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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全文阅读

作者:蘑菇     凤凰面具txt下载     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似水流(下)

    “噗通!噗通!”几乎同时,另两个身影跟着跳下,瞬间没入汹涌的江水

    祝童在水中潜行好一段距离后,悄悄探出头看向岸边。

    陡峭的石岸隔断视线,除了高峻葱榕的黄桷树,他看不到亲爱的叶儿,更看不到黄海和别的人,但能感觉到叶儿的惶恐与惊惧。

    浪花翻卷,冒出两颗湿漉漉的脑袋。

    一颗当然是曲奇,他一心跟着祝童历练江湖,当然水里火里一道闯。

    另一个是江小鱼,他也是来找祝童的那些人的目标。这个时候,唯一的选择也只有跑路。

    “跟我来,先离开这里再说。”江小鱼摸一把脸上的水;“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面对同样的敌人。”

    有人从岸上探出头来,还有人在吆喝着去找船。

    祝童脱下鞋子、外衣,用皮带捆扎好系在手腕上,浑身上下只留一条短裤。

    江小鱼也做着同样的事情,曲奇的水性不太好,但他知道学习;也跟着他们做同样的事情。

    一条快艇驶过来,他们什么也没找到,只看到奔流不息的嘉陵江水不停地拍打着江岸。

    入夜,下玄月,钩如媚眼。

    重庆南岸狮子山,弘法寺门前。

    凉亭外,两株白玉兰在静谧中悄然吐露芳华,亭内三人就风花雪月守一副茶台对饮。

    祝云和曲奇喝茶,祝童自己打开一瓶白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对岸的重庆夜景,手中一杯酒已喝了好久。

    二师兄祝云刚到半小时,正听曲奇讲述今天生的事情。

    无论从穿戴、气质还是语言方式,祝云身上的商贾气质都比以前更浓郁了。

    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

    祝云以前的生意是承包寺庙道观,多与真假和尚道士之流打交道。从去年开始,祝云参股了一家名为天心药业医药连锁公司,近期以绝对控股股东的身份,成为这家旗下有十八家医药超市的医药连锁公司的董事长。

    这样做是为了配合望海制药出品的几种新药上市,天心药业的连锁医药超市虽然都在江浙一带的大中城市,但是持有几家大型药厂的总经销权,也就是面向全国市场的供货渠道。

    望海的新药需要上市的管道,收购天心药业虽然成本巨大,几乎抽空了包括弘法寺在内的多家道场的多年积蓄,从长远看还是值得的。

    身份不同,接触的人也不一样,如今交往的都是商界成功人士及社会精英,原本的草莽气质不可避免的要被名利场上的灯红酒绿洗刷掉。

    “你准备怎么办?”听完曲奇的讲述,祝云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问,黄澄澄的金座上镶一枚碧绿的翡翠。

    祝童没说话,他和曲奇都穿着一袭僧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弘法寺内一时找不到适合他们穿的衣服,替祝云打理弘法寺的小和尚说僧衣倒是有不少,只能先凑合了。

    “江小鱼去哪里了?”祝云又问。

    “师兄,你不该来。”祝童吐出一句;“这是我的私事,不能把祝门牵连进来。”

    “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祝云很光棍的说;“这间寺庙如今没有主持,以前那个到霞光寺去了。祝成云是我的儿子,师弟多照顾照顾。”

    “师兄的孩子……”祝童很吃惊。

    祝云什么时候弄出个如此大的孩子出来?祝童甚至没见过祝云的夫人,也没听他提起过。

    “为什么没让他读书?”祝童回想着小和尚祝成云,第一印象有点木讷,蓬麻功也稀松平常。

    “十八岁了,都怨我,这些年忙着到处乱跑,把孩子给耽搁了。成云没考上大学,我掏钱赞助学校才进去。没成想,他死活学不进去,整天躺在房间看电视、上网。所以就带出来了。”祝云不无愧疚的看看弘法寺,里面漆黑一片,大殿上的长明灯也熄灭了。

    祝童与二师兄师出同门,年纪相差十二岁,但是互相之间的联系很少。直到七年前祝童开始行走江湖,见面的次数才多起来。可他一直都没问过二师兄的私人生活,更不知道他已然有个个十八岁的孩子。如此算来,二师兄出道江湖没多久就成家了。

    听口音,祝成云应该是本地人,至少不会离市区很远。重庆多美女,二师兄的家应该就在重庆。这座弘法寺本不出名,位置偏僻香客稀少,二师兄在重庆弄这么座不赚钱的道场本就不正常。

    “师兄应该把他交给师叔。”

    以祝童的眼光,祝成云虽然是二师兄的孩子,却偏于木讷。这样的性格守成还差点,如果希望有多大的出息,实在是有点难。

    老骗子一定看不上祝成云,如果能跟着师叔祝蓝,蓬麻功能有多少进境不去说,至少能学到一些真本事。

    祝云也是人精,知道祝童的意思着师叔当然好,只怕他老人家事物繁忙,没好多时间。我想请师弟帮个忙,可好?”

    “我准备了一笔钱,想让师弟替我筹划筹划,让成云到国外去上几年学。能学到多少都是无所谓的,我想把他放到个陌生的环境里去摔打历练,也许就能开窍。”

    明白了,祝云对自己的儿子还抱有希望,想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做最后的努力。但是,他毕竟是父亲,有怕祝成云真的受罪。拜托祝童其实是摆脱八品兰花的柳家或三品蓝石蓝家,他们在国外多年,祝童和他们的关系比较近。

    “师兄的事就是我的事。”祝童豪爽的回答,马上用祝云的电话联系柳伊兰。

    人情不外如此,祝成云如果不是二师兄的孩子,祝童根本连多看几眼的兴趣都没有。

    柳伊兰也很干脆,让二师兄尽快送孩子去上海。不过她还说,在国外找个学校去没问题,找人关照也可以,只是祝成云能混成什么样子还要看他个人的造化。

    敲定这件事,祝云的神情开朗了许多,去寺内把祝成云叫出来。

    祝成云手足无措的站在凉亭外,对于他来说,江湖道原本是传说中的所在。从一个腼腆的宅男猛然间被带进江湖,虽然做了一段小和尚,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

    第一次正式见二师兄的孩子,祝童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师叔,应该给子点什么做见面礼。

    给钱太俗气,也不合江湖汉子的习惯。

    可他身上这身僧衣都是祝成云给的,原本的衣物都湿透了,正在弘法寺的后院凉着呢。

    “好吧,你坐下。”祝童摸出龙星毫。

    小和尚愣愣的,祝云知道祝童的排场,送出的一定是好东西。当即让儿子坐下,摆出修炼蓬麻功的架势。

    祝童闭目,把一枚紫蝶移进黑色晶体,又催动血球度进一股红色内息将紫蝶炼化。片刻间龙星毫黝黑的针体闪烁出几丝亮光,黑色晶体透出红色火焰般的华彩。

    “小心了,坚持住。”祝童轻喝一声,龙星毫刺进小和尚眉心。

    祝成云哼一声,身体便要向后跌倒。二师兄连忙扶住他,并以修炼多年的蓬麻功帮助儿子。

    祝童额头渗出汗滴,整个人都显得雾蒙蒙的。

    龙星毫在半空虚虚划出个一点点降进祝成云头顶百会穴。

    这一来,小和尚更受不住了,颤抖着出一串撕心裂肺般的呻吟。如果没有祝云夹持着,他早就跑出不知道多远了。

    祝云是识货的,知道祝童送给儿子的见面礼意味着什么。

    儿子习练蓬麻功已有十年,却一直不能突破蓬麻初境,连带着他对儿子的希望也就淡了下来,这也是他一直不敢把儿子带到老骗子跟前的原因。

    祝童给他的礼物是洗髓,虽然还不足以把他送入蓬麻初境,却为今后的修炼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师兄,我以为不要急着让孩子出去,最好先送到逍遥谷,让曲奇的师父”祝童擦一把额头的汗珠说。

    祝云感激的连连点头,对曲奇说:“曲老弟,看来要麻烦你们了。”

    他当然明白祝童话里的意思。

    蓬麻功讲究悟性,不是埋头苦练就能成就的。祝童认为祝成云的条件不适合蓬麻功,如果想混江湖最好改投别的门派。

    “不麻烦,逍遥谷条件简陋,只怕祝师兄要吃几天苦。”曲奇摸摸祝成云的脉搏,好奇的问祝童:“你刚才做了什么?”

    童把食指竖在唇边,凝神细听。

    片刻,山路上传来脚步声。

    秦可强与柳希兰来了。

    祝童与曲奇跳水逃遁,秦可强没跳。

    他与柳希兰的样子很像游客,且证照齐全,经过简单的审查就离开了。

    至于江小鱼,祝童和曲奇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到达重庆还多亏了他。

    江小鱼历来小心,早在江家村下游安排了一艘江船。

    有了船,到重庆就很简单了。

    分手时江小鱼说自己近期会在市区沙坪坝一带,如果祝童有事可以到那里找他。

    秦可强带来了祝童最急切想知道的消息:叶儿住院了。

    “她好些了吗?”祝童不安的问,心里像压了块巨石,重重的。

    “张伟说苏小姐看上去受了很大的刺激,有精神分裂的迹象。没有回驻地,被直接送到江城医院治疗。张伟还说,医院是李颂汉选的。江城医院的前身是一家军队医院。”

    “我要去看看。”

    祝童站起来就要走,柳希兰拦住他就穿这身行头去?”

    祝童上身僧衣过于显眼,是不太合适。

四、两个棒棒(上)

    秦可强丢过来个提包,笑道:“知道你会着急,希兰早替你想到了,包括内衣”

    “嫂子真是太体贴了。”祝童接过提包,还不忘调侃一句。只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话一点也不诙谐。

    提包里是两套半旧的衣物,还有一份身份证明。

    “聋哑人?”祝童穿好衣服,拿起证件一看就现不对了。

    “是啊,这里是重庆,你最好装哑巴。”秦可强端详着祝童的新形象,说。

    “我重庆话说的还可以。”祝童换了个口音。他与烟子在一起混过,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烟子喜欢说方言,祝童的重庆话也学到了七八分。

    “不只是为这个。”秦可强又说;“李颂汉身份神秘,张伟说,在苏小姐的事上黄海如今也说不上话。我认为,他们选择江城医院是为了等你上钩,周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你呢。你最好别去冒险。如果一定要去的话,最好多加小心。”

    “是啊,你就躲在这里。江城医院是大医院,苏小姐在那里一定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如果不放心的话,我替你去看看。”祝云也认为这个时候不能冒险。

    祝童装起证件城医院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看看。我不相信叶儿真的精神分裂,她一直很坚强。秦师兄,柳二姐,刚才我对师兄说过,叶儿的事完全是我的私事,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请不要插手。我的对手不是警方,也不是江湖同道。无论结果如何都由我一人承受,江湖道如果缠搅进来,我和你们都承担不起可能引的后果。从我走出这座亭子开始,将切断和你们的所有联系。”

    凉亭内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考虑祝童的话。

    是啊,如今时间敏感,祝童的身份更敏感。江湖道正在转型,一直有人在关注着江湖道。大家都不容易,都在混生活。范老说过政治就是妥协,此次无论王向帧结果如何,祝童不想也不敢因为自己的事,把如此多的人都拖进这个利益漩涡。

    离开弘法寺,曲奇依然跟在身后,无论祝童如何说就是不走。他是个认死理的人,曲老亿让他跟着祝童历练江湖,对曲奇来说就是最充足的理由,说再多也没用。

    动手……祝童想,自己八成还打不过曲奇,也就知道由着他。

    一小时后,摩的把他们送到另一处街口,江城医院就在不远处。

    祝童与曲奇围着江城医院转了两圈,才在相对僻静的江边找一块相对平坦的黑暗处坐下,默默注视着江城医院的大楼,他需要仔细考虑一下今后的行至。

    江风夹杂着土腥味扑面而来,暮春时节重庆的气候闷热。但在凌晨时分,嘉陵江的风仍有些微寒。

    祝云曾建议他们在弘法寺休息一夜,到明天清晨再走。

    祝童没有点头,他要尽快赶到江城医院,趁黑夜熟悉环境,找到个隐身的地方。

    与重庆别的建筑一样,碍于地形地势,江城医院也是依山而建。主建筑是两座十八层的联体高楼,分别是门诊大楼和住院部,周围零散分布着四、五座不超过四层的附属建筑。叶儿就在左边住院部大楼的十二层的一间病房里。

    因为时间紧的缘故,秦可强带来的资料不多,祝童只知道十二层是精神科病房。

    十二楼,祝童的目光找到那个楼层,一个窗口一个窗口看去。叶儿会在哪扇窗户后面?她现在还好吗?

    祝童能感觉到叶儿,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二百米。

    难道叶儿是装疯?祝童摇摇头,叶儿不懂得逃避。可是,至少在将她交给黄海之前,祝童能确定叶儿只是受了惊吓,没有精神时常的危险。

    身边响起鼾声,不用看也知道,曲奇睡着了。

    今天生了太多的事,实在是太累了,可是祝童却毫无睡意。

    对岸的灯火辉煌倒映在江面上,朦朦胧胧的在水中重叠、跳跃、延展;头顶处是一所破旧的公寓楼,时而会传来几丝人声。

    祝童想明白了,脱下外衣披在曲奇身上,悄悄离开了江岸。

    曲奇睁开眼,天已经亮了。他第一眼看到江面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波光粼粼,就像一块浮动的绸缎,一时心情大好。

    接着就现祝童不见了,身边土地上刻画着几个符号。

    曲奇吃力的辩读着,祝童让他返回弘法寺。

    江城医院不远处有个农贸市场,每天清晨,商贩们把新鲜蔬菜和鸡鸭鱼肉等货物带来,为附近居民、餐厅饭店提供不可或缺的服务。

    与别的城市不一样,重庆山高坡陡的地形催生出一种特殊的群体:棒棒大军。

    他们或许衣衫褴褛,赖以谋生的工具只是一根坚韧的竹棒,一条结识的绳索,还有就是一身似乎用不完的力气了。

    重庆人是幸福而滋润的,比别的地方的人更知道爱惜自己。他们如果感觉手里的东西略微沉重,哪怕只是一兜菜蔬一箱水果,只需招呼一声“棒棒”,马上就会有人满脸笑容的跑来代劳。而他们付出的报酬不过三、两元钱而已。

    棒棒几乎都是来自重庆周围山区的农民,山多田地少,土地里的出产已经不足以养活他们及家人孩子,他们卑微的活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靠出卖自己的体力维系着生存的希望。

    田家徽还不到三十岁,但他的腰板已略显佝偻。他在这片地方已有七年了,熟悉周围的每条高低错落巷子,每个居民区,;田家徽更熟悉的是自己的同伴棒棒们。

    棒棒们已在这座山城生活了几十年,他们见证了重庆的飞速展,也逐渐形成了一些只有棒棒才明白的规矩。当然,你也可以把这些规矩称之为文化或约定成俗的习惯。

    集贸市场与车站都是棒棒们的风水宝地,在江城医院附近的集贸市场讨生活棒棒多是田家徽的同乡,或亲朋好友。这个群体常年保持在一百人左右,多了,大家都会感觉到活不好找;少了,似乎又太忙了一些。那样的话,难免会引来别的棒棒。

    可是今天,田家徽现附近多了两个棒棒,其中一个个棒棒好像还是个哑巴。

    田家徽觉得,他们不是普通的棒棒。

    棒棒生活艰辛而又收入微薄,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和生意地盘,相互间有竞争或争吵,但很少出现动手打架的情况。遇到不懂规矩的外来,只要上去说一声这片地方有人了,对方多会很识趣的离开。

    田家徽曾经做过村干部,属于能说会道见过世面的,在这个群体内就担负起对外工作,其中就包括与外来谈判。

    可是这次,田家徽在他们周围逡巡良久,也没拿定主意是不是该去让外来离开。

    在他看来,两个外来虽然衣着、外表和行头很像棒棒,但他们身上没有棒棒所特有的气息。他们的神情中没有面对城市的卑微,没有踌躇和焦虑,眼神也没有四处寻找活计,却好像有几分游客的悠闲。

    “你们也是棒棒?”田家徽终于还是上去搭话了。

    “我们哪里像是老板?”其中一个扫一眼他,不屑的说。

    “两位辛苦了,辛苦了。财,财。”田家徽打个招呼就转身离开,在不远处的坐下。

    两个棒棒占据了他平时揽生意的位置,此处距离江城医院大门不到三十米,马路对面是公交停靠点,背后是有几家水果店和鲜花礼品店。江城医院是本区最大的医院,来就诊和看望病人的人络绎不绝。有些人带的礼物多就会喊个棒棒帮忙,有些时尚的年轻人在商店买了鲜花,一道买的水果也需要棒棒。

    田家徽每天清晨先去赶集贸市场的高峰期,半晌午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找生活,可他对两个外来不敢多说半句话。

    刚才那个人身上有股令他感到不安的东西,不只是因为他脸上的那道刀疤。人家说的也是重庆话,但是有纯正的都市味道,田家徽越加觉得这两个棒棒不寻常。

    相对于山村简单的环境,都市生活光怪陆离,什么奇怪的事都会生。田家徽在此处混迹多年,也颇见识过一些奇怪的人和事。

    曾经有记假扮棒棒来体验生活,也曾经有些临时落难的人在此处临时落脚几天,挣够路费就走了。

    对于前,棒棒们是多会当成笑话来看,不是穿上旧衣服拿上根竹棒就能体验到棒棒的酸甜苦辣。他们写出来的东西,棒棒们看不懂也不想看。

    对于后,棒棒们的感觉很复杂,有时候宽容,多数情况是排斥的。因为这些外来不懂规矩,会造成杀价那样的恶性竞争。棒棒们的所得本就不多,经不起那样的风雨。

    在田家徽看来,坐在那里的两个人陌生得可怕。他们身上的衣服是棒棒的,肩膀上也挂一条毛巾,但一定属于别有企图的假棒棒。去年曾经生过一件事,一个外地逃犯装成棒棒隐伏在另一个街区。有一天,一个年轻的棒棒在偶然看到一份外地客人留下的过期报纸,上面登有悬赏启示,某地警方正悬赏五万追捕那个人。

    年轻棒棒认出自己的新同伴正是悬赏上的人,很快就去报案。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诡异了。

    逃犯在当天晚上就被抓,年轻的棒棒去要求领奖金,开始办案人答应的很好,说只要外地警方把钱汇来就给他。一年后,那个年轻的棒棒接到个大生意,就此再也没有消息了。

    棒棒们都在传说,是那个逃犯的同伙来报复,因为年轻人为了得的奖金把这件事闹得很大,好多人都知道他的事,也知道他得到了一大笔钱。

    可是田家徽知道,他最终只拿到了五千元奖金。原打算拿到奖金就回家娶媳妇,根本就不会如有些人说的那样,拿着那笔钱到外地隐居起来了。五万元看着不少,在城市里也花不了几天。

    有生意来了,一对情侣站在两个新棒棒身后叫“棒棒”,他们回头看了一眼,没动。

    田家徽连忙跑过去,殷勤的捆扎好两只礼品箱,背在肩上随“老板”走向医院隔壁的小区。

    路上,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看法:那两个人是别有用心的假棒棒!

    是本地地头蛇,开始怀疑我们了。”脸上有刀疤的棒棒看着田家徽的背影说。

    祝童也看出来了,他身边的那个当然是江小鱼。

四、两个棒棒(下)

    早晨,祝童坐在这里不久江小鱼就找来了

    他们刚一起完全了一桩“大生意”:把一车药品搬进医院的库房,挣到了十元报酬。

    “你才是地头蛇吧?”祝童挪动着有点麻的右腿;“不要找他麻烦,明天我就走了。”

    江小鱼能如此快的找到他,祝童并不奇怪。清晨五点,他故意跑到沙坪坝,掏二百元买下一个棒棒的全身行头,为的就是引起江小鱼的注意。

    昨天夜里,祝童离开曲奇后就潜入了江城医院。他没有到叶儿所在的病房,而是在精神科门诊上的主任办公室转了一圈,翻看了叶儿的就诊记录,并留下了点小玩意儿。

    “我必须今天晚上带着她离开。”祝童又说。

    医生对叶儿的初步诊断是精神分裂症,神情恍惚精神错乱,并伴有焦虑性迫害妄想症;医生给叶儿开出的处方是注射镇定药物。

    小骗子擅长使用迷幻剂,出道之初,老骗子教给他的药与药,是两个能致人昏睡和短时间痴迷的祝门秘方。如今祝童使用的迷幻剂,就是在现代医学的基础上对两个秘方进行改造的结果。

    因为田旭阳的缘故,祝童对精神类疾病特别是精神科医生所用的药物有了更深了解。海洋医院精神科主任“月光博士”之所以每月都要遭到投诉,就是因为他用药够狠,把不少患有轻微精神疾病的病人治成重症患。

    事实上,在学术范畴内,因为一些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对精神类疾病的医治特别是使用的药物一直有比较大的争论。往往是一个人精神疾病症状被那些药物抑制住,病也变成一个反应迟钝的废物了。

    俗话说,心病还要心药医。祝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这种状况生在叶儿身上。

    “我可以帮你。”江小鱼说。

    “条件呢?”祝童看着江小鱼的眼睛问。把叶儿从医院里带走不能求助八品兰花或任何一个江湖道的朋友,可他必须找人帮忙,如今的状况下,与江小鱼这样的地头蛇联合是最好的选择。

    “我帮你救出苏小姐要冒很大风险,你也看到了,医院周围至少有两组六个人,里面的人不会比外面少。”江小鱼用竹棒点点江城医院大门对面和路口,那里分别停放着两辆外表很普通的房车。

    虽然是地方牌照,但祝童和江小鱼都是人精,早就现其中的猫腻。也怪重庆这几天比较闷热,躲在汽车里,有冷风吹还能听点广播音乐什么的,确实比较容易打时间。

    “还有,我们这里虽然是监视器的死角,可只要稍微移动就会被人看到。”江小鱼继续说。

    “所以……”祝童拉拉肩膀上的毛巾擦把汗,借此调整一下耳机。他如今是一心二用,一边和江小鱼谈判,一遍在监听江城医院内的动静。

    精神科主任的白大褂上被祝童贴上了窃听器,他正在住院部巡视。

    “所以……”江小鱼凑近祝童耳边,低声说;“我的条件有两个,救出宋小姐,并帮她戒毒。”

    童颇为意外。

    “别这样看我,认识我之前,宋小姐已经开始吸毒史。在他们那个圈子里,那代表着时尚。路易之魂价格昂贵,苏醒后没有多少不适症,很少有人能消费的起。”

    路易之魂大概就是江小鱼给陈依颐和宋小姐的香水的名字,祝童对毒品的了解不多,没有搭话。

    江小鱼继续道:“关于毒品,应该看成是一些人对生命过程的选择。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诱惑,也有太多的无奈与烦恼。一个人有权利选择过一种梦幻般的生活,特别他们那些人,名利、金钱、理想、爱情、……毒品可以让他们忘却生活的痛苦,他们也知道后果。对与错都是他们的选择,只要不伤害到别人……”

    “我答应你。”祝童不想听江小鱼的废话,特别是在毒品问题上。

    另一个原因是,江城医院的精神科主任刚进入叶儿的病房,他需要集中精力倾听。“她早晨醒来过两次,喝了碗粥……”护士在介绍叶儿的情况。

    “棒棒。”背后又有人喊了。

    祝童用胳膊肘碰碰江小鱼,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该去做生意了。

    “为什么还没有输液?”主任问。

    “一位姓黄的警官要求停止对病人用药,我们很为难。”护士说。

    “胡闹,他如果是懂治病还要我们医生做什么?”主任火了;“马上按照处方用药,如果那位黄警官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护士连声答应着跑出去了。

    祝童心里更恼,他半夜用公用电话给黄海联系过。

    黄海说,叶儿并非装病,而是真的有精神错乱的症状。

    祝童当时要求黄海到医院看着叶儿,特别要求他要制止医院在叶儿身上使用任何药物。

    现在看来,黄海并没有在病房。

    祝童心里涌起深深的无奈,说到底,黄海只是位警官,更相信科学和所谓的博士专家,对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将对叶儿造成的伤害没多少了解。

    “棒棒。”又有人在叫棒棒,且还是在身后。

    祝童无奈的站起来,现叫棒棒的是一位甜美的女子。娇小的个子,一头细软的长,眼睛不大微微地眯着,像只慵懒的猫。

    祝童对自己的伪装很有信心,如今的他不仅脸色黝黑胡子拉碴的,脖子、肩膀、胳膊,所有露出来部位都被仔细的涂抹成黑褐色,唯一可能露出马脚的就是行为了。他的身份是个为生活奔波的棒棒,不可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板的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整不完。”祝童看着女子脚边的三个纸箱子,确实有点呆滞。这大一堆东西,她是怎么弄到这里的?

    “看看吗,整不起就再喊一个。今天真是奇怪了,棒棒只得你一个。”女子扫一眼祝童就失去再看第二眼的兴趣了,目光转向街道,想再找个棒棒。

    田家徽刚忙完上一单生意,看到这里有生意连忙跑过来。这个时候是棒棒讨生活的高峰期,今天的生意也确实比较好,整条街上只有他一个真正的棒棒了。

    “你们两个总可以了撒?先说好哈,每件三块,到屋头放好,我给你们十块钱。”女子稍微让开一些,让祝童和田家徽捆绑箱子。

    田家徽满脸是笑,点头哈腰的说要得。

    祝童搬动箱子,现是箱子里装的都是书,还真有点分量。

    田家徽已经熟练把两个箱子绑到自己的竹棒上,祝童也捆好了另一个。

    女子说声“慢点”就扭动着腰肢朝江城医院走去。

    还真沉!祝童暗叫一声,他抗的只是一个;前面那个棒棒比他矮半头,却背起两个纸箱,脚步微显蹒跚,看起来也不轻松啊。

    江小鱼从医院出来,看到祝童在做生意也跑过来。

    祝童指指前面个忙撒,老板的箱子里都是书。”

    江小鱼笑嘻嘻的说:“老板真有学问。”只跟着祝童走,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女子没理会他。

    “老板,这些东西送到那里去?”江小鱼紧赶两步,做出扶田家徽背上的箱子的样子,刚好落后女子半步。

    “医院去。”女子目不斜视的回了一句。

    “那是那是,老板一看就是个好医生。”江小鱼继续没话找话,还回头冲祝童挤挤眼。

    祝童知道,这家伙看到女子的诱人摸样,八成又起色心了。不禁有点好奇,江小鱼如今也是个标准的棒棒,看那女子的装扮举止,应该是江城医院后勤或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彼此的地位相差的不是一层两层。

    江小鱼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得手,小骗子真的只能说声服气了。

    女子果然是江城医院办公室的,三箱书是主管机关的学习资料。

    一路走来,江小鱼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死缠烂打东拉西扯,竟然也赢得了一些笑声。

    “看你们累得很,有票得不?有的话就给你们二十。”箱子放好,女子说。

    祝童和江小鱼相对无言,他们那里晓得做棒棒们还要有什么票?

    “有票,有出租车票,谢谢老板,谢谢老板。”田家徽说话了。从衣兜里掏出个皮夹子,翻出两张的士票递给女子。

    “看不出来,你用的还是牌子货。”女子接过的士票,把两张十块的票子递到江小鱼手上。

    “贼娃子丢到街上,我们捡到的。”江小鱼反应够快,马上接话。

    田家徽肯定不舍的买如此贵重的皮夹,他整天在街上讨生活,这只名牌皮夹子唯一的来源只可能是拾到小偷掏空后的赃物。

    “你们在街上,还能捡到这种好东西?前天我还掉了个手机,里面好多电话号码,你们问哈,有人捡到没得?”女子问。

    “哪个牌子的,号码多少?”江小鱼又接上了。

    田家徽想要走,可是钞票还在江小鱼手上,在一旁为难的墩着竹棒。

    祝童知道江小鱼的本事,不纠缠个够是不会罢休的,拉拉田家徽的衣袖走出办公室。

    路上,祝童拿出一张五十的钞票递过去不住了,我们只在这里打搅两天。”

    “我晓得规矩,不会乱说话。”田家徽结果钱,神情随着轻松了。

    他们很快又来到远处坐下,身边有个真正的棒棒,祝童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了点。

五、恶棒(上)

    两人很快就熟悉了,联手做了几桩生意,江小鱼还没出来,晌午头却到了

    田家徽很明智的的没有打听对方的来历,对祝童的提问是有问必答。

    人总是要吃饭了,田家徽带着祝童钻进一条背街,四处看看没有人才说:“老板,棒棒我先替你收着。你去洗把脸,找地方吃饭。一会儿还在老地方见。”

    祝童这才看到低处有个管子在漏水,田家徽在暗处取出个空矿泉水瓶接满,仰头猛喝几口,脸上露出舒心的笑。

    “我请你吃饭吧。”祝童把竹棒交到田家徽手里历来生活讲究,不敢去跟着田家徽品尝棒棒的伙食。

    祝童手里摆着毛巾走到分别时的江岸。地上画着几个符号,曲奇说已经租好房子了,就在这片江岸的上方。

    祝童默然片刻,伸出左脚轻轻抹去地上的符号。在结束这件事之前,祝童不准备与曲奇有任何联系了。今后的一段时间,曲奇只能自己决定该做什么。混江湖混的是经验和历练,不放手,曲奇跟着祝童混,永远也不会理解江湖究竟代表着什么。

    曲奇太老实了,祝童让他别出门,他真就没想到要躲在周围看看。

    午后是重庆最闷热难熬的时间。

    祝童和江小鱼又坐到上午的位置,不同的是,田家徽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坐在祝童的右边。

    说来,这片地方真是个风水宝地,火辣辣的太阳被江城医院的主建筑遮挡住,长江吹来的江风正好扫到这里。如果能无视路上车流难闻的尾气的话,只坐在此处不动的话,也不是太难受。

    江小鱼不知在什么地方吃的午饭,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回来的最晚,坐下就拿出手机,不打电话狂短信。对方当然是江城医院办公室的那位骄傲的女子了。

    手机这玩意儿已不是身份的象征,棒棒用手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不做生意拿着狂手机短信的棒棒还真不多见。

    有人叫棒棒,田家徽当仁不让去做生意,祝童才有机会说:“我们现在是棒棒。”

    “棒棒也需要爱情。”江小鱼头也不抬,继续短信。

    “爱情?还需要我救宋小姐吗?”

    “当然;”江小鱼停下手指,看着祝童的眼睛;“有些女人是瞬间温暖,但是宋小姐能给让我一辈子不感到孤寒。上海那边的事没有结果,我就只能躲在这个城市的角落舔舐伤口。人啊,闲的时间长了会变傻瓜。都说棒棒卑微,她现在也是拿我闲开心,我喜欢挑战。不如我们打个赌,我不用任何不符合棒棒身份的手段,如果一周内不能让她乖乖的跟我上床,我就输给你一千万。我知道你会说那时你就离开重庆了,那个田什么可以做证人。他可是个实在人。”

    “无聊。”祝童扭头不理。

    “我们俩谁比谁更无聊?”江小鱼却不肯如此轻易放过;“我已经答应过你放过苏警官,如今的状况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烟子原本安安静静的在美国念书,是你搞出那么一桩事,让她再次想到你。祝公子,你留给她的伤害太深了。”

    “我搞出哪桩事了?”小骗子冷冷的说;“败给尹家的是你。”他躲还来不及呢,哪里回去招惹烟子。

    “福华造船,雷曼先生的棒球门事件,虽这边你的消息不多,国外可是把你当成个明星在宣传呢。烟子从小就死心眼,她是咽不下这口气!”

    祝童被江小鱼敬上来的烈酒顶的半天没说出话,末了才找到个由头还是清洋掌门吗?”

    “已经不是了,从我败给尹家人那刻起就不是了。藏剑洞已经在我的手里烧毁,从现在开始,我和五品清洋再没半点关系!空想大师把烟子招回来,是为了顶替我。”江小鱼看向江家村方向,眼睛里冒出狂热的光芒;“除非我能胜过尹家人,这辈子再也没资格回去了。”

    “你还年轻,有希望的。”祝童觉得自己必须说点安慰的话,否则的话,江小鱼很可能会如叶儿一样精神崩溃。

    “没有机会,我知道,一点机会也没有。”江小鱼低下头,眼角竟然泛出泪光;“我有的是钱,可以买到任何一家的武功秘籍。可是,我缺的不是这些,是时间,是精力,是战胜尹家的雄心壮志。祝师兄,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都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任何一派的功夫适度修炼能强身健体,把它当成生活的中心的话就得不偿失,我们都不想成为竹道士。江湖道不是过去的江湖道,我们都不会把时间浪费到成为绝世高手这样的无聊事上。”

    祝童心说祝门密功就不一样,修为精深的话不只能延年益寿;可这些话对江小鱼说不着,只能枯坐着。

    好在田家徽回来了,江小鱼马上换了副表情老板,去那么久挣到好多钱?”

    “我们哪里像是老板?”田家徽坐下,乐呵呵的说;“挣得都是辛苦钱,老板们还给的不多,刚够晚上的饭钱。比不得你们,过不到几天就回去享清闲。”

    “哪里有什么清闲?田老哥有清闲哈,我们都是劳碌的命。”江小鱼半真半假的说。

    一辆汽车在对面停下,黄海和张伟来看叶儿了,他们也提着几个花篮水果什么的零碎。

    祝童有点紧张,江小鱼却与跑过去,殷勤的问:“老板,要得帮忙撒?”

    “这样的人一看就没得生意。”田家徽少见的没有动弹,作为职业棒棒,他扫一眼就知道客人要不要棒棒的服务。

    果然,黄海和张伟拒绝了江小鱼,从祝童眼前经过也时也没多看半眼。

    “他们不是本地人,身体好,东西不多,不会要棒棒。”田家徽等江小鱼坐好,戏谑道。

    “试一下哈,不试怎么知道有没得机会?”江小鱼摸出两支香烟,含在唇边一支,另一支递给田家徽。

    “谢谢哈,还是好烟。”田家徽没有客气,接过来含到嘴唇上。

    江小鱼又摸模身上,对祝童说:“没得火机,借个火撒。”

    祝童巍然不动,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的火机里藏有机关,也有点高级,不是棒棒用的起的,主要是搞不清江小鱼这样做的目的。

    还是田家徽到后面的店铺买了个一次性火机,先把自己的点上,才把火机递给江小鱼,深深的吸一口:“好烟就是好烟。”

    江小鱼点起火,要把火机还给田家徽,田家徽摇摇头:“你收好哈,孩子老婆都在家里等钱用,哪里有闲钱抽烟?”

    “谢了。”江小鱼把玩着火机,笑道:“我不会白要别人的东西,田老哥,算是欠你个人情。”

    “用不到谢,那个火机还没你这支烟值钱。”田家徽识货更识趣。

    “我是认真的哈。”江小鱼不知想到了什么,干脆起身坐到田家徽身边:“田老哥家里有老婆,在这里混,相好的有得不?”

    “没得,我们这些人,肚子都喂不饱,哪里有心情搞那些?”田家徽有点脸红了。

    “不是实话,田老哥一定有过,看你脸红的像桃花,一定走过桃花运撒。”两人勾肩搭背的,很像一对棒棒。

    三双滑轮停在他们眼前,接着是一稚嫩的腔调故作老道的说:“抽好烟,棒棒财了。”

    祝童抬头看看,果然是三个衣着怪异的少年,都不过十六、七岁大小。可他们脸上没有阳光与朝气,有的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刁钻、油滑、冷漠。

    “老田,借老子点钱。”当中那个红少年似乎是他们的头,胳膊上纹一条青龙,嘴角叼支牙签,酷酷的伸出手。

    田家徽的脸立马白了,低下头期期艾艾的说:“没得财,烟是老板给的,没几根随便丢给我们开洋荤。”

    “你牙齿咬得老硬,是不是又想讨打?”另一个少年挥挥手里的皮带,凶巴巴的威胁道。

    “我们是棒棒,欺负我们能挣好多钱?”江小鱼开口了;“没得出息,大街上有钱人多的很,银行里的钱最多,后面的商店也比我们钱多,你们真要是厉害就该去找他们。”

    三个少年被江小鱼噎得不知所措,江小鱼不屑的用棒棒点着他们:“没本事就该老实点,别出来里丢人现眼。回去好好念书,别混得将来连我们棒棒都瞧不起。”

    “老子就让你们看看青龙帮是不是有本事。”红少年霍的抽出一把匕,两眼通红。

    “警察!”江小鱼喊一声。

    匕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了,红少年到处看看才知道被骗了。

    江小鱼戏谑道:“胆子比猫还小,偏偏要拌老虎说半句话,信不信我敲断你的腿。”

    红少年彻底迷茫了,他们还是一向胆小的棒棒吗?

    “老子今天不给你们放点血……”

    两声,红少年嘴朝下摔倒在马路上,牙齿掉了两颗,鼻子眼睛同时出水。

    “老子刚才说过,再说半句话敲断你的腿。”江小鱼手里的竹棒好像根本就没有动,可红少年的右腿可真真不听使唤了。

    “看什么看,医院在那里。”江小鱼瞪起眼睛,凶悍之气爆。

    另两个少年才如梦方醒,脱下滑轮,搀扶着红少年朝江城医院走去。

    “记得哈,挂号要挂骨科。”江小鱼很关心的叮嘱道。

    “你下手太重了,他还是个孩子。”祝童看得很清楚,江小鱼的用竹棒敲断了红少年膝盖处的月牙板。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碰到个有良心的医生还好,打上石膏养几个月就会痊愈。遇到个眼里只有钱的医生,开刀摘除置换人工制品,他这条腿就算废了。

    “重吗?”江小鱼搂住田家徽的肩膀。

    田家徽这才敢抬起头,却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这样废物不教训,过不了几年会变成祸害。早让他知道天有多高是为他好。”

    “他是个孤儿。”祝童眼毒,已经判断出红衣少年的大概情况;“在这里看病要花一大笔钱,他的家庭不一定能负担的起。”

    “没有钱凭什么出来找事?他可怜,棒棒不可怜!你可以去做菩萨了。”江小鱼眼里闪过一丝阴郁,对田家徽说:“我们手里的棒棒,不只能挑东西,遇到这种人还能打架。田老哥要记得,对付混混一定不能害怕,该出手时就出手。对付女人也一样,不出手一定没得机会,出手的时间不对会被当成流氓……”

五、恶棒(下)

    祝童没心思听他们打屁,注意力集中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

    黄海在冲江城医院精神科主任发火,说他已经拔掉叶儿的输液管,并要求对方不要再为难护士。

    可主任也是个固执人,说黄海不懂科学,也不是医生,不该对病人的治疗指手画脚。

    开始阶段,黄海的声音还很大。可他的对手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博士,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渐渐的,随着主任摆出一大堆专业理论与实际病例,黄海的的话越来越少。

    祝童心里郁闷,黄海快被洗脑了。

    “棒棒。”身后又传来召唤声。

    江小鱼回头看一眼,碰碰祝童:“这单生意你去做,我和田老哥摆龙门阵。”

    祝童正是心思不属的时刻,呆呆的站起来,却看到叫棒棒女子,是萧萧。

    “棒棒,这些东西替我拿着。”萧萧嘴角含笑,轻声软语别提多温柔了;那样子,哪里像是面对一个棒棒?

    祝童捆扎好萧萧脚下的箱子,用竹棒背起来,默默的跟着萧萧走进医院。

    “老板,你装的不像啊。”萧萧看周围没人,后头说。

    “哪里不像?”祝童闷闷的说。

    “你呢,穿得像棒棒,坐在那里就像个老板,还是大老板。”

    祝童的肩背马上佝偻了几分,他刚才失神,腰板挺得是太直了一些。

    “这样就好多了。”两人来到电梯口,萧萧收起脸上的笑,不屑的对祝童说;“当心点,里面是进口营养品,碰坏了你赔不起。”

    祝童学真正的棒棒田家徽,憨憨地笑笑。

    电梯停到住院部十二楼,祝童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让叶儿去江家村,身份神秘的李颂汉。

    李颂汉坐在一张椅子上,所处的位置能看到一排五部电梯内进出的每个人。

    李颂汉瞄一眼祝童,没发现什么破绽,把注意力放到萧萧身上。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从电梯里出来。

    萧萧昂头挺胸,给李颂汉个下巴,带着祝童就向里面走。

    进入精神科病房还要经过一道门,那里还有个年轻人,拦住了萧萧的路;“您要看病人?”

    “不看病人还能看帅哥?”萧萧戏谑一句,准备继续向里面走。

    “请问小姐,您要看的病人是?”

    “你管得着吗?”萧萧冷下脸。她如今衣着华贵时尚,腕上的伯爵钻表,夹在肋下的LV女包,都在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对不起,今天情况特殊。”年轻人掏出证件在萧萧眼前晃晃;“您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不就是个小警察吗?”萧萧撇撇嘴;“我来看个朋友,苏叶,她也是警官。”

    “请出示身份证。”年轻人的涵养不错,萧萧不好再放肆,打开LV女包,拿出身份证和工作证;“你瞧仔细,我可是正经人。”

    “萧小姐是福华造船筹备处的职员,福华在上海,你来重庆是……?”年轻人拿着萧萧的证件,问。

    “苏警官是我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听黄警官说她病了。我又正好有两天假期……怎么了?苏叶是不是……”萧萧演戏的本事见长,片刻间,眼里沁满泪滴。

    “苏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您不能去看她。医生嘱咐,苏小姐需要静养,不允许探视。”

    “哪里有这般道理?”萧萧高声叫嚷起来;“我刚从日本回来,听到消息就做飞机赶来,苏小姐是犯人吗?她做了什么?”

    “请不要喧哗,这里是医院。医生也是为了苏小姐的健康,请您理解。”年轻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说。

    这一会儿,周围已经聚集起一些闲人。萧萧更来劲了,挥着手臂道:“医生在哪里?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不让病人最好的朋友探视。”

    李颂汉坐不住了,走到萧萧身旁:“这位小姐,您如果有意见可以去找医生。苏小姐身份特殊,情况特殊,请配合我们工作。”

    祝童一直低着头,此刻伸出手对萧萧说:“老板,东西呢给您背到地方了,把钱给我。我们耽搁不起时间。”

    萧萧拿出一张一百元的大票子丢到祝童手里,气哼哼的说:“催个鬼呀,难道还能少了你的钞票!这些够吗?不用找了。”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祝童连声道谢,抓起棒棒挤出人群一步步走向电梯。

    祝童能感觉到背后有几道目光,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一个棒棒的疲惫状态。他不能留在这里,特别是不能在李颂汉面前停留呆太久,那是个眼睛很毒的练家子。

    电梯门开了,黄海、张伟和一个中年人走出来。

    黄海还没什么,张伟微微一愣。

    祝童怀疑他认出自己了,侧着身子给他们让路,竹棒在张伟小腿处轻轻点了一下。

    电梯们关上,祝童才长出口气。他还不敢放松,更不敢抬头,电梯里有监视器,身边的几个,也不知道有没有李颂汉的人。

    下午四点,来医院探视亲朋的人多起来,棒棒们又开始忙碌了。

    田家徽不知去那里忙了,江小鱼一个人坐在路边发短信,看样子又在勾搭那个办公室女子。

    祝童用棒棒敲敲江小鱼的肩膀:“找个僻静地方说话。”

    江小鱼伸伸懒腰,不满地说:“我们聊得正热乎呢。”

    “有事要你办。”

    “什么事啊,我看用不了三天就能把她弄上床。”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江公子好薄情啊,这么快就把宋小姐忘到脑后了。”

    “话不能这么说。”江小鱼收起手机,乖乖站起来;“我不是无聊吗,找点乐子哈。说罢,让我做什么。”

    “棒棒。”有人在他们身后喊棒棒。

    祝童摆摆手:“我们不能在这里说,两个棒棒不做生意太显眼。”说着,抬腿就走。

    江小鱼从叫棒棒的人哈哈一笑,说:“对不住哈,我们有大生意。”

    “棒棒有什么大生意?”那人不满的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祝童来到中午田家徽带他来过的背街,从角落里摸出瓶子,在水管漏水处接满水,仰头喝了一半,剩下的都倾到头顶上。

    “我需要你做两件事,过了今晚,你可以专心找乐子。”

    “说吧,答应的事我一定办到。”江小鱼有样学样,拿过瓶子也来了一个全套。

    “第一,我需要两艘船。一条木船,十点之前必须停在那里。”祝童指指江边。

    “不要引擎?”

    “不要引擎,用浆划的木船。”

    “这可不太好找,如今谁还用浆划船……你需要一艘小船,是吧?”

    祝童点点头。

    “可以,晚上十一点之前一定会有艘木船停在那里。”

    “也不能早,木船到达的时间不能早于十一点十分。”

    江小鱼说:“你说要两艘船,另一艘是快船,可对?”

    “不错,我还需要一艘快船,十二点之前停到对岸。”祝童用竹棒在地上画了两道;“我刚才在楼上看过,这里有一处回水湾,把快艇停到里面,加满油,你的人就可以走了。”

    江小鱼很仔细看看祝童画的位置,说:“你倒是细心,那处地方一般人还真不会注意这里。”

    “我要的是一艘快艇,快艇上还要准备一艘橡皮艇和救生衣。记得,十二点之前必须就位。”祝童不放心的叮嘱道。

    “一艘快艇可不便宜,少说也要四、五万,一只橡皮艇也要两,三万。我看你也跑不了好远,江上有水警。快艇橡皮艇交给你,八成就算报销了。”

    “帮宋小姐戒毒也不便宜。”

    “好了,算我没说。我保证,十点半之前,那里会有一艘快艇。”江小鱼举起棒子,做投降状。

    “第二件事比较复杂。”祝童用竹棒在地上画个圈;“这里是江城医院,这边是长江,这是江城路,这里是桥。我需要你在十一四十分的时候这个路口制造交通事故,把路给断掉二十分钟。”

    “你要做什么?”江小鱼眯起眼,冷冷的说;“这可是有很大的风险,过了今晚你走了,我还要在这里寻乐子。”

    祝童耐心地说;“这个路口车流量大,你可以开一辆摩的随便找个车撞上去,现场弄得混乱些。只要人聚起来,你就可以开溜了。没有事主,短时间内没人敢动现场。这两天天热,在外面乘凉的人比较多。只要闹起来人就会聚拢过来,疏散开至少也要二十分钟。我只需要二十分钟。”

    “听起来很简单,又要我掏钱,又要我开摩的撞车。车可是铁壳子,一辆摩的怎么也要三千块,万一……”

    “江公子的车技,我和黄警官都领教过。”

    “……好了,我答应了。你倒是调查得很充分,我怎么不知道他的孩子要上高中?”江小鱼连忙阻止祝童继续说下去,表情松弛了。

    他嘴里虽然没说,心里也不禁佩服小骗子的心思。本来很严重的事,让祝童如此这般解释开来,似乎变得简单了。

    “你去准备吧,晚上的事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倒霉,你也好过不了。”祝童冷下脸,江小鱼嘿嘿笑两声,挥手把棒子抛出好远。

    四点半,张伟转进这条背巷,远远的就看到祝童蹲在墙边发呆。

    “我就知道是你。”张伟左右看看,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十分钟后,街口有辆车,我在车上等你。”

    “用不着。”祝童抬眼看看张伟;“今天晚上我要带苏小姐走,求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为什么要带她走?”张伟瞪着眼睛,不解的问;“这里有很好的医生……”

    “就是因为医生太好了,所以我才必须带她走。”祝童冷笑着说;“张警官,你应该知道我也是医生,知道叶儿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如果让这里的医生治下去,她很快将变成个除了睡觉吃饭什么也不做不了的废物。”

    “不会吧?苏小姐用的可都是进口药。”

    “进口药也是药,用上去,副作用更大。那些药对中枢神经、自主神经系统和他内脏系统都有影响,最常见的副作用是反应迟钝。叶儿的病是心病,什么药能治心病?不解开她心里的疙瘩,叶儿病就不会好。已经一天多了,叶儿的病拖不起,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带她走。”

    “好像有点道理。”张伟到底也是练家子,高级武功都要修炼内息讲求精神修为。他大概理解了祝童话的意思;“说吧,让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太多,只要替我打开两道门。”祝童递过去一张纸,转身走了。

    张伟展开纸,上面是江城医院住院部十二楼的平面图。

    “奇怪了,他怎么会有这个?”

    张伟记好两个用红线标注的通道的位置,撕碎纸张塞进嘴里,使劲的咀嚼几下才咽进肚里。

六、楼上楼下(上)

    天擦黑,路边的街灯亮了。

    田家徽今天的收获颇大,林林总总算下来挣了一百多块,要是每天都能有这么多钱,家里也不用愁钱用了。

    他做完最后一桩生意,心里盘算着晚餐加个菜,嘴里哼着小曲向住处走去。

    “田老哥。”祝童坐在树影里招呼一声。

    “老板叫我?”田家徽拖着竹棒走近前。

    “累一天,歇下吗。”祝童合起手里的报纸,铺在身边的路牙子。

    此处江风徐徐,田家徽坐下后用毛巾在脸上擦一把。重庆临江,空气湿度大,毛孔上似乎被糊了层油,汗都出不利落。

    “这个给你。”祝童抬抬**,把坐在下面的一个包裹丢到田家徽怀里。

    “什么好东西?”田家徽好奇的打开,借着路灯一看,脸刷的白了。

    这一刻,他再也感觉不到闷热,浑身汗毛倒竖,冷汗舒舒服服的淌出来。

    “里面是五万。”祝童按住田家徽的肩膀,刚才他就差点跳起来;“事情完了,有人会再给你五万。”

    “你们……要…我做…做什么?”田家徽哆哆嗦嗦半晌,才吐出一句囫囵话。

    “首先,我们不是坏人,也不想让田老哥做什么坏事。”祝童凑近一些,刻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女朋友在医院里,有人说她是精神病。我信不过医院的医生,想带她离开。”

    “你…可是……医生是狠了点哈……”

    “不是钱的问题,田老兄用过安眠药吗?”

    “我老爹用过,他失眠。有两次用多了,头晕眼花,做不了事。后来就不敢用了。我知道了,报纸上有登过,有个精神病院就把一个好人治成呆子了。”

    “是啊,可是医生认为我女朋友必须用药。”祝童看田家徽没那么紧张了,放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很爱我的女朋友,她是个冰雪聪明好女孩,如果变成那样,她一定会自杀。”

    “你不得耍我哈?不想治,可以接她走。医院又不是监狱,你只要不给钱,他们那些药都好贵撒。”田家徽疑惑道。

    “我不相信医院,她爸爸相信。我们还没结婚,没得办法,我只能把她偷偷接走。”

    “是不是因为她家老汉不同意你们恋爱?你是个棒棒……不对头,你不是棒棒,这些钞票……”田家徽的思维陷入混乱,祝童无奈的递给他一支香烟,“啪!”的一声,按开Zippo火机。

    “她爸爸是不太看好我们,所以才求田大哥帮个小忙。无论成不成,这些钱都是你的了。你不是想回家办个饲养场吗?有了它们,你就不用再做棒棒。我们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没办法,祝童只能给他用点**剂。

    “要得要得,钱是小事。可我只是个棒棒,能帮上什么忙?”田家徽开始进入祝童安排好的思路,

    “你只要这样这样……”祝童在他耳边低语着,田家徽连连点头,一点怀疑也没有了。

    “记好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指使你的是我。放心,如果你砸到了好车,赔偿损失的钱我来出。但是切记,千万不要伤到人。”

    “伤人不好,我晓得。我也不想坐牢。老板,李老板。”田家徽翻看着祝童的名片;“还是个董事长,望海医院的董事长。你是不是要把女朋友带到上海?”

    “不错,我想亲自为她治病。”

    “你真个是医生?”

    “中医。”

    “我的腰眼老是酸疼,看过好多医生都没用;最近两年背不来重东西了。你看看嘛,有没得治?”田家徽的状态太天真了,竟然开始求医。

    祝童笑笑,手指间捻动龙星毫,轻轻刺进田家徽腰间命门**,度一丝真气进去。

    田家徽确实有病,常年劳碌加上休息不好造成的的腰椎间盘有轻微的病变,发展下去会形成腰椎间盘凸出。

    “挺直腰背。”祝童在他背部拍一下,龙星毫抽出,闪电般顺着田家徽的背部大**一路点刺。

    田家徽呲牙咧嘴的哼哼几声,以往挺不起的腰杆挺得溜直。

    “好了,你今后又是一头老虎了。”祝童不只是化解了腰椎处病灶,还耗费真气为他打通了大半条督脉,这可以保证他几年内不会再被腰疼困扰。

    “真的哈,李老板儿的手艺硬是要得。”田家徽站起来,左摇摇右晃晃,脸上满是开心的笑。

    “李老板儿,我信得过你。”田家徽拿起提包,从里面抽出两张百元钞票;“我拿两百买酒,这些钱我不能要。”

    祝童没在勉强,含笑看着他精神抖擞的越走越远。

    萧萧从不远处的一辆汽车上下来,走到祝童眼前:“老板,搞定了?”

    “过几天,你替我跑一趟。把这些钱给他的家人。”祝童手里多出一张暂住证。

    萧萧接过提包和暂住证;“看不出,他才三十六岁。我还以为他没有五十也差不多了呢?”

    “你啊……”祝童点点自己的脑门;“脑子里不能有偏见,他们虽然有时候会很狡猾,只要肯下功夫了去解就会发现,大多数都是很善良的好人。”

    “记得了,李老板儿。”萧萧学着田家徽的语调,祝童不禁莞尔。

    “这是你要的东西,还有给叶儿准备的衣服,还要我做什么?”萧萧把钱放回车上,又拿出个大袋子递给祝童。

    “去找曲奇,让他到弘法寺江边附近等我。然后,你第一时间飞回上海,把这个交给朵花,让她转交王先生。如果有人找你调查,说什么也不知道就行了;福华造船签约在即,他们不会为难你。”祝童拿出个封好的信封。

    “记得了。”萧萧接过信封;“主任,你准备带叶儿去哪里?”

    “不知道,如果需要帮忙,我会第一个找你。”

    “一定啊,请务必小心,我希望你和叶儿都好。”萧萧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依依不舍的看一眼祝童:“二姐让我转告你,有人看到烟子了。”

    “烟子,在哪里?”祝童心头一寒。今晚的行动本就是冒险,最怕出意外,烟子来到重庆一定会和江小鱼联系。

    “主任,我总觉得你不能太相信那个姓江的。”萧萧又说。

    “我心里有数。”祝童摆摆手,萧萧只好走向停车的地方。

    萧萧的车走了,祝童又坐了一会儿,看着不远处的江水似乎在发呆。

    十分钟,也许十五分钟,祝童才懒洋洋的站起身,翻过围栏下到江边。

    晚十一点,江城医院住院部十二层,精神科病房。

    两个年轻护士在护士站内低声闲聊着某个医生的八卦。

    距离换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每天的最后一小时都是最难熬的。可是今天不一样,距离护士站不远的地方坐着个同样年轻的帅哥。

    两个小护士说着话,眼睛时不时转到他身上。七号病房前还有个年轻人,比较起来,这个更养眼一些。

    主任说,他们和守大门外电梯处的那个都是身负特殊使命的人物。

    年轻的女孩子最喜欢刺激,眼前的帅哥不只年轻,身上有一种军人般的英气,看上去还很沉稳。比较起来,她们身边的男孩子都显得太浅薄了。

    七号病房的病人也很奇怪,她是那么美丽;但是小护士知道,这些人如此小心,不只是为了她的美丽。

    精神疾病是一种特殊疾病,精神科病房也于别的病房不同,病房都是全封闭,门窗都经过特别牢固。否则,既不利于病人安心治疗,也可能造成病人走失,后果很严重。

    在这样的环境下,七号病房比别的房间还多了一套监控系统,从医生办公室内可以随时看到里面的情况。有如此多的预防措施,病人不可能走失。那么,他们的防备应该是针对外面。

    与别科室不同,精神科还配备有男护士。

    如今,她们一个班的男护士正在那里,两个小护士嘴上没说心里颇不以为然,谁知道他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看美丽的女病人?平时,他一定会围在这里没话找话献殷勤。

    八号病房的召唤灯亮了。

    两个小护士对视一眼,都很奇怪。

    八号病房住的是个患狂暴症的壮汉,这个时间应该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和死猪一般。

    “我去看看。”个头稍高点护士拿起钥匙从护士站出来。

    她特意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零三分。

    病人们早已都休息了,走道上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的嗡嗡声和她自己走路的脚步声。

    八号病房在七号病房正对面,护士站到病房前时,守在那里的年轻人站起来,问:“有什么事吗?”

    “可能里面的呼叫器坏了,我来看看。”护士先从房门上的探视窗向里面张望。

    果然有点不正常,病人没有在床上,抓住窗口的不锈钢栏杆气哼哼的较劲。

    护士用钥匙打开门锁,迟疑着没有推开门。

    年轻人一直看着她,问:“需要帮忙吗?”

    “我有点害怕,他的药劲好像过去了。”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年轻人凑过去看一眼,问。

    “有过不过不多,他账上的钱不多,医生昨天换了新药。可能是药的问题。”护士又看看八号病房,不安的说;“我去叫医生,现在进去有危险。”

    年轻人温和的笑笑:“那样最好。”

    护士急匆匆跑去医生办公室,年轻人又坐下,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隔了四、五分钟,走廊尽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精神病房的安静被彻底打破了。

    来的不只是医生和护士,黄海、李颂汉也来了。刚才,他们都在医生办公室休息。

六、楼上楼下(下)

    张伟被分配守电梯口,他听到了病房内传来的声音,心里原就忐忑不安,更紧张了。(

    祝童让他打开的两道门已经打开,即使这样,张伟也不相信祝童能把叶儿弄走。

    黄海等于被架空了,如今是李颂汉说了算,医院里面有五个人,从辖区警局借调来的三组九个人日夜守在医院周围和监控室,病房里还有一位女警官。在如此严密的防卫下,祝童的行动太冒险了。

    “起火了,八号病房失火。”黄海从里面冲出来。

    消防栓在大门外,黄海过去砸开玻璃门:“接上接口,等我招呼打开水龙头。”黄海说着,托着消防水龙跑进病房区。

    张伟闻到了烧胶皮的味道,只有黄海一个人跑出来,李颂汉和他带来的两个人一定守在苏叶的病房里。

    只是,这火起的也太蹊跷了,难道祝童能未卜先知?不对,这把火一定是他放的。可是,八号病房门前有人守着,他是怎么进去的呢?

    “放水。”守在门前的帅哥探出头,叫喊一声。

    张伟旋动把手,瞬间,激越的水流把瘪瘪的水龙撑得溜圆。

    张伟跑向病房,帅哥伸出手想拦住他。

    “都什么时候?”张伟挺胸撞过去。

    走廊里烟雾腾腾,电源还没切断,紧急疏散灯已经开启。

    张伟看到,黄海和一个男护士抱着消防水龙冲刷着八号病房,李颂汉守在七号病房前,原本守在那里的年轻人正把一个神情暴躁的健壮汉子压在墙角。

    那汉子似乎有无穷的力量手抓牙咬腿乱踢,把现场弄得混乱异常。

    一个医生摸样的人拿着电棒试图对壮汉电击,可是地上都是水,壮汉身上还有人,他迟迟不敢下手。

    张伟跑过去一把抓住壮汉的手腕,指尖扣住太渊、大陵、神门三个**位,发力收紧。

    壮汉吱唔一声,全身的气力似乎被抽空了,翻翻白眼,竟然休克了。

    这个时候,没人埋怨张伟下手太重,大家把壮汉挪到一旁。

    李颂汉通过探视口看看七号病房,里面一切正常。

    用过药物后,苏叶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女警官站在窗户旁,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那家伙是个疯子,竟然在医院纵火!八号病房的窗户在大楼正面,对着马路,一定有很多人看到失火;这会儿,江城医院内外肯定乱套了。

    李颂汉十分确定,八号病房的突然发生的失火事件一定是那个可恶的小骗子搞出来的。可是,他是怎么办到的?这里是十二楼。

    没有了干扰,八号病房里的火很被强力水龙扑灭了。

    奇怪的是,房间里并没有燃烧的痕迹!

    刚才大家都看到里面烈焰腾腾,都闻到了刺鼻的燃烧胶皮的味道。

    “看窗户。”小护士对病房也比较熟悉;“玻璃全碎了。”

    玻璃碎了很正常,在高压水龙冲击下,不碎才不正常。

    “玻璃是黑的。”小护士又说。

    家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是玻璃在燃烧。

    李颂汉走八号病房,捡起一块玻璃查看。

    怪不得病人在看着窗户发狂,他是第一个看到起火的人。如此说来,火是在窗外玻璃烧起来的,所谓的烈焰腾腾,也只是在窗户外。

    “不好!快去病房!”李颂汉猛然意识到什么,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七号病房前。

    “打开房门,钥匙呢?小王!小王!”李颂汉只瞄一眼探视口就高声叫道。

    王就是守在七号病房外的年轻人,他也意识到不对了,拿出钥匙递给李颂汉。刚才,病房的门并没锁!

    可是,钥匙**去却转不动。黄海担心叶儿,凑到探视口看一眼。里面雾气腾腾,什么也看不见。

    “张警官,撞开门!”李颂汉很快放弃了用钥匙打开房门,退后两步对张伟说。

    “我撞!”张伟诧异道。

    “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我知道。”李颂汉很坚决的说。

    “试试吧。”张伟开始运气。

    就如街头打把势卖艺的汉子一般,双手高高扬起,在头顶汇合,缓缓落下。气血上涌,当然脸色通红。

    事实上,他如果想撞开门根本不用做什么花架子。这样做,只是为了拖延一点时间。

    “咚!”的一声。

    张伟抬脚猛踹,七号病房的房门应声打开。

    没人敢冲进去,浓密的白色烟雾充斥着方面里的每个角落,空气中充满一种奇怪的药味。

    “是白磷。”小王第一个判断出里面烟雾是什么。

    “用水!”李颂汉亲自抓起水龙头,向七号病房喷射。

    水流驱散着白色烟雾,房间里的境况渐渐变得清晰。

    与八号病房一样,七号病房也是玻璃全碎,只不过,不锈钢护栏歪斜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女警官躺在病床上,苏叶不见了。

    果然是白磷!门口倒着一只银色钢桶,几块白磷滚出来燃烧着继续制造烟雾。

    李颂汉扑到窗前,轻轻一推,不锈钢护栏就向外荡了开去。他探出头去查看,下面是滚滚长江,上面,一条钢索从十三楼窗口探出,牵住不锈钢护栏。

    张伟检查一下女警官,还好,她只是昏过去了。

    李颂汉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终端接收器,看一眼,果断的说:“黄警官,张警官,跟我去十三楼。小王、小马守电梯。通知楼下第一第二小组,立即封锁江城医院所有出口。让第三组到江边。马上行动!医生,请照顾一些她。”

    一群人轰隆隆的奔跑出七号病房,医生闪在门外,等他们都跑不见了才走进病房。

    床上躺着一位年轻的女警官!一位昏迷不醒的女警官!一位颇有姿色的、昏迷不醒的女警官!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虽然她与那位女病人比较还逊色几分。

    医生开始对女警官进行常规检查,也就是听心跳、翻眼皮看瞳孔,测量血压观察呼吸什么的。只不过,他伏在女警官饱满的胸前倾听的次数稍微多了一些。

    门外的正在清扫残局的女护士撇撇嘴。

    医生觉察到了,皱着眉头走过去,轻轻把门带上。

    可是,他刚转过身就看到房间里多了个人,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人!

    “谢谢关门,你的职业道德有问题。”那人捂住他的嘴低声说,接着,医生就没有知觉了。

    两个小护士刚把走廊打扫干净进到八号病房里收拾,七号病房的门开了。

    高个小护士吃惊的瞪大眼睛,她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怀里抱着七号病房的病人走出来。

    “帮帮忙,别叫!”那人冲她微微一笑,忽然就消失了。

    护士楞了十秒钟,她刚从七号病房出来,里面只有医生和看护女病人的警官,他们是……

    走廊里又传来奔跑声,李颂汉带着一群人又跑回来,冲进七号病房。

    病房里,医生躺在窗下,女警官躺在床上,医生的白大褂不见了,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和一件套头衫。

    病床上部,天花板上的石棉瓦掉了两块,露出一片空间。

    李颂汉踩着病床探进去摸索一番,跳下来,手里多出一串项链。

    男带观音女带佛,项坠处,笑口常开的布袋和尚金光闪闪,那笑容似乎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他还没有走远,一定还在这座楼里,不,他现在一定没有离开十二楼。”李颂汉憋不住了,气急败坏的吼叫着;“黄警官,张警官,快去找,每个房间都要……护士,你一直在这里吗?”

    他终于看到了对面八号病房的小护士,走过去问。

    “他…他…向那里去了。”小护士指着走廊的另一边说。

    “别着急,仔细想想,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他是一个人还是……”李颂汉没有再冲动,耐心的问。

    “他抱着病人,向那边去了。”小护士的手臂一直没放下。

    “那边……有什么?不是死路吗?我们去看看。”

    “晚了,那里是手术专用电梯,他已经走了。”黄海一直跟着李颂汉跑来跑去,这时才开口。“那部电梯可以直达地下停车场,我们就是赶过去也来不及,你应该先通知楼下的同事和保安。”

    江城医院的手术专用电梯安装在楼层的另一侧,与别的电梯不同,进入这部电梯需要先打开按键锁。十一点,张伟借着巡视楼层的机会,悄悄打开了那部电梯的十二层按键锁,手术专用电梯内没有监控设备。

    “是是,我着急了。你们先去底层停车场。”李颂汉脾气不错,立即用对讲机联络楼下。

    张伟跟着黄海走出病房,他们刚走到精神科病房的大门口,迎面碰到一群江城医院的安保人员。

    看看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二十三分。他们的反应未免太慢了一些。

    “你认为,他现在应该在哪里?”电梯里,黄海问。

    “不知道,反正不会在地下停车场。”张伟回答。

    “为什么不会在地下停车场?如果他在那里停好一辆车,开车是离开这里最快的途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黄海表现的很随和;“反正不用我们负责,随便说说,也许,我们有一天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大家都能想到,所以他才不会那样做。”张伟漫不经心的说。心里想:他让我打开十二层手术专用电梯,我还在电梯里留下了一把手术科大门的钥匙。

    祝童一定在三楼麻醉手术科内,这个时候没有手术,里面就不会有灯光,监控也看不到他。

    电梯一定会停在底层下停车场。

    江城医院太大了,要找到祝童,大概要费点时间。

    “你的脑子比我聪明。”黄海半真半假的说。

    张伟半真半假的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今天晚上的奇怪举动可以瞒过李颂汉,但瞒过黄海就不太容易了。

    “黄处,想什么呢?”张伟看到黄海嘴角的笑,问。

    “李颂汉一开始就错了,李想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他不会让叶儿冒险。他不可能带着叶儿从窗外爬到十三楼;接下来,他一定会用做安全的方法离开这里,如果那条路走不通,他也许会让叶儿回到病房。所以,我们不必有什么顾及,全力追捕他。”黄海对祝童的了解更深。

    “你是说全力追捕?”张伟想,如果黄海是今天晚上的总指挥,祝童还能如此顺利的把苏叶带走吗?

    “至少我们尽力了。”

    黄海抬头,对着摄像头的位置哈哈一笑。

七、漩涡(上)

    位于三楼的麻醉手术科有十一间手术室,祝童站在第五手术室的窗前,悄悄观察着外面情况。

    祝童所处的地方距离江边不到五十米,因为是黑夜,江边比这里更暗,看不清楚。

    一分钟之前有一艘江轮驶过,他看到泊在江边的小木船,江小鱼派人把船送来了。

    如果不是顾及烟子,祝童现在应该顺第五手术室旁边的紧急通道下去,出口在楼后。

    江城医院的前身是部队医院,临江是一道高达两米的围墙;围墙上有一道小门,虽然门上有大锁,但那样的原始锁具在小骗子面前毫无用处。

    不走又能如何?这一夜好长啊。

    祝童把目光转向身后,刚换下病号服,叶儿蜷缩成一团躺在手术台上,安静得像个孩子。

    祝童但愿她真的睡着了,可现实是残酷的。黄海没能阻止精神科主任对叶儿用药,她现在的状况完全是镇定药物作用的结果。一旦药效消失,叶儿会表现得喜怒无常。

    祝童希望能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动手为叶儿治疗。他以前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还没想好该从那里着手。可是他知道让叶儿呆在西医手里是不行的。

    叶儿之所以让他魂牵梦萦,几次想放弃都割舍不开,不只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她所独有的灵秀气质,是从她心灵里自然流淌出来的善良和对美好的执着。叶儿有知,一定不愿意以迟钝的状态活着。

    想起刚才的情况祝童不禁后怕,他不知道叶儿身上被装上了追踪器。他抱着叶儿躲进七号病房的天花板,不可避免的要接触到叶儿的胸前。

    叶儿项下的女儿玉不见了,被换成一个金佛。小骗子稍一想就明白了金佛内一定大有玄机,不是窃听器就是信号发射器,也许是两者的综合体。

    祝童如果不是躲在天花板上的话,那个李颂汉一定不会跑到十三楼转一圈,马上又跑下来。

    想起来就好笑,实在也是有点运气。在十二楼,李颂汉手里的终端显示目标在楼上,在十三楼就显示在楼下,再先进的高科技也有盲点啊。

    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二十八分。

    不能再等了,祝童决定自己先去看看;叶儿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

    他拿出一根钢丝绳,用锁扣固定在窗户上,在腰间系上安全带装好登降器,深深的看一眼叶儿,然后从窗口消失了。

    下降很顺利,祝童解开安全带又扯扯钢丝绳。看样子,这条绳子和配件都是高级货,完全可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萧萧不是户外运动爱好者,也不懂攀岩,但她知道好东西一定不便宜。

    今夜云深,星月无光。好在重庆是个不夜城,对岸与背后的灯光让江岸上的景致依稀可见。

    祝童没有动围墙上的小门,他先是闻到了香烟的味道,接着就听对讲机的声音,还听有人在低声说话。

    祝童转到另一侧,悄悄爬上围墙,观察一会儿,又悄悄的退了下去。

    回到第五手术室,手表的指针指向十一点三十五分。祝童又来到窗前观察片刻,忽然发现停在岸边的木船在横向移动。

    这条路已经断了,李颂汉在外墙外布置了至少三个人。

    水里还有人!不是烟子也一定是来自五品清洋的江家高手。

    看着叶儿,祝童茫然的近乎绝望了,难道只能把她留在这里?

    一定有办法,不要着急,冷静冷静。

    祝童摸出龙星毫,炼化一丝冷冽的气息刺进印堂**。

    闭目片刻,他跳起来,先从床下找出叶儿刚换下的病号服,接着把手术台前的高脚椅用几套消毒衣包裹住,塞进病号服。抱在怀里比试几下,感觉不太对头,又塞进去个氧气袋。

    守在江边的三位警官已经在附近巡视了两圈,唯一有点可疑的是那艘木船,可是船上也没有人。重庆临江,这样的木船并不稀奇。

    他们准备坐下来放松一会儿,猛然从围墙的小门内冲出一条人影,怀里还抱着个人形的物体,可怕的是他的速度,闪了两闪就跃上停在岸边的小船。

    “站住,不许动。”反应快的一个已经掏出枪。

    从他的位置到木船有三十多米,黑影根本就不在乎身后的声音,把怀里的东西放到船上,人已经跳进江水中。

    木船开始向江心移动,等三位警官赶到,木船已离开岸边十米了。

    “啪!”枪响了,凄厉的枪声击碎了大江的涛声,木船却离岸边越来越远。

    黄海和张伟第一批赶来支援,此刻,木船已经在五十多米外了。

    “不要开枪,船上有我们的同事。”李颂汉也赶来了,看着逐渐远去的木船说;“通知重庆水上警局,要求派出快艇支援。”

    “他果然坐船走了。”望着在滔滔江水中飘摇的小船,黄海说。

    “事后诸葛亮。”李颂汉带来的小王不满的说;“如果早料到他会乘船离开,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黄海没搭理他,对李颂汉说:“李处,出动水警的话有很大风险,这里是长江,不是护城河。万一……这件事该如何收场?你答应过,一定保证苏警官的安全。”

    李颂汉沉吟片刻,终于还是拨通了水警的电话。

    黄海气的一顿脚:“我明天就离开重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了。”

    “好好,水警出动快艇前还要和我们联系,如果黄处认为不妥,让他们回去就是了。”李颂汉姿态很低,黄海猛拳砸在棉花堆里,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颂汉又说:“我们就在这里开个碰头会,简单分析一下情况。小王,你先说。”

    “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嫌疑人应该只有一个人,两次都是从外面发动袭击。”小王心思缜密,似乎是李颂汉最得力的部下,面对现场侃侃而谈;

    “第一波攻击发生在十一点零三分。嫌疑人从十三层用钢丝吊下,把白磷涂抹到八号病房的玻璃上。白磷的燃点很低,只需要四十度,且燃烧的强度大,但在开始阶段很难察觉。所以病人才对着窗户大叫并按动呼叫器。当我们的注意力都被八号病房吸引后,嫌疑人对七号病房发动了攻击。刚才我们看过,这种护栏都是从外面安装,固定螺栓都在外面。这是我们没考虑到的。他先趁着这边混乱从外面松开护栏的螺丝,然后通过窗户上的一个小孔对病房内我们的同事发动袭击,应该是使用金针之类的东西,针体很可能涂抹有药物。可是确定的是。我们在那边救火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第一步计划。”

    七号病房的窗户并没有破碎,黄海和张伟都没有注意到玻璃上有小孔,但小王注意到了。他接着说:“第个时间点是在八号病房的火被扑灭的瞬间,李处长离开了自己的位置的瞬间,嫌疑人卸下护栏打开窗户进入室内。这也是我们的第二个疏失。晚上,从外面看里面很清楚,从里面根本看不到窗外的动静。”

    张伟心里说:这小子一定前途似锦,替领导考虑的真周到。

    “嫌疑人进入七号病房后,先把门锁死,马上就开始释放烟雾,用的还是白磷。只不过分量比较在八号病房用的要多几倍,我估计,大概有三倍。他趁着烟雾打开天花板,抱起苏警官躲进去。之前把护栏推开并使窗户大开。所以我进去后,第一判断会认为他顺着钢丝绳爬到十三层或下到十一层了。等我们离开病房,他再从天花板下来,离开病房,乘手术专用电梯逃离现场。我们第三个疏失的地方是,没有仔细检查楼层内的所有通道。奇怪的是,十二层是精神科病房,几乎没有病人需要动手术。手术专用电梯通道一只处于锁闭状态。从这些简单的东西初步分析,嫌疑人身体强壮而敏捷,且头脑冷静胆大心细,应该是个惯犯。发动袭击前进行过充分的准备工作,对江城医院的情况十分熟悉。我认为,他手里一定有江城医院的建筑设计图和楼层分布图。我们刚刚知道住院部的十三层是行政区域,晚上没有人,只有一个保安值班。所以我认为,他既然选择了从水面离开,附近一定藏有快艇,木船速度太慢,不是他的最佳选择。我认为,应该让水警封锁附近区域的水面,请地方同事组织人马,搜查江边,特别是对岸。没有了快船,他跑不远。”

    木船已经驶过江心,李颂汉几乎马上就开始用手机对外联系,要求增派人马搜查周围,尤其是对岸。

    “说了半天,你们还是不想罢手!”黄海瞪着李颂汉,怒道;“你的军师说的不错,他确实是个惯犯,我以为,你今天就是把这长江截流水抽空,也不可能抓到他。”

    “都是为了工作,黄处不要闹情绪嘛。”李颂汉打完电话,追着黄海的劝道。

    到底,黄海无论家庭背景还是身份都是不好轻易得罪的;在上海,黄公子曾带着陆战队进入闹市区砸毁了一家规模颇大的夜店。

    “我今天就是闹情绪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抓他,甚至用自己的战友做诱饵。李处,你很好!如果苏警官有什么不测,我拼着这身警服不穿,也要把你拉下水。”

    黄海冷笑三声,眼睛刀子般在李颂汉脸上刮了几刮。

七、漩涡(下)

    李颂汉尴尬的笑道:“不会有危险,我们调查过,他把苏警官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你呢?你把苏叶当成筹码,她的性命安危在你眼里一钱不值。等着说变就变,报应来得最快。”

    “黄处言重了……”对着黄海远去的身影,李颂汉陪着笑。

    “李处,水警的快艇已经出港了,向我们核实问具体位置。您看……”小王来到他身边。

    “这还用问?让他们以最快速度赶来。”一转脸,李颂汉就如变了个人,表情刚毅而严肃。

    木船在江心看似很平稳,下面水中却暗流翻涌。

    祝童把人形包裹放到船上马上就跳进江水,从下面推着木船向对岸移动。

    开始的几十米很平静,没有人来打扰他。

    但祝童知道,周围一定有清洋家的好手,他们只是在寻找出手的时机,江心处波涛翻滚暗流涌动,应该是不错的地点。\

    木船还没有移动到江心,就遇到一个大大漩涡。那里,湍急水流带起数不清的漩涡,

    漩涡极强的吸力要把祝童拉进江底,他左手死死扣住船帮,右手的指尖夹着一枚锋利的手术刀。

    祝童的水性来自大海,得益于蓬麻功的坚忍,七年前他就可以在波浪更大的海里潜行三分钟以上;可在水里激斗就是外行了。他在山东海边生活的六年里练出了一身不错的水性,却从未想过要练什么在水中格斗的本事。

    在水中,不只是祝童引以为傲的祝门秘术和灵便的身法全无用处,用来保命的龙凤星毫和金针也变成了废物,所以,他才从第五手术室里了一把手术刀。

    手术刀虽然不大,刀刃极其其锋利,在祝童手里能轻易划开水靠,最适合近身交手,至少能让对手有所顾及。\

    漩涡深处有袭来一股尖锐的暗劲,祝童急忙躲闪。

    可是在水里闪避不会太灵便,祝童右小腿一麻,中招了。

    对方用的是弩箭,祝童再也不敢托大,翻身跳上木船。他第一时间拔出弩箭,摸出龙星毫封闭周围的**道。

    刚忙完这一切,船边冒出一颗人头。

    “千面独狼,滋味如何啊?”满脸的水渍遮不住烟子的微笑,她是那么开心,祝童受伤了,伤在她手中的弩箭下。

    “烟子,谢谢你给这一下,现在是你欠我。”祝童平静的说;“放我们走吧,她有病我有伤,你还想怎么样?杀了我们?”

    烟子把半个身体探出水面,木船里躺着个人,应该就是那个讨厌的女警官了。\

    “我不想怎么样,谁敢杀你啊!你如今是上海滩身家亿万的上流人物,如果死在我的手里,岂不是罪孽深重?”

    “那就让我们走。”

    “可以啊,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可以走,她必须留下。”烟子满脸怨毒,咬牙切齿的说;“我会在江家村修一座别墅,好好照顾你的小情人。”

    祝童抬起右手,烟子嗖的一下消失了。片刻又浮上来,却看到祝童在整理湿湿的头。

    “你在说谎,烟子,你知道我的厉害,你害怕我,你不会把叶儿带回江家村。你很清楚,我只要今天能活着离开,你和江家村会面对什么?你是个聪明人,现在是清洋家的家主更要三思而后行,动手之前应该想清楚,我如果死了,你会有什么下场,清洋家会遇到什么样的命运。\”

    “用不着祝公子提醒,我想得很明白。”烟子变得平静了;“哥哥被汉水尹家打败,藏剑洞毁于大火,清洋家的根基也被烧掉了。我们原本就在水上讨生活,不该上岸去。杀掉你或许会引来江湖道的追杀,如今的清洋家也承受不起。你想带着她离开很容易,只要答应两件事:保证明年的江湖酒会上清洋家一定不会被逐出八品江湖,让正在调查我们的人离开重庆。大家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我不会允许那种情况生。我知道,你一定能办到。也只有你能帮五品清洋渡过这次难关。”

    “混江湖是男人的事,烟子,回去吧。我做不到。”祝童轻轻摇头,他不可能保证五品清洋不被逐出八品江湖,更没资格让黄海离开重庆,放弃对江家村的调查。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烟子的脸色变得苍白,深深的看一眼祝童;“小骗子,你死了,我会找个最隐秘的地方,以妻子的身份替你修一座坟墓。这辈子,我就在那里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也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烟子从水面消失了,攻击几乎同时开始。一枚鱼刺刺破船底,正在人形包裹头部所在的位置。祝童急忙移开包裹,如果叶儿在那里,这一下已经去了半条命。

    祝童心里大怒,烟子疯了,清洋家的人都疯了。他深吸口气,缓缓吐出,等待着将要到来的疾风骤雨。

    船边探出个脑袋,还很年轻,看上去愣愣的,冰冷的眼里却有一股浓重的恨意。

    “我叫江小冷。”他说话了;“不是因为你,烟子已经是我的婆娘了。\你抢走了我的女人,我杀掉你的女人……”

    “不要废话,杀死他。”烟子冒出头,手里的弩箭对准船上。

    祝童扬手对着江小冷射出一把金针,身体从木船的另一侧滚进水中。

    又是一个漩涡袭来,祝童这次没有抗拒,而是顺着漩涡的力道潜入江心。

    他不相信,长江里的漩涡比大海中的漩涡更厉害。

    外面是黑夜,水中更是一片漆黑。

    祝童从漩涡的底部脱离,让身体顺着水势上浮,不敢有丝毫动作。他明白,在这样的情况判断一个人的位置必须依靠对水流的感觉,烟子还罢了,使用已然弩箭证明,她的水中功夫平常。威胁最大的是江小冷。

    之前,祝童完全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个人,想起与烟子初遇的情况才有点明白;她那时一个人到川北流浪,是为了躲避江小冷。\

    有东西从右后方快速接近,祝童装作没有察觉,继续缓慢的上升。

    双方的距离只有两米左右,祝童的右手猛然挥出。

    几乎同时,他知道自己错了。那不是人,而是一条鱼,是一条被他腿部的血腥吸引过来寻食的大黑鱼。

    手术刀从鱼嘴处划过,把大黑鱼的半个鱼嘴切下。

    江小冷出现了,他藏在大黑鱼身后,看祝童招式用老,把鱼刺毒蛇般刺来。

    这片刻,水粘如铁,祝童似乎力闪避只能勉强躲开正面,眼看着鱼刺刺入自己的右肩。

    江小冷刚要收回鱼刺,祝童的左手探过来,稳稳的抓住他持着鱼刺的右手腕。同时,手术刀破开护腕,深深的扎入江小冷手腕血管密集部位,轻轻一划。\

    江小冷大惊,水中格斗最忌讳纠缠到一起。人为了活命会爆出不可想象的力量,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会死死抓住不放。要命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右手废了,筋脉、血管都被切断。

    祝童已然知道在水里自己不是对手,撑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他抓住江小冷的手腕,身体开始向下沉。

    清洋家水上的功夫厉害,可他们终究还是人,不是鱼也不是鳖。也许他们闭气的功夫比常人厉害,蓬麻功坚韧的特性让祝童有信心拖垮对方。

    两人纠缠在一起不断下沉,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江小冷拼命挣扎着,鱼刺几乎要穿透祝童的肩膀。两分钟过后,江小冷嘴里冒出一串气泡,挣扎变得无力了。

    祝童也几乎到了极限,他拉着江小冷快速升上水面,终于呼吸到富含氧气的空气,头脑也变得冷静。\

    江小冷还没有死,祝童一直扣住他的手腕,能感觉到脉搏轻微的跳动。

    江小冷之所以窒息,与这处要害被伤有很大关系。如今的难题是,祝童不能让江小冷死在自己手里。

    木船在二十米外,必须把江小冷弄到船上。

    可是,木船上的情况让他诧异,竟然有两个人在船上激斗。

    是尹石风!看到有朋友来帮忙,祝童心里涌起一阵暖流,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他并没有帮过尹家姐弟什么,认识的时间也不过十几天;可尹石风如今在为他拼命。

    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肩上的伤处钻心彻骨的痛。他不敢拔出鱼刺,只能用左手拉住江小冷,双脚踩水艰难的地向木船方向移动。

    岸上,李颂汉虽然没有危险,头比祝童还要痛。\

    小王手里的对讲机忙个不停,不断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警局派出的来江城医院支援和去对岸搜索的人员都被堵在路上,两个位于咽喉部位的路口同时生状况。

    通往江城医院的路口生车祸,一辆摩的撞到一辆奔驰车上,并因为汽油泄露造成起火燃烧。

    对岸的情况更离奇,一个棒棒喝醉酒了酒疯,用石头和棒棒追打过路的车辆。

    两处地方都生了交通拥堵,现场警官说,需要十几分钟才能疏散开。也就是说,至少半小时内不可能有赶来支援。

    水警方面的消息也不太好,派出的四艘快艇有两艘出现船体渗水,为了保证人员安全,现在已经返回了。不过他们表示已经另外派出两艘新快艇,半小时内一定能赶到这片水域。

    “半小时!快艇到这里需要半小时?他们根本就还没出来。”李颂汉愤怒了。

    “快瞧,江上有状况。”小王拿着一只摄像机,通过镜头观察着江上的情况。

    黄海和张伟走了,李颂汉身边的人却多了,足足有十几个。那一枪,把他安排在周围的所有人都调过来了。

    李颂汉看一眼江心,在两岸灯光映照下,隐约能看到原本空荡荡的木船上忽然出现两个黑影,此起彼伏高低斗得分外激烈。

    “吇啷!”虽然相距如此远,众人先是看到木船上爆出一蓬火花,接着听到一声尖利刺耳的金属撞击摩擦声。

    木船从当中断为两截,两个人影也消失了。

    “苏姐。”小王惊得跳起来,不顾一切的要冲入江中。

    李颂汉被惊呆了,看着木船的碎片顺水漂浮,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警官还在船上,没有木船,她……

    李颂汉不敢再想下去,苏叶如果不幸了,不只是黄海会找他拼命,身边的同事和战友不会原谅他,重要的是必须要有人对此负责。这个计划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他在主导,马上就挥舞起来的大棒一定会落在他头上。

    “通知水警,让他们加快速度。会水的,跟我来。”李颂汉迅速跑向江边,接触到冰冷的江水时,上衣、裤子和鞋子已被丢在身后的江岸上。

八、内外(上)

    祝童在江水中载浮载沉,尹石风托着他的头把他拉向岸边。

    没想到烟子会如此疯狂,除了江小冷还带来了另一个清洋家的高手,如果不是尹石风适时赶来,祝童此刻已经陈尸江底了。

    尹石风也受了伤,不重,被烟子的弩箭射中手臂。

    木船已经解体,江小冷被烟子救走了。

    只是,她也现船上没有叶儿。

    “尹师兄,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大哥。”

    到岸边了,祝童忍着腿部疼痛勉强挣扎起来,对着尹石风纳头就拜。

    “这可不行,使不得,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你是我的朋友。你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尹石风不好意思的扶住祝童;“要谢你就谢秦大哥,不是他,我就是有本事也帮不到你。”

    祝童这才看到秦可强站在黑影里,岸边还停靠着一艘橡皮艇。

    “忍着点。”秦可强走过来,看到插在祝童肩膀上的鱼刺小心的抓住,作势要拔。

    祝童连忙道:“等等。”

    鱼刺已经伤到骨头,这样的痛苦他不是承受不起,能不疼的话还是不疼的好。

    他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找出龙星毫,封闭住肩部*好了,秦大哥温柔点。嗯哼……都说了要温柔,对希兰姐你可没这么粗鲁。”

    祝童说笑着,尹石风已经查看过伤口,涂上伤药并包扎起来。

    接下来要处理的是祝童腿上和尹石风胳膊上的弩伤。

    伤口虽然不大却更麻烦,烟子的弩箭上涂有毒药,两处伤口周围都已经黑并红肿了。

    好在烟子在水里埋伏的时间比较长,弩箭上的毒药经过水浸已已经很淡了,用上秦可强带来的拔毒膏,问题不算很大。

    处理完这些,秦可强又拿出两套衣服让两人换上,这个时候,水面上传来急促的汽笛声,两艘水警快船闪着警灯出现在江面上。

    “秦大哥,尹大哥,你们快走吧,马上这里会有很多人。”祝童说。

    “你呢?”尹石风诧异道。

    “我要回去,叶儿还在医院。”祝童看着江城医院的灯光,坚决的说。

    “小心点。这个你拿着。”秦可强没看到苏叶,早知道祝童不会与他们同行,把一直手表呆在祝童腕上。

    他知道如今的情况,拖的时间越久,周围赶来的警方人员就越多,祝童再次潜回江城医院的风险就越大。时间紧急,没时间说废话,和尹石风挥挥手就放祝童走了。

    祝童曾经有过一只同样的手表,可早就丢到日本了。这一只与那只一样,都是个微形密码机。心里不禁感慨,科技越来越达,传递信息的渠道却越来越方便快捷,可值得信任手段却越来越少了。

    十分钟后,祝童再次回到江城医院麻醉手术科的五号手术室。

    叶儿安静的睡在手术台上,一切与他离开事一样。

    祝童长出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下一步该怎么办?祝童把叶儿抱在怀里思索着。

    离开医院肯定不现实,特别是今天晚上,江城医院周围有太多的警察,就是要走也必须等到明天。

    一直在这里等也不安全,天一亮,安静的手术区会变成医院最繁忙的地方。也难怪,有句话说的好,买药的不如玩刀的。

    一场手术下来,几千块钱轻松就到了医生口袋里,还不用冒着开大处方被查处的危险。海洋医院的手术室从来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不只病人需要预约,医生想做手术也需要先来麻醉手术科挂号、预约。

    这里不行,哪里又是安全的?

    祝童在苦恼,李颂汉也不轻松,可算是灰头土恼。

    江城医院的保卫处是他临时征用的办公室,也是这次行动的指挥部。通过安装在医院内外的上百个摄像头,从保卫处的监控室能看到大半个医院内生的实时情况。

    黄海和张伟早就回来了,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严肃。

    水警还在江上打捞,可是谁都知道找到苏警官的希望及其渺茫。

    “李处,你必须给大家个交代。苏警官不是我的人,也不是你的人,她属于中央驻上海金融工作小组,工作关系在上海市公安局财务处。严格的说,苏警官属于后勤保障人员,在我这里负责财务审计。可是,你非要把苏警官当成一线刑警使用,说什么引蛇出洞,你明明知道李想在她心里的分量还逼着她去江家村,致使苏警官突精神分裂症。苏警官病了,你还要利用,说李想有个外号叫‘神医李想’,一定不会放心让西医治苏警官的病,继续行驶你的狗屁引蛇出洞计划。更不可原谅的是,你不该不顾苏警官的安全,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对他们紧追不放。”

    黄海越说越生气,抓起一直茶杯摔到地上;“你以为你是谁!”

    “黄处,话不能这么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苏警官已经……我向你道歉,向大家道歉。无论如何,我要对这件事负责。”

    李颂汉刚说了句套话就现不只是黄海,房间里几位警官的脸色都不好看。叶儿来重庆不过短短的十几天,却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信任和喜爱。周围除了他紧急调来的小王,都是黄海专案组的人马。

    追捕李想和余小江的行动从严格意义上说不太符合程序,李颂汉因此也没敢麻烦当地同行的支持。况且,他所属的系统和公安系统的关系还比较微妙,李颂汉只凭一份命令就接管了专案组,并没有得到大家的完全认可。

    黄海并不认账,冷着脸说:“我已经把这里生的一切上报了,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你无权动用专案组的人员和设备。”

    “李处说的不错,还不能确定苏警官已经殉职了。”小王站出来说话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争吵和推卸责任,而是抓紧时间理清线索。我请大家安静下来,先看一段资料。这些是我刚才在江边拍到的。大家一定没见过江湖高手之间的较量吧?很精彩!”

    小王不等李处或黄处表态,就把手里的摄像机链接到电脑上。

    画面虽然模糊,可木船上生的情况大致被拍到了。

    房间里虽然都是见多识广的警官,这样东西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时间,黄海和张伟都被吸引住了。

    资料不算很长,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大家很快就看完了,然后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他们都感到了震撼!

    “从资料上显示的画面上,我们能得到几个很有意思的信息。”小王操纵电脑,把资料用慢速播放。

    “第一,大家可以看到嫌疑人,也就是李想,至始至终都在水里推着木船,而不是坐在船上用船桨。那样速度会快一倍。本地警方在对岸现了一艘装满油的快艇,按照常理推断,他应该急着登上快艇离开这里远走高飞。手枪的有效射程是五十米,如果说在刚开始他这样做是为了自保,可江心距离岸边已经超过一百米。那时,他依旧没有上船。由此我们可以断定,李想先生已经察觉到江上有人要拦截他,不上船是为了防备来自水下的袭击。还有一点可以佐证我的判断,他事先安排了帮手,并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奇兵打败了对手。

    “第二,李想在这次拦截中受伤了;我们可以看到他从水里浮上来时肩膀上插着个东西,估计应该是鱼刺一类的器械。他受伤了,这证明他事前并没有安全过江的把握。第三点,木船在最后阶段碎掉了。有意思的是,踩碎木船的不是李先生的对手,而是他的朋友。由此我们能想到什么呢?”

    小王说到这里,顿了顿,他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效果。缓缓说出了结论:“我的判断是,苏警官并没有在船上,她现在还在这里,在江城医院的某个角落。嫌疑人李想,也在这里,他要照顾苏警官,一定会潜回医院。”

    “对对对。”李颂汉似乎被打了鸡血,脸上的晦涩一扫而光;“李想是个很小心的人,为了保证能带着苏警官从医院离开,他至少安排了两条线路。水上是一路,陆上还有一条通道。十一点四十分,他在两个路口同时制造了交通事故。”

    李颂汉走到墙边拿起一根教鞭,墙上挂着一副地图,江城医院周围的交通地理图。

    “各位请看,这是生交通事故的两个路口,我们先看第一个路口的位置。从市区到江城医院有三条路,其中两条必须经过这个路口。另一条路沿江路要绕个大圈,很少有人会走那条路。第二个路口在对岸,它所是通往江边的必经咽喉。刚才小王说了,本地警方在对岸……就是这里现了一艘快艇。他为什么要在这两个路口制造交通事故?答案很明显。把这个路口堵塞就切断了支援力量到达的时间,为他的逃跑争取了至少三十分钟的时间。他如果走陆路的话,会从沿江路走。大家请看第二个路口,在这里制造交通事故能切断警方到达对岸的他藏船地点的路线,同样也能阻止三十分钟以上。水警刚刚传来的消息,有人潜入水警码头,使用利器破坏了至少三艘快艇的船底。他这样做,同样延缓了水警出警封锁江面的时间,依然是三十分钟。”

    “都是三十分钟,这还是我们所知道的。李想先生为什么这样安排?我认为,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在接应他,如果他不能在指定时间到达,接应人应该会放弃行动。我询问过110指挥中心,今天晚上……现在是凌晨一点,昨天晚上十点钟,三院送到修理厂检修的一辆急救车失窃了。他带着个病人不可能在市区停留,如果乘坐急救车的话,效果不用我说。小王分析的很好,李想先生很在意苏警官,他不会带着苏警官涉险。在明知到江上有人拦截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带着苏警官登上那艘木船。刚才我们都看到了,他的朋友毁掉了木船。情况已经很明显,苏警官根本就没有离开江城医院。李想现在身上有伤,即使回来找到苏警官,也不可能在那么多眼睛监视下离开。”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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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内外(下)

    加更

    轮到黄海和张伟无话可说了。

    在心里,张伟把小王掐死的心都有。

    他们虽然坐在这里,得到的消息一点也不少,甚至比李颂汉更灵通。张伟也认为叶儿没有离开医院,无他,张伟知道祝童的对手是江家,是精于水上功夫的五品清洋的高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祝童不可能带着叶儿冒险渡江。

    张伟由此判断出江上生的一切只是祝童放出的烟幕,等所有人都认为苏警官殉职,李想逃走了,江城医院的戒备会完全放松,他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苏警官带走。

    黄海也不相信祝童会带着叶儿冒险,他的信心来之张伟,他早知道祝童和张伟之间不清不楚的,刚才探问过张伟的看法。所以才会对李颂汉起突然袭击,一方面是为了夺回主动权,把李颂汉赶出本属于他专案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暗助祝童。

    如今,因为小王的高明分析,主动权已然回到李颂汉手里。

    “苏警官已经脱离我们的掌握两个小时,她需要在明天早晨五点之前接受药物治疗,我们还有不到四小时,否则……”李颂汉站在地图前做默然壮,很快就抬起头提高声音说:“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但为了苏警官,为了我们的战友,请大家坚持。我决定马上展开搜索行动,就是把江城医院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们。现在,江城医院内外一共有六组警力,其中有三组必须留在外围守住各个出入口,加上我们,能动用的人手还是六组。我知道,仅凭这些人手不可能在三个多小时内搜遍偌大的医院。可是,我们可以动人海战术,把医院内的安保人员和所有值夜班的医生护士都动起来,他们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病人是医院的衣食父母,医院有责任保证他们的安全。”

    张伟倒抽一口凉气,他知道,祝童大概还躲在三楼麻醉手术科的某个房间里。如果李颂汉动人海战术,祝童能躲在哪里?

    没有办法,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张伟以为祝童不是傻瓜。如果觉情况不对,离开苏警官自己溜走还是很轻松的。毕竟,他头顶带着“神医李想”和“千面独狼”两个响亮的名号。前一个名号代表他对医院很熟悉,后一个名号表示,他精通易容术。

    “李处说的很好,我补充一点。”小王等李颂汉说完,大家要开始行动时开口了;“李想先生对江城医院的熟悉程度比在这里工作的的医生护士要深。我刚刚现,江城医院使用的是蓝精灵医院管理系统。据我所知,这套系统的第一个使用上海的海洋医院,当时,李想先生是海洋医院的网络信息中心主任。蓝精灵的开、上海@图科技的技术总监台海言先生,曾经是李先生的得力部下。所以,请大家在搜查的时候需要分出主次和层次,把监控区域和非监控区域区别对待。他很清楚哪里可以去,哪里不能去。这样做可以让大家节省时间和精力。”

    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因为黄海与祝童有过多次接触,比较熟悉他的姿态,李颂汉布置给他的岗位就是在保卫处看监控画面。小王被作为黄海的助手也留在监控室。

    “小王……真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黄海很感兴趣的看着小王,说。

    “黄处太客气了,我的名字是王文远,叫我小王或文远都可以。”

    “那就叫小王好了。”黄海豪爽的笑笑;“你刚才的分析很有水准,如果让你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你认为他最可能躲到哪里?”

    “我不知道。”小王诚实的说;“不瞒黄处,虽然动用了这么多人,李处把整个医院都惊动了,可是我对行动的结果并不乐观。”

    “为什么?”黄海熬夜需要抽烟,顺手递给小王一支。

    “谢谢,我不抽烟。”小王接过来,又放回黄海的烟盒,说;“只是一种感觉,我们总喜欢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是天网……黄处,在医院里,天网上有漏洞。李想先生对医院有很深的了解,他善于把握人心;医院的医生在他眼睛里没有几个干净的。”

    “你担心他会利用医生?”黄海做深思状。

    “我不知道,黄处。我只知道只要看好这几处地方,他就跑不了。”小王坐上操作台,调出几个监控画面;“无论他以那种方式离开医院,都必须从这几个地方经过。我已经建议李处设置路岗,所有从这些地方过的人必须接受检查。可是……”

    “可是什么?”黄海问。

    “可是,我在想,我们每个组只有两个人,如果某个组在医院的某个地方现了李想先生。黄处,你认为我们抓住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你认为呢?我们有枪,应该有很大机会。”

    “我认为只有一成的机会。”王文远调出江心之战的画面,用软件处理一下重新播放给黄海看;“李想是搏击高手,他如果想逃跑的话,除非他放不下苏警官,否则,我们不会有任何机会。他会在我们看到他之前现我们。”

    “小王,你很高明。”黄海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小王,也不只是欣赏。

    “黄处夸奖了。”小王已经开始工作了,回过头认真的说;“黄处,现在的搜查都是基于我的分析,如果结果并不令人满意,或有别的消息传过来,请黄处手下留情。”

    “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一个聪明人。”黄海拍拍小王的肩膀。

    论年纪,他比小王也大不了多少,不超过两岁。可黄海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未来不可限量。

    三点,四点,五点,随着一个个时间点的到来,对江城医院的搜查进入疲惫阶段。

    指针随着惯性跳过六点,七点。

    到七点时,李颂汉不得不宣布停止对整个医院的搜索。

    医生护士要交接班,医院毕竟是救死扶伤的所在,每天都会有大批的病人前来就诊。医院的病房里,有不少危重病人需要照顾,李颂汉不可能再折腾下去了。

    重庆警方的支援人员也回去了,地方上本来就警力紧张,他们要维护地方治安,哪个警局都有不少积案需要处理。

    窗外的长江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时间已经到了八点,江城医院保卫处内气氛沉闷而压抑,几乎所有人都被被困倦和深深的挫折感击垮了。

    他们早习惯了熬夜,可他们在江城医院的两座主楼和辅助建筑中进进出出忙碌了整整一夜。重点区域搜索过多次,非重点区域搜查了两次甚至三次。

    上百人对医院进行的拉网式搜索,竟然毫无所获,李想和叶儿似乎蒸了。

    说毫无所获并不准确,他们抓到了六名潜入医院图谋不轨的小贼,并在心血管科病房里抓到一名被公安部网上通缉的杀人犯。

    还有就是一些比较不好定性的内部问题,所谓不好定性是因为作风问题已经不是什么问题。搜查人员在对储藏室之类、准备间之类的区域搜查过程中,遇到了两个不光彩的场面,且引了一些激烈的小事件,已经移交给院方进行处理。

    多数人已经开始怀疑王文远之前的判断,李想和苏警官真的还在江城医院吗?

    唯一的现来自张伟带领的小组,他们在麻醉手术科的五号手术室找到了李想停留的痕迹。

    可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那些痕迹只能证明他们曾经到过那里,并不能证明他们现在还在医院。

    李颂汉再次被弄得灰头土脸,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可越是这样他越能感觉沉重的压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水警派人送来一个东西了,他们也在长江里忙碌了半夜,打捞到了一件江城医院病号服上衣。通过比对号码,正是苏警官身上的那件。

    黄海再次飙了。

    “现在你满意了?李处长,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黄海抓着湿漉漉的病号服在李颂汉面前抖动,双目冒火脸色通红。

    “请相信,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结果。”李颂汉苍白的辩解毫无力量。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得力助手不在身边,王文远在监视器旁熬了一夜,得到五号手术室有现消息就赶过去进行现场勘查,现在还没回来。

    “我不相信!你不就是为了抱某人的大腿升官吗?别忘了了,我们是人民警察!苏警官也是人民警察……”黄海完全撕破脸,指着李颂汉的鼻子痛斥他草菅人命,为了一己之私,拿同事的生命安危做赌注。

    这件事仔细说来很微妙,房间里的很有几个人知道点内幕。

    李颂汉费劲心机要捉住李想其实只是表面文章,真正的较量在另一层面上。

    黄海正是利益一方王向帧的准女婿,而李颂汉以他的特殊身份代表着另一方。

    所以,大家都只是听,或装出劳累过度的样子,闭目养神。

    在内心,他们都不太相信苏叶已经殉职了。那般美好的一个生命,不会如此轻易凋零。

    王文远回来,他的状态比还算正常。眼不红、耳不花,步伐轻盈,年轻就是好啊。

    他没有参与黄海和李颂汉之间的争吵,也没有回应李颂汉投来的充满希冀的眼神。他打开电脑进入江城医院的的内部管理系统蓝精灵,调出医院的三维全景图。

    “他会躲在哪里呢?一定有个隐秘的漏洞……”王文远移动鼠标,在屏幕上一点点搜索探寻着。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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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空中花园(上)

    重庆多云多雨多浓雾,阳光就属于稀缺资源。

    江城医院的前任院长是位雅人,两座大楼在他手里拔地而起。

    楼顶被雅人斥巨资布置成一座空中花园,并将院长办公室安置在联体大厦门诊楼的最高处,十八层。

    工作之余步入空中花园,坐在玻璃花房里沐浴春天的阳光,远观大江穿行山城的迤逦,俯瞰都市夜景,都是既能陶冶性情又能调养精神的好习惯。

    可惜,雅人也是人,也会被一些不屑的东西所惑,比如金钱,比如美人。

    一个雾气沉沉的清晨,雅人从他最喜爱的空中花园跳了下去,飘呼哉投身于大江之中,最终也没有浮上来,留下一堆难解的谜团。

    这一任江城医院的院长虽然还在以前的院长办公室办公,却始终对空中花园有某种排斥心理。

    他不喜欢花花草草,却有一个奇怪的嗜好,养猫。

    于是,曾经的空中花园就成为一个猫的乐园。

    花园的凉亭被改造成了猫舍,里面林林总总大大小小居住着几十只品种各异的猫咪。

    阳光玻璃房被锁了起来,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原封不动保留着。

    如今,祝童和叶儿就躲在玻璃房内。他并不清楚空中花园的历史,白天不比黑夜,江城医院所有的犄角旮栏都失去了隐身的价值,躲到这里是无奈的选择,只是对花园里因为长时间没人照顾修剪而变得荒芜杂乱的花花草草感到惋惜。

    另一个原因是,空中花园虽然也属于监控区域,可此处安装的摄像头已经被雷电击毁了。

    祝童安顿好叶儿就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

    玻璃房内有软椅、有茶台,东东墙上挂着个桃木钟馗神像,墙角有个龙王神龛,里面供奉着千手观音神像。西墙上挂着只半米高的十字架下,安放着一只硕大的水晶球。

    最奇怪的南墙,正面挂一只太极八卦图案的青铜照妖镜,左边是招魂幡,右边是天蓬尺。

    整个玻璃房内竟然有道家、佛、基督三种教派的法器,且都是驱鬼震邪的东西,与其说是一处修身养性的所在,不如说是一处闹鬼的鬼屋。

    没有人更好,管他闹不闹鬼,祝童如今正需要一个别人不敢轻易踏足的所在。

    刚过去的那个夜晚是漫长而惊险的。

    祝童抱着叶儿几乎每过十分钟就要进行一次转移,他们从三楼开始移动,江城医院几乎所有没有监控的地方都转遍了。

    最危急的时刻是在天亮之前。

    祝童和叶儿被堵在底层停车场,如果不是某个保安不小心碰到一辆汽车,引起十几辆汽车的防盗装置出刺耳的报警声,他趁机打开多辆私家车的后备箱、并选择空间最大的一个和叶儿躲进去,根本不会有如今的轻松。

    就是这间玻璃房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进来。空中花园属于重点区域,曾经被三组人搜查过,玻璃房的门锁也不是祝童打开的,地面上的灰尘早已被人踩乱了,遮盖家具的罩单也被好奇的猫咪拖到引无人管理而疯长的葡萄架上。

    叶儿的情况还算稳定,她在五点半的时候醒过来两分钟,祝童怕她哭闹,用凤星毫让她沉入更深的睡眠。

    可是,一个大活人不能总在睡眠状态,叶儿需要吃喝拉撒,呆在这里短时间还可以,时间长了总要出问题。

    祝童坐在茶台前,打开茶坛,内部已变得漆黑,隐约还有一股怪味,里面的茶叶早变质**掉了。

    拿起紫砂壶。外表虽然光鲜,入手的感觉滞涩,证明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了。

    空中花园的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祝童抱起叶儿,轻轻关好玻璃门,跳到到葡萄架上。

    郁郁葱葱的葡萄叶并不能完全遮住祝童与叶儿的身体,但谁抬起头向上看都不会太仔细。小猫们对陌生的侵入已经逐渐习惯了,他身上有股奇怪的、让猫狗们畏惧的味道,祝童到哪里,小猫们就会自动躲开。

    来人是位儒雅的中年男人,衣着讲究器宇轩昂,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两手端着个大号猫食盆。

    原来是院长来喂猫了。祝童松口气,这个人不会进玻璃房,他连看都不会看。

    中年男人边喂着猫边打电话,都是向朋友打听与昨天晚上的搜查有关的事。

    祝童就在他的头顶上,每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听到几句对方的声音。

    他麻烦的朋友实在是太多了,同样的问题,他翻来覆去问了十几个朋友。

    “这个人心里有鬼啊。”小骗子逐渐品出点怪异的味道。他特别关注的是主持搜查是人是谁?从哪里来?以及之类的背景问题。

    半小时后,他心里有确切答案,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一个女人,两个人卿卿我我说了好些肉麻的话。

    来人走了,祝童也知道了中年男人的身份,江城医院的现任院长,刘之祥。

    刘院长至始至终都没去玻璃房,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祝童想了一会儿把叶儿安置回玻璃房,想着该去找点吃喝的东西了。

    江城医院保卫处内,黄海与李颂汉又争吵起来。

    黄海坚决要求从江城医院撤离,而李颂汉坚决不同意。于是两个人一拍两散,黄海带着专案组成员离开江城医院返回驻地,李颂汉和王文远留继续追捕李想并寻找苏警官。

    黄海还不错,同意了王文远的要求,把身手最好的张伟留下来配合他们的工作。

    送走了黄海同事们,李颂汉第一时间请求上级加派人手,几分钟后他把电话放下,说:“小王,你认为他们还在这里吗?”

    王文远很肯定的点点头:“一定在,我刚检查过五号手术室,地板上现了很清晰的足迹,只有湿润的鞋底才能留下那样的痕迹,门边的墙壁上还现新鲜血迹。五号手术是间无尘手术室,有专人负责卫生。他一定回来了,并且确实受伤了。过去的一夜我们辛苦,他也不会轻松。白天对于我们更有利,苏警官是他的最大拖累,在没有确定安全之前,他不会冒险离开。”

    “这么重要的情况,刚才你为什么不说?”李颂汉有点恼怒的质问道。如果他和黄海争吵的时候王文远说出这些话,现在应该是另一个局势。

    “黄处一定会走,我说了也没用。”王文远轻轻道。

    李颂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马上道歉,说上级已经答应加派人手,要求他们坚持岗位到下午两点之前,援兵那个时候才能就位。

    李颂汉接下来征求两个手下的意见:如何在援兵到来之前阻止李想离开江城医院?

    “空城计。”小王看张伟没有开口的意思,回答道。领导问话了,没人回答总是难堪的。

    “我们从本地警局借不到人手,借几辆警车应该不算困难。我们可以在大门口和门诊楼前面各停一辆警车,侧门再停一辆。李想现在已成惊弓之鸟,看到警车就会想到周围有被封锁了。我和张警官换上警服守住大门和侧门,李处在这里看监控,应该就可以了。”

    李颂汉采纳了王文远建议,一番联系后表示,十分钟之后,三辆警车就能到位。

    接着开始布置工作,他强调下一步的主要工作是寻找苏警官而不是抓捕李想。

    张伟想,有区别吗?根本就是换了个说辞;张伟他更不以为然的王文远坚持要让他留下。

    他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才能让祝童知道江城医院周围已经没有多少警力了?如果中午之前不离开,下午将承受更严密的搜查。

    九点,祝童用半小时在葡萄架上搭建出一个舒适的床铺,把叶儿安置上去。除非是有心人,否则很难现叶儿。

    九点半,祝童出现在门诊楼一层大厅里。

    他穿了件白大褂,头梳得纹丝不乱,加上黑框眼镜和实习医生的胸卡,没人会怀疑他就是那个让医院一夜不得安宁的李想。他右手提着个饭盒,里面是从职工餐厅买的米粥和包子,左手是个食品袋,里面是一些营养品和水果。

    隔着玻璃门,祝童远远的看到了站在医院大门前的张伟,他穿上笔挺的警服是那么威武挺拔,进进出出的人第一眼就会被他吸引。

    祝童脑子里充满的疑惑,搞不懂这代表什么意思?

    两辆警车拉着警笛驶来,一辆停在大门口,一辆开进供急救车进出的通道,停在门诊大楼前,距离祝童的直线距离不过十几米。

    警车上下来一个便衣男子,祝童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个真正的警官,应该只是个联防或安保之类的辅助人员。

    祝童的疑惑更深了,难道……他们在唱空城计?

    他转身走向电梯,尽量不去考虑刚才看到了一切。可是内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电梯停到十二楼,祝童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电梯里出来,通过甬道转到住院部,到精神科门前转了一圈,没有现任何疑似警方人员。

    祝童又乘电梯到三楼,麻醉手术科也很正常。

    果然是空城计!

    祝童内心狂喜,江城医院内的警力已经撤了!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加油吧!

九、空中花园(下)

    可是,如此明显的空城计究竟是真,还是假!

    祝童迟疑着,别是那些人找不到他,摆出的一个圈套吧?

    最后,他还是觉得不能冒险。肩膀、腿上有伤不敢用力,如果遇到意外情况岂不是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叶儿还藏在葡萄架上,祝童不敢离开太长时间,尽量用平稳的步伐来到十七层,通过楼梯上到住院部顶层。

    两栋联体高楼之间搭了一座铁板桥,桥上有铁门。

    祝童观察一会儿,看到对面的猫咪们在懒洋洋的晒太阳,才用金针捅开铁门,进入空中花园。

    阳光照在叶儿脸上,她似乎沉浸在一个美丽的梦境里,表情是那么安详,以至于祝童狠下决心才用龙星毫唤醒她。

    “爸爸不要打我,叶儿听话,以后再也不敢折桂花了。”叶儿睁开眼,看到祝童马上惊恐的缩成一团,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

    祝童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如今的叶儿沉浸在十几年前在江南小镇时的世界里。想必偷折桂花并对父母说话在她的记忆里留有太深的痕迹,父亲为此砍倒桂花树使她有深深的罪恶感。

    也许是烟子在江临墓前的指责使叶儿的精神崩溃,不觉间唤醒了那段记忆,并沉浸进去不能自拔。

    祝童只好扮成叶儿心目中爸爸的角色,端起米粥说:“乖叶儿,把这些粥喝下去,爸爸不怪你。”

    “爸爸不要砍树,叶儿喜欢桂花,妈妈也喜欢桂花。”叶儿听话的喝了两口米粥,又说。

    “不砍,爸爸也喜欢桂花。叶儿吃下包子,爸爸就不砍树。”祝童拿起包子送到她手里。

    叶儿听话的接过来,送到嘴里。

    吃完喝完,又伺候叶儿梳洗,用去了整整一小时,祝童也逐渐习惯了。如果叶儿的症状只有这些,未来路会好走些。

    一只纯白小猫跳上葡萄架,好奇的看着叶儿喵喵叫着。

    叶儿伸出手,说:“爸爸,多可爱呀,我要抱猫咪。”

    祝童笑道:“好,只要叶儿喜欢。”挥挥手,射出一枚金针。

    小猫立即滚下葡萄架。

    祝童下去捡起来,还好,没有摔伤。

    祝童和叶儿身上都涂有七由散,猫狗最怕这种味道,不制住小猫就不可能被叶儿抱在怀里。

    “猫咪好乖啊,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姐姐,姐姐有糖,有小鱼,都是猫咪喜欢吃……”

    叶儿有了玩具,沉浸进自己的世界去,祝童得以放松一会儿,给伤处换药。

    他开始考虑如何离开江城医院,离开重庆。昨天晚上的布置已然失效,以叶儿如今的状态,走出江城医院肯定不行,抱着叶儿走也不现实。

    唯一的选择只能借助交通工具了,有一辆汽车是最好的。

    祝童把叶儿抱下葡萄架,看着她抱着小猫在空中花园里漫步,心里翻来覆去的想着,到哪里去找一辆能进出医院的汽车?

    “爸爸,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猫?”叶儿转累了,小女孩般在祝童脚边坐下。

    “因为叶儿喜欢猫咪,猫咪也喜欢叶儿。”祝童随口答道。

    “可是,叔公说猫咪不好,猫咪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叶儿说,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却没有把怀里的小猫丢开。

    “叔公在骗叶儿,他怕你抢走他的猫。”祝童虽然这样回答,脑子里轰然炸开一道裂缝。

    荒芜的空中花园……玻璃房里奇怪的驱鬼法器……刘之祥刘院长那些奇怪的电话,院长的车应该能自由进出医院吧!

    中午一点是一个人最困倦的时间段之一。

    据专家研究,午睡是自然睡眠周期的一个部分。在人类的进化工程中,午睡曾经是人类为躲避躲避正午的烈日而逐渐变成一种习惯;那时的人类是生活在暖热的地区,户外劳动是人们维持生存最基本的条件,午睡成为人们避免遭受热浪袭击的方法。

    刘之祥崇信科学,是江城医院前院长的得意弟子,神经外科专家,比一般人更讲究生活品质,每天午饭后小睡一会儿是他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

    今天没有应酬,刘院长在医院餐厅用完午餐,到保卫处亲切看望过来此执行特别任务的李颂汉警官,哼着交响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院长没有应酬,秘书也轻松,不知道去哪里休息了。

    刘之祥院长亲自打开办公室的门,简单的梳洗一下就走向内间;那里有一张舒适的大床,是刘之祥午休的地方。

    可是今天这张舒适的大床被另外一个人占据了,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她抱着一直白色的小猫睡在本属于刘院长的大床上。

    刘之祥有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又认为自己走错房间或在做梦。

    人到中年早已过了白日做梦的时段,可是自己的大床上突然出现一个美丽的惊人的女子,除了以做梦来解释外,别的理由都不会太美好。

    刘之祥缓缓的转过身,果然,小沙发上坐着个年轻人,正埋头翻看一本相册。他身边的茶几上还摆着一堆报纸,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也打开了,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开机密码的?

    “刘院长,请坐。”祝童抬起头,和善的笑笑。

    虽然是第一次正面观察刘之祥,祝童以为这个人很好说话。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刘之祥当然不会坐下,事实上,这个属于他的私人空间里只有一只沙发。

    “请坐,我马上就看完了。”祝童又做出个请的手势,注意力再次回到手里的相册那里,似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是李想。神医李想!”刘之祥脑袋里卡壳的地方终于接通了。

    就在十分钟之前,他还在和一位身份神秘的警官讨论这个年轻人,没想到,他竟然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可是,昨天晚上已经有警官来看过了!因为这,刘之祥上午还对自己的秘书和办公室主任发了一顿脾气,并且仔细检查过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办公室主任很委屈的说,警官在追捕一个很重要的犯人,他们有开锁专家,他也曾经电话请示过。

    刘之祥昨天晚上过得很疯狂,醇酒美人中完全记不起来曾经接到过什么请示电话。所以他早晨才会那么紧张的打了好多电话。

    “您猜对了,一会儿有奖。”祝童没有抬头。

    “你……你……你死定了!”刘之祥指着祝童,气得浑身颤抖。

    “如果不坐下,您死定了!”祝童还是没有抬头。

    “我……我……外面有很多人要抓你。神医李想……”

    “我已经承认了,神医李想就是我。要抓我的人在外面,不再这里。”祝童抬起头合上相册,他终于看完了;“刘之祥院长,您现在有两个打电话让您的司机准备好汽车,说要出去开会,和我一起坐车离开江城医院。您认为怎么样?”

    “狂妄,你有什么权利让我帮助一个通缉犯?”刘之祥的脸变得通红,嘴唇却很白。

    “我不是通缉犯。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部门发出对神医李想的通缉令。”祝童微笑着更正完,微笑马上变成冷笑;“如果你不愿意帮我的话,还有第二选择:马上打电话报警!”

    “我正要报警。”刘之祥摸摸口袋,手机在哪里?他总算找到手机了。

    “猫是地域的使者。”祝童幽幽道;“民间传说,猫可以看到鬼魂。有时候,猫会注视着房间的角落或天花板很长时间,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有些鬼魂会被猫看得不好意思,而悄然离开。”

    刘之祥愣住了,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安静的房间里就变得阴气森森。

    “我有个很好玩的故事,想听吗?”祝童缓声道,边说边注意着刘之祥的手。

    刘之祥正在按键的手不听使唤的颤抖着,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按部下最后一个键。

    “我知道你现在有点紧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怕什么呢?报警或着坐下来听我讲故事,很简单的选择。”

    “嗒!”一声轻响,刘之祥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手机,眼睁睁的看着它掉到地上。

    “还好有地毯,要不然真有点可惜了。”祝童敏捷的拾起手机,几下拆下电池丢到门边;“您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坐下吧。这个故事很刺激,我怕您的身体支撑不住,摔倒了可不好。”

    刘之祥膝盖弯曲,不由自主的坐下了。

    “很好,我们开始讲故事,一般来说,故事都会有个名字,我这个故事的名字是:空中花园。”

    “空中花园,好名字。”刘之祥呆呆的说。

    “好名字不代表有好故事。”祝童摘下眼镜,顺手也把刘之祥的眼镜摘下来;“我们的视力的都没什么问题,眼镜都是带给别人看的。现在,我讲故事,听故事,用不着带眼镜。”

    刘之祥没有任何抗拒,眼睛里淌出两串晶莹的泪水。他看到祝童从相册里抽出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面上一对风华正茂的年轻学子。

    “您真他妈的敏感,我的故事还没有讲,您就感动得泪流满面。乖,别哭,擦干眼泪坐好了,听我讲故事。”

    刘之祥接过祝童递来的纸巾,很听话的擦拭眼泪。

    可那泪水如泉,一时哪里能擦的干?

十、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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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很久很久……算了,确切的说,在二十一年以前,有一对年轻人考进同一个导师门下攻读神经外科研究生男孩子优秀勤奋,女生不只优秀勤奋,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他们都很骄傲,男孩子家庭出身良好,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优秀生,从高中开始就有女孩子对他暗送秋波。男孩子听父亲的话,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从来就没有动过这方面心思。直到遇到这位女同窗就是他们,那时,他们是多么年轻啊。朝气蓬勃,眼高过顶。一年后,他们相爱了;三年后,他们在同一个导师门下顺利完成博士课程,结婚了。美好或丑陋的生活在不远处等着他们共同渡过。”

    祝童把手里的照片送到刘之祥面前,照片里的男孩子,眉眼间很有几分刘之祥的影子。而刘之祥,已经浸湿了十几张纸巾,本就略微肿胀的双眼更变形了。

    “一个好故事,应该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才够刺激。结婚不只是上床,可不上床的婚姻……很抱歉,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表达。在故事里,那对幸福的年轻人结婚后很少进行床上运动,应该说除了新婚之夜那一次,在后来将近十年的漫长岁月里,他们在人前是一对恩爱甜蜜的夫妻,关起门来就是一对陌路人。听故事的人一定会问:为什么?难道他们之间没有爱情?难道他们都没有七情六欲?刘院长没有问,我还是要说明一下。

    “爱情肯定有,可他们之间的爱情掺杂了太多的因素。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男孩子一直自恃清高,对自己的伴侣也有很高的要求。在新婚之夜,他与自己的新娘第一个做床上运动时现,美丽的新娘竟然并不纯洁。他是医学博士,对人体的了解远超不是博士的大多数人。他经过半夜的研究考察,得出的结论是,新娘非但不是处女,更是一个床上运动的高手。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男孩子…个时候他已经不年轻,并且结婚了,我们应该称他为男人。那个男人面对如此打击表现的很冷静,与新娘促膝交谈,回忆过去畅想未来……”

    说的不对,他们并没有畅想未来。”刘之祥忽然低吼道。他的声音似乎来自胸膛深处,有点要爆炸的感觉。

    “是我在讲的故事!”祝童冷冷的说;“我的故事我做主,你好好听就够了。”

    刘之祥低下头,继续擦眼泪。

    “刚才说道哪里了?回忆过去畅想未来,男人抱着自己的新娘回忆过去畅想未来,把美丽的新娘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是那么傻,竟然对男人全盘交代了自己和导师之间长达四年的**。男人彻底绝望了,不只是对妻子和导师。生活在他的眼里也不再美好,世界扭曲成一团乱麻。刘院长,这两句很熟悉吧,您不想补充什么吗?”

    “男人才是个傻瓜。”刘之祥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个男人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与自己谈了四年纯洁得近乎童话的恋爱的新娘,竟然在同一时间和他们共同的导师勾搭成奸。他原以为能考上博士是因为自己够努力;能顺利留在一家大医院成为医生是因为自己够优秀,哪知道在女人嘴里,这一切都只是某种奖励。”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刘之祥掩面痛哭。

    “坐好了,听故事。”祝童把一枚金针刺入他的太阳**,强迫他冷静。

    “接下来的十年,应该是十二年。男子冷藏了自己的一切,感情、生活、乃至妻子,他的眼里只有事业。他知道,如果想要复仇,必须具备足够的实力。这十二年,他眼看着自己的导师和仇人步步高升,成为一家大医院的院长,他也成为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他知道,这也是一种奖励,对他允许导师独占自己妻子的奖励。第十年,导师的婚姻生了变故,离婚又结婚。新娶的妻子简直就是被他冷藏的妻子十年前的翻版。年轻聪颖,貌美如花就是她的照片,对比一下,她们真的很像。”

    祝童挑出两张照片给刘之祥看,照片上的两个女子果然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个更年轻,她们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刘之祥呆呆的看着两张照片,他的眼泪还在流。

    祝童把照片丢到地毯上,继续说:“就在这一年,男人的妻子自杀了。原因是,情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对吗?刘院长?”

    “她是自找的,竟然相信他的话。”刘之祥说,声音干巴巴的,毫无感情。

    “故事进入*部分,您听仔细了。”祝童呵呵一笑子死后,男子却活了。大家都认为他应该很难过,他也确实表现得很难过,这种难过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得更加充分,以至于轻易就俘虏了一颗敏感的心。那是一个细雨绵绵午后,男子明知道导师去北京开会,还去导师家拜访。导师的新娘一个人在家,也许有点无聊,两个人就在客厅里闲聊。那一天,是男子的妻子自杀的第三十五天们应该给导师的新娘取个名字,就叫她秀好了。”

    “正是秀。”刘之祥低低的说,声音不再干巴,温温的。

    祝童没有呵斥,接着道:“那一天,是秀嫁给导师的第五十天。五十天的新娘娇美如花,她那天穿了一件嫩黄的长裙,白皙的皮肤晶莹剔透,亭亭玉立的身材晃得男子眼晕。他们当时还不算太熟,彼此的话题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后来就聊到男子妻子身上。那一天,男子把自己妻子和导师的事和盘托出,全讲给导师的新娘。当然,一开始,男子并没有说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如我们现在差不多,说的是别人的故事。可是,秀是聪颖的,她慢慢现了真相。当时也很有些风言风语,猜到真相并不太难。男人哭了,秀也哭了。哭着哭着两人就哭到一起,哭着哭着,两人的嘴唇就贴到一处;哭着哭着,鹅黄色的长裙被撕开……不对,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哭了。”

    “别说了……我知道……”刘之祥已经没有眼泪。

    “我也知道,这是我的故事,可是,您总要听我把故事讲完。这是秀的近照,真是太迷人了。”祝童拿过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美丽的少妇站在一座别墅前,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波斯猫。

    “刚才说到他们哭着哭着就哭到床上去了。男人先撕开鹅黄色长裙……很抱歉刘院长,我不是流氓,那些事,只能乱做不能乱说。那一天,男人第一次享受到上床的乐趣和美好。在那个时候,处女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秀是别人的老婆。有话说人生四大皆空,还有四大不够。四大皆空是酒气皆成空;那样的人活着和死了也差不多。四大不够是,钱挣不够,官当不够,别人的老婆干不够,自己的孩子爱不够。这样的人才是真人。至少男人觉得自己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世界也不再扭曲了。**比爱情更能激一个人的本能,导师去北京开了七天会,学生在导师的床上做了一周男人,秀也做了一周真正的女人。”

    “不是一周,是五天。”刘之祥表情变得安静而沉稳。

    “另两天是双休日。”祝童小心了,刘之祥这样的状态可不太对头。

    “地球人都知道,**是愉悦的,与爱情没多少关系。那一周,他不只在导师的床上干不够,还在卫生间、厨房、走廊、客厅……几乎每个角落都干过导师美丽的新娘。他最喜欢在书房里,让秀**着比天使更迷人的躺在书桌上、趴在书桌上,坐在书桌上,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干不够的结果有很多,爱不够就是其中之一。两个月后,秀现自己怀孕了,她很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男人的。因为,导师已经年届六十,在床上温柔有余勇猛不足。这也是秀忍不住红杏出墙的原因之一。秀要把孩子生出来,男人和导师都答应了。我们再看看这张照片;”

    祝童再次拿出少妇站在别墅前的照片师真是傻瓜,难道就没有觉察到自己出差归来后,新婚妻子为什么变得明艳动人?如此漂亮的别墅,青山绿水共为邻,怎么也要值个两千万吧?”

    “三百万。”刘之祥拿过照片买地皮用了五十万,修别墅五十万,装修二百万。用的都是上好材料。”

    “太便宜了。”祝童赞道;“故事因为别墅更精彩,秀怀孕到生孩子的时候还没有别墅。那个时候,医院正在进行扩建工程,要投资三亿元兴建两座十八层联体大厦。能掌控三亿的投资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导师是院长,男人是副院长。他们并没有联起手来做什么,男人反而躲得远远的。导师为了工作废寝忘食,很少回自己的家。男人因为医院扩建没多少事,却也很少回自己的家。他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导师家的床上。联体大厦完工了,别墅也建好了,秀的孩子也出世了。是个男孩,很漂亮的男孩,像他妈妈。也幸亏像他妈妈,否则的话,这个故事就该结束了。”

    “如果那时就结束多好啊。”刘之祥叹息道;“李先生,你认为男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事业,还是女人?爱情真的存在吗?”

    “对不同的人,答案也不一样。对您来说,爱情肯定存在过,可它在花开的时候已经死了。”

    “男人和秀之间,爱情多一些还是**多一些?”

    “我不是那个男人,不能确定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只从表面观察,他对秀的感情很复杂,也许,报复与**的刺生理刺激站多一半多的是对孩子。”

    “也许你是对的,请继续讲您的故事。”刘之祥挥挥手,很有风度的样子。

十、秀(下)

    祝童注意到刘之祥的变化,感觉有点不对头,微微调整一下节奏继续道:

    “导师很高兴,三喜临门没人会不高兴。他是个学养丰厚注重生活品质的人,所以在大厦的顶部修葺了一座空中花园,闲暇事招来三五朋友,赏风邀月对江畅饮,好不风流快活。可是乐极生悲,这一切在某一天深夜生了转折:他忽然自杀了!”

    刘之祥嘴角抽搐一下,祝童才放下一半心:“他从自己建起的十八层联体大厦顶部的空中花园跳下去,落进滚滚长江之中。当时在空中花园内有四个人,一个是导师本人,因为自杀的是他。一个是导师的爱妻,秀;还有导师的学生,他的左膀右臂业务副院长。最关键的一个是导师的好友。”

    祝童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位慈眉善目的和尚。

    刘之祥看着照片说:“佛足寺空幻大师是为德行深厚的高僧大德,因为他的证词,警方接受了导师是自杀的说法据说,导师与空幻大师交往多年,是大师的俗家好友。”

    “李想先生不相信吗?空幻大师不会做伪证。那一天……”

    “刘院长,你和空幻大师不太熟。”祝童打断刘之祥的话。

    “我是空幻大师的俗家弟子。”刘之祥坚持道。

    “我的话是,你和空幻大师不太熟。”祝童重复一遍;“如果和他很熟的话,他应该警告你,千万不要招惹那个姓李的小子。”

    “你……认识空幻大师?”

    “何止认识你们简单,你现在可以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正坐在你的办公室里,有人要抓我。我们有共同的朋友,您应该听听朋友的建议。”祝童拿起茶几上的座机。

    “你确定?”刘之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哪里知道,祝童与空幻大师并不熟,也算不得朋友,只是彼此知根知底。{89阅读佛足寺与弘法寺比邻而居,以前是对手,现品金佛与七品祝门之间的关系一样,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祝童点点头,离开小沙坐到床头,从叶儿怀里把那只小猫咪拿出来,用金针使它恢复自由活动的能力。毕竟也是一条性命,封闭得久了,难免会有问题。

    可是叶儿,祝童爱怜的撩起遮住叶儿眼睛的黑;他还不得不让她昏睡,但愿这样的时间不会太久。

    刘之祥打通了空幻大师的电话,与祝童说的差不多,空幻大师听到李想的名字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警告刘之祥,千万不要招惹那个姓李的小子!他有什么要求务必要满足,越快打走越好。

    “如何?”祝童回头问。

    “现在是一点五十分,我让司机两点之前把车准备好,停在底层停车场。89阅读”刘之祥说。

    “让他把车开到门诊楼前,我们从那里上车。”祝童的手指开始敲打手表的表面。

    “李先生,您不想知道那天晚上在空中花园里究竟生了什么吗?”电梯里,刘之祥问。

    “空幻大师的话有很高的含金量。”祝童怀里抱着叶儿,指指头顶摄像头的位置;“小心隔墙有耳。”

    “你可以放心,行政电梯很安全,那是摆设。”刘之祥说。

    祝童觉得自己有点傻,行政电梯这个词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刘院长,您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该烂到肚子里就不要试图吐出来。秀不希望有什么变故,你最好尊重她的意见。”祝童看着楼层数字的变化,说。

    秀这个名字是祝童在葡萄架上偷听到的,祝童后来知道,至少在现在,两人之间还处于半地下状态。{89阅读

    刘之祥打的什么算盘他也很清楚。贪污受贿的是前任院长,享受果实的却是他,只要除掉导师。

    空幻大师也许是现场见证人,也许不是,也许,导师有是受不了两人坦白实情的刺激而自杀。

    更大的可能是,刘之祥和秀在空幻大师或别的神棍指导下联手演出一场装神弄鬼的好戏,让导师误以为刘之祥的前妻来寻仇而精神崩溃。要不然,玻璃房里的那些布置就不好解释了。

    事实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刘之祥屈服了。他答应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祝童送出江城医院,而非报警,已然证明:他心里有鬼!

    两点整,李颂汉走出监控室,到大门口准备迎接前来支援的同事们。

    张伟在门口站了一上午,昨晚一夜没睡,早累得摇摇欲坠了。

    看到李颂汉出来,招呼也不打就向保卫处走去。

    就在此刻,刘之祥院长陪着一个年轻的医生走出门诊大楼,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女人。

    李颂汉与张伟几乎同时意识到那个人就是祝童,怀里抱着的是苏叶苏警官。

    他们很快钻进停在门诊大楼门前的奥迪轿车,轿车马上启动,朝大门方向开来。

    李颂汉看一眼张伟,嘴里叫一声什么,张开双臂拦向大门。可是,他也和张伟一样,有整整两天一夜没睡觉了。保安本来准备关门了,可是看到那辆车……

    奥迪车拐了个小弯就绕开李颂汉的阻拦,冲出医院大门,拐上马路,迅速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奥迪车消失了,李颂汉脑子里一片迷茫?虽然看不清楚,但能确定祝童也在看他。他竟然从自己的眼前,坐着高级轿车堂堂正正的离开了。这天,究竟是怎么了?已经两点零三分了,支援的人为什么还没到……

    祝童回过头,心底很满意,耍弄对手、让对手绝望的感觉是如此的舒爽,以至于他把这样做的危险都给忽略了。

    江小鱼还坐在那里低头狂短信,田家徽不见了。祝童估计,田家徽正在被警方调查,自己走了,调查也会画上句号,田家徽……也许再也不会在这条街上出现了。

    江小鱼身后……果然厉害,那个娇小的女子正站在江小鱼身后,也在狂短信,时不时看一眼脚下的棒棒。

    江小鱼似乎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只看到奥迪车从眼前飞速驶过。脸上露出所有所思的神情,猛然把手伸到背后,握住那只肉呼呼的小腿,小腿的主人哆嗦着,却没有避开,也没有呵斥。

    奥迪车穿过一条隧道,祝童请刘之祥的司机停车,说:“谢谢,我在这里下。

    刘之祥把祝童送下车:“后会有期,有时间,我会去上海看你。”

    祝童抱着叶儿,叶儿抱着小猫咪,他没有握刘之祥的手,只低声说:“您该走了,如果有人调查,可以说我对你下毒了,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刘之祥的脸扭曲了,匆匆钻进奥迪车。

    祝童等刘之祥的车走远才伸出手,拦下一辆的士。

    接下来的时间里,祝童一连换了四辆的士。

    “老板去哪里?”钻进第五辆的士、听到第五个的士司机的声音,祝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只从声音中透露的信息他就能确定,这个年轻的司机是警官:“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一直跟踪你,从昨晚生车祸的那个路口到这里,你换了四辆的士。{阅读”年轻人回头笑笑,看着叶儿关切道:“她还好吧?”

    “我没有现,你是怎么办到的?”

    “和简单。”年轻人板起空车灯,又按下,就这么来回几下;“你需要换车的时候,我就把它板起来,等你坐上车,我再把它放下。你不会上第一辆空车,还不错,这次总算上我的车了。”

    的士缓缓启动,进入车流。

    “贵姓?”祝童把叶儿放到身边。

    “我叫王文远,李先生,请相信我并没有恶意,所以,别乱动。我手里握着方向盘,很危险的。苏姐和我都没有你那样的身手。”王文远从后视镜看着祝童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再动;又笑道:“我喜欢苏姐,即使苏姐有男朋友我还是喜欢她。李先生,请好好爱护苏姐,不要给我任何机会。

    祝童的感觉很不好,沮丧当然会让人感觉不好,可这个年轻人带来的不只是沮丧,还有隐隐的威胁。虽然,他的身手很一般。祝童只要动动手指,龙星毫就能制住他。

    “我要拐弯了,前一个路口有交通拥堵。”王文远打转方向,拐上高架桥。上到桥顶,果然看到前面生了拥堵;“一个棒棒喝醉了,躺在路口中间。李先生,这是跟您学的。”

    “你知道我要经过这里?”祝童问。

    “我猜的。您是很小心的人,重庆的道路弯弯曲曲没一条直路,可只要确定了大方向,应该就不会出错。那个路口卡在进出本区最快捷的通道,我原计划在那里拦下刘院长的奥迪。请听我把话说完……”王文远感觉到脖子上冷飕飕的,连忙说。

    “你只有一分钟,请用简洁明了的语言,我不喜欢废话。89阅读”祝童冷冷的说。此时他是猎物而不是猎人,当然不喜欢废话,换个位置,他的废话的也很多。

    “你和苏姐都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那处拥堵,三辆车将载着十个人在两点整到达江城医院。”王文远丝毫没有改变语言方式的意思;“让张伟张大哥站在门口也是我的意思,看到他,您应该知道医院里已经没有多少警力了,是吧?”

    祝童无奈的点点头,收起龙星毫,把叶儿抱在怀里轻轻爱抚着。

    “我去年就认识苏姐了,在北京,我们曾是同一个培训班的同学。”王文远也回头看看叶儿;“我当时就被苏姐迷住了,后来你去北京探望苏姐,我远远的看着你们,诅咒上天是如此的残酷,把一个美梦送到我面前,又如此快的击碎它。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在暗中观察你、调查你。我兴奋过,有那么几天希望是如此的近,让我觉得只要伸伸手就能抓住。可是,梦终究是梦,你离开海洋医院,成为福华造船筹备处主任,苏姐成为你的助手!希望再次破碎了,苏姐还不会属于我。”

    “在这件事上,我不会犯错误,你永远没有机会。”祝童低头看着叶儿。

    “所以我才会帮你,我知道你躲在空中花园。”王文远停下车。

    祝童看看窗外,不远处是一片安静的江滩,江边有一只快艇,秦可强站在船头向这里眺望。

    “你为什么不抓我?”

    “因为我还知道,苏姐的病只有你能治好,江城医院的医生只能让苏姐变成另一个人。”

    祝童抱起叶儿下车,王文远也下来,两人面对面站着。

    “王文远,你,做警察可惜了。”祝童的语气里不无欣赏,与这样的人交流虽然很危险,但是令人愉悦。

    “李先生,你这样人不做警察,实在是太可惜了。”王文远说;“好好照顾苏姐,也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给我这样的机会。请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苏姐需要你,你到不了这里。这次,你沾了苏姐的光。”

    “不会有下次了。”祝童微微一笑;“以前我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现在知道了。”

    “走吧,你的时间并不多,李处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转告苏姐,我会去上海看她。”王文远抓住叶儿的手,轻轻印上个吻。

    “请注意自己的身份。”祝童虽然知道这个吻代表着什么,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他大步走向快艇,越走越快,背后被一双眼睛盯住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秦可强已经启动快艇,祝童刚安置好叶儿,快艇就离开江滩。

    祝童从船尾看着王文远,他是如此年轻,又如此的厉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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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120/ 第一时间欣赏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作者:蘑菇所写的《凤凰面具》为转载作品,凤凰面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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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介绍:
所谓我骗人人,人人骗我;天底下谁都能骗,但总不能连自己也骗吧?
祝童,混迹江湖的职业骗子,七品祝门最现代的弟子,流连花丛不染尘的花花公子,把行骗江湖当成精细的生意。
遇到美丽的叶儿后,小骗子祝童的生活轨迹渐渐变化,一度决心退出江湖归于正常社会。
但江湖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一直纠缠着他,在物欲横流的大上海,祝童还是模糊在江湖与现实之间,慢慢走进一桩巨大骗局的核心。
弄钱的钱人,是最高明的骗子。
骗局落幕时,小骗子又引出一场更大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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