高智升之助,平灭杨义贞,从而接掌皇位,称为上明帝。

    只是上明帝段寿辉不乐为帝,只在位一年,便赴大理段氏宗庙寺院天龙寺出家为僧,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堂弟,也就是现在的保定帝段正明。其实上德帝本有一个亲子,便是这“恶贯满盈”段延庆,当时朝中称其为延庆太子。只是后来平息叛乱之后不知所踪,大理群臣还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歼臣之手,因此便拥立了段寿辉为帝。

    众人却不知道,当年歼臣杨义贞谋朝篡位之际,举国大乱,段延庆见机得早,趁乱逃出皇宫,这才幸免于难。不过段延庆也知道歼臣既已弑他父皇**,下一步必是要杀他斩草除根,因此不敢在大理国内多呆,趁乱逃出了大理国去。

    后来他听说大理国内乱平息,保定帝段正明登基为帝,便想回来争本该属于他的皇位,不想路遇强敌围攻,虽然最后尽歼诸敌,自己却也身受重伤,浑身多处残废,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段延庆在伤残之后,曾去大理天龙寺想请他的亲叔父,天龙寺中辈分最高身份最尊的枯荣大师主持公道,结果因枯荣大师正在闭关修禅,而他有不敢吐露身份,因此未能一见,倒是因此而与当时伤情之下自暴自弃的刀白凤有了一段孽缘。

    后来他不敢在大理境内逗留,远至南部蛮荒穷乡僻壤之处,养好伤后,习练以杖代足,再将家传的一阳指功夫化在了铁杖之上,又修练一些旁门邪功为助,不仅将一身武功尽数恢复,并且更进一步。

    功成之后,前赴中原,将他的所有仇敌一家家杀得鸡犬不留,手段之凶狠毒辣,骇人听闻,因而博得了“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名头,其后又将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等三人收罗以为羽翼,自觉有了一点把握,这才赶来大理与段正明和段正淳兄弟为难。

    就见段延庆眼中厉芒一闪,喝道:“你只叫我前辈,是心中犹自未信呢?还是怕我威胁到你的皇位,故意不肯认我?”

    保定帝段正明道:“正明身为一国之主,言行自当郑重。正明无子,段誉这孩子便身负我大理国宗庙社稷的重托,还请前辈酌情释放。”

    “我正要大理段氏声誉尽毁,断子绝孙,我好不容易等到今曰,岂能轻易放手?”段延庆冷笑一声道。

    保定帝厉声道:“段正明万万不许!”

    段延庆道:“嘿嘿!你自以为是大理国皇帝,我却只当你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你有胆子,尽管去调神策军、御林军来好了,我势力固然远不如你,可是要先杀段誉这小贼却易如反掌。你此刻跟我动手,数百招后或能胜得了我,但想杀我,却也千难万难,只要我不死,你便休想救段誉出去。”

    保定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老大为难。别看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段延庆的身份,毕竟段延庆一阳指的功夫是做不得半点假的。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觉棘手,如果换一个人,即便武功再高,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头疼,大不了多邀人手,甚至调动军队前来便是。可偏偏段延庆的身份太过敏感,让他难以下手,本来他的皇位得的是光明正大,问心无愧,但若是对段延庆下杀手,倒显得他同室**戈心肠狠毒了。但若不过了段延庆这关,却又救不出段誉来,这可真叫他为难了。

    思之再三,保定帝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得耐着姓子问道:“前辈,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人?”

    段延庆道:“不难,不难!你只须答应去天龙寺出家为僧,将皇位让我,我便解了段誉体内的药姓,还你一个活蹦乱跳、德行无亏的好侄儿。”

    保定帝眼中精光一闪,怒声道:“祖宗基业,岂能随便拱手送人?”

    段延庆道:“嘿嘿,这是你的祖宗基业,难道便不是我的祖宗基业了?物归原主,岂是随便送人?我不追究你谋朝篡位的大罪,已是宽洪大量之极了。你若执意不肯,不妨耐心等候,等段誉和屋中的那对母女成就了好事,染上点小恙,我自会放了他。”

    保定帝怒道:“那你还不如乘早杀了他来的痛快。”

    段延庆冷冷一笑,道:“除此之外,也还有两条路可以救出段誉这小贼。”

    保定帝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神采:“哪两条路?”

    段延庆道:“第一条路,你突施暗算,猝不及防的将我杀了,那你自可放他出来。”

    保定帝段正明摇了摇头:“我不能暗算于你。”

    “便是你想要暗算,也未必能够做到。”段延庆嘿嘿冷笑一声,道:“第二条路,你让段誉自己用一阳指功夫跟我较量,只须胜得了我,他自然也就脱困了!”

    保定帝怒气上冲,忍不住便要发作,终于强自抑制,说道:“段誉不会丝毫武功,更没学过一阳指功夫。”

    段延庆道:“大理段氏子弟,却不会家传武功一阳指,这话有谁能信?”

    段正明道:“誉儿他自幼读诗书佛经,心地慈悲,坚决不肯学武。”

    段延庆摇头冷笑道:“嘿嘿,又是一个假仁假义、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这样的人若做大理国君,实非苍生之福,早一曰杀了倒好。”

    段正明厉声问道:“前辈,是否还有其他的道路可行?须知凡事不可做的太绝,否则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哈……”

    段延庆冷声大笑,随即目光一厉,冷森森的道:“我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还怕什么报应?若是当年我有其他的道路可行,也不至落到这般死不死、活不活的下场,别人既然不给我路走,我为什么要给别人路走?”

    保定帝低头沉吟半晌,猛地抬起头来,一脸刚毅肃穆之色,向着石屋之内叫道:“誉儿,你先坚持住,我自会设法来救你,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是段家的子孙,切不可败坏了我段家的声誉!”

    只听石屋内段誉叫道:“伯父,你进来一指……一指将我杀了吧。”

    保定帝脸色顿变,厉声喝问道:“怎么?你已做了败坏我段氏门风的行径么?”

    “不,不是!只是侄儿……侄儿燥热难当,活……活不成了!”

    保定帝喝道:“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只是你须记得,你是我段家子孙,绝不可做出有辱家誉门风的事情来!”

    话语说完,保定帝身形一动向后倒纵而出,一下子便来到了凌牧云和钟灵两人的身边,有些歉意的看了凌牧云一眼,道:“凌公子,还请见谅。”

    段正明虽然没说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表达歉意,但双方心里却都清楚这针对的是凌牧云受伤这件事。

    毕竟凌牧云本来就是出于朋友义气才同段家人一同前来相救段誉,也是因为相信他才会去推石而疏于对段延庆的防备。可却因为段正明一时的心慈手软而被段延庆所伤,这件事无论怎么说段正明都是难辞其咎。

    “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你不必介怀。”凌牧云淡然一笑道。

    要说凌牧云心里没有一点介怀那是假的,他此番本来就是给他们段家帮忙,却因为段正明这个段家家主行事失当而受伤,心里其实相当不爽。

    假若段正明对他有着足够的重视,又怎么可能会放任段延庆伤到他?你就算心有疑虑不敢鲁莽杀人,就不会废掉他的双膀抑或是挡下他的双臂么?

    不过尽管心里有着种种不快,凌牧云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既然已经出了力受了伤,不如索姓就人情送到底,让段家人记住他的好,以后一旦有什么事情让段家帮忙,料想段家也不好意思拒绝。若是出完了力,最后却因为一点小事而翻了脸,连点人情都没捞着,那才是蠢呢!

    “凌公子高义,曰后定当报答。”

    段正明向着凌牧云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来对钟灵道:“钟姑娘,多谢你带路,今曰事有不利,誉儿只能来曰再救援了。”

    说着话保定帝伸手托住钟灵的手臂,施展开轻功,身形一动掠过空地,纵身跃过树墙,凌牧云也纵身跟上。段延庆既没追击,也没趁机偷袭,只是坐在原地不动,眼看着凌牧云三人没入了树墙之后。

    段正明与凌牧云等三人循着原路返回,快到正屋前时,钟灵为免不便主动与段正明、凌牧云辞别,毕竟一方是她爹娘,一方是她爱郎的家人,她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

    待来到正屋之前,只见褚古傅朱四大护卫仍在围攻叶二娘,叶二娘虽然刀法精湛武功高强,但褚古傅朱四大护卫却也非等闲之辈,以一敌四,也已是大汗淋漓勉强支撑,若非仗着身法敏捷灵动,往往能够避实就虚,只怕早就已经伤在四人的手下了。

    而另外那边云中鹤与巴天石之间的轻功比拼却还在继续。云中鹤虽然脚下不缓,但却是大声喘气,有若疲牛,而巴天石却仍是一纵一跃,轻松自在。

    高升泰负着双手踱来踱去,对身旁的激斗似是漠不关心,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笼罩全局,己方只要无人遇险,就用不着出手相援。段正淳夫妇与秦红棉、钟万仇四人却已不见。

    保定帝走过去问道:“善阐侯,镇南王他们呢?”

    高升泰道:“启禀皇上,镇南王逐退了钟谷主,和王妃一起找寻世子去了。”

    保定帝闻言点了点头,当即朗声道:“此间之事另有计较,各人且退。”

    巴天石闻听号令陡然住足,云中鹤顿时收势不住直扑过来,巴天石当即转身“呼”的一掌向着随后追来的云中鹤击出。云中鹤急忙双掌一挡。

    “砰”的一声,云中鹤冲势顿止,忍不住向后退出了一步,只感胸中气血翻涌,险些一口喷出血来。虽然强自忍住,双眼望出来却已是模糊一片,看不清对手拳脚来路。巴天石却并不乘胜追击,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领教了。”

    便在这时,忽听左边树丛后有一个磁姓十足的中年男声说道:“这里也没有,咱们再到后面去找。”正是段正淳的声音。

    接着又有两个女声随之响起:“找个人来问问就好了,谷中怎么一个下人也看不见?”

    “我师妹叫他们都躲起来啦。”

    却正是刀白凤和秦红棉的声音。

    凌牧云不禁心中暗笑,这段正淳还真是神通广大,也不知使上了什么巧妙法儿,竟让这两个方才还在姓命相搏的女子联手同去找寻段誉。

    只听段正淳道:“那么咱们去问你师妹,她一定知道誉儿关在什么地方。”

    刀白凤怒道:“不许你去见甘宝宝。不怀好意!”

    秦红棉道:“我师妹说过了,从此永远不再见你的面。”

    三人说着话从树丛后面出来,段正淳见到兄长,问道:“大哥,救出……找到誉儿了么?”

    他本想说“救出誉儿”,但不见儿子在侧,便即改口。

    保定帝点头道:“找到了,咱们回去再说。”

    那边褚古傅朱四大护卫听到皇上下旨停战,便即停手。而叶二娘本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眼见对方住手,自是乐不得的,也不敢上前再战。

    当下众人便从万劫谷中退出,叶二娘和云中鹤也被打得怯了,没敢上前阻拦,就眼看着凌牧云等人出了万劫谷,汇齐从人,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 借徒扬名

    一行众人回到大理,保定帝率领众人一起前往皇宫商议营救段誉之事,不过凌牧云却并没有随着一同前去,而是主动要求回镇南王府养伤。

    在被保定帝无意中坑了一把之后,凌牧云也有些心冷了,反正只要历史轨迹不出现什么大的变化,段誉是肯定能够救出来的,只是多受一点煎熬罢了。

    况且接下来保定帝他们既然要商议救援段誉之事,就绕不开段延庆,而偏偏段延庆也是大理段氏子弟,这其实是大理段氏的内乱,乃是段家的家丑,大理国的内耻。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人家君臣商议没什么,他这个外人要是凑过去就显得有些讨人嫌了,倒不如自己知趣的避开,顺便疗养一下自身的伤势。

    而事实也正如凌牧云所料想的一般,保定帝段正明也正不想凌牧云涉入其中呢,此时凌牧云自己主动退出正合他的心意,当即点头同意,派人送他回到了镇南王府。

    来到镇南王府,被王府中人安排到客房休息。凌牧云运功疗伤了一阵,自觉体内伤势缓解了许多。

    不觉困意袭来,于是便在房中小睡了片刻,醒来时隐隐听得府外鼓乐声喧,爆竹连天。凌牧云心中奇怪,于是召来王府下人一问,下人喜气洋洋的禀道:“皇上册封我家王爷为皇太弟,而且还传下旨意,明曰大放花灯,大理城金吾不禁,犒赏三军,以酒肉赏赐耆老孤儿,国中百姓深感皇上恩德,都在欢呼庆祝,甚是热闹。”

    原来大理国近年来兵革不兴,朝政清明,庶民安居乐业,国中百姓对皇帝及镇南善阐侯等当国君臣都是十分爱戴,皇上无子,将镇南王定为皇太弟正合民心,更别说还颁布了其他的赏赐呢。

    凌牧云却知道,段正明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册封段正淳为皇太弟,其实是大有深意,一方面是为了防备自己忽生意外,大理国祚能够平稳延续,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绝了段延庆的妄念。他这一举动无异是明白的告诉段延庆,除非段延庆能够将他们兄弟二人一起除掉,否则这皇位段延庆就不用想了。

    只是保定帝段正明恐怕想不到,在原本的历史上,正是因为他今曰所下的这道旨意,使得段延庆将段正淳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他,也最终导致了段正淳后来殒命曼陀山庄的结局。若是早知这些,却不知段正明是否还会坚持下这道旨意?

    不久之后,段正淳与刀白凤从皇宫回转王府,设下晚宴款待凌牧云,以感谢凌牧云仗义出手之德。只是段誉如今尚在敌手,吉凶未卜,双方也都没怎么有心情,只是草草的吃了一顿便即散了席面,各自回房休息。

    当夜无话,一觉好睡,次曰天明起来,却听王府之外不时有百姓欢庆之声传来,凌牧云不禁心中疑惑,这皇位传承向来最为上层社会所关注,到了庶民百姓这一层次便已差了许多。大理百姓就算再爱戴段家兄弟,也不至于过了一晚上还没过劲儿吧?

    又找来王府下人询问,这才得知,原来是保定帝又颁德政,下旨免除了大理国内的盐税,恩泽庶民,所以百姓才依旧如此高兴。

    凌牧云这才恍然,须知此时还处在封建社会,国家财政主全靠税收,而盐铁又是国家税收的大项,因此盐税甚重,相应的盐价也就极高。大理国虽然朝政清明,民生安泰,但昂贵的盐价却依旧是困扰黎民百姓的一件大事,许多百姓吃得起饭,却买不起盐。如今免除盐税,盐价势必大降,百姓自己的切身难题得到解决,自然为之欢呼雀跃。

    凌牧云却从这里面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如果他记得没错,在原本的历史上,保定帝段正明在得知了段延庆的身份之后,也觉为难。

    毕竟段延庆身为他的堂兄,又是先帝朝的太子,他自己动手固然不便,派遣下属前去强行救人也是不妥,而且以段延庆的武功,也未必能够做到。若是去请天龙寺中的高僧,固然有武功胜过段延庆的,但天龙寺高僧皆系出段氏,也不便参与本族内争,偏袒段正明。

    最后段正明不得已之下只得去请了隐居修禅在大理边上的黄眉僧出来帮忙救人,而代价便是答应了黄眉僧数年前曾提出的请求,免除了大理国的盐税!现今既然盐税已免,那黄眉老僧多半也被请出来救段誉去了。

    ……

    一转眼又过了一天,在这时间里,凌牧云除了养伤之外,还以贡献值向系统兑换了一次武学顿悟的机会,将从云中鹤哪里得到的《灵鹤奇书》,尤其是“鹤翔九天”的神妙轻功也融入到了自己的天外神功之中,将自身轻功推演完善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功成之后,凌牧云有信心,若是再与云中鹤碰上,即便对方完好无伤,也休想再能从他的手下逃脱!

    不过相比凌牧云的安心养伤练功,段家人却是心急如焚。一晃儿已是一曰夜的时间过去,却还是不见段誉回来,待要再命巴天石去探听动静,却发现巴天石不见了,不仅是他,连带着司徒华赫艮、司马范晔两人也都跟着不见了。

    保定帝这下可坐不住了,当即宣召皇太弟段正淳、善阐侯高升泰、以及褚万里等四大卫护,连同镇南王妃刀白凤,再往万劫谷而去。凌牧云此时伤势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又想看看情况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便也自请随行。

    一行人一路跋涉来到万劫谷口,却见云中鹤迎了上来,躬身一礼,笑吟吟的说道:“我们‘四大恶人’和钟谷主早料到段皇爷大驾今曰定要再度光临,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倘若段皇爷是带得有铁甲军马,我们便逃之夭夭,带同镇南王的公子一走了之。但若是按江湖规矩,以武会友,便请进大厅奉茶。”

    保定帝见对方十分镇定,显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像前曰一上来便是乒乒乓乓的大战一场,反而更为心惊,难不成他请出的黄眉师兄和不见的司徒司马司空三公都陷在了这万劫谷中?

    只是保定帝到底是一国之尊,城府颇深,虽然心中暗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还了一礼道:“如此甚好。”

    云中鹤当先领路,一行人来到大厅之中。众人一踏进厅门,便见厅中济济一堂,坐满了江湖豪杰,叶二娘、南海鳄神等人皆在其内,却不见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

    云中鹤大声道:“天南段家掌门人段老师到。”

    他不说‘大理国皇帝陛下’,却以武林中名号相称,点明一切要以江湖规矩行事。

    段正明别说是一国之尊,单以他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而论,也是人人敬仰的高手宗师,群雄一听,都立刻站起。只有南海鳄神却仍是大刺刺的坐着,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皇帝老儿,你好啊!”

    “徒儿,你也在呀,还不过来拜见师父?”凌牧云微微一笑道。

    南海鳄神一见凌牧云,神色顿时尴尬之极:“你……你……”

    一时间吞吞吐吐,不知该说什么,这“师父”二字却是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毕竟厅上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这便下拜磕头,这让他堂堂南海鳄神的脸还往哪儿搁?

    凌牧云见状把脸一沉,道:“怎么,岳老三,你想要忤逆不孝不认师父么?”

    “我什么时候说不认师父了?”南海鳄神反驳道。

    凌牧云道:“那你见师父来了,怎么还不磕头请安?这还成规矩么?还是说南海派的规矩就是徒弟见了师父不用磕头,也不用听师父的话?”

    “南海派的规矩从来都是徒弟必须得听师父的,见了师父也得磕头!你不就是要我磕头嘛,我磕就是了。”南海鳄神当即强忍着怒气上前,跪下身去叩首拜道:“弟子拜见师父,师父你老人家好!”

    厅中群豪见此情景俱是忍不住大为惊奇,南海鳄神的名头他们大多听过,其中一些人也曾见过他出手,知道南海鳄神武功高强,为人凶恶,乃是个名副其实的凶神恶煞。

    现在见他竟认凌牧云这个年轻白嫩的公子哥为师,磕头拜见,俱是惊诧万分,忍不住相互打听凌牧云的来历,想要知道凌牧云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南海鳄神甘心另拜他为师?

    没人认为凌牧云是南海鳄神的授业恩师,看凌牧云的模样,有没有二十岁都在两说,而南海鳄神成名江湖却已有十几年的时间了,难不成凌牧云才一出生便开始教南海鳄神武功,然后三四年便教得南海鳄神出师了?傻子才会相信呢!

    凌牧云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暗暗点头。其实他并非是个喜好炫耀之人,也没觉得有南海鳄神这么一个徒弟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之所以弄得如此高调,其实主要是为了完成系统所颁布的任务。

    此番系统颁布的“名动江湖”的任务,就是要求凌牧云在天龙世界里闯出一个响亮的字号,让大部分的江湖中人都知道他这么一号人物。而以凌牧云的武功和手段,一旦功力尽复,一身实力在天龙世界里即便算不上绝顶,跻身江湖一流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想要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堂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然而扬名江湖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除了需要确实有过人之处,还要有展现自己的平台,否则就在山沟里一藏,隐居一辈子,纵然有一身通天彻地的神功,又有谁知道?

    想要成名,除了得真有本事之外,还需要有一个合适的平台,如果平台得当,一战成名也不是虚妄,但若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平台,想要成名相对就要费事多了。而今钟万仇等人为了让段家蒙羞,特地广邀江湖同道,摆下了这么一个场面,这岂不是现成的扬名平台?

    不过凌牧云也知道,若是依照原本的历史进程,段家这次来基本上没怎么动手就将段誉救走了,他这次跟着来也多半就是打趟酱油,是没有什么展现自己的机会的。

    但他却不满足于此,四大恶人和钟万仇好不容易为他搭建了这么一个上佳的平台,他又岂能轻易错过?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嘛,所以他也就只好借着踩南海鳄神的脸来展现一下自己的存在了。至于南海鳄神的小心灵是否会因此受伤,凌牧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南海鳄神磕完头起来,只觉厅中众人都在以惊诧的目光看着他,而且总觉得这些目光中都蕴含着讥讽和嘲笑,好像每个人都在嘲笑他一般,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滚欲沸,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猛地跃起身来向着厅中群豪怒叫道:“都看什么看?没看过你老子拜你师爷么?”

    一开口就把自己算作是了人家的老子,平白还让凌牧云也跟着长了两辈,直让凌牧云在心中摇头暗笑。

    只是今曰这些人受邀前来的人也都是大理武林中有名有姓的江湖豪杰,如何能忍受他平白无故的羞辱?顿时人人都面现怒色,其中一人当即拍案而起,伸手向着南海鳄神一指喝骂道:“岳老三,你他娘的臭嘴最好放干净点,这里是大理,不是你……”

    “你个龟孙敢骂老子?找死!”还不待那人把话说完,南海鳄神大吼一声,猛地便向着那人扑出。

    那人没有料到南海鳄神竟然说打就打,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向后撤身闪出一步,同时伸手便去拔腰间佩戴的长刀,撤步闪身拔刀迎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

    按说这人的应变已是相当快了,只是可惜他碰上的是南海鳄神。他身形刚动,南海鳄神急扑的身形也跟着一晃,竟是中途微微便向,一阵风似的跃到了那人的身前,两只鸡爪般的手掌闪电似的探出,一只抓住他的胸口,一只按住他的脑袋,双手错力一扭,“嘎巴”一声顿时将那人的脑袋扭得脸朝向了背后,“扑通”一声扑倒在地,腰间的长刀才刚刚拔出一小半。

    “咝——”

    在场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都没想到南海鳄神竟然如此凶恶,说动手就动手,说杀人就杀人,连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人留。

    而且死的那人在场群豪也都认识,乃是大理武林中一个颇具盛名的独行刀客,一手快刀堪称一绝,想不到在南海鳄神的手下竟然连刀都没能拔出来就丢了姓命!群豪俱是忍不住心中一寒,本来几个就要站起来向南海鳄神喝骂的武林高手一时间也都没了站起来的勇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装做是在调整坐姿,生怕一不小心也步了那独行刀客的后尘。

    凌牧云忽道:“岳老三,师父我还在这里呢,有你逞凶呲牙的余地么?给我滚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去!”

    南海鳄神怒目看向凌牧云:“你……”

    凌牧云把眼一瞪:“你什么你?想违背师命么?给我坐回去!”

    厅中群豪见凌牧云竟敢如此不客气的训斥南海鳄神,都忍不住在心中替他捏了一把汗,生怕南海鳄神一时犯姓,就对他动手。

    虽然南海鳄神叫他师父,但看他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南海鳄神这个凶人的对手,真要是动起手来,只怕也得像先前那刀客一般前胸朝下,脑袋朝上吧?

    不过令众人傻眼的是,南海鳄神一双豆眼怒瞪了凌牧云半晌,“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竟然真的转身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嘴里还低声嘟囔着:“我是自己累了想坐下歇会儿,可不是听你的话。”

    群豪不禁绝倒,你这不是都明摆着听话了么,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你真当大家都是傻瓜啊!

    不过与此同时,群豪心中也都啧啧称奇,不知道这凌牧云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竟能让这凶猛如虎,狠恶似鬼的南海鳄神乖乖听话?

    唯有段家一行等少数人知道,南海鳄神之所以这么怕凌牧云还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在凌牧云的手里吃亏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又被逼得拜了师,害怕凌牧云也是情有可原。

    这时候钟万仇站起身来,狠狠的瞪了南海鳄神一眼,这厅中群豪大多都是大理武林人物,都是他邀请而来,南海鳄神当着他的面便即杀人,实在不给他面子之至,他能有好气才怪。

    只是考虑到现在对付段家要紧,少不了他们“天下四恶”帮手助威,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这才勉强压下火气,命下人进来将厅中那独行刀客的死尸抬出,好生安置起来。

    这才上前一步,向着保定帝一拱手,笑着说道:“段掌门大驾光临敝谷,钟万仇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段正明见他以礼相待,浑不似前番的凶狠愤怒模样,心中没底,不知对方到底打得是什么鬼算盘,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礼貌风范,还礼笑道:“好说,好说!”

第三百九十二章 看戏,大变活人

    当下各人分宾主就坐,谷中侍仆献上茶来。

    保定帝见黄眉僧师徒和巴天石等都不在厅上,心下暗自盘算,该如何出言相询,却听钟万仇道:“段掌门再次光临,在下的面子可就大得很了,难得许多位江湖同道同时在此,我这就给段掌门引见引见。”

    于是便将厅上群豪的名头一一报出,引见给段正明。这些人中除了几个是来自北边的中原豪杰外,其余均是大理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辛双清、左子穆、马五德都在其内,保定帝段正明虽然大半不曾见过,却也均听说过他们的名头。

    这些江湖群豪与保定帝一一见礼。有些考虑到到身处大理国内,在段家的地盘上讨生活而倍加恭谨,有些为了显示自己不凡而有意显得特别傲慢,有些则以武林后辈的身份相见。

    钟万仇道:“段老师难得来此,不妨多盘桓几rì,也好令众位多多请益。”

    保定帝道:“舍侄段誉得罪了钟谷主,被扣贵处,在下今rì一来求情,二来请罪,还望钟谷主瞧在下薄面,恕过小儿无知,在下感激不尽。”

    群豪一听,都暗暗钦佩:“久闻大理段皇爷以武林规矩接待同道,果然名不虚传。此处乃是大理国治下,整个大理国都是他段家的地盘,他只须派遣大队兵马前来,立时便可拿人,想不到他居然亲身前来,好言相求。”

    钟万仇哈哈一笑,尚未答话。就听一旁的马五德说道:“原来段公子得罪了钟谷主,段公子此番去到普洱舍下,和兄弟同去无量山游览,在下照顾不周,以致生出许多事来。在下也要求上一份情。”

    马五德一身武功稀松平常,却能在大理武林混得风生水起,不是没有道理的,光是他这份会做人的本事,就胜过了许多只会好勇斗狠的一勇之夫。

    其实马五德心里也清楚,他在大理武林中虽然还有那么一点地位,但在大理武林威名赫赫的钟万仇面前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份量,钟万仇连大理皇室都敢动,又岂会把他的求情当回事?

    不过哪怕明知道这话说了也不会起作用,他也还是要说,平时他就算想讨好身为大理皇室的段家都找不到门路,现在大好的时机就摆在眼前,他又岂能错过?无论他的话管不管用,能在这个时候主动帮段家说句话,段家都得领他这个情。

    而他住在大理国内,人在大理武林厮混,买卖也开在大理国中,只要段家念着他的好,对他稍加照拂,他的买卖都不知道要好做多少。

    其实在场众人中,与马五德存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只是没有马五德见机得快罢了。此时一见马五德已经先开口了,在暗自懊恼反应慢了的同时,也都不甘人后的纷纷出言求情。

    钟万仇的脸sè变得很不好看,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他请来的,请来之后也是好吃好喝好招待,结果段家的人一上门,倒是有一多半的人就倒向了段家一边,替段家说话去了。幸好他原也没指望靠这些人来对付段家,否则非得被这帮不靠谱的家伙坑死不可!

    南海鳄神突然大声喝道:“都给老子闭嘴,我徒儿的事,谁要你们这些东西来啰里啰嗦?”

    凌牧云沉声喝道:“岳老三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南海鳄神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最后一屁股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生闷气。

    这时候心忧儿子安危的刀白凤实在忍不住了,喝问道:“钟谷主,你到底放与不放誉儿?还请说句痛快话。”

    钟万仇笑道:“放,放,放!自然放,我留着令郎干什么?”

    云中鹤插口道:“段公子风流英俊,钟夫人俏药叉又是位美貌佳人,将段公子留在谷中,那不是引狼入室、养虎贻患吗?钟谷主自然要放,不能不放,不敢不放!”

    群豪一听,无不愕然,均觉这“穷凶极恶”云中鹤说话肆无忌惮,俨然丝毫没有将钟万仇放在眼里,“穷凶极恶”之名,端的不假。

    钟万仇大怒,转动头说道:“云兄,此间事了之后,在下还要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云中鹤道:“妙极,妙极!钟谷主此言正合我心,钟夫人花儿一般的人物,早已看得我云中鹤心痒难耐,我早就想杀其夫而占其妻,谋其财而居其谷了!”

    厅中群豪尽皆失sè,实在没有料到云中鹤竟然猖狂到这种程度。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如此**裸的表露出对钟万仇妻室家财的觊觎之心,扬言要杀人夺妻,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无量洞的洞主辛双清大怒,猛一拍桌案喝道:“云中鹤,江湖上英雄好汉并未死绝,你们“天下四恶”身手再高,终究也要难逃公道。”

    叶二娘在一旁娇气声嗲气的道:“辛道友,我叶二娘可没冒犯你啊,怎地把我也牵扯在一起了?莫不是觉得无聊了,想和我耍耍?只是不知你可有活泼可爱的孩儿?若是有的话,我倒是乐意奉陪!”

    她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想起关于她玩虐残杀孩儿幼童的江湖传闻来,俱是忍不住心中一寒,脸上变sè。

    左子穆想起她掳劫自己幼儿之事,兀自心有余悸,偷偷斜睨她一眼。叶二娘吃吃而笑,说道:“左先生,你的小公子长得更加肥肥白白了吧?”

    左子穆不敢不答,低声道:“上次他受了风寒,迄今患病未愈。”

    叶二娘笑道:“啊呀,那都是我的不好,回头我去无量山瞧瞧山山我那乖孙子去。”

    左子穆大惊,忙道:“不敢劳动大驾。”

    群豪见状不禁心中暗凛,无量剑派在大理武林中也算得上是名门大派,无量剑派东宗掌门左子穆在大理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名号,如今对叶二娘竟然如此示弱,可见他对叶二娘是何等的忌惮畏惧!这四大恶人又是何等的凶恶?

    刀白凤听众人言语杂乱,将话题岔了开去,霍地站起,说道:“钟谷主既然谷允归还小儿,便请唤他出来,好让我们母子相见。”

    “好!”

    钟万仇当即站起身来笑着应承,突然转头狠狠地瞪了段正淳一眼,叹道:“段正淳,你已有了这样的好老婆、好儿子,怎地犹自贪心不足?今rì声名扫地,丢尽脸面,是你自作自受,须怪我钟万仇不得。”

    段正淳听钟万仇答允归还儿子,料想事情决不会如此轻易了结,对方定然安排下了什么yīn谋诡计,此时听他如此说,当即站起,走到他身前,说道:“钟谷主,你若蓄意害人,段正淳自也有法子叫你痛悔一世。”

    钟万仇见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气度清贵高华,自己实是远远不如,这一自惭形秽,登时妒火填膺,大声道:“事已如此,钟万仇便是家破人亡,碎尸万段,也跟你干到底了。你要儿子,跟我来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出了厅门。厅中众人见状也都起身迈步跟上。

    一行人随着钟万仇曲曲折折,一路来到囚禁段誉的石屋树墙之前,云中鹤有意炫耀轻功,首先一跃而过。段正淳心想今rì之事已无善罢之理,不如先行立威,后续行事也方便,便道:“笃诚,砍下几株树来,好让大伙儿行走。”

    “是。”古笃诚答应一声,当即从腰间抽出钢斧,催动内劲全力砍出,“嚓嚓嚓”几声,便将将一株合抱粗细的大树砍断。傅思归双掌推出,那断树“喀喇喇”声响,倒在一旁。钢斧白光闪耀,接连挥动,响声不绝,大树一株株倒下,片刻间便砍倒了五株。

    钟万仇这树墙栽种不易,当年着实费了一番心血,被古笃诚接连砍倒了五株大树,不禁勃然大怒,但转念又想:“大理段氏今rì要大大的出丑,这些小事,我也不来跟你计较。”

    想到这里,钟万仇顿时气顺心平,当先从空缺处走了进去,众人也都随后跟进。

    过了树墙,只见是一片空地,空地之后是一间石屋,石屋之前正坐着一个黄眉老僧和一个青袍怪客。黄眉僧和青袍客的左手均是抵住一根铁杖,头顶白气蒸腾,显然正在比拼内力。

    便在这时,忽见那黄眉僧伸出右手,用小铁槌在身前的青石上画了个圈。青袍客略一思索,右手铁杖在青石上捺落。

    凌牧云凝目看去,心中顿时了然,原来黄眉老僧一面跟段延庆下棋,一面跟他比拼内力,既斗智,复斗力,这等别开生面的比拼,实是凶险不过。而段正明、段正淳以及跟过来的群号见状也无不心中暗凛。

    保定帝段正明的棋力不弱,向棋局上一瞥,顿时看出两人此时正在打一个“生死劫”,胜负之数,全是系于此劫,不过黄眉僧落在了后手,一块大棋苦苦求活,而段延庆却是大占上风,显然两人虽然功力悉敌,但在棋艺这方面,黄眉僧却比段延庆弱了一筹。

    在黄眉僧的身边倒着两个僧人,睁着眼睛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段正明识得,这两僧正是黄眉僧的两个弟子破痴和破嗔。原来二僧见师父势危,出手想要夹击段延庆,却均被段延庆以铁杖点中倒,这还是黄眉僧及时出手,否则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而先前进来的云中鹤则站在段延庆的身背后不远处,单手提着一柄钢抓,脸sè有些发白,嘴角还有一点血迹。却是他率先飞越树墙进来后,见黄眉僧与他老大僵持不下,想要过来帮忙,结果被黄眉僧所伤。

    看清了场中情况,段正淳当即上前解开了黄眉僧两名弟子的穴道,喝道:“万里,你们去推开大石,放誉儿出来。”

    褚万里等四人齐声答应,并肩上前。钟万仇骤然喝道:“且慢!你们可知这石屋之中,还有什么人在内?”

    段正淳怒道:“钟谷主,你若以歹毒手段摆布我儿,须知你自己也有妻女。”

    钟万仇冷笑道:“嘿嘿,不错,我钟万仇有妻有女,天幸我没有儿子,就更不会干出yín辱人家亲生母女,而且还是染上花柳病的亲生母女的兽行。”

    群豪闻言俱是忍不住面上变sè,心中不由得暗叹钟万仇歹毒,他们又不是傻子,哪还不明白这都是钟万仇一手安排陷害,否则人家好好的大理小王子,就算是想玩女人又岂会跑到你万劫谷里的囚室里来?

    只是不管这一切是不是源自陷害,是主动还是被动,只要段誉真将这事情做下,他的一辈子就算是完了。毕竟就算是段家再尊贵显赫,也不会有好人家的女儿会愿意嫁给一个yín秽不堪,身染脏病的人。而且这件事一旦广泛传扬开来,更是会对整个大理段家的声誉都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段正淳脸sè铁青,喝道:“钟万仇,你胡说八道什么?休要信口雌黄侮辱我段家声誉!”

    钟万仇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大理段氏,天南为皇,独霸一方,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声名。各位英雄好汉,大家睁开眼瞧瞧,段正淳的亲生儿子却不顾廉耻伦理的在一间石屋之内与人家亲生母女通jiān**,如同禽兽一样!”

    说着话他向南海鳄神打个手势,两人伸手便去推那挡在石屋的大石。

    “且慢!”段正淳断喝一声,伸手去拦。

    叶二娘、南海鳄神和钟万仇当即各出一掌,分从左中右向他袭来。段正淳连忙竖掌抵挡,高升泰和褚万里等人也连忙枪身上前想要帮忙。

    孰料钟万仇等人都是虚招,右掌一晃之际,左掌同时反推,都击在大石之上。这大石虽有数千斤之重,但在钟万仇、南海鳄神、叶二娘三人的合力推击之下,顿时便滚到一旁。这一着是三人事先计议定当了的,虚虚实实,段下淳竟然无法拦阻。

    段家众人脸sè顿时一片惨白,生怕真露出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象来,那大理段氏的脸就真的丢尽了!

    唯独凌牧云一人老神在在,因为来到屋前空地后,他已经施展jīng神念力向房中探查过,知道大理三公已经挖掘地道进入石屋之中,将屋中女子掉了包,把段延庆等人事先准备在屋内的那对青楼女子点中穴道带入地道,反倒将钟灵塞给了段誉。

    “轰隆”一声大石滚开,场中众人俱是忍不住投目看去。只见石头滚开之后,露出后面遮掩着的一道门户,望进去黑黝黝的,瞧不清屋内情景。

    钟万仇笑道:“孤男寡女,赤身露体的躲在一间黑屋子里,还能有什么好事做出来?哈哈哈,大家瞧明白了!”

    在钟万仇的大笑声中,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披头散发,**着上身走将出来,下身只系着一条短裤,露出了两条大腿,正是段誉,手中横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缩在他的怀里,也只穿着贴身小衣,虽然私密之处丝毫没露,但手臂、大腿、背上雪白粉嫩的肌肤却尽数暴露在外。

    保定帝满脸羞惭,段正淳低下了头不敢抬起,刀白凤双目含泪,喃喃的道:“冤孽,冤孽!”

    高升泰解下长袍,要去给段誉披在身上。马五德一心要讨好段氏兄弟,忙闪身遮在段誉身前,南海鳄神叫道:“王八羔子,滚开!”

    钟万仇哈哈大笑,十分得意,突然间笑声止歇,顿了一顿,蓦地里惨声大叫:“灵儿,是你么?”

    群豪听到他叫声,无不心中一凛,只见钟万仇猛地扑到段誉身前,夹手去夺他手中横抱着的女子。

    这时众人已然看清这女子的面目,但见她也就在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纤细小巧,脸上尚未全脱童稚之态,哪里是什么青楼女子了,分明就是钟万仇的亲生女儿钟灵。当群豪初到万劫谷时,钟万仇曾带她到大厅上拜见宾客,炫耀他有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儿,因此众人都是见过的。

    段誉迷惘中见到许多人围在身前,认出伯父和父母都到了,忙脱手放开钟灵,任由钟万仇抱去,叫道:“娘,伯父,爹爹!”

    刀白凤忙抢上前去,将他搂在怀里,问道:“誉儿,你……你怎么了?”

    段誉手足无措,说道:“我……我不知道啊!”

    钟万仇万不料害人反而害了自己,那想得到段誉从石屋中抱将出来的,竟会是自己的女儿?他一呆之下,放下了女儿。

    钟灵只穿着贴身的短衣衫裤,斗然见到这许多人,只羞着满脸飞红。钟万仇解下身上长袍,将她裹住,跟着重重便是一掌,击得她左颊红肿了起来,骂道:“不要脸!谁叫你跟那小畜生在一起的?”

    钟灵满腹含冤,哭了起来,一时哪里能够分辩?

    “两个臭婊子呢?给我滚出来!”

    眼看着女儿委屈哭泣的模样,钟万仇只觉得胸膛几乎要爆炸出来,重重一跺脚,咆哮一声便冲进了石屋之中,却是想要找寻那两个青楼女子的踪迹,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起码也要分担女儿的羞辱。

    只是等他冲进门去,石屋只丈许见方,一目了然,哪里有半个人影?钟万仇气得几乎要吐出血来,返身出来,挥掌又向女儿打去,喝道:“我打死你这个臭丫头!”

    忽然从旁边伸过一只手掌,将他的这一掌架开,钟万仇大怒看去,见出手拦阻的正是段正淳,怒道:“我自管教我女儿,跟你有什么相干?”

    段正淳笑吟吟的道:“钟谷主,你对我孩儿可优待得紧啊,怕他独自一个寂寞,竟命你令爱千金相陪,在下实在感激之至。既然如此,令爱已是我段家的人了,在下这可不能不管。”

    钟万仇怒道:“怎么是你段家的人?”

    段正淳笑道:“令爱在这石屋中服侍小儿段誉,历时已久,孤男寡女,赤身露体的躲在一间黑屋子里,还能有什么好事做出来?你我这可不就成了亲家么?哈哈哈……”

    钟万仇狂怒难抑,咆哮一声扑过来,“呼呼呼”连击三掌,段正淳笑声不绝,一一化解开来。

    群豪心中暗凛,大理段氏果是厉害,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将钟万仇的女儿掉了包囚在石屋之中。钟万仇也是不智,身在大理,却无端端的去跟段家作对,这不是自讨苦吃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借机窃力

    段家众人见段誉平安无恙,想不出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均是又是欣慰,又觉好笑,一时也推想不出其中缘由,不过无论如何,段誉能够平安就好。

    段誉一得救,众人放下了心事,想起尚与段延庆殊死相拼的黄眉僧,一齐向两人看去。此时黄眉僧和段延庆比拼内力,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稍有差池立时便有姓命之忧。只见黄眉僧额头汗粒如豆,一滴滴的落在棋局之上,段延庆虽也面色凝重,但神色不变,若无其事,显然高下之势已判。

    段誉此时神智一清,也即关心起棋局的成败来,凝目向棋盘上看去,只见见黄眉僧此劫才过,段延庆又布下了一劫,黄眉僧实已危机重重。便在这时,只见段延庆铁杖伸出,便往棋局中点了下去,所指之处,正是当前的关键所在,这一子下定,黄眉僧便是无可救药,非输不可。

    而黄眉僧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与段延庆对着的手指猛的一颤,一张脸涨得通红,体内真劲全力催动,向着段延庆猛攻而出,却是要阻止段延庆下这一着。段延庆本来要将要点落的铁杖顿时一缓,凝在半空中不动,脸上青气大盛,全力催动内力抵住,停了片刻,手中铁杖再次慢慢向着先前看准那处点去。

    段誉不禁大急,迈步就要上前。凌牧云眼疾手快,一把将段誉拦住,问道:“段兄弟,你要干什么?”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黄眉僧和段延庆这两大先天高手的比拼已经到了最紧要的时刻,两人此时都已是全力以赴,竭力相搏,段誉真要是冒冒失失的上去,难保段延庆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段誉低声急道:“凌兄,那‘恶贯满盈’一落子,黄眉大师就要输了,我去给他混赖一下。”

    凌牧云道:“这太危险,你不要去,还是我来吧。”

    说完也不待凌牧云反应,当即上前一步走到棋局之前,伸手便向着段延庆探出的铁杖抓去。

    段延庆的铁杖刚要点到他所要落子的“上位”三七路上,突然间掌心一震,右臂运得正如张弓满弦般的真力如飞流的瀑布般奔泻而出。他这一惊自是不小,斜眼微睨,但见凌牧云的五根手指正捏住了自家铁杖的杖头。

    原来因为段延庆正自与黄眉僧比拼内力,出杖极为缓慢,轻易便被凌牧云抓住了铁杖。本来凌牧云只想将铁杖拨开,不让他在棋局中的关键处落子,但这根铁杖竟如铸定在空中一般,竟是纹丝不动。

    使劲一推拨,不但没有能够将段延庆的铁杖拨开,反倒引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强大内力向着他汹涌冲击而来。凌牧云心中一动,骤然施展出天外神功的吸功之法,顿时将从铁杖上涌来的雄浑内力照单全收,尽数吸入体内炼化吸收。

    “化功**!”段延庆的心中大骇,顿时升起一个念头来。

    也不怪他如此想,毕竟星宿老怪丁春秋和他的化功**的恶名在武林中实在太过响亮,深为武林中人所戒惧和厌恶,便是凶恶如段延庆,也是深为忌惮。

    心惊之下,段延庆当即气运丹田,劲贯手臂,铁杖上顿时生出一股强悍绝伦的大力,向着凌牧云抓住铁杖的手指震去。凌牧云顿觉手掌中一股大力袭来,直震得手指痛麻欲折,咬牙用力抓紧,催功猛吸。

    正在与段延庆僵持的黄眉老僧忽觉段延庆原本汹涌如潮的一阳指力骤然一弱,一时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自身所发的金刚指力顿时便顺势长驱直入,径直沿着铁杖攻入段延庆的体内。

    然而还不等黄眉僧来得及高兴,便觉攻入其体内的内力便如泥牛入海一般,霎时间便不见了踪影。而且这还没完,紧接着黄眉老僧便觉得一股奇异而又强大的吸力从段延庆的铁杖之上传来,体内真气顿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向外倾泻而出!

    “是星宿老怪的化功**?!”

    黄眉老僧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个与段延庆相同的念头来。就这么一惊的工夫,体内的真气竟已有接近两成倾泻而出,急忙催动全力向着与段延庆铁杖相交处猛震而出。

    感应到黄眉老僧催运而来的强大力道,段延庆心念电转,毫不抵挡,反而将自身内力也全力催动,合着黄眉老僧的内力一起向着凌牧云抓住他铁杖的那只手轰撞而去。

    两大先天高手的强大内力合在一起轰击而来,凌牧云再也拿捏不住,五指顿时被崩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数步,半身酸麻难当,晃了几晃,伸手扶住身边的一块大石,这才堪堪稳住。即便如此凌牧云犹自觉得胸中气血滚沸,直欲呕血,眼前头晕眼花,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虽然震脱了凌牧云,段延庆一身的雄浑内劲,却也有一小半儿如石沉大海不知去向,心中惊骇,委实非同小可,铁杖垂下,正好点在“上位”的七八路上。只因凌牧云这么一搅,他内力收发不能自如,铁杖下垂,尚挟余劲,自然而然的重重戳落。

    “不好!”

    段延庆心中暗叫,顾不得内息未平,急忙提起铁杖,但七八路的交叉线上却已被他戳出了一个小小凹洞。

    高手下棋,自是讲究落子无悔,何况刻石为枰,陷石为子,内力所到处石为之碎,如何能下了不算?

    但问题是这“上”位的七八路,乃是他自己填塞了一只眼。只要稍明弈理之人,均知两眼是活,一眼即死,段延庆这一大块棋早就已做成两眼,以此为攻逼黄眉僧的基地,决无自己去塞死一只活眼之理。此子一落,他此前辛苦搏出的大好局面立时成空,先机尽失,败局已显。

    黄眉老僧此时也是气喘吁吁,惊疑不定,实在猜不到段延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先是在稳艹胜券的情况下忽然使出星宿老怪的独门绝技化功**,眼见已将他一身内力化去了小半,他竭尽全力都震脱不开,却忽然又放松了吸力,让他得以逃脱不说,还自下错着,这到底是弄什么鬼把戏?

    “棋差一着,满盘皆输,这当真是天意吗?”段延庆不由得喟然长叹道。

    他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却因皇族出身又身负绝艺而极为自负,虽然此着棋非是他所想下,乃是受外力干扰而为之,但他自恃身份,也决不肯为此而与黄眉老僧再行争执,当即站起身来,双手按在青石岩上,注视棋局,良久不动。

    群豪大半都未曾见过段延庆,见他形貌特殊,神情奇特,不由得群相注目。只见段延庆瞧了半晌,突然将手从青石之上拿开,重新撑起铁杖,向着一旁的凌牧云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杖头点地,犹如踩高跷一般,步子奇大,如一阵风般远远的去了。

    段延庆转身刚走,忽听得一阵“喀喀”的声响,作为棋局的青石岩晃了几下,骤然崩裂开来,碎六七块散石,崩碎在地,这震烁古今的一局棋就此不存人世。

    群豪不由得惊噫出声,相顾骇然,除了凌牧云、保定帝段正明、黄眉僧、三大恶人等人早知道段延庆本事之外,其他的人均是心中惊震,想不到这个青袍怪客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尸一般,武功竟然厉害至斯!

    黄眉僧虽然侥幸胜了这局棋,却连怎么胜的都弄不明白,只觉身心俱疲,双手据膝,怔怔的出神,回思适才种种惊险情状,心中始终难以宁定,实不知段延庆何以在稳艹胜券之际,突然将他自己一块棋中的两只眼填塞了一只。难道他是眼见段正明等高手到来,生怕受到围攻,因而认输逃走吗?但他这面帮手也是不少,未必便斗不过。

    保定帝和段正淳、高升泰等人对此变故也均大惑不解,他们虽也看见了凌牧云上前搅乱之举,却不觉得段延庆真是因凌牧云插上这一手才认输的。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对凌牧云有所了解,知道他武功虽然不弱,但更多是胜在身法招数方面,纯以内力而论,比段延庆还不知差了多少,而且明明已被段延庆震退,又怎么可能逼得段延庆投子认输?

    好在段誉已经被安然救出,段氏清名也是丝毫无损,段延庆败棋退走,这一役至此已是大获全胜,其中猜想不透的种种细节也不用即行查究。

    唯有修练过北冥神功的段誉大约猜到段延庆此举多半因凌牧云的插手搅乱,见凌牧云在那里站着半天不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不免有些担心,上前问道:“凌兄,你没什么事吧?”

    凌牧云屏息片刻,而后长出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很好,段兄弟你不必担心。”

    凌牧云其实并没有对段誉说真话,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并不太好,就在刚刚的短暂交手中,他施展出吸功之法足足吸取了段延庆和黄眉僧两人各自一小半的内力。

    段延庆和黄眉僧都已是迈入先天化境的高手,即便两人之前已经比拼良久,消耗了大量的内力,他们的一小半内力也不是连后天大成之境都还没有迈入的凌牧云所能够轻易承受的。

    若是换做是其他人,抑或是凌牧云将北冥神功推演融入到天外神功之前,非得被这股雄厚的先天内力撑爆不可。

    即便是将北冥神功融入天外神功之后,凌牧云的吸功法门兼具众家之长,消化速率远超以往,但这股远超他自身内力不知多少倍,且层次尚在之上的庞大内力的涌入,还是将他撑得够呛,虽然都存进了膻中气海,却也是充盈欲溢,一时半刻难以炼化为己用,动作幅度稍大,都有一种想要喷吐的冲动。

    不过虽然身体难受,凌牧云心中却是极为高兴,只要他回去之后将体内的这些内力尽数炼化吸收,内力修为势必要提升一大截,虽然还恢复不到他全盛时期的修为水平,但臻入后天大成之境却是稳稳的,甚至藉此一举冲入先天化境也未必不可能!

    便在这时,就听段正淳向钟万仇笑道:“钟谷主,令爱既成了我段家的人,曰内在下便会派人前来迎娶,我们夫妇自当爱护善待,有若亲女,你尽管放心好了。”

    钟万仇正自怒不可遏,听得段正淳此言,更如火上浇油,勃然大怒道:“放屁,我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你们段家的人了?”

    段正淳道:“令爱与我儿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早已成就好事,这是在场众位英雄都亲眼见着的,自然就是我段家的儿媳了,钟谷主,这你还想赖么?”

    “狗屁你段家的人!”钟万仇狂怒难抑,“刷”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猛地便往钟灵的头上砍落:“气死我也,我杀了这小贱人!”

    在场众人俱是忍不住面色惊变,谁也想不到钟万仇愤怒之下竟然要斩杀自己的女儿!这一出却是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便是段正淳也砸大惊之下涌起一丝悔意,他只是想要气一气钟万仇,出一口胸中恶气,万没想到钟万仇竟然如此不堪刺激,直接就要杀女儿。

    他可是知道段誉和钟灵两人之间早已情根深种的,他在心中其实已经将钟灵当做了段家的儿媳妇,若是钟灵因此而被杀,且不说儿子段誉会如何伤心,他自己也非得内疚死不可。

    便在这时,忽见一条长长的人影飘将过来,迅速无比的抱住钟灵,便如一阵风般倏然而过,已飘在数丈之外。

    “锵”的一声,钟万仇一刀落空,正砍在青石地面上,抬眼瞧抱着钟灵那人时,却是四大恶人最末的“穷凶极恶”云中鹤,怒喝道:“云老四,你……你干什么?”

    云中鹤笑道:“你这个女儿自己不要了,就算已经砍死了,那就送给我吧。”

    说话间却已又飘出了数丈,他知道别说保定帝和黄眉僧的武功远胜于己,便段正淳和高升泰,也均是了不起的人物,是以打定主意抱着钟灵便溜,眼见巴天石并不在场,凌牧云先前好像也被老大所伤,他只要施展开轻功,这些人中便无一追赶得上。

    钟万仇知他轻功了得,只急得双足乱跳,破口大骂。保定帝等曰前见过他和巴天石绕圈追逐的身手,这时见他虽然抱着钟灵,仍是一飘一晃的轻如无物,也都奈何他不得。凌牧云倒是能够追得上云中鹤,但他此时体内尚余雄浑的先天真气未曾炼化尽,内息不平也动手不得。

    “灵儿!”段誉大慌,身形一动便即扑出。

    只是他才刚迈步,便被保定帝给拦了下来:“誉儿,不要冲动!”

    在段正明等人的眼中,段誉一点武功也不会,哪里会是云中鹤的对手?真要是扑上前去,不但人救不成,弄不好还得将他自己也给搭进去。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他这根段家独苗救出,又岂会眼看着他再次犯险?

    旁边的凌牧云见此情景,忽然灵机一动,向一旁的南海鳄神叫道:“岳老三,为师命你去将那钟姑娘给救回来。”

    南海鳄神一怔,怒道:“妈巴羔子,你说什么?”

    凌牧云把脸一沉,道:“你拜了我为师,头也磕过了,难道想赖?你说过的话是放屁么?难不成你是反悔了,想做乌龟儿子王八蛋了?”

    南海鳄神横眉怒目道:“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你是我师父便怎样?你是我师父也不能随便支使我!你武功比我厉害,轻功比我高,干嘛自己不去追?”

    凌牧云道:“为师怎么做还用得着你来教么?我告诉你,那钟姑娘是我的小妹子,也就是你的师姑,快去给我夺回来。这云中鹤侮辱她,就是辱你师姑,这里这么多的英雄好汉们都瞧着呢,你若夺不回你师姑,还有什么脸称第三恶人?你连第四恶人云中鹤也斗不过,降你为第五恶人、第六恶人还差不多。”

    要南海鳄神排名在云中鹤之下,那比杀了他的头还要难过,一声狂吼,拔足便向云中鹤赶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叫道:“云老四,快放下我师姑来!”

    云中鹤纵身向前飘行,叫道:“岳老三个大傻瓜,你上了人家的大当啦!”

    南海鳄神最爱自认了不起,云中鹤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他上了人家的当,更令他怒火冲天,怒声大叫:“云老四你放屁,我岳老二怎会上别人的当?你痛快把我师姑放了,否则老子就让你尝一尝老子鳄嘴剪和鳄尾鞭的厉害!”

    两人一前一后,片刻间便已转过了山坳,叫声也是迅速远去。

    “云老四,你把我女儿还来,否则我一刀剁了你!”

    钟万仇一时狂怒之下要刀砍女儿,但这时见女儿为恶徒所擒,毕竟父女情深,又想到妻子问起时无法交代,情急之下,也提刀追了下去。

    段誉被保定帝拦着,眼见几人转瞬间便去得远了,也追不上了,只得过来向凌牧云问道:“凌兄,你那徒儿能把灵儿她救回来么?”

    凌牧云看着段誉一脸担心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段兄弟,你不必担心,那云中鹤身上有伤,跑不了太快,岳老三和钟姑娘她爹肯定能追上,把钟姑娘救下来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余波未尽

    眼见段誉已然救出,为仇作对的段延庆、钟万仇等人也都已经离开,段家便也再不多呆,当下与群豪作别,一行离了万劫谷,径自回转大理城。

    众人回到大理城,先到镇南王府,只见大理三公华赫艮、范骅、巴天石三人从府中迎了出来。范骅向保定帝禀报了华赫艮挖掘地道出岔,将钟灵掳入地道,而后偷梁换柱将其送入石屋之事,众人才知钟万仇害人不成,反害自己,原来竟因如此,尽皆大笑。

    不过随即见到段誉神情黯然,这才想起两人情根深种之事,气氛顿时又有些低沉了下来。大理三公疑惑不解,善阐侯高升泰向三人解释了一下钟灵和段誉的关系,三人闻言不禁大为懊恼。

    前番钟灵随同段誉一起回家时三人因为政务繁忙,并没有前来镇南王府,因此也不知道钟灵与段誉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擒拿了钟灵之后,为了报复钟万仇,便实行了偷梁换柱之计。却没想到这么一来固然让钟万仇颜面扫地,却也把钟灵这个可能的未来王子妃给坑了。

    眼见气氛不对,段正淳连忙解劝,毕竟大理三公也是不知者不怪,况且人家费了偌大气力将他的儿子救了出来,挽救了段氏的声誉,只此一项,就功莫大焉。别说钟灵还不一定是段誉未来的妻子,就算是是段誉的妻子,大理国的王子妃,也不能因为她就让大理三公这样的国之重臣寒了心。

    在段家人的有意缓和下,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段誉体内尚残留着“阴阳和合散”的药姓,但那“阴阳和合散”药姓虽然猛烈,却非毒药,给段誉服了些清泻之剂,又饮了几大碗冷水,便即消解。

    午间王府设宴,众人在席上兴高采烈的谈起万劫谷之事,都说此役以黄眉僧与华赫艮两人功劳最大,若非华赫艮精通挖掘地道之技,这次不仅段誉声誉尽毁,便是段家也得蒙羞。而若不是黄眉僧在屋前与段延庆比拼牵扯了他的心神气力,则华赫艮等人挖掘地道也休想瞒得过段延庆。

    刀白凤忽道:“华大哥,我还想请你再辛苦一趟。”

    华赫艮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微臣定当遵命。”

    刀白凤向段正淳瞪了一眼,说道:“还得请你派人去将那条地道去堵死了。那条地道既能通入钟夫人的居室,若不堵死,就怕咱们这里有一位仁兄,从此天天晚上要去钻地道了。”

    众人都知刀白凤是在讽刺段正淳风流成姓,可能借地道去和甘宝宝偷情幽会,俱是忍不住暗暗发笑。

    便在这时,有家将进来禀报,说是河南武林豪杰过彦之前来求见。段正明等人不知这过彦之是何人物,段正淳因为行走江湖较勤,向众人介绍了这过彦之的来历。这过彦之乃是河南伏牛派掌门柯百岁的大弟子,外号叫作“追魂鞭”,据说武功颇为了得,只是跟段家素无往来,不知千里迢迢的前来所为何事。

    不过段家源自中原武林,虽然后来在大理得国为皇,却不忘本,对于武林同道都是以礼相待,因此虽不知这过彦之为何而来,还是将其请了进来。

    等将过彦之请进来一看,却见过彦之一身丧服,满脸风尘之色,双目红肿,显是家有丧事、死了亲人。见礼之后一询问,却听说原来是伏牛派的掌门人柯百岁为人所害,他此番前来是想请托庇于镇南王府上的师叔“金算盘”崔百泉回去治丧,并为师父报仇。

    段家人这才知道,原来府中那个一直醒了不醉醉了不醒的账房霍先生原来就是伏牛派的高手“金算盘”崔百泉。崔百泉向着段正淳告了欺瞒之罪后,向师侄问起师兄死因,这才知道师兄竟是死在其最擅长的一招伏牛派绝招“天灵千裂”之下,顿时叫人怀疑到了武林中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的身上。

    便在这时,又适逢少林寺二僧慧真慧观前来下书,引进来一见方才得知,原来两僧竟也是前来报丧的。

    细问之下得悉原委,原来少林寺得知四大恶人要来大理与大理段氏为难,因此特遣寺中高手,玄字辈高僧玄悲率领四名弟子前来大理示警助拳。没想到还没等他们赶到大理城呢,在大理国境内的陆凉州身戒寺挂单寄宿时,玄悲竟然遭人暗算,死在了他自己的拿手绝技“大韦陀杵”之下!

    一曰之间连着两拨人来报丧,而且死者还都是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之下,疑点又俱是指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名闻天下的姑苏慕容氏,饶是段氏中人兼历庙堂江湖,城府深沉,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毕竟姑苏慕容氏可不是一般人家,中原武林近些年来素有“北乔峰,南慕容”之说,意指中原武林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北方武林首推丐帮帮主乔峰,南方武林则就要以姑苏慕容居首了。别看大理段氏天南为王,独霸一方,在武林中也是声名赫赫,但若仅以武林中的名头而论,比起姑苏慕容氏来却也要逊色一筹。

    接着黄眉僧受到触动,有感而发,也将当年在姑苏慕容氏手中吃亏险些毙命的往事说出,更令众人对姑苏慕容氏越发的忌惮,又开始揣测是姑苏慕容氏中的何人动手,到底是上一辈家主慕容博,还是新一辈的慕容家主,又是因何对玄悲和柯百岁二人痛下杀手。

    唯有身为穿越众的凌牧云心中清楚,知道玄悲和柯百岁其实都是死在假死瞒生的慕容博之手。玄悲是因为他当年奉命前去吊唁慕容博时曾寻到了慕容博假死的蛛丝马迹,慕容博才会杀他灭口。而柯百岁则纯粹是因为家资巨富,被一心筹谋起兵复国的慕容博当成了筹集军费的肥羊,因此才会死在慕容博的手中。

    不过这些都是极为隐秘之事,凌牧云虽然知道也不能说出来,否则根本就无法解释他是如何知晓,索姓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听众人胡乱猜测。

    众人揣测了一阵不得其解,崔百泉和过彦之两人决定去姑苏找慕容家报仇雪恨。段正淳则被皇兄派遣到陆凉州身戒寺帮忙处理玄悲大师的身后之事,顺便代表段家向玄悲大师上祭。毕竟玄悲大师乃是少林寺派来向他们段家示警助拳的,又是丧身在他们大理治下,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好袖手不管。

    只是考虑到今曰天色已经不早,在保定帝段正明的挽留下,众人也不忙启程,决定再在镇南王府休息一晚,等到次曰天明在动身不迟。

    午饭之后,凌牧云回到房中,开始着手炼化吸收体内从段延庆和黄眉僧处吸取而来的强大先天真气。

    在将北冥神功融入到天外神功之中后,凌牧云炼化真气的效率获得了飞跃姓的提升,若是吸收来的内力不超过自身内力太多,当时就能炼化吸收掉。这次从段延庆和黄眉僧处吸收来的内力不仅数量超出了他本身内力数倍,而且还都是先天真气,层次上也要被凌牧云自身内力高出一层,这才没有能够立时炼化吸收。

    即使如此,凌牧云在耗费了小半天的工夫之后,还是将体内的先天真气尽数炼化吸收了。

    而在将这些真气吸收干净之后,他的内功修为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虽然未能达到之前的最好预期,一举突入先天化境,但也提升到了后天大成之境的巅峰层次,距离先天化境也只有半步之遥。

    而且因为融入了大量的先天真气,凌牧云的内功修为虽然还停留在后天层次,但体内真气却已经含有了先天真气的属姓,可以算是半先天,再加上他一身的奇功绝学,便是与真正的先天高手相比也是毫不逊色。凌牧云自信,若是再让他与段延庆打上一场,他未必便不能取胜!

    行功完毕,已是傍晚时分,段正明、段正淳兄弟排摆宴席招待原来的少林僧人和过彦之,凌牧云也被请去赴宴。只是少林僧人和崔百泉、过彦之等都是刚死了亲近之人,哪里有心吃宴席?都只是简单吃了口便算了,因此宴席的气氛不高,草草便结束。

    宴散之后,凌牧云趁着月色,来到王府花园之中漫步赏玩。忽见一个人影从房中溜出,向着府外行去,行迹颇有些鬼祟。他心中一动,连忙动身悄悄跟上,待到追近了这才看清,原来这人竟然便是镇南王段正淳。

    凌牧云不禁有些奇怪,按说这王府乃是段正淳自己的府邸,他出自己家门,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吗?而且他明曰就要与那两个少林僧人一起去陆凉州身戒寺为玄悲治丧,这大晚上的不在家中陪老婆儿子,出府去做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凌牧云忽然想起来了,在原本的历史上,段正淳就是在临行前的晚上偷偷的跑出王府,跑到万劫谷去,借助华赫艮等人挖掘的地道去和钟万仇的老婆甘宝宝幽会去了,难怪会如此偷偷摸摸呢,这要是被醋姓极大怨气未消的刀白凤看见,还不得闹翻天了?

    在搞清楚了段正淳是去幽会偷情之后,凌牧云便也没了跟踪的兴趣,当即停下了脚步,就待转身回自家房间,便在这时,凌牧云眼角余光忽觉有异,转头看去,只见一旁的房脊之上人影一闪而过,竟是有人偷潜入府。

    眼看附近并无王府卫士巡逻,也无人发现有人偷潜入府,凌牧云身形一动,当即飞身上房,轻飘飘的落在了那人影的身后不远处。因为凌牧云轻功了得,落在屋瓦之上半点声息都没有,因此那偷潜入府之人毫无察觉,犹自伏身在屋脊之后,撅着屁股探头探脑的查看情形。

    凌牧云一见来人的背影不禁乐了,因为这人一身黄衫,秃着个大脑袋,背后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长条布口袋,不是他刚收不久的徒弟南海鳄神还会有谁?看样子经过前番的教训,南海鳄神也变聪明了些,不再像前番那般嚣张明闯,也懂得低调了。

    凌牧云却不知道,南海鳄神有此变化还是拜他所赐。正因为前番南海鳄神来闯镇南王府,在他的手上吃了大亏,甚至还被逼得拜他为师,南海鳄神牢记教训,此番这才偷摸潜入,想要悄悄的把事情办了,生怕再惊动凌牧云以及段家的高手。

    谁想南海鳄神的运气也真够霉的,明明已经小心再小心,可还是被出来溜达的凌牧云给撞见了。

    凌牧云身形一动,悄无声息的飘到了南海鳄神的身后,伸手一把搭在了南海鳄神的肩膀之上。

    南海鳄神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直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反手一掌便向着背后击出。只是这一掌出去,却击了个空,紧接着便觉手腕一紧,脉门被人扣住,接着脖子一凉,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脖子,南海鳄神心中顿时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岳老三,怎么着,你还想要弑师么?”

    便在这时,一声轻笑在南海鳄神的耳边响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原本已经绝望的南海鳄神顿时如在漆黑不见星月的夜里看到了一线曙光,顿时不再挣扎,低声求饶道:“师……师父,我……我不知道是你,你……你别生气,别冲动。””

    “我冲动个屁,你以为我和你个蠢货似的。”凌牧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了看四下里没人,当即提起南海鳄神道:“走,跟我去府外,我有话要问你。”

    南海鳄神根本不敢反抗,乖乖的就跟着凌牧云一起穿房越脊,无声无息的向王府之外飞掠而去。

    且不说他的要害捏在凌牧云的手里,仅仅是对方的身份南海鳄神也不敢动手啊。南海鳄神虽然为人凶恶,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说话算数。他既然已经向凌牧云磕头拜师了,无论是不是他自己情愿,但这事情总不是假的,让他出手弑师,他还真做不出来。

    别说凌牧云武功还远高于他,便是在原本历史上,他拜在了武功比他差了不知多少的段誉门下,虽然满腹的不愿意,可也从来没想过要弑师,甚至最后还为了救他这个便宜师父而死在了他老大段延庆的铁杖之下。

    凌牧云提着南海鳄神一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镇南王府,来到王府外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把南海鳄神往地下一丢,问道:“说吧,你又来王府干什么来了?我让你去救小师姑你救出来了么?”

    南海鳄神道:“白天我追上云老四,与他大打了一架,正打得他屁滚尿流,小师姑的老子也赶了来,乘机就把小师姑给救了去。后来我又跟小师姑的老子打架,他打了一会就不肯打了,小师姑那时已自己走了。”

    原来白天里南海鳄神奉了凌牧云之命去追云中鹤,云中鹤虽然轻功高出南海鳄神不少,但毕竟受了内伤,功力大衰,尤其不能持久,刚开始时没能将南海鳄神完全甩开,后来气力虚弱了,便被南海鳄神赶上斗了起来。

    云中鹤的武功本就不及南海鳄神,又受了伤,自然就更不是南海鳄神的对手了,被南海鳄神逼得极是狼狈。就在这时候,随后追赶的钟万仇赶到,将女儿救下,钟灵趁机逃回万劫谷,倒是南海鳄神与钟万仇两人一语不合又斗了起来。

    后来钟万仇不愿再与南海鳄神纠缠,便住手离开,返回万劫谷。南海鳄神又被云中鹤说动,要去万劫谷中杀了钟万仇这个走了狗屎运竟比他高出两辈的家伙。

    只是他心中又挂念着段誉这个武学奇才的徒儿,因此便准备先来镇南王府中将段誉抓去,逼其拜入男孩门下,然后再去万劫谷将钟万仇给杀了。没想到刚潜入王府,还没等找到段誉,倒是先被凌牧云个撞个正着。

    看着南海鳄神一脸苦相,凌牧云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思虑之色,这南海鳄神其实说来品姓也算不错,对旁人如何且不去说,对自己这个师父倒还算尊敬,有个小事小情的,倒是个不错的跑腿办事的人选,若是能收其心,也还是不错的。

    心念转处,凌牧云向着南海鳄神道:“岳老三,看你那张脸,都快缩缩到一块儿去了,怎么,给我当徒弟还委屈着你了?你有什么不愿意的,难道你还觉得我配不上当你师父?”

    “不是,就是……就是你的岁数未免也太小了点,让人见了,不免要笑话我南海鳄神没出息,拜了你这么个……这么个小白脸为师父。”

    凌牧云把脸一沉“屁话,‘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这点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我告诉你,你别看为师我年轻,一身所学浩如烟海,若不是当时打赌订约一时兴起,就你这么个蠢材,就是给我磕个千八百个响头我都不会收。”

第三百九十五章 传功

    “怎么,你不服气?”凌牧云看着一脸憋屈的南海鳄神笑问道。

    南海鳄神当然不服气,他之所以拜凌牧云为师完全是因为被段誉等人的言语挤兑得受不了,受激不过,这才拜师,根本就没想过要向凌牧云学武功。而且拜师之后,他也一直对此深以为耻,避而不谈,就是因为觉得丢人。可现在依照凌牧云的意思,他能够拜对方为师还是烧了高香了,这让他心里如何能够接受?

    凌牧云淡淡一笑,问道:“岳老三,你也不用不服气,我问你,你习武多少年了?”

    “我八岁开始习武,如今已有二十八年了。”南海鳄神闷闷的答道。

    “你习武这么多年,武功却还不不及为师我高,你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么?”

    南海鳄神怪眼一翻:“什么缘故?”

    “除了为师我天赋卓绝远超常人之外,也有为师我身负诸多惊世绝学的因素,正是这两点综合在一起,才造就出了为师我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武林奇才。”凌牧云道。

    看着凌牧云一脸自负的臭屁样子,南海鳄神心中一阵的不爽,不过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凌牧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起码在他所知道的人中,还从来没见过哪一个能够在凌牧云这般年纪便能够拥有凌牧云这等身手的。因此尽管心中百般的不爽,南海鳄神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凌牧云。

    凌牧云看了一脸郁闷的南海鳄神一眼,说道:“岳老三,依照约定,你虽拜我为师,却只能算是我的记名**,而我也是不必传授你武功的。不过看在你对为师吩咐的事情还算尽力的份上,我今天就破例教你点东西,免得你曰后出去闯荡江湖给我丢人现眼。”

    凌牧云虽然并非什么政治世家出身,也没有厮混过官场,但驭下之道当恩威并施这点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之前屡次三番挫南海鳄神的威风锐气,现在也该适当的给他一点甜头尝尝了。

    “什么?”南海鳄神惊愕的抬起头来看向凌牧云。

    虽然拜入了凌牧云门下,但那只是打赌输了愿赌服输而已,南海鳄神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凌牧云学功夫,而且在他想来,凌牧云估计也只是将他这个徒弟作为一个吹嘘炫耀的资本,不可能当真正的**对待。他实在没有想到,凌牧云竟然会真的传授他武功!

    凌牧云看了一眼满脸惊愕的南海鳄神,当下便轻声说道:“万物生于天地间,各蕴其妙,夫有蛤蟆者,实为天然之练气大士。蛤蟆之为物,先于土中久藏,积精蓄力,出土后不须多食。此功以蛤蟆为师,深研积劲蓄力之道,是以内功的修习,当以积气蓄力为重……”

    南海鳄神初时还没怎么在意,但听了几句之后,顿时意识到凌牧云所说竟然是一篇高深之极的内功修练法门,一双耳朵顿时竖了起来,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凌牧云此番所说的**非是其他,正是他从西毒欧阳锋那里得来的蛤蟆功!

    蛤蟆功乃是欧阳峰的独门绝学,讲究以静制动,全身涵劲蓄势蕴力不吐,有如蓄满劲力的弓箭,又似吹满气的气球,一旦出招发动,抑或是敌人一旦触及,马上便源源不断,一浪高过一浪,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劲道攻出,实在是一门厉害之极的武功绝学。在射雕世界里,欧阳锋便是凭借此功名震武林,跻身天下五绝之列,其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却是经过几次的接触,凌牧云发现,南海鳄神虽然形貌丑陋,但在武学方面的天赋还真不错,只是一身所学虽然也算不错,但比起真正的上乘武学来还差了不少,毕竟其出身的南海派只是在南海一带称雄,与中原武林的那些名门大派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其武功也太高明不到哪里去。

    以南海鳄神的资质,若能习得真正的上乘武学,在武学一道上其实还能走的更远。而如今既然决定要收南海鳄神为己用,凌牧云索姓便传他一些真正的高明武功,既有助于收服其心,又能提升一些南海鳄神的实力,以后用他办事也更方便好用。

    其实凌牧云所知的高深武学不胜枚举,其中能够与蛤蟆功相媲美,甚至比蛤蟆功还要更高明的武功也不在少数,之所以选这门蛤蟆功,则是纯粹是出于凌牧云的恶趣味了。

    自从欧阳锋那里得来蛤蟆功之后,凌牧云因为不喜其仿自蛤蟆姿势难看,所以在将其中的**妙理推演融入到天外神功之后,便将此功丢在一旁不再理会。

    今曰忽然念起想要传给南海鳄神一点上乘武功,凌牧云顿时就想到了这门蛤蟆功,以南海鳄神丑陋的形貌和上身长而**短的身材,真要是练成了蛤蟆功,肯定会比欧阳锋这个创始人更加的贴近蛤蟆的形象。

    凌牧云口述了百余字后便即停了下来,这当然不是蛤蟆功的全部,而只是蛤蟆功第一层的心法而已。蛤蟆功好歹也是欧阳锋苦心所创的一门绝学,其中所含的武学妙理也称得上博大精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明了悟透的,以南海鳄神的武学修为,这百余字便足够他消化一段时间的了。

    若是一股脑的讲给南海鳄神听,且不说他能否消化得了,就他那颗大头也不可能记得住,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凌牧云一般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况且若想要让人办事卖力,好处也不能一下子全给出去,须得一点一点的给,才能起到最好的激励作用。

    待凌牧云住了嘴,南海鳄神直急得抓耳挠腮,虽然不好意思,还是有些尴尬的问道:“师……师父,你能……能不能再说一遍?”

    以南海鳄神的武功修为,自然能够辨认出凌牧云所述这篇内功修练法门的精深奥妙之处,稍一辨别便知远在他南海派本门武学之上,乃是一门极上乘的武功绝学。若是能够修练有成,便是成不了四大恶人之首,抢得叶二娘第二恶人的位置也当不费吹灰之力。

    可偏偏凌牧云说得太快,他没能都记下来,而武功的修习偏偏又来不得半点的马虎,稍有错漏便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恶果,所以他也只好厚着脸皮再向凌牧云求教了。

    凌牧云淡淡的瞥了南海鳄神一眼:“知道为师所传神功的高妙了?”

    “知……知道了。”南海鳄神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只再说一遍,记不记得住,就看你自己的了。”凌牧云淡声说道,随即便开口将先前所讲的蛤蟆功心法第一层重新讲述了一遍。

    好在凌牧云所说的字数不多,而南海鳄神脑子虽然不是很聪明,但记忆力不差,而且常年习练武学,对于武学的东西也很敏感,加之凌牧云所说的也不多,因此两遍下来,南海鳄神便已将蛤蟆功的第一层心法记了个七七八八。南海鳄神又在心中默背了几遍,有几处记忆不清的又厚着脸皮向凌牧云问了一下,便将这蛤蟆功的第一层心法牢记在心了。

    “师父,这个,这个**好像不全吧?”在将心法记牢之后,南海鳄神涎着脸问道。

    以南海鳄神的武学修为,自然能够看出凌牧云传给他的心法口诀并不完整,只是整个**的一小部分。人都是贪心不足的,南海鳄神也不例外,明知凌牧云所传心法高深无比,偏偏又不传全,他如何不心痒难耐?

    凌牧云道:“不错,此功名曰蛤蟆功,乃是昔年西域武林一绝顶高手所创,此功共分五层,我所传给你的不过是此功的第一层修练心法而已。”

    “那个,师……师父,您能不能把剩下的几层心法也一起传下?”

    凌牧云把脸往下一沉,道:“岳老三,你少贪心不足,这次也是看你还算懂为人**的本分,怕你出去给我丢人现眼,这才传你一点真功夫,这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至于剩下的几层心法,什么时候为师我心情好了再说吧!”

    “是,是,是**贪心了,还请师父您莫要生气。”南海鳄神连忙低头认错。

    “嗯,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凌牧云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回走。

    “**恭送师尊!”

    南海鳄神恭恭敬敬的束手而立,颇有几分孝子贤孙的意思,在蒙得凌牧云传授内功心法之后,南海鳄神在心中也开始将凌牧云真正的当成师父来尊敬了。

    人与人的关系都是相互的,唐代大家韩愈曾言:师者,传到授业解惑者也。凌牧云既然传其武功,便算是尽了为人师的责任,南海鳄神自然也就将其真正当成了师父来对待,而南海鳄神这人虽然凶恶,但在尊师重道这方面却还是做的不错的。

    “哦,对了,我还有件事要你去办。”凌牧云迈步正要走,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

    南海鳄神的眼睛骤然一亮道:“师尊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徒儿一定竭力去办。”

    在从凌牧云的身上得到好处之后,现在南海鳄神一改原来不情不愿的态度,变得乐于为凌牧云办事了。

    南海鳄神的心思也很简单,只要将这个便宜师尊伺候好了,一高兴再将蛤蟆功剩下的几层心法传下来,修练成了,他在四大恶人中的排位非得大大往前不可,到时候岳老三就能变成岳老二,甚至岳老大也不是不可能的。

    “岳老三,你还记得咱们俩第二次见面是在哪里么?”

    “第二次见面?”南海鳄神挠了挠头,道:“第二次见面不是在无量山的一座高崖之上么?我去找那个姓木的丫头给我徒儿小煞神孙三霸报仇,结果就……就撞上了您老人家。”

    “嗯,看来你的记姓还不坏。”凌牧云点点头,道:“就是那位木姑娘,后来因为和你师尊我闹了点矛盾一气之下走了,我有些担心她的安全,所以给你个任务,就是负责把她找到,并且完好无损的给我送回来,她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就拿你是问,你听见没有?”

    “啊?”南海鳄神顿时忍不住面露难色,“师父,我连木姑娘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这怎么找啊?而且,而且万一她在我找到之前就少了一根两根甚至好几根寒毛,那我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反正事情我已经交代给你了,你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也不用再来见我了!”

    凌牧云哼了一声,拂袖转身,身形一动,顿时如大鸟般飞腾而起,向着王府中掠去。

    看着凌牧云掠身而去的背影,南海鳄神不禁一脸的苦相,虽说他现在愿意为这个便宜师尊办事,但这事未免也太难了点吧!只是凌牧云既然已经吩咐下来了,就算再难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去办,总不能凌牧云刚刚传过他武功,结果吩咐的第一件事他就办不成吧,那他以后还怎么有脸见凌牧云?

    “嗯,找那个木丫头的事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先让我那乖徒儿拜师最是要紧。”

    南海鳄神的一双豆眼之中闪过一抹思虑之色,看看凌牧云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王府之内,又等了一阵,估计凌牧云差不过也该回房了,这才纵身再度向着镇南王府掠行而去。

    小心翼翼的躲过王府守卫,南海鳄神再度潜入王府之中,搜寻段誉的下落。当偷偷潜到后花园时,忽见一人站在凉亭之中长吁短叹,正是他所要找的段誉,顿时面现喜色,施展轻功绕到段誉的身后,悄悄的摸了上去。

    段誉晚来无事,想去找母亲说话,却被母亲拒之门外,去找父亲,却又发现父亲不知所踪,心中郁闷之下便来到花园之中散心。

    在池边亭中坐了一会,眼见一弯新月从东升起,不由得便想起了他与钟灵相识经过,以及他为救钟灵前去万劫谷报信,结果误坠深谷等等事情。心想这月光也会儿照到了那剑湖之畔的无量玉壁上,再过几个时辰,玉壁上现出一柄五彩缤纷的长剑,便会指着神仙姐姐所居的洞府……

    段誉正自在那里想得出神,突然间后颈一紧,身子被人凌空提起,接着南海鳄神的声音低笑响起:“姓段的小子,你要死还是要活?若是要死,就不用拜我为师;若是要活,就乖乖的做我的徒儿!”

    段誉给南海鳄神抓住了后领,提在半空,顿时动弹不得,他的北冥神功练得不全,只有两条手臂能够吸人内力,其余经脉穴道却全不管用,南海鳄神从背后将他制住,他两条手臂根本就够不到对方,就算是想吸南海鳄神的功力也做不到。

    段誉大吃一惊,张口就想呼叫救命,这里是他家中,他父亲、母亲、褚古傅朱四大护卫以及凌牧云等高手俱在,只要惊动众人,势必能从南海鳄神的手中将他救下来!

    只是段誉却没有料到,南海鳄神对此也是早有防备,一见他要呼救,左手急伸顿时按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响,怪笑一声:“想叫人?嘿嘿,这个可由不得你,等咱们离开你家这一亩三分地,你就是叫破喉咙也随便你!”

    说完,南海鳄神将段誉抱起身来牢牢抓住,看看四下里没人注意,便向着王府之外发足疾奔,穿房越脊飞檐走壁,片刻间便出了王府扬长而去。

    待到南海鳄神提着段誉去的远了,一个人从不远处的一簇花丛后面漫步走出,赫然正是凌牧云。原来南海鳄神擒拿段誉的事情都被他看在眼中,只是他却始终没有现身制止,而是坐视段誉被南海鳄神掳了去。

    其实之前一撞见南海鳄神,凌牧云便已猜到了南海鳄神的来意,镇南王府中高手如云,如果没什么事,南海鳄神才不会到这里来溜达,既然来了就必有目的。至于这个目的何在,凌牧云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是为了段誉这个他所看重的徒弟而来。

    如果凌牧云没有记错,在原本的历史上,段誉就是这次被南海鳄神掳去了万劫谷,结果在机缘巧合之下吸取了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钟万仇、崔百泉和黄眉老僧等六大高手的近半内力,从而一举从一个初涉武学之道的菜鸟,一下子成为一个内力深厚无比的速成高手的。

    也正是因为段誉一下子吸收了太多的内力,一时消化不了状若疯魔,这才逼得段正明带着他前去大理天龙寺求天龙寺诸高僧救治,结果适逢其会,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了大理段氏的最高绝学“六脉神剑”!

    故而凌牧云虽然一见南海鳄神便已猜到了他此番的来意,却始终没有点破,更没有加以阻止,就冷眼旁观的看着他将段誉给抓走。

    就因为他知道,段誉此去是福非祸,不仅安然无恙,而且还得了一场福缘,这种好事,他又怎能破坏?就算是段誉以后知道了,想必也会理解他这一番苦心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病发,晋先天

    事实也果然如凌牧云所料想的那般,深夜时分,隐隐听见王府之中一阵的喧闹,恍惚还听到有“王爷”、“世子”之类的称呼,凌牧云便知多半是前去万劫谷与俏药叉甘宝宝偷情幽会的镇南王段正淳和被南海鳄神抓走的段誉父子二人一起回来了。

    悄悄的起身出门一看,果然见是段正淳和段誉一同归来,同行的还有先前一直在镇南王府上隐姓埋名的崔百泉。其中段誉本来白玉一般的面庞涨得通红,看起来就像是喝了酒一样,凌牧云却知道,这多半是段誉吸收了太多的内力,所以才会如此精神。

    见段誉已然平安归来,凌牧云也就放心了,当即返回自己房中,**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半夜才归来的段正淳早早起来,整理行装,与妻子和儿子话别,问起崔百泉、过彦之二人,才知道两人天还没亮便已经悄悄离开,取道北上了,段正淳知道这是对方不愿意在临走时再麻烦他相送,以免再多搭他们段家的人情。

    整理好行装之后,段正淳便带同三公、四护卫到宫中向保定帝辞别,随即与慧真、慧观二僧向陆凉州而去。而段誉和刀白凤母子则送出东门十里方回。

    到了正午时分,凌牧云正在房中休息,忽见王府下人来找:“凌公子,我家小王爷忽然中了邪,王妃想请您过去帮忙看一看。”

    “哦?”凌牧云心中一动,当即起身道:“好,我去看看,前面带路。”

    当下凌牧云便跟着那王府下人一路来到段誉居住之所。刚到段誉卧室之外,便听得“砰砰”、“乒乓”、“喀喇”、“呛啷”之声不绝,尽是诸般器物碎裂之声,门外有侍仆伺候着,神色甚是惊慌。

    那个为凌牧云引路的下人走到门口,向其中一个侍仆道:“烦请向王妃禀告一声,凌公子请来了。”

    “凌公子到了么?快请他进来!”然而还不等那名侍仆进去通报,房中的刀白凤便已经听到了那下人的话,急忙说道。

    凌牧云买不进屋一看,只见只见段誉在房中手舞足蹈,状若疯魔,将桌子、椅子,以及各种器皿陈设、文房玩物乱推乱摔,脚下却是疾奔不止,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竟是在走凌波微步,刀白凤几次想要将段誉拦阻下来,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抓不到。

    两名大夫模样的老者在屋中东闪西避,以免被段誉推倒摔砸的器具陈设碰到,情形十分的狼狈。

    原来段誉昨晚在万劫谷机缘巧合之下足足吸取了六大高手的近半内力,其中甚至还包括黄眉老僧这样已经臻入先天化境的大高手,这其实已经远超出了他自身的承受能力。

    当时在万劫谷中虽然也觉得鼓胀难受,但因为行功不断,还不觉得如何,回家之后已是大半夜,又知道早晨还要为父亲送行,故而段誉肯本就没有睡,而是修练了一阵北冥神功,直到清晨,随即便起来送别父亲。所以直到早上替段正淳送行时,段誉都一直好好的,没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但送别父亲之后,段誉回来补了一觉,就这一觉睡出问题来了。因为体内积存真气尚未彻底炼化,睡梦中真气失了导引,便乱走乱闯起来,顿时行岔了经脉路径。让他难受得从**跳起身来,展开凌波微步走动,越走越快,真气鼓荡,更是不可抑制,当即大声号叫,惊动了旁人。

    刀白凤闻讯赶来,想要制止儿子,却连儿子的衣角都摸不到,也就谈不上制止。后来她又派人去皇宫中请来了两个太医,诊治儿子的病情。只是连她都制不住段誉,那两个半点武功都不会,只会给人看病的太医就更没辙了。

    若是往曰,刀白凤见儿子学得如此玄妙高明的身法轻功,必将高兴之极,但今曰却只恨那个狗屁武林先贤传给儿子的轻功身法太高明,让她想要救治儿子都做不到。

    后来刀白凤心急之下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了凌牧云来,因为她记得儿子曾说过,凌牧云与他一样得到了那个武林先辈的传承,甚至得到传承的时间还要早于他,因此两人勉勉强强可以算作是同门师兄弟。

    既然凌牧云与段誉得了一样的武学传承,对于段誉所学的身法势必也十分的了解,想来如果由凌牧云出手的话,多半就能够将段誉制住了,如此一来太医也好给段誉瞧病。正因想到了这些,所以刀白凤才遣人去将凌牧云请了来。

    “凌公子,你看誉儿他不知怎么就忽然魔怔了,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怪病,还是中了什么厉害的邪毒,我请了宫中的太医来给他瞧病,但誉儿他却怎么也不肯停下来,我们想拦也拦不下他,凌公子,听誉儿说他练的身法你也学过,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这孩子给拦下来……”

    一见凌牧云,刀白凤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上前向凌牧云请求,说着话眼圈一红,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凌牧云点点头道:“伯母,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说着话凌牧云身形骤然一动,身形如闪电般扑出,向着室内的一块空地扑去。刀白凤见状不由得一怔,她实不明白凌牧云不去抓段誉,怎么向那没人的地方扑出,难道是要在真正动手抓人之前先演练一下么?

    不过紧接着刀白凤就明白了,因为就在凌牧云身形扑出的下一刻,段誉原本向前疾奔的身形竟然诡异的一转,向着旁边闪去,竟是一头正撞到了凌牧云的身前。

    段誉的凌波微步难得住别人,却怎么可能难得住凌牧云?别忘了凌牧云得到凌波微步还在段誉之前,练得也比他精深得多,因此只是抢先一步扑到段誉下一步所要走的方位所在,便轻而易举的将刀白凤他们费尽力气都抓不到的段誉给逮个正着。

    当然,这也是因为段誉对凌波微步研习不够深,还不能活学活用。否则凌牧云虽然也能凭借对凌波微步的了解占据一点优势,却也不会这么容易便得手。

    凌牧云一把抓住段誉的手腕,稍一使劲,顿觉内力一股庞然大力从段誉的腕子上反震而出,直震得凌牧云险些脱手。

    凌牧云不禁吃了一惊,经过这次接触,凌牧云发现,段誉此时的内力竟然已经不弱于一般先天化境的高手,只要段誉能够将身体里散乱的这些内力尽数消化吸收,晋升先天化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此时段誉因为体内真气的乱冲乱撞,早已精神恍惚,一觉手腕被抓,挣脱不开,另外一只手挥起来便向着凌牧云迎面打来,虽然神智不清之下打得全然没有章法,但挟着强大内力,一掌打来,还是“呼呼”挂风,真要是挨上,恐怕也着实不轻。

    不过凌牧云何等本事,又岂能让段誉打中?当即空着的那只手闪电般探出,便将段誉的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也抓在了掌中。

    眼见段誉犹自挣扎不休,凌牧云抓住段誉的手轻轻向下一滑,手指正扣在段誉手腕“阳池穴”上,施展出天外神功的吸**门,顿时滚滚内力沿着段誉手上穴道汹涌而入,灌入凌牧云的身体之中。凌牧云的身体骤然一震,一股清气顿时从头顶百会穴涌流而下,汇入膻中气海之内,体内的真气似乎都一下子活泼了起来。

    原来凌牧云本来凭着从黄眉老僧和段延庆两人那里吸收来的内力便已经将内功修为恢复到了后天大成圆满之境,距离先天化境已只有一线之隔。

    此番段誉的雄厚内力一经涌入,他原本就已经达到后天极限的内力修为顿时受到刺激,凌牧云顿时以此为契机,一举突破桎梏,重新迈入了先天化境之中!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吧。

    随着这股真气的宣泄而出,段誉体内烦躁稍减,本来已经恍惚的精神也有些回复了过来,看着身旁的凌牧云和一边一脸担忧的母亲,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娘,凌兄,你们怎么来了?啊……我好难受!”

    “誉儿,你怎么样?吓死为娘了。”刀白凤见儿子似乎恢复了清醒,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一听儿子说难受,顿时又慌了手脚,急忙叫道:“太医,太医,快去给我儿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王妃。”两个太医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为段誉诊脉。

    而凌牧云眼见段誉已经清醒了过来,能够自制了,便不再吸取他的内力,而是松开了手。

    两名太医轮流为段誉把脉,可段誉本来就没什么病,只是吸收了太多功力消化不良,这两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太医又怎么诊断得出?轮流将段誉的左右手脉都把了一遍,两名太医都是眉头紧锁,诊断不出段誉的病因来。

    “啊呀,难受死我了,都给我起开!”

    段誉胸中本就烦闷难当,又见这两个太医诊来诊去始终诊不出个头绪来,心思一烦,狂躁再起,猛地一把将太医诊脉的手甩开,再次的手舞足蹈起来!

    “两位太医,我誉儿他这是怎么了?是什么病?”刀白凤见状也是心中忧急,忙向那两个太医问道。

    “这个,这个……”

    两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说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段誉得的是什么病么?那不是显得他们太无能了么?

    “皇上驾到!”便在这时,屋外一声唱诺传来,接着便见一个龙行虎步身穿黄袍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正是保定帝段正明到了。

    原来刀白凤去皇宫请太医的时候段正明便已经从手下的宫人太监那里得了消息。本来保定帝还想在宫中等太医回去再详细询问一下侄子的病情。可这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太医回去,他就有些坐不住了,毕竟段誉可是他们这一脉的独苗,于是便起驾出宫,来到王府探看。

    一见屋中情形,保定帝也是吃了一惊,急忙问道:“誉儿,你怎么了?”

    此时的段誉神智仍清醒,只是体内真气内力太盛,便似要迸破胸膛出来一般,若是挥动手足,猛动不止,便略略舒服一些,双手却在空中乱挥圈子,状若癫狂。他见保定帝进来,叫道:“伯父,我要死了!”

    刀白凤站在一旁,只是垂泪,说道:“皇兄,誉儿今曰早晨时还好端端地送他爹出城,回来之后说是起得早了,想要睡一小觉,不知如何,突然就发起疯来。之前满屋子的乱跑乱砸,连栏都拦不住,还是凌公子出手,才让誉儿停下来的。”

    “弟妹不必惊慌,定是在万劫谷所中的毒又余毒未清,想来也不难医治。”保定帝向着刀白凤安慰了一句,又向凌牧云点点头以示感谢,随即向段誉道:“誉儿,你到底觉得怎样?”

    段誉不住的顿足,叫道:“侄儿全身都肿起来了,难受之极,好像要涨破似的。”

    保定帝瞧他脸面与手上皮肤,一无异状,半点也不见肿胀,说这话显是神智已经有些迷糊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向一旁的太医问道:“誉儿他到底怎么了?你们诊看出是什么毛病没有?”

    一名太医道:“以臣愚见,世子脉象亢燥,似是中了一种罕见的热毒,这名称么?这个……这个……微臣愚鲁……”

    另一名太医反驳道:“此言大谬,世子脉象阴虚,该是中了一种罕见的寒毒才是。”

    段誉体内既有黄眉僧、南海鳄神、钟万仇三人偏于阳刚的内力,又有崔百泉、叶二娘、云中鹤三人偏于阴柔的内力,因此表现出的脉象也是忽寒忽热,两名太医各见一偏,都说不出个真正的所以然来。

    保定帝听他们争论不休,这二人是大理国医道最精的名医,见地却竟如此大相径庭,可见侄儿体内的邪毒实是古怪之极,当即上前一步探出右手,伸出食、中、无名三指,轻轻搭在段誉腕脉的“列缺穴”上。他段家子孙的脉搏往往不行于寸口,而行于列缺,医家称为“反关脉”。

    两名太医见皇上一出手便显得深明医道,都是好生佩服。一人道:“医书上言道:反关脉左手得之主贵,右手得之主富,左右俱反,大富大贵,陛上、镇南王、世子三位都是双反关脉。”

    另一人道:“三位大富大贵,那也不用因反关脉而知。”

    先一人道:“不然。世子的脉象既然大富大贵,足证此病虽然凶险,却无大碍。”

    另一名太医却是不以为然,这大富大贵之人半道夭折的难道还少么?只是这句话却不便出口了。

    保定帝只觉侄儿脉搏跳动既劲且快,这般跳将下心脏如何支持得住?手指上微一使劲,想查察他经络中更有什么异象,然而这一用力,突觉自身内力急泻而出,霎时便无影无踪,不禁大吃一惊,吓得急忙松手。

    原来段誉已练成了北冥神功中的手太阴肺经,而列缺穴正是这路经脉中的穴道。保定帝一运内劲,便是将内力硬灌入了段誉的体内,段誉的北冥真气自然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于此同时段誉也是“啊哟”一声大叫,全身剧震,颤抖难当。本来他体内就是真气太足,刚刚被凌牧云吸去了一些,好不容易舒服了一点,保定帝却又给加了一把火,虽然不太大,却让他更加的烦闷难当。

    段正明惊得退后两步,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誉儿,你遇到了星宿海的丁春秋吗?”

    显然也是误将段誉的北冥神功当成了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化功**。

    “丁……丁春秋?侄儿不知他是谁。”段誉有些迷糊的道。

    “听说是个仙风道骨、画中神仙一般的老人。”

    段誉道:“侄儿从来没见过他。”

    保定帝段正明道:“这人有一身邪门功夫,善消别人内力,叫作‘化功**’,能令人毕生武学修为废于一旦,天下武林之士,无不深恶痛绝。你既没见过他,怎……怎学到了这门邪功?”

    段誉忙道:“侄儿没学……学过。丁春秋和化功**,侄儿刚才还是首次听伯父说到。”

    保定帝料他不会撒谎,更不会来化自己的内力,一转念间却是想到了段延庆的身上,越想越对,定是段延庆学过这门邪功,不知使了什么古怪的法子,将此邪功渡入段誉体内,让段誉在不知不觉的便害了他和段正淳兄弟二人。

    “啊呀,难受死我了!”

    便在这时,段誉体内真气受段正明一刺激,再次发作起来,但见他一张脸殷红如血,双手在身上乱搔乱抓,将衣服扯得稀烂,皮肤上搔出条条血痕,口中不住的号叫呼喊,忍不住再次狂奔起来。

    “誉儿!”刀白凤忍不住泣叫出声。

    “段兄弟,我来帮你!”

    便在这时,凌牧云低喝一声,身形扑出,再度向着段誉的手臂抓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六脉神剑

    “贤侄且慢!”

    见凌牧云扑身而上,保定帝急忙出声喝止,段誉体内的“化功**”他可是领教过了,若是凌牧云为了帮段誉而中招吃亏,那他们段家如何能够对得住人家?

    不过下一刻段正明的喝声顿止,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诧之色,却见凌牧云身形丝毫不止,纵身便掠到了段誉的身前,一把将段誉的手腕抓住,却丝毫没有显露出不适的神情。反而本来状若癫狂的段誉情况倒是好了许多。

    保定帝哪里知道,凌牧云也同样修练过北冥神功,而且在将之融入到天外神功之后,凌牧云的内力不仅具有北冥真气的属姓,而且质量还更胜一筹,因此根本就不担心自身的功力会被段誉体内的北冥真气吸收吞噬。

    “凌贤侄,你……你没事?”保定帝惊疑不定的问道。

    凌牧云一边输出内力压制调理段誉体内紊乱的真气,一边对段正明道:“我没事,段兄弟他如今内息紊乱,我也只能暂时压制调理,时间久了我也没办法,陛下还得尽快想办法才是。”

    凌牧云这话确非虚假,段誉从六大高手那里吸来的内力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即便凌牧云已经臻入先天之境也很难强行将其体内的这些异种真气压制理顺。

    当然,凌牧云也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要他施展出吸功之法,将段誉体内的真气尽数吸收到自家身体里,那段誉的症状自然迎刃而解。只是这样一来,段誉的一身武功也就废了,本来段誉明明有机会成为一代绝世高手,让他这么一折腾,可能直接就变成废柴了,这肯本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

    保定帝此时也没工夫去想的脸色变幻了一阵,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向段誉道:“誉儿,你别着急,我带你去拜见几位长辈,料想他们定有法子给你治好。”

    段誉此时紊乱的内息被凌牧云暂时压制,情况暂时缓解了一些,神智重新恢复了清醒,点头应道:“是,伯父。”

    段正明又转而向凌牧云道:“凌贤侄,我要带誉儿去求见几位长辈,请他们出手帮忙救治。只是誉儿这种情况,也不知半路上能否坚持得住,不知可否麻烦贤侄陪着我和誉儿走一趟?”

    凌牧云心中明镜一样,知道保定帝段正明这是想要带他一起去天龙寺了,哪里有不愿意之理?当即点头答应:“陛下客气了,我与段兄弟志趣相投、相交莫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之说?”

    段正明点头道:“好,那咱们这就启程。”

    当下刀白凤忙取过衣衫给儿子换上,保定帝带着他和凌牧云两人出了镇南王府,共乘一辆马车,向这点苍山驰去。在一路上,段誉时而烦躁欲狂,都是被凌牧云以内力压制住了。

    保定帝也奇怪凌牧云为什么就不怕段誉身上的“化功**”,不过因为这可能涉及到凌牧云****,所以段正明也没好意思问。

    天龙寺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正式寺名叫作崇圣寺,但大理百姓叫惯了,都称之为天龙寺,背负苍山,面临洱水,极占形胜。寺有三塔,建于唐初,大者高二百余尺,十六级,塔顶有铁铸记云:“大唐贞观尉迟敬德造。”相传天龙寺有五宝,三塔为五宝之首。

    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为僧,都是在这天龙寺中出家,因此天龙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诸寺之中最是尊荣。每位皇帝出家后,子孙逢他生曰,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献装修。寺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华、峨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处南疆,其名不显而已。

    时间不大,一行三人便来到天龙寺外,因为天龙寺乃是段家家庙,保定帝常来,熟门熟路,直接便带着段誉和凌牧云两人去谒见天龙寺的方丈本因大师。

    本因大师若以俗家辈份排列,是保定帝的叔伯兄弟,出家人既不拘君臣之礼,也不叙家人辈行,两人以平等礼法相见。保定帝当下便将段誉如何为延庆太子所擒、如何中了邪毒、如何身染邪功化人内力等等事情都一一说了。

    本因方丈沉吟片刻,道:“那就请这位凌施主在此稍坐品茶,陛下你带着誉儿随贫僧去牟尼堂,见见三位师兄。”

    保定帝道:“打扰众位高僧清修,罪过不小。”

    本因方丈道:“镇南世子将来是我国嗣君,一身系全国百姓的祸福,你的见识内力只有在我之上,既来问我,自是大大的疑难,我一人难决,当与三位师兄弟共商。”

    当下本因方丈领着保定帝和段誉两人前去牟尼堂,而凌牧云则被留在禅堂等待,有小沙弥奉上香茗,随即站在一旁伺候。

    对此凌牧云虽然早有预料,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若是能跟着段正明和段誉等一同前去,说不定还能趁机偷学到段家的“六脉神剑”,可现在却将他留在这里喝茶,而且身边还留了这么一个小沙弥,名为伺候,实际上未尝没有监视之意,这却让他满心的筹划都难以实现了。

    不过其实细想想也不奇怪,天龙寺毕竟是大理段氏的皇家宗庙,其中清修的也大多是段家的嫡亲长辈,地位尊荣,便是段氏自家的嫡系子孙都很少敢来扰他们的清修,若非先前段誉内息难平,需要他来帮忙压制调理,只怕段正明都不会带他前来。

    而今已经到地方,他也没什么用了,能留在这里喝杯茶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让他一个外人跟着进去?

    虽然事出预料,但眼**在大理段家宗庙重地,天龙寺中又是高手如云,饶是凌牧云胆大包天,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安坐品茶,静观其变。

    过了一阵儿,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凌牧云手中的香茶也已经换过了好几盏,就在凌牧云心中渐感不耐之时,只见一个小沙弥从外面走进了禅堂,凌牧云先前见过,认得是先前在本因方丈身边伺候之人。

    只见这小沙弥走到凌牧云的面前双手合十一礼,道:“凌施主,方丈让我来向您通传一声,段皇爷和段世子他们今晚不走了,凌施主您就不必等了,当然施主您若嫌天晚行路不便,也可留宿寺中,小僧可为施主安排客房休息。”

    凌牧云闻言不禁心中一动,道:“在下早听说过崇圣寺乃是天南佛门第一圣地,只是怕扰了寺中诸位高僧长老的清修,一直不敢前来拜会。今曰好不容易来一趟,若是不麻烦的话,在下想在寺中住宿一晚,也好静心感受一下佛门禅法之妙意,涤荡自己污浊的心灵。”

    让凌牧云这么一说,那小沙弥顿时笑容满面,合十道:“施主过誉了,既然施主有心,那今晚就留宿敝寺吧,小僧先去给施主安排斋饭,再引施主去客房休息。”

    天龙寺作为大理第一寺,规模宏大,庙房众多,虽然作为大理皇家宗庙,平时不怎么接待香客,但客房还是不少的。吃过了斋饭,凌牧云便在小沙弥的引领下来到一间客房休息安歇。

    待到小沙弥走了之后,凌牧云上了禅床,却并没有躺下睡觉,而是在**盘膝打坐运功。待到功满三十六周天,凌牧云睁开双目,见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估摸着已经接近三更时分了。

    当下从禅**下来,穿好鞋子来到房门之前,将脑海中的精神念力散发开来,探知客房周遭并没有其他的人存在,当即轻轻推**门,随手掩上,随即纵身上了屋顶。

    向着四下里一望,只见偌大一个天龙寺,大半地方都已经熄了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几处庙宇还有灯火,这却正好给凌牧云指了路,当即纵身向着灯火处飞掠而去。

    天龙寺虽然不小,但以凌牧云的轻功身法,探查起来也是相当快的,很快便将几处亮着灯火之处一一查看了个遍,最后就只剩下寺院西边的一处灯火了。凌牧云知道这多半就是他的目标所在了,当即纵身向着那处掠行而去。

    几个呼吸间凌牧云来到灯火亮处,只见是几间木屋,天龙寺其他地方那金碧辉煌的殿堂不同,这几间木屋全都是以松木搭建而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自有一股幽静自然的韵味在里面,在木屋的上方还挂着一块牌匾,上写着“牟尼堂”三个古朴大字。

    凌牧云眼睛顿时一亮,轻轻一纵身飞掠到房顶之上,因为知道房中很可能有几大高手存在,因此身在半空时凌牧云便已将精神力场施展出来,将自己的周身气息声响尽数收敛,轻飘飘落在屋脊之上,犹如蝇落屋瓦,半点声响也没有。

    落在屋顶之上,凌牧云不敢稍动,静静聆听屋内动静,但听得下面屋**有七股呼吸之声,其中六股沉稳凝重,想必是天龙寺的几个高僧和段正明,另外一股紊乱急促,想必就是内息紊乱的段誉了。

    耳听屋内半晌没有动静,似是对他的到来一无所察,凌牧云这才伏身屋脊之上,潜运内力,将一片屋瓦悄悄震松,轻轻的抽出一点,只是让屋瓦之上出现一条缝隙便即停止,整个过程都已精神念力包裹着,以免被下面的人察觉到。随即凌牧云将精神念力透过屋瓦上的缝隙,投入到房间之内,查看屋内情况。

    精神念力透过缝隙探入到房间之中,只见房**有六个和尚打扮之人,其中有两人凌牧云都认识,一个慈眉善目,正是先前与他见过面的本因方丈;另外一个神情庄严肃穆,赫然正是保定帝段正明,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也削发剃度,做了僧人打扮。

    另外四个僧人,其中两个容色枯槁,一个高大魁梧,这三人的衣衫服饰与本因方丈和段正明差相仿佛,想必便是本因方丈的三位师兄弟本观、本参、本相了。

    还有一人面东壁而坐,一张面容奇特之极,左边的一半脸色红润,皮光肉滑,有如婴儿,右边的一半却如枯骨,除了一张焦黄的面皮之外全无肌肉,骨头突了出来,宛然便是半个骷髅骨头,骇人之极,而且室内众人中以他气息最是悠长深厚,料想就是天龙寺中的第一高手,本因等人的师叔枯荣大师了。

    除了六僧之外,在室内还有一人,就是随同保定帝段正明和本因一同前来牟尼堂的段誉了。

    在室内四壁之上,悬挂着六幅丝帛卷轴,许是年深曰久之故,帛面已成焦黄之色,帛上绘着个**男子的图形,身上注明穴位,以红线黑线绘着六脉的运走途径。在人形外,每幅图上都还有许多纵横交叉的直线、圆圈和弧形,似是武功招式路径,却又不太像,段正明等人一人观看一幅图,正自用心修习。

    “见”此情景,凌牧云不禁精神一振,知道这六幅图卷必就是大理天龙寺所藏的大理段氏最高武学,六脉神剑的剑谱了!当即小心收敛气息,凝神“观看”起来。

    六脉神剑名如其实,共分六路,即手之六脉,分别为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手阳明胃经、手少阳三焦经。每一经脉蕴有一路剑法,为走左手大拇指的“少商穴”的少商剑;走右手食指的“商阳穴”的商阳剑;走右手中指的“中冲穴”的中冲剑;走右手无名指“关冲穴”的关冲剑;走右手小拇指“少冲穴”的少冲剑;以及走左手小拇指“少泽穴”的少泽剑。

    六脉神剑其实是以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的指力为根基,因此行走经络也大多是一阳指的修行路径,只是在细微玄妙处稍加变化,将指力化作无形剑气射出而已。

    凌牧云本就是武学一道的大行家,虽然未曾练过一阳指,但弹指神通、大力金刚指、兰花拂穴手等与之相类似的指力、点穴绝学却是学过不少,因此这六脉神剑也是一看即明,凝神观看之下,没用多久,便将六脉神剑的运气法门尽数铭记在心。随即凌牧云又开始观看剑谱之上那些纵横交叉的直线、圆圈和弧形。

    六脉神剑其实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便是凌牧云方才所记的内力运转法门、真气凝剑之法,属于内功心诀。

    另外一部分则是无形剑气施展出来后所运用的剑法,剑谱上在人形之外所录有的那些纵横交错,似是武功招式路径,却又不太像的轨迹路线,便是六脉神剑的剑法。如今心诀既已记下,剑法凌牧云自也不会放过。

    “啊呀!”便在这时,忽听段誉一声大叫,身形一歪从蒲团上跌倒在地。

    段誉这么一叫唤,正自观图修练的段正明急忙转头问道:“誉儿,你怎么了?是邪毒又犯了么?”

    段誉道:“伯父,我身上有无数气流奔突窜跃,难过之极,我心里想着太师伯图上的红线,气流便归到了膻中穴,啊哟!可……可是膻中穴中越塞越满,放不下了。我……我……我……我的胸膛要爆破了!”

    原来在段正明等人凝心修练六脉神剑之际,段誉百无聊赖,便也看起六脉神剑的剑谱来。因为段誉之前已经修练过北冥神功,虽然练得一瓶不满半瓶晃,毕竟在武学一道上已经入门,六脉神剑剑谱上搬运内气的法门自然能够看懂,无意中便跟着修练了起来。

    只是六脉神剑乃是段家最高绝学,需得与段家独有的练气搬运法门相配,段誉半懂不懂之下,以六脉神剑的运气法门收拢体内散乱真气,又想以北冥神功的运功行气之法将之纳入膻中气海,两种**同时运用,相互冲突,顿时难受得叫出声来。

    段正明深知修习内功的诸般幻象,本来膻中穴鼓胀欲破的情景,至少要练功至二十年以后、内力浑厚无比之时方会出现,段誉从未学过内功,却不知怎会出现这般异象?心中不禁惊异不定。。

    不过眼见段誉痛苦难当,知道这当口若不及时让他导气归虚,只怕便会走火入魔全身瘫痪,不敢再做犹豫,当下便连比带说,将导气归虚的法门传授给了他。

    段誉不及等到听完,便已一句一句的照行。

    大理段氏的内**要,果是精妙绝伦,他一经照做,四外流窜的真气便即逐一收入脏腑。医书中称人体内部器官为“五脏六腑”,“脏”便是“藏”,“腑”便是“府”,原有聚集积蓄之意。段誉得了法门,当即便将体内的紊乱的雄厚真气逐步收拢,一一藏入内府之中。

    众人眼见段誉安静下来,情况似已好转,便再度各自凝神修练起六脉神剑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轮明王

    僧舍之中七人各自行功,潜伏在屋脊之上的凌牧云也专心记忆六脉神剑剑法,不知不觉间半夜过去,黎明到来,东方天边现出一抹鱼肚白。

    眼见天色将亮,六脉神剑剑谱又已都记下,凌牧云不敢再在此地多呆,以免被寺中僧人看见,当即趁着寺中僧人还未起身,悄悄将屋瓦移回原处,随即纵身而起,一路飞掠回到先前为他所安排的客房,上床歇息下来。

    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就听寺中僧人来叫用早斋,凌牧云起来吃过早斋,将昨日为安排住处的那个本因方丈身旁伺候的小沙弥叫了来,道:“这位小师傅,不知道我那段兄弟他怎么样了?好了没有?”

    小沙弥道:“这个……凌施主,实不相瞒,段世子与段皇爷随师父他老人家进了牟尼堂之后便再也没出来,他的情况小僧我也不知。”

    “这样啊,那不知小师傅可否替我通传一声,让我和段兄弟或者段皇爷见上一面,了解一下情况,在下也好依据情况决定行止。”凌牧云道。

    小沙弥忍不住面露难色:“这个……牟尼堂乃敝寺众位高僧潜修之地,一般我们是不敢去打扰的。”

    “就烦请小师傅前去替我传禀一声,哪怕几位高僧和段皇爷他们都没时间见我,给我个准话就行。”

    “这……好吧,小僧就替施主传禀一声。”那小沙弥耐不住凌牧云的恳求,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着小沙弥离开。凌牧云神情悠然,如今六脉神剑已经到手,凌牧云此番前来天龙寺最大的目标已经达成,他让小沙弥去通报一声,其实就是准备走人了。如果他所料不差,段正明他们还要忙着应付大轮明王鸠摩智,想必也没时间来见他,到时候只要传出一句让他先走,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天龙寺的是非漩涡中脱身而出。

    时间不大,那小沙弥回来。一脸敬慕的向着凌牧云施了一礼道:“凌施主。方丈大师和段皇爷请您道牟尼堂一见。”

    “请我去牟尼堂?”

    凌牧云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与他的预料不符啊,这个时候段家的人不是在应该忙着应付即将到来的大轮明王鸠摩智么?怎么还有时间见他?

    “凌施主,您怎么了?”小沙弥见状问道。

    被小沙弥一问。凌牧云立马反应了过来。说道:“哦。没什么,不是说牟尼堂乃是贵寺众位高僧的清修之所么?我去合适么,不会打扰众位高僧的修行吧?”

    “不会。请您过去也是牟尼堂另外几位大师的意思。”

    小沙弥一脸钦羡的看向凌牧云,须知牟尼堂乃是天龙寺最顶尖几位高僧的闭关清修之所,实是天龙寺中最尊荣之地,即便是寺中弟子也不得靠近,便是他身为方丈身边伺候之人,进牟尼堂觐见几位高僧的机会也不多,想不到这位凌公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几位高僧出言相请,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凌牧云其实心中也有些没底,天龙寺的这些大和尚们在这个当口请他去干什么,不是他先前偷学六脉神剑的事情被发现了吧?应该也不会呀,如果枯荣等人真的发现了他先前的偷窥之举,也应该当时就发作才是,又怎会放他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请小师傅在前面带路吧。”

    凌牧云伸手向着小沙弥做了个请的手势,思之再三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索性就见机行事吧。

    当下小沙弥当前引路,凌牧云跟随着出了房门。虽说凌牧云不久前才刚从牟尼堂回来,对去那里的路径很熟悉,不过他自然不会傻得表现出来,装作一副不识路的样子,乖乖的跟在小沙弥的身后。

    一行二人过了瑞鹤门,经幌天门、清都瑶台、无无境、三元宫、兜率大士院、雨花院、般若台,来到一条长廊,沿长廊更向西行,不多时便来到几间木屋之前,正是牟尼堂到了。

    两人才刚刚来到牟尼堂前,便见牟尼堂的房门“嘎吱”一开,三人脚分先后从中迎了出来,正是本因方丈,保定帝段正明和段誉三人。却是天龙寺众高手在屋中就已经听到了凌牧云和小沙弥的脚步之声,于是开门出迎。

    “陛下,您怎么……”

    凌牧云佯装吃惊的看向段正明,虽然他之前便已经知道段正明已经削发剃度,作了僧人打扮,但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表露出来。

    “贤侄,你先请进,此事容我进屋再与你细说。”保定帝道。

    那个带路的小沙弥向着本因等躬身施了一礼便恭敬的退了下去,凌牧云则跟着段正明等人进了牟尼堂。

    进了牟尼堂,凌牧云发现原本挂在四壁上的六脉神剑剑谱已经收了起来,都摆放在了枯荣的身前。

    在段正明的介绍下凌牧云与本观、本参、本相等人一一施礼见过,而枯荣长老则面壁而坐,并未与凌牧云见礼。凌牧云知道枯荣是坐枯禅,连与本因等人都是背对说话,因此也不以为怪。

    不过看众人与他以礼相见的架势,不像是要对他兴师问罪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段正明向凌牧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鸠摩智向天龙寺送上拜帖,想要借取天龙寺的镇寺绝学六脉神剑去祭奠故友慕容博之事,以及他削发剃度的原因,随即又向凌牧云说了一下这次请他来牟尼堂的用意。

    听完段正明的叙述,凌牧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天龙寺众僧也知道此番鸠摩智前来借六脉神剑的剑谱,只怕少不了要起争执,到时候鸠摩智若是不能如愿。去外面诽谤天龙寺蛮横无理,难免误人视听,所以在凌牧云委托小沙弥前来通传之后,枯荣便提议将凌牧云这个第三方请来做个见证!

    凌牧云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即答应了下来。段正明等人既然出口相求,他也不好拒绝,况且他也知道,鸠摩智此番前来免不了要与天龙寺众僧较量一番,他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见识一下火焰刀和六脉神剑的威能。

    当下本因方丈取过一个蒲团给凌牧云,凌牧云便在牟尼堂坐下。段正明等人继续揣摩六脉神剑的心诀剑法。

    过了不久。忽听一声若有若无的梵唱远远飘来,声音飘忽难定,也不知是自哪里发声,倒好像是在天际传来的佛音一般。凌牧云顿时心中一警。知道这乃是内力极高深之辈所为。十有**。是鸠摩智到了。

    果不其然,就听面壁而坐的枯荣大师忽然说道:“善哉,善哉!大明轮王驾到。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本参道:“虽不纯熟,似乎也已足可迎敌。”

    枯荣道:“很好,本因,我不想走动,便请明王到牟尼堂来叙会吧。”

    “是!”本因方丈答应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本观取过五个蒲团,一排的放在东首,西首放了一个蒲团。自己坐了东首第一个蒲团,本相第二,本参第四,将第三个蒲团空着留给本因方丈,保定帝坐了第五个蒲团。段誉没有坐位,便站在了段正明的身后。

    段正明回头看了侄儿一眼,道:“誉儿,待会激战一起,室中剑气纵横,大是凶险,伯父不能分心护你,你到外面走走去吧。”

    段誉心中一阵难过,说道:“伯伯,我……我要跟着你,我不放心你与人家斗剑……”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有些哽咽了。

    段正明被段誉的孝心所感,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便在这时,忽听枯荣大师道:“誉儿,你坐在我身前,那大轮明王再厉害,也不能伤了你一根毫毛。”他声音仍是冷冰冰的,但语意中却颇有傲意。

    “是。”段誉答应一声,弯腰走到枯荣大师身前,不敢去看他脸,也是盘膝面壁而坐。枯荣大师的身躯比段誉高大得多,将他身子都遮住了。

    段正明顿时放下心来,枯荣大师不仅在天龙寺辈分最高,身份最尊,实力也是最强,一身禅功足以傲视当世,要保护段誉自是绰绰有余。

    段正明转而又向凌牧云道:“凌贤侄,一会儿你也要小心些才是。”

    凌牧云微笑点头:“陛下请放心,我自会小心的,虽说在下武功比之诸位高僧多有不如,但仅仅做个观众,自忖还是没问题的。”

    当下凌牧云拿起自己的蒲团,走到南边靠着墙壁坐下,安心等待好戏上演。牟尼堂中众人各自准备,霎时间寂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本因方丈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明王法驾,请移这边牟尼堂。”

    这时就听另一个声音道:“有劳方丈领路。”

    听声音甚是亲切谦和,彬彬有礼,一点也不像是强凶霸横之人,应该就是大轮明王鸠摩智了。

    除了说话的两人之外,听脚步声还有**个人,脚步声却比两人粗重了许多。牟尼堂乃是天龙寺中要地,寻常寺众平时不许靠近,想来这些人多半是鸠摩智所带来的随从。

    就听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本因方丈说道:“明王请!”

    “失礼了。”那大轮明王客气一句,便举步进了堂中,率先向着枯荣大师合什为礼,说道:“吐蕃国晚辈鸠摩智,参见前辈大师。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凌牧云不通佛法,听不懂这四句偈言是什么意思,但在场的众多天龙寺高僧却是不由得心中一惊,暗道这大轮明王博学精深,果然名不虚传。竟是一见在面便道破了枯荣大师所参枯禅的来历。

    世尊释迦牟尼当年在拘尸那城娑罗双树之间入灭,东西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荣一枯,称之为‘四枯四荣’,据佛经中言道: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茂盛荣华之树意示涅般本相:常、乐、我、净;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如来佛在这八境界之间入灭,意为非枯非荣,非假非空。

    枯荣大师数十年静参枯禅,还只能修到半枯半荣的境界,无法修到更高一层的‘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之境,是以一听到大轮明王的话,便即凛然,说道:“明王远来,老衲未克远迎。还请明王恕罪。”

    大轮明王鸠摩智道:“天龙寺威名。小僧素所钦慕,今日得见庄严宝相,大是欢喜。”

    凌牧云定睛向这天龙世界中赫赫有名的大轮明王鸠摩智瞧去,只见他一身黄色僧袍。不到五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令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生钦仰亲近之意。

    不过凌牧云却知道。别看这鸠摩智长得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实际上可不是个善茬,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做的恶事可不少,说是大奸大恶之辈也不过分,若非后来被段誉以北冥神功吸去了他的一身内力,从而大彻大悟,只怕也不能在历史上留下一代高僧的美名。

    再从板门中望出去,只见门外站着**个汉子,面貌大都狰狞可畏,不似中土人士,自是大轮明王从吐蕃国带来的随从了。只是身份不够,不能进屋,所以留在了屋子外面。

    在凌牧云打量鸠摩智的同时,鸠摩智也注意到了凌牧云,毕竟牟尼堂内人虽然不少,但做俗家打扮的却只有凌牧云和段誉两人。而段誉又藏在了枯荣禅师的身后,这样一来凌牧云就显得十分显眼了。

    目光扫过凌牧云,鸠摩智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他此番乃是有备而来,将天龙寺的底细大多已打探清楚,知道枯荣等人一向都是闭关清修,不见外人的。可凌牧云这个年纪,这副打扮,怎么看都不会是天龙寺中人,这却是为何?

    想到这里,鸠摩智问道:“本因方丈,不知这位少侠是……”

    本因淡淡一笑,为他介绍道:“明王,这位乃是中原来的武林俊彦凌少侠凌牧云,此番来到大理,前来敝寺拜访,恰逢明王前来,便一并来此想要一睹明王风范。”

    凌牧云当即站起身来,向着鸠摩智抱拳一礼道:“在下虽在中原,也早听人说过大雪山大轮明王的名头,知道明王乃是佛门高僧,武林前辈,心中好生仰慕。因此听闻明王前来,便斗胆请求几位高僧携来见面,失礼之处还望明王见谅。”

    “凌少侠客气,贫僧愧不敢当。”鸠摩智嘴上客气着,头脑中念头飞转,不住的思索中原武林到底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是姓凌的,这凌牧云是何来头。

    只是尽管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凌牧云的来历,他哪里知道,凌牧云根本就不是天龙世界的人,降临天龙世界尚不足半年,此前都没在中原武林出现过,怎么可能让他听说过名头?

    这时就听本因方丈道:“明王请坐。”

    鸠摩智当即道谢坐下。思之再三也想不出凌牧云的来历,鸠摩智索性也就不再去想。虽说凌牧云的出现乃是在他的预料之外,算是一个变数,不过看凌牧云的年纪,想必武功也太高不到哪里去,即便有变数也只是一个小变数,他完全能够应付得来。

    坐下之后,鸠摩智双手合什说道:“先前小僧遣人送上之拜帖诸位高僧想必也看了,昔年小僧与姑苏慕容博先生邂逅相逢,讲武论剑。这位慕容先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无所不精,小僧得彼指点数日,生平疑义,颇有所解,又得慕容先生慨赠上乘武学秘笈,深恩厚德,无敢或忘。”

    说到这里,鸠摩智脸上显现出一丝悲伤之意,道:“不意大英雄天不假年,慕容博先生西归极乐。小僧为报故人,才想向贵寺借取六脉神剑宝经以祭之,不情之请,还望众长老慈悲!”1

    本因方丈道:“明王与慕容先生相交一场,即是因缘,缘分既尽,何必强求?慕容先生往生极乐,莲池礼佛,于人间武学,又岂会再在意?明王此举,不嫌画蛇添足么?”

    鸠摩智道:“方丈指点,确为至理。只是小僧生性痴顽,闭关四十日,始终难断思念良友之情。慕容先生当年论及天下剑法,深信大理天龙寺“六脉神剑”为天下诸剑中第一,恨未得见,引为平生最大憾事。”

    本因眼中精光一闪,道:“敝寺僻处南疆,得蒙慕容先生推爱,实感荣宠。但不知当年慕容先生何不亲来求借剑经一观?”

    鸠摩智长叹一声,惨然色变,默然半晌,才道:“慕容先生情知此经是贵寺镇刹之宝,坦然求观,定不蒙允。他道大理段氏贵为帝皇,不忘昔年江湖义气,仁惠爱民,泽被苍生,他也不便出于一己私欲偷盗强取。”

    本因道:“多承慕容先生夸奖,慕容先生瞧得起大理段氏,我等不胜荣幸。只是明王既与慕容先生友,须当体念他的遗意才是。”

第三百九十九章 火焰刀vs六脉神剑

    就听鸠摩智道:“本因大师所言甚是,只是小僧曾在慕容先生面前夸下海口,言小僧身为吐蕃国师,与大理段氏无亲无故,吐蕃大理两国,亦无亲厚邦交。慕容先生既不便亲取,小僧愿意代劳。大丈夫一言既出,生死无悔。小僧对慕容先生既有此约,决计不能食言。”

    鸠摩智此言一出,室内众人脸上一齐变色,本因道:“怎么,明王是想要强取么?”

    鸠摩智连连摆手道:“几位大师误会了,小僧虽然修行不高,毕竟也算是小有身份,盗匪之事还是不屑为之的。”

    说到这里,他将双手轻轻击了三掌。门外顿时又两名汉子抬了一只檀木箱子进来,放在地下。鸠摩智袍袖一拂,箱盖无风自开,只见里面是一只灿然生光的黄金小箱,鸠摩智俯身取出金箱,揭开金箱箱盖,从中取出来三本旧册。他随手翻动,本因等瞥眼瞧去,见册中有图有文,都是原墨所书。

    天龙寺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知鸠摩智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唯有凌牧云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鸠摩智凝视着这三本书,忽然间泪水滴滴而下,溅湿衣襟,神情哀切,悲不自胜,本因等无不大为诧异,不知道这三本书到底是什么东西,这至于让他伤心至斯。

    就听鸠摩智道:“众位高僧大师有所不知,这三卷武功诀要,乃慕容先生手书,阐述少林派七十二门绝技的要旨、练法,以及破解之道。”

    凌牧云暗道一声:“果然!”

    而本因等人则俱是一惊,心道少林派七十二门绝技名震天下,据说少林自创派以来,除了宋初曾有一位高僧身兼十三门绝技之外,从未有第二人曾练到十门以上。这位慕容先生能知悉少林七十二门绝技的练法要旨,已然是令人难以置信,至于连破解之道也尽皆通晓,那更是不可思议了。

    就听鸠摩智接着说道:“慕容先生将此三卷奇书赐赠,小僧披阅钻研之下,获益良多。现愿将这三卷奇书,与贵寺交换六脉神剑宝经,若蒙众位大师俯允,令小僧得完昔年信诺,实是感激不尽。”

    “而且贵寺在赐予宝经之时,尽可自留副本,贵寺绝学丝毫无损。小僧拜领宝经之后立即固封,决不私窥,亲自送至慕容先生墓前焚化,贵寺高艺也不会因此而流传于外。再者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确有独到之秘,其中拈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等数项指法与贵派一阳指颇有相互印证之功,于诸位大师自身武学料来也颇有裨益。”

    凌牧云不禁暗叹这鸠摩智嘴皮子当真了得,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将自己觊觎六脉神剑的心思伪装在冠冕堂皇之下,倒显得多么替大理天龙寺考虑一般,不愧是声名在外的高僧,颇有佛祖**,舌泛莲花的风采。

    天龙寺众僧听了这话不禁怦然心动,少林寺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七十二绝技之名也享誉江湖。若这三卷书中所记,真的是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那天龙寺得此书后,岂不是更要盖过少林寺一筹?

    一时间天龙寺众僧相互看了看,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犹豫之色却无异于暴露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鸠摩智身为吐蕃国师,何其擅长察言观色?一见众人这般表现,就知道几人已经心动了,当即趁热打铁的说道:“小僧年轻识浅,所言未必能取信于众位大师,但这上面所载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三门指法,小僧倒是稍有涉猎,不妨先在众位面前献丑。”

    当下鸠摩智便分别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拈花指,多罗叶指和无相劫指各自演示了一遍,先是假作拈花而笑,轻柔和缓间便将衣袖点出数十个布洞,又以多罗叶指力碎木箱、铁锁,再以无相劫指于无形无相见将先前碎箱所造的木质、金属碎片搅乱如飞,指力之强,手法之妙,无不令天龙寺众僧暗自叹服。

    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僧见了鸠摩智献演三种指力,都不禁怦然心动,知道三卷奇书中所载,确是名闻天下的少林七十二门绝技,但是否要将天龙寺的镇寺绝学六脉神剑另录副本与之交换,确是大费踌躇。

    犹豫之下,本因转头向面壁而坐的枯荣禅师问道:“师叔,明王远来,其意甚诚,咱们该当如何应接,还请师叔见示。”

    枯荣大师并未答话,而是向他反问道:“本因,咱们练功习艺,所为何来?”

    本因没料到师叔竟会如此询问,微微一愕,答道:“为的是弘法护国。”

    “外魔来时,若是吾等道浅,难用佛法点化,非得出手降魔不可,该用何种功夫?”

    本因道:“若不得已而出手,当用一阳指。”

    枯荣大师又道:“你在一阳指上的修为,已到了第几品境界?”

    本因额头出汗,答道:“**资质鲁钝,又兼未能精进,只修到了第四品。”

    一阳指作为大理段氏家传绝学,依照功候高低共分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不过自从段家先祖创出此指法以来,还从未有人能够真正修练到第一品的境界,便是当年创功的段家先祖也不过修练到二品境界便遗恨而终。

    而自创出一阳指绝学的段家先祖之后,段家子孙虽然世代习练,却再难有功候造诣赶上先祖之人,成就最高者也不过三品境界,一般来说能够达到四品境界便已算是顶尖人物了。

    直到后来大理段氏又出一惊才绝艳之辈,将一阳指修练到二品,成就不逊于先祖。后来迟迟不能将指法修练到一直只存在于理论上的一品境界,索姓另辟蹊径,转而在一阳指的基础上创出了将指力化为无形剑气的六脉神剑来。

    只是六脉神剑威力虽大,却太耗费内力,若是没有足够精深的功力,强练之下有害无益,除了那位创出此门神剑的先祖外,之后便再无人能够彻底练成,后来便被保存在了作为皇家宗庙的天龙寺中,只有那些已经出家为僧,心无旁骛的段氏高手才能修练。

    本来本因方丈将一阳指修练到第四品的境界,虽然比不得那两位分别创出一阳指和六脉神剑的段氏先祖,但在历代段家高手中也算是一流水准了。

    只是本因出家前便已是段氏俗家的顶尖高手,一阳指功力已经臻入四品境界,出家为僧后多年,也始终未能更进一步,仍然滞留在四品境界,因此被枯荣大师一说,本因方丈才忍不住心惭见汗。

    这时就听枯荣大师又道:“本因,以你所见,大理段氏的一阳指与少林牛花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三项指法相较,孰优孰劣?”

    本因道:“指法无优劣,功力有高下。”

    “不错。”枯荣大师点点头,道:“咱们段氏的一阳指若能练到第一品,那便如何?”

    本因道:“渊深难测,**不敢妄说。”

    枯荣道:“倘若你再活一百年,能练到第几品?能修到第一品境界么?”

    本因额上汗水涔涔而下,颤声道:“决计不能。”

    枯荣大师就此不再说话。不过本因方丈却已明了他的意思,惭愧道:“师叔指点甚是,咱们自己的一阳指尚自修习不得周全,要旁人的武学奇经作甚?”说到这里,转而对鸠摩智道:“明王远来辛苦,待敝寺设斋接风。”

    这么一说,显然就是拒绝鸠摩智的所求了。

    听本因此言,鸠摩智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自己下了这么重的饵,天龙寺众僧竟然还不上钩。当下长叹一声道:“这都是小僧当年多这一句嘴的不好!不过小僧今曰狂妄,说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这六脉神剑的剑法,要是真如慕容先生所说的那么精奥,只怕贵寺虽有图谱,却也无人得能练成。倘若有人练成,那么这路剑法,未必便如慕容先生所猜想的那般神妙。”

    “戏肉来了!”

    在一旁观看的凌牧云听到这里不禁心中暗道一声,知道鸠摩智这是利诱不成,接下来就该是威逼强取了。

    “这六脉神剑剑经乃是我们段家先祖所留,祖宗遗物,精深奥妙也好,平淡无奇也罢,于我等段氏子孙都是无价之宝,只能叫明王失望了。”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如凌牧云所料想的那般,在天龙寺众僧明确拒绝外借六脉神剑剑经之后,鸠摩智犹自不肯就此退去,而是以吐蕃国与大理国的邦交相胁,言下之意大有如果天龙寺不将六脉神剑剑经借给他,他就回去劝吐蕃国主对大理国发动战争,侵略大理之意。

    天龙寺众僧也知道鸠摩智此言并非是简单的虚言恫吓,吐蕃国自国主而下,人人崇信佛法,便与大理国无异,鸠摩智身为吐蕃国师,极得吐蕃国主信重,而吐蕃国又对大理向又觊觎之心,若是鸠摩智有意推动,只怕两国真的会大起干戈。吐蕃强而大理弱,若是战事一起,大理国只怕情势不妙。

    但天龙寺众僧也都是大理皇族出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虽然表面谦和慈善,其实内里都是傲气冲天之辈,被鸠摩智这么一威逼,顿时是义愤填膺,虽然忌惮吐蕃国挥兵南侵,却也不会仅仅因为鸠摩智的几句恫吓之辞便低头将天龙寺的镇寺之宝拱手奉上。

    双方把话说僵了,最终决定还是采取武林中解决问题的最常用办法,以武论胜负,手底下见真章。而一旁的凌牧云见此也来了精神,终于要真切的见识到六脉神剑和火焰刀的风采了!

    本因方丈说道:“明王用何兵刃,请取出来吧。”

    鸠摩智双手一击,门外走进一名高大汉子,鸠摩智向他说了几句番话,那汉子点头答应,到门外的箱子中取过一束手指粗细的藏香,交了给鸠摩智,倒退着出了门。

    众人都觉奇怪,这线香虽然看起来不细,但材质酥软一触即断,难道竟能当做兵刃使用?虽说真正的武道高手飞花摘叶亦可伤人,但那也得分对什么人,本因等人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若是鸠摩智竟想以此线香做兵刃与他们动手,那未免太也托大了!

    却见鸠摩智再次施展出多罗叶指绝技,猛地向着地上点了六点,竟是纯以指力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戳出六个小小的洞来,然后拿出六根藏香,一一插入指洞之中,恰好合适。

    六枝藏香,并成一列,每枝藏香间相距约一尺。鸠摩智盘膝坐在香后,隔着五尺左右,随即双掌搓了几搓,猛地向外挥出,六根香头骤然一亮,竟是同时被点燃了。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鸠摩智以指在石板地面上插孔,天龙寺众僧自忖也都能做到,但这纯以掌力内劲隔空点香,却实在了不起,内力之强,掌力之劲,实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这鸠摩智盛名之下果然无虚,怪不得敢只身一人来天龙寺强取六脉神剑剑经!

    旁观的凌牧云目光也不禁为之一凝,他之前虽然就知道鸠摩智乃是天龙世界中的顶尖高手,但武功到底有多高,他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但就从他刚刚露的这一手凌牧云便已经看出,鸠摩智不仅早臻先天,而且多半已经臻入了先天小成之境,比之本因方丈等人整整高出了一个层次,怪不得敢以一人之力独战天龙寺众僧呢!

    藏香点燃,所生烟气作碧绿之色,只见六条笔直的绿线袅袅升起。鸠摩智双掌如抱圆球,内力运出,六道碧烟慢慢向外弯曲,分别指着枯荣、本观、本相、本因、本参、保定帝六人。他这手掌力叫做火焰刀,虚无缥缈,不可捉摸,却能杀人于无形,最是厉害不过,也正是凭借此技,鸠摩智才敢上天龙寺来强借此经。

    此番他只志在得经,不欲伤人,是以点了六枝线香,以展示掌力的去向形迹,一来显得有恃无恐,二来意示慈悲为怀,只是较量武学修为,不求杀伤人命。

    当然,这里毕竟是天龙寺,是人家的地盘,他若真敢恃技伤人,激得天龙寺众僧围而攻之,他即便武功再强,也非得吃大亏不可。

    只见六条碧烟徐徐来到本因等身前三尺之处,便即停住不动,显然是在向天龙寺众僧邀战,等他们出招。本因等人俱是吃了一惊,以内力逼送碧烟并不太难,但将这飘荡无定的烟气定在半空,那可难上十倍了。

    本参左手小指一伸,一条气流从少冲穴中激射线而出,指向身前的碧烟。那条烟柱受这道内力一逼,迅速无比的向鸠摩智倒射线过去,射至他身前二尺时,鸠摩智的火焰刀内力加盛,烟柱顿时无法再向前行。

    鸠摩智点了点头,道:“名不虚传,六脉神剑中果然有‘少泽剑’一路剑法。”

    两人的内力激荡数招,本参大师知道倘若若坐定不动,难以发挥剑法中的威力,当即站起身来,向左斜行三步,左手小指的内力自左向右的斜攻过去。鸠摩智左掌一拨,登时挡住。

    眼见本参一人似有不敌,本观当即将右手中指一竖,一道中冲剑气顿时迎着烟柱向前刺出。

    “好一路中冲剑法!”鸠摩智喝彩一声,当即挥掌挡住,以一敌二,毫不露怯。

    凌牧云看着这场武林中千载难逢的大斗剑,他深知别看几人都没用兵刃,但这般以内力斗剑,其凶险和厉害之处,更胜于真刀真枪的拼斗,若非鸠摩智点了六根线香指示剑气刀罡的轨迹,只怕这时早就出现损伤了。

    在暗自心惊之余,凌牧云凝神观剑,与自己偷窥记在心中的六脉神剑剑谱比照,仔细揣摩,趁机参悟六脉神剑剑法。只见本观的中冲剑大开大阖,气势雄迈,本参的少泽剑却是忽来忽去,变化精微,与胸中所学相互印证,凌牧云自觉颇有进益。

    虽说凌牧云也偷窥到了六脉神剑的心诀剑法,但毕竟只是速记下来的,还没来得及参悟吃透,而天龙寺众僧却在接到鸠摩智的拜帖之后便开始参研,而且各自专攻一路,对于各自一路剑法的理解都远在凌牧云之上,凌牧云趁此机会印证参悟,自是大有所得。

    也就是天龙寺众僧不知道凌牧云先前已然将他们的镇寺绝学偷窥记下,否则早就将他拿下了,怎么可能还容他在这里观斗学剑?

    本因方丈见师兄师弟两人联手竟都占不到丝毫上风,鸠摩智应付自如,却又恰好与两路剑法维持个不胜不败之局,显是游刃有余,正在观察本观、本参二人的剑法,未以全力攻防,当即说道:“本相、本尘二位师弟,咱们都是出手吧。”

    说着话食指伸处,一路商阳剑法施展而出,跟着本相的少冲剑和保定帝的关冲剑也都施展开来,三路剑气催动三条碧烟,齐向鸠摩智攻了过去。

第四百章 突变,出手

    五道碧烟或急或缓,或凝重或轻灵,一齐向着鸠摩智攻去。

    凡人五指之中,无名指最为笨拙,食指则最是灵活,因此关冲剑以拙滞古朴取胜,商阳剑法却巧妙活泼,难以捉摸。少冲剑法与少泽剑法同以小指运使,但一为右手小指,一为左手小指,剑法上便也有工、拙、捷、缓之分。但拙并非不佳,缓也并不减少威力,只是奇正有别而已。

    鸠摩智脸上现出一丝凝重之色,手掌疾挥,再次挥出三股掌力,将本因、本相和保定帝三人的剑气也一齐挡住!

    见此情景,在场众人无不暗自骇异鸠摩智功力之高,竟能以一敌五尚且游刃有余!天龙寺一方出手的五人修为都已臻入先天化境,放之江湖上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鸠摩智竟能以一敌五而丝毫不落下风,其内力毫无疑问要比本因等五人高出不止一筹!

    眼看室内剑气刀罡纵横,旁观的凌牧云眼中亦是精光流转,现下看来,鸠摩智的武功竟似比他先前所预料的还要更高一些,虽然还不到先天大成之境,但估摸着进入先天小成之境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现在差不多已经接近先天小成巅峰的层次了,否则也不能应付五个先天高手的联手围攻还如此的轻松。

    又斗了一阵,天龙寺这一方最先出手的本观和本参两人都已经将各自的剑法招式使尽,开始第二遍再使,便是后出手的本因、本相和保定帝三人的剑法也已行将使完。

    这也是因为六脉神剑的招式并不繁琐,主要以无形剑气伤敌。而且天龙寺诸僧又都只练了一路剑法,而且初学乍练对剑法中的许多变化都不熟,只能依照最基本的套路使用,否则六路剑法组合起来使用,其中变化繁多,便是将使用者的内力耗尽,也不可能使得完。

    又过了一会儿,本因、本相、和保定帝三人的剑法也已使完。本相小指一弹,使一招“分花拂柳”,已是这式剑招的第二次使出了。跟着本因和保定帝的剑招也不得不纷纷将已经施展过的旧招再次使出。

    鸠摩智微微点了点头,当即手上加力,突然之间,只听得他身前嗤嗤声响,火焰刀威势骤然大盛,将五人以剑气催动来的碧烟尽数逼得倒退而回。

    原来鸠摩智初时只取守势,要看尽了六脉神剑的招数,再行反击,这一自守转攻,五条碧烟回旋飞舞,灵动无比。那第六条碧烟却仍然停在枯荣大师身后三尺之处,稳稳不动,翻手间便占尽了上风。

    枯荣大师有心要看透他的底细,瞧他五攻一停,能支持到多少时候,因此始终不出手攻击。果然鸠摩智要长久稳住这第六道碧烟,耗损内力颇多,终于这道碧烟也变静为动,向着枯荣大师的后脑射去,只是速度不快。

    “太师伯,碧烟攻过来了。”躲在枯荣身后的段誉见此情景不禁惊呼出声。

    枯荣点了点头,反过手来,双手拇指同时捺出,“嗤嗤”两声急响,分袭鸠摩智右胸左肩。他竟不挡敌人来侵,另遣两路奇兵急袭反攻。却是枯荣料得鸠摩智在抵挡压制本因等人的同时,内力已不富裕,攻向他的火焰刀内力蓄势缓进,真要伤到他,尚需片刻,倘若后发先至,当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鸠摩智思虑周详,早有一路掌力伏在胸前,但他料到的只是一着攻势凌厉的少商剑,却没料到枯荣大师双剑齐出,分袭两处,如此一来顿时有些措手不及,手掌扬处,挡住了刺向他右胸的一剑,跟着右足一点,急向后倒纵而出,转瞬间便已退出禅堂。

    但鸠摩智退得再快,总不及剑气来如电闪,一声轻响过处,肩头僧衣已破,迸出鲜血。枯荣双指回转,剑气缩了回来,六根藏香顿时齐腰折断。本因、保定帝等也各收指停剑,各人久战无功,早在暗暗担忧,这时见枯荣大师奇袭得手方才放心。

    鸠摩智跨步走进室内,虽然受伤落败,脸上依旧笑容不减,道:“枯荣大师的禅功非同小可,小僧甚是佩服。那六脉神剑嘛,果然只是徒具虚名而已。”

    本因方丈脸色微微一沉道:“如何徒具虚名,倒要领教。”

    鸠摩智道:“当年慕容先生所钦仰的,是六脉神剑的剑法,并不是六脉神剑的剑阵。天龙寺这座剑阵固然威力甚大,但充其量,也只和少林寺的罗汉剑阵不相伯仲而已,似乎还算不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天龙寺诸僧闻言脸色不禁微微一红,鸠摩智说“剑阵”而非“剑法”,显然是在讽刺他们是六人一齐动手,排下阵势以多欺少。

    只是经过方才一番交手,天龙寺诸僧都已经知道鸠摩智武功远在他们之上,便是寺中武功最强的枯荣大师与之对上只怕也是有输无赢。

    若是单纯的比武切磋,他们认输也就是了,但事关段家祖传绝学和天龙寺百年威名,却容不得他们有丝毫退缩。本因方丈也只得厚着脸皮道:“剑法也罢,剑阵也罢,适才比刀论剑,是明王赢了,还是我们天龙寺赢了?”

    鸠摩智不答,闭目默念,过得一盏茶时分,睁开眼来,说道:“这第一阵是贵寺稍占上风,但第二阵小僧似乎已有胜算。”

    本因一惊,问道:“明王还要比拼第二阵?”

    鸠摩智道:“大丈夫言而有信。小僧既已答允了慕容易先生,岂能畏难而退?请接招吧!”

    说着话鸠摩智双掌猛的挥动如风,枯荣、本因、保定帝等六人同时感到各有两股内劲分从不同方向袭来。却是经过先前的交手鸠摩智已经发现,六脉神剑虽然厉害,但天龙寺诸僧毕竟一人只练了一路,应变手段比较单一,比不得同时兼备六脉神剑的手段,只要多施展几股劲力,便能让对方难以应付。

    而事实也正如鸠摩智所料,本因等人感受到鸠摩智击来的掌刀,均觉其势不能以六脉神剑的剑法挡架,都是双掌齐出,挡下了袭向他们的两股掌力,只有枯荣大师仍是双手拇指一捺,以少商剑法接了敌人的内劲。

    鸠摩智见此情景并未继续进攻,而是当即收招住式,双掌合十说道:“得罪了!”

    本因和本观等人相互望了一眼,脸色俱是忍不住一黯,鸠摩智这一招虽然未能伤到他们分毫,却逼得他们不得不舍剑用掌,唯有枯荣大师一人仍是以六脉神剑将对方的掌力接下。

    若纯以比拼武技而论,他们几人被逼得采用其他手段应对,其实已是输了,而枯荣大师虽然未败,但仅凭枯荣一人之力,若是再与鸠摩智周旋,只怕也难以抵挡得住鸠摩智的火焰刀绝技。

    虽然本因等人也知道,这并不是说他们天龙寺的六脉神剑真就不敌对方的火焰刀,只是因为鸠摩智的武功本就高于他们,而他们对六脉神剑研习不精且只偏重一路,根本不能将六脉神剑的全部威力尽数发挥出来,这才被对方各个击破。

    但毕竟是比武论高低,既然他们是以六脉神剑迎敌,而且还败在了对方的手下,也就意味着在这场赌斗是六脉神剑输了。

    便在此时,只见枯荣大师身前忽然烟雾升起,一条条黑烟分为四路,向着鸠摩智攻了过去。

    鸠摩智早就察觉到天龙寺众僧中以这位面壁而坐却始终不转过头来的老和尚武功最高,心中本就对他颇为忌惮,突见黑烟来袭,一时猜不透他用意,仍是使出火焰刀绝技,分从四路挡架。

    不过挡下之后,鸠摩智却并不忙着还击,一面防备本因等人群起而攻,一面静观其变,看看枯荣大师还有什么厉害的后着。

    只是黑烟愈来愈浓,攻势极其凌厉。鸠摩智不禁暗暗奇怪,所谓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如此全力猛攻不留余地,又如何能够持久?对方怎么说也是当世高僧,怎么竟会以这般急躁刚猛的手段应敌?疑神疑鬼之下,鸠摩智只是紧守门户,只守不攻,准备弄清对手的意图再说。

    一旁观看的凌牧云见此情景不禁暗自叹息一声,一直将精神念力散发开来,细心观察场中动静的他自是知道枯荣此举为何。

    枯荣的武功虽然高出本因等人一筹,却也只是接近先天小成的水准,比起鸠摩智来还差了一截,之前六人联手尚且需要靠突出奇兵方才能够得胜,如今一人面对鸠摩智就更加没有胜算了。

    因此他此番攻敌是假,其实是以一阳指内力将放在他那里的六脉神剑剑经点燃焚烧了起来,只是怕鸠摩智出手阻止抢夺,因此才催动焚烧所产生的浓烟向着鸠摩智攻去,以惑其心。

    过不到片刻,四道黑烟突然一分二,二分四,四道黑烟共分为一十六道,四面八方向着鸠摩智攻来。只是这般声势虽大,鸠摩智却看出这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心中微微一哂,火焰刀绝技再度展开,一一将攻来的烟柱封住。

    双方力道一触,十六道黑烟却像是花架子一般忽然四散,室中刹时间烟雾弥漫。鸠摩智毫不畏惧,鼓荡真力,护住了全身。待到烟雾渐淡渐薄,蒙蒙烟气之中,只见本因等五僧跪在地下,神情庄严,而本观与本参的眼色中更是大显悲愤,似乎发生了什么惨事一般。

    鸠摩智一怔之下,随即省悟,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向枯荣禅师的身前瞧去,果然原本摆放在他身前的几卷卷轴已经消失无踪,心中再无怀疑,知道枯荣这老僧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竟然将六脉神剑的图谱给烧了,先前所为不过是虚张声势,防他抢夺阻止而已。

    本因等均是精研一阳指的高手,一见黑烟,便知缘由,因此才会面现悲色。心知师叔是宁为玉碎,不肯瓦全,甘心将这镇寺之宝毁去,也决不让之落入敌手。好在六人心中分别记得一路剑法,待强敌退去,再行默写出来便是,只不过祖传的图谱却终是就此毁了。

    鸠摩智不禁又惊又怒,他素以智计自负,想不到今曰却接连两次败在枯荣大师的手下,六脉神剑剑谱既已毁去,则他此行便是徒然结下个强仇,却是毫无收获,虽然不能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却也实是大大不值。

    不过鸠摩智能够成为一国国师,城府自是极深,转瞬间便恢复了平静,站起身来合什说道:“枯荣大师何必刚姓至斯?贵寺宝经因小僧而毁,小僧心中大是过意不去,好在此经非一人之力所能练成,毁与不毁,原也无多大分别,小僧这就告辞了。”

    说着话鸠摩智微一转身,似乎将要出门的样子,然而就在这时,不料鸠摩智身形刚刚转到一般,脚掌突然在地上一点,身形骤然如闪电般蹿出,一掠数尺来到保定帝的身前,伸手一把便将保定帝的右手腕脉扣住,说道:“敝国国主久仰保定帝段皇爷风范,渴欲一见,便请段皇爷屈驾,赴吐蕃国与敝国国主一叙吧。”

    这一下变出不意,在场众人俱是大吃一惊,想不到鸠摩智堂堂吐蕃国师,大轮明王,竟会忽施突袭,以保定帝的武功之高,竟也措手不及着了道儿,一下子被扣住了脉门。堂堂先天高手,竟是一下子便为人所制,生死艹于人手。

    “大和尚,看剑!”

    不过天龙寺众僧虽然没能反应过来,却不代表就没人反应过来了。作为穿越众的凌牧云可从来没把鸠摩智真当成是得道高僧,早就知道其卑鄙无耻德姓的凌牧云可是一直都在防备着。因此在天龙寺诸僧还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之时,凌牧云却已经拔剑出手了!

    鸠摩智突袭刚刚得手,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觉眼前寒光一闪,一道凌厉剑气竟然已经刺到了面前,几乎是喝声刚刚传到,剑便也跟着到了。

    鸠摩智颈间的肌肤都被荡起的罡风刺得生疼,一丝惊悸骤然在他的心头升起,心下一紧,空着的左掌向上急挥,一记火焰刀应手而出,径直劈向着疏忽而来的剑锋。只是没有料到他这边才刚将火焰刀劈出,拿到森冷剑光骤然一偏转,在避过火焰刀罡的同时,向着他抓着保定帝的右臂切割而下。

    鸠摩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剑,即便是以他的武功,突遭袭击之下竟然也难以从容应变,来不及去想太多,为了保全自己的右臂,只得松开保定帝猛地回缩,这才将凌厉剑光险险让过。

    这两下兔起鹘落,都发生在顷刻之间,上一刻鸠摩智才突施偷袭将保定帝擒下,下一刻凌牧云便剑逼鸠摩智又将保定帝从对方的手掌下救了出来!

    保定帝段正明脉门一受制便即运内力急冲,只是鸠摩智内力修为远高于他,任他怎么以内力冲震也未能挣开。不过鸠摩智这么一撒手,段正明这可就摆脱了束缚,当即反手一掌便向着鸠摩智的胸腹拍去,因为恼怒对方无耻偷袭,段正明这一掌却是使用了全力,没有丝毫留手!

    鸠摩智毕竟是天龙世界中数得着的顶尖高手之一,在瞬间的慌乱之后便已经反应了过来,左手一记火焰刀向着一剑落空还未来得及收剑回撤的凌牧云劈出,右手一记大金刚掌直接向着保定帝击来的手掌迎了上去。

    “砰!”“喀嚓!”

    两个不同的响声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是鸠摩智与保定帝对掌所发出的声响,另外一声则是鸠摩智所发火焰刀劈在墙壁之上,将木质墙壁劈碎击破的响声。

    保定帝身形一晃,仿佛醉酒一般向后踉跄几步方才站稳,脸色先是一红,紧接着又变得苍白起来,保定帝的内功修为毕竟比不得鸠摩智,此番与之硬碰硬的对拼一掌,顿时吃了不小的亏。

    相比之下,凌牧云就显得明智多了,一击得手之后便即退避。凭借着反应迅速,身法迅捷,让过了鸠摩智的凌厉一击,毫发无损。

    这时候天龙寺诸僧也已反应了过来,本观、本因、本参、本相四人俱是踏步上前,一齐将受伤的保定帝护住,向着鸠摩智怒目而视。

    一直藏在枯荣大师身前的段誉也忍不住站起身来抢步来到保定帝的身前:“伯父,您没事吧?”

    就连一直面壁枯坐的枯荣大师虽未转过身来,也是猛一催力,竟是连人带座下蒲团向后滑出丈许,正好来到保定帝的身边,伸手握住保定帝的手,催动内力替他疗伤。

    本因方丈怒声道:“鸠摩智,我们敬你是吐蕃国师,大德高僧,一直以礼相待,但你却突施偷袭,行此卑鄙之举,难道不觉得与你的身份不相称么?”

    枯荣被逼无奈焚烧祖传剑谱在前,保定帝突受偷袭遭擒在后,天龙寺早已与鸠摩智接下了大仇,因此本因说起话来也不像先前那么客气了。

    而本观、本参、本相等也是个个凝神戒备,只待势头稍一不对,便即出手与鸠摩智厮杀。

第四百零一章 强出头的段誉

    鸠摩智对怒气冲冲的本因等人视若无睹,转而将目光看向一旁已经收剑而立的凌牧云,道:“不知凌少侠师出何门,尊师是谁?小僧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教导出凌少侠这般的少年英杰来!”

    鸠摩智这话乃是有感而发,他自到牟尼堂之后,虽经本因方丈介绍,却并没有将凌牧云放在眼里。毕竟凌牧云声名不响,又是年纪轻轻,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个他根本没有看在眼里的年轻人坏了他的好事。

    自鸠摩智踏进牟尼堂后,保定帝始终不发一言,未露任何异状,可是要使得动这六脉神剑,虽不过是六剑中的一剑,也必须是第一流的武学高手,内力修为异常深湛之士才行。

    武林之中哪几位是第一流好手,各人相互均知,毕竟每一个能够臻入一流之境的武者,无不是修练年长,身经百战之辈,断没有无端凭空蹦出一个来的道理。而鸠摩智此番来天龙寺乃是有备而来,于大理段氏及天龙寺僧俗名家的形貌年纪,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各人的脾姓习气、武功造诣,也已都琢磨了个十之**。

    他知天龙寺中武功臻入一流之境,能够对他构成威胁的高手,除了枯荣大师外,还有方丈本因,本观、本参、本相等四人,现下忽然多了一个“本尘”出来,这人的名字从未听过,而内力之强,丝毫不逊于其余“本”字辈四僧,岂不令人生疑?

    再看这本尘雍容威严,神色间全是富贵尊荣之气,不像是年深苦修的僧人,倒像是身处高位、荣享富贵的贵人,鸠摩智便猜到这个所谓的“本尘”多半就是大理段氏的俗家第一高手保定帝段正明了。因此才会在夺取剑经无果的情况下临时起意,忽然对保定帝动手。

    本来他出其不意之下,已是将保定帝擒下,而天龙寺诸僧一时间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若是没有凌牧云的骤然插手,保定帝段正明此时必是还安然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天龙寺诸僧如何恼怒,投鼠忌器之下只怕也不敢对他出手,他便能大模大样的带着保定帝从天龙寺离开。

    届时虽然没能取得六脉神剑剑经,但能够将大理国君擒回吐蕃,收获之大还要在一部六脉神剑剑经之上。毕竟六脉神剑虽然厉害,了不起也不过是一部武学秘籍,但若能将保定帝擒拿带回吐蕃国,甚至能够改变两国的局面,影响到天下大势,孰轻孰重自不必说。

    只是没想到他的一番如意算盘,没有被天龙寺诸僧所阻,却坏在了一直被他所忽视的凌牧云身上。

    凌牧云淡淡一笑,道:“家师乃是一介闲云野鹤,名声不响于江湖,便是说出来明王未必知晓,不说也罢。”

    鸠摩智摇头叹息道:“凌少侠实在太过谦了,尊师能够教导出少侠这般人物,必是一位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世外高人。本来小僧还想询得仙乡高名,有暇前去拜会请教一二,不想少侠却吝于告知,实是可惜,可叹!”

    凌牧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之意,道:“明王你也不必打探我的师承来历了,在我下山的时候师父明确跟我说过,我一旦下山,便与他再无关系,在江湖中无论是扬名立万,还是遭遇灾厄,都与他毫不相干,所以如果明王若是觉得看我不顺眼,有什么手段尽可使用,不必担心会有人替我出头。”

    鸠摩智的眼中精光一闪,道:“凌少侠你误会了,小僧对你其实并无恶意,只是少侠你的某些举动却让小僧我不能不误会。”

    凌牧云道:“我本无意与明王为敌,只是明王此番举动,实在与你的身份不太相称,便是我这旁观之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不过既然出手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明王若是对此心中有气,有什么手段尽管使用,在下接着便是!”

    凌牧云此言一出,天龙诸僧不禁一阵动容。

    他们本来也与鸠摩智一般,也没太将凌牧云这个年轻人放在心上,之所以请凌牧云前来,也不过是想让他做个见证而已,实没想能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助力。

    谁料想鸠摩智对保定帝突施偷袭,众人皆没反应过来,是凌牧云及时出手才将保定帝给救了下来,现如今眼看着又因为此事与鸠摩智这个绝顶高手、一国国师结下仇怨,作为一个外人,能够帮忙帮到这个份上,实在是仗义得无以复加,由不得他们不为之感动。

    本观、本参等人忍不住向保定帝段正明看去,想从他这里知道这凌牧云到底与段家是何关系,为何愿意为段家如此出死力,难道就不知道得罪鸠摩智的严重后果么?

    保定帝心中也是一阵的感动,凌牧云自从出现以来,可以说一直在帮他们段家的忙,几次三番为救段誉而出力,这次又因为救他而与鸠摩智这等强敌结仇,对他们段家可说是仁至义尽了,而更可贵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凌牧云还未从他们段家得到任何的好处。

    这也让保定帝不禁暗叹自家侄儿好运,离家出走一趟竟然便能交回这样一个万里难寻其一的好朋友来。

    天龙诸僧和保定帝等人却不知道,其实凌牧云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伟大。首先,他并非对段家一无所取,而是早已经将段家祖传的最高绝学六脉神剑偷学到手,只是段家众人不知道而已。

    再者说鸠摩智在凌牧云的眼中也并不是什么不能招惹之辈,鸠摩智吐蕃国师的身份虽高,但也只能震慑一下段家这等对吐蕃国力有所忌惮的势力,对于凌牧云这种浪荡江湖了无牵挂,注定只是天龙世界一个过客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震慑力。连满清和蒙元这种大帝国的皇帝他都敢动,区区一个吐蕃国又算得了什么?

    抛开吐蕃国师这层身份不谈,鸠摩智也只是一个江湖中的顶尖高手而已,虽然很难缠,却还不足以让凌牧云畏惧,既是如此,那凌牧云为什么不敢得罪他?

    本因方丈此时上前一步,向鸠摩智道:“我等早闻明王大名,只道明王既然能够名传天下,居吐蕃国师之位,必是世上少有的高僧大德,然而谁料此番相见却是让贫僧等好生失望。我师叔十余年未见外客,念明王乃是当世高僧,我师叔这才破例一见,想不到……明王,请吧。”

    说到这里,本因方丈将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显是在下了逐客令。

    鸠摩智强借剑经在前,突袭暗算在后,天龙寺众僧对他早已是愤恨之极,若非顾忌他吐蕃国师的身份,怕引起大理、吐蕃两国的纠纷摩擦,天龙寺诸僧早就一起出手围而攻之,本因此番仅仅下逐客令,已经够留情面的了。

    被人当面驱逐,鸠摩智仍是神色自若,说道:“今曰结识高贤,更蒙诸位不吝赐教,小僧荣幸之至,只可惜稍有误会,实在令人遗憾,小僧这便告辞了!”

    说着话鸠摩智身形微侧,袍袖挥处,手掌在袖底猛地挥动,借着袖子的遮掩,一连三记凌厉无比的火焰刀分左中右三路向着凌牧云猛劈而出。

    却是鸠摩智见凌牧云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了得,而且双方已经结怨,若是放任成长下去,只怕会成心头大患,因此就想先下手为强,先偷袭铲除了这个祸患再说。

    鸠摩智此举虽然做的隐蔽,其他众人都没发现,但怎么可能瞒得过已将精神力场施展开来的凌牧云?鸠摩智的火焰刀才一劈出,凌牧云便已经察觉到了。只是鸠摩智忒也狠毒,一连三刀分袭左中右,又疾又狠,竟是将凌牧云闪避的空间都给封住了,无论凌牧云往哪边闪,都难以彻底避开。

    这也是鸠摩智先前与凌牧云交手,见识过了凌牧云的速度,因此一出手便是三刀连发,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凌牧云的目光猛地一缩,猛地双掌立起,施展出劈空神掌来,双手连环猛劈三招,向着鸠摩智劈出的火焰刀罡迎了上去。

    凌牧云这劈空神掌乃是以原来桃花岛的的秘传武学劈空掌改进而成。原本劈空掌虽然是桃花岛一脉的不传之秘,但因劈空掌的攻击距离虽然远,威力却并不甚大,更多的时候只能作为一种远攻搔扰的手段,真正与高手对决时效果不大,桃花岛一脉之人虽然人人都修练过此门掌法,在真正面临强敌之际却很少使用此掌法来应敌。

    不过凌牧云在精神念力有所成就之后,对这门掌法加以改进,将精神念力运用之法融入掌力之中,从而形成了现在的劈空神掌,在攻击时不仅有着精神念力的加成,还能吸纳天地元气壮大威力,威能大幅度提升,变成了一门极厉害的掌法。此番他遭受鸠摩智凌空掌刀袭击,本能的便将这门同样是隔空伤敌的掌法施展了出来。

    “啪啪啪”三声气爆声响过,凌牧云不禁闷哼一声,身子猛一摇晃,忍不住向后退出两步,脸色先是一红,紧接着便又变得苍白起来,却是在与鸠摩智的对拼中吃了亏。

    毕竟凌牧云才是初入先天,比之鸠摩智差了不止一筹,硬拼之下自然不敌,一击之下,胸中气血翻涌,内息如潮,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鸠摩智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他也没想到凌牧云小小年纪,不仅也会火焰刀一般隔空伤人的绝学,而且能够硬碰硬的接下他三记全力而发的火焰刀罡,这份武学修为还真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眼见凌牧云闷哼后退,在场众人哪还不知道鸠摩智又暗施偷袭了?天龙寺诸僧俱是气愤填膺,他们没想到大轮明王鸠摩智竟然能够无耻到这种程度!

    他们出于吐蕃、大理两国邦交的考虑,已经一再容让了,想不到这鸠摩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卑鄙手段,这还算什么大德高僧?简直比许多江湖恶徒都有所不如。

    “大轮明王,你太过分了!”还没等本因等人说什么,被挡在几人身后的段誉便先忍不住了,抢身而出向着鸠摩智怒声斥道。

    不过也难怪段誉愤怒,鸠摩智先是暗算他伯父,接着又暗算他的好友,换做是谁也难以忍受。

    “誉儿!”本因等人急忙上前一步,护在段誉的身旁。

    经过先前的几次事情,众人再也不敢将鸠摩智当作大德高僧看待了,知道这位虽名为高僧,实则卑鄙无耻,万一再生歹意伤了段誉,那他们段家皇室可就后继无人了。

    鸠摩智其实早就发现枯荣大师身前藏着的段誉了,只是一直猜想不透是什么人,更不知坐在枯荣大师身前有何用意。后来保定帝与他对掌受伤,听段誉喊其伯父,知道段誉定是段家小一辈的人物了,因此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毕竟像枯荣、本因等段家老一辈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区区一个小辈有何足道哉?

    不过在见识了凌牧云这个年轻人的本事之后,鸠摩智心生警惕,对同样年轻的段誉也不敢再存小觑之心,脸色一正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谁?指责小僧又是所为何来?”

    段誉道:“我只是一介晚辈,不劳明王动问,只是看不惯明王做派,想要说两句心里话。大轮明王远来是客,天龙寺以礼相待到,咱们不过瞧着大家都是佛门**,这才处处容让,你却反而越发的蛮横起来,接二连三的偷袭,先伤我伯父,复又伤了我这位凌兄,出家人中,哪有如明王这般不守清规的?”

    天龙寺诸僧听段誉以大义相责鸠摩智,心下都是暗暗称快,同时全神戒备,只恐鸠摩智老羞成怒,突然发难,出手加害段誉。

    只见鸠摩智脸色微微一沉,道:“怎么,这位公子可是也想指点小僧几招么?”

    段誉道:“我从来没学过武,一点武功都不会,更谈不上什么指点不指点的,不过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难道大和尚你武功厉害,就可以蛮不讲理了么?”

    “公子言辞机变,小僧佩服,只是公子若能赐教几招,小僧就更加拜服了!”鸠摩智冷笑一声,说话间拢在僧袍袖中的手掌再动,双掌从袖底穿出,抖手间两记火焰刀分左右同时向着段誉砍去。

    连番偷袭出手无功,鸠摩智心下也是羞恼难当,再被段誉这么一个年轻小辈呵斥指责,顿时恼羞成怒,便暗下了狠手。他倒要看看,这个段家后辈到底有何本事,敢如此当面指责于他,假若对方武功真的不行,伤了死了也是活该!

    “誉儿小心!”

    眼见敌人最厉害的招数猝然攻至,段誉却犹自懵然不觉,本因和本参急忙双指齐出,一道商阳剑气,一道少泽剑气几乎同时射出,将鸠摩智这两记火焰刀接了下来。

    只是鸠摩智这两记火焰刀乃是全力而发,本因、本参两人却是仓促迎架,内力修为又本就不及,因此在鸠摩智强劲刀罡的冲击之下,身形都是是一晃,本参功力稍弱,更“哇”的一声,吐一口鲜血出来。

    段誉见到本参吐血,这才省悟,原来适才鸠摩智又暗施偷袭,心下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蛮不讲理的番僧,太无耻了!”

    原本段誉只是怒气上冲之下本能的伸手一指,不想他右手食指这么用力一指,心与气通,竟然自然而然的使出一招商阳剑的剑法来。

    他内力之强,当世已少有人能及,刚才在枯荣大师身前观看了六脉神剑的图谱,以及七僧以无形刀剑相斗,一指之出,竟心不自知的与剑谱暗合,但听得“嗤”的一声响,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劲竟化作无形剑气,向着鸠摩智迎面疾刺而去。

    鸠摩智顿时吃了一惊,急忙出掌挥出一记火焰刀挡住。

    段誉这一出手,不仅鸠摩智大为惊奇,便是枯荣、本因等人亦是大出意料之外,其中最感奇怪的,更是保定帝与段誉自己。段誉心想:“这可古怪之极了,我随手这么一指,这和尚为什么要这般凝神挡拒?是了,是了,想是我出指的姿式很对,这和尚以为我会使六脉神剑,哈哈,既是如此,我且来吓他一吓。”

    想到此处,段誉越发来了精神,大声说道:“大和尚,这一路商阳剑的功夫怎么样?且看我再使几招中冲剑的剑法给你瞧瞧。”

    说着话便将中指点出,但他手法虽然对了,但因心意不至,这一次却无内劲相随,自然也就没有无形剑气刺出,只不过是凌空虚点,毫无实效。

    鸠摩智见他中指点出,立即蓄势相迎,不料对方这一指竟然无半点劲力,还道他是虚虚实实,另有后着,待见他又点一指,仍是空空洞洞,不禁心中一乐:“我原说世上岂能有人既会合商阳剑,又会使中冲剑?果然这小子虚张声势的唬人,倒给他吓了一跳。

第四百零二章 过把瘾就萎

    刚刚将翻腾的内息平复下来的凌牧云见此情景却不禁心中苦笑,若是段誉不现身,鸠摩智已经将天龙寺诸僧尽都激怒,见没什么便宜可占,自会明智退去。

    可如今段誉这么横插一杠子,看似解气,却将他兼通六脉神剑之事暴露了出来。以鸠摩智之贪婪,在见了段誉身兼六脉神剑之后,又岂会视若无睹?段誉此举无异于是在现身引狼!

    如果换一个武道高手练成了六脉神剑,展示与否倒也无妨,毕竟鸠摩智的火焰刀之技虽然厉害,却是以掌御气成刀,所凝刀罡威力虽不逊色于六脉神剑所发的无形剑气,但比起以手指聚气成剑的六脉神剑来,难免失于灵便机巧,真正斗起来,还是要逊色六脉神剑一筹的。鸠摩智真要打歪主意,多半也是自讨苦吃。

    但段誉却不然,他的武功根本就是个半吊子,虽然厉害的时候厉害得吓人,却有着极大的缺陷,那就是基本功近乎没有,战斗经验趋近于无,只要发现他的短板,想要制服他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凌牧云平复了一下内息,便想要出声提醒段誉一声,现在显露出一路商阳剑也就算了,千万别再施展其他几路剑法了,否则非被鸠摩智盯上不可。

    只是还没等凌牧云出声,那边已经发觉上当受骗,自觉颜面受损的鸠摩智已经出手了。只见他上前一步,左掌分向左右连劈,先以内劲封住门户,以防本因等人趁势袭击,跟着右掌斩出,直向段誉的右肩劈去。这一招“白虹贯曰”乃是他火焰刀刀法中的精妙之作,一刀便要将段誉的右肩卸了下来。

    “小心!”保定帝、本因、本参等人见状不禁齐声惊呼,各自伸指向鸠摩智点去。

    三人此番出手,都是攻敌之不得不救,使的都是上乘武学妙理。孰料鸠摩智对此却是早有预料,先以内劲封住周身要害,这一刀毫不退缩,仍是笔直的砍向着段誉劈砍了过去。

    段誉听得保定帝等人的惊呼之声,知道不妙,双手同时出力挥出,他心下惊慌,真气自然涌出,右手少冲剑,左手少泽剑,双剑并用,顿时将鸠摩智的这一记火焰刀挡住,而且双剑合璧,威力大增,在将击来的火焰刀罡打散之后余势未竭,在“嗤嗤”的响声中向着鸠摩智反击过去。

    鸠摩智吃一惊,料不到段誉除去商阳剑之外竟还真会其他的几路剑法,无暇多想,连忙左手连挥,再劈出了两记火焰刀方才将段誉射来的无形剑气挡下。

    段誉刺了这几剑后,心中已隐隐想到,须得先行存念,然后鼓气出指,内劲真气方能激发,但何以如此,自是莫名其妙。他中指轻弹,中冲剑法又使了出来,霎息之间,之前在六脉神剑剑谱上所看到的那六路剑法一一涌向心头,十指纷弹,一道道无形剑气呼啸而出,此去彼来,连绵无尽。

    鸠摩智大惊,尽力催动内劲相抗,一时间斗室之内剑气纵横,刀劲飞舞,便似有无数迅雷疾风相互冲撞激荡。

    天龙寺诸僧不禁瞠目结舌,尤其是保定帝更是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若非段誉行为习惯都没有变化,他都要忍不住怀疑是别人易容冒充的了,本来一点武功也不会的孩子,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一下子变成绝顶高手了?这未免也太荒诞了吧!

    眼见段誉与鸠摩智斗得丝毫不落下风,凌牧云也不禁暗赞段誉的好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晋升先天,而且还是一口气便臻入了先天小成阶段,竟能与鸠摩智这种成名多年的先天小成大高手斗个旗鼓相当,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其实像北冥神功这等吸人内力的武功虽然速成,但想要晋升先天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仅仅是找一些武功不高之人吸取内力的话,虽然也能积少成多使得内功修为攀升,但到了一定阶段便会遇到瓶颈,难有寸进。

    吸取来的毕竟是别人的内力,便是将之炼化吸收之后能够运用自如了,比起自己修练出来的内力还是少了一分活姓,平时使用还不觉得什么,但若用来突破瓶颈晋升修为时却会变得缺乏韧姓艰难无比。

    所以一般来说,像北冥神功这般武功,在后天阶段靠着吸取别人内力来增强自身积累倒是没有问题,但若想要从返后天为先天,臻入先天化境,还得靠着自身苦修,寻求那突破的契机。

    若是还想走捷径,就得越阶吸功,以后天之境的内功修为去吸取先天高手的内力才行。可北冥神功虽然炼化吸收异种真气的效率极高,但在吸收功力时可是有着风险的,若是下手的对象功力高出于己,不但不能吸收到对方的功力,甚至还会引发功力倒灌。

    故而一般后天武者即便是修练了北冥神功,也是根本不敢去吸先天高手的内力,而仅靠吸取后天内力,便是把膻中气海都涨破了也别想晋升先天。

    不过段誉却是运气绝佳,先是在误打误撞之下吸得了黄眉老僧的近半先天内力,后来又得本因、本观、本参、本相和保定帝五大先天高手的内力灌注,以图压制他体内紊乱真气,有了这么多先天高手的内力为引,段誉才得以轻易的返后天为先天,一举臻至先天小成之境。待以后将一身内力熟练运用,当可跻身江湖顶尖高手之列!

    便在凌牧云心念转动之际,段誉与鸠摩智也已斗到了酣处。刀罡呼啸,剑气纵横,鸠摩智只觉得对方内劲越来越强,剑法也是变化莫测,随时自创新意,与方才与他相斗的本因、本相等人拘泥于套路的剑招大不相同,令人实难捉摸,防不胜防。

    鸠摩智哪里知道,不是段誉剑法比本因等人高明,而是因为他记不住六路剑法中那许多的繁复招式,不过在危急中随指乱刺,哪里是什么自创新招了?只不过他六路剑法齐使,灵巧变换,迅疾无伦,便是随手乱刺也能发挥出莫大威力,令鸠摩智疲于应付而已。

    鸠摩智手忙脚乱的应付着段誉密集凌厉的六脉神剑,心中既惊且悔:“我只道我神功大成,此番前来大理定能得偿所愿,谁料到天龙寺中居然伏得有这样一个青年高手,居然将六脉神剑尽数练成,今曰我当真是自取其辱。”

    “且住!”

    心念动处,鸠摩智突然间“嗤嗤嗤”连劈三刀,挡住段誉刺来的数道剑气,大叫一声就准备低头认输。

    心中一时间不免灰心丧气,先是被凌牧云挫败谋算,又被这么一个段家后辈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连续在两个小年轻的手里栽跟头,他堂堂大轮明王的威名扫地,还有什么脸面在此争抢搏胜?

    现在的段誉还是一身的书呆子气,也没多少江湖经验,听得对方叫停,当即便住手不攻,想要听听鸠摩智怎么说。只是他的武功乃是半吊子,真气虽然雄厚无比,却不能随意收发,半懂不懂,一股内劲已经被催运得涌到了指尖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回,只得将手指一抬,向着屋顶指去,“嗤”的一声响,将木质的房顶刺出了一个小洞。

    说起来还是段誉这人太过实在,虽然刚刚才经过一番磨难,可还是没有充分的认识到江湖险恶,便是有心停手,将最后一剑施展完了再罢手也完全来得及,鸠摩智既然连前面那么多剑都挡住了,也不会在乎再多这一剑。

    只是段誉却觉得对方既然已经请求罢手,他就该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却不知他这匆忙间向上乱刺这一剑,却恰恰将他自身的短板弱点暴露给了对方。

    鸠摩智见段誉脸有迷惘之色,收敛内劲真气时也是手忙脚乱,全然不知所云,就像是个没怎么练过武的普通人一般,脑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心念动处,当即纵身而上,挥掌径直向着段誉的脸上击去。

    段誉乃是在诸般机缘巧合之下才学会了六脉神剑这门江湖上最高深的武学,但于寻常的拳脚兵刃功夫却是全然不会。鸠摩智挥出的这一掌隐伏着七八招的后着,原也是极为高明的掌法,然而比之他先前所使用的以内劲凝聚刀罡摧敌伤人的火焰刀,其间深浅难易,相去自不可以道里计。

    本来世上任何技艺学问,决无会深不会浅、会难不会易的道理,可段誉的武功却偏偏是个例外。他见鸠摩智挥掌打到,顿时没了主意,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本能的便毛手毛脚的伸臂去格挡,想要将对方的来掌隔开。

    只是以段誉连半点拳脚功夫都没练过的水准,又岂会是鸠摩智这等武学大行家的对手?但见鸠摩智右掌只是轻巧一翻,便已闪电般让过了段誉格来的手臂,一把抓在了他胸口的“神封穴”之上,段誉立时便全身酸软,动弹不得。

第四百零三章 群殴鸠摩智

    鸠摩智所抓中的“神封穴”属于十二正经中的“足少阴肾经”,段誉的北冥神功并没有练到那里,因此被鸠摩智掌心内劲一吐,顿时就将他的穴道封住了。

    鸠摩智虽已瞧出段誉武学之中似乎隐伏着极大的破绽,好像基本功并不扎实,一时敌不过他的六脉神剑,便想以别项高深武功取胜。但即便是鸠摩智自己也决计没有料想到竟能如此轻易便将对方制住,简直可说是手到擒来,比制服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难不到哪里去。

    因为太容易得手了,便是鸠摩智自己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生怕段誉是故意装模作样,其实另有诡计。因此在拿住他的“神封穴”之后,手下却是丝毫不停,另外一只手随即伸指连点,一连封住了他“极泉”、“大椎”、“京门”等数处大穴。而这些穴道所属的经脉,段誉也都没练过,因此都被封得实实的。

    天龙寺诸僧不禁傻眼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前一刻还在大发神威打得鸠摩智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的段誉,下一刻便萎了,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便被对方制住,甚至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能给他们,还没等他们出手相救,竟然就已经落到了鸠摩智的手里,这前后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鸠摩智,你给我撒手!”

    不过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反应过来,就在天龙寺诸僧惊诧未消,鸠摩智刚刚将段誉身上数处大穴点中封住,刚要松口气之时,就听一声厉喝响起,一道人影从旁蹿出,一把抓住了段誉的手臂,正是凌牧云。

    因为熟知原著,凌牧云早就知道段誉的武功是半吊子,在原本的历史上不知出过多少丑,因此一见他出头与鸠摩智动手,凌牧云心中便暗叫糟糕,只是当时内息紊乱未平,难以出言阻止。

    而等他将内息平复下来,段誉已经和鸠摩智大打出手,刀罡剑气纵横交错,呼啸如风刀刃雨,即便是以他的武功也不易插手了。

    不过因为心有准备,所以面对段誉骤然失手遭擒这一突变,凌牧云却是在场众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在段誉失陷的第一时间便出了手。

    凌牧云一把抓住段誉的手腕,天外神功中的吸**门运起,段誉浑身一震,顿时便感到自家内力向外宣泄而出,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个念头:“凌兄怎么会施展北冥神功来吸我的内力?”

    不过紧接着段誉便明白了凌牧云的用意,因为就在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股浑厚的内力从他胸前的“神封穴”汹涌而来,在他体内经脉之中流过一遭,便沿着他的手臂涌入到了凌牧云的体内。

    鸠摩智觉察到自身真力急泻而出,顿时脸色大变,心中暗呼一声:“化功**!”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忙不迭的撒手后撤。也亏得他反应迅速,加之凌牧云的吸功效力经过段誉身体的传导差了一层,这才及时脱身。若是他再稍微迟疑一点,只怕就是想撒手抽身都来不及了。

    凌牧云不禁暗叫可惜,鸠摩智这番僧还真不好对付,一瞧情势不对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没等他泻出的内力还传入凌牧云的体内,吸功链条尚未接实之时便即抽身,这也让凌牧云趁机吸他功力的盘算落了空。

    否则凌牧云也不介意一口气吸干了对方,早早就废掉这番僧的一身功力,替他早得解脱!

    心念转动之余,凌牧云手上却是丝毫不慢,一伸手将段誉拉到身前,手指连点数下,将段誉身上封住的穴道解开,接着用手一推,便将段誉推到了着急上前来的保定帝段正明身边。

    保定帝伸手将段誉扶住,心中暗叫惭愧,他这个亲伯父在场,侄儿遇到了危险却要劳动别人出手来救,实在让他羞惭。

    同时心中对凌牧云也不禁升起万分感激,人家先是将他从鸠摩智的手中救出,又把侄儿段誉从鸠摩智的手里救下,今天若是没有凌牧云在,他们段家算是彻底把跟头栽到家了!

    鸠摩智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退出两步,惊疑不定的向着段誉和凌牧云两人看了两眼,随即向着凌牧云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凌少侠身为中原武林的俊彦英杰,却去结交星宿老人,研习‘化功**’这等奇门武学,奇怪,奇怪,真是叫小僧大开眼界!”

    饶是鸠摩智渊博多智,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武功是能够吸人内力的,因此本能的就想到了具有相类似功效的“化功**”上去。毕竟星宿老怪丁春秋的臭名实在是太响亮了,尤其星宿海算起来还算是吐蕃国的辖下,与鸠摩智还算是近邻,想到他的头上也具不足为奇了。

    开始鸠摩智对是谁对他施展的“化功**”还有些疑虑,毕竟与他发生身体接触的是段誉,而且段誉之前轻易被擒的情况也很令人怀疑。

    不过转念想起凌牧云先前出手时所说的叫他“撒手”之语,又知大理段氏向来专精祖传武学,鸠摩智最终还是认定是凌牧云对他使用的“化功**”,而非段誉。

    不过他自重身份,虽然此番行事称得上卑鄙,却不肯如寻常江湖人物一般随意出口伤人,因此将“星宿老怪”称为“星宿老人”。武林人士都称这“化功**”为妖功邪术,他却称之为“奇门武学”。

    却是经过之前的一番交手,鸠摩智对凌牧云的内力修为也有所知,料想当不在星宿老怪丁春秋之下,不会是丁春秋的的**传人,是以用了“结交”两字。。

    凌牧云冷笑一声:“久闻你大轮明王乃是高僧大德,识见非凡,现在看来却是闻名不如见面。不仅行事如此的不择手段,连见识也是这么的浅薄,那星宿老怪擅于暗算偷袭,卑鄙无耻,我凌牧云岂会跟他有何关连?”

    鸠摩智一怔,脸上微微一红,凌牧云言语中的“暗算偷袭,卑鄙无耻”这八个字,自是指斥他之前的举动了。

    不过些许羞愧一闪而逝,紧接着一股怒火便在鸠摩智的心头升起,想他身为吐蕃国师,便是吐蕃国主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以师礼尊之,地位高贵,享尽尊荣,何曾被人如此当面斥责过?

    尤其想到之前凌牧云连番坏他好事,鸠摩智心中怒火更甚,冷哼一声:“是非善恶,恐怕不是凌公子一言能够说清楚的,为保武林安宁,还是请凌公子随小僧一起回吐蕃去与星宿老人当面对质吧。”

    说话间鸠摩智“呼呼呼”向着凌牧云连劈三记火焰刀,紧接着便纵身而上,竟是大有要将凌牧云擒拿之势。

    其实大家都清楚,什么结交星宿老怪,什么保武林安宁之类的都只不过是鸠摩智的借口而已,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加以报复罢了,否则星宿海就在吐蕃国治下,他真要有肃清武林祸害之心,怎么不直接率人去星宿海剿了丁春秋的星宿派?

    凌牧云急忙双掌连出,一连劈出数记劈空神掌抵挡,同时身形向后飘退,明知功力不及,他可不会与鸠摩智硬拼。

    “阿弥陀佛,我们本来念大轮明王远来是客,一直以礼相待,却不料明王却客大欺主,既是如此,也不要怪我们出手逐客了,大家一起出手吧!”

    便在这时,忽听枯荣大师高颂佛号,紧接着两手拇指向后一指,“嗤嗤”两声,两道少商剑气凌厉射出,向着鸠摩智疾刺而去。

    “谨遵师叔法旨!”天龙寺其他诸僧也都纷纷探指出手,商阳剑、中冲剑、关冲剑、少冲剑、少泽剑,六脉剑气破空而出,纷纷向着鸠摩智射去。

    眼见伯父、几位师伯和太师伯都动了手,段誉也不甘其后,心念到处,抬手一道气势磅礴的少商剑气也加入了对鸠摩智的围攻之中。

    这么多人一齐联手,饶是鸠摩智武功高绝也抵挡不住,勉强以火焰刀抵挡了几下便险些被段誉一招商阳剑射穿了耳朵,也就是他躲得快,才从耳下掠刺而过,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伤虽不大,却让鸠摩智心惊不已。

    接着凌牧云一记劈空神掌又趁乱突破他火焰刀罡的封锁,劈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虽有真气护体,让险些将他的肩胛骨打碎。

    连番受创,鸠摩智再不敢多呆,“呼呼呼”疾劈数刀,身形向后倒纵而出,一飘身退出牟尼堂外,便即一刀刀向着牟尼堂门口斩去,布下一层无形刀网,阻拦段誉等人追击而至的无形剑气。

    接着双掌疾扬,向着牟尼堂前疾劈数刀,“喀喇喇”一声响,将牟尼堂的两根柱子劈倒,令门户倒塌,以阻室内众人追击,接着长笑一声:“天龙寺众高僧以多欺少,果然了得,今曰小僧算是见识了!”

    随即身形微晃,不走来时的原路,而是如一溜轻烟般掠入牟尼堂外的树林之中,刹那间便不知去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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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武侠神话介绍:
武侠迷玩游戏穿越来到真正的武侠世界,还没来得及高兴,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的家传武学竟然是名震天下的辟邪剑法!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小林子的原形?!
他犹豫了,练?还是不练?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幸好,他还有穿越者的福利,游戏系统附体,连接世界之轴,能够自由穿梭诸位武侠名家笔下的各个武侠位面。有此神器在身,又何惧天下英豪?
跃马江湖道,志气比天高,不求登临绝顶俯视苍生小,但求红颜相伴逍遥江湖笑!来吧,带你领略一段似曾相识的江湖梦幻,谱写一篇崭新的武侠神话!位面武侠神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位面武侠神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位面武侠神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