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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全文阅读

作者:蘑菇     凤凰面具txt下载     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降蜂(上)

    云青现在所拥有的虎蜂不过五十箱,这次带来的不过三十箱三千余只,距离上万还有很大的差距。

    可这批虎蜂体型大了一号,背后双翅宽大而结实,快速挥动起来省市增加了不只一倍,显得更彪悍而凶猛;因此,才会使叶儿产生“上万”的错觉。

    现在的云青与一年前也有很大不同,最大的变化不是他结实的身体和勉强可称得上迅捷的动作,而是他那精光四射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贪婪没有浮躁,替代它们的是一种坚韧与执着。

    不错,如今的云青是鹰佛的弟子,有着崇高的追求、远大的理想以及坚定信仰,再不是以前那个贪财好sè、胆小怯懦的虚浮之辈了。

    云青的信仰不是如来佛祖也不是某位那些虚无缥缈的菩萨法王,在他心里,鹰佛就是一尊神通广大的天神。云青相信只要跟着鹰佛得到鹰佛的垂青,一定能抵达那个没有烦恼没有争斗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美妙绮丽的新世界”。

    索翁达活佛为了成全他这个新受的弟子,不惜耗费修为给他实施了灌顶大发,并以“固字术”将他的境界固定下来。那套鹰佛完善过的《神兆经》,已经被他修炼到中级阶段。

    仁杰萨尊活佛说,《神兆经》能修炼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了不起了。云青现在的实力比起他这个布天寺大师兄来说,也不遑多让。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云青有那群犀利狂暴虎蜂的。

    云青现在也算是有身家的人,银行里几千万存款,每月都会有一周的时间离开布天寺去成都或者更远的都市享受“生活的美妙”。对此,鹰佛没有过多干涉。尽管有了《神兆经》的压制,可“虎蜂王”锐利雄猛的极阳之气在时时刻刻侵蚀着云青的身体,在女人身上发泄一番,对那种不可避免的侵蚀多少能有所缓解。

    云青当然想将《神兆经》修炼完全,那时,他将完全控制住体内的“蜂王”,不必到哪里都带着一堆蜂箱,不必担心“虎蜂王”的反噬与对身体的伤害,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出“虎蜂王”的“王者之刺”与“王者之威”。

    可是,那需要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仁杰萨尊认为,云青师弟如果真到了那个境界,与他们的师尊鹰佛也差不了多少了。

    五月份,布天寺得到祝童与叶儿归国的消息。仁杰萨尊活佛时刻注意着他们的行踪,直到确定他们到了凤凰城,并停留在那里,才在请示过鹰佛后,让云青在两位摩尼僧保护下悄悄赶过来。

    他们没有从凤凰城经过,而是顺着那条祝童他们曾经离开的水路进入了这片大山。他们先是到了蝴蝶洞附近,云青指挥两队虎蜂过去探查,没有任何结果。

    两个摩尼僧都是处了修炼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问的“半残废”,这一路上云青不只要照顾那三十箱虎蜂,还要照顾他们。遇到这样的情况,云青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把蜂箱都留在蝴蝶洞附近,委托给两位摩尼僧看管。自己带着两群二百余只虎蜂守在凤凰城周围,今天下午,终于跟上了曲奇和叶儿。

    从悬崖到那颗大枫树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十余米,云青施展《神兆经》中的八大奇术之一的风云术,在三千余只虎蜂的协助下,虚飘飘度过这段距离。

    叶儿撤退了,她带着那个漩涡离开了大枫树,退进湖水中向着湖的另一侧缓缓移动。蝴蝶漩涡的后退的速度并不快,与虎蜂群扑过来的速度差不多。

    可是,云青毕竟是个人,不是鸟也不是蜂。那种借助外力的漂浮不可能持久,他落地了,正站在湖畔的大枫树下。

    博尼身体协调xìng有问题,在水中使劲折腾也跑不快。这也是叶儿始终与云青保持一段距离的原因之一,她要护着这个斯内尔家族送来的病号。枫仙谷中的小湖本就不大,宽不过五十余米。从云青出现到现在大概两分钟,博尼刚挣扎到湖心。

    叶儿也退到湖心,看云青不动也停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三十米左右。这时,枫仙谷内所有的蝴蝶都聚拢过来,叶儿周围的五彩漩涡还保持在十米大小,却密集了数倍。云青发动前还能看到的身影,现在只能看到那数不清的彩蝶纷飞,听到蝴蝶扇动翅膀的“噗噗”声,里面的状况是再也看不到了。

    正是这“噗噗”声使云青停下了脚步。

    他不是个毛头毛教的年轻人,四十来岁的年纪让他多了几分沉着与洞察力。数不清的蝴蝶看似纷乱,仔细看去都围绕着漩涡中心按照一定的圆形轨道飞行。那“噗噗”的声音代表着一种节奏,所有的蝴蝶都随着节奏扇动翅膀。

    云青大为吃惊,只有有王,控制虎蜂围绕着他飞行算不了什么,让它们按照一定的轨迹飞行就相当困难。可是,里面那个女子竟然能让如此多的蝴蝶同时扇动翅膀,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那个女子,对蝴蝶的控制力已达到了骇人听闻的高度。这代表着,她能随心所yù地指挥那些蝴蝶做任何事。

    怪不得仁杰萨尊活佛说《神兆经》修习到最高境界可比肩师尊鹰佛,他如果能有这种控制力,或许真的能……

    来之前,仁杰萨尊师兄和曲桑卓姆师姐不厌其烦地多次叮嘱他:祝童那家伙曾经与鹰佛交过手,实力之强不容小觑,且一向诡计多端;这次去不是与祝童拼命,更不是要杀死他。

    一是为了检验他的这大半年的修炼《神兆经》的成果,二是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虎蜂消耗多少都没关系,布天寺还留有二十箱,最主要的是保证自己与“虎蜂王”的安全。

    这个奇怪的山谷竟然聚集了那么多蝴蝶,本就显得颇为神秘。云青不知道湖水中有什么玄机,他只看到了叶儿和那个笨熊似的老外。还没有看到祝童,叶儿对蝴蝶的控制力已经镇住他了。

    云青先分出五群虎蜂,排列为前二后三的阵势冲向那个全由蝴蝶组成的漩涡。

    每群虎蜂都在百十只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二十只,这是这种靠抢劫别的蜂类群落维持生存的特殊的种群,经过漫长时间的自然演化而来的结果。

    虎蜂群中没有工蜂,几乎全由攻击力极强的战蜂组成;每个虎蜂群中也有一只“虎蜂王”。可是,它们都是“亚蜂王”,完全臣服于云青体内的那只真正的“虎蜂王”的威压之下,云青指挥的也就是这些“亚蜂王”。

    五百余只虎蜂瞬间冲进五彩漩涡,部分蝴蝶的飞行轨迹被打乱了,百十只蝴蝶受到攻击,落到湖面上,可更多的蝴蝶依旧不紧不慢地沿着固定的轨道飞行。

    五彩漩涡猛地扩散开,蝶群同时飞向高处。湖水中忽然翻起一股水huā,一道水柱夹杂着点点星光冲出湖面。那星光几乎瞬间迸射出几乎无穷无尽的锐光圈住两队虎蜂。

    云青啊的一声,他知道,那二百余只虎蜂完了。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水柱也爆散开来,形成一片细密的水雾冲向另三队虎蜂。

    虎蜂的翅膀被打湿,队形散乱,胡乱地在水雾中挣扎。

    云青已经看到水柱散开后显lù出的人影,那正是他曾经的偶像“神医李想”、刚才一直在寻找的祝童。

    云青急忙发出召回指令,可是已经晚了。祝童收拾掉第一批虎蜂随即高高跃起,手里的斗士剑在空中画个圈,一股磅礴的剑气如星河倒挂斩向水雾中的虎蜂。

    除了三只“亚蜂王”,云青已失去对三群虎蜂的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剑气绞碎。

    “云先生星夜来访,该提前说一声。我们这里虽然是穷山恶水,准备些清茶淡酒河鱼野味还是能做到的。”祝童挽个剑huā,斗士剑藏于身后,一步步朝云青逼去。

    他**着上身,肩披月辉,脚踏涟漪,两眼神光四射死死地盯视着云青:“在上海,云先生三次无故滋事,祝某早想寻机会与云先生好好亲近亲近,没想到云先生竟然也有此意。来来来,把你的本事都亮出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钱。”

    云青脸sè发黑脑子有点乱。祝童的斗士剑不可能同时毁掉三百多只虎蜂,可他眼睁睁的看到几只虎蜂落到祝童**的肌肤上,却都很快飞走了,没有一只用它们的毒刺发起攻击。

    祝童边走边说,云青步步后退。他前半生只是个普通人,少有与人交手的经验。此刻被祝童显lù出的强大威势震慑,不禁惶然失措,一时不知该如何示好。

    叶儿快步来到祝童身后,两只蓝蝶分别落在她的双肩上,无数只彩蝶分为两群组成两个漩涡,远远看去,恰如两只硕大的翅膀。

    两位摩尼僧出手了,他们上前一步挡在云青身前,两根乌黑的铁棒“嘭!”地扎进草地上。

    祝童停下脚步,叶儿也过来了,将右手送进祝童左手。

    “我先试试,放心。”祝童转头微笑一下,松开叶儿的手,左手握拳、右手举起斗士剑劈向右边的那根铁棒。

    “嘛!咪!尼!嚒!”左侧的摩尼僧抄起铁棒朝祝童xiōng前捅去,右侧的摩尼僧双臂肌肉宆起,横起铁棒相迎。

    “呛!”地一声大响,斗士剑砍在铁棒的中部,爆出一团火huā。祝童趁势跃起,避过左侧摩尼僧的袭击,脚尖在那铁棒上一点,再次借力从两位摩尼僧头顶飞过。

    斗士剑携滚滚风声,竟是穿过数千只虎蜂组成的屏障刺向云青。

    云青刚喘口气就看到一道剑光射来,慌乱中两手胡乱舞动,一连发出数道刚学会不久的“王者之刺”。他似乎忘了自己玄功始成、武功浅薄,没有虎蜂的帮助,根本就没有与祝童动手的资格。

    两位摩尼僧被准头这种看似不要命的疯狂举动惊呆了,等他们回过神来想去追击祝童,叶儿指挥着蝶群出手了。

    两团七彩漩涡忽地落下来,把他们两个罩再当中。

    摩尼僧竟是不顾这些蝴蝶的攻击能否对他们造成伤害,同时扬手将两条铁棒射向祝童。

    可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王者之刺”乃“虎蜂王”逼出的尖锐之气,云青曾用它们轻易穿透拇指宽的木板。锐利倒是足够锐利了,祝童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短kù,挨上一下这“王者之刺”肯定吃受不住。了云青最大的弱点是没有实战经验,那数道“王者之刺”胡乱射出,经没有对准头造成半点威胁。

    斗士剑舞出万点星光将虎蜂挡在外围,祝童左拳张开,掌心金光闪烁“噗”地正击在云青xiōng口。

    这时,两根铁棒也到了。祝童身体灵巧地一侧闪过一根,另外一根闪不过去了,只好把斗士剑横在xiōng前硬档。

    “嘭!”地一声,斗士剑断为两截,祝童捂着xiōng口倒飞出四五米,却挣扎着没有倒下。

    叶儿急速从两位摩尼僧之间穿过,闯过蜂群落在祝童身边,一把握住他的左手。

    “赚了!赚了!”祝童嘴角渗出一条血线,却哈哈笑着指着云青道:“你现在是凡人一个,快些跑吧,当心被你的宝贝们蛰死。”

    云青处于恍惚状态,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只虎蜂落在他脸上,弓起肚子,金sè的尾刺狠狠地扎进他的脸颊上肌肉里。

    “啊……”云青惨叫一声,捂着脸转身就跑。

    他这才知道师兄所言确实真理。

    那祝童果然诡计多端,一直寻机接近自己,竟是从开始就打定注意要毁掉他的“虎蜂王”。

八、降蜂(下)

    实在是太冒险了!

    叶儿不安地看了一眼祝童,她能感觉到祝童现在的状况。泡*)

    现在虽然说不上是强撑着,摩尼僧的全力掷出的铁棍也不是好相与的。

    祝童体内气血翻涌,还好叶儿马上过来帮他调整,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实在是太执着了,在叶儿看来,为了毁掉云青不值得冒如此大的风险。

    可祝童却觉得赚了。

    将近一年的时间,他与叶儿几乎时刻呆在一起,双修已习练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两人的双手只要握在一切,瞬间即可进入那奇妙的双修境界。

    刚才,他正是觉察到摩尼僧还没有进入状态,或者说多少对他还有点轻视。在他看来,云青如果这次溜掉,下次在找到他就难了。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现在需要这只“虎蜂王”。

    红蝶神已经彻底康复了,可是,它彻底抛弃了祝童。开始还能骗过来几次,可它总会在两人进行比较亲密的“双修”时悄悄溜到叶儿那里。

    从三月份到现在,无论怎么yòuhuò,红蝶神是再也没有光顾过祝童。

    白蝶神倒是过来过几次,那是在叶儿yòu导下,且每次都呆不了多久。一旦超过两个小时,白蝶神就会感到不安,接着就开始折腾。

    这也怨不得别人,实在是祝童开始对蝶神太过恶劣了。他很努力地向叶儿学习,每次将红蝶神骗回来向对待祖宗一般恭敬、对亲生儿子样小心呵护。可无论是吃过大亏的红蝶神还是温婉清雅的白蝶神根本就不吃那一套。

    刚才看到云青,祝童脑子里灵光闪现,登时眼睛绿了。那桀骜而锐利的“虎蜂王”,他如果能收服过来岂不美哉!

    他先是以一招星河倒挂震慑住云青的心神,后冒险冲破摩尼僧的防线,直击在云青xiōng口。

    去年在赌船上他曾探查过,“虎蜂王”正躲在那里。当时云青的心脉被“虎蜂王”锐利的气息侵蚀,祝童还提醒过他。

    现在,那“虎蜂王”正呆在他左手中的神传琥珀内。祝童心里美滋滋地,身上的些微伤痛算不得什么了。

    虎蜂群失去了控制,它们本能地感觉到枫仙谷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很快就散开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三个来袭者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现在的状态。

    不只是云青大意,更大的原因是那两位摩尼僧,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云青。

    可惜的是,鹰佛数次横跨大漠、翻阅雪域群山挑战各路高手,闯下偌大的名声。布天寺作为在他的声威护佑下却很少受到冲击。

    摩尼僧唯一使命就是保护布天寺圣光殿内的鹰佛传承,布天寺无事,圣光殿内的九大圣光喇嘛当然也就少有动手的机会。

    索翁达承接鹰佛的传承不久,对圣光殿的圣光喇嘛很是敬重,数次请他们出来帮忙都要加个请字。平淡且尊贵的生活过久了,这一代圣光喇嘛慢慢染上了些许傲气。

    在他们眼里,云青不过是个有点运气的跳梁小丑,那名声颇大的祝童也没被他们看在眼里。

    这两位不是在天轮寺吃瘪的宝部摩尼的金刚摩尼,他们一为焚天摩尼,一为时觉摩尼,都是第一次离开布天寺。他们甚至连惯用的金sè降魔杵也没那,只扛着两根铁棒就出来了。

    两位摩尼僧现在才真正醒悟,也知道害怕了。鹰佛平时御下颇严,对他们客气那是对圣光殿应有的尊重。云青得到的“虎蜂王”据说对鹰佛日趋完善的法印有相当程度的帮助,所以他才会到圣光殿请他们出来保护他的安全,确切地说,是请他们保护好那只“虎蜂王”。

    如今,祝童当着他们的面伤了云青,还不知道“虎蜂王”怎么样了。

    摩尼僧自觉脸上无光,他们扯下身上的黑sè袈裟,将满是纹饰的身体裸lù出来,两手挽手共同施展出一道佛印,然后又各自施展出本命法印,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圣光殿每位圣光喇嘛一生只修两枚手印,其一是本命手印,其二是与同伴联合御敌用的灵塔手印。

    焚天摩尼修习的焚天印炽热而凌厉,全力发动起来,能在他周围形成一处烈焰空间。那空间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却与索翁达的火坑转有本职的区别。

    焚天摩尼修习焚天印四十与栽,他借助法印燃烧自己的凝练的一口真气,能形成一个最大五丈达的空间。的如果不慎陷进去,祝童全身的真气即刻开始沸腾,直至将他的一身修为化为乌有。

    时觉摩尼的时觉印更厉害,据说习练到最高深境界有变换时空之能。

    可那样的时觉摩尼从来就没存在过,或者说,修炼到那个境界的时觉摩尼已破开时空屏障去另一个世界了。这种玄而又玄的玄功最是不可捉mō。祝童对面这位时空摩尼全力发动,能在十丈之内进行短距离瞬移,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他们联手施展的灵塔印每位摩尼僧都必须修习,那是一种护持法印,最少需要两位摩尼僧才能施展出来,叫做灵界,有刀枪不入只能。双灵界护持的范围有限,只能保护他们两个。如果九位摩尼僧同时施展灵塔印,形成的灵界被称为圣光圈,能将布天寺的圣光殿完全护持住。

    祝童在天轮寺见识过另两位摩尼僧的灵界,了解的不是很深。

    看到两位摩尼僧身上繁复为诡异的纹身,祝童感受到巨大威胁。这两个家伙发狂了,左侧的那个肌肤变成紫红sè,另一个肤sè虽然没什么变化,那些纹饰竟然活了般诡异地扭曲着。

    祝童身上刚受了伤,又怕叶儿受到伤害。

    他顾不上多说什么,拉起叶儿横移数米,然后尽速前冲,以最快的速度跳进湖中。

    博尼正在湖的另一侧坐在水里瑟瑟发抖,不时还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猛然间,他忽然被一股大力卷着腾空而起。

    祝童与叶儿处于双修境界中,心意相通,这一串逃跑的动作施展起来如行云流水般舒畅迅捷。等两位摩尼僧要去拦阻,已经晚了一步。

    他们眼看着祝对方越过湖面,从一侧抓起一个人没做丝毫的停留,跳上对面的悬崖,身影一晃两晃,竟是连句场面话都不说半句跑路了。

    摩尼僧原本对战的机会就不多,施展灵塔印固然能保护他们,可移动的速度却十分缓慢。他们急忙收起灵塔印,追到对面的悬崖上。

    眼前只见月光下黑黢黢的群山,那里还有半点影子!

    焚天摩尼气得哇哇大叫,时觉摩尼先冷静下来。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既然对方一心要跑,追上的希望极其渺茫。他拉着焚天摩尼原路返回,在悬崖下找到云青,却没有离开。

    这枫仙谷的环境很对他们的口味,还留有三个帐篷,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既然追不上了,不妨在这里呆几天。

    他们只知道祝童伤了“虎蜂王”,不知道祝童取走了云青的“虎蜂王”。如果知道的话,时觉不顾损耗的施展时觉印,有五成的希望追上祝童他们。

    可他们查看过云青的伤势,脸sè变得分外难看!“虎蜂王”竟然不见!怪不得云青的脸肿的跟猪头一般。

    这家伙要资质没资质,要缘法没缘法,论年纪更是严重超标,唯一可取的就是那“虎蜂王”了。鹰佛之所以看重他,还收他为徒弟,完全是为了那“虎蜂王”。

    现在“虎蜂王”被祝童夺去了,两位摩尼商量来商量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云青更是萎缩成一团。

    祝童却不知道这些,他们带着博尼一口气跑出十几里,直到被一条河拦住去路。

    “我们去哪?”叶儿微微喘息着问。停下来才知道后怕,想着那两个摩尼僧的凶狠mō样,心里有点发慌。

    “凤凰城。”祝童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很快在另一个方位找到了北斗七星。

    枫仙谷短时间内是回去不去了,蝴蝶洞那里也不安全。唯一可能的去处只有距离最近的凤凰城。

    叶儿心里一松,累点没什么,至少今天夜里不用在荒郊野地睡觉了。又一想,开始有点担忧了。

    枫仙谷离凤凰城几十公里,她每次来回都是乘坐曲奇驾驶得到快艇。曲奇昨天回去,快艇也开走了。这深更半夜的,几十里山路难道就怎么走回去?还带着个有肢体障碍的博尼。

    “别担心,我砍棵树。”祝童拿着半截斗士剑,左右看看,选中了一棵胳膊的山柳树。

    清晨五点,陈老伯穿上外衣准备上南华山晨练,外间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博尼虽然去了枫仙谷,可他的护士和保镖还住在这里,陈家客栈门前一直挂着“客满”的招牌。叶儿昨天才走,今天才是周二,谁会这么早来敲门?

    好在,凤凰城民风淳朴,治安状况一向不错。

    陈老伯打开客栈门,吓了一跳。

    叶儿身上只穿一件男士休闲夹克,博尼好歹还有件圆领衫,祝童干脆就只是一条内kù,最狼狈的是三个人都没有穿鞋。

    博尼已处于半昏mí状态,叶儿弯着腰在墙角呕吐,祝童也是脸sè惨白,气喘吁吁的。

    陈老伯急忙把他们让进来,也不多问什么,打开两个房间把他们推进去。

    回头就叫陈大妈起来开火熬姜水。

    祝童安置好叶儿走出房间,博尼的保镖已经站在隔壁的门前。

    他对保镖交代了几句,转身回到房间。对陈大妈说不要忙了,叶儿已经睡了。

    叶儿真累坏了,一向爱干净的她,顾不上洗澡,躺在chuáng上就睡着了。

    祝童也不是铁人,那条小河并不直接通往凤凰城。他们三点多抛弃快要散架的简易木筏,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翻过南华山。

    他去卫生间打了盆水,抱起叶儿的双脚轻轻用毛巾轻轻擦拭着。

    娇嫩的脚板上血肉模糊,叶儿的身体还相当的脆弱,带着博尼走山路,两人没办法进入双修境界。没有蓬麻功的护佑,叶儿这次真真是累惨了。

    清洗完,祝童去博尼的保镖那里那了些绷带碘酒,小心的包扎好,又到二楼叶儿住的房间里找出两张狗皮膏药,贴在叶儿小tuǐ肚上。

    忙完看看表,已是七点了。

    他坐在另一张chuáng上看着叶儿,脑子里一片hún乱。

    这次带叶儿来凤凰城,柳依兰曾特意警告过他:不要用简陋和清苦去检验女人的耐心与爱情,有些男人能轻易承受的东西,对女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灾难。

    祝童相信柳依兰,她曾与竹道士在川东竹海里双修过;但他更相信叶儿。

    现在,他心里的信念动摇了:或许,这样的生活对叶儿是不公平的。

九、剑赠英雄(上)

    两周的时间过去了,祝童在这段时间里没有离开过凤凰城。

    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带着天王庙后院,晚饭前准时回到陈家客栈,与叶儿、陈阿伯夫fù、博尼围坐在堂屋的饭桌旁享受一顿或简单或丰盛的晚餐。

    晚饭后,他会牵着叶儿的手沿沱江在凤凰老城里随意走走,路过跳岩旁的那个酒吧进去座一会儿,喝杯茶,大概十点左右回到陈家客栈。

    博尼有时会随他们一起散步,但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去凤凰新城的一家新开张的健身俱乐部。那里有整整一个楼层是他的sī有空间,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顶级健身器材。

    以博尼现在的身体状况任何治疗手段和药物都没太大的作用,这种持续的肌体锻炼能很好地刺jī受损的神经系统。

    说来,那间健身俱乐部原本只有一层,里面的健身器械也多为二手货。祝童建议博尼把整个大楼买下来,并投入巨资加以改造。反正他还要在凤凰城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如试试能否在这样一个消费不高的地方,将一个百分之百要亏本的高档健身俱乐部经营下去。

    博尼接受了这个建议,赚钱赔钱都不要紧,他知道祝童提醒他不能只注重身体的恢复锻炼,头脑也应该适当地加以刺jī。

    八月十七日晚九点,祝童与叶儿又散步到跳岩旁。

    今天是周末,又在暑假期间,凤凰城的游客明显多了。

    他们走上酒吧二楼,shì者马上迎过来,将他们引到一个临江的空位上。酒吧里个人也不少,大部分台子都坐满了,可在这个时间段,这个位置相当有格调的地方只属于他们。

    这间酒吧原本属于百里宵,现在具体归谁祝童不太清楚,反正站在吧台后的柳晨。曲奇则客串老板兼保镖,搬张椅子坐在酒吧门外石阶上,半裸着上身手握一只注满浓茶的大号搪瓷杯,与一群不知道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人摆龙门阵,一副hún吃等死的逍遥mō样。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个瞎子摇头晃脑地拉着胡琴,跳岩周围,照例有不少年轻的情侣在放河灯。

    叶儿抿一口清茶,看着跳岩悠悠沱江轻声道:“不只他们走了没?我好担心蝶儿啊。”

    “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走,左右不过三两天。到时候,我陪你去住两天。”祝童很有把握地说。

    叶儿将自己的手送进他手里:“真的啊,只怕……”

    “别担心,他们是有信仰的僧人,不会伤害你的蝶儿们的。”祝童握住她的素手,安慰道。

    云青已经走了,两位摩尼却一直呆在枫仙谷,看样子有长期霸占的意思,这已经成为叶儿近期的一块心病了。

    “啊……”叶儿轻唤一声,含笑的双眼娇嗔地看一眼祝童。

    他又在把她强拉进了双修境界,叶儿温顺地低下头,微闭上眼帘,随着他的引导,静静地享受这由内而外的洗礼。

    这种形式的双修只有一个简单的作用:静心安神,却是叶儿与祝童最喜欢的。无论身处何处,他们都能很快地进入这种水**融的境界内,享受纯净而简单的心灵交流。这个时候他们不用说任何话,自然能感受到对方心里的淡淡爱意与深深眷恋。

    只不过,每次即将结束的时候祝童都会暗中使坏,用一些“不健康”的情愫挑逗叶儿,直到把她弄的情不自禁地,祝童会匆匆结束双修境界,牵起她心急火燎地返回客栈进行另一个层次上的双修。

    今天与往日不同,叶儿忽然觉得神传琥珀出现在两人相握的手心。

    她与祝童心意相通,马上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神传琥珀内有一红豆大小的蜂影,那就是祝童从云青那里抢来的“虎蜂王”。

    祝童得到它十几天来并没有着急去收服它,而是一直将它圈禁在神传琥珀内。

    过去的岁月里,在湘西这片土地上行走的祝门弟子还有另一个称谓:祝由士。他们善于治疗各种蛊术,是倚靠这类邪术为恶者的克星。

    因为历史的原因,祝门虽然已经没落了,传承下来的秘术特别是对付蛊术的东西并不完整,蓬麻功厚重自守的特质依然使祝童有信心降服这个桀骜不驯的小精灵。

    只不过,那种降服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与索翁达活佛的红云金顶之约不足半年,祝童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些天来,祝童每天都在用各种手段去“消费”“虎蜂王”的桀骜不驯。他要在收服它之前,将“虎蜂王”揉搓到彻底低头臣服。省得在如那只“sī奔”到叶儿那里的红蝶神一般,时不时耍点小脾气,不知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又溜走了。

    与索翁达一战容不得半点闪失,祝童需要完完全全的掌控,也许一点点的意外就会让他和叶儿悔恨一生。

    “虎蜂王”周围的光圈从刚开始的耀眼金黄变成如今的橘红,祝童觉得,如果能使光圈的颜sè变成粉红或者粉白,就代表着它彻底没脾气了。

    可是,最近几天来无论他怎么“消费”,那光圈似乎固定到了橘红sè,没有丝毫的变化。相反的,“虎蜂王”的灵气越来越淡,即使把它泡进用蜂蜜调制的药酒里、度进去宝贵的真气甚至精气,它没半点主动吸收的意思。

    这代表着“虎蜂王”被“消费”过度,萌生了自我毁灭的死意。那可不是祝童想要的结果。

    叶儿将白蝶神送进神传琥珀,“虎蜂王”已经虚弱到奄奄一息,发现了白蝶神登时挣扎着扑扇起双翅要扑过去,吞噬掉对方。白蝶神似乎也很惧怕“虎蜂王”,在神传琥珀内闪电般快速移动、躲避。

    一个被“消费”的几乎废掉了,一个精气完足。“虎蜂王”当然抓不到白蝶神。

    祝童观察了片刻,示意叶儿收回白蝶神。过了一会儿,叶儿催出一枚红白相间的小蝶送进神传琥珀。

    “虎蜂王”很轻易地捕获了这只更降生不久的笨拙的蝶蛊,几下就吞噬掉了。

    祝童嘴角浮起一丝笑纹,收起神传琥珀。

    “虎蜂王”的灵气倒是有了,可吞噬掉那只蝶蛊后,周围的光圈的颜sè竟然精进一层,变成紫红sè了。如果再让它吞噬几只,金黄sè可期啊。

    他已经确定了这个办法能让唤醒它的生气,回头仔细斟酌一下,制定出一个合适的方略。诸葛亮为了“消费”孟获,尚能演出一场七擒七纵的好戏,对付这只小精灵,应该不会更困难,大概再过两周就能彻底地降服它。

    祝童正要进一步挑逗叶儿,叶儿也开始期待,忽然觉得双修境界内多了几分杀伐之气。

    叶儿抬起头顺祝童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一个漫步走进的年轻僧人。

    他……不是那个年轻的活佛、鹰佛的大弟子仁杰萨尊活佛嘛?去年在逍遥谷的婚礼上,叶儿见过他。活佛身边还有个身材曼妙容貌秀丽的女子,她是……鹰佛的真珠,窦雨虹。

    叶儿对仁杰萨尊活佛的印象相当不错,虽然他是鹰佛的大弟子,可能温文尔雅谦逊祥和的气质,很是能讨女孩子的喜欢。对真珠,叶儿就不怎么感冒了,心里甚至天然有几分敌意。

    她听祝童说起过鹰佛**出这么一颗“真珠”的意思。

    叶儿眼神一亮,两丝红线绕上指间。那是柳依兰传她的相思红线,能伤人于瞬息间。她本对这种兰huā绝学没很大兴趣,大半年来修习的不甚用功。现在只能堪堪达到柳依兰所说的入门程度,只能同时jī发两丝红线。

    “女侠,用不着哈。让柳晨送一瓶酒,几样小菜过来。”祝童按住叶儿的手,笑道。

    叶儿赫然,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非与祝童在一起久了,身上竟然染上了几分“匪气”!

    “师兄,礼物收到了吧?”仁杰萨尊活佛在祝童对面坐下,手捏无相法印笑吟吟道。

    “收到了,替我谢谢鹰佛。”祝童微微恭手,大庭广众之下,周围都是寻常人,这种江湖礼节不好做的太明显。

    他看到仁杰萨尊的同时忽然醒悟了,那云青,原来是鹰佛故意送来让自己吃掉的蠢货!

    “师兄啊,师父让我问候你呢?”真珠窦雨虹紧贴着祝童坐下,一只白嫩脂滑的玉手很自然地放在他大tuǐ上;“师父说了,这次你再不吃掉我,回头他就要吃了。师兄比师父年轻英俊,我想,真珠如若有幸能被师兄吃掉,一定很美妙。”

    “我已经结婚了。”祝童苦笑着躲开,正好叶儿端着一瓶白酒、四只高脚杯回来了。

    窦雨虹无奈地摆摆手,站起来坐到仁杰萨尊活佛的身边。

    祝童打开酒瓶,将四只高脚杯倒满:“这一杯替我带给鹰佛,就说祝某对活佛的慈悲与善解人意很是佩服,并请二位代祝某向鹰佛致以诚挚的感谢与崇高的敬意。”

    仁杰萨尊活佛只抿了一小口,祝童一口喝干了,叶儿也喝了大半杯。

    窦雨虹不甘示弱,也学叶儿喝了大半杯白酒。

    仁杰萨尊从怀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金黄sè绸缎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经书:“这是师尊送您的第二件礼物。”

    祝童接过来细看,经书呈蓝灰sè,封面上印着汉藏两中文字书写的书名:《神兆经》。

    “师兄应该检查过云青,他的福缘浅白,无福享受那样的圣物,否则活不过明年。多亏了这本《神兆经》。”

    说到这里,仁杰萨尊闭上眼念声佛,又道:“师尊说了,如果师兄收下了第一件礼物,一定要抽点时间看看这本书。不会耽搁师兄多少时间的,它很薄。”

    祝童拿过《神兆经》草草翻看,果然没多少字。看得出,里面那手写的文字都是出于索翁达活佛之手。

    “这《神兆经》有什么出奇之处?”

    “《神兆经》是师尊早年击败雪山西麓措伦固寺壤固巴亨大喇嘛赢得的信物。措伦固寺天龙活佛的传承核心,乃是一只天虫。《神兆经》就是历代天龙活佛必修法门。可惜,措伦固寺已失去天虫的垂青,天龙活佛的衣钵空废百年了。这本《神兆经》经师尊完善赐予云青师弟,一年多来,云青师弟勤加习练,有颇为不俗的进境。可惜,他终究福缘不足。”

    祝童听罢,觉得手里的《神兆经》竟有千斤之重。

    想那措伦固寺天龙活佛的传承核心天虫应是一只与蝶神、“虎蜂王”同类的生灵,鹰佛使仁杰萨尊活佛送来《神兆经》,可谓用心良苦啊。

    “师兄替我谢谢鹰佛,红云金顶之约,祝某不会让他失望的。”

九、剑赠英雄(下)

    仁杰萨尊活佛和真珠窦雨虹在凤凰城停留了三天。

    他们被安排在天王庙后院的客房里,与前来与祝童切磋的金佛寺无虚大师、道宗两位长老比邻而居。

    第二天下午,金佛寺空寂大师来到凤凰城,傍晚时分,羽玄真人也到了。

    第三天上午,祝童在天王庙大殿里举办茶会招待布天寺的客人,空寂大师、羽玄真人作陪。

    一开始,茶会的主题很空泛,逐渐就集中到天轮寺的地位及归属问题上了。

    仁杰萨尊活佛此次前来还有两项具体事务。

    其一,向江湖酒会召集人祝童转述一个消息:大漠周围二十三座寺庙的活佛或主持大喇嘛们耐心已经被耗尽了,他们派出代表去布天寺求见鹰佛,表示要联合起来将霸占天轮寺的妖僧空雪赶出红戈壁。

    原因在于,过去的一年里,多位很有影响力的活佛接受空雪活佛的邀请驾临天轮寺,成功地举办了数次影响颇大的法会和讲经会。天轮寺本就有良好的信众基础,这一来更是名声鹊起,每天都有众多的汉藏信徒前往参拜。

    一些原属于他们教区的信众过世后,竟然选择在请天轮寺喇嘛做超度仪式。这,当然会影响到他们寺院的香火。要知道,有相当多的信众会在过世后将名下的牲畜财产献给寺庙。天轮寺既然为他们举办了超度仪式,那些财货理所当然地被天轮寺笑纳了。

    还有更深层因素,甘lù坊已完成基础设施建设,天轮寺知客僧无鱼大喇嘛到处奔bō,成功地吸引了众多客商入住。甘lù坊不惜huā费巨资邀请多位明星大腕前去做客,且不间断地在西京乃至北京的中央台做广告,宣传红戈壁的壮丽奇美风光以及甘lù坊大漠绿洲的舒适环境。

    今年的旅游旺季,天轮寺成为各家旅行社和散客们的必游之地。游客们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游客带来的显xìng收入与隐xìng收入对各家寺庙来说都占相当大的份额。可甘lù坊旅游服务公司开发出两条深入红戈壁的旅行线路,以戈壁淘金为噱头,生生地把游客们留在了天轮寺。

    如此一来,天轮寺左近寺庙的活佛喇嘛与靠这些寺庙为生的闲散人员们不着急才怪呢。

    鹰佛已经表示了不会亲自出面,但他派出了两位圣光喇嘛和十位铁棒喇嘛,由贡嘎木活佛带队入住布天寺与天轮寺之间的另一座布天寺属下道场齐天寺。

    仁杰萨尊活佛的使命是希望说服江湖道,主要是劝一品金佛今后行事不要太嚣张,给别家寺庙留些财路。如果这个要求能得到良好的回复,住在齐天寺的那些人不会出手帮助那二十三家寺院。

    可是,这件事明显不是空寂大师能做主的,空雪大师成为空雪活佛后没有回过金佛寺,更没有向空寂大师汇报过工作。天轮寺实际上已经脱离了金佛寺控制,甚至与江湖道也没多少干系了。

    这些话肯定不能对仁杰萨尊活佛说的太明白,毕竟,天轮寺是祝童召集人马抢下来的。

    事实上,现在的江湖道众人之中,也只有祝童对天轮寺还有些影响力。他和江小鱼和雪狂僧之间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只要他肯出面说话,天轮寺肯定会给他点面子。

    这,与他江湖酒会召集人的身份没多大关系,那两个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祝童是少数几个让他们有所顾及的人。

    当天下午,祝童与空寂大师、羽玄真人商量一下,决定暂时置身事外。

    天轮寺已经失控了。无处大师当初代表金佛寺承诺,未来的十年内将天轮寺所得三成上交给江湖道理事会,作为对八派高手的谢金。后来,雪狂僧忽然发飙,江小鱼做过同样的承诺。可是这笔钱至今也没人看到过。

    雪狂僧和江小鱼能扛过去是他们的造化,抗不过去,他们肯定会寻求来自江湖道的帮助。那个时候,什么话都好说、什么要求都好提了。

    晚上,焚天摩尼和时觉摩尼来到凤凰城与仁杰萨尊活佛汇合,天王庙后院摆出素席。席间,祝童隐晦地告诉仁杰萨尊活佛:空雪活佛出身江湖道,却有江湖道渐行渐远的趋势。

    话说到这里,仁杰萨尊活佛心里有了定数,这个话题就此略过。

    仁杰萨尊的第二件事与道宗有关。

    布天寺有位信徒开了家制药公司的,年前的时候他们生产了一种很受市场欢迎的新药。问题在于,这种新药是道宗去年新成立的制药公司的主打产品。也就是说,布天寺的信徒以某种不正当手段得到了那种药的配方,以他们公司庞大的营销网络与多年经营出来的品牌口碑,将道宗的制药公司的市场份额占领了一大半。

    这种事如果打官司的话,三五年都不会有个确切结果。羽玄真人一方面聘请律师正面起诉,另一方面使用了点见不得人的灰sè手段。现在,那家公司生产这种药的分厂被传说闹鬼,高层管理人员怪病缠身,不少都住进了医院,一线工人纷纷辞职,日常生产处于半停顿状态。

    仁杰萨尊活佛代表那位信众向羽玄真人道歉,他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其一;该公司今后将不会再生产那种药物,并支付一笔现金赔偿道宗的损失。

    其二;该公司高价从道宗手里购买那种药物的专利,价钱随道宗开。

    祝童细想一下,觉得在这件事上道宗的做法颇有点怪异。联想到凡心道士近期一直滞留日本于黑白双煞打的火热,还数次要求借台海言去帮忙。祝童以为,在这件事上,那家公司八成是跳进羽玄真人设置好的圈套里去了。

    以道宗那家新公司的实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一种新药为市场所接受有相当的难度。那家公司已经生产了将近一年,大部分医院和患者都知道并接受了那种新药。这个时候再闹出如此一处,即使道宗不接受对方的条件,也稳赚不赔了。

    可是这种东西心里明白就行了,万万不能说出来。

    祝童和羽玄真人商量后,表示接受第一种方案。至此,仁杰萨尊活佛此次中原之行算是功德圆满。

    本来按照羽玄真人的意思,不接受对方提出的任何和解方案,要把这场官司进行到底,最好打的越轰动越好。祝童心里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个配方一定是羽玄真人故意泄lù出去的。

    可为了江湖道,他还是说服羽玄真人息事宁人。祝童没说什么废话,只自己对赵恩实警官的身份背景的猜测告诉了羽玄。羽玄真人想了一下,答应了。

    仁杰萨尊活佛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更多的是希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为祝童创造一个清净的空间,加紧修炼,不要被这些琐事困扰。仁杰萨尊话里话外已经暗示了,拆穿那些小把戏,对布天寺来说没什么难度。可羽玄真人一直在装糊涂。

    祝童最感无奈的是,从sī人情感和历史渊源方面,他需要得到道宗的支持,一向以来对道宗明里暗里颇多维护。可作为江湖酒会召集人,他又不得不遵照蓝宇先生的建议,时刻警惕道宗血脉里的邪xìng与无所顾忌的自利因子。

    在自由散漫的阶段,道宗可谓人才辈出,历史上大多数对江湖道影响深远的绝顶高手都出自道宗。可当道宗出现了某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将一盘散沙样的道宗紧密地团结起来,历代每位江湖酒会召集人都会想方设法把他们拆散。稍不留神,凝聚起来的道宗就可能为整个江湖道引来一场灭顶之灾。

    这次也一样,羽玄真人真的将道宗治理的相当不错,祝童很清楚道宗在背后都做了些什么。他不得不出手打压道宗,如果真把对方惹急了,只要鹰佛发动一部分信徒的能量,道宗肯定落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凡心道士很聪明,把祝童操纵民意造势的手段学了个九成九。但他偏偏忽视了最主要的一点:祝童始终秉承江湖道传统,牢牢占据着替天行道的道德优势;虽然也图sī利,更多的还是利他,每次**都是一次对整个社会的消毒过程。

    马家杰死了,这件事就此作罢。马格飞的那里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仁杰萨尊活佛承诺至少替他压到明年。

    第四天上午,祝童到街上定了一桌酒席为布天寺客人送行。

    用罢午餐,仁杰萨尊活佛带领三位布天寺的客人告辞。

    空寂大师和羽玄真人送到天王庙山门外,祝童代表江湖道陪他们到虹桥旁。那里有两辆挂武警牌照的高级越野车,司机在车旁茶馆里坐着。

    看到仁杰萨尊活佛,他们马上跑出来,殷勤地打开车门。

    仁杰萨尊停下脚步与祝童告别,忽然说出一番奇怪的话:“师兄请回吧,谢谢这两天的招待。我和师尊都热切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另外,马家杰可算是半个布天寺信徒,他去黄山之前,曾随三叔马格飞去了一趟布天寺。可惜的是,师尊认为马家杰不适合成为布天寺居士,没有接下他恭敬献上的弟子签。曲桑卓姆活佛得到师尊的默许下,答应在自己的sī人道场收下马家杰,现在还没有举办正式入门仪式。”

    祝童吃了一惊,心里马上打定注意,把这些人送走就通知江小鱼,注意二十三寺庙人联合起来的突袭,特别是住在齐天寺的那批布天寺高手。

    即使失去了天轮寺,鹰佛在西京的影响力还是颇为惊人。精明的马家老三都被他收到门下了,按照势头发展下,布天寺早晚要倒大霉。自己这么做,从某种意义上可算是帮鹰佛一点小忙。

    真珠窦雨虹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祝童,直到越野车驶上省道。

    叶儿在虹桥上的茶楼里,刚才就下来站在祝童身后,看到真珠的媚眼心里不舒服,悄悄弹出一丝红线在祝童大tuǐ上刺了一下。

    祝童呵呵一笑,牵起叶儿的手与无虚大师走回天王庙。心里想着:这两辆车的牌照明显是某位大老板为了彰显身份搞来的,听司机的口音并不遥远,最可能的两座城市是吉首或张家界。看来,鹰佛在这里坐镇的那段时间里,很是收拢了不少相当有实力的信徒。

    当天晚上,祝童和叶儿没有出现在沱江周围。

    天王庙后院一间厢房门窗紧闭,里面的家具被腾空了,青砖地面上铺了数张竹编凉席。

    厢房四壁悬挂着同样的竹席,天huā板上也一样被竹席遮盖的严严实实。

    南北两面墙上挂着两只铜制香壶,里面闷烧着寺庙平时很少使用的檀香,袅袅青烟顺壶嘴喷出,整个房间充斥着浓郁的香雾。

    东面墙壁上悬着一副书法,正是祝黄师伯手书的那个“禅”字。这幅字可算是天王庙镇庙之宝,祝童请来镇压“虎蜂王”的傲气。

    西边墙壁上有两样东西,分别是祝门三器中的凤凰面具和凤骨鬼鞭。它们有更实际的作用,一旦“虎蜂王”挣脱束缚想要出逃,那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它们散布出的无形威压。

    祝童与叶儿盘坐在房间正中,手手相握,中间是神传琥珀,《神兆经》摊开在祝童左边,右边是两只高脚玻璃杯。前面那个杯子里是大半杯蜂蜜,后面是一杯酒。

    无虚大师坐在北边,双手合十,掌心夹着一只佛门法器紫金铃。

    “虎蜂王”这几天经历了数次从天堂到地狱的“消废”,周围的光圈是淡金颜sè,整体感觉却温顺了许多。

    “着”祝童低喝一声,叶儿配合着打开神传琥珀表面的束缚,无虚大师手里的紫金铃剧烈的颤动着,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神传琥珀华光四溢,“虎蜂王”挣脱了囚禁它的能量,化为一道金光jī射而出。

    檀香的香雾使它很不舒服,它凭着本能向西方冲去。祝童左手与叶儿相握,右手凌空一点。

    凤骨鬼鞭横移,冒出一股淡淡的黑气。“虎蜂王”似对那黑气十分惧怕,调转方向冲向东方。

    叶儿已虚画出个“灵”字,扑上祝黄的手书。

    “禅”字无风自动,“虎蜂王”被实质般的浩然之气震慑,直直地向下掉落。

    祝童右手捡起神传琥珀注入真气,将那点金光吸附在光滑的表面快速送到面前,张口一吸,“虎蜂王”着道,竟被他吸了进去。

    紧接着,祝童把满满一杯酒倒入口中,叶儿端起另一杯蜂蜜迎面泼过去,把祝童的口、眼、鼻孔都封闭。他的耳朵里已提前用沾满蜂蜜的棉絮塞住了。

    神传琥珀落地,祝童松开叶儿的手,左手高举压在顶门百会穴上,右手抚在xiōng前,上半身与那跳大神的被神附体一般,前后左右无规则的摇摆着。

    “虎蜂王”已经被祝童压制进膻中穴,接下来就是用真气压缩空间,用酒麻醉它,将它禁锢在那里,使它尽快地适应新环境和新主人。

    “虎蜂王”毕竟不是蝶神,祝童只能用这种野蛮的办法强行收服它。

    多亏了仁杰萨尊活佛送来的《神兆经》,还有索翁达活佛在上面的批注,祝童才知道檀香燃烧时释放出的香雾能十分有效地降低这类生灵的移动速度,有魔力的法器、涂抹过松油的竹席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降低它的穿透力,紫金铃的声音可能让它mí失方向。

    不然的话,这个小生灵很可能会在被释放出来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时过去了,无虚大师走出厢房,打了一桶水送进去。

    又过一小时,无虚大师和叶儿都出来了,房间里只剩下在与“虎蜂王”较量的祝童。

    八月很快过去了,随着学生潮的退散,凤凰城安静了许多。

    九月初,江湖道传出消息,某人重金求购各种宝剑。

    不问价钱不问来历,只要是宝剑都可以把图片规格数据发送到某个邮箱里或以彩信的方式发到某只手机上。一旦得到祝童认可,除了宝剑本身原本具有的价值之外,另行支付一百万人到五百万民币。

    唯一的要求是,至少要有百年以上的传承历史。

    如果不想转让也可以,那一百万或五百万人民币可以被当做租用宝剑的费用。

    一时间,整个江湖道沸腾了。道上人都知道,重金求剑的某人正是江湖酒会召集人祝童;求剑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迎战第一高手索翁达活佛。

    门外汉们也知道,这是个发财的良机。

    短短三天时间里,各地警方接到的博物馆藏品宝剑与民间祖传宝剑失窃案就达上百起之多。

十、鱼龙夺(上)

    九月入秋,湘西的阴雨天气多了起来。

    十六日不是周末,外面淅淅沥沥飘着时大时小的秋雨。石板街淋得湿漉漉的,凤凰城的温度骤然降低。

    上了年纪的老人拿出厚衣服,沱江岸边洗衣的妇人少了许多。

    这样的天气,来古城游玩的多是三三两两的散客,间或有几对情侣撑着伞低语着从门前走过。

    叶儿坐在陈家客栈的堂屋里,面前摊开本厚厚的大部头医书专心致志地看着。看一会,用手在摆在桌子上的一条酒瓶大小、长条形东西上比比按按。

    那是一只青铜手臂,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穴位、经络。

    两只蝶神如今都在叶儿这里,她要对那些曾被祝童种下蝶蛊的病人负责。

    一对情侣停在陈家客栈门前,女孩钻出雨伞,快活地问道:“老板,有房间吗?”

    叶儿抬头抿嘴笑道:“别个来了真的没有,你们来了,房间有的是。”

    “苏姐看什么书?”男子收好雨伞,把大背包卸下来丢到堂屋地下。

    “你们怎么来了?”叶儿忙起身迎接。

    “原来苏姐要改行做先生了。唔,你需要一个响亮的名号。小王,你看‘神医仙子’怎么样?够气派吧?”男子笑嘻嘻地拿起青铜胳膊比划着。

    “什么神医仙子牙,真难听!老王一边凉快去。苏姐又不缺钱,做先生只是偶尔为之,不需要那样的东西。”女孩从男人手里夺过青铜胳膊好奇地看着:“真的好奇怪啊。苏姐,我听奶奶说起你了,她说你是女菩萨。老王,我看这个名号不错,玉女菩萨。哈!不如女菩萨收我做徒弟吧,我早不想做警察了。整天累死累活的。”

    他们是王文远和王京。两人都姓王,王文远叫王京小王,王京就以老王回击。

    九月初的时候许虎又给望海医院介绍了一位病人,与王老太太和范老、陈老的病情类似,身份也差不多。这样的病人寻常药石都没什么用了,郑书榕和马八治不了,闲云野鹤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叶儿只好去了一趟上海。

    在上海的两天,叶儿可说是过的胆战心惊。她给病人种下蝶蛊,生怕出什么意外,一连在病床前收了两天两夜。好在,那个病人的情况也不算太严重。

    蝶蛊有自行护主的本能,叶儿跟随祝童有过种蛊的经历,效果还算不错。

    第三天,叶儿背着一包医书回来了。

    这本医书是中医学院的专业教材,叶儿理解起来有些吃力,祝童就让曲奇送来一副可以拆卸的青铜人偶。

    这具青铜人偶很有些年头了,它本是某中医世家的祖传之物,不知为什么流落到古玩市场上被曲老亿看到高价收了。

    叶儿要学医,曲老亿就派人送了过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两把古剑。

    叶儿已经过了学医的最佳年龄,好在她用不着去背那些让人头疼的汤头歌。祝童也没背过,他在望海医院坐诊的时候,简单的处方还可以应付,稍微复杂点的就要请马八、周行或那些闲云野鹤们代劳。

    叶儿看的这本是专讲经络针灸的医书,看完了这本最基础的,才能去读更艰深的祝门典籍。

    祝童本不想她这么辛苦,可叶儿执意不做无所事事的米虫,母亲祝红也表示支持。

    王文远和王京笑闹了一会儿,陈大妈与陈阿伯回来了。叶儿来了有人看店,他们经常去隔壁打麻将。九月,凤凰城的凤凰学校开学后,他们每天都要去学校看看那些惹人怜爱的女童们。

    叶儿上楼安排房间,王文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要两个房间。王京白了他一眼,轻蔑地说:“虚伪!我住隔壁去。省得影响王处长的光辉形象。”

    王文远尴尬地挠挠头,任凭她把行李拖进房间。

    王京心里藏不住事儿,马上打开背包,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长长的东西:“苏姐,我们这次是来挣外快的。听说某人重金求剑。只要能让他看上,介绍人能拿到一百万。一百万啊!我们准备明年结婚,老王心气高脾气大不要我家的房子,靠他那点薪水,猴年马月也买不起房子啊。”

    王文远脸上挂不住,拿起洗漱用具进了卫生间。

    红布包裹被揭开了,露出个黑色蛇皮剑鞘。王京握住同样是黑色的剑柄,按动绷簧。

    乌光一闪,王京手里出现了一柄寒气逼人的黑剑。

    这是一柄奇形剑。

    锋刃部位宽达两寸,呈圆润的半圆形,锋刃后逐渐收窄,至中部,宽度只余寸二。从锋刃到剑柄长二尺七寸,剑身如幽深的夜色,第一眼看去似事乌黑,细细端详能看到微细的鱼鳞纹,却不是纯粹的黑,更接近深到极致的蓝。

    另有十几丝不归则的斑点附着其上,随光线的变换好似点点繁星闪烁,叶儿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闪闪的斑点似有引动魂魄之能。

    “不错吧。”王京得意地挽了个剑花,然后急急都收剑入鞘。

    从出鞘到入鞘不到一分钟,房间里的气温似乎降低了十几度。

    “太珍贵了。”叶儿抚摸着黑皮剑鞘,由衷地赞道。

    她虽然不太懂,一年来却见过不少各式各样的剑。特别是最近一周,陆陆续续有人送来了二十多柄剑,那些剑被送来前祝童看过图像资料,却都觉得不甚满意。

    叶儿也随着都看了,没有一柄有这般的震撼的感觉。这柄剑粗看朴实无华,出鞘才觉出其贵气逼人,杀气逼人、锐气逼人。那一双蝶神似承受不住,收起翅膀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鱼龙夺。这是它的名字吗?”叶儿握住剑柄,剑首处不是寻常的云纹,而是鱼头摸样。上面阴刻着“鱼龙夺”三个古朴篆字,字只有米粒大小,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不清楚。”王京不确定地说;“不是鱼龙剑吗?”

    叶儿笑笑,看来,不只是她,这把剑原来的主人也辨认不出最后那个篆字不是“剑”,而是“夺”字。

    “确实是把好剑。”王文远从卫生间出来了;“多亏小王缠着周书记两次登门拜访孟老先生。换个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把它借出来。”

    “借的……”叶儿有点失望。

    “当然是借啊,要还啊。只能用半年。”王京不无自得地笑道;“它可是孟老的心肝宝贝,据说,当初为了它,孟老散尽家财,足足用了三千块大洋,十根金条才力压英国佬把它留在国内。快一百年了,你算算,它现在该是个什么价?唉,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买下来啊。可惜,它现在是孟家的传家宝。”

    有了好剑,叶儿想第一时间让祝童看到。叶儿知道那鹰佛厉害,更明白那是个以武求道的疯子。虽然最近频频向祝童示好,可真动起手来不会有丝毫的留手。

    距离过年还有四个月,祝童早一天拿到趁手的宝剑,取胜的机会自然多一点。

    “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一下。回头陪你们逛街,尝尝这里的血粑鸭。”她顾不得多做解释,急急忙忙向门外跑去。

    “喂!我不吃鸭子……”王京追出去,叶儿早没影了。她有点失落地回到房间,对王文远道:“你的梦中情人苏警官有点不对劲啊,还没谈价钱,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只晚了半秒钟,才到楼梯口她就出大门了。莫非她是直接跳下去的?”

    “她现在不是警官了。”王文远打开窗户,探身寻找着叶儿的身影。

    “其实呢,苏姐这个人很不错啊。”王京低低道。

    王文远微一愣神,看到一条玉藕般细腻的胳膊从肋下穿过,搭住祝童今天不在天王庙,而是在位于南华山西边五公里的一处山坳里。

    他今天的切磋对手是雪狂僧,也就是空雪活佛。

    一周之前,祝童向天轮寺发出了召集令,指明点姓地要求雪狂僧来凤凰城做陪练。

    召集令发出的同时,祝童并没有太大的希望。这是空寂大师的建议,而不是他现阶段需要一个雪狂僧这样的对手。

    没想到雪狂僧接到召集令真的来了,祝童有点佩服江小鱼了。

    天轮寺正处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局之中,他敢放雪狂僧这样既有实力又有号召力的高出出行,想必已有了应对之策。

    不能不承认,雪狂僧是个很好的陪练对手。

    他身上有之前召集来的数位对手所不具备的特质:疯狂。

    雪狂僧都全力以赴,全身心地进入角色。他似乎根本没将自己当成祝童的陪练,一招一式皆不留余地竭尽疯狂。他是有名的武痴,论修为精深只比索翁达活佛低一筹,对战经验也算丰富,十八般兵器更是样样精通。

    与无虚大师过招时,水流东固有的招式即可从容应对。而面对雪狂僧,则必须作出相应的变通才能形成最有效的攻击。雪狂僧疯狂前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套路可言,击倒祝童是他的唯一目的、最高追求,别的皆是浮云。

    在这样的对手压迫下,祝童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只用纯粹的水流东根本应付不来,被逼出些似是而非的变招来。

    对练间隙,两人都会探讨这些变招的优缺点,接下来又是疯狂的对练。

    这让祝童逐渐悟出一个道理来:招式不能用死,更不能死用。

    有了这样陪练对手,天王庙太小了,两人施展不开还容易破坏文物。所以,祝童将地点改在那处山坳里。

    叶儿赶到山坳,正看到祝童被雪狂僧挥舞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追的手忙脚乱地狼狈逃窜。那柄剑原本在祝童手里,现在被雪狂僧拿到了,不问可知,这一次他又败了。

    没有了蝶神,虎蜂王入体没多久,控制前来还相当吃力,祝童现在的移动速度与以前相比慢的可怜。

    叶儿轻喝一声,施展出迅捷飘逸的身法追上祝童。

    两手相握,祝童转身迎着雪狂僧一连踢出八道腿影。

    叶儿按动绷簧,鱼龙夺出鞘,一道当头乌光斩下。

    雪狂僧大骇,丢下断为两截的宝剑扭头就跑。

    这瞬间祝童似乎变了个人,似乎能看破他所有的秘密,一招一式都击向他气机运行的节点。那把还算不错的宝剑只一招就被砍断,这还怎么打!

    雪狂僧虽然狂,却不傻。

    祝童哈哈大笑数声,也不追击。接过鱼龙朵,与叶儿牵着手在山坳里随意漫步。

    他刚才被雪狂僧逼得气血翻腾,双修境界可以很好地进行调整。

    山坳的一角摆着五只蜂箱,地上摆着两只盛满蜂蜜的竹筒,一群虎蜂在周围无聊地飞舞着。

    这些虎蜂都是云青留下的,祝童收拢回来五箱,别的都任凭它们自生自灭放任不管了。这些虎蜂食量并不大,只要有足够的蜂蜜却也还算老实。可绝对与温和没有任何关系,雪狂僧就不敢接近这里。

    这处山坳,原本就是祝童用来放养虎蜂的所在。

    与蝶神不同的是,虎蜂王每天都必须与自己的臣民呆上一会儿,哪怕只是短短的数分钟。

    祝童也不是这么弱。他只要调用虎蜂王的力量,面对雪狂僧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他还没有完全掌握住那个小精灵,每次使用它的力量,心脉都要受到些伤害。

    现在是在试炼招式,用不着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虎蜂王不是蝶神,天生桀骜不驯臭脾气,锐利的金气又极具破坏力,仅靠强力压制根本不可能彻底收服它。

    云青以前的做法根本是在找死,他更多的是虎蜂王的奴隶。

    祝童现在做的就是以叶儿对白蝶神的经验,和虎蜂王交朋友,让虎蜂王认识到伤害他就是伤害自己。幸亏有了叶儿,有了仁杰萨尊活佛送来的《神兆经》,祝童才有把握在两个月内达到那样的契合度。

    达到那般标准的指标,就是让虎蜂王忘掉它的“臣民”们。

    “谁送来的?”祝童爱不释手地捧着鱼龙夺。

    “王文远和王京来了,他们说,这把剑只能借给你半年。”

    “半年的时间足够,可惜……真是一把好剑。”

    叶儿看到祝童唇角泛出的笑纹,忙道:“人家好心帮忙,不许起鬼心思。”

    她现在已经了解了,一旦祝童嘴角出现了这样的笑纹,就代表着他心里那些阴暗诡异的花花肠子正在全力开动。N!~!

十、鱼龙夺(下)

    祝童可不这么想。(_泡)

    他已触mō到举重若轻境界的men槛,寻常宝剑在他来说没多少区别。

    他需要的是一把能为索翁达活佛所忌惮的宝器。

    鱼龙夺明显是与祝men三器、金佛寺九龙莲uā灯、道宗尺半竹刀和太一剑同样级数的宝器。

    这样宝物都藏一道灵犀,灵犀的存在需要灵气支撑。如果一件宝器被长时间闲置,灵气自然会随时间的消磨逐渐淡漠,直至灵气尽散灵犀消亡,宝器也蜕化为一件凡物。

    祝men丢失了很多东西,但涵养祝men三器的方法很好地传承下来,只要灵犀没有消失殆尽,他就有把握使宝器恢复。

    “走吧,去听听有什么要求。希望不是九天摘月,五洋捉鳖。”

    鱼龙夺入手的瞬间,祝童感受到其中灵犀,虽然有些孱弱,可也能判断出它的主人必定不是个寻常角最少也是个识货的行家。

    这样的宝物,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亲娘老子也不可能让它的原主人借出长达半年的时间。

    他现在只希望提要求的人是那个神秘的孟老,而不是周振逊书记。

    回到凤凰城快到中午了,祝童与叶儿不想麻烦陈老两口,在街上寻了家口碑不错的饭店宴请王文远和王京。

    果如祝童所料,鱼龙夺的原主人确实有个要求:请祝先生在适当的时间去北京一趟,孟老先生有事请您帮忙,最迟不能超过一个月。

    “适当的时间……”祝童心里斟酌着孟老先生传递过来的这句话,问道:“孟老先生说的是祝先生?”

    王京鬓角还有几丝淡红,低眉顺眼地坐在王文远身边,别提多文静了。听到祝童问,才抬头来:“是啊,我记得很清楚。孟老特别嘱咐过,一个字都不能差。”

    “可惜了。”祝童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一眼鱼龙夺,用原来的那块红布包起来,推到王京面前;“祝某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请转告孟老,实在是分身乏术。雅意心领,这把剑,请王i姐还回去吧。”

    祝童已然想清楚了,不是孟老有什么事,要自己帮忙的是周振逊。

    王老太太入住望海医院将近一年时间,祝童对周振逊书记也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要不然,也不会贸然把望海制y托给他照应。

    周家有良好家教,口碑也算不错,下面儿nv也都很争气,没有出现类似于宋中刃、罗贝尔那样的纨绔。这一点从王京身上就能看的很清楚,她虽然有个高官父亲,却没有躺在那里享受,而是在首都机场做一个很普通的内勤警官。

    至于周家有没有博尼那样的高级纨绔,就不为外人所知晓了。毕竟,只有在彼此相当熟悉的情况下才可能有那样的了解。

    这一年来,祝童与王向帧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与朵uā有限的几次通话都是通过叶儿。他不想再和类似的大人物有任何密切关系,鱼龙夺虽好,却不值得让他付出那样的代价。

    好在,他已经知道了有怎么一把神剑,并且知道它在谁手里,已经足够了。只要鱼龙夺在那里,机会总是有的。对于祝童来说,最难的是找不到目标。这也是他重金征集名剑、开出一百万皮条费的主要原因。

    在祝童看来,孟家既然能把鱼龙夺出借给周家半年,将它卖给别人只是时间问题了。这次出借表明,孟家不完全明了鱼龙夺的真正价值所在。

    “当然,钱我会照付。”祝童看王京和王文远惊讶的神情,笑道:“剑虽好,可它已经有主人了。我不好夺人所爱。”

    不只他们,叶儿更吃惊。她握住祝童的手,不安地低声道:“去北京用不了几天。”

    祝童用力地回握一下,让她安心。

    王文远那边也劝住了王京,接下来,双方似乎忘掉了这把鱼龙夺。

    他们在凤凰城呆了三天,祝童给找了辆车,叶儿陪着将周围的景点都转了一遍。

    第三天,中午用过午餐,王文远和王京乘车离开了凤凰城。

    在这两天里,王京只字未提鱼龙夺,祝童和叶儿也没再提起。最重要的王文远的态度,他似乎只是陪nv朋友来凤凰城游玩,对别的事一概不关心。

    祝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王京一定和周振逊通过电话,如果真是送剑那么简单的话,以王京的格,一定不会如此沉稳。

    得陇望蜀本是人之常情,周振逊虽然已经身居高位,一定还渴望着更进一步、或者两步三步直至顶峰。

    他这次让nv儿王京送鱼龙夺,是对祝童的一次隐晦的试探,一个可以加深彼此合作的借口。

    王京到凤凰城的当天就电话说祝童拒绝接受鱼龙夺,周振逊知道祝童已经看穿了他的意思,同时,他也明白了祝童的表达的意思,那就是他就是他,一个特立独行的江湖人,绝对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延揽。

    王文远和王京的来到似乎拉开了一个序幕。

    他们离开的第二天下午,范西邻夫fù带着宝贝儿子来了。

    他们没有入住凤凰古城,而是选择了家条件相对姣好、距离古城最近的一家三星级ī人酒店。

    傍晚时分,范西邻抱着宝贝儿子,Dell手里捧着一只狭长的木匣进陈家客栈。

    祝童刚从山坳里回来,换好一身干净衣服到堂屋吃晚饭,看到范西邻夫就知道这顿晚饭吃不安稳了。

    十多分钟后,他们已经坐在虹桥附近的一家酒楼的包房里。有过了一会儿,博尼也赶来了。他现在的状态又好了一些,独立行走不成问题,只是脚步有点拖沓。博尼已经把曲奇教给他的那套动作练会了九个,从第十个开始难度增加了不只一倍。

    对于曾经是飞行员博尼来说,最困难的不是那些动作,而是与之配合的“心法”。

    范西邻的儿子生的虎头虎脑的确实可爱,他天生一副好脾气不哭不闹不缠人,谁抱都可以,稍微逗lng就发出“咯咯”的笑声。因为有了这么个招人喜爱的i宝贝,席间宾客皆欢气氛融洽,结束时皆有意犹未尽之感。

    用过晚餐,叶儿抱着i宝贝爱不释手,祝童邀请范西邻去酒吧i坐。

    范西邻夫fù第二天就走了,那只木匣当时被Dell随意放在陈家客栈堂屋的木桌上,谁也没去关注它,更没有再提起过,似乎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i礼物。

    有过了两天,黄海陪着凤凰仙子朵uā来了,当晚就住进了陈家客栈。

    黄海的背包里也有一只狭长的木匣,与范西邻一样,他们也没提起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他们离开凤凰城的时候,那只木匣被“遗忘”在房间里了。

    朵uā是真的想念祝童了。她一见面就扑紧祝童怀里,双手死死地抱住哭了好一会儿。直到祝童保证再也不会让她这个妹妹找不到大哥,才勉强恢复了一些。

    第二天,祝童特意取消了自己的修炼,陪朵uā去了坐落在凤凰新城郊外的凤凰学校,并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天。

    与别的慈善基金相同,凤凰基金的每座学校都有一套严格管理制度。与别的基金不同的是,凤凰基金还有一套由欧阳建立的更为严格的监审机制。

    陈老伯以及另外数名凤凰本地的离退休人员组成了一个乡老理事会。他们虽然不是凤凰基金的人,也不属于凤凰学校的人,却有权利随时过问学校的人事变动、查看所有开支账目。

    朵uā这次来凤凰城的目的之一,就是撤换掉被在地理事会认为不适任的凤凰学校的校长,聘请另一位学校退休副校长接任。

    原来的校长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学校的日常管理工作还相当出他只是解雇了两位学校餐厅的工作人员,换成自己的亲戚。可乡老理事会认为他的行为是一种滥权行为,朵uā虽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只能解聘他。

    博尼也随他们去了,他对凤凰学校的一切都很好奇,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学校收到了一张五十万人民币的捐款支票。

    朵uā还没有走,井池雪美i姐就来了。

    她给祝童带来两把宝剑。

    井池雪美i姐在凤凰城停留了两天,朵uā和黄海搭乘她的ī人飞机一起离开了。

    接着来到的是万家生佛,他们送来了三把宝剑。其中一把是万家海高价从某藏家手里取得,另外两把是金石投资的股东们寻到的。

    粗算下来,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祝童手里已经有了二十多柄各式各样的宝剑。

    可惜的是,这些宝剑因为长时间闲置,剑体内的灵犀尽失。它们只有文物以及文化传承的价值,而没有任何的使用价值。

    九月底,许虎来了,他也带来了一把宝剑。

    许虎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他“啪”的一声将一个粗麻缠绕的长条形包裹丢到祝童面前:“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我知道。”

    “许哥怎么知道?”祝童的手抚上去,马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寒气。

    不错,这就是那柄鱼龙夺的气息,许虎,带来了鱼龙夺。

    “孟家开价五千万,觉得合适,它就是你的了。”

    “钱不是问题。”祝童解开粗麻出里面的黑è剑鞘;“账号给我,马上就可以转账。”

    许虎丢出个卡片,祝童拿起来看看,递给叶儿。

    叶儿拿着卡片回房间打电话,五千万买到一件宝器,对祝童来说绝对是个惊喜。实在是太低了,他之前还以为至少要上亿呢。

    他的手在剑柄上握了片刻,又轻轻地松开:“许哥帮我大忙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许哥不必客气。”

    许虎在祝童身边坐下,搭住他的肩膀道:“不是我。凭我许虎的面子,凭咱们俩的ji情,我有什么事你能在一旁看着不管!哈哈,我早知道ji你这个朋友肯定亏不了。这次是老头,他想送两个人给你。”

    “送俩个人?”祝童疑地问。

    “孟老今年八十有八,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官一个是财这些日子围着孟家转悠的那些人都是你派的吧?兄弟,别摇头,我能肯定他们就是你的人。”

    “他们真不是我的人,我只是让人传了个话:谁能从孟家lng到鱼龙剑,无论付出了多少钱,我加倍收购。”祝童微笑着说。

    “还说不是你,那些人都是冲着你的钱去的。”许虎脸黑了一下,马上又乐了;“嘿嘿,也只有这般金钱攻势,才能让孟老不得不割爱啊。他知道,自己一天不再了,这把剑第二天就会离开孟家。与其看着它变成个祸害家族的祸根,还不如早些处理掉。”

    “许哥,请相信我,这把剑真的不能再留在孟家了。孟家对它的爱护会毁掉它。”

    看着祝童满脸的真诚,许虎很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兄弟。记得i时候父亲有一把在战场上缴获的日本武士刀,有一天,父亲拿着那把刀对我说,他对我说……这把刀已经废了。那时我还i,不太明白,现在有点明白了。刀剑无情,是不是这个意思?”

    “算是吧,不太完全。许哥,有些事实在是说不明白的。告诉我,孟老为什么要送给我两个人?”

    “他们都是孟老的孙子辈。两个i子还算不错。唉!他们不是我们这一代从i就被教育成一群没脑子的蛋,总算知道点好歹。从i跟在孟老身边,多多少少也算学了点东西。孟老的意思是,学医的那个让他进望海医院,另外一个进东海投资。孟老说了,学医的一定要去十楼以上,那里才能学到真东西。另一个就任你摔打了,能不能成才全看他自己造化。”

    这根本就不是要求,而是……

    祝童沉yin片刻,握住剑柄按动绷簧,鱼龙夺“噌”地一声出鞘。

    祝童对着屋角轻轻一挥,鱼龙夺乌黑的剑体上泛出一层金芒。

    “咔吧”一声,屋角处摆放的一个uā瓶断为两截。

    许虎吃惊地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屋角距离祝童少说也有五六米的距离,鱼龙夺长二尺七寸,祝童张开手臂也不过一米多。

    “神兵利器自有灵请许哥转告孟老,只要他们肯学,只要孟家没有彻底堕落,鱼龙夺永远是孟家的。”A!~!

十一、斯内尔婚变(上)

    十月六日,黄金周最后一天。

    凤凰城游人如织,虹桥两侧车水马龙。

    从七月开始就挂起客满招牌的陈家客栈迎来了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斯内尔夫人夫fù以及他们的随行人员。

    却也不多,斯内尔先生此行微服低调,身边只带了两位保镖,两位助理,还有就是安东尼和无处大师和无聊大师了。

    斯内尔夫人身边多了位nv伴,她的远房亲戚优尼娅.塞恩斯xiao姐,一位年逾四寻风韵犹存的nv士。塞恩斯xiao姐是一位著名律师,同时还是位xiao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

    当然还有些必需品,比如纯天然无污染的饮水以及食用素材、斯内尔先生的专用厨师。凤凰城固然被塞得满满当当,可为斯内尔先生提供一套距离古城不远的专用别墅,当地政fu还是可以做到的。

    名义上,斯内尔夫f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看望博尼.斯内尔先生。

    从去年十月遇刺到现在,博尼已在社jiao界消失了将近一年,来中国求医也三个月了。作为博尼的父亲和继母,斯内尔夫fù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

    陈家客栈楼上楼下都算上只有九套客房,条件只能说一般。

    斯内尔先生的随行人员占用了整个二楼的四间客房,三楼的三套客房原本是博尼在使用,现在只能让出两间给斯内尔夫fù。说来,这三套客房都被博尼用重金改造过,使用面积虽然减少了,却也勉强说得上舒适。

    陈家客栈面对沱江的平台也在三楼,那不过十数平方的xiao天地是叶儿最喜欢的地方,现在归斯内尔夫人了。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拥挤喧闹甚至可说是脏luan嘈杂的古城。

    黄金周期间凤凰城天气不错,山风大多被南华山拦阻。因为游人太多的缘故,各家客栈饭店开足马力,身处古城的人们都躲不过一种被各种美食、作料、油烟hún出一种腻腻的味道,沱江的江水也不复清澈,时常可见被丢弃的五彩包装顺水漂流。

    可斯内尔夫人坐在平台上看了xiao半天,却没有厌倦的意思。

    斯内尔先生的身体状况相当不错,可是他的jing神却略显疲惫,可以说有点苍老。他穿了一套“不合时宜”的暗huā蓝绸质地的中式长衫,手握一串念珠,坐在斯内尔夫人身边发呆。

    而斯内尔夫人则兴致颇高地与此处的nv主人苏叶偶偶低语着。

    是的,时间比黄金还宝贵的斯内尔先生,陪夫人来中国的另一个目的是希望能通过这次旅行“唤回曾经的美好记忆”。

    一周之前,也就是九月二十八日,塞切丝xiao姐在洛杉矶召开记者会,代表斯内尔夫人宣布,她已经向斯内尔先生的律师提jiao了正式法律文件,斯内尔夫人迫切地希望恢复塞恩斯家族的姓氏,今后,请称呼斯内尔夫人为安吉拉.塞恩斯nv士。

    也就是说,斯内尔夫人希望能结束与斯内尔先生的婚姻关系。

    这对于正带领斯内尔家族走向事业巅峰的迈克.斯内尔先生来说无疑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斯内尔先生发迹之后曾经历过数次婚变,处理这样的事情无论对于他本人还是他的律师们来说都可算是驾轻就熟。

    只是这次不一样,斯内尔先生不希望结束这段婚姻。

    斯内尔夫人的态度看上去很坚决,她透过优尼娅.塞恩斯xiao姐对外宣布,她对目前的生活状况十分失望,希望能尽快结束这段“chahuā”式的婚姻,开始一段“jing彩的”只属于安吉拉自己的生活。

    某个nv权社团甚至跑到纽约斯内尔家族旗下最大的金融机构,斯内尔信贷银行men前静坐,以表示对安吉拉.塞恩斯nv士的支持。

    这就有点过了,很多人都知道,优尼娅.塞恩斯xiao姐正是这个nvxìng社团的发起人,斯内尔夫人曾多次向该社团捐款。

    可是,这都是xiao节。重要的是,斯内尔夫人提出的要求并不算苛刻,她对外宣誓放弃财产分配权,只要求在离婚后拥有属于自己的信托基金,以及斯内尔医学研究中心。

    也就是说,斯内尔夫人已经厌倦了斯内尔家族这只名贵的huā瓶,她要在自己的生命之huā没有凋谢之前离开huā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斯内尔夫人主动放弃了对斯内尔先生名下数以百亿美元财产进行分割的权利,而只要求拥有价值不过两亿美金的斯内尔医学研究中心。

    并且,这两亿美金的评估数字还来自另一个地方。中国上海。

    在那里,斯内尔医学研究中心与望海集团、井池财团合作成立了一家名为中界医yao研究所的机构,为了明晰各方利益,斯内尔先生曾委托一家上海本地的评估公司对斯内尔医学研究中心做了一份资产评估报告。

    斯内尔夫人的名下的信托基金,每年能为她带来大概五十万美金的收入。对于以前的她来说,五十万美金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零用钱而已,甚至不足以她支付一次在巴黎或罗马“身心愉悦”的购物的账单。

    对于斯内尔夫人的突然袭击,斯内尔先生及其律师都三缄其口,不与任何回应。

    尽管数年前曾有过斯内尔夫人与斯内尔先生前妻的儿子博尼之间的种种传闻,可外界都注意到了,在斯内尔先生病重这些年,斯内尔夫人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身边。

    斯内尔先生身体已经恢复健康,社jiao界还数次传出他与某位nv明星“jiao往密切”的消息,斯内尔夫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马上就博得外界的理解和支持。

    提出离婚要求的第二天,斯内尔夫人在优尼娅.塞恩斯xiao姐陪伴下,搭乘民航班机离开美国飞往上海,并且入住望海医院她曾经居住过的那栋别墅。

    十月三日,斯内尔先生乘坐sī人飞机莅临上海。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说法:斯内尔夫人此次提出离婚,与那个来自中国的神秘的“祝先生”不无关系。上海本地的媒体更是来了个大揭秘,用翔实而确切的证据证明了,所谓的“祝先生”祝童,正是一年前突然失踪的“神医李想”。

    事实上,斯内尔先生身边的多数人也有同样的看法,特别是在祝童手里吃了大亏的安东尼。

    至于斯内尔先生怎么想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表现很奇怪,到上海之后数次与斯内尔夫人见面,都真诚地希望斯内尔夫人能回心转意,不要离开他。

    所以,斯内尔夫人决定离开上海去凤凰城旅行,斯内尔先生马上表示要与她同行。

    可是,他们在凤凰城并没有见到祝童。叶儿说,祝童几天前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清楚。叶儿向斯内尔夫人保证,他应该在一周内回来。

    斯内尔夫人表示她可以等,她向叶儿提出的唯一的要求是,希望能见见祝夫人?

    斯内尔夫人既然留下了,斯内尔先生也只好陪着她在凤凰城住下来,就在这家简陋的陈家客栈里,这一住就是四天。

    事实上,这次斯内尔夫人long出的离婚风bō真的与祝童无关,他甚至不知道陈家客栈来的这些客人。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应对那场越来越近的红云金顶之战。

    雪狂僧已经成为过去,他被祝童打服,几天前就回天轮寺做他的空雪活佛去了。祝童需要更强大的助手,所以他想尽办法找到了白岛主。这段时间,他与白岛主,凡星道士一起进入了湘西群山深处。在那里,凡星道士发现了另一处世外桃源。

    祝童要用两周或者更多的时间在那里向白岛主发起挑战,哪里有心思搞这些破事?

    况且,他最近半年没有与斯内尔先生联络,大家相安无事,根本没有搞事的缘由。除非,斯内尔先生真的做了什么,但至少在现在,祝童完全不了解斯内尔夫人为何这样做。

    十月十日一早,斯内尔夫人被一片“嘎嘎嘎嘎”的声音唤醒,接着又听到一阵“呯呯”声。她推开吊脚楼的木窗,正看到一群鸭子在沱江已恢复清澈的江水中嬉戏。

    沱江对岸,五六位面sè红润的fù人在江水中涮洗衣物,“呯呯”的声音,是早起fù人们用一根奇怪的木棍敲打那些衣物发出来的。

    楼下传来开men的声音,斯内尔夫人看看表,五点二十分。她连忙爬出温暖的被窝,穿戴上一套干净利落的休闲运动装。

    过了十分钟,陈家客栈里走出了四个晨练的身影。陈老伯走在最前面,斯内德夫人和叶儿紧随其后,博尼拿着一只拐杖落在最后面。

    他们转出古城的巷子登上虹桥,顺马路走了一段进入另一条巷子。巷子两侧的店家已经开始准备一天的生意,陈老伯与认识的店家打着招呼,没多久就看到到了通往的南华山顶峰的石阶。

    从陈家客栈到这里有四五百米,三人路上已经活动开筋骨,很自然地开始登山。

    几天来,斯内尔夫人坚持五点半随陈老伯和叶儿攀登南华山,这对于一向养尊处优很少在十点之前起chuáng的她来说是件相当困难的事。

    斯内尔先生第一天跟着他们登上了南华山,优尼娅.塞恩斯xiao姐坚持了两天,都很识趣地放弃了。

    开始的阶段斯内尔夫人还能坚持,越过第一个亭子再向上走,石阶开始变得高陡,斯内尔夫人与博尼的攀登开始变得艰难了。是的,他们都把这种凤凰城居民习惯的晨练称为攀登。

    可对于陈老伯以及不断从他们身边超越过去的人们来说,这只是一日初始的晨练。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不知名的鸟儿在石阶两侧高大的树林里飞舞,在枝叶间跳跃着寻找早餐。

    站在亭子里向下看,沱江被挥散的水汽完全遮掩了,一阵风吹过,能看到古城吊脚楼的隐约的影子。

    继续向上攀登,博尼开始使用拐杖了。

    他双tuǐ的肌rou有足够的支撑力,曾经受损的运动神经系统的协调xìng相对不足,有力使不上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山林间纷纷扬扬飘起粉状的雨丝,一团浓雾倾泻过来,斯内尔夫人不禁有点害怕,抓住叶儿的手。

    白sè的雾气飘向远处,前面石阶上忽然多出两个身影。

    “啊!”斯内尔夫人捂住红chún,她看到了祝童。

十一、斯内尔婚变(下)

    陈老伯出亭子转上另一条山路,伸展双臂高声呼喝。

    这是他每天必有的功课,呼出浊气,吸入新鲜空气。

    祝童微笑着竖起食指,示意噤声,转身就走。

    叶儿扶住斯内尔夫人的胳膊跟上去,她忽然觉得双腿充满了力量。

    曲奇搀扶着博尼,一行人顺石阶不快不慢地上行,没多久就到了山顶。

    山顶有移动公司的基站是一座十几米高的铁塔。

    “夫人,现在可以说话了。”祝童在距离铁塔不远处停下,拿出一只黑色的手机打开,放在一块半人高的怪石上。

    “您……知道了?”斯内尔夫人气喘吁吁地问道。她左手捂在腹部,尽管有叶儿帮助,她还是累得不轻。

    博尼好一些,他几乎是被曲奇托着上来的。

    “我不知道。”祝童靠近两步,伸手捻住贴在斯内尔夫人修长颈项的白金项链,轻轻一拉,一枚精美的蓝宝石镶钻吊坠弹出来;“真是个杰作啊。”

    “这是什么?”斯内尔夫人惊道,尽管,她心里已经明白了,祝童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就是这只昂贵的饰物。这是去年九月份,斯内尔为了表达对她的感激,专门从一家老牌珠宝公司定制了了一套钻石制品赠送给她;这是其中最令她喜爱的一件。

    “它里面藏了个小玩意儿。”祝童取下宝石吊坠放在怪石上,那手机样的东西发出“嘟嘟”的声音;“不错,它里面有个发射器。去年在十月庄园做客时我就有点怀疑,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证实。”

    博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它是斯内尔夫人经常佩戴的项链。因为这条项链,他向斯内尔夫人发出的几次暧昧的挑逗信息,斯内尔先生早已知晓了。

    也就是说,祝童的判断是正确的,斯内尔这几天来对他表现出的“慈父般的关爱”都是在演戏。

    “祝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哦,这里有封信,我想,您看完就明白了。”斯内尔夫人从内衣口袋取出个皱巴巴的白色信封;“雷曼参议员联络不上您,他让人送来了这个。我从未和任何人谈论过这封信。”

    “他为什么会把这封信给您呢?”祝童结过信封没有打开,看了一眼曲奇,曲奇拉拉博尼的胳膊,博尼恍然,随着他到一边去了。

    叶儿也要走,可斯内尔夫人握着她的手不放。祝童笑道:“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夫人,这里是中国,您不必有什么顾虑。”

    斯内尔夫人镇定了一些,说道:“这还要从去年十月份祝先生和夫人离开后说起……”

    原来,祝童匆匆离开美国之后,斯内尔夫人心里一直空落落的。为此,她邀请表姐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做她的女伴。

    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具有极强的好奇心,她是女权主义者,同时也是位对政治很感兴趣的律师。

    十月底的时候,她们去了五月庄园,斯内尔先生要在那里招待一些尊贵的客人。

    那是个只有十几位客人的小型聚会,斯内尔夫人负责接待那些客人的夫人们。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在与那些夫人们交谈的时候发现。她们都对神秘的“祝先生”有相当的兴趣。

    斯内尔夫人也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些客人似乎都与斯坦福基金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祝童的关系,她特别留意了一下,发现这次聚会的气氛有点奇怪。

    斯内尔先生与他的客人们似乎在紧闭的书房里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因为她看到事后被更换的地毯上有几块污渍,有人把咖啡杯丢在了上面。

    斯内尔夫人隐约感觉到,这些争执应该与斯内尔先生的改变信仰、以及他身边的两位来自中国的僧人有关。

    可是第二天,事情就发生了变化,斯内尔先生脸上的阴云消失了,直到那些尊贵的客人们心得意满地离开五月庄园,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显得相当融洽。

    又过了几天,雷曼参议员来了。

    这一次,斯内尔夫人从优尼娅.塞恩斯小姐那里很容易地得到了一些信息:斯内尔家族支持雷曼参议员将竞选州长,作为回报,雷曼参议员将在自己的选区内协助安东尼竞选他所留下的参议员的空缺。

    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很抓住这个机会取得了雷曼参议员的信任,得以担任雷曼参议员的竞选助手。那个时候,距离今年十月底的州长选举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

    之前,斯内尔夫人对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斯内尔先生也从不与她谈论相关问题。只是,她与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上个月也就是九月中旬,原本被大多数人看好、很有希望成为下任州长的雷曼参议员的选情忽然发生了重大变故。

    一家美国著名媒体上忽然出现一份某情报部门的秘密文件,那份文件与一年前离开美国的神秘的“祝先生”有关。媒体记者根据这份文件,明确地指出这位神秘的“祝先生”是来自中国的间谍。祝先生在美国还有一桩法律纠纷没有了解,他明确地提出,美国应该向这位“祝先生”发出通缉令。

    只是,写这篇文章的记者并没有把斯内尔家族牵扯进来。

    第二天,雷曼参议员的竞选对手在一次集会质疑雷曼参议员对美利坚合众国的忠诚,证据是,他数次前往中国度假都是由一位神秘的中国人买单,而那个中国人就是“祝先生”。

    雷曼参议员对此毫无办法,不得不向斯内尔先生请求帮助。可是这一次,斯内尔先生拒绝见他。几天之后,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带了一封雷曼参议员写给斯内尔夫人的密信。

    祝童看完信,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博尼已顺石阶下山,他会与陈老伯汇合一同回陈家客栈。

    雷曼参议员的信与其说是写给斯内尔夫人的,不如说是写给祝童看的;他在请求祝童的帮助,希望能借祝童的影响,迫使斯内尔先生出面替他抗下这次危机。距离州长选举还有不到三周的时间,距离参议员选举还有两个来月,他没有时间了。

    那封信里只谈了两件事。

    其一,斯内尔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是斯坦福基金会的核心成员之一。可以说,迈克.斯内尔先生所创造的奇迹,除了他自身的精明和努力,有相当大的原因是得到斯坦福基金会在的奥援。

    在美国,判断某个政治组织实力最直观的指标是看它所能影响、调动的经济实力。

    与那个神秘的而保守的“骷髅会”类似,斯坦福基金会虽然成立的时间较晚,其在新兴势力选民中的影响力却毫不逊色。

    臭名昭著的能够规避全世界法律的财富海盗鳄鱼岛,正是斯坦福基金的得意之作。

    雷曼早期也曾得到过斯坦福基金会,可是,他现在似乎被过去的朋友们抛弃了。

    其二,雷曼参议员在担任参议员多年,当然也结交了不少朋友。他在自己的募款酒会上遇到了一位很有魅力的女士,那位女士很担心自己的美貌和健康,希望雷曼参议员能介绍她认识神秘的“祝先生”,并送上了一张五万美金的支票。

    雷曼把那位女士介绍给萧萧,后通过萧萧名下的医务服务公司去望海医院进行了一个月的调养,虽然没有见到祝童,效果相当不错。

    大概两个月之前,雷曼又一次遇到了那个女士,并从她那里听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从去年十月份开始,斯内尔先生定期向那位女士的“密友”、一位善于打离婚官司的著名律师开出一张张支票,累记已达数十万美金。

    “您希望结束这段婚姻,是吗?”祝童丢掉变成一团灰烬的信纸,问道。

    他们已经离开通信基站附近,那个信号干扰器也关上了。

    “是的先生,这正是我来中国旅行的目的。我已经受够了。”斯内尔夫人平静地答道。

    “那么,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我希望祝先生能说服斯内尔先生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您知道,我要的并不多。”

    “可是,夫人不觉得有点吃亏吗?我的意思是,您有权利得到更多。”

    “更多……先生所说的更多是多少?”

    “十亿美金,或者二十亿美金.如果您有这个愿望的话,我想,这点要求并不过分。斯内尔先生也很希望看到您今后的生活依然富足而体面。”

    “可是,我不认为他有那么好心。”

    “夫人,您并不了解您的丈夫,他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他热爱生命,不是那条咬死农夫的毒蛇。”

    山下,距离祝童直线距离不到两千米的陈家客栈里,迈克.斯内尔先生脸色苍白地皱紧眉头。

    他当然听到了这段充满威胁意味的对话。此刻,他脑子里正在急速地思考着一件事:那个讨厌的女人究竟知道多少?她失去信号的半小时里都说了些什么?祝童,会不会收回他的健康?

    斯内尔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胸口处有一股气在四处冲撞,随着那一阵比一阵激烈的冲撞,小腹下部的地方隐隐刺痛。据无处大师说,那里是丹田。一旦丹田出了问题,就代表着死神正在他的头顶微笑。

    “安东尼!”斯内尔愤怒地吼道:“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你必须马上找到祝先生,请他过来。现在!马上!”

    安东尼就站在他面前,吓得浑身一哆嗦,瘫倒在地。

    斯内尔先生不想被任何人所左右,他想彻底把祝童掌握在手里,所以才有去年那出好戏。如果不是收网时刻斯内尔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祝童现在应该正被软禁在美国的某座公寓内等待法院的判决。

    可他只是个执行者而已,斯内尔脚下的一条狗,手里的一支抢,哪里背负的起如此巨大的责任!

    再说,这里是凤凰城,一个陌生的东方古城,他手下只有四个人,怎么可能知道祝童在那里?

    尽管如此,安东尼还是爬起来跑向楼下。

    他听到了陈老伯和博尼回来的声音,是的,博尼回来了,也许他能为斯内尔先生带来一些好消息。

    很快,博尼出现在房间里。

    斯内尔先生似乎感觉稍好了一些,他挣扎着抓住博尼的手:“亲爱的博尼,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祝先生的谅解?我想当面向他解释。”

    “亲爱的父亲,我不知道您都做了些什么。可是,刚才祝童先生说了,他最近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来见您。”

    “他已经走了吗?”斯内尔先生失望地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桌上的监听器还开着,里面只有斯内尔夫人与叶儿低声交谈的声音。她们似乎不准备回客栈来,而是一个有很多蝴蝶的地方。

    博尼知道,叶儿要带斯内尔夫人去枫仙谷,他也想去那个美丽迷人的小圣地。

    可是,祝童让他陪着斯内尔先生,直到他们离开这里。祝童说:你还年轻,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祝先生说,他现在没时间,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他希望您能尊重安吉拉.塞恩斯女士的选择。”

    “安吉拉……”斯内尔低声念叨着。

    祝童翻过天王庙后院院墙,站在一间厢房门前。

    厢房里住的是无处大师,无聊大师更喜欢住在条件舒适的星级酒店里,天王庙不远的路口就有一家。

    祝童深吸口气,将心里的邪火压制住,伸手在房门上敲了三下。

    “阿……阿弥陀佛,是祝师兄吗,请稍后。”房间里传来无处大师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在大殿恭候师兄。”

    祝童说完,转身走向前院大殿。

    北京时间七点,太阳已经出来了,以无处大师的习惯,现在该是晨修结束上早课的时间,可他躲在房间里装睡!

    一年来,无处大师有大半年的时间与斯内尔在一起,斯内尔背后搞得花样,他难道没有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或者,一品金佛本就是参与者之一?没有得到金佛寺的保证,迈克.斯内尔哪里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刚才,他与叶儿借助双修境界勉强到斯内尔体内的蝶蛊,那个小精灵被压制的疲惫而虚弱。只有金佛寺的高手才有这般本事,降妖除魔正是他们的所擅长的。

    祝童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表现的实在是太天真了,也太善良了。

    出任江湖酒会召集人将近两年多的时间,他很少参与江湖各派之间的具体事务,只牢牢抓住东海投资而已。

    一来,江湖道本就是个松散的团体,他做任何事,都需要透过江湖理事会。

    江湖理事会大佬们都很少见面,更别提他这个酒会召集人了。

    二来,东海投资本就是由母亲祝红发起成立的,一品金佛和道宗的资产合并进去不到一年时间,他怎么做也是理所应当。

    祝童自问,让金佛寺感觉不满一是蓝湛江担任东海投资总裁,二就是无情大师的回归了。

    无情现在上海普贤寺知客僧,位置不升不降,可金佛寺的有些高僧竟然莫名其妙的认为,无情大师是祝童的人,是江湖酒会召集人嵌入普贤寺的一颗钉子。

    天地良心,这明明是空寂大师看在市长夫人的面子上亲自做的安排,与祝童何关?

    在蓝湛江这件事上祝童却有私心,按照目前的态势,他只要能熬过索翁达活佛的危机,做完这一届,只要他愿意,下届江湖酒会召集人也非他莫属。

    如果祝童不想做了,最有希望的当是金佛寺无聊大师,接下来还有真诚法师。可以说,金佛寺的布局可谓深远。

    蓝湛江被重新接纳会江湖道,还处在那么一个关键位置上,变数就多了。

    “就不能等几天,等到老N!~!

十二、与我无关(上)

    无处大师又磨蹭了半iǎ时才走进天王庙大殿。

    祝童拿着用一方白è丝巾,很用心地擦拭鱼龙夺。

    蓝黑è的刃部寒气森森,金石可斩,吹断发;那方丝巾柔软如棉,数次掠过锋刃却毫发无损。

    无处大师看在眼里,大为叹服。祝童这份静心养气的功夫,已堪堪可与空寂大师比肩了。

    祝童也确实调整好心境,神态平和面含微笑,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况且如此,作为江湖道举足轻重的大派,一品金佛也需要为自身的利益多留几个后手。

    祝童现在也确实拿不出什么有效证据,不是不能,而是不值。

    迈克.斯内尔到底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祝童不可能冲进陈家客栈把他拉过来与无处大师当面对质。那样的话,除了撕破彼此的脸面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不只于事无补,也将为自己乃至祝竖起两个强敌。

    历任江湖酒会召集人都没少遇到类似的事情,却没有哪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把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摆在明面上,祝童也不会那样做那样的蠢事。

    事实上,他刚才敲的举动已经有点失策了。为了江湖道的大局,江湖酒会召集人必须忍字为先。当然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江湖酒会召集人丢过去几双iǎ鞋,对方也只能咬牙穿起来,还要连声说“合适!舒服!”

    唔……道宗与金佛寺正为镇海的一座道场的归属闹的相当不愉快。那是一座海神庙,确切地说是一处自发形成的民间道场,既不属于道教也不属于佛教。

    之前,海神庙属于几个当地混混,因为经营不得法,收益只能算稀松平常。前年初,二师兄的一位手下去镇海开办医连锁超市,也看到了那座海王庙。

    一座道场的兴盛与否要看在谁的手里,二师兄手下是个jīng明人,要不然也不会跟随老板转行。经过他的一番调查研究,发现那竟然是座未被开采的金矿。

    首先,海王庙位置不错,处于镇海古码头遗迹的保护圈之外,改造扩建的话不会有太多麻烦。其次,海王庙历史渊源也相当深厚,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道场不比别的,当然是神仙越老越吃的开,附近村镇中遇到红白喜事,都习惯于到庙里烧上几株香。

    这样一座看上去有些衰败的海王庙,稍加整治就能成就一香火极盛的黄金道场。可以说,谁得到它都能很容易地得到好大一批信众。近年来,因为经济的原因,沿海省份的每座道场都炙手可热。

    镇海是有名的华侨之乡,海王庙这样有深厚历史渊源稀缺资源作的好了,转让费少说也要三五千万。

    接下来就简单了,彼此黑白两道手段无所不用,发生了数次冲突,直到今年初才完全搞定。

    可如今祝全力经营望海制正在从这个领域逐步退出;二师兄的连锁店干的风生水起,已无暇顾及这些道场的香火。

    历史上属于佛教的道场多移jiā给一品金佛,属于道教的给二品道宗,二师兄也能得到一笔补偿,可算皆大欢喜。最麻烦的就是这种跟哪边都不怎么搭界的民间信仰自发形成的道场,比如这座祝唯一保留的天王庙,也是这种情况。

    二师兄给那座海王庙的开价是三千五百万,金佛寺与道宗都抢着要,可又都不想多出钱,最高叫到四千多万,现在的正僵在那里。

    祝童忽然觉得,不妨问问雪狂僧有没有兴趣。毕竟,雪狂僧无偿为他做了半个多月的陪练,这好大的人情早晚是要还的。

    江iǎ鱼或许只想好天轮寺,可空雪活佛成就活佛后陆续接纳了孤魂野鬼,野心也开始膨胀了。那些人有些是在金佛寺混的不怎么如意僧人,有些干脆就是曾跟着祝二师兄混出来的江湖过客……

    祝童正思量着,无处大师进来了。

    他将鱼龙夺收入剑鞘,恭恭手笑道;“此处简陋,师兄请随便坐。”

    “阿弥陀佛,无处谢坐。”无处大师回个礼,在祝童不远不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空寂掌安好?”祝童又道。

    “谢师兄挂问,掌一切都好。阿弥陀佛。”无处低眉道。

    他刚才与空寂大师通过电话,空寂大师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暗中算计江湖酒会召集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能让无处大师先探探口风,看有什么化解的手段没有。

    这件事说来也非金佛本意,斯内尔不甘受制于祝童,对金佛寺派出的高僧分外恭敬。时间长了,斯内尔自然了解到江湖道的一些情况,知道祝童的地位虽高,却没多掌握多少实际权力。

    斯内尔开始在这些高僧身上下功夫,在他的支持下,金佛寺在洛杉矶开办了第一家海外道场。接着,斯内尔数次发出试探信号,无处大师与祝童关系还算不错,一直没有回应。可无聊大师不一样,正是在他的撮下,空寂大师的心思活泛了……

    “还有三个月。”祝童沉一会儿,忽然道。

    “阿弥陀佛。”无处大师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祝某十日内去金佛寺拜山,请师兄转告空寂掌准备好十八铜人阵。”祝童抓起鱼龙夺,缓缓ōu出;“一品金佛不会拒绝做祝某的试剑石吧?”

    “当然……当然不会。师兄为了江湖道挺身而出,金佛寺也是江湖道一份子,能尽绵薄之力,乃山万幸。阿弥陀佛。”

    无处大师心里一松,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启动金佛寺十八铜人阵需要召回正在外游历的戒律院十八罗汉僧,十天的时间足够了。主持阵法的无虚大师就在天王庙,倒是方便的很。

    三个月后的红云金顶之战,没有多少人看好祝童,其中就包括无处大师和空寂大师。他们暗中配合斯内尔,也是为了在能在祝童之后多条出路。

    现在这个几段,他们肯定会竭尽全力去祝童的要求。鹰佛是压在江湖道所有人头顶的一块乌云,没有祝童顶着,江湖道所面临的命运无外乎两个,要不被布天寺吞并,要不被鹰佛铲除。

    “如此,祝某谢谢各位师兄了。”祝童恭恭手,凝视着鱼龙夺,再不说话。

    “真觉师侄那里……”无处大师看着祝童云淡风轻的样子,试探道:“他想来拜见师兄,有些误会……”

    “斯内尔先生吗?都是iǎ事,告诉他,不必介意。”祝童给出个似是而非的答复。

    “还是见见吧,真觉就在外。就算……就算师兄给老纳个面子。”无处心里焦急,对你来说是iǎ事,可对斯内尔来说可是命攸关的大事,能不介意吗?那可是他最有钱的弟子了,无处有望明年接掌金佛寺,好多事还要靠这个弟子鼎力支持呢。

    “无处师兄这样可就折杀iǎ弟了,既然真觉师侄已经来了,就见见吧。”祝童笑道。

    戏演到这里已经有些过分,再撑下去就是不识抬举了。

    无处大师急忙走出大殿,很快就引着斯内尔回来了。

    “真觉师兄来之前也不说一声,真是失礼啊。”祝童急忙站起来迎接,牵着斯内尔的胳膊把他让到上席。

    “祝先生,是在抱歉。”斯内尔还不太适应“真觉”这个法号,可是他知道祝童既然肯见他,肯定不会再有命之忧。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刻,祝童驱动虎蜂王牢牢压制着斯内尔体内的蝶蛊,他的感觉竟然好了很多,至少胸口不那么闷了。

    “真觉师兄气è不太好。唔……凤凰城山水灵秀之地,正是调养身心的好地方。师兄不妨在这里iǎ住些时日。钱,总是挣不完的。”

    “是是,钱是挣不完的。”斯内尔猛然从祝童可以营造的氛围中挣脱出来,直视着他的双眼道:“可是,我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恐怕住不了多久。祝先生,我很乐意对雷曼先生提供他所希望的帮助,安吉拉nv士的所有条件都可以得到满足,她随时可以拿到我过签字的法律文件,以及一张空白支票;您的那场诉讼很快将有个圆满的结果。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真觉师兄太客气了,我并没有要求什么,这一切,本来就与我无关。”祝童冷下脸,漠然道:“我希望,真觉师兄能懂得一个道理,有得必有失!我们都不是上帝,没有永生的资格。永远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会的。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斯内尔丝毫不让地与他对视着。

    “斯内尔先生,何必呢?”祝童忽然收起冷漠,笑道:“有您这样的贵人来访,寒庙蓬荜生辉,怎可草率?用完午餐再走吧。”

    “祝先生,您真的没什么要求了?”斯内尔一愣。

    “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斯内尔先生,我和您的师尊无处大师是很好的朋友,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是啊是啊,既然无事了,大家一起坐坐也好。”无处大师这才接口道。

    刚才那番口舌刀枪让他很是心惊跳了一番,难得有怎么个舒缓的当口,哪里敢不抓住!虽然,他不怎么懂英语。

    “吃饭吗?也算我一个。”殿外闯进一五旬左右的男子。

    祝童两眼微眯,不动声è地问道:“斯内尔先生,他是您的朋友吗?”

    “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位先生。”斯内尔瞟了一眼,不在意地说。

    在中国,只有祝童能让他低头,别的人……

    “无处大师,他是您的朋友?”祝童又看向无处大师。

    “阿弥陀佛,老衲眼拙,并不认得这位施主。”

    “你真的不认识我?”男子径直走到祝童面前,狠狠地看着他。

    “不认识,您要烧香还是ōu签?这里正在装修,孤魂野鬼,恕不接待。”

    “我叫赵恩实,想起来吗?”男子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黑è剑鞘。

    祝童抢先一步,鱼龙夺出鞘,一道乌光斩向男子头顶。A!~!

十二、与我无关(下)

    男子身体向后仰起踉跄着连连后退,看去好似没站稳,脚下步伐却丝毫不泡&)

    他右手摆出铁mén栓迎向那道乌光,祝童不敢真的卸下他的手臂,手腕微抖,鱼龙夺改劈为压,重重地拍在他上臂正面。

    “锵!”地一声锐响,男子右臂衣袖承受不住jīdàng的劲气,化为片片布帛四散飘去。

    祝童打眼看去,却见男子右臂上环绕着九枚银sè金属环。他心里暗赞一声“高明”,鱼龙夺拍在那些金属环上的力道极大,他本意是将这只手臂击打脱臼,现在看去,男子好像没事一般。

    “不错不错,比你那个倒霉师父厉害多了。再来!”

    这男子正是赵恩实,看祝童没有出招的意思,居然抢步上前,一把抓向祝童手腕。

    祝童脚下错步退了半步,身体却向前倾,鱼龙夺泛出点点乌光,向赵恩实的整个上身罩去。

    这招出自水流东,经祝童改进更适合与这样的近身短打。

    有是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赵恩实左臂的衣袖化为布片,果然也有九枚金属环,如今只剩三枚,其余六枚都被鱼龙夺削断了。他**的右臂上有四点白森森伤口,可是,祝童的左手却被三枚金属环锁住了,而鱼龙夺的锋刃正点在赵恩实xiōng口处。

    “你是不是不太服气?”赵恩实tiǎntiǎn嘴chún,微微吸口气。他完全不顾鱼龙夺的威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瓷瓶用牙齿咬开,将瓷瓶里的白sè晶体倾向手臂上的伤处。

    这时,鲜血才从那四处伤口涌出来。

    “七由散,这yào不错。祝mén的真玩意还真管用。”赵恩实嘶嘶吸着冷气,白sè晶体到处,伤口果然不再流血了。

    祝童无奈地摇摇头:“你耍赖。”

    “是啊,我不否认。”赵恩实抖抖锁住祝童手腕的金属环;“我前二十年学了很多东西,现在还记得的只有三招了。这三招都是赖皮招数,可是,我现在还活着。知道为什么吗?我有耍赖的资格,没人敢真的伤我,你是第一个。我的任务是抓人,只要能锁住你就行。”

    “老而不死是为贼,赵警官果然厉害啊。”祝童说着,鱼龙夺剑体乌光一闪,锁住他左臂的三枚金属环断了。

    “真是把好剑。”赵恩实赞一声,左手不只从那里mō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无赖招数第二招来了。”

    眼看着匕首已经刺至眼前,祝童身体一连三闪躲过这一击,却并未反攻,整个人向左横移。

    尽管如此,祝童xiōng前的衣服还是被割破了一道口子。赵恩实的匕首并没有接触到他,割破衣服的是匕首尖部突然冒出三寸长的寒芒。

    这一招果真够无赖的,赵恩实吃准了祝童不敢伤他,又是完全不顾自身危险全力强攻。祝童只注意闪避匕首,却没计算到赵恩实能用一柄短短的匕出剑芒!

    他凝神细看,这柄其貌不扬的匕首竟然也是件宝器!

    祝童心头火起:这老家伙果然有一身不俗的真功夫啊!出招干净利落,狠辣刁钻。如果不是身法轻盈灵便,刚才这招足以将他活生生地开膛了。

    “第三招来了!”赵恩实语带嘲nòng地叫一声,如同不倒翁般斜斜向前倒去,匕首如一串残影般,眨眼间便刺到祝童xiǎo腹前半尺处。

    祝童大骇,脚尖点地全身骤然倒飞,鱼龙夺在大殿的青砖地面上划出道十多米长的、火huā四shè火线,才勉强避过。

    赵恩实这一招不是无赖,他不择手段的将一招简单的冲刺发挥到极致,利用身体的长度与不顾一切的前倾的姿态弥补了匕首短xiǎo的缺点。

    祝童凌空翻起,心中升起阵阵邪火:赵恩实欺他只能挨打不能反击,招招不留余地,这是要的想要他的命啊。

    鱼龙夺翻滚出一招星河倒挂,点点乌芒似繁星万点,冲着赵恩实泼洒过去。

    这次轮到赵恩实害怕了,祝童两眼怒火汹汹,这一招封死了他所有躲闪的线路,除了硬接别无选择。

    大殿里响起一连串的撞击声,赵恩实一面将仅余的数枚金属环尽数抛出,匕首横切,一连在身前布下三道防线。可是那乌芒简直就是无孔不入,赵恩实手段用尽,还是没有避过去。

    “叮!”地一声,鱼龙夺点中匕首中部,乌芒瞬间消散,匕首断为两截。

    这还不算完,阵阵bōlàng般的气劲顺他双臂上攻,伤口崩裂血线四shè,赵恩实xiōng口被气劲重重地击打数次,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踉跄倒退,直到后背靠在大殿的墙壁上。

    “你敢杀我?!”赵恩实嘴角带血,他不躲了,也不看寒气森森的鱼龙夺,讥笑道:“你不敢,我是警官!”

    鱼龙夺在他头顶打个旋,祝童剑收背后,答道:“我只是给你换个发型。三千烦恼丝遮蔽了你良知。你是警官,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罪犯。”

    这时,一片黑灰sè的粉末样的东西簌簌落下,赵恩实被剃了个光头。

    他右手mōmō后颈窝处没有剃干净的余发,喘几口气好像并不在意:“是不是罪犯你说不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可是,我现在以涉嫌诈骗拘捕你。不想死的话,最好配合一点。”

    祝童讶然回退。

    赵恩实从背后掏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点着祝童xiōng口:“不要反抗,你应该清楚,我很乐意以拒捕的名义干掉你。”

    无处大师早护着斯内尔躲到神像背后,这时站出来想要说什么,却被斯内尔先生拉住了。

    “诈骗罪?”祝童微微皱起眉头。

    “不错,孟县长指控你用非法手段从他父亲那里骗走了价值连城的祖传宝物鱼龙剑。孟县长说,他的父亲年纪大了,脑子时而糊涂时而明白,你用卑鄙手段取得了孟老的信任,将孟家的宝物据为己有。现在,赃物就是你手里,这次是人赃并获啊。”

    祝童凝神盯着赵恩实手里的手枪,脑子里急速思考着。

    天王庙是祝mén唯一保留的道场,应付过热闹的十一黄金周,就以内部装修的名义闭mén谢客了。

    平时在天王庙前院招呼的是以前跟着二师兄打天下的几位老人,他们年纪大了,平时只负责看护mén院,等于在这里颐养天年了。打扫卫生修修补补的那些杂事另外雇人负责。

    叶儿放不下那些蝶儿,带斯内尔夫人去枫仙谷散心,曲奇跟着去了。

    斯内尔是无处大师的随行弟子带进来的,他们在这里hún了几天,那些老人都认识,没有前来通报也算正常。

    赵恩实可是个生面孔,坐在山mén前老人年纪虽然大了,眼睛却不瞎;相反,他们都有一双长期历练出来的火眼金睛,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赵恩实的蹊跷。

    可是,直到赵恩实闯进大殿,祝童也没有收到任何一点警示信息。

    由此可以断定,赵恩实不是一个人来的,外面那些老人都被控制住了;除了赵恩实,外面至少还有两个以上的高手。

    二师兄的手下能留下来的哪个都是经验丰富、诡计多端的人jīng;不是被同时控制住,不会不闹出点动静通知大殿里的人。

    还有这个赵恩实,他应该是跟着斯内尔一行来到凤凰城,并且在这里守了有段日子了。

    祝童自问,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官场上的对手。得罪的人有几个,应该没有那个大人物有雅兴派出赵恩实这样级数的警官来抓捕自己。即使有,事先也应该有些蛛丝马迹。

    所以,他才会问赵恩实以什么名义抓他。

    现在明白了,这件事是赵恩实联合孟家那个官mí搞出来的。以赵恩实的身份、人脉、经验,想要抓到孟家官mí的把柄太容易了。

    祝童神情凝重地收起鱼龙夺,对赵恩实道:“阎王好见xiǎo鬼难缠。祝某领教了。赵老师既然想热闹,我陪着你。可是,这件事与别人无关。”

    赵恩实冷笑着不说话,右手死死地握住手枪,左手mō出一副手铐。

    祝童一点也不怀疑,赵恩实真的希望自己拒捕,或者用鱼龙夺砍掉他的一只胳膊或者干脆杀死他。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无论是拒捕还是伤害一位曾经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的副厅级资深警官,没事也变得有事了。如果情况真的演变到那个地步,县官不如现管,谁也不会站出来替祝童说话,相反,想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应该能跳出来不少。

    更要命的是,赵恩实偏偏选择斯内尔在场的时候动手,他是真的想把这件事搞大,最好搞得轰动全世界。他用不着做别的,只要祝童拒捕,他只要开一枪就行了。

    斯内尔这次中国之行虽然很低调,可还是有不少于十个的采访xiǎo组守在虹桥周围随时准备抓到突发新闻。

    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赵恩实已经这把年纪,可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他不愧为专家级的老油条,知道正面上对付祝童毫无胜算,就以自己做筹码使出破釜沉舟的邪招。

    祝童思来想去,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应对之策,转身对无处大师道:“让无处师兄看笑话,实在不好意思,中午不能给你们摆酒送行了。两位请走吧,我和赵警官有些sī事要处理。”

    说完,祝童将鱼龙夺递到赵恩实手里,随即接过手铐,把自己双手扣了起来。

    赵恩实冷冷地看着无处大师与斯内尔离开大殿,手枪一直没有离开祝童的xiōng口。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斯内尔走到大殿mén前,看到院子里的五、六个荷枪实弹的警官,低声嘟囔一句。

    祝童举着双手,问道:“现在,我想知道你准备把我关到什么地方?我还需要通知我的律师。”

    “你现在什么权利也没有。”赵恩实左手拿着鱼龙夺,右手紧紧握着手枪;“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我亲手抓获的罪犯。等我审问之后,如果你配合的话,或许会给你通知律师的机会。”

    “真的没商量吗?”祝童走到大殿mén口停下脚步,他看到了李颂汉,无处大师和斯内尔正走向大mén。

    “你最好别耍hu恩实退后半步,他始终与祝童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以防备祝童突然发起攻击。

    他很清楚,祝童说与别人无关,是想让那位身份尊贵的富豪迈克.斯内尔先生离开这里,他也确实没理由留下他们。毕竟,他现在是在冒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连累许多人跟着他倒霉。

    “你还没想好,是吗?”祝童嘴角浮起笑纹;“你还找到合适的地方,你现在是在公报sī仇。我相信,你还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唔……你没有出示逮捕证,想必,你还没有彻底搞定孟县长。那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想要带着我横跨数省,到那个方便你做任何事的地方,难度相当大啊。”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他闭嘴!”赵恩实喝道。他很清楚祝童是个什么人,越是收网的时候越是xiǎo心。

    天王庙外面停着两辆越野车,他这次只说动了在祝童手里吃了大亏的李颂汉。mén口的两个高手都不是警官,而是他请来帮忙的朋友。院子的警官都来自孟县长任职的那个县城,虽然是防暴警察,他们的枪里根本就没子弹。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想把这件事处理妥当,确实需要把祝童带到孟县长的辖区内。这一路上,肯定会遇到来自江湖道的拦阻,就凭现在这些人,难啊……

    李颂汉走到祝童面前,xiǎo心翼翼地撕开只巴掌大xiǎo的黑sè塑料袋,取出一方cháo湿的白sè纱布,狞笑着说:“你不是很厉害吗?”

    “mí幻剂。”祝童嘴角的微笑更浓了;“来吧,只是别忘了,我曾经是‘神医李想’。”

    李颂汉举起纱布罩向祝童的口鼻处。

    这时,已经看不到斯内尔和无处大师的身影。

    祝童猛地挣扎几下,道:“用不着这样吧,我一定配合。”

    “现在后悔了,可惜,晚了!”赵恩实上前一步手枪顶住祝童后背,鱼龙夺出鞘点住后腰肾俞xùe:“你敢再动一下,我让你这辈子做不成男人。”

    “唉,不识好人心啊,我真的是为你们好。如果一会儿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与我无关哈……”祝童不动了,任凭李颂汉将沾满mí幻剂的纱布按在自己口鼻上。

    浓烈的**气息冲进过来,祝童紧咬牙关、闭住呼吸,尽量拖延被mí倒的时间。

    赵恩实伸手攥住他的头发,脸sè狰狞地在他耳边低声道:“xiǎo杂种,敢暗算老子?这次落到我手里,nòng不死你也要扒你层皮。如果你妈妈来求情的话,一切还有的商量。”

    祝童勉力回过头,看了赵恩实一眼,然后,缓缓闭上眼帘,软软地倒在李颂汉怀里。

    “快走,马上离开这里。”赵恩实忽然觉得脑后发冷。

    他从祝童的那一眼里看到了嘲nòng和讥讽,看到了戏谑,就是没有看到屈服。

江湖号外、野蜂飞舞(上)

    无处大师与斯内尔先生没有离开天王庙,他们只是退到后院。

    他们远远地看到祝童被两个人抬起来走放到大殿前的空地上,有人拿过来一只硕大的旅行箱内,心里都涌起不好的感觉。

    祝童刚才表现的那么镇定自若,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是现在,他竟然失去知觉,要被人塞进一个箱子里。

    祝童的整个身体已经被塞进旅行箱,李颂汉让两个特警按住箱盖,半跪在地上正在努力拉上拉索。

    这时,院子里出现了几只很普通的蜜蜂,它们在箱子上空数米处绕圈飞舞,并没有引起特别的关注。

    天王庙的前院有四棵枝桂huā树,金秋,正是桂huā盛开的季节。桂huā树繁叶茂,枝头簇拥着一串串嫩黄sè、金黄sè,甚至是橘红sè的、香气四溢的桂huā。

    那些蜜蜂,原本在桂树上采huā蜜,不只为什么会对那只箱子感兴趣。

    距离凤凰城不远的山坳里有株黄桷树,树下摆着八只蜂箱,这些就是祝童留在此处散养的虎蜂。

    凤凰城周围树木繁盛,可找到一株大xiǎo、位置、周围环境都合适的黄桷树也非易事。这个时候虎蜂刚吃饱喝足,多躲在蜂箱里休息。

    十几只负责警界的虎蜂,以蜂箱为中心不远不近地绕着圈子。

    远远地飞来一只弱xiǎo的蜜蜂,它每飞行几十米就停下来,在空中画出一个一个奇怪的飞行轨迹。

    一只虎蜂飞过去绕着那只蜜蜂飞了两圈,然后急速冲向蜂箱。

    无处大师急忙打电话,第一个当然是金佛寺掌mén空寂大师。

    他刚说了没几句,赵恩实mō着参差坑洼的光头忽然出现了,他一把抢下无处大师的手机,拿在手里把玩片刻,对着话筒似笑非笑道:“阿弥陀佛,大师大师已然修成正果,肯定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非只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七年前赣州的那桩案子现在还没消呢,黄杰还算聪明,这几年的表现也算中规中矩。金佛寺现在家大业大,我和大师一样,希望他能在这条康庄大道上一直走下去。”

    说完,他干净利落地将那部手机拆解开,随手丢到地下,又道:“我的要求不高,三十分钟。现在是九点十分,三十分钟后,你才可以把这里发生的事传出去。”

    无处大师低眉顺眼,只轻轻地念了声“阿弥陀佛”。那黄杰是空寂大师的sī生子,也是他的弟子,他很清楚“七年前赣州”这五个字的含义。

    同时,无处大师也很清楚空寂大师现在的心里的想法,赵恩实的威胁击中了他的软肋。

    半个xiǎo时吗?无处大师微微点点头。

    赵恩实满意地笑笑,两眼寒芒一闪盯着斯内尔先生。

    斯内尔听不懂汉语,对他们的jiāo谈也没什么兴趣,一直看着正在被“装箱”的祝童。感觉到赵恩实的目光,他才用眼角瞟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祝您成功。”

    “他说什么?”赵恩实听不懂,问道。

    无处大师摇摇头,他也不太懂。

    赵恩实搞定这边刚走到距离箱子五米处,李颂汉忽然叫了一声,左手按在右手背上。

    “怎么了?”赵恩实脑子里闪过祝童昏倒前的那个怪异的笑,这个时候,出现任何意外都能让他紧张起来。

    “没什么,一只蜜蜂。”李颂汉抬起左手,右手背上有一只蜜蜂,已经被拍瘪了。

    赵恩实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这个时候,箱子周围的蜜蜂已经有将近白只。它们围着箱子上下翻飞,发出“嗡嗡”的声音。空中,还不断有蜜蜂飞来加入。

    一只两只、十只八只蜜蜂都算不得什么,可现在是百十只蜜蜂。那只装着祝童的箱子似乎是它们的蜂巢,它们急速地上下飞舞着,李颂汉拍死一只蜜蜂似乎jī怒了它们,百十只蜜蜂好像收到了进攻信号,嗡嗡嗡嗡地都扑了上去,落在在李颂汉头上、背上、脸上、胳膊上,最多的还是他的双手上。

    “啊……”李颂汉连忙双手抱住头蜷缩成一团。

    赵恩实脱下上衣,围着李颂汉甩打。

    无处大师眼光老到,看出赵恩实这一招出自已经被逐出江湖道的原四品红火船头十八式中的一式,名为“布衣绵术”,也叫“布衣束”。那时,每个船工腰里都系有一条布带,施展这一招需要解下用水浸湿,修炼到jīng深处可谓当着披靡。

    赵恩实的上衣没有浸水,可他催出的股股犹如实质的劲风蜜蜂抵挡不住,片刻间就落了一地。

    “快走!快走!这些蜜蜂有古怪。”赵恩实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看到,有更多的蜜蜂正从四处飞来。

    两个特警提起旅行箱就走,李颂汉顾不得脸上、手上被蛰出的一个个红点跟上去,可是已经晚了。

    他们如果在祝童被mí倒后不选择装箱,而是马上就走或许还有机会,

    他们还没走到山mén前,“嗡嗡嗡嗡”的声音由远而近,就被一片由各种蜂组成的黄sè云雾包围了。

    赵恩实刚才消灭的只是百十只是人工驯养的蜜蜂,xìng情尚算的上温和。这片黄sè云雾里最多的还是黄sè的蜜蜂,更有一些体型硕大的胡蜂、细腰榨背的马蜂、毒xìng猛辣的黑蜂、sè彩斑斓的鬼脸蜂等等等等。

    它们到来后并不是无差别攻击,只是针对旅行箱周围的人,尤其是那两个抬着皮箱的特警。

    他们也不傻,马上丢下双手抱头狼狈地翻滚着离开旅行箱。只短短的一分多钟时间,两个刚才还显得十分威武的特警就站不起来了。他们满脸都是红的的肿包,眼睛更是被迫眯成两条缝;被重点攻击的双手更是不堪,虽然带着手套,却已肿胀成猪脚一般。

    赵恩实急忙让人把他们抬进大殿,拿出几瓶七由散,指挥众人用刀子割开他们的身上的衣服、手套。又拿出一枚刀片在每个肿包上划个十字,也来不及不上挤出蜂刺就倒上七由散。

    那边李颂汉也在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处,他只是被蜜蜂蛰了十几下,尚无大碍。

    忙完这一切,赵恩实看看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xiǎo时。

    他站到mén口向旅行箱看去,天王庙的前院已经完全被各种各样的蜂类占领了。它们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只,都以旅行箱为中心绕圈飞行,“嗡嗡嗡”地声音让人心惊ròu跳。

    赵恩实拿出一只xiǎo巧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旅行箱周围三米处的蜂类却不多,他调整好焦距仔细看去,心里猛然一惊。

    那里有一群纹饰奇异、体态狰狞的大蜂,乍看去与鬼脸蜂类似。可蜂群里也有鬼脸蜂,它们都躲在最外围,似乎十分惧怕那些大蜂。

    那群大蜂明显是一只凶猛的猎食类蜂种,种群数量一般不会太多。可旅行箱周围的大蜂少说也要上千只。更加诡异的是,好像有训练有素的军队,分为数个群体列将旅行箱护上下空间护的密不透风。它们好似蜂中王者,骄傲地自处一方,甚至不允许别的蜂距离接近旅行箱三米之内。

    地上有一片蜂类的尸体,大概有几千只的样子。那证明,刚才那里曾发生过一场jī战,大蜂,是那场战斗的胜利方。

    那只旅行箱很平常,虽然是名牌且价值不菲,可赵恩实一行带着它已经有几天了,从未看到那个蜜蜂对它感兴趣。排出了旅行箱的因素,让这些蜂类感兴趣的应该就是被装进箱子中的祝童了。

    赵恩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他对江湖道可谓了解颇深,各派虽然神功秘籍层出不穷,可如此怪异的情况他却很少遇到。如果……赵恩实想到几年前发生在水上人家那次群蛇闹场事件。当时祝童也在场,可那是一群蛇,现在是数不清的野蜂!

    正在想着,赵恩实听到了急救车的鸣叫声。

    他刚才打电话求援了,没有向本地公安系统,而是驻武警。他与吉首武警消防支队的一位首长有颇深的jiāo往,外面有应该有两辆装满水的消防车。

    只是,赵恩实有点拿不定主意。看这些蜂类疯狂的架势,两辆消防车喷水,不会把它们彻底jī怒吧!

    以他现在的观察,那些蜂并没有彻底疯狂,它们只是守护那只旅行箱,尚没有发生肆无忌惮地胡luàn攻击的行为。

    赵恩实这次带来九个人,除了李颂汉和六位特警,还有两位他特别要求来的高手。现在,他们就站在山mén旁、距离旅行箱十几米的地方,身边虽然有不少蜜蜂,却没有受到攻击。

    凤凰城是座旅游古城,即使已经过了十一黄金周,在此地逗留的人还有不少。

    天王庙距离最热闹的虹桥不过百米之遥,现在是上午十点,虹桥左右是繁华的商业街,下面就是热闹的古城。一旦这些蜂儿炸了群,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赵恩实连忙走出大殿,顺墙根跑向山mén。

    他身上涂抹有七由散,寻常蜜蜂不自觉地躲着他。为了保险,赵恩实将上衣méng在头上。

    可是,怪异的事情忽然发生了。

    赵恩实刚跑出大殿,旅行箱周围的大蜂阵势一阵紊luàn。两群大蜂凶横地穿过蜂群直冲着他扑去。

    赵恩实méng着头,没有看厄运即将到降临。

    两颗他的两个朋友看到了,他们也在观察蜂群,急忙发出警示信息。

    赵恩实也算经验丰富,反应相当迅速。他知道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埋头向前冲。

    学校开学,这几天不得不帮朋友跑东跑西的。现在的学校啊,比衙mén都厉害。抱歉了^

江湖号外、野蜂飞舞(下)

    赵恩实毫无悬念地倒下了。

    两群大蜂二百多只疯狂地向他发起进攻,完全无视的身份和身上的单薄衣物。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抱着头向着山mén方向翻滚,不停地翻滚,希望能让那些大蜂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少一些、在少一些。

    两个高手脱下外衣围着赵恩实扑打,大蜂很快就被干掉了一大半。他们的举动马上就惹恼了蜂群。

    又是两群大蜂带着黑压压的不知多少只野蜂扑过来,天王庙的山mén内外很快就被充满了。

    一位挂少尉军衔的年轻武警带着两个消防队员正跑向山mén前,看到狼狈不堪的赵恩实以及追着他叮咬的那群大蜂楞了一下。

    少尉马上发出命令,一条水龙被拖过来,朝蜂群喷出一道放shè状水柱。

    巨大的冲击将攻击两位高手的蜂群驱散,却依旧有几十只大蜂不依不饶地死叮在赵恩实身上。它们似乎认准了这个人,赵恩实身上、手上特别是新剃的光头上被蛰咬得惨不忍睹。

    水龙将最后一只大蜂消灭后他还没有昏mí,这不能不说是个不大不xiǎo的奇迹。他把匕首刺进自己的大tuǐ,用剧烈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经过这番折腾,他们已经完全退出天王庙。黑压压的蜂群在山mén处徘徊,还好,它们并没有炸群,只是守在那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急救车赶来了,赵恩实呆呆地坐在担架上让医生为他处理被蛰伤处,两眼直直地看着蜂群,脑子里一片húnluàn,思绪纷杂,不知在该怎么做。

    他刚才制止了消防战士进入天王庙,那里的蜂群是山mén周围的不只多少倍。刚才那一会儿就用去了xiǎo半车水,附近又没有消防栓,两辆消防车上的水根本不够看的。

    半个xiǎo时已经过去了,再想把祝童带走已不现实。

    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作为有相当级别的一直关注着江湖道的资深警官,赵恩实从骨子里看不起这些人。曾经的下九流们都换了副面孔走上现实的舞台,不少人开名车住豪宅,成为身家亿万的巨富或为聚光灯下被世人敬仰的大师、艺术家、收藏家。

    而他,还拿着单薄的薪水住在狭窄的房子里,被儿nv们为层出不穷的新奇玩意吸引却买不起所困扰。

    一年前,就是这个出身江湖道的江湖làng子不只把他戏耍了一番,还在他身上下了暗伤。一年来,赵恩实没有试图去化解这暗伤,而是让默默地承受着。暗伤每次发作都会让他至少两天卧chuáng不起,这在他心里淤积起滔天恨意。

    可是,他又不敢不顾一切地实施报复。此一时彼一时,这次行动已经消耗他太多的jīng力和人脉,如果就此放弃,下一次……基本上没什么可能了。

    人群聚拢过来,天王庙mén停了两辆消防车、一辆急救车,一看就是出事了。

    奇怪的是,周围并没有什么失火的迹象。附近的人来的早,看到一群各种各样的蜂类追着几个人蛰咬,来的晚了就四处打听。其实也用不着打听,天王庙山mén附近的那群蜂类已经告诉了他们:这里闹蜂灾了。

    几辆警车先后赶到,他们开始维持秩序,不让人们太过靠近天王庙。两位警官来到急救车前询问赵恩实,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着警官身上的深蓝sè警服,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瘪的的满脸通红,气血上涌,终于被气昏过去了。

    医生连忙把他抬上急救车送往医院,

    赵恩实被走了,两个他请来的高手也随车去医院,他们身上也有不少蛰伤。虽然现在没什么,可蜂刺总是有毒的,特别的是那些大蜂。

    天王庙mén前的局面一时僵住了。

    警方不敢招惹蜂群,蜂群也不出来袭击人。

    警官们四处打电话求助,有建议用火烧的,有建议用杀虫剂杀灭的,最好的办法还是多调来几辆消防车,用水龙驱散蜂群。

    人群中当然少不了记者们的身影,他们举着话筒、录音笔四处采访,想要探寻如此大规模蜂群聚集的现实原因与历史渊源。

    安东尼满脸忧虑地站在虹桥边的一个角落里,他是知道迈克.斯内尔先生行踪的少数几个人之中的一个。几家国外媒体的记者曾过来试探过:斯内尔先生是否在里面?

    安东尼当然摇头否认了,可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斯内尔现在就是他的天,在选上参议员之前,他根本离不开斯内尔家族的支持。他很清楚自己在斯内尔家族内的名声,斯内尔先生如果不在了,他肯定完了。

    可是,参议员不是说选就能选上的。即使有雷曼参议员的全力支持,至少这次,他的希望并不大。

    这一番闹腾,一个xiǎo时过去了。政fǔ官员也到了,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与高度就很值得赞赏:生命高于一切!

    有个领导mō样的人当即决定采用内外夹攻方法,派出几个消防队员翻墙进入天王庙,先搞清楚里面的情况,是否还有被蜂群蛰伤的人员,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人群里还有两个人,那是凡星道士和白岛主。他们刚到这里正准备进天王庙,听到领导的要求,两人连忙拐进旁边的巷子,几个起越就进了天王庙。

    白岛主一眼看到正打电话的无处大师,连忙上前询问情况。赵恩实是被赶走了,情况依旧相当糟糕。

    白岛主很清楚蜂群是祝童招来的,可祝童现在被装mí倒了在旅行箱里;只有把他醒过来,蜂群才可能散去。而救醒祝童则必须打开旅行箱,那势必要招惹到蜂群的攻击。

    这,是一个怪圈!

    院墙外响起架梯子的声音,消防战士就要进来了。

    斯内尔满脸讶异地看着正在前院发生的一切。

    他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实在是太震撼了。他眼看着祝童被塞进那只旅行箱时,还以为这个jīng明、傲慢、身怀不可思议绝技的令人胆颤的天才很可能会遭受一次磨难,至少也是个不大不xiǎo的挫折。

    祝童,让他有一种令人沮丧的有力无处使的虚弱感。这个年轻人明明还稍显稚嫩,两人的数次jiāo锋都处于下风,可斯内尔知道,这是个他无法掌控的人。

    如果一段时间两人没有见面,他心里会有一种抛开一切去见见祝童的冲动!

    不错,就是冲动!见鬼的是,祝童不是个美nv,也不是能给他带来财富的大人物;这种冲动,只能解释为“来自生命本身”。

    斯内尔很清楚地知道,他的生命就掌握在这个人手里。

    斯内尔也很明白,在上海的那一个月里,最大的受益者是他,第二位不是博尼,而是斯内尔夫人。安吉拉以她的全面配合与发自内心尊敬得到了祝童的信任和友谊,或许,这是她那样美丽却没多少心机的nv人的生存天赋使然吧。

    所以,他才不得不在恢复自由后选择隐忍。

    他如果死了还好,一了百了,那些流传在社jiāo界的流言蜚语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他现在有至少十年鲜活而jīng彩的生命,斯内尔夫人与博尼的丑闻就变得越来越不可忍受了。

    这次来见祝童,无论别人怎么看,他都是来向祝童低头认错的。罗贝尔和范加斯特耍的那些xiǎo把戏在他看来相当可笑,博尼充其量只是个比罗贝尔稍好些的huāhuā公子。

    他做的那些动作才是真正致命的。

    斯内尔现在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不低头虽然不一定马上就死,想活十年或者更多的时间却是妄想了。当然,想好好活着还有一个必须的前提,保证祝童的安全。

    这才是最令人郁闷的所在。

    正是基于这种矛盾的心理,斯内尔斯内尔很乐意看到一些事情发生,他更希望自己能在关键时刻能在祝童面前扮演一次救世主的角sè。

    可是,那忽然出现越聚越多的蜂群让他希望落空了。

    这个人,竟然能无声无息地招来如此多的蜂类做护卫,已完全超出了他所的理解范围。

    斯内尔看到白岛主和无处大师焦急的神情,知道马上有人要进来了,忽然指指大殿方向,做了个烧香的动作。

    白岛主讶然,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佩服斯内尔细致的观察力与解析能力。

    天王庙院子里的蜂群虽然很多,却都与天王庙的大殿保持着一段距离,刚才,那些人也是躲进大殿才避开了蜂群的袭击。而那两座偏殿周围就没有这样的情况。

    这证明,大殿里一定有它们惧怕的东西。

    有了这个前提,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凡星道士快速进入大殿,在殿mén口抛出一根绳子搭在旅行箱上,用暗劲贴住箱子,几下就将它拖进大殿。

    大殿里还有几个人,可他们都被吓坏了,也被蛰怕了,躲在天王神像后面不敢出声。

    凡星打开旅行箱,把祝童放出来,一章击向他的背心处。

    祝童mímí糊糊地睁开眼。

    这个时候,消防战士刚翻墙进来。

    他们看到,蜂群围着天王庙大殿胡luàn飞舞,却都不敢太过进去。

    那些大蜂,也只是在殿mén口三米处徘徊。

    祝童站到殿mén口望着蜂群,很是疑huò。

    这天王庙有什么蹊跷处,竟然能使桀骜不驯的虎蜂畏惧的抗拒“蜂王”的召唤!

    是数百年烟熏火燎使这座大殿具备了某种不为人所能感觉到的威慑,还是另有什么玄机?

    水枪开始向着山mén喷shè,祝童担心把天王庙毁掉,挥手驱散了蜂群。

    赵恩实……也是个问题。

    他被虎蜂蛰咬的最厉害,祝童很清楚虎蜂的厉害,如果自己不出手,那老家伙很快就会因肾衰竭而挂掉。

    可是……他实在不想与这样的老家伙打jiāo道。

一、天(上)

    十月十五日,叶儿与斯内尔夫人回到凤凰城。

    她们并不知道数天前发生在天王庙的事,也没人对她们说起,只陈大妈含糊不清地提了几句。

    优尼娅.塞恩斯xiǎo姐告诉斯内尔夫人,她可以使用安吉拉.塞恩斯这个名字了,至少在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

    迈克.斯内尔先生前天离开凤凰城,他在所有的法律文件上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斯内尔医学研究中心被划归安吉拉.塞恩斯名下,她可以继续拥有自己的信托基金。同时,斯内尔先生还慷慨地赠与她五亿美元现金,以及价值十五亿美金的股票和有价证劵。

    当然,作为安吉拉.塞恩斯xiǎo姐的律师,优尼娅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安吉拉需要马上赶回美国去办理相关法律手续,没有她这个律师,安吉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繁琐而复杂的法律文件。

    临走之前,安吉拉希望能见见祝童,她很清楚斯内尔如此慷慨的原因。

    可是叶儿说祝童现在不在凤凰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安吉拉见到了祝童的母亲祝红。

    因此,她又在凤凰城多停留了两天,直到十月十八日才在优尼娅.塞恩斯xiǎo姐的一再催促下踏上归途。

    叶儿这次说谎了,祝童并没有离开凤凰城。几天来,他一直呆在天王庙与与白岛主、凡星道士切磋jiāo流,就前一段的试炼做个阶段xìng总结。

    白岛主认为祝童以往的经历相对平凡,现在最缺少是一股一往无前、霸气凌人的锐气,或者说是杀气。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祝童总不能为了所谓的“杀气”去到处寻衅滋事,做个不折不扣的恶棍杀人犯吧。

    中原内地不比雪域边陲,那样的强者文化背景已经被各种规则和法律替代了。

    为了弥补这方面的弱势,祝童只能想办法提高自己在玄功方面的修为。想当初,竹道士与索翁达活佛对垒时,最大的依仗也是其深不可测的道mén玄修。

    为了这个目的,祝童时常去天王庙大殿感受、寻找那令蜂群畏惧的神秘力量。

    晚上七点钟,叶儿提着个三层红漆食盒来到天王庙。

    桂花树下摆着两个蜂箱,里面不是虎蜂,而是两窝普通的蜜蜂。

    曲奇打开大殿的mén让她进去,大殿里所有的家具摆设都被清空了,只在一角留了个架红木茶几、四只矮凳。

    叶儿打开食盒,端出几样菜点摆在茶几上,才向着高出笑道:“该吃饭了。”

    大殿的横梁上蹲坐着一位jīng神矍铄的老者,他是白岛主;祝童用根绳索把自己挂在天王神像头顶,凡星道士骑跨在右侧神像肩膀上。

    “来了,谢谢嫂子。”凡星第一个跳下来,伸手要去抓向一碟牛ròu,却被叶儿屈指弹出两枚红线挡住了。

    “洗手。”

    “哦……嫂子越来越厉害了。”凡星并不甘心,衣袖倒卷,化解开红线的攻势,手指继续探向装牛ròu的碟子。

    叶儿银牙轻启,嘴角含笑道:“就你不老实。”

    红线猛然紧绷,如毒蛇吐信,“噌!”地刺破凡星的衣袖,缠在他的手指上。

    “嫂子手下留情,xiǎo道士知错了。”说是这样说,凡星还是捏起一片牛ròu,笑嘻嘻地塞进嘴里;“我就知道嫂子不忍心真个伤了我。”

    祝童和白岛主也下来了,都显得有些神情疲惫。

    白岛主先向叶儿恭恭手:“苏姑娘辛苦了。”

    “白先生才辛苦了,我也做不了什么。”叶儿低眉道。

    也只有凡星道士能在这个老派江湖宿老面前稍显放肆,祝童和叶儿都表现的很尊重。

    曲奇端着一盆水进来,三人草草洗过手坐在茶几周围,祝童拿出一瓶茅台酒,每人倒上一杯。

    叶儿已经在陈家客栈里陪祝红吃过饭了,出大殿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看蜜蜂。

    看了一会儿,叶儿摘下一枝桂花轻轻捏在指间,闭目凝神。

    两只黑sè蝴蝶越过院墙飞来,在叶儿周围翩翩飞舞,进而落到那枝桂花上。

    感受到蝶神的召唤,十几、几十只的蝴蝶渐次飞来,逐渐在叶儿周围形成一个纷纷扰扰的蝶圈。蜜蜂也受到吸引飞出蜂箱,它们没有接近叶儿,只在周围绕着椭圆形轨迹飞舞,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暮sè中,架在大殿高处灯光亮起,映出一个美轮美奂的神妙世界。

    祝童走出大殿立在第二级石阶上,爱怜地注视着拈花微笑的叶儿。这个nv子,总能带来惊喜。他被蝶群围绕的时候只能给人以惊悸的感觉,指挥蜂群,那就是**luǒ的威压了;哪里会有叶儿的和谐自然与令人感动的生命之舞?

    可是,今天的惊喜并非只来自视觉上的享受。

    叶儿扬手一抛,那枝桂花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奇异的曲线,颤巍巍chā在天王庙大殿的匾额上。

    蝶群慢悠悠追过去,绕着那枝桂花翩然起舞。蜜蜂也忘了恐惧,比蝶群更早一步赶过去。

    祝童抬头,眼光落在匾额上的那个“天”字上。

    前段时间因为内部整修,以前挂在此处的匾额被风吹雨打油漆脱落、木质开裂,被拿去修缮了。如今这块古旧的横匾原本放在库房里,近期天晴少雨,被请出来暂挂几天。

    它不只有多少年历史了,匾体却依旧平整,想来制作时选用的木料相当不错。

    匾额上“天王庙”三个字气势雄浑,比画苍劲,特别是那个“天”字,凝神看去,“天”似乎幻化为一只傲然独立的凤凰,祝童心神不禁微微震dàng,恍然明了:天王庙大殿里没什么神奇的力量,那些蜂儿们是被这个“天”字震慑,所以才不敢接近这座大殿。

    这是……祝mén术字!

    这块匾额,是不知多少年前一位祝mén前辈的手笔!

    祝童仰着头一步步后退,终于坐在地上,两眼盯着那个“天”字不敢移开半刻。

    曲奇出来了,凡星也出来了,他们看着祝童,看着那块朴实无华的匾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岛主开始也有些讶异,站到祝童身后看了会儿,竟然也坐下了。

    两人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昏昏然一坐就是一天两夜。

    第三天清晨,当一缕阳光投shè到那块匾额上时,白岛主才悚然惊醒。他站起来活动一下腿脚,仰头低啸,又仰头大笑三声,转身走向天王庙后院方向。

    他似乎变成了一粒浮沉,遇到树木轻轻飘过,院墙抬腿就上,短短数息,白岛主消失在天王庙背后的南华山的郁郁林木间。

    过了几分钟,祝童也站起来,叶儿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偏殿里,这时急忙赶过来。

    叶儿想起竹道士,想起柳依兰,不禁惴惴不安。柳依兰曾对说过,竹道士闭关修行时,有时候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丝毫气息。

    叶儿还很难理解那样的感觉。

    竹道士、柳依兰是一对双修道侣,与她和祝童一样,都有一种奇妙的心灵jiāo感。

    其神妙之处在于,祝童只要不离开凤凰城百里,她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可是过去的三十多个xiǎo时里,祝童虽然就在距离她几米、十几米的地方坐着,可在某些时刻,她竟然感受不到他的气息;那里似乎只是一个木偶、一座没有生命的泥象。祝童似乎消失了。

    叶儿害怕这种感觉,她紧紧地抱住祝童委屈地哭起来,她怕他和竹道士一样,平步青云,无端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没事。”祝童抚着叶儿的头发,说道:“饿了,我们去吃米粉。虹桥旁那一家,浇上香香的牛ròu臊子,我现在能吃十碗。”

    叶儿抬起头,盯着祝童直直地看着。

    “然后……”祝童的手轻轻滑过yù人的翘tún,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

    叶儿脸颊飞起红晕,在他腰后轻轻捶打着,却怎么也不舍得松开。

    “你说,我们是吃饭,还是现在就去后院。”祝童紧紧手臂,不怀好意地低笑着。

    斯内尔到来后,祝童都是住在天王庙,后院有一叶儿亲自布置的舒适温馨的xiǎo房间。

    叶儿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她一把推开祝童,却没有松开,挽着他的手臂走向山mén。

    虹桥旁的米粉店依旧生意红火,祝童与叶儿随意选了个地方坐下,高声叫道:“大嫂,来十碗牛ròu粉,多加臊子。”

    没多久,十碗热腾腾的米粉依次被端过来,叶儿捧着自己那碗一xiǎo口一xiǎo口慢慢地吃着,祝童却是端起碗向嘴里倒。他确实饿了,但是这样做更多的是为了让叶儿放心。

    “你……别吃太多。”叶儿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怕祝童暴饮暴食,落下不舒服。

    “我有一副坚强的肠胃。”祝童端起第八碗米粉,满脸冒汗顺嘴流油,很是有些不雅。

    “请我来一碗。”一只手把桌上的最后一碗米粉端过去,也是埋头就吃。

    祝童放下碗,双眼微微眯起。

    是赵恩实,头上脸上的伤痕犹在,能坐在这里吃米粉,想必没什么大碍了。

    祝童并没有出手去救他,是母亲祝红晚上赶到凤凰城,听说赵恩实生命垂危一直在急救,去医院救了他一命。

    祝童原计划第二天再去医院,即使把他的命救回来,也要留下一身风湿内寒之类的怪病。

    母亲出手他不好多说什么,可这不代表他原谅了赵恩实这个为老不尊的xiǎo人。

一、天(下)

    周围一时间静寂无声,似乎与身边的世界隔绝了。

    赵恩实坚持了片刻终于承受不住这极度的静,抬起头,看到一双淡然而冷漠的眼睛,身上的气势、神采瞬间支离破碎。

    祝童,这个数天前他还能俯视的江湖后备、骗子,仿佛忽然间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以前的祝童虽然善于伪装,骨子多多少总有些掩饰不住的轻浮的江湖厌气,可现在,那些东西都被一丝清逸俊朗的出尘气息替代,使赵恩感受到巨大的威压。

    赵恩实还是识货了,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已经堕入一个只属于祝童的境界,不禁有些胆怯地低下头。

    这xiǎo骗子吃什么灵丹妙yào了,竟然变得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般,令人看不透深浅!

    “我们走吧。”祝童丢下一张钞票,起身向外走。

    赵恩实暗自长出口气,他又能听到周围的那熟悉而亲切的喧嚣声了。

    叶儿连忙跟上,到mén口犹豫了一下,又回到赵恩实面前。

    “赵老师,这次救你的还是母亲。她让我转告您:适可而止;三十年前救你是不忍心,这次是感谢你这些年来对祝mén的关照。”

    “是她……”赵恩实抬起头,於涨的脸上显出激动的神情。

    他从昏mí中苏醒没多久,医生说他的情况曾经十分危险,好多人来看望他。从前天开始,他体内的中毒症状莫名其妙地开始消退,肾脏的功能逐渐恢复,到昨天午夜,基本上已没什么大碍了。

    现在才知道,竟然是祝红把他从鬼mén关上拉了回来。

    “母亲已经走了,她希望您能适可而止。”叶儿说完也走了。

    赵恩实望着空虚处,好久才低下头继续吃米线。

    三十年前……一晃已经三十年了。

    赵恩实自幼习练外mén功夫鹰爪功,三十年前在巴东遇到祝红时,一身功夫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祝红当时用yào草简单地改变了一下肤sè,在巴东街上摆个yào摊赚取路费。爱美是nv子天xìng,晚上回到住处,祝红会洗去装扮才休息。

    赵恩实接近祝红本是为了调查那件毒杀案,当天晚上,他跟踪她到了临时住处,偷窥到祝红卸妆后的容颜,当即惊为天人。

    可是,他那时才二十六岁,又是身负特殊使命的公安人员。祝红不过是个漂流不定的江湖nv子,彼此距离可谓天差地别。赵恩实当时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nv朋友,只能把这份爱意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祝蓝进山采yào,回来时发现了赵恩实,两人追逐到僻静处打一架。赵恩实占了上风,却奈何不了祝蓝,两人都受了点伤。

    赵恩实肘部被祝蓝踢了一脚,伤及筋骨,祝蓝的肩膀被鹰爪功撕下一片皮ròu。

    第二天,赵恩实以治伤的借口到祝红的yào摊上。

    祝红替他处理好外伤,忽然对他说了一番话。

    赵恩实现在还记得祝红当时的神情。

    祝红说:先生的身体已被鹰爪功所伤,十年内,双手当不能抓握,二十年内有半身不遂的危险。您现在肯定信不我的话,这两贴膏yào请收好,yīn雨天,先生的手心必觉酸麻,可将膏yào敷在肘内曲泽、尺泽二xùe处试试。

    可巧,巴东第二天就下了一场雨。

    赵恩实果然觉得手心酸麻,以前他也有类似的症状,却从未在意过。

    贴上祝红给的两贴狗皮膏yào,手心果然不麻了。

    他马上去街上找到祝红,拿出一些钱表示感谢。

    祝红手下钱,随手开了个yào方,让他回去后每天早晚两次用yào水浸泡双手双脚,坚持三个月。祝红还委婉地建议赵恩实不要再练鹰爪功,如果放不下,需寻一mén道家内功心法配合。

    赵恩实当时似信非信的样子,却也不想再难为祝红和祝蓝两个,很快就离开了巴东。

    过了一段时间,赵恩实去东北的深山老林抓捕一个江湖飞贼。当时是冬天,人虽然抓到了,赵恩实因为运功过度受了风寒,双臂竟然不听使唤了。

    他这才想到祝红留下的那个yào方,连忙找出来照方抓yào,双手双脚用yào水足足泡了半年才勉强能抓起筷子。

    赵恩实这下相信了,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便利千方百计的寻找祝红,终于在南阳找到了刚把与yù影子结婚的祝红。

    那一次,祝红没有再伪装自己,大大方方地以本来面目出现。

    赵恩实在柳家村住了一个月,祝红用狗皮膏yào配合针灸yào浴,替他保住了双臂,可鹰爪功却只有巅峰时期的三成了。

    这就是祝红所说的第一次救他。

    为了报答这次救治,赵恩实在长沙放了老骗子祝蓝和祝童一马,彼此可算是两清了。可祝红的影子却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底。

    这一次,又是祝红出手救了他……

    赵恩实毕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满脑的邪念已被祝童刚才那一眼冲刷的干干净净。有子若此,动人家母亲的心思,那不是找死吗!

    祝童,甚至不屑于对他说半个字!如果愿意的话,毁掉他只在一念之间。

    天王庙内,祝童将大殿mén楣上的匾额取下,双手捧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时,叶儿刚好也到了。

    桌子上有几束从山野采摘来的的鲜花,花瓣上尚沾着露珠;这是曲奇刚送来的。两只蝶神都在叶儿哪,使得她近期对鲜花的食yù大增,几乎每天都要吃下去怎么一份。

    而祝童则需要每天喝一杯蜂蜜,同样是为了伺候那只“虎蜂王”。

    叶儿拿起鲜花,一瓣一瓣撕开送进嘴里,轻轻咀嚼几下咽进肚子里。以往,她最享受这片刻的时光,现在却神情木然。

    祝童拿着一块白丝巾仔细地擦拭匾额,一丝不苟,很用心的样子。

    “祝童……”叶儿看到不知为什么叫了一声。

    她心口处似乎被压上了一块巨石,眼前的祝童已经不是几天前的那个亲密爱人了,她知道。

    “怎么了?”祝童放下丝巾,看了她片刻,无声地伸开双臂。

    叶儿xiǎo鸟投林般扑入他怀里,把整个脑袋埋在他胸口,委屈的泪水悄然而下。

    祝童没说什么,只轻轻握住她的手,神传琥珀已然出现在两人掌心之间。

    下一刻,叶儿忽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飞了起来。

    神传琥珀内显出一只硕大而温顺的虎蜂,叶儿体内的红白蝶神也进来了。它们十分惧怕虎蜂王,现在却在亲热地围着它旋转。

    叶儿静静地感受着,这一次,她被祝童引领着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双修境界。

    里面有山有水,有她能梦想到的一切。

    脚下绿草如茵、百花盛开,数不清的蝶儿和蜂儿穿梭其中。天是幻美的碧绿,一轮朱红sè的太阳正缓缓移动。太阳旁边有一枚耀眼的星辰,与太阳同样的速度移动着,不差分毫。

    溪水旁有一座白sè的城堡,上方飘扬着一面双蝶旗。叶儿认出,那座城堡与旗帜都是她闲暇时随手涂鸦的作品。

    “这是哪里?”叶儿欣喜地问道。她太喜欢这里的环境了,虽然明知是祝童演绎出来的虚幻境界。

    以往双修时,两人也曾多次进入一种身心融汇的梦幻状态;不为修炼,只为双方的心灵能更好地jiāo流。现在,祝童将那种状态具现化了。

    “这是我们的世界。”祝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叶儿惊喜地回头,双唇正好被俘获住。

    她的身体开始发热,意识逐渐远去,只觉得自己被放倒在草地上,衣衫不知去飞去那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儿悠悠醒转,发觉祝童伏在她身上,那根讨厌而可爱的坚挺还在她体内缓缓chōu动着。

    “别丢下我。”她根本无暇分辨此刻是幻是真,只紧紧地抱住身上的男人,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

    “怎么舍得?”祝童渐进激烈,将她又带进无我无他的狂欢之中。

    华灯初放时,一双携手漫步的情侣出现在沱江上游的桃花岛上。

    此刻游人已绝,地静人稀,只几只蝶儿在他们周围上下前后飞舞。

    祝童随手在空中虚画个“天”字:“记得了吗?”

    叶儿点点头,却没怎么说话。

    祝童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教导她习练这个祝mén术字,现在只是复习而已。

    祝mén十二术字:灵气天然,凤凰鬼医,贝律圣心。“天”是蓬麻初境中相对简单的一个,叶儿一直卡在那个“然”字上,祝童以前也是这般理解。可牌匾上的那个“天”字彻底颠覆了他之前所理解的一切。

    确切地说,牌匾上的“天”并非只是一个字,而是三个字,分别是“天”与“凤凰”。那个字,属于祝mén早已失传的高深功法,“叠字术”;并且还是三字叠。

    理解了这个字,祝童也一举击破了面前的壁垒,迈入蓬麻仙境的祝mén最高境界,可说是玄功大成。

    所以,他才能在双修境界中尝试将梦想具现化。他成功了,也就代表着索翁达活佛的印法世界对他已经毫无威胁。再次面对雪坑转那样的世界,本身不会被活佛演绎出的外魔所困扰。

    玄功大成的同时,祝童举手投足间空灵自然,有一丝与现实世界疏离的感觉。叶儿正是感受到这种变化,才会表现的那般失措。

    虽然已经答应了叶儿,到哪里都带着她,不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祝童心里知道,三个月后的红云金顶之战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他已经触摸到了一丝竹道士踏空而去的轨迹,如果在某个时间,那个世界突然向他敞开了大mén,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经受得住yòu惑。

    “我想,去凤凰学校。”叶儿轻声道。

    她与祝童心灵相同,当然也能感受到他心里的mí茫。她刚被祝童硬拖着迈进蓬麻幻境,现在还在适应阶段,很清楚彼此之间差距有多么的巨大。

    “也好,只要你高兴。”祝童随口答道。

    想了想,又道:“叶儿去做老师,我就去去做校长。”

    “好啊,我这就给朵花打电话。”

    叶儿马上拿出手机拨通朵花的电话,说自己想去凤凰城的凤凰学校做老师,而祝童希望能做那所学校的校长。

    朵花说这是个惊喜,满口答应了,并表示马上要去凤凰城。

    祝童连忙示意叶儿不必那么着急,最少也要等到chūn节后。

    叶儿背过身向朵花解释,眼泪却止不住流淌下来。

二、花乍(上)

    十月结束了。

    十一月三日午夜,祝童遇叶儿回到了凤凰城。

    他们这次出mén整整两周时间,首先抵达金佛寺。

    祝童第一次冲击十八铜人阵却是失败了,灰头土脸地被打出大阵。

    那铜人阵只考校的本身修为,玄功在里面基本上没什么用处。

    祝童休整了三天,与无虚大师并十八罗汉僧jiāo流切磋,寻找自身的不足并加以完善。他的身法已足够迅捷,最大的弱点在于攻击力偏弱。不击破十八铜人阵的坚固防守就到不了中枢,到不了中枢就不可能对无虚大师造成威胁。

    三天后,祝童手持鱼龙夺第二次冲击十八铜人阵。第一次没有使用这柄宝器是因为对铜人阵缺乏了解,怕一时不慎造成误伤。毕竟,人家是看在他江湖酒会召集人的身份上陪他练功。

    这一次,祝童凭借鱼龙夺攻无不克的锐利,一举斩断了十八罗汉僧的九根铜棍,虽然站到了无虚大师面前,却也累的手臂酸软、气喘吁吁。

    这次失败后祝童又在金佛寺呆了一天,才辞别空寂大师赶赴道宗。

    二品道宗的太极金殿分为七个层次,平时,五个道宗弟子就能施展出一个简单的剑阵。

    而祝童要求的最高级别太极金殿,须由道宗金、木、水、火、土五老主持。

    这虽然是一座太极剑阵,却更偏向与对玄功的考校。

    祝童第一次闯阵依旧没有使用宝器鱼龙夺,道宗五老也没有请出镇派宝器七星剑。祝童与水长老、木长老都有jiāo情,闯阵过程中双方均点到而止,斗了个不温不火不胜不败,让他很是有点失望。

    可道宗功法讲究的就是无为而为,祝童的攻击力不够,道宗五老个个修为高深,当然无法jī发出太极金殿的真正威力。

    三天后,祝童拿出鱼龙夺第二次闯关,道宗五老也个个手持一把宝器七星剑。

    这一次……比上次还不如。

    祝童倒是无所顾忌了,可道宗五老生怕镇派宝器七星剑毁在自己手里,一个个都变得越加xiǎo心翼翼,双方的宝器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机会。

    这样的jiāo流别说考校玄功了,连让祝童多喘几口气的程度都达不到。

    第五天,祝童与叶儿只好无奈地辞别羽玄真人,与曲奇、凡星道士四人离开道宗返回凤凰城。

    古老的传承自有其内在的凝聚力与生命力,江湖道经过数十年休养生息,各派只要肯用心,都是一派鼎盛局面。

    金佛寺更是如此,戒律院十八罗汉僧个个龙jīng虎猛,无虚大师主持的十八铜人阵又多了诸般变化,与金佛寺历史上第一武僧杰摩大师时期的铜人阵也不遑多让。

    道宗的情况也差不多,金佛寺有注重整体力量的十八罗汉僧,道宗八仙的个人实力就更高一筹。可是这次,根本就没见到他们。

    祝童知道,这是羽玄真人对他心有芥蒂使然。斯内尔那样的超级资源只有一个,给谁不给谁都会得罪人。

    坐在江湖酒会召集人的位置上就不可能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得罪。祝童秉承的宗旨是与哪家都不远不近。

    有距离就少了很多麻烦,做起事来容易些,可后遗症也相当的明显。两害相较取其轻,这是也没办法的事。

    回到凤凰城,祝童又进入了闭关状态。

    这一次,他选择的地方是蝴蝶dòng,时间是一个月。

    叶儿大多呆在凤凰城,晚上住在陈家客栈,白天去凤凰学校做老师,教孩子们学习绘画、书法。

    周五下午,叶儿会离开凤凰城去蝴蝶dòng与祝童团聚,一直到周日下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期间,江湖道一直风平làng静,没什么需要江湖酒会召集人出面的事发生。

    十一月八日,博尼.斯内尔先生终于完全了所有的治疗离开凤凰城。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中国,而是先去上海参加中界医yào研究中心的开业典礼。并在那里停留了数天,十一月十四日才启程飞往巴黎。

    十一月十六日,斯内尔夫人办理完所有的离婚手续,以安吉拉.塞拉斯xiǎo姐的身份来到凤凰城。于是,凤凰学校出现了一位mí人的外教。

    一周之后,凤凰学校堪称奢华的电教中心宣布竣工,其设备之先进自不必说,那座从去年开始建设的六层教学大楼,电教中心就占据了第五层和第六层。

    主持电教中心的那个年轻人也是鼎鼎大名,他就是祝童的大弟子,“黑sè钻云燕”台海言。

    电教中心成立庆典简单而隆重,最为引人瞩目的是来一群来自大洋彼岸的客人:美国新当选州长雷曼先生一行。

    因为他们的来到,凤凰城很是热闹了几天。省里、部里都有官员前来拜会雷曼州长,其中一位是现任上海福华造船副总裁的于新林。

    这位于新林就是王向帧以前的秘书xiǎo于,他一来就住进了陈家客栈,此行的主要目的希望能促成王向帧与祝童见一面。

    叶儿没有马上答复他,过了两天才说,如果首长有时间的话,chūn节期间可以来这里xiǎo住几天。

    于新林有点失望,王向帧很有机会离开西京东南某省履新,位置是一把手省委书记。他希望能在自己下决定之前见到祝童,而不是一个多月后。xiǎo于的此次行程,可以说是失败了。

    台海言手下有十几位年轻的助手,都是他从@图科技jīng挑细选的研发人员。隔了几天,凤凰学校注册成立了一名为“黑燕”的软件公司。

    与此同时,当地官员又得到消息,一位不愿意透lù姓名的神秘人士为凤凰学校捐款两千万,希望zf能帮助凤凰学校取得旁边一块半荒废的养牛场的土地使用权,扩大学校面积。

    这让他们看到了能提升发展本地经济的机会。原来凤凰城除了搞旅游,还能试着搞搞高科技。

    以前是苦于没有mén路,有实力的科技公司基本上都在经济发达地区。可现在有了黑燕软件,在业内很有影响的@图科技也有意在这里成立分公司。

    一周之内,zf部mén就拿出了一份规划草案,计划以凤凰学校为中心,将沱江下游的两座被本地居民零散开发山地整合起来,成立一个高科技开发园区。

    可是,这个草案在被拿出来征集意见时遭到了凤凰学校和黑燕软件的反对,结果不了了之。他们似乎只想办好凤凰学校,黑燕软件正在开发的是一款教育辅助软件,他们表示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使得凤凰学校几乎一夜之间完成了从丑xiǎo鸭到白天鹅的蜕变。不少凤凰城本地的居民都想把孩子送去就读,有些人还专mén从吉首、张家界赶来探问消息。

    凡是都是这样,有名就有麻烦。十一月下旬的时候,接连发生了数件与凤凰学校有关的事。

    其中,最让人感觉困huò的一件发生在叶儿和安吉拉.塞拉斯xiǎo姐身上。

    安吉拉到凤凰城后虽然住在陈家客栈,可她终究享受贯了,很快在附近买了一栋别墅,如今正在进行内部装修。

    那家开发商据说很有背景,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国家严令禁止的大局势下,一路绿灯地建成了那个背靠青山、面临碧水、环境清幽、配套设施完善、格调高雅的别墅xiǎo区。

    这样的xiǎo区肯定售价不菲,凤凰城本地只有少数几个有钱人具有问津的资格,xiǎo区内三十六栋别墅的主人,都是来自省城或外省的富豪。

    安吉拉.塞拉斯xiǎo姐以志愿者的身份在凤凰学校教英语,刚开始每天只安排了两节课。别墅正在装修,她时常拉着叶儿做翻译,去那里看看,与工人jiāo流一下。

    叶儿的容貌已然够得上国sè天香,安吉拉.塞恩斯xiǎo姐更是姿sè撩人。如此的两位佳人平时都是素装,在凤凰城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本地人不是每人在她们身上动过心思。

    当街纠缠的húnhún们,转眼都会被严厉地警告。有自认有本事有背景的想来硬的,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倾家dàng产。其中一位号称黑白两道通吃的派出所副所长,如今正呆在监狱里服刑呢。

    类似的事发生了数起后,大家都知道她们不好惹了。

    十一月二十一日,凤凰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二场雪。

    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温度偏高,雪停后,地上的几乎没留下多少积雪。

    第二场雪足足下了三天两夜,整个凤凰城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站在南华山顶向下望,真真是一派少见的雪国风光了。

    凤凰城的雪景最奇特的地方在于白里透绿。南华山上、沱江两岸栽种的多是四季常青的树种,漫天大雪中那遮掩不住的南国绿意最是引人遐思。

    也是因为这场雪,xiǎo区里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十月二十四日下午五点,一辆银sè越野车停在安吉拉xiǎo姐的别墅前,叶儿和安吉拉.塞恩斯xiǎo姐说笑着下车走进别墅。

    装修工程已接近完工,安吉拉正计划着去国外购买家具,她们在那里的时间逐渐多了起来。

    nv人们总是对类似的事情比较热心,叶儿也一样。她与祝童结婚一年多了,两人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家。她心里也有在这里买一套别墅的念头,只是没对祝童说起过。

    他们没想到,在相邻的别墅的二楼,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举着只望远镜向这边窥视。

    那栋别墅的主人是一位南方富豪,借住在里面的是个北方人,主人生意上的伙伴。

    他来凤凰城两天了,自从看到她们的第一眼就被mí住了。他当时就上前搭讪,先是问姓名,接着索要电话。

    叶儿冷着脸没理会他,安吉拉出于礼貌告诉他自己是志愿者,在这里支教,不希望被人打扰。

    安吉拉手里有一张那个男子的名片,上面显示,他叫乔剑,英文名字汤姆,是数家上市公司的董事,同时,还是摄影家协会的会员。

    也就是说,乔剑先生是位具有相当资格的摄影家。

    今天,叶儿和安吉拉在别墅里停留了一个多xiǎo时,才说笑着坐上越野车返回陈家客栈。

    这时,那个男子又出现了。

    他站在车前,xiōng前挂着一架专业相机,手里举着一一束鲜红的玫瑰。

    “美丽的xiǎo姐们,我能有幸邀请二位到寒舍喝杯咖啡吗?”

    安吉拉与叶儿对视一眼,开心地笑摇开车窗,看着那束玫瑰huā道:

    “先生,您的玫瑰很漂亮,遗憾的是,我们对您没什么兴趣。所以,请让开。”

    “如果我坚持呢?”乔剑作出个伤心的表情,右手放在心口处:“美丽的xiǎo姐,我最美的nv神,请叫我汤姆。您知道,我的心被您惊人的美貌刺中了,它正在流血。”

    仅看外表的话,乔剑不失为一个有相当吸引力的男士。他身材中等,两眼炯炯有神,麦芽sè的肌肤显得很健康,此刻那半真半假的表情配上略显忧郁的眼神,对大部分nvxìng都有相当的杀伤力。

    “先生,您真的在耽误我们的时间。”叶儿也降下自己那边的车窗,皱着眉头道。

    “我很抱歉。”乔剑微微点头;“我很容易被美丽yòuhuò,请务必给我个机会,让我能成为您二位的朋友。认识一下总没什么坏处吧?我有个建议,二位肯屈尊去我那里喝杯咖啡的话,我可以向你们的学校捐一笔钱。五百万,您认为怎么样?如果我这架简陋的相机能有幸记录下一些美丽的瞬间……”

    “您说够了没有,我们要走了。”叶儿关上车窗,说道:“我们走。”

    “那会撞到他的。”安吉拉疑huò地说。

    “你可以开慢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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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120/ 第一时间欣赏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作者:蘑菇所写的《凤凰面具》为转载作品,凤凰面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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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介绍:
所谓我骗人人,人人骗我;天底下谁都能骗,但总不能连自己也骗吧?
祝童,混迹江湖的职业骗子,七品祝门最现代的弟子,流连花丛不染尘的花花公子,把行骗江湖当成精细的生意。
遇到美丽的叶儿后,小骗子祝童的生活轨迹渐渐变化,一度决心退出江湖归于正常社会。
但江湖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一直纠缠着他,在物欲横流的大上海,祝童还是模糊在江湖与现实之间,慢慢走进一桩巨大骗局的核心。
弄钱的钱人,是最高明的骗子。
骗局落幕时,小骗子又引出一场更大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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