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风平(上)
一个黑衣人从窗口跳进房间,小心翼翼的从胸前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梳妆台上,随即又从窗口跳出去。>
祝童连着看了三遍姐这里是几楼?”
“三十八楼。”
“真够高的。”祝童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塑钢窗探出身体。他没有向下看,而是扭头仰视。刚才,黑衣人的动作表明,他是借助一根绳子送上面进入这间闺房。
“上面还有多少层。”祝童收回身体为视线的关系,他看不清上面,只觉得还有不短的高度。
“这座楼一共有四十七层,你算算上面还有多少?”
“顶层是南海宫澜,他不可能从顶层下来,大姐应该检查过另外六层,有结果吗?”祝童又问。
柳伊兰摇摇头:“这座楼上没有住户,我这一间原本也是写字楼。上面有两家公司,白天都有工作,晚上有保安值班。他们的监控我也看了,只有这一个黑影。他们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她是个女人,大姐见过,名字叫曲桑卓姆。”
“女活佛?”柳伊兰问。
“就是她。”祝童点点头。从身材上看,黑衣人穿得比较厚实,看不出性别。但是祝童观察人一向关心细节,他和女活佛曲桑卓姆相处过一段时间,在她从怀里拿出黑石的瞬间,确定了她的身份。曾经,祝童多次看过女活佛用同样的姿势拿出一只转经筒。
索翁达为什么会找上柳伊兰?答案很简单,只不过以前被包括柳伊兰在内的所有人所忽略了。
柳伊兰可算这个世界上唯一感受过无上仙境的人,索翁达在梵净山红云金顶上被小骗子用计挫败,一定已经知道以祝童的修为,不可能助他踏上解脱之路。他在红云金顶受得伤已经完全恢复了,静极思动,想寻找另一条途径。
只是,索翁达曾经说过,两年之内不会踏足江湖。他是个很守信用的人,当然不能随便说话不算数。所以才派出女活佛曲桑卓姆对柳伊兰出邀请,大师兄弄出的动静,只是个前奏。
“大姐,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我能肯定,索翁达说的双修不是外人理解的意思。活佛的摩罗狱印五转世界神妙五比,他想请你进入摩罗狱印,读取你脑子的里的记忆。”
祝童把自己与索翁达活佛两次交手,两次陷入摩罗狱印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给柳伊兰。特别详细分析了索翁达活佛进入祝门一年的经历,与摩罗狱印内生的变化。
在他的心里,索翁达从来就不是个坏蛋。
柳伊兰默然良久,幽幽道:“真的吗?在那里,我还能见到竹君?”
“只要你想,就能美梦成真。”祝童肯定的点点头。
“看来,我真应该去一趟布天寺了。”柳伊兰充满期待的看着西方的天空。
祝童连忙劝道:“大姐,您还年轻,不能活在过去的阴影你。竹道士已经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您应该有新的生活,和男人。”
“男人?”柳伊兰轻蔑的一笑;“离开竹君后,大姐也有过一个男人。可是时间越久,竹君的影子就越真切。没有任何男人能代替竹君。在我心里他是一座高山,巍巍峨峨,没人任何男人能与他相比。你不懂女人,遇到这样的男人,女人注定要苦一辈子。”
祝童哑然,他确实不懂女人,但能感受到柳伊兰心底的凄苦。
竹道士实在是太伟大了,在他的光芒照耀下,柳伊兰只能迷失。
“大姐,你可要想好啊。摩罗狱印非同小可,索翁达活佛很可能已经现了它的变化,请你去双修,是想借助竹道士留下的记忆修补他的摩罗狱印。也许,你会被迷失在里面,再次变成那个样子。”祝童不无忧虑说。
“哪个样子?”柳伊兰笑问。
“就是那个样子。”
“白痴?”
“这是你说的。”祝童点点头。
柳伊兰叹息一声:“小情人,大姐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索翁达活佛的一块石头就能把大姐招去?即使去,也是几年后的事了。兰花的姐妹们需要我去操心,现在还没人能替大姐扛起这份责任。”
祝童这才放心,又问:“好久没看到凡星了,大姐,他去哪里了?”
“凡星啊。”柳伊兰唇边露出微笑;“他一直在湘西,在蘑菇岩和红云金顶周围。凡星说,他要忘掉尺半竹刀。他正在寻找自己的法器。你是不是想给大姐找个保镖?”
四枚红线无声无息的缠住祝童的手脚,第五根在他两眼间如蛇信般漂移。
“知道大姐的厉害了。”红线一闪即逝,祝童自问,就是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彻底躲开红线的纠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倒是很想会会女活佛,她叫曲桑卓姆是吗?好美的名字啊。兰花的姐妹里,从来就没有过一位女活佛。”
祝童咧咧嘴:“人家可是有信仰的人。”
柳伊兰傲然道:“兰花的信仰,更适合女儿家。另外,夫人让我转告你,前辈的恩怨前辈了结,与你无关;她希望,你们开开心心的活着。”
这就是妈妈的回复了,妈妈不希望自己缠搅进她与鱼郞之间的是非。也许,江小鱼是对的。可是,他心底真的恨啊。
祝童默然好久,又道“我有个难题。大姐替我参详一下,王觉非回来了。”
“我知道。”柳伊兰笑道;“这件事有什么好为难的,你刚接手望海医院,王觉非可是宝贵的人才啊。”
“我用不了这样的人才。”祝童摆出自己的理由;“大姐,他以前是海洋医院的院长,如果我请他到望海医院做院长,那早晚要出事。如果出事就一定是大事。我还想过把他送到山东,到望海制药做研究工作。可是,老骗子不要这样的人,他说,养活不起这样当过官的大爷。望海制药都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怕他去了一个老鼠带坏一锅好汤。”
“真还是个麻烦呢。看来,和你们骗子打交道真不容易,一个个的都是人精。”柳伊兰调笑几句,也皱着眉头想了想如这样,把他交给羽玄真人。”
“羽玄?道宗会要他吗?”
“一定会?”柳伊兰肯定的说;“道宗正在武当大动土木,要建立道家艺馆,他们已经收购了两家制药厂。一定有适合王觉非的位置。并且……你知道。”
“还是大姐有本事。”祝童鼓掌称赞。
并且的背后是一连串的洗脑加思想改造,王觉非落到羽玄手里,与落到一品金佛手里差不多,都是个修身养性的极好去处。
四月逐渐走进人们的记忆,祝童对望海医院的改造才刚刚开始。
九十三十分,望海医院的两位副院长夏洁夏护士长和吴瞻铭走进祝童的办公室。
无论如何,祝童今天也要在他们之中确定一个作为望海医院的院长。
“两位,考虑三天了,有结果没有。”祝童起身给他们倒上水;“夏姐,我同意吴大哥的意见,你更合适做这个院长。”
夏护士长刚从一个深坑中跳出来,柳伊兰特意叮嘱过祝童,不要给她太大压力。可是如今的望海医院需要一个合适的院长。夏洁从望海医院的前身伊里斯医院开始筹建的时候就是参与,开业后,陈依颐聘请她做副院长,主管后勤与药品采购。应该说,对望海医院的了解更;她的出身,也更容易被外界所接受。
“我不想做,现在这样就挺好。”夏洁摇摇头,她的脸色尚带憔悴,眼睛里的忧郁之色还没退净。
祝童心里感叹,到底年纪大了几岁,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修复心灵的伤痕。
今天下午四点,井池财团的私人飞机樱花号将抵达上海,井池雪美小姐这个时候来上海很值得关注,因为随井池雪美一道回来的还有凤凰仙子朵花、萧萧和西蕾娅小姐。
汉水尹家尹石风也来电话了,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与清洋家约好,于五月四日去江家村取回尹家前辈留在江家村的十七把细剑,以及那本尹家秘籍。
尹石风邀请祝童和秦可强陪同他前往,祝童把这件事说给曲老亿。曲老亿很感兴趣,他把曲奇交给祝童,说这孩子太实在怕是早晚会吃亏。让曲奇跟祝童学学怎么耍阴谋、斗心机。
五品清洋的江小鱼是一个藏在深处的对手,索翁达活佛派出的祝门大师兄和女活佛曲桑卓姆也随时可能现身,这次能跟着祝童去重庆,见识一下汉水尹家与清洋江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对曲奇的成长大有益处。
祝童当时就说,曲老板已经够阴险了,曲奇跟着你才能学到更多的本事。
这都是笑话,一个人是否阴险狡猾更多的是天赋使然,后天的培养没有多大作用。曲老亿把曲奇交给祝童的意思是让他在江湖上历练历练。最近,江湖上一片风平浪静,仅有的几个小浪花都集中在祝童身边。
曲老亿还说,曲奇别的本事没有,推拿捏骨最在行。
祝童不可能让曲奇这样的高手到望海医院的做按摩师,望海医院的骨科是西医的天下。
医治疗骨伤有一定的风险,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下,任何一个风险都意味着巨额索赔与没完没了的官司。祝童定下的原则是,除非是熟人或熟人介绍来的病人,骨科病人只能接受专业的西医治疗。
大班台上的电话响了,祝童没动,继续试图说服夏洁做望海医院的院长。
外间秘书席上有一部同线电话,所有的电话都需要先由代秘书宋巧晴甄别,包括手机。
夏洁还在以心情不好为理由推脱,祝童说:“向老已经答应担任望海医院的名誉院长,明天上午会有一个新闻布会。您……”
宋巧晴敲门进来板,一位姓苏的女士来电话,您……”
“知道了。”祝童拿起话筒,依旧对夏洁笑道:“夏姐,考虑一下,就当帮帮忙。望海医院需要一个院长对向老送聘书。”
然后才对着话筒说:“娟姐…啊……求之不得呢,好得好得,我马上去。”
放下电话,祝童站起来说:“两位讨论一下,我去去就来。”
苏娟站在路边,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望海医院大门。
叶儿的一个电话让苏娟心潮起伏,李想,自己的准妹夫,来上海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拥有了一家如此规模的医院!
苏娟的职业生涯从铁路乘务员开始,十几年的时间从未离开过车厢,也没想过过有一天会离开火车,虽然累了,也倦了,但在如今的情况下铁路能给她提供一份还算过得去的生活保障。
苏娟也知道自己的条件,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列车长应该是她的职业巅峰了。也许三五年后,她会调到后勤部门,为更年轻的列车长让出位置。再向上需要付出的太多,那已经超出了她的底线。
如今正有一个机遇出现在苏娟面前:李想邀请她到望海医院做办公室主任。
无论从哪方面看,离开颠簸的车厢到一家医院做办公室主任都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左右不过是和人打交道,列车长接触的人比一个医院要复杂多了,虽然不懂医术,办公室主任也不用替病人看病吧?
苏娟迟迟拿不定主意有两个原因。
一是李想这个人,他如此年轻,外表看很普通一个人,但在上海滩却混得风生水起。
先是在海洋医院做非专业科室的小主任,那时,苏娟还为叶儿不值。比较起来,黄海的条件更优越。
直到他就混出个“神医李想”的名头,苏娟才稍感放心。
接下来的事更让苏娟吃惊,李想突然离开海洋医院出任福华造船筹备处主任,几乎一夜之间就成为上海滩的风云人物。
苏娟不是小姑娘,以她的见识和阅历隐约能意识到李想的来历不简单。从那天起,苏娟就开始留意所有与李想有关的八卦,。
列车长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特别是她值乘的进京列车,软卧车厢时常能遇到一些有身份的人。
可是,听到的八卦多一个,苏娟心里的迷雾就浓一分。最可信的八卦是,“神医李想”是向华易的入室弟子(也有人说是私生子),有华商银行在背后支持,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苏娟对此半信半疑,如果李想是向华易的私生子,他一开始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进入上海滩,没必要去海洋医院栖身。她根本搞不明白李想究竟是个什么人?只有一点,她相信李想对叶儿是真心的。
第二个原因与第一个有关,这份职业能做多久?也就是李想能在望海医院呆多久?
李想崛起的太快了,苏娟眼看着他从平凡变成不凡。她不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列车长的经历历练出她独特的视角。苏娟以为天上不是不可能掉馅饼,但是能被馅饼关顾的九成九不会是一般人。在她看来,李想,如果只是向老的弟子的话,即使他真是聪明绝顶的天才,也不会在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内有如此的成就。
八、风平(下)
苏娟正在患得患失,祝童已经走出望海医院的大门,远远的招呼道:“娟姐,欢迎来小店视察。”
“这也是小店?”苏娟伸出好看的兰花指,点向望海医院十八层综合楼;“诺大一家医院是小店,大店是哪样?”
祝童不好意思的笑笑,在他眼里,望海医院真不算大。
“叶儿说娟姐要来视察,我刚接手这里一切还摸不着头绪,正需要娟姐来我一把。”祝童在前面引路,带着苏娟进入望海医院的大门。
今天是祝童到接手望海医院第十天,可还还从在大楼内的巡视过。模型和规划图倒是看过,楼内各科室的分布情况只有个大致印象。
陪着苏娟走这一趟,祝童脸上没什么,对遇到的医生护士都点头微笑;心里却堆积起的越来越多的不以为然。
一小时后,祝童把苏娟让进自己的办公室。
夏洁和吴瞻铭正停下正讨论的话题,把目光投向苏娟。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苏娟女士,她将担任医院行政总监。”
“李老板,我只是来看看。”苏娟谦虚着;“我不懂医院,更不懂医术。”心里却在想:不是办公室主任吗?行政总监…来是一个意思。
苏娟已经决定离开铁路。祝童刚才透露过待遇为题,薪水至少比在铁路上翻两番。她不只是为了钱和自己的展,更是为了叶儿;李想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
祝童笑着让苏娟坐在夏洁身边,自己坐回大班台后:“刚才,我和娟姐在医院转了一圈,只是走马观花。但是,有些问题必须尽快解决。第一个问题由吴院长和娟姐负责,所有从海洋医院来的人,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后勤人员,必须在一周内重新梳理一遍,不合适的一定要马上辞退。望海医院不是海洋医院,这里没有大锅饭,不养老爷也不养专家,没有什么资格更不允许帮派山头存在。第二件事由夏姐牵头,你们三个商量着来;我希望把综合楼分为两部分。现在所有在十层以上的科室都必须清理下面。”
“为什么?”夏洁不安地问;“望海医院的架子好容易才搭起来,这样搞,很容易把医院上下弄得人心惶惶,进而影响到病人。”
吴瞻铭虽然没说话,脸上的神情表达出同样的意思。
“原因还是那个,望海医院不是海洋医院。”祝童拍拍桌上的报表们不是医保医院,不可能得到zf的财政支持。望海医院也不能走阳光医院的路,靠坑蒙拐骗赚黑心钱,医院不是商场,我们的医生不能失去职业操守变成商人。之前,陈董事长将医院的客户群定位在高端客户身上,这点我同意。可是一家没有历史没有特色的私人医院不可能得到那些挑剔的客户的认可;并且,以望海医院的规模,以我们所处的环境,只为高端客户服务似乎也不太合适。所以我认为,现在的三百八十张床位必须消减一半,我们没有足够的医生和护士为那么多床位服务。作为一家新医院,病人少,赔钱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坏了名声。向老和武汉的舒老为望海医院的未来提出过很不错的建议……”
洋洋洒洒,祝童一开口就说了一个多小时。苏娟这才领教到小骗子的口才有多厉害,这样的人如果去当官一定大有前途。也难怪她这样想,祝童说的是望海医院展方向,她还没有正式进入状态,听来当然如坠雾中。
夏洁与吴瞻铭都是内行,他们听明白了却依旧迷惑:祝童的意思是,要把望海医院分为两个部分;综合楼十层以上将进行从新装修布置,那里将建立一个类似俱乐部之类的医疗机构,实行会员制,并且入会的门槛还不低。目标人群当然是那些高端客户。
十层以下要进行缩减,望海医院不再是一家全科医院,一些没什么优势的科室将被裁撤掉,比如神经科、血液科、耳鼻喉染科、胸外科、骨科都在被裁撤的氛围。
陈依颐以前基本上是按照海洋医院的模式搭起医院的架子,只是设备更高级,聘请的医生多是具有留学背景的专家或博士。舒院长认为望海医院没有研究机构,专家或博士背景的海归人士不只看重经济回报,他们还需要学术上的认同。祝童也深以为然,从长远看,望海医院留不住他们中真正有本事的人,花大价钱养活庸才又没什么意思,不如尽早说再见。
祝童还准备把祝门的研究所搬到望海医院,与上海相比,山东小镇显得太偏僻了,不利于对吸引人才。
祝童说完了,夏洁强烈反对如此大规模的解聘和改造行为,她认为那样做等于宣布医院停业。
“这是三月份的财务报表和评估报告。”祝童拿起手里的东西抖抖;“医院每天接待的病人数都在百人左右,最好的一天也不超过二百人,大部分科室都有一整天没有病人光顾的情况。人气最旺的部门不是专业科室,是香薰理疗中心。夏姐,医院不是美容院,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每天维持医院正常运转的费用一分也少不了。三月份财务收入是负九十三万,再不改变的话,我们不是变成另一个阳光医院,就是把大楼卖掉。”
“胸外和骨科的情况很好,为什么要停掉?”夏洁没有被祝童的话打动;“他们都是业内有影响的专家级人士,如果说停就停,今后谁还敢来我们医院?”
“胸外和骨科的情况是不错,病房注满了,每天的现金流也不少。可是夏姐,那样的钱我不想挣,况且,医院并没有从这两个科室挣到多少钱。”祝童从手里的报告里抽出几张递给吴瞻铭和苏娟,继续道;“这是医院和他们签署的合约,准确的说,骨科与胸外科等于是承包科室,我们得到的收益有两个:一是管理费,二是那些进口设备的使用费。我们失去的是什么?医院开业半年多,接到的投诉和由此产生的医疗纠纷都是针对这两个科室。别忘了,律师费是医院出的。这样的热闹,我宁可不要。”
夏洁哑口无言,祝童说的都是事实。
望海医院如今的骨科和胸外科,从医生到护士几乎就是以前海洋医院骨科、胸外科的原班人马,两位主任在业内确实有一定的影响,病人也都是因为他们才来到望海医院。
陈依颐当时想利用他们的名声打知名度,并给医院带来病人,所以才签下那两份协议。这两个主任在业内闯荡多年,又有海洋医学院雄厚的研究能力和教学资源做支撑,经验、专业素质和人脉当然不用说,都各自组成了一套班底。
人有本事了,心气自然就高。在海洋医院,王觉非对他们的跋扈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陈依颐把他们挖走正和心意。祝童可不想学王觉非,也不会允许望海医院里有什么独立王国。
“可是资金呢?这么大的动作需要不少钱。现在医院的帐户上……”吴瞻铭含蓄的说。他大概知道祝童要把望海医院改造成个什么东西,也知道被腾空的八层楼会变成什么。
“钱不是问题,足够遣散这些人和装修八层楼的费用。”祝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完全不是财大气粗的老板应有的表情。
钱当然不是问题,他如今是金石公司的副董事长,手里握有三亿现金;只要与陈依颐达成股份扩充协议,随时可以投入望海医院。可是这笔钱…是头疼啊。
夏洁和吴瞻铭看出祝童心意已定,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接下来的时间开始讨论具体问题。
苏娟还没进入状态,医院对于她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这个时候也进入不了状态,在一边只有听的份。
座钟敲响十二声,讨论才算理出了大致脉络。祝童感觉到苏娟的尴尬,歉意的笑道:“对不住了娟姐,当前正有件要紧的事需要办公室操持:把隔壁的别墅收拾出来为范老整理出一个住所,他要求尽快转到这里。”
苏娟不知道范老的身份壁的别墅”也不了解,更不清楚“整理出一个住所”的含义,更尴尬了,笑笑没搭话。心里想,李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对医院的了解?
祝童拍拍自己的脑袋我这脑子……娟姐什么时候可以上岗?近期事太多。”
苏娟想了想需要一周的时间办交接,客运段需要时间找人接替,最早也要跑完下趟车。”列车长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呢,苏娟不怕走不了,但是工作交接需要时间。
祝童理解,只是有点后悔不该这么早就把周小姐赶走了。
宝马X5开出望海医院的大门,祝童陪着苏娟坐在后座,曲奇坐在副驾驶。
“李想,你有事去忙吧,真的不用送我。”苏娟收起手机;她刚给段长说了自己要辞职的事。
“那怎么行?娟姐第一天来就让我弄得下不来台,叶儿知道饶不了我。”祝童半真半假的说。
刚才,他也在和叶儿通电话。
“心意领了,姐姐这双眼睛看得人多了。你如果真没事,请姐姐吃顿饭。”苏娟一下就点了死穴,祝童今天真的很忙。
他呵呵笑着让杨辉把车停在地铁口,先下车绕到另一侧替苏娟打开车门姐,我真不客气了。今天算是欠你,等叶儿回来……”
“好的啦,你去忙吧。”苏娟把祝童塞进车里,一下关上车门。
宝马X5驶进车流,苏娟理理鬓角的丝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叶儿的电话。
南海宫澜田公子留下的包房里,蓝湛江和曲老亿对弈,秦可强在一旁观棋。
房间里只有落子时才有一声脆响打破沉寂,一来他们不太熟,二来曲老亿摆出的脸色着实不好看;他们的心思似乎都不在棋盘上。
祝童推门进来,拱手道:“抱歉抱歉,来晚了,劳几位久侯。”
蓝湛江站起来,温和笑道:“祝师兄再不来,这只手表又要进曲谷主腰包了。”
一串黑色佛珠,一只金笔摆在台子一角,不问可知,那些是曲老亿前两局赢得的赌注。
“以蓝公子的身家,这点小玩意毛毛雨而已。”曲老亿冷着脸把手里的白子丢进棋罐,毫不客气的把佛珠、金笔收进口袋;“你们聊,我去看看柳大姐。”
秦可强也跟到门边去点几个小菜,咱们好久没聚了,一会儿喝两杯。”
祝童说声谢谢,因为女活佛现身上海滩,近几天南海宫澜内紧外松。秦可强的石旗门弟子不分昼夜的在周围巡视,曲老亿干脆住进来。
门被轻轻关上,气氛忽然变得十分微妙。
九、桃花潭水(上)
曾几何时,凭着蓝家的雄厚财力,蓝湛江是上海的金融界数得着的风云人物。
作为江湖酒会的召集人,八品江湖谁都要给他面子,甚至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如今,蓝湛江依旧衣冠楚楚温文尔雅,只是脸上笑容太安静了,如一潭秋水波澜不惊。
“蓝兄,坐。”祝童先请蓝湛江落座,自己才在他对面坐下;“很多事我都不太清楚,也不清楚蓝兄如今的状况。可是,我很佩服蓝兄,在心里,我一直把蓝兄当成可敬的兄长。”
蓝湛江燃起一支雪茄,自嘲的笑笑说:“是我太贪心了,怨不得别人。祝师兄,我曾做过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如果蓝兄说的是铸石房地产公司的张弓张总,不需说,我根本就放在心上。”祝童摆摆手,顺势驱散面前的烟雾。最近一段时间他越来越不能忍受这样的味道。{89文学阅读网89wx.}
蓝湛江掐灭香烟,死死盯着祝童的眼睛,说:“不只是那套房子,我一直想把你赶出上海。”
“是吗?”祝童真不知道蓝湛江有如此的心思。
“我早知道田公子要做什么,把你拉进福华造船也有我的功劳。没想到,你能把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乱局做成如今的局面。”
“为什么?”祝童的眼神与蓝湛江一样,变得冰冷而锐利。田旭阳与蓝湛江都曾经是上海滩名人,有交往很自然,没有交往才不正常,自己为什么当初就没警惕呢?
“为什么……哈哈哈哈……为什么?有心算无心都败给你了,我输得心服口服。哈哈……不完全是运气,是我太狂妄了,江湖道有自己的规矩。”蓝湛江有点疯狂,长笑着指着祝童;“你不知道,我去过天王庙,就在你决定挑战索翁达活佛的前一天。||89wx.||你没死在索翁达手里,从你走下梵净山,我已经败给你了。半翁说,现在的江湖道不只需要精英,更需要英雄。很多人都认为你能做到的我做不到,这就是理由。现在看来,他们是对的。”
“为什么?”祝童又问,心里的波涛逐渐平静。蓝湛江在那个敏感的时刻去见索翁达,这个消息真的很意外。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想知道原因。
“你很快就会知道。不会等太久,端午节那天,一切自然明了。”
“关于索翁达活佛,你没什么可说的吗?”
“我昨天晚上到达上海,猜猜我见到谁了?”蓝湛江到酒柜旁为自己倒杯酒,没有喝,拿在手里旋转着。
“曲桑卓姆,女活佛。”祝童想了想,说。
“不是,再猜。|89Wx.||”
“大师兄,祝槐。”祝童迟疑着说,他实在不希望自己猜对了。可蓝湛江脸上的表情证明,这次真的猜对了。
“他说自己叫叫多杰加措,是金刚护法的意思。”蓝湛江抿一口酒,玩味片刻才咽下;“财富代表着权利,失去权利的感觉能使人疯狂。祝童,我已经接受鹰佛的邀请,出任鹰洋投资管理公司的总经理。这就是我回到上海的原因。”
“你有更好的选择。”祝童感到莫大的失望,这样说是做最后的努力。
从日本回来后,祝童通过柳伊兰、秦可强甚至松井平志多次对蓝湛江发出邀请,请他来上海见面。没想到,蓝湛江回来了,却已经成为索翁达的代理人。
索翁达神通广大,鹰佛的招牌很是吸引了一批身家丰厚的信徒。祝童以为,任何人只要进入索翁达活佛的摩罗狱印境界,想不入迷都难。89文学阅读网89wx.
可是,凤凰面具已然收回,如今在老骗子手里,索翁达以前使用的灵珠被自己击破了;他如今借助什么法器施展摩罗狱印?布天寺财力雄厚,宝库里有几样宝贝并不稀奇……咦!
祝童忽然明白为什么索翁达突然要找柳伊兰了,他如今正在重修摩罗狱印,需要借助竹道士留在柳伊兰脑海里的记忆完善新世界。
以前的摩罗狱印是个相对简单的世界,里面能引发人类对生命与自然本能的恐惧。一年后,索翁达借助凤凰面具建立的新世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进。里面诱惑多于恐吓,已经具备了梦想成真的初步迹象。
构筑一个新世界不是件简单的事,索翁达在梵净山上也受了伤,失去了凤凰面具他就需要从头做起。至少在新世界构建完成之前,索翁达不可能出山。|89Wx.||
可是,索翁达又不甘心长久蛰伏,所以才把曲桑卓姆和大师兄派来上海;因为同样的原因,他又收拢了蓝湛江这样的顶尖人才。
想明白了,祝童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问道:“蓝兄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邀请你来上海?”
“这个问题没什么难度。”蓝湛江点点头;“不只是你,很多人都提出过同样的建议。古话说,宁为鸡首不做凤尾,我蓝湛江不习惯做别人的副手。况且,鹰佛给我的舞台并不比东海投资逊色多少,假以时日,胜负还在两可。”
“你错了。”祝童摇着头,露出惋惜的表情;“我从没想过请你做副手。东海投资或者江湖酒会召集人,我都不想做。”
“啊!”蓝湛江瞪大眼睛,看怪物一般看着祝童。
江湖酒会的召集人虽然看似不显眼,实际上却拥有绝大的实际权利。||89wx.||如果要在如今的社会里找出一个恰当的比喻的话,应该与政府或一些委员会的秘书长类似。对于江湖道来说,江湖酒会的召集人还掌管着一笔巨大的财富,比如东海投资和龙帮国际。
“我急着约你见面是想请你帮忙找出个两全的办法或借口。既帮我推掉这些东西,又不让大家为难。”祝童继续说。
“这些话听起来很虚伪。”蓝湛江以前掌管的国内大部分事业已经转到东海投资名下,国外的部分早已集中到龙帮国际,他不相信有人会不把这些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放在眼里。
“我一直都很虚伪,但在这件事上,很真诚。”
蓝湛江脸上浮起红晕,目光闪烁表情复杂,片刻,表情变得暗淡。他的眼光注视着房间的某个角落,良久才自嘲的笑道:“自罪孽不可活啊,如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89阅读网89wx.不过,我应该谢谢你的真诚。”
祝童随着蓝湛江的视线,在紫檀木博物架的一角看到一尊鎏金千手观音,千手观音胸前镶嵌着一枚猫眼,那里……祝童明白了,那里应该是一个摄像头。蓝湛江已经说出了太多的秘密,所有的可能都随着这些秘密化为泡影。
南海宫澜一角,柳伊兰关掉电脑,对曲老亿说:“曲老板,你怎么看?”
“事关重大,我看半翁和夫人也不好表态。”
“可他毕竟曾做过酒会召集人,江湖道应该有个态度。”
“他毕竟是蓝家的人。我们能做什么?毁掉他?只怕麻烦更大。”曲老亿说。
“我们现在怎么办?”
“告诉秦长老,他知道谁能决定蓝公子的命运。||89wx.||”
柳伊兰蹙眉想了想,无奈的说:“只能如此了。”
另一边,祝童与蓝湛江放下包袱,正相谈甚欢。
抛开以前的恩恩怨怨,蓝湛江是一位很有趣且消息灵通的客人,他在对祝童介绍鹰洋投资管理公司将要介入的一桩生意,并邀请东海投资共同参与。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蓝湛江介绍完背景,洒脱的摆摆手;“我们如果能合作的话,半年内至少能得到三成的收益。”
祝童没有表态,心里波涛起伏正在经历千回百转。
蓝湛江介绍的生意竟然与圣丽园有关,也就是要借着江小鱼将要倒霉的机会大赚一笔。
仔细说来,这个机会来自王向帧。
王向帧的金融工作小组已经低调解散,人员正在逐步撤出上海。89文学阅读网89wx.但是王向帧在金融小组解散之前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把一个烫手的山芋塞进上海市政府手中。
上海滩有位很低调的富豪名叫谭千炽,他一直以来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但圈内人都知道他神通广大,并以“桃花潭水”形容谭千炽背景深不可测。
谭千炽的身家到底有多少?就如他这个人一样一直都是个迷。有人说他至少有百亿身家,也有人认为他不过是个千万级别的小鱼,可是大家都对谭千炽在上海资本市场上的影响力与辗转腾挪大笔资金的能力叹为观止,因为他财产来源颇为暧昧。
所以,有人认为谭千炽只是一个白手套,也就是某些大人物在上海滩套钱的工具。正是这些人认为他身家应该在千万级别。
王向帧的金融工作组进入上海后,谭千炽表现的更为低调,甚至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上海。{89文学阅读网89wx.}开始是在外地考察,后来干脆远赴北美。后来,他人虽然不在上海,却开始暗中把名下的资产变现。
四月初,上海的资本市场上爆出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据上市公司千江实业公布的季度财报显示,圣丽园集团属下的投资公司取代观海股份,以百分之三十一的持股比例成为上市公司千江实业的第一大股东。而观海股份的实际控股人正是谭千炽。
虽然交易双方都没有对外公布任何交易细节,资本市场上固然有太多的秘密,但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价值却没多少秘密可言。有人推测,圣丽园至少要付出十亿左右的现金或等价的物业、股份才能从谭千炽手里购买到他所持有的千江实业的股权。
在某个角度看来,这是一项很正常的生意,圈内人除了对圣丽园集团的财大气粗表示羡慕,对谭千炽多不予置评。
财经媒体关心的是圣丽园的主人余小江的身份。几乎一夜间,江小鱼在上海滩大放异彩,很有成为另一个财富传奇的潜质。社会媒体更关注的是八卦,年轻的亿万富豪余小江先生与著名主持人宋小姐的绯闻一时很是夺人眼球。
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替余小江先生和谭千炽先生牵线的正是宋小姐。
可是,这场热闹才刚刚拉开序幕,另一个消息就接踵而至。
四月十八日上午十一时,也就是祝童从日本回国的同一天,谭千炽先生乘坐国航飞机从加拿大多伦多回国,刚到北京就被有关方面控制。四月二十三日,王向帧以金融工作小组解散的理由,把谭千炽的相关卷宗移交给上海。
宋小姐也同时失踪了,与此相关的一切也就变得扑朔迷离,有心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祝童恍然:怪不得江小鱼在武汉表现得有点奇怪,原来圣丽园正在风尖浪口之上,他也正在漩涡的中心分身乏术,没时间也没力量与自己为敌。
近期忙于望海医院,祝童对外交往不多,对于谭千炽更是毫无印象。
千江实业的主营业务分为两块,分别是潮汐发电与海水净化,都属于前途光明的朝阳产业;可算是一家很有前途和炒作空间的优质资源。
蓝湛江想借如今千江实业股价大跌的机会大赚一笔,他断定谭千炽这次死定了,江小鱼的十亿也等于打了水漂,但千江实业本身没有问题。
蓝湛江认为,现在进入千江实业的成本应该在五亿到七亿之间;鹰洋投资管理公司能筹集到四亿左右,余下的部分可以由东海投资负担。
九、桃花潭水(下)
“你似乎不担心这件事持续酵下去的变数,千江实业也许会变成一个另一个‘桃花潭水’。祝童问,心里很奇怪。
没听说过谭千炽,但是他听说过“桃花潭水”,那是在赵永兵的那个移动硬盘里。说来,这个人和田公子多少有点关系,和赵永兵的关系更深。
即使以他的见识也能看出王向帧在金融小组解散前夕引爆这枚炸弹,是在与某个势力在进行一场生死未卜的博弈,也可以看成是一个警告或一次反击。无论结果如何,现在贸然进入都是在冒险。
“富贵险中求,没有哪项投资是没有风险的。”蓝湛江安然微笑;“可是这次,因为双方势均力敌,风险并不大。拼下去是鱼死网破,那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对谁都没好处,近期内达成妥协的几率超过九成。已经有迹象了,近几天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王向帧将出任某部长或到北方某省任省长,这是寻求妥协的信号。神仙打架,小鬼倒霉。谭千炽注定要成为牺牲品,圣丽园不残废也会伤筋动骨。我们现在去找江小鱼谈价钱,其实是在救他。圣丽园的钱经不起调查,他正急着跳出来呢。”
“‘桃花潭水’太深,我胆小。蓝兄,我不建议你去找江小鱼,他的麻烦也不会小。”祝童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别说他还没接手东海投资,就是接手了也不准备去冒险。
松井平志的话还声声在耳,东海投资与井池财团一样需要的是稳固的展,不需要冒险。而蓝湛江就不同了,鹰洋的大旗刚刚开始挥舞,需要这么一个机会展示实力。
“真是太可惜了。”蓝湛江没有失望,很有风度的笑笑海滩的舞台足够大,今后有的是合作的机会,活佛说,鹰佛是江湖道的朋友,鹰洋也不会成为东海投资的对手。”
“蓝兄最近见过他吗?”祝童审视着蓝湛江的双眼,想确定,他是否被索翁达洗脑了。
“我答应加入鹰洋的前提之一,是彼此不见面。”蓝湛江拱拱手;“多谢祝兄关怀,他应该知道蓝某的价值。鹰佛的信徒够多了,不差我这一个。”
索翁达的信徒都是有身家的,祝童忽然想到一个很要紧的问题,郑重神色道:“我需要一个保证,请蓝兄转告他。鹰佛收谁做弟子我不干预,可是……”
蓝湛江知道祝童担心的是什么,想了片刻,回道:“我只负责转达,答应不答应要鹰佛拿主意。不过,以他的性情,一般情况下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你们有过约定,鹰佛三年内不会踏足江湖。可是,如果你或别人自己要去,在布天寺,鹰佛是神,不接受任何约束。”
祝童回忆着梵净山之后的点点滴滴,一时竟然痴了。
叶儿走后的这几天,祝童每天晚上打坐修炼蓬麻功之余,更多的时间耗费在对血球的探究。万^卷^书^屋-Www.WanJuan.net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初步结论令人沮丧,有血球存,祝童的蓬麻境界大概只能维持在蓬麻初境了。某些时候,血球会自动在他经脉内巡视,好像一个警察或宪兵。一方面预防他体内的精气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流失;另一方面,对他的每一点哪怕最微细的进步都会被血球毫不客气的据为己有。
特别是与叶儿纵情欢爱时,每到关键时刻,血球都会忽然移进命门穴踩刹车。叶儿固然多了几分欢愉,祝童却恨得咬牙切齿,且有苦说不出来。
秦可强带着一群侍走进来,片刻间,一桌丰盛的酒席摆放完毕。
接着,曲奇也走进来,四个年轻人谦让着入席,客客气气吃饭。
曲老亿和柳伊兰没有出现,蓝湛江表面看不出什么,心里却在滴血。从现在开始,他真的不属于江湖道了。在某种意义上,也许还被归为江湖道的对手之一。
下午四时整,樱花号私人飞机准时在浦东机场降落。
井池雪美小姐牵着朵花和向墨的手出现在旋梯口,萧萧和西蕾娅小姐随在她们后面,接着下来的是池田一雄和川中宏以及井池雪美的私人助理和秘书。白家树最后一个走下舷梯,离开上海一年后,他很低调的回来了。
祝童木然接受了井池雪美的拥抱,眼睛还看向旋梯。
“没有人了,妈妈留在牧场陪威尔逊夫人,她说近期不会来上海。”井池雪美在祝童耳边低声说。
“妈妈。”小骗子大感意外。
以前,井池雪美与威尔逊夫人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也干妈称呼她。妈妈这个词在如今的状况下太过暧昧,理解起来颇费脑汁。
陈依颐与程震疆在后面等着呢,祝童不好与井池雪美多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留下一个狡诘又有点调皮的微笑。
朵花偎进祝童怀里,低声说:“大哥,你好幸福啊。不如就收下雪美小姐吧,叶儿姐那边我去说。”
“你也这么说!朵花,你敢去吗?”
“有什么不敢!”朵花还在嘴硬,语气已然软下来了。
她与祝童的关系最亲密,和叶儿却从来都没有过太亲密的时候。
蝶姨走过来,一套雍容华贵的时装看在祝童眼里尚有点陌生,但蝶姨似乎早以习惯了如今的身份,举手投足间也多了几分端庄。
王向帧没有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向老倒是来了,站在一群zf官员中笑眯眯的。时不时对祝童使个眼色。
祝童问候过萧萧和西蕾娅,与向老站在一起。向墨早接住西蕾娅小姐,并牵手走上来。
向墨没等向老说话先开口了:“爷爷,我不想去澳洲上学了。”
“不想去就不去,留在爷爷身边也好……”
“我要跟着他。”向墨很认真的说,头歪向祝童这边;“西蕾娅小姐希望能留在上海做李老板的秘书,我想,这个职位应该属于我。他不能一直在敷衍我。”
这个时候,最尴尬的不是祝童,而是程震疆,福华造船筹备处的人都能感觉到程震疆对向墨的殷勤。
“向小姐可能不知道,我已经离开筹备处了。福华造船项目现在归程主任负责。”祝童从程震疆怀里接过鲜花,顺手递给西蕾娅。
向墨噘着嘴,不满的横程震疆一眼。
向老怕她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呵呵笑道:“丫头,爷爷自然会替你做主。”
向墨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祝童心里叫苦,向老的话已经表明了态度。福华造船签约在即,筹备处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向老让孙女休息几天,自然是不打算让她留在筹备处了。
祝童想,向墨毕竟出身中医世家,十几年耳熏目染下来见识应该是有的,做自己在望海医院的助理或秘书应该很合适。西蕾娅如果要留下来也好,他也需要这么一个人协调望海医院之外的事物,比如金石投资与@图科技那边,有了西蕾娅自己应该轻松很多。
接下来,井池雪美一行乘车到游艇码头,登上“东海骑士”号游艇,自然是要有一番热闹。只不过,主人变成换成陈依颐和程震疆。
王向帧没有出现,物是人非,蝶姨和朵花在机场就离开了。
今天到场的商务人士与zf官员无论,从数量和质量上看都比前两次有很大提升。
到场的媒体记的层次有所提高,领导们讲话,井池雪美、程震疆、陈依颐、松井平志分别简短致辞。
六点左右,主要领导们在大家簇拥下离开,“东海骑士”号的甲板才有了商务聚会的氛围。
福华造船筹备处为井池雪美小姐和客人们准备了冷餐会,七点开始。
之前的这段时间,客人们逐渐分成不同的交际圈,井池雪美小姐与陈依颐小姐是当然的主角,程震疆就有点尴尬,他还不很适应这样的交际场合。
祝童悄然站在一角,与松井平志和池田一雄交谈。他虽然没答应什么,西蕾娅却如秘书一样随在祝童身边,很自然的样子。
更尴尬的是不得不到场的史密斯,他如今的身份是福华造船股东修伊.斯特恩博士的代表,未来还将成为修伊.斯特恩博士在福华造船董事会的代表。在场的多数人,无论是商务人士还是zf官员都对他敬而远之。近期,生在南海宫澜的那场闹剧是上海商界流传的主要话题。
修伊.斯特恩博士可算得不偿失,高价竞得福华造船百分之五的股份,却把史密斯的百分之八给搭上了。
范西邻很有风度的出现在史密斯身边,两人相谈甚欢。万家生佛向来是联袂出现,今天也不例外,意外的是他们也加入到范西邻和史密斯的小。万家海还抽空对祝童眨眨眼。
“他们要做什么?”祝童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话。
“史密斯先生虽然在你跟前载了跟头,但他的背景和经历很有看头。合联船舶已经落到金石投资手里,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多。”松井平志笑道。
来是这样啊,有钱人真的目光长远。”祝童深深的看一眼史密斯。
看来,范公子和万家生佛都有意走出国门,在试探拉拢史密斯的可能性。
“我认为,你也应该试试,史密斯先生最怕的就是你了。”池田一雄建议道、
祝童微微摇头,不置可否。以他对史密斯的了解,那是个毫无忠诚和道义可言的人;祝童不需要一条喂不熟的狗。
汽笛长鸣三声,甲板上响起一阵欢呼声。
“东海骑士”号缓缓启动离开游艇码头。
欧阳小姐走过来,拉住祝童说:“李老板,您得到了一家医院。能谈谈您下一步的计划吗?”
“造谣,我只是个打工仔。”
“听说李老板明天上午要举行一个仪式,我是否能得到一张请柬?”欧阳不依不饶,祝童左右看看没有外人,低声说:“想来就来吧,没有什么仪式,只是一个简单的更名仪式。欧阳小姐要答应一个条件,我不希望这件事出现在媒体上。”
“为什么?”欧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多曝光会提高知名度,医院的病人会更多,别人……”
“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医院又不是商场,我不希望靠这样的手段出名。”祝童很高尚的说,满腹苦水只能自己品尝。他何尝不想多来些病人?可就望海医院如今的条件,来得病人越多失望的人就越多。这个名,还是不出的为好。
萧萧永远都是那么识趣,看到祝童为难与西蕾娅联袂赶来救驾。
“老板,你为什么抛下我?”萧萧对程震疆很有看法,刚拒绝担任他的秘书的邀请。
“没有啊。”祝童对欧阳说声对不起,欧阳只好离开这个。
“二位美女,今后有什么打算?”
“萧小姐说,您会给我一份工作。”西蕾娅小姐眨着迷人的蓝眼睛,充满期待的说。
“当然,我正需要一位您这样的助理。”祝童接过西蕾娅伸过来的手腕,轻轻一搭;现她身上的古怪已然完全消失了。
“萧萧呢?”祝童问另一位。
“大姐让我先休息几天,我想,先帮着他们把福华造船的事弄完。先生走了,我不能说走就走。今后可能跟着大姐打理凤凰基金的事。”萧萧考虑的很全面,祝童说声谢谢。
他可以当甩手掌柜说走就走,可很多具体工作都是萧萧在做,她如果也走了,程震疆根本找不到替代。
十、波澜起时风云动(上)
午夜一时许,祝童和井池雪美出现在海洋医院旁的巷口。
川中宏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曲奇与杨辉在更远的地方暗中戒备。
井池雪美逮到祝童,要求他带自己近距离体验一下上海,她说很怀念开封那红红火火的夜市。
祝童说,上海的生活更加精致细腻,很难找到开封那样的肆意、奔腾而鲜活的感觉。可井池雪美不依不饶,威胁说如果祝童不给她面子,她就会做出一些让祝童也很没面子的事。
骗子不相信井池雪美会做出太出格的事,作为主人也不好让客人太难堪。
上海太大了,祝童只对海洋医院附近比较熟悉,也只能把她带到这里。
今天,苗苗妈摊档上的生意不算太好,应该说是冷清。
祝童引井池雪美坐下,苗苗妈才看清楚客人是谁,欣喜的招呼道:“李医生来了。”
“苗苗呢?”祝童随口问道。
“睡了。”苗苗妈看一眼摊档一角,苗苗蜷缩着身子趴在一只凳子上,身上还背着只新书包。
井池雪美好奇地四处看看,凑在祝童耳边说:“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啊?”
苗苗妈的摊档上只提供简单的下酒小菜,主食是一种叫干扣面的小吃。
那边,苗苗妈已经走出摊档。
一会儿,这条街上有名有姓的各色美食就不断送过来。
送黄酥鸭的是个瘦瘦的年轻人,他不像别的伙计那样放下东西就走,而是站在桌子前说:“我们要收摊了,麻烦先生把帐算好。”
苗苗妈连忙过来拉年轻人,祝童已经塞过去一张钞票用找了。”
年轻人走了,苗苗妈不好意思的送上来个黑瓷坛。
这一会儿,井池雪美已然把每个菜式都尝了一遍,放下碗筷失望地说:“没有胃口。”
祝童拍开黑瓷坛,给井池雪美倒上半杯尝这个。”
井池雪美轻抿一口,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喝酒,不过,它的味道还不错。谢谢您。”
苗苗妈才露出放心的笑容,摊档是她的地盘,苗苗自然能看出祝童今天来带的小姐身份非同一般。
川中宏守在门口,每个进来送菜的伙计都会被他很注意的审视一番。祝童的司机杨辉她也见过,现在与另一个年轻人坐在隔壁的摊档里,点了几个菜去没动筷子,街角传来一阵喧嚣。万^卷^书^屋-Www.WanJuan.net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一群年轻人簇拥着韩胖子走过来,看他衣着光鲜的架势,似乎混得很不错。
韩胖子看到祝童,笑呵呵走进来:“李主任,好久没见了。”
祝童不想在这个时候应酬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
“这位是……”韩胖子好像没看见一般,大刺刺在祝童对面坐下,一双肿眼泡眼睛在井池雪美身上乱转;“李主任好福气啊。这么鲜嫩的货色,老韩我可从来就遇到过。”
“韩老板,你越来越威风了。”祝童压住火气,淡淡的说。
心里已然加了份小心,以韩胖子以前的胆色不可能如此放肆,除非他背后有什么依仗?看那群年轻人,都是普通学生摸样,没什么扎眼的角色。
祝童给曲奇使个眼色,韩胖子端起一杯酒,喝下去,大声说:“好酒,老板,再来一瓶,今天我请客。”
曲奇走过来,祝童对井池雪美说:“你们先上车,我马上就来。”
井池雪美不满的说:“他是谁?先生让他走开。我还要喝酒呢。”
“听话,回头再说。”祝童感到情况越来越不对,冷下脸。
“别走啊。”韩胖子伸手拦住井池雪美;“小姐,你在哪里混?我韩胖子一定去捧场。”
川中宏闪身过来,祝童出手了,龙星毫点刺三下一闪而没。
倒下的不是韩胖子,而是川中宏。
“这些你满意了。”祝童霍然起身,按住韩胖子的肩膀;“现在,我们真的要好好亲近亲近。”
曲奇护着井池雪美小姐离开,川中宏在杨辉搀扶下跟着走了,苗苗妈看到祝童的眼色,也抱起苗苗远远的躲开去;摊档里只剩下祝童和韩胖子。
“谁让你来的。”祝童的手没有离开韩胖子的肩膀。从外面看,似乎他们真是一对好朋友。
“祝掌门,祝师兄,我只是好久没见,想和您亲近亲近。”凤星毫正深深的刺进他的肩井穴,韩胖子半个身子麻,提不起半点气力。
“谁是你的老板。”祝童又问,手指微微旋转。
豆大的汗滴从韩胖子额头渗出,他忍着揪心的酸楚真的没有恶意。”
“废话不要说了,我如果不满意的话,你很可能变成白痴。”祝童抽出凤星毫,放在就碗泡一下。轻轻的,在韩胖子眼前划出一个森森的
“是无情大师。”韩胖子屈服了。
“这就对了。喝酒!撒出一滴要你好看。”祝童收起凤星毫,端起酒碗送到他嘴边。
韩胖子不敢反抗,张开嘴。
咚!”一碗酒丝毫没有浪费,都灌进韩胖子喉咙里。
“好酒吧?”祝童捏捏他的下巴。
“好酒。”韩胖子的脸上的表情比哭都难看。
“既然是好酒,就招呼你的弟子们进来一起喝。”祝童扭头对门口说;“都进来吧,你们师傅请客。”
这时候,摊档外面聚集起一群闲人,有些人不知道里面生了什么,韩胖子的弟子们看出师傅吃瘪,都是满脸愤怒的样子,嚷嚷着要进来,却没人敢带头。
从韩胖子出现的那刻起,祝童就开始观察这群人。很明显,他们都是海洋医学院的学生,有几个胸前还带着校徽。不明显的是,他们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手机。
韩胖子的宗最近很是出了点名头,海洋医学院的后院韩胖子的驻地,俨然成为一个新兴的小型武校,很有一些学生拜在韩胖子的门下,跟着他熬打筋骨苦练架势。
可是,学武不只是能吃苦就行的,即使是宗这样的小门派,不得到心法口诀只练习架势和外功的话,对习武身体的伤害一定比可怜的收益要大。
学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群体,祝童开始并不知道韩胖子要做什么,直至看出他有对井池雪美冒犯的意图才断定,韩胖子要挑起一桩针对井池雪美乃至自己的风波。
就在半年多前,韩胖子参与过祝童给史密斯挖下的陷阱,他知道背景,很清楚井池雪美是什么人。
川中宏是曰本人,井池雪美也是曰本人,如果冲突起来,可以预见,韩胖子和他的弟子们一定会被揍得满地找牙。可是,那些学生们手里的手机很少有不带摄像功能的。这件事要闹腾起来,出丑的虽然是韩胖子的弟子们,一场更大的灾难会在民族尊严的大旗下席卷向而来。
福华造船未必会受到什么影响,祝童一定会被牵连甚至被人肉,甚至,江湖道也会被波及进来。汉奸的帽子,可是能压死人的。
可是为什么呢?无情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暗算自己?祝童脑子里转过所有的可能,最后无奈的断定,这一切都应该与王向帧有关。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无情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韩胖子是棋子的棋子,人家要对付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王向帧。
几辆的士停在巷口,秦可强出现在人群中。
祝童做个手势,表示情况在可控制范围内。
“韩掌门,夜了,带着你的人回去吧。稍句话给无情:天干物燥,当心走火。”祝童拍拍韩胖子的肩膀。
“一定一定。”韩胖子陪着笑脸,狼狈的站起来。这一刻,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周围的数十双眼睛看着,祝童不会如此轻易放他走,即使不变成白痴也要脱层皮。
第二天上午是五一假期,望海医院门前早早的就搭起简易彩台,门楣处被红绸缎遮起来。
今天属于祝童,他将在这里举行一个简单的揭幕仪式,正式对外宣布望海医院成立的消息。
接到请柬的客人并不多,按照原计划,卫生局甘局长作为zf方面身份最高的一位进行简短的致辞,夏护士长把名誉院长的聘书交到向老手上,然后由他们二位共同拉下红绸,仪式就算完成。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从八点半开始,高档房车就不断驶进望海医院的地下车库,祝童不得不出面迎接一个又一个尊贵的客人。
范老在范西邻夫妇陪伴下来了,王向帧携蝶姨和朵花来了,陈依颐陪着井池雪美小姐与松井平志先生来凑热闹,万家生佛带着金石投资的大部分股东光临,欧阳小姐与沙子小姐……这些都还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别的客人们,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各路神仙就让小骗子疲于应付了。每位客人照例会送上花篮,有些职能部门一把手亲自来祝贺,祝童再不情愿也只能带着西蕾娅小姐在门前迎接。
祝童知道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他现在的身份虽然只是望海医院的董事长,可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手眼通天的家伙。他不想认识人家,人家也只是想在某种场合混个脸熟,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事,多多少少也要给点面子。
客人多了,仪式就自然要变得隆重。
吴瞻铭和夏护士长忙的团团转,望海医院不是海洋医院,后勤系统没有那么多闲人,包括办公室、财务在内也不过十几个工作人员。
好在,上海的第三产业达,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人提供服务。吴瞻铭前一段在福华造船筹备处时经历过几次大场面。看到情况要失控就自作主张打电话要求一家商务礼仪公司前来救火,价钱自然是人家要多少就付多少。
很快,身材妖娆的礼仪小姐来了,经验丰富的侍们换下宋晓晴他们,将客人们引到合适的位置,并在望海医院唯一的小广场上摆出一个露天冷餐会的架子。
望海医院就这样迎来了一个计划外的开门红。
十、波澜起时风云动(下)
国庆加更,祖国万岁)
下午,三辆房车一辆越野车驶出上海,目的地是无锡附近的云峰山。
第一辆车上坐着范老,范西邻夫妇吃完饭本来要留下来陪范老;从今天开始,范老算是正式入住望海医院。
他们对安排给范老的别墅很满意,范西邻握着祝童的手,多次表表示感谢。
午饭时,祝童突然建议范老出去走走,去无锡云峰寺散散心,呼吸几口山里的新鲜空气。
范西邻和Della当时脸色就变了,Della试图劝说范老不要去,可范老中午多了喝了几杯兴致很高,说正想出去走走。
范西邻夫妇无奈,推说还有事就走了。
第二辆车上是王向帧蝶姨和朵花,看得出,王向帧的兴致不错。他难得有如此的空闲享受天伦之乐。上车前,王向帧落后几步,低声对祝童说了句谢谢。
祝童笑笑没吱声,此次鼓动范老到云峰寺看看,一方面是因为无情大师在背后耍阴谋,小骗子少不得要给他上点眼药。另一方面也有帮王向帧的意思。范老到云峰寺上香或视察,少不得会触动一些人的神经。
向老和向墨坐在第三辆车上,显得心事重重的。
宝马X5落在最后,祝童不想带井池雪美去,无奈她就是不走,说是正好下午有时间。
车队通过高速路口,三辆绿色越野车跟上来,一前两后担负起警戒的角色。三辆车都挂着地方牌照,车顶却都架着警灯,车里面各有四个英气逼人的年轻人,看去就不是一般人。
祝童不知道这是谁的手下,一时满头雾水。
“先生,明天签约后,陪我去一趟开封吧?”井池雪美不知想到了什么,喜滋滋的说;“多亏先生帮忙,财团凭空得到了两亿美金。我准备把这笔钱投到开封。”
“雪美准备怎么做?”
“我已经派人和开封政府达成初步意向,投资两亿美金在开封建立一家制药厂,一家电子厂。如果政策允许的话,樱花银行和樱花保险公司将在那里开办分支机构或办事处。先生一定要去替我想想办法。我的要求并不高,在龙亭内或潘杨湖附近找块地方,让我修一座别墅。”
祝童知道,井池雪美想买下龙亭,可那是不可能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装作没听见。任凭井池雪美在耳边畅谈妄想。
井池雪美此次来上海一改以往的低调,可说是非常之招摇。
井池一熊一周前接受欧阳小姐的专访,可谓是造势之举。在那次专访中池田先生透露,井池财团不只是参与了福华造船的项目,且已经确定要加大在中国的投资,计划在两年内在中国建立一家制药公司和一家电子公司,预计总投资超过两亿美金。
池田一雄还透露出井池参团有意进入中国目前开放度不高的金融领域,井池雪美小姐此次来上海的目的之一,就是考察与交流。井池财团将选择合适的城市,设立樱花银行和樱花保险公司的中国办事处,为下一步深入合作建立良好的基础和平台。
所以,今天到场的很多人都是冲着井池雪美来的,包括上海市府外事办与招商局的官员,已经相邻城市的类似代表。
可他们的所有努力注定是白费气力,井池雪美心里早已有了明确的目的地,井池财团所有的项目投放地只能是貌不惊人的开封;她心里的最终目标是龙亭。
曲奇听得多了,回头说:“小姐,开封我去过。那里的人很好。”
“真的吗?”井池雪美来精神了,抛开祝童与曲奇攀谈开来。
云峰山海拔不高,据说山谷清幽森林茂密,在以前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所在。没想到高速公路竟然在云峰山下开出个下行出口,路标上显示的正是云峰寺。
下了高速,接着就是一条高等级公路盘山而上,即使是五一假期,路上的车流也不多,且多是私家车少有旅游大巴。
祝童心里感慨,只这条公路就要耗费不少资金,传素大师再能忽悠也不会有如此的影响力。心里不禁有点后悔,不该轻易趟进这潭浑水。又一想,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是人家想要在他身上做文章。
无情先是在京都突然现身,接着收买韩胖子暗算,再不做点什么,谁知道他还会使出什么手段?
车队通过云峰山景区大门,山路变得狭窄,左突右斜难辨东西。
透过车窗向上看,已然能看到一座恢宏的寺院依山势层叠而起。传说云峰古刹九座大殿,一殿更比一殿高,每座大殿都是一处绝佳的风景。从远处看,传说果然不虚。
宝马X5在车队的后方,车队进入景区大门后祝童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车队后面又跟上来几辆车。看样子应该都是公务车,两辆奥迪三辆别克。景区外有停车场,寻常车辆不允许进入景区。
祝童判断,应该是地方政府听到范老莅临云峰寺,官员们赶来招呼了。
没一会儿,车队停下来,突兀一座宏伟的山门迎面压来,两侧各有一尊两米来高的汉白玉石狮子,侧身奔腾气势熏熏。山门左侧堆放着建筑材料,也许是施工的原因,进出山门的客人寥寥无几。
山门前竖立一座旗杆,杏黄色大旗迎风招展,当中一个硕大的“佛”字。
山门右侧,半边山壁被劈开,这一面被整理的光洁平顺,镶嵌进整块白玉,有三十坪大小;“云峰寺”三个镏金大字跃然壁上。
这个工程看似简单,做起来一定耗费颇巨;且不说这方白玉的价值,只把它运上云峰山就不是件小工程。
祝童知道韩胖子为什么会倒向无情大师那边了,重建云峰寺投资亿万,韩胖子的施工队一定在这里拿下相当的份额。重修寺庙不像政府工程,不必走招投标那样的程序,这可算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当然能凝聚起一股力量。
祝童先下车,赶到范老的车旁边,他有点担心范老的身体。走山路和走平路是两个概念,老人家固有的方向感被打破,容易造成思维紊乱。
还好,蝶神并没有乱,范老下车活动几下手脚,精神还算不错。
三辆车墨绿色越野车上下来十个年轻人,很快散开布下一道警戒线。一位身体健壮的中年人身着便装到范老身边,握住范老的手:“首长好,基地警卫处负责您今天的安全,请指示。”
“小黄,你很好。不要干扰群众。他们……请他们回去吧。”范老没说他们是谁,可是人家明白。
“小黄”点点头,几个年轻人走到后来跟上来几辆车边,坚决不让他们过来打扰范老。
原来是黄海的父亲!祝童暗自揣测,黄海的父亲无疑在表明某种姿态,朵花快要嫁入黄家了,他和王向帧的命运已经联系到一起。只是,范老不见地方官员,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祝童连忙离开几步,“小黄”已经看到他,笑道:“你就是‘神医李想’吧,阿海时常提起你。”
“伯父好。”祝童只好握住“小黄”伸过来的手。
“我一直想抽时间见见你,范老,这个年轻人可不简单啊。”小黄握住祝童的手摇摆着,就是不松开。范老伸展几下手臂,说:“他知道进退,你们也不能过河拆桥啊。”
祝童就怕说起这个话题,笑道:“我更喜欢做医生。前一段太累了,中医需要修身养性,向老师最明白我。”
“我这个弟子,确实受不得约束。”向老一句话,众人都哈哈大笑。在场的都知道,向老和这个年轻人没什么关系。
井池雪美拉着朵花跑到石狮子跟前,叹道:“好漂亮的狮子啊。”
“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它们不是狮子,是文殊吼。”一声佛号,传素大师身披袈裟手拄禅杖,在一群僧人环绕下盛装出迎。
“大师好。”井池雪美双手合十,很规矩的与传素见礼。马上皱着眉头,指着传素身边问:“大师,请问那位是……”
“这位乃是日本佛教高僧,回禾吉大师。”传素不知道,所谓的日本高僧回禾吉大师,不久前还是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小女孩供养的家臣,并且已经被她逐出家门。
“阿弥陀佛,小姐好。”回禾吉大师低眉垂目,向井池雪美施礼问候。
井池雪美侧身避开,冷哼一声对朵花说:“这里的香火不好,我不想进去。”
祝童搀扶着范老走过来,心里暗笑:回禾吉大师跑到云峰寺大约是淘金的,根本不会对外人说那段不光彩的历史。
朵花不知内情,指着回禾吉大师说:“我见过你,喂,你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
“朵花。不许胡闹。”王向帧携蝶姨走上来,喝住朵花对回禾吉歉然一笑:“大师莫怪,小孩子不知轻重,冒犯大师了。”
“施主安好。”传素大师略微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和祝童打招呼,“阿弥陀佛”自然就不用说了。
“无情大师在吗?”祝童打个问询。
综合各方面信息判断,在云峰寺,无情大师才是真正的主事人。传素大师好比属于大殿里供奉的神像,或者二师兄雇佣的胖子们,表面看去光鲜,其实是个木偶而已。
“正巧有位居士为新落成的琉璃光宝殿布施来一尊明代玉佛塔,无情师弟正在大殿举办法会,安置玉佛塔进座。”
祝童竖耳细听,山上果然传来悠扬的诵经声。举目望去,第三重院落里青烟渺渺,想必那就是所谓的琉璃光宝殿了。
“空想大师呢?他在不在?”祝童又问。
“空想大师月前还在,不巧,如今已经会重庆了。那里也有一处云峰寺,为本寺别院。空想大师年纪大了,今后多数时间当在那处随缘。”传素到也坦诚,祝童问什么就答什么。
王向帧安抚过回禾吉大师,随范老来到祝童身边。传素大师眼色活络,等的就是范老,忙前面带路将客人引进云峰寺山门。
范老随口问道:“游客不太多啊?”
“云峰寺正在修缮,只开放了三座大殿。阿弥陀佛,明年就好了,等钟鼓楼、文武财神殿、万佛宝殿,观音殿、古佛殿、藏经楼完工,九座大殿同时开门迎客,云峰寺当能重现江南第一名刹只辉煌。”
传素大师如数家珍,边走对范老描绘云峰寺的宏伟远景……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十一、庙小妖风大(上)
山门分为三层递进,这有个名目,为“三解脱门”。分别代表着空门、无相门、无作门。
因为是依山成寺,山门内没有大片广场,迎面座假亭,下有须弥座上覆云幡,须弥座上安放一方巨大的红色奇石照壁。云幡暗处淌出涓涓清流,奇石被清水滋养的圆润安逸,上方偏右处天然一个模糊的字形,形似“禅”字。
驻足细观,石上风景似朝霞暮霭,飘渺雄浑意境幽深。
“这块石头,好像在哪里见过。”向老捋着着胡须说。
“阿弥陀佛。此石名为‘灵台山’,原本立于南京灵台寺。灵台寺毁于昔年战火**,这方灵石被有心人埋于地下方得保全。常州谭居士听闻贫僧要重修云峰寺,费巨资买下它送到山上。此善举乃灵石之福,云峰寺之福,众生之福,居士之福。”
传素言语间不无得色,范老皱起眉头:“它是件文物,以前在博物馆。那个姓谭的是那方神仙,竟然能花钱从博物馆里买出文物?”
须弥座下有不起眼的铭牌,祝童蹲下才看清,铭牌上的文字乃是介绍这方奇石的背景,以及献石人的名讳。
谭千炽!祝童看清了,却不敢多说半句话。心低懵然惊悟:王向帧的那声谢谢太过沉重了,以他肩膀似乎承担不起。
范老的秘书蹲下身看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范老的脸色越发难看,传素大师自然能感到,脸上讪讪的。
进入山门就是第一座大殿,天王殿。
天王殿内供奉着人缘最好的大肚弥勒佛,看着就喜庆,范老在弥勒佛前燃起一炷香。王向帧、蝶姨与向老也分别奉上一炷香,祝童没动作,殿内知客僧也没勉强。
第二重大殿是正殿,也叫大雄宝殿;要登上十几米的石阶,转过一道山弯才能看到。
范老摸着石阶一侧的汉白玉栏杆,问:“重修云峰寺要花不少钱吧?”
“阿弥陀佛,供奉佛祖是为众生祈福,地方百姓都有益处。”传素够滑头的,顾左右而言他;“施主,这里就是正殿,门槛高,小心抬脚,注意安全。”
相比与弥勒殿的朴素无华,大雄宝殿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庄严神圣,而是奢侈。
器宇轩昂五重飞檐下,十八根原木立柱贴金裹银,鲜艳金黄色琉璃瓦、墙壁上精巧繁复的雕花,无不淋漓尽致的宣誓出这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进入殿门,地下一水的金砖铺地,当中供奉着三尊神像,当中自然是释迦摩尼佛,左为药师佛,右为阿弥陀佛。
门左有一长案,早准备好笔墨纸砚。
传素要请范老留下墨宝,范老看也不好燃起一枝香,正要**香炉,抬头看看佛像忽然愣住了。
祝童随着他的眼光看去,范老关注的是右侧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
有什么古怪吗?祝童看不出来。可是王向帧和向华易脸上的神色都很奇怪,传素大师的表情也有点异常。
范老摔下手里的香,自然自语道:“听别人说我还不相信,原来他真的狂妄如斯!亏他想得到!难为他做的出!这世道,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迈步走到长案前,提起毛笔一挥而就,却是“山高皇帝远,庙小妖风大”八个字。
云峰寺怎么看都不小,而这尊阿弥陀佛……祝童仔细看了又看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三尊佛像都是十米高低,铜铸佛身外被金箔,看去当真是法相庄严令人不敢轻渎。
阿弥陀佛如果说有什么异样的话,祝童只看出它的脸型稍显清瘦,眼睛里多了丝温煦,表情更柔和。哦,问题应该处在眉毛,这尊造像的左眉心部位多出一点肉痣。祝童这些年很是看过不少佛像,印象中没有那尊有如此……瑕疵。
想到紫霞庵偏殿内那尊与田公子父亲相似的四面佛,祝童恍然,这尊阿弥陀佛想必与某个人的面貌有关系。区别在于,紫霞庵的四面佛落在一个故人身上,细说起来无可厚非。
想必,某个人的左眉心也有同样的特征。
祝童退后几步再看,不管心里如何想,这伪阿弥陀佛看上去还是很神圣,手捏法印的架势也很正宗。不禁嘎然失笑,即使是个白痴被捏成如此高大魁伟的型号,披金挂金的供奉在如此辉煌的大殿里,看上一样会很神圣。
范老的秘书拿出一架小巧的摄像机,对着大殿内外拍摄。
传素大师一时愣住了,知客僧走上来阻拦:“阿弥陀佛,佛门圣地不许录像。”
两个灰衣僧人跟着上来要抢夺摄像机,争执刚起祝童就觉得不对劲,其中一个灰衣僧人他认识,那是韩胖子的大弟子。\如今竟然剔去三千烦恼丝,披上僧衣变成和尚了。
摄像机就要被抢走,祝童正犹豫该不该出手,“小黄”微一点头,身边的年轻人喝一声:“保护首长。”
“呼啦啦”外面冲进来四个精壮的年轻人,几下就把一个灰衣僧人连知客僧按翻在地。
那边却不太顺利,韩胖子的弟子和他一样,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两个年轻人根本不是对手,反而被他打得满脸开花。
“住手!”传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知道范老的身份,几步上前抓住灰衣僧的肩膀;“佛门圣地不得无礼,你是哪里来的野和尚?”
“无情大师吩咐过,大雄宝殿内任何人不得拍照录像。”韩胖子的弟子很轻松就甩开传素的手,桀骜不驯之色毫不收敛。
“这位师兄,无情大师是我的朋友,他知道了不会责怪你。”祝童走上前,轻轻搭住他的肩膀。
与大部分秘传功法一样,宗也有自己的罩门,也就是弱点,那就是肩井**。昨天晚上祝童制住韩胖子用的是这招,今天却失效,韩胖子的弟子肩膀一抖,厉声说:“除非无情大师首肯,谁也不能坏了此处规矩。”
这家伙近期修炼了佛门神功!韩胖子对宗已经失控了!祝童脑子里飞快的判断着当前的局势。半年之前,这个年轻人还是个淳朴的年轻人,祝童还与他喝过酒。如今,他眼睛里只有无情,人也变得六神不认水火不侵。
传素大师尴尬的站在殿中,范老和向老已经在王向帧和“小黄”陪伴下退出殿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想起黄海砸掉鼎然星空的事,祝童觉得事情如果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初衷与利益。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得罪了,莫怪。”
话音未落右手五指轻扬,五枚金针射向韩胖子弟子面门,下面,左手悄然探出,龙星毫带着森森寒气点向他小腹。
对方没有手忙脚乱,而是袍袖一展,使出一招铁门栓。五枚金针全被挡住,下面的龙星毫没躲过,轻轻刺入他小腹。祝童将一丝冷冽的真气度进去,正此时,突变顿生。
韩胖子的弟子好似个铁人,刺入小腹丹田**的龙星毫没有让他倒下,冷冽的真气也没有使他失去力量。
“嘭”的一声闷响,一只硕大的铁拳结结实实击在祝童前胸。
祝童还算机敏,含胸吐气稍微缓解点对方的力道,脚尖点地,随着对方拳击的方向倒退三步,双手抚胸做出痛苦的样子。
他感觉嗓子眼发甜,内息紊乱,连忙把凤星毫刺入手心劳宫**。一丝暖流顺经脉而上,还未到达伤处,血球已然旋转到那里。内息被抚平,经脉受到的损伤很快被修复。可肺部和肌肉的伤没这么容易复原。一股鲜血涌进祝童口腔,他努力咽进肚里,嘴角还是渗出点血丝。
身上好受些,心里还在迷茫,难道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丹田**不是别的**道,那是所有武者发力的基础所在。祝童第一遇到此处被制不受影响的人。
脚步声已到门外,祝童暗叹一声:罪孽。
这家伙,如今也可算是一个佛道双修高手了,要不然也不会被无情委以大雄宝殿护法金刚的重任。可惜,他将要面对的是海军陆战队。
冲进来的只有四个人,气势如虹人如虎,带头的年轻人手里亮出一只乌黑的手枪。
韩胖子的弟子愣住了,他再狂妄,也知道子弹的厉害。可是接下来他的行为不是举手投降,而是来开僧衣裸出胸膛:“来了,向这里打。老子……贫僧要是眨眨眼,啊……”
一块金砖砸在他光头上,效果比一般的板砖厉害,他也捂着头倒在地上,最后还不忘回身看一眼砸倒自己的人,原来是传素大师。
传素大师砸翻人也吓得脸色惨白,跌坐于药师佛脚前低声念佛。
这不知为何而来的祸事,真的不好收拾了。
祝童想,事情闹得太大,自己如今最该做的,应该是装死。
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仰头倒下去,正落在传素大师温暖的怀抱里。
向老连忙走进来,一手掐住祝童的人中**,一手搭上脉搏。
王向帧关切的问:“有危险吗?”
“暂时没什么危险。”向老松开脉搏,心里揣测,这个小滑头是真昏过去了还是装样子?脉搏紊乱,在他应该很容易做到,可吐出来的血可做不得假。
范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想必是在对地方官员发火:“你们就是这样做父母官?党和人民把权利交到你们手中,是让你们为百姓某福利,为国家安定团结做贡献。是不是你们这里的学校都盖起了新楼、群众看病吃药不用花钱了?国家的钱就是百姓的钱,不是某个人的钱。谁给你们的权利把如此大的资金浪费在这里!宗教信仰是民间的事,莫忘了,你们都是党员。想出家当和尚,很好啊,我举双手赞成。先把你们头上的帽子摘下来,让不想当和尚的人带……”
祝童被抬出殿门,正看到范老气得满脸通红,不禁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暗中示意曲奇过去关照一下。
十一、庙小妖风大(下)
井池雪美、朵花和向墨没进云峰寺,她们看到祝童被抬出来,胸前的衣服被血染红了,都吓得花容失色。这一路上,小骗子在三个温暖的怀抱里尽享齐人之福。
祝童虽然闭着眼装昏迷,脑子却一直没闲着,越想越觉得无情大师的行为很蹊跷。云峰寺已经够显眼了,把那么一位二百五放在大雄宝殿,早晚要惹出大麻烦。
万家生佛说过云峰寺的佛比较大,大到让他们这样的人都不得不掏腰包,可没想到竟然如此大。
云峰寺之行没见到无情大师,祝童被送回望海医院时已是夜里十点多。
第二天,祝童躲在望海医院里,陪范老下棋喝茶,想试探点口风却一无所获。
午,王向帧与“小黄”来医院看望范老,祝童知趣的躲出去了。
曲老亿也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些小道消息。
范老在云峰寺说的那番话在相当的范围内引起震动,今天早上,特意跑去云峰寺上香的香客现,大雄宝殿内的阿弥陀佛像被一块黄绫遮盖起来。山上的施工队也撤了,云峰寺重修工程指挥部贴出通告,让各施工单位去结算工钱。
香客们没有见到传素大师,也没见到无情大师。
上海官场也同时开始震动,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又有十几位相当级别的官员被带走喝茶。
曲老亿认为,这只是开始,更大的变故还没开始。
“你的身体还好吧?”曲老亿拉住祝童的手腕,片刻后放开;“为什么没有避开?”曲老亿也算是一位大家,只号脉就明了了当时的情况。以祝童的身法和精明,被击中胸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的功夫很奇怪……我遇见了一个没有丹田的人。”祝童把情况说一遍佛寺有类似的功法吗?”
“金佛寺没有这样的功夫,那应该是布天寺的功夫。”
“您是说……”祝童不希望自己的猜对了,虽然心里早有所觉。
“不错,祝门大师兄在云峰寺,他是索翁达活佛的代表,云峰寺护法,如今叫多杰加措法师。”
“无情呢?”祝童默然,如此一来就很棘手了,又问。
“无情大师不知去向,有人放出风来,说云峰寺帐户上的钱都失踪了,至少有一亿三千万。而那些帐户,以前都是无情大师在掌管。”
“这就对了。”这样自言自语道。
“什么对了?”曲老亿问。
“说来说去还是钱!无情早就把那些钱转走了,他指使韩胖子招惹我是为了把水搅浑,自己好拿着那笔钱开溜。无情不是傻瓜,他不甘心做鹰佛的傀儡,更觉得云峰寺的事不靠谱。活人要做阿弥陀佛,有些人太狂妄了。不是为了贪一笔钱,他不会等到现在。一亿三千万……我估计,至少在短期内没人会操心无情的事,他会躲到哪里呢?曲老板,你看有没有提醒空寂大师一下,把金佛寺和无情的关系处理干净。无情以前是普贤寺人,如果有人上门调查的话……”
“空寂大师已经开始动了,他现在普贤寺。【万^卷^书^屋-WWw.WANJUAN.NET提供最新章节阅读}”曲老亿看着祝童;“倒是你,需要去外面躲一下。等这件事有个最后结果再回来。”
童吃惊的问。
“是你!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曲老亿一字一顿的说。
祝童心里炸开道闪电,所谓当事迷,他想了一圈,就是没想到自己也身处危局之中。
是啊,祝童越想越不妙。王向帧用一个经济案件动了堂堂正正进攻,如果自己是的他的对手的话,也不会笨到选择正面对抗。范老是被自己引上云峰寺,传素大师和无情大师多少都知道点自己的底细。如果对方寻找突破口的话,自己却是第一选择,也是最佳选择。
让自己的历史那么复杂呢?向老一定考虑到这些了,所以他在云峰寺的表现才那么奇怪。因为替李想这个身份担保的是向老,第一个要受到牵连的也是向老乃至华商银行。
“不要考虑那么多,放心的去吧。电话不要用了,不要和上海有任何联系。我让曲奇跟着你,路上也好有个照顾。如果有什么事,他会通知你。你应该还记得雁过留痕。”
曲老亿故作轻松的说。
雁过留痕,乃是只江湖道古老的联络方式。在遥远的过去,没有电话也没有电报。江湖人四处漂泊,连通信都是奢侈的。在漫长的岁月中,江湖人展出一种特别的联络手段,被称为雁过留痕。
简单说,江湖人如果需要联络某个人,会自己会派人在对方可能经过的各大码头一些特别的地方,留下一些特别的标记。外人当然不知道那些稀奇古怪或看似幼稚的标记是什么意思,可经过的江湖人自然明白,并会把这些标记代表的意思传播开去。
一般情况下如果某人利用雁过留痕要对另一个人传递某种消息,最多也不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在过去已经是很了不起的速度了,现在当然看上去很原始。
祝童没想到事情会搞得如此严重,竟然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离开上海,再次成为浪迹天涯的江湖人。
“这一次……大概多长时间?”祝童问。
“应该一个月会有初步结果。”
曲老亿没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祝童也没再问。
一个月,如果王向帧胜了,他那时还能坐在这里。如果出现另一种情况,只怕上海滩再也不会出现李想这么个人了。
“我会这个记号。”祝童沾着茶水,在茶几上画下三个符号。
第一个是一字,第二个是一只飞鸟,第三个是个木字。
曲老亿伸手抹去水迹,点点头。这是约定,这三个记号代表三种情况,每一个记号又有十几种变化,足够传递任何信息。“井池雪美小姐明天要去开封。”祝童试探曲老亿知道多少。
“你最迟今天晚上就要离开,不能坐飞机,不能坐火车。这是猴子给你的,今后一段时间,你叫任强。”曲老亿把一张身份证一份护照和一叠背景资料放到茶几上,这个动作让祝童心惊肉跳,事情看来相当严重。曲老亿应该早就看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猴子为一个人做一份假身份,至少也需要十天。
“上海的事暂时由我帮你处理,包括这家医院。放心吧,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如果做得不对,你回来有的时间修正。”曲老亿故作轻松的说。
祝童给万家海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出门,并将自己在金石投资内的帐户管理权移交给曲老亿。之前,祝童已经和曲老亿商量过望海医院腾出来楼层装修的事,曲老亿是这方面的行家。
“明天我要去重庆。”办完交接,祝童竟然感觉轻松了不少,说。
“离开上海你就可以坐飞机。”曲老亿站起身;“现在是三点,秦可强四点到对面的巷子里等你。今天有很多事在生,我不能送你了,一路保重。夫人让我转告你,不要联系苏小姐,她替你解释。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去曰本。任强的历史相当清白。”
祝童不知道说什么好,张张嘴,只绽出一个苦笑。曲老亿也知道,他不可能去跟着井池雪美曰本。
房间里安静下来,祝童愣在沙上出神。
脑子里充满叶儿的一颦一笑,即将开始的江湖生涯势必要切断与叶儿的联系。可是,该怎么对她说、对她解释呢?祝童知道,只要自己出召唤,叶儿会来到自己身边,陪着自己浪迹天涯。可是,妈妈不让自己联系叶儿,如今的情况下,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王向帧过了这关,一切都没问题。如果……自己再也不能回到上海,势必要准备开始另一种生活。叶儿会成为最大的破绽,她不是江湖人,她的美丽……除非自己选择流亡国外。
“外面有位王先生要见你。”西蕾娅推门进来,祝童看了她一会儿,才想起来从昨天开始,西蕾娅已经开始做自己的秘了。另一个秘向墨现在还没正式上岗,想必,也不会上岗了。经过了这件事,向老会逐步淡化与“神医李想”的关系。
王先生?祝童脑子再次开始转动,意识到是王向帧他进来。”
被西蕾娅引进来的果然是王向帧,他坐下后看一眼西蕾娅,祝童示意她退下关上门。
“对不起,这次连累先生了。”王向帧很坦率。
“先生客气,朵花叫我大哥,到现在我还没后悔。”祝童说。
没后悔是假话,小骗子早就明白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早知道云峰寺里的阿弥陀佛有那么大玄机,这潭浑水躲还来不及呢。比较起来,无情大师就比他精明。
“可能会有点麻烦。”王向帧看看手表;“先生近期有外出采药的计划吗?”
“是的。”祝童点点头,王向帧这是在暗示自己出去避一阵。
“如果这样的话,先生最好尽快上路,梅雨季节,时间不等人啊。刚才范老说,先生要给他配制一副特别的汤药,有几味药材药房里没有。”
“正是,我需要进山一趟,这几味药极为难找,大概要一个月。范老的病很危机,我需要马上就走。”祝童与王向帧相视微笑。难得,如此变态的借口会出自范老那里。
“是很危急。”王向帧似乎有话,却在斟酌着怎么表达。
“有人要抓我吗?”祝童干脆把话挑明,事到如今,在遮遮掩掩的很没意思。
“应该说,可能会有人请你去喝茶。”王向帧眉峰一挑,顿了顿才完成心态的转变;“我知道先生担心什么,苏小姐的事由我负责,先生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先生已经做了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感谢的话说也无用。多则一月,少则半月,我一定会给先生个交代。”
祝童心里再次涌起巨大的失落,自己看似精明其实还很幼稚。虚名害死人啊!自己最近太张狂了。
很多人都看到或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况出现。王向帧先是把黄海打到重庆,接着把叶儿也调过去,不全是为了江家村,更是为了让他们远离上海,躲开无谓的是非。
“我不需要什么交代。”祝童走到门边,拉开门;“先生很忙,不必对我心怀愧疚。蝶姨和朵花都是我的朋友,只要先生能给她们幸福,就足够了。”
“先生太骄傲了。”王向帧走到门口,笑着说;“她们是我的亲人,家人,作为男人,我会照顾好她们。同时,也希望先生能认真想想,个人和国家之间应该是怎么一种关系?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祝童目送王向帧离开,想了想,对西蕾娅说:“请吴院长和夏院长来一趟。”
距离四点越来越近,祝童在等吴瞻铭和夏洁的时间,拨通叶儿的电话。也许在未来的一个月内,这是唯一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的机会。
“叶儿,我要出门了。”
叶儿那边好像在开会,不过马上就变得安静了:“李想,出什么事了吗?”
“是范老的病,我需要给去找几味特别的药材。”
“很严重?”叶儿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敏感的意识到祝童这边有什么事生了。
“是很严重。山里没信号,可能有一段不能给你打电话。”
“我陪你去,好不好?”叶儿柔声说。
祝童差点就要答应了,想到将要面临的局势,硬气心肠说:“叶儿,别想太多,我很快就会回来。王先生刚离开这里,他也希望范老身体尽快恢复健康。”
听你的。”叶儿应一声,没有说话。
“叶儿,你在听吗?”祝童不安的问。
“我在,可是,你要保证一定安全回来。”叶儿的声音里已然带着水音。
“我保证。”祝童心里也不好受。
西蕾娅敲了三下门,吴瞻铭先走进来。
“叶儿,我这边还有工作,先挂了。”
“给我一个吻。”叶儿几乎呻吟着说,声音如冬日的雪花。
祝童对着话筒亲一下,又亲一下,才轻轻放下。
“真令人羡慕啊。”吴瞻铭在沙上坐下,调笑道。
羡慕吗?祝童倒是很羡慕吴瞻铭。他做个稍等的手势,拨通苏娟的手机。
这时间,夏洁也进来了,两人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开会,坐在那里听祝童打电话。
祝童对苏娟说说范老的病需要配制一副特别的汤药,自己马上要进山采药。请苏娟尽快办完手续来望海医院就职。
苏娟不是叶儿,没有那份默契,对祝童的环境也没多少了解。这番解释耗费了几分钟的时间。
同时,吴瞻铭和夏洁也明白了,老板要出门为范老采药,可能需要一个月。
十二、钟鼓楼(上)
夜色深重。泡书吧小说网专业提供手机电子电子下载
一辆的士在城市里穿行,车窗外一片风雨飘摇,正如此刻的上海。
云峰山并不算高。云峰寺并不小,距离繁华所在也不算远,可范老偏偏留下了“山高皇帝远,庙小妖风大”几个字,大家都明白范老针对的并不是云峰寺。
开车的是秦可强,祝童坐在后座,副驾驶位置上坐的是曲奇。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祝童还没有离开上海。走之前,他坚持要做一件事,会一会女活佛曲桑卓姆和大师兄祝槐。
鹰洋投资管理公司租下了南海宫澜楼下一层的单位,位置正在柳伊兰住所的上面。
这段时间,秦可强一直试图找到曲桑卓姆,石旗门弟子已经探查过太多的地方,可女活佛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一般,惊鸿一闪就消失了。
柳伊兰说,也许曲桑卓姆只是来送信,早就离开上海了。
祝童和秦可强都不认可这个判断,认为女活佛一定躲在上海的某处隐秘所在。
他们下午去了云峰寺,并且见到了祝槐,也就是如今的多杰加措法师。
与祝童判断的差不多,祝槐来上海只是为了鹰洋投资管理公司,他并没有太大的权利,大部分事都要听女活佛的。搅入云峰寺这潭浑水也是女活佛曲桑卓姆的主张,她的理由是索翁达活佛需要一个道场。
祝槐说他并不知道曲桑卓姆也来上海了,以祝童对大师兄的了解,可信度超过八成。
祝童没有试图说服祝槐离开索翁达,那是白费口舌。索翁达的洗脑不是那么好消除的,师叔祝黄如今已经放下对古方的研究,闭关寻找破解固字术的办法。
祝童也不能对他动粗,上海是大家的上海,谁都可以在这里开公司做生意,只要你有足够的资本。索翁达并没有允诺过不在上海做生意,祝槐也没有对任何人出过威胁。
如今的云峰寺真真是风雨飘摇,所有的建筑项目都停下来了,账户上的钱被无情骗走了,一个调查组正在寺内逡巡。可祝槐看来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祝童觉得,对索翁达活佛来说,云峰寺倒霉似乎是件好事,让他有机会安心经营此处道场。
“她是个女人,一个藏族女人,还是个女活佛,有严格的清规戒律束缚着她。上海能容纳她的地方并不多,她熟悉地方也不多。”祝童看着雨中的夜上海,说出自己的判断;“我们去紫霞庵,如果还没有线索,基本上能确定她真的走了。”
的士调转车头,向上海郊外开去。
“麻烦秦兄绕点路,从我的医院过去。”
秦可强没说话,再次调头,驶上高架桥。
两点三十分,的士飞快的从望海医院门前经过,祝童看到了两辆黑色房车停在路对面。一闪而过的功夫,可以看到车内一点微弱的红光,那是有人在抽烟。
三点三十分,的士在距离紫霞庵一公里处停下。
祝童和曲奇悄然下车,秦可强也要去,被祝童劝阻了。
曲桑卓姆算不得超级高手,即使没有曲奇,祝童自己就有把握对付她。
纷纷细雨不轻不重,不紧不慢,路上的水并不多。
曲奇在前面探路,祝童跟在他身后十米处,很快就移动到紫霞庵后院。
两米高的院墙防君子不防小人,他们越过去时都没出一点声息。
曲奇第一次来紫霞庵,不知道该向哪里寻找。紫霞庵里住的都是女人,乱闯是很不礼貌的,很容易被人当成色狼。
祝童也不知道怎么找,可时间不允许他在耽搁,天亮之前必须离开上海。
他两个起落掠上钟鼓楼,摸到横在一侧的钟锤,用力推动着,撞向大钟。
嗡……”低沉浑厚的钟声将紫霞庵的寂静打破,惊动栖息在大殿下的几只夜莺,拍打着翅膀从钟鼓楼旁飞过。
“谁在撞钟。”一盏灯笼移近钟鼓楼。
祝童跳下来,果然是云佳法师。她一手握着宽大的衣襟,一手举起灯笼;“原来是祝师兄。”
“云佳法师好像不很意外。”祝童跳下钟鼓楼。
“求之不得呢?”云佳的光头被雨水打湿,亮晶晶的;“师兄是大施主,什么时候上门都欢迎啊。”
云佳法师的法相不怎么端庄,两眼波光荡漾,春情四溢。她接手紫霞庵本就是为了挣钱,佛门的清规戒律在她看来都是狗屁,如果此刻云佳法师香喷的闺房里有个男人的话,祝童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
可是,那个男人是谁呢?祝童小心的试探道:“看法师眉若春山,眼带春水,山根润泽……当时财运临头之象。云佳师妹,紫霞庵最近生意兴隆,一定有横财入账。”
“哪里有什么横财,多来几位师兄一般的大施主,云佳就阿弥陀佛了。”云佳笑得如花枝乱颤,抓着衣襟的手无意中松动,露出半截白晃晃的胸沟,敢情宽大的僧衣空荡荡的,里面什么也没穿。
“好一个阿弥陀佛。”祝童盯视着云佳的胸前;“无情大师算不算大施主?”
云佳楞了楞,随即啐道:“祝师兄这样的才算施主。无情师兄也是空门中人,只能算同修。”
“只怕是双修吧。”祝童呵呵笑道。
云佳念声“阿弥陀佛”接着就是一声“讨厌”,那样子,哪有半分法相庄严。
“我听说无情大师刚做了笔大生意。做生意一定有风险。云佳师妹,财色两全的大施主谁都喜欢,只怕紫霞庵殿堂浅薄,承受不住如此丰厚的福缘。”
祝童已然确定,无情大师就躲在紫霞庵。却搞不清楚云佳法师在这件事参与了多少。
“财色什么的都是定数,缘来躲不过,缘去留不得。祝师兄雨夜来访,冥冥之中也早有定数。”
看来,女活佛也在这里,事情忽然变得相当棘手。祝童做生意不介意冒险,真要动手可玩不得半点玄虚,没有九成的把握不会轻易出手。
曲奇对付女活佛不会落下风,自己对上无情那样的高手即使放不到他也吃不了亏,只是,云佳法师也不是好相与的。
祝童想,现在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想办法尽快离开,把无情躲在紫霞庵的消息告知普贤寺。金佛寺的事,该由空寂操心。
拿定主意,祝童突然晃身再次跃上钟鼓楼,手扶钟捶大力撞向铜钟。
次,钟声显得突兀响亮,隐隐杀伐之气随钟声传出好远好远。
云佳法师只是微笑,灯笼举得更高了霞庵正少个敲钟人,祝师兄很有天分呢。”
祝童想走,却现已经走不了了。
曲奇原本隐在大殿屋顶重檐的阴影处,如今正在和一个黑影斗在一处,而神树所在偏院方向传出“嘎啦呜嗒”的苍凉声响,那是女活佛曲桑卓姆在摇动转经筒。
事到临头心不能乱。
祝童暂时没理会女活佛什么时候现身,凝神看向曲奇那边,与他斗在一起的果然是无情大师。
印象中,无情在金佛寺算不得高手,如今看来他不是一直在隐藏实力,就是离开金佛寺后另有奇遇。
重檐上两个身影此起彼伏,身法都如惊鸿般轻灵。嘭!”连续三声闷响,曲奇挥拳直进,无情毫不相让出掌封挡。拳脚相撞可是实打实的硬功夫,无情看去很坚强,只是,在受力的瞬间,他的身体有细微的抖动。
无情在使用一种泄力的秘术。祝童舒了口气,无情不是曲奇的对手。
无情所谓的奇遇应该来自布天寺,这种泄力的身法祝童见过,女活佛曲桑卓姆用的更高明。如曲老亿所说,曲奇在利用无情磨练自己。没有什么眼花缭乱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对击。逍遥谷心法空灵擅长以柔克刚,令人防不胜防的柔劲才是曲奇最拿手的修为。
“小师傅,就知道你会找来。”转经筒声已迫近钟鼓楼,女活佛终于现身了。
一条女装藏袍才有的柔软的长袖从屋顶垂落,飘飘荡荡挂在半空。
祝童移动钟捶,撞向长袖。
紫霞庵是尼姑庵,里面住的都是女儿家,钟鼓楼上的钟捶不比普贤寺用水桶般的巨木,只是一根茶碗粗细的水曲柳,用两根红绸吊起在半空,敲钟时即方便也用不了多大气力。
钟捶撞上长袖,转经筒声戛然而止,顿了顿,钟捶和长袖才无声无息的分开。
长袖在空中怪异的飘动几下,化成无数丝屑随雨丝落下。
祝童也没捞到好,钟捶撞出去时有两米长短,如今只剩下一半。另外一半寸寸化成粉尘,脱落成地板上的一条木线。
转经筒的声音再次响起,长袖悠忽间再次探进钟鼓楼内。
祝童深吸口气,脚尖轻点,向右击出一拳,人却向左急退。云佳法师惊叫一声,正要提醒女活佛,祝童已经翻身跃上屋顶。
“哈哈,果然春光无限好。”祝童大赞。
怪不得衣袖会变突然变长,曲桑卓姆身上只余一件藏袍,内衣连同衣袖都被攥在手里。右边雪白的香肩,修长的玉臂和娇嫩的皓腕都落在小骗子眼里。
“云佳师妹,去帮师兄一把,他快不行了。”曲桑卓姆扔下衣袖,对下面说。
云佳法师没动情师兄还没开出价钱呢。”
“五百万。”重檐上传来无情的声音,他果然要顶不住了。
“我出手呢,五百万算是天价了。可是无情师兄如今的身家不必以前,所以,我特意邀请了师傅。无情师兄,她老人家的价钱可不低啊。”云佳好整以暇的继续谈生意,把祝童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却感觉相当的不妙。
云佳法师的师傅,难道缘寂师太又出山了?
“一千万。”无情看样子真的支持不住了。
祝童他们来到之前,无情在云佳法师柔软妩媚的娇体上龙虎精神,很是威风了一阵。如今被曲奇用水磨功夫纠缠一会儿,感觉后力不继,体内的真气正一点点被榨干。
“你的命值多少钱?再想想?”云佳法师还不知足。
祝童没说话,人家谈生意、特别是如此大的生意时,乱说话是要被雷劈的。他的注意力全在女活佛身上。
“祝魅,什么时候来上海的?你应该先来找我。”
“临来之前尊嘱咐我,遇到你一定要避开。尊很看重你,认为我不是你的对手。”曲桑卓姆转过头,黑亮的眼睛里闪出洞悉一切的笑纹。这笑纹,很世俗,一点也不神圣。
转经筒出铮铮的声音,看得出,女活佛并不服气。
“尊……你说的是索翁达吧?”对于女活佛可以以祝门名字调侃,索翁达身份太过尊贵,祝童不敢造次;“他曾说过三年不进江湖,不该派你来找柳大家。回去告诉尊不要麻烦柳大家,三年之约我接着了,到时候,我定在红云金顶恭候大驾。”
桑卓姆上下打量着小骗子。
十二、钟鼓楼(下)
在很多人印象你,祝童只是个标准的滑头,一身修为除了身法怪异再没什么特别的。泡书吧小说网专业提供电子下载
红云金顶之战已经成为不可复制的传奇,凝聚了六位高手的功力于一身才勉强过关。那是祝门与江湖道的光荣,不只是小骗子的威风。
“你应该听话。俗话说,不听尊言,吃亏在眼前。”祝童摸出龙凤星毫,在指尖旋转成两道黑雾。
曲桑卓姆不是以前的女活佛了,这只转经筒朴实无华蕴含沧桑,竟是一整块黑铁铸就。随着女活佛的摇动,转经筒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隐约能看到一层红芒从内部透出。细雨落在上面变成轻轻的烟气,可见,转经筒的温度已经很高了。
“可是,人家出来一趟不容易,不试试怎么会甘心?”曲桑卓姆眼里显出乖戾的气色,怒道:“世间事自有天道循环,今天我如果被你吓住,定会会成为永远的心魔。小师傅,接招!”转经筒转速愈急,竟变得十分安静,身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把生命当成游戏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学坏了。”祝童也轻笑一声,龙星毫划出一条黑线刺向曲桑卓姆双手之间的转经筒。
转经筒,已经成为曲桑卓姆倾心修炼的法器,她要用它营造出另一个摩罗狱印。
声,龙星毫刺中转经筒。祝童左臂麻,一股旋转的力道透过龙星毫顺经脉上攻。
同时,曲桑卓姆的右掌离开转经筒,细长中指如穿花摘叶般穿透凤星毫部下的黑,点在祝童左肩硬处。
曲桑卓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能如此轻易的点中这个小骗子,稍一犹豫。祝童嘴角露出笑纹,凤星毫划出一个截断这条粉嫩玉臂的退路。
女活佛银牙一咬,轻叱道:“小师傅,别太得意啊。”
祝童吓了一跳,转经筒顺着曲桑卓姆的右肩滑下,所过之处,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赤红的烧灼痕迹;随即散出一股烤肉的味道。
遇到转经筒,与雨丝一般化为虚无。
两条身影快速分开,同时高高跃起,似乎在比试谁跳得更高。
祝童身负蝶神,轻身功夫超一流,跳得高可以理解。曲桑卓姆也能跳如此高,很大原因在意手臂的疼痛。转经筒的炽热少说也有五六百度,在稚嫩的肌肤上烫出一尺长的烧痕,雨水还不断落上去,女活佛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享受如此的疼痛刺激。
半空中,祝童把龙凤星毫舞成两朵黑色的夜百合,把女活佛罩在当中。
女活佛避无可避,瞳孔诡异地收缩,嘴角绽放一束甜笑长身扑过来。
还好,曲桑卓姆手里没有转经筒,她的两只手两条腿八爪鱼般把小骗子缠了个结结实实。一时间,软玉温香进入怀抱,小骗子顾不得心猿意马,被吓得花容失色。
他敏锐的感觉到危险不在怀里,而在头顶。抬头看,果见一条赤红的火龙。
在祝童眼里,这条火龙就如一个梦魇,从另一个时空突兀跃出,灼热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天空,周围,还有千万朵火云飞舞;架势骇人却没有一丝声响。
接着,梦魇变成噩梦,火龙周身散出烈焰,呼啸着扑下来,周围的空气也变成火海般炽热。
“抱紧我。”曲桑卓姆媚媚的声音传来。
祝童猛然惊醒,这是另一个火坑转!是女活佛以炽热的转经筒营造出的虚幻世界,红龙的头部正是那只剧烈旋转的转经筒。
看破容易,应付过去可要费一番功夫。
说时慢当时快,两人从跃起到抵达最高处只瞬息间,此刻,他们正在下落。
祝童果真抱紧女活佛,使出腾挪功夫试图改变两人的位置。女活佛也有同样的心思,谁在上面谁倒霉。急速旋转的转经筒也罢,火龙也好,都是凶物;砸到身上一定不好受。
从开始到现在,祝童与曲桑卓姆的比拼经历了三个层次。
开始是真实修为的碰撞,谁也没占到便宜。接着是玄功,女活佛借助转经筒动火坑转,被小骗子识破了。如今,两人之间是最低级的摔跤,开谁能躲开转经筒的袭击。
一声,尘埃落地。祝童和女活佛侧着身倒在冰冷的石板上,谁也没占什么便宜。
火龙砸在两人中间,一股炽热的旋流硬生生把他们分开,各自弹出数米远。
曲桑卓姆先站起来,忽然扶着右臂出一声低吟,脚步踉跄着后退,最后终于软了下去,摔进云佳法师怀里。云佳一摸软软的血肉模糊,马上断定,她的右臂断了。
祝童还在地上躺着,左手死死的攥着转经筒,一股青烟从手心冒出。疯狂涌动的旋劲震得他左手麻,虎口已经出血,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蝶神被吓得不知躲到什么地方了,体内真气乱窜,一条火龙冲破三层阻挡已经浸入他体内,围绕着血球旋转着。
如果云佳法师上来,一脚就能踢死这个讨厌的小骗子。
可是云佳不敢,她吃惊的看着祝童嘴角鼻孔渗血,身体在湿地上剧烈的抖动,不知道该怎么做。事实上,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可如何是好!小骗子如果死在紫霞庵,这处赚钱的道场还能不能保住?
祝童终于坐起来,仰天哈哈大笑着,声音如实质般声振寰宇,隐含金属样的杀伐之气。
转经筒已经恢复成寻常摸样,黑色的筒身流动着暗红色阴刻纹饰,那正是一条红龙。祝童试图转动几下,转经筒已经从法器变成凡铁,所有的灵气都被女活佛的玄功逼进祝童体内,已成为血球的补品。
“尊赐下的圣器被你玷污狠!”曲桑卓姆从云佳法师怀里抬起头,吃力的说,眼睛里充满仇恨与不甘。女活佛修炼半生的玄功残存无几,这瞬间,原本乌黑的长变为灰白。
“尊不会怪我,反而会责怪你太过贪心。我越强大越合他的心意,你懂吗?”祝童站起来,伸伸手踢踢腿。他需要尽快熟悉体内陌生的感觉。
因为吞噬掉火龙,血球涨大了一倍有余。连带着,祝童现自己体内的真气也变得特别充盈,他以前有过经验,这是蓬麻功将要突破瓶颈的前兆。
恍然间祝童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血球与他已经成为一个平衡的互补整体,任何一方的奇遇都会带动另一方随之进步。之前,蓬麻功之所以停滞甚至退步,是因为平衡还没有达成。
另一个现让他感觉十分无奈,蓬麻功的修炼方式与方法已经不能适应他现在的状态。血球的进步与蓬麻功的进步所要耗费的精力与真气都是惊人的。
祝童毕竟只是一个人,再怎么用功也不可能满足两套系统的需求,除非选择闭关修炼。祝童没那么多时间,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曲桑卓姆这样的对手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奇迹,如果她不是把大部分玄功送进转经筒,并且强行攻进祝童体内,血球不可能得到如此丰厚的滋补品。
蝶神呢,祝童运转蓬麻功内视,现蝶神躲在距离血球最远处,左脚脚底涌泉穴。刚才的红龙太过骇人,血球表现的也太霸道,蝶神害怕了,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小心被胜利顺便吞噬掉。
祝童顿顿左脚,暂时就在哪里吧。这条左腿如今分外空灵,想必能跳的更高。
另一边,无情已经累得气喘如牛。
他的周围似乎有一个由柔劲构成的密不通风的劲力场,每出一招,这个劲力场就强忍一分。曲奇根本就不用出多少力,无情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两千万,我出两千万。”无情虚弱的说。
“师傅,我们一人一半。”云佳法师高兴了,高声叫道。很快就意识到祝童还在身边,小声说:“祝师兄,大家行走江湖无非是为了钱。给个面子,让我挣无情师兄的两千万,回头分给你两成。”
“我没兴趣,只要女活佛没意见,该挣的钱你尽管挣。云佳师妹最好提醒你那刻薄师傅一下,那个人,你们惹不起。”
云佳法师很听话的,先高声说:“师傅,不要伤到人。要不人家不给钱。”又低声问:“他是活佛的人?”
祝童忍不住嘎然失笑,也放低声音说:“你以为女活佛来做什么?无情又为何躲在这里?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哪个人能独吞的”
“原来是如此。”云佳法师吐吐舌头,她并不傻,无情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不会躲进紫霞庵;能让无情如此狼狈的对手四品红火确实惹不起。
“阿弥陀佛。施主不要欺人太甚。”大殿上响起一声佛号,一条清影飘然落下,稳稳落在曲奇和无情中间,正是那久违的缘寂师太。
“令师高明的紧啊。”祝童不禁赞道。
不说别的,缘寂师太能闯进曲奇和无情争斗的最要紧处,轻易把两人分开,这份眼里与体察化解气极的功夫就非小骗子所能望其颈背。
无情滚了几滚,瘫倒在地,竟然是累得脱力了。
曲奇重整架势,以晚辈对长辈的礼数,说了声:“请。”
缘寂也不客气,佛尘一领,当头击下。
云佳法师笑而不语,祝童低声说:“你和她之间……不像师徒?”
“她要重修眉山寺,正需要钱呢。庙小香火钱就少,收下弟子也养不住。再不修整,要不了几年眉山寺就要从江湖上除名了。我呢,算是她的记名弟子,师傅有难自然责无旁贷。只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师兄是个明白人。嘿嘿!”
师……好福气啊。”祝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面前这个,真是曾经名动江湖的四品红火大小姐吗?整个一个财迷,佛法无边最能消磨心性,真是厉害啊。
“你们说够了吗?”曲桑卓姆眼巴巴的看着转经筒。
祝童抛过去要吗?还给你。”
曲桑卓姆接过转经筒紧紧抱在怀里,狠狠的看了祝童一眼;她从云佳法师怀里起来,勉强躬身施礼,抬起头辨认一下方向,一句话也不说径直朝着西方一步步走去。
紫霞庵并不大,走不了多远就遇到一堵高墙。
曲桑卓姆挥动转经筒,一声,墙上开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女活佛的身影消失在墙外。
“这一路有千座山,这一路有万堵墙。要都用这种办法闯过去,只怕你永远也见不到尊。”祝童对着墙洞高声说。
“谢谢小师傅,祝魅晓得了。”一道黑影呼啸着从墙洞你飞过来。
祝童一闪身,黑影击中钟鼓楼上的铜钟。
铜钟“咚嗡……”鸣响,震得云佳法师耳膜涨。
祝童从地上捡起一个铁疙瘩,转经筒算是被彻底毁掉了。
“她倒是想得开。”祝童笑道,铁疙瘩在手里抛几下,随手丢到一旁。
曲桑卓姆终于抛开了转经筒,未来的岁月里将走上一条崭新的道路。
曲奇与缘寂师太打得越来越热闹,云佳法师看得眉开眼笑。
一、棒棒(上)
五月四日庆。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u8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祝童、秦可强、曲奇终于来到抵达重庆。
今天,是与尹石风约好去江家村的日子,约定见面的地点正是这八品兰花在重庆的第一家夜店,兰花楼。
五月重庆多云少雨,太阳还没出来,这个清晨能看到清晨蓝天白云,模糊的街道刚刚醒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气,对疲惫的旅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这一路,三人换了两辆车。
上海牌照的的士开起来太显眼,到南京换成一辆南京牌照的车,也是的士。
到武汉,南京牌照的士交给来接应的石旗门弟子,三人坐上一辆长途大巴,摇摇晃晃着到达重庆。
柳希兰开一辆小车,接住三个大男人回到兰花楼。
一年来,柳希兰变了不少,特别是看秦可强的眼神,水汪汪的。
祝童拉着曲奇进入房间,把秦可强挡在门外。
“为什么?”曲奇不解的问。
“秦大哥是她男朋友,人家好久没见了。曲老弟,你今年多大了?有女朋友没?”祝童脱下外衣,准备洗澡。这一路赶来,当真是衣不解带,祝童向来生活讲究,不习惯身上有味道。
“我今年才二十,老板说,逍遥谷弟子,不到三十不能近女色。”曲奇淳朴的说。
“老板是谁?”祝童已经脱的只剩内裤。
“老板就是叔叔,你们叫他曲老亿,我们都叫他老板。”曲奇也开始脱衣服,速度比祝童还快。
“不近女色也不能近男色。去去,我洗完你再洗。”祝童把曲奇推出卫生间,心想,这孩子真是块璞玉,需要磨练啊。
水流冲刷着身上的污垢,祝童的脑子开始乱转,想着另一个房间里的秦可强和柳希兰在做什么。进而想到叶儿,她也在这个城市,柳伊兰说,黄海选择的驻地花江大酒店,与兰花楼只隔着一条江。只要天气好,从房间的窗户能看到那座大楼。
想到这里,祝童飞快的擦干身体冲出卫生间,对曲奇说:“该你洗了。”
推开长窗倚着窗台,江风迎面吹来。
望着对岸依稀模糊着的高楼,花江大酒店顶端的霓虹还未熄灭。因为叶儿的存在,花江冰冷坚硬的建筑也变得柔情似水。它如一位含羞的女孩般静立在江对岸,从一群灰暗的建筑物中脱颖而出。
两处的直线距离大概一点五公里,祝童催动蝶神凝神细查,竟然也能感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秦可强捧着一堆衣服推门进来,打趣道:“看也白看,刚过六点钟,人家还没起床呢。这才两天,今后这一个月怎么熬?”
“不看白不看。”祝童接过衣服。
新身份任强的背景是河北一家食品公司的业务经理,年纪不是问题,相貌需要稍加修饰。
“我刚和曲老板通过电话,我们都认为你今天不该去江家村。”秦可强说。
这个问题,路上已经讨论不知多少次了。祝童坚决要陪尹石风去江家村,秦可强认为太冒险。
理智上,祝童也知道应该尊重秦可强的意思。黄海带领的专案组对江家村的侦查已经接近收尾,村里村外一定会有专案组的眼线。另一方面,这次祝童躲避的不是警方,而是更有效率的一套体系。如果针对他的行动已经展开的话,叶儿身边一定有有所布置。
可是,祝童以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为借口,多次拒绝了秦可强的建议。
祝童也知道自己很荒唐,他已经被迫答应了江小鱼要求的和解,就是忍不住心里的冲动。想要眼看着五品清洋在自己眼前向尹石风低头的冲动,想要看着化身空想大师的鱼郞,被迫交出代表家族荣誉的十七把细剑和尹家传世秘籍的冲动。
曲奇冲洗完出来了,祝童也换好衣服,坐在镜子前开始对着一张任强的照片易容。
任强比祝童稍胖,脸型相似度有八成,最大的区别在眼睛和眉毛。
曲奇惊异的看到,祝童用一只刀片在眉毛上刮了几下,用眉笔在眼睛周围画了几下;揉揉眼,调整一番面部肌肉似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怎么做到的?”曲奇拿起照片对比着,有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
“易容术最要紧的不是易容,而是术。先要找到他的神韵和眼睛的光彩度,其次才是相貌。”祝童塞进嘴里两只牙套,这样看起来就胖了一点;然后不断的咬牙切齿,通过调整面部肌肉来强化易容效果。
曲奇看了一会,也开始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一会儿,好像也变成另一个人了。
祝童对曲奇的悟性之高大感惊异,逍遥谷的秘术肌肉的控制能力应该高于蓬麻功,祝童用了半年时间才勉强掌握住易容术,只说出一点皮毛,曲奇就领会到了其中的精髓。
接下来的时间,祝童开始阅读一份综合资料。这是秦可强和柳希兰共同整理出来的,与江家村有关的情报汇总。
江家村位于嘉陵江边,距离重庆主城区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乘船的话,要走四个小时。
江家村的崛起开始于二十多年前,真正飞跃性的展要从五年前开始。
二十多年前,江家村用一笔三十万的启动资金建起了第一家食品加工厂,那是重庆的第一家村办企业,当时吸引了相当程度的关注和支持。
可是因为交通不便和政策的原因,那家食品加工厂并没有为江家村带来太多的财富。
紧接着,江家村很隐秘捡起一个很古老的行业,走私私盐。他们以食品加工厂的名义,从川东川北盐矿大批购进私盐,在江家村进行加工分包后用小型船只运到嘉陵江、涪江、渠江、长江沿岸各个城镇、乡村贩卖。
那个阶段,食品加工厂已经成为走私私盐的幌子和洗钱工具。
走私私盐有很大的风险,且利润并不算大。那时江家村的日子过得只不过别周围的乡镇好一些。
江家村真正的飞跃还是最近几年。
几乎在一一夜之间,江家村就建起了十几家公司,其中有七成是外商独资或中外合资企业,涵盖的领域也从食品加工拓展到服装、机械加工、船舶维修制造、餐饮服务、旅游等诸多行业。
江家村俨然成为一个不是开区的开区,江家村旁边的无名山水被开采出温泉,随即变成了一个旅游热点。其实,以重庆的地质条件,井打到一定深度都能打出温泉水。重要的不是温泉,而是要有大笔的资金宣传温泉及其开建设附近的风景。
在长三角地区因为有市场和交通之利,亿元村算不得什么。在大城市的周边地区,亿元村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可是江村地处山区,交通不便,距离重庆还有一百多公里,它的异军突起很自然会成为各方面宣传的重点和旗帜。
难得的是,江家村从开始展至今并没有从银行或地方zf那里得到过一分钱的贷款支持或项目支持,也不像一些亿元村那样,动辄要求zf给予什么特殊照顾。甚至从江家村通往重庆的那条高等级公路,也是江家村出钱修建的。
随着这条公路的竣工,江家村开始渗透进重庆市区,且一开始就是大手笔。经过特别设计的江家鱼村餐饮服务公司一开业就迎来了开门红,短短两年时间已经开了多家分店,并开始向周边城市蔓延。
柳希兰派人调查过几家江家鱼村酒店,现生意确实红火,且客户群体很稳定。进一步调查显示,江家渔村的火锅和菜肴配料有问题,里面含有一种特别的能使人上瘾的香味料。重庆的火锅店和酒店不少都在暗中使用罂粟壳作为香味料,其中有历史习惯已经地理环境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利益的因素。
问题在于,江家渔村使用的这种香味料不是罂粟壳。按照柳伊兰暗中调查得到的线索,这种香味料是一种黄色颗粒状物体,具体由什么成分构成还是个迷。
江家村已经不只是一个亿元村那么简单,他们的年产值早已超过的一亿面公布的信息,去年江家村各公司的产值相加突破五亿大关,成为重庆地区一颗耀眼的明星村。
可是,江家村的成长并非一帆风顺。因为不需要银行贷款,也不需要地方zf的支持,虽然看起来很是风光,确也引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利益分配。
银行需要靠放贷收取利息赚钱,江家村只向银行存钱而不借钱,自然不会让银行满意。
过去的几年,江家村如凤凰涅槃,从嘉陵江边偏远的小山村蜕变为一个富得流油的聚宝盆。地方zf有了宣传的资源,税收大幅增加,本该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但是,人的贪婪是五地线的,甚至没有理智可言。
除了江家村的村民员并没有从中得到好处,无论是手握审批大权的职能部门还是清水衙门,都曽有过把刀磨得飞快,等待江家村上门痛宰的心思。有些人甚至设计好了一套或多套方案,要在给江家村好处的同时自己也得到丰厚的回报。
他们的刀都白磨了,方案终究只停留在龌龊的思想层面,根本就没有实施的机会。江家村财大气粗,万事不求人,遇到难处都以自己的方式解决。特别在与zf部门打交道事,更显得小心翼翼,分明一副敬鬼神而远之的姿态。
比如那条通往重庆的二级公路,要想富先修路。地方zf以为企业服务展地方经济的名义,用江家村这样明星为旗帜,从规划设计到项目资金的落实,已经做了大量的前期协调准备工作;可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问题就出在东风身上,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地方党政一把手一行大队人马到江家村考察、调研。打的旗号是建设新农村,为企业和农民解决实际困难。
这本是一出皆大欢喜的场面戏,很简单也很无聊。
主官出马,下面人自然要先做好沟通协调。在此次调研考察行动的半个月之前,乡镇官员就找到江家村村长、一个复员军人沟通。
按照行政级别,当时江家村的村长还算不得村长,只是个村民小组长,因为江家村本就是一个小渔村;与周围的四个村庄一起才构成一个行政村。
一、棒棒(下)
按照惯例,亿元村的村长都会得到相当的政治待遇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江家村成为亿元村后,人大代表政协代表这类的荣誉头衔当然也接踵而至,可这些都落在了一个与江家村毫无关系的人头上,就是那位陪乡镇官员来江家村沟通协调的江家村真正的村长。他虽然也姓江,除了一辆供他出席各种会议撑门面的二手奥迪轿车,没从江家村这个亿元村的崛起中得到多少好处。江家村的人都叫他大江村长、小江村长才属于江家村自己人。
官员照例是要摆摆架子,说说困难,凸显出自己与领导的辛苦才有理由开条件,捞取好处。
他们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次沟通协调,把他们的上级推向了一个尴尬而被动的局面。
前面说过,考察当天是个春光明媚的好日子,为了把这出戏唱出精彩关部门不仅带上了地方媒体,还走门路邀请重庆、乃至国家媒体的媒体记。
江家村最大的企业是洋江造船厂,这里生产的江轮与快艇在短短三年间就在整个长江水道上占据相当的份额,从而带动起一系列相关产业的展。
那一天,江家村在大江村长主持下,净水洒街……那个道路两旁彩旗飘展,并在洋江造船厂的码头上搭起主席台,热烈欢迎各位领导光临,
领导们先考察、后调研,然后才坐上主席台。
大江村长致辞,欢迎领导们百忙中抽出宝贵的时间光临江家村……诸如此类的废话说了八分钟,这是提前商议好的。
接着,乡镇官员和几大班子官员们依次讲话,都不超过五到十分钟,这些没有商议,大家都很自觉的知道要给上级领导们留下充足的时间。
轮到领导讲话了,他先是对江家村的展进行了热情洋溢的赞美和鼓励,接着就今天调研的结果做总结,并指出展方向。最后的重头戏是现场解决问题,按照计划该由小江村长把交通运输对江家村展的制约作为难点提出来,领导拍板,限期解决,然后皆大欢喜。
正是小江村长的言让领导下不来台,他一开始也说了交通运输对江家村的束缚,接下来就不靠谱了,小江村长话锋一转,说江家村已经准备好了一笔资金,有能力独立完成修通从江家村到重庆的道路建设。
小江村长提出,江家村出资修建一条收费性公路,一场皆大欢喜的正剧就这样笼罩上尴尬的气息,最后不得不草草收场。
修路,特别是在山区修路,需要巨量的资金投入。领导们原本已就这项工程达成共识,招投标那样的过场戏早已准备停当。如果让江家村出资修路,钱控制在人家手里,能得到的好处就变得及其有限。
领导们对此很不满意,如果没有媒体记的话,这件事再协调起来不算复杂。当时的环境是,国家已经放松对民营企业进入公路建设的限制,江家村属于集体性质,更不在话下。
但在重庆,这样做还也算是一个新事物。
隔天,重庆的媒体上就登出了相关消息,接下来,事情的展就超出了地方zf所能控制的范围。先是北京的媒体对江家村小江村长的豪情表示肯定,表示中国新农村的建设需要更多如江家村这样有热心地方公益事业的典型。
上面定下调子了,重庆方面也乐得省下一大笔建设资金,小几级的地方zf只能打掉牙齿自己吞,表面上还要做出兴高采烈的样子。
工程在一片赞美声中开工了,但这条路注定多灾多难,江家村小瞧了地方zf的能量。
道路规划问题、占地问题,基础设施配套问题需要地方zf支持或协调,外地来的施工队与道路沿途村庄的关系,也需要地方zf出面。别的如用水用电之类的小问题,层出不穷。
江家村开始表现出的态度很强硬,明里暗里,有些人被打了,有些人失踪了,有些人失足落水了。开工不过两个月,围绕这条路已经出了两次大的械斗,数人身亡多人受伤。
怪只怪,除了江家村,道路经过的村镇都太穷了,看到修路就如看到一块香气四溢的肥肉。
最奇怪,受伤或失踪的没有江家村的人。
这时候,江小鱼回到了江家村。
小江村长随即改变策略,逐渐拉紧与地方zf的和银行的关系。江家村随之进入一个新的展通道。据说重庆的江家渔村餐饮的股东中第一次出现的江家村之外的人,那人的背景颇为神秘,很能引人联想。
后面的是一些不可证实的小道消息,都兰花楼的姐妹们从客人的交谈中听来的。
关于江家村,后来生了很多故事,其中最典型的有两个。
关于这两个故事,重庆流传着多个版本八卦,其中最可信的版本是,江家村曾经成立过一家房地产公司,却只做成了一个小项目就悄然关门了。原因在一次土地转让招投标拍卖会上,小江村长与一家很有历史的房地产公司之间展开的激烈的争夺,并最终以高出底价一倍的价钱拍到了那块土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相当激动人心,江家村的房地产公司在一周内接到多家zf部门的关照,有的要来查账,有的要来查税,有的要来重新审查从业资格以及相关资质,等等等等。
一个月后,小江村长宣布注销房地产公司,那次拍卖也随即被宣布无效。
另一个故事与公路建设有关,江家村出资修建了从当地到重庆的二级公路,并拥有该条公路五十年的经营权。也许是从这条公路上尝到了甜头,江家村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和一家投资公司,多方面出击,试图在公路建设领域大展身手。
当时,重庆正规划一条高速公路,因为资金的原因,决定由高速公路管理公司选择一家或几家民营公司成立合资公司,共同出资修建这条高速公路。
江家村不知深浅,一头扎进去了。过了三个月,江家村又退出了。小江村长在某次酒宴喝醉后说出一段耐人寻味的话:重庆不是没钱,钱太多了,只是一般人看不见也摸不着。
看完资料,柳希兰带着服务员送来一桌还算丰盛的早餐。
祝童拉柳希兰坐在秦可强身边一块吃,柳希兰很大方,秦可强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很快,祝童又把谈话拉到江小鱼身上,得出的结论让他嘎然失笑。
现在江小鱼的状况与祝童差不多,都在躲避被相关部门调查。
五品清洋毕竟是老牌江湖名门,骨子里一直秉承江湖传统,不到万不得已不和官府打交道。可当今社会各方面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江家村要展,企业要生存,就必须与各方面搞好关系。
江小鱼以前更操心贩毒的生意,是他用贩毒的得来的巨额资金支撑起江家村的展和飞跃。后期,江小鱼从具体生意中脱身出来,转而开始做风险较小的洗钱生意。
可是,重庆毕竟是个内陆城市,舞台小空间也小,毒资进来的太多势必会引起各方面的注意,比如银行。房地产和修路这样的事,需要有很深的背景。贸然闯进去,会有相当的危险。
江小鱼的钱来得不明不白,经不起调查。
所以江小鱼才会去上海,那里的水够深,市场容量和辐射范围够大,做洗钱这样的事,也能找到更多的专业人员帮忙。
“我觉得,他很快就会来这里。”祝童看看腕上的C们已经住进来四十分钟,江小鱼知道我们今天要去江家村,兰花楼周围一定有他布下的眼线,应该在二十分钟内来敲门。”
柳希兰和秦可强都表示怀疑,祝童解释道:“江小鱼和我卷入的是同一个事件,他不该贸然相信宋小姐,从谭千炽手里购买千江实业的控股权。江小鱼需要尽快从这桩生意里脱身,无论陪多少钱,也要把千江实业扔出去。在上海,谭千炽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没人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蓝湛江想接,但是江小鱼根本不敢露面。他对鹰洋投资管理公司的背景充满疑虑,两人之间缺少沟通的管道。他可能还以为所谓的鹰洋投资与我们有关。所以,江小鱼只能找到这里,请我们替他和蓝湛江安排一个见面或通话的机会。蓝湛江……”
祝童冷笑一声;“他找到我,还不是打着一样的主意。江小鱼不好对付,他如今没有江湖道的支持,与江小鱼打交道敢不加几分小心。秦大哥,我很疑惑,我现在好比一个中介,他们都找上我了。这件事我该不该管、能不能管?”
秦可强知道蓝湛江的事,柳希兰还不清楚。他们俩都没办法解答祝童的疑惑。
几个人匆匆吃完早餐,替祝童解惑的是工作就交由秦可强负责。
十分钟后,秦可强回来了,对祝童说:“这件事由你自己看着办。不管最好,如果不得不做这个中介的话也没什么。只是,不能接受任何实际性赠与或好处。”
祝童听完呵呵一笑大哥,替我给谢晶打个招呼,谢家不能与蓝湛江联合做这笔生意。”
“你怎么关起谢家的事了。”秦可强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已经拒绝了蓝湛江的邀请,他手中的现金不到五亿,自己吃不下江小鱼股份。这个阶段,蓝湛江最可能找到的合作伙伴就是谢家。我是有点担心啊,谢家是福华造船的股东,如果……我不希望谢家和鹰佛有太多的联系。”
柳希兰推门进来说:“还有个消息,烟子回来了。有人看到她出现在江家村,不知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烟子……”祝童默然片刻,无奈道;“五品清洋败给汉水尹家,生了这般大事,她是该回来了。”
柳希兰手里的对讲机响了,下面的人说,有个棒棒要见一个姓祝的先生。
“棒棒!”柳希兰楞了片刻,马上说:“请他上来。”
二、采女(上)
与祝童一样,江小鱼也进行了简单的易容,出现在房间里的这个脸色黝黑的重庆棒棒正是他。
棒棒产生源于山城重庆特殊的地形,因为是山城,爬坡儿上坎儿的地方非常多,搬运起东西来就特别费劲。以前大家都穷,如今社会展了,城市生活日益精彩,搬东西这样的粗活就不屑与自己动手了。
有需求就有服务,重庆棒棒都来自周边农村,并逐渐形成一个相对的稳定的群体,在重庆的大街小巷里,至少活跃着十万以上身背扁担的棒棒大军。
祝童特意注意了一下江小鱼的棒棒,那是一跟鸡蛋粗细的竹筒,五尺长短,里面能藏下一柄细剑。
因为彼此并没有什么交情,江小鱼没有客套,很直接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想请祝师兄帮个忙,约蓝公子来重庆。”
“问题不大。”祝童脑子里转悠着另一个问题。
上次来重庆时和二师兄一起,那次,汽笛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们;重庆的棒棒大军中,隐藏着多少江小鱼的手下?黄海如果把江家村逼急了,叶儿的安全……
“有话要求请直说。不瞒祝师兄,江家村流年不利,我们没多少时间。价钱的问题好商量,我不奢望能收回本钱,能少赔一些就阿弥陀佛了。我付给谭千炽了十四亿,这次认赔一半,只要蓝公子能拿出七亿,千江实业就是鹰洋投资的了。”
“有两个小问题。”祝童伸出两根手指。
“我江小鱼虽然坏事做了不少却还是个男人,说话算数,苏小姐的安全,祝兄大可放心。在重庆,我江小鱼能保证苏小姐绝对安全。”
祝童收起一根手指有就是安全问题,前天我见过蓝公子。他刚接手鹰洋投资,也确实需要这个机会。可是,我只负责牵线,具体怎么操作由你们谈,事成之后我不要任何回报。如果出事了,与我也没有任何联系。”
江小鱼咬咬牙,脸上的刀疤痉挛着;“可以,请转告蓝公子,如果有诚意的话,交接手续必须在一周内完成。”
与蓝湛江估计的差不多,祝童认为这笔生意没什么问题了,笑道:“据我所知,蓝公子很有诚意,相信他很快就会来重庆。下面我们谈谈尹师兄的事,他很快就要到了。”
江小鱼的脸色变得黯然,用低沉的声音说:“在这件事上江家不会耍无赖,输了就是输了,中午十二点,江家大开祠堂,恭迎尹师兄大驾。”
祝童没什么好说的了,五品清洋与八品江湖渐行渐远,却还属于江湖道的一员。江小鱼作为江家这一代的掌门人,虽然走上了一条充满风险的邪路,可也在努力维持一个相对的体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祝师兄帮个忙,救救诗卿。”江小鱼看看曲奇,低声说;“钱不是问题,只要能保诗卿出来,花多少钱我都不会眨眨眼。”
“诗卿是……江师兄是说宋小姐?”祝童问。宋主持的名字正是宋诗卿,也可算是如雷贯耳,至少比“神医李想”响亮多了。
“我不该连累她。”江小鱼点点头。
“你后悔了。”祝童收起脸上的笑容。
“诗卿是个好女人,我曾经以为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但为了我,她付出了很多。她曾劝过我不要相信谭千炽的话,都怪我太贪心。”江小鱼的声音越加低沉。
“我想,你找错人了。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上多少忙。”祝童的脑子有点乱,难道蓝湛江判断错了?这桩生意不是宋小姐介绍的,那介绍人又是谁?
“你能帮上,只要你对王向帧说句话,放过诗卿。她就没事了。”江小鱼抓着扁担的手在颤抖。
祝童有点感动,可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也不能传。
“我可以给凤凰基金捐款,一亿,两亿,只要诗卿没事,我不在乎花多少钱。”江小鱼难得有真情流露的时候,这时候,他的表现就是一个痴情男儿。
“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了你。现在,我们都是黑人。相信你也理解,凤凰基金不会接受你的捐款。江师兄,我给你个建议。”
“请说。”江小鱼充满希冀的看着祝童的嘴唇。似乎里面吐出的每个音节都是天籁之音。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坑是谁给你挖的,你就该去找谁。他一定有办法让宋小姐脱身。”
江小鱼眼里瞬间充满狂热:“你建议我吞下这个哑巴亏,拿诗卿的安全去做交易?”
“我可没有这么说。你刚说过,不在乎花多少钱。”祝童马上撇清自己。
这个可大意不得,江小鱼不会甘心遭受如此的损失,一次损失七亿可不是说笑,这个关卡过后必定会找让他上当的人讨回代价。以前祝童以为是宋小姐,现在知道是另有其人,当然就不肯与这件事沾边了。如果不是被江小鱼与宋小姐之间从**到爱情的转变所触动,小骗子根本就不会给他出这样的主意。
如此说来,宋小姐也算是个可怜人。无奈的是,这样的人上海太多了。
江小鱼走了,九点整,汉水尹家的传人尹石风按照约定准时到达兰花楼。
意外的是,随尹石风一起进入房间的还有一个人,把许天继和张伟两个大男人玩弄与股掌之中的、倾城绝艳的丽人小丽。
“可真是意外,尹师兄,这位是……”祝童笑吟吟看着小丽,问。
“她是家姐,尹石丽。”尹石风腼腆的说;“姐姐,这位是祝师兄。”
“原来您就是千面独狼。”小丽脸色憔悴,艳色收敛了不少,一颦一笑却还是那么动人心弦;“我就知道‘神医李想’不会是普通人。小风能交到您这样朋友是尹家之福。”
“丽姐太客气了。”祝童握住小丽的手,马上就松开了。心里不禁奇怪,他不是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也不是花痴。尹石丽绵软的小手似乎有魔力,只握一下就感觉半截身子软酥酥的。
祝童把曲奇、秦可强、柳希兰给尹家姐弟认识。
曲奇按照江湖规矩,本着男女授受不清的原则,只拱拱手就算见过了。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尹石丽的眼睛看。
尹石丽没有不好意思,祝童有点不好意思了,碰碰曲奇,提醒他注意影响。
曲奇一直很少说话,这时却开口了,且一开口就让人刮目相看。
“请问师姐,您是否习练过内家门派密功?”
尹石丽眼睛睁得溜圆,与曲奇对视了足有一分钟才徐徐道:“曲师兄太客气了,不是内家门,是采女术。”
一句话,让房间里众人都呆住了。
采女门的历史与道门不相上下,其开派祖师采女那是彭祖的弟子,彭祖仙去后,采女也不知所终。后来,有位宫廷女子偶然得到了一本采女经,潜心修炼后把皇帝迷得不知东南西北,终成一代亡国妖姬。那个皇帝被称为商纣王,那个女子就是苏妲己。
从古至今,采女门的存在都及其隐秘,采女门的弟子都是女子,世人一直以荒淫无耻形容她们,江湖道对采女门也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可世界真的很奇怪,越是神秘的东西越能引人关注,如果这种神秘与美丽的女子联系起来艳的房中术联系起来,便能成为流传千古的不懈话题。
“采女门从来就不是个门派,采女经从来就没有流传过。没有特别的原因,根本就不会有女子修炼采女术。”尹石丽嫣然一笑,如春池解冻百花齐开,连柳希兰都有目驰神炫的感觉。
“可是,曲师兄是怎么现的?采女自持,慧眼得辩。莫非,曲师兄天生慧眼?”尹石丽的注意力专注在曲奇身上。
“没有慧眼。”曲奇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师姐内道不稳,随时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尹石丽眼神一暗,祝童竟然随着觉得心痛;“家族的夙愿就要达成,我正在散去采女术。采女不宜婚嫁,我和弟弟拿回先祖的遗物后需回尹家村隐居三年。三年后,我们需要开始新的生活。”
“可惜了,太可惜了。”柳希兰轻声说。
祝童有同样的感觉,但也不希望八品兰花得到采女经。细观尹石丽只是中上之姿,修习采女术后竟成能魅惑众生的不世妖姬。听她的意思,采女术似乎很淫邪,习练好像离不得男人。如果八品兰花的姐妹们习练了采女术,不只是男人们的灾难,更要给八品兰花乃至江湖道带来不可预测的冲级。
秦可强与祝童对了个眼神,都恍然明白,尹石丽不是尹家第一个修炼采女术的女子,曾经的那个潜入江家村的尹家女子也修有次术,要不然也不会把江家村闹得天翻地覆。他们都想知道尹石丽为何牺牲自己修炼采女术,可这样话人家不说,是无论如何问不得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秦可强最清醒,说。
不觉间,已是九点半钟。从这里到江家村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是该上路了。
一行六人分乘两辆车,需要掩人耳目的只有祝童,他和曲奇乘做由柳希兰驾驶的家用车,秦可强与尹家姐弟开的车就比较好。
出市区,很快就拐上江家村经营的收费公路。今天是五一假期,公路上车不少,看样子,多是外出旅游的人,目的地应该多是江家村。
重庆渐渐消失在车轮下,嘉陵江在不远处流淌,两边的风景显出莫名的秀丽,谁能想到,围绕着这条路生过许多的故事,有些人,因为贪心而丢了性命。
祝童一路没说句话,静静的看着窗外想心事。
“祝师兄,姓江的说的那些话好像有点道理啊。”曲奇猛然冒出一句。
江小鱼走之前曾对祝童说:毒品危害并没有大家认为的那么大,世界上的每天死于车祸的人比死于吸毒的人多的多,也没有死于枪支的人多。人这一生本来就多灾多难,有人选择用毒品麻痹自己,有人选择用宗教麻痹自己,有人选择用金钱麻痹自己,有人选择用纵欲麻痹自己,结果都差不多,人总是要死的毒品的管制不仅是导致了毒品供给的减少,而且导致毒品价格昂贵,使得违法犯罪行为增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导致了毒品质量的减低,使得很多瘾君子丧命于低劣毒品之下。如果zf对毒品的管制就像对香烟的限制一样,利用市场机制使毒品的价格下降到普通收入人群可以接受的水平,隐君子们就不用为吸毒而铤而走险,那样,社会制安问题就会大幅度的减少。
这些话听来似乎有些道理,祝童当时有片刻的迷茫。可深究下去就感觉不对了,当时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曲奇听进去了。
二、采女(下)
祝童整理一下思路些话听听就算了,他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毒品最大的危害在于成瘾快,戒掉难,并使人沉迷与幻想而无所事事。特别是国人,因为人种的原因,对毒品的抵抗力几乎为零。世间无完美只物,只要利大于弊或利弊相当都可为社会所允许。可毒品不同,毁人心智,伤人肌肤,可说是九害一利。如果允许毒品合法出现,毁掉的将是整个社会。”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阻止他?”曲奇又问。
这一下,祝童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是啊,既然知道毒品的危害,自己乃至江湖道都对江小鱼采取了漠视的态度,甚至大家都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祝童想,总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因为我们不是权利干涉别人的行为。”柳希兰替这样回答。
“没有权利,就应该看着他们干坏事?江湖道历来以除恶扬善、替天行道为正途,我怎么感觉不是那回事啊。”曲奇的话,把柳希兰的嘴也封住了。
祝童苦笑着说:“别想太多了,现在的社会和过去不一样,现在的江湖也和过去不一样。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刚出来走江湖,要多看少问,时间长了自然就明白了。”
“还是简单点好。曲奇比咱们快乐。”柳希兰幽幽一句。
祝童不再接腔,距离江家村越来越近了,他需要抓紧时间想清楚一些事。不是自己的事,也不是尹家姐弟的事,而是叶儿的事。
看江小鱼的意思,对黄海的调查好像没什么感觉,莫非他有什么依仗?
祝童回想着脑子里的资料,感觉不太可能。把那么多钱的来路讲清楚,对江家村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黄海的调查不会毫无结果,要不然也不会把张伟和叶儿都招来。
“江家村到了。”柳伊兰说。
祝童抬头看去,过见一个巨大的路牌竖立在一个收费站顶端:江家村欢迎您的光临。
看看时间,十一点四十分,还算顺利。
秦可强的车驶出收费站就停在路旁,不远处就是一个停车场,不少旅游巴士停在里面,尹家兄妹选择从这里步行进入江家村。
柳希兰把车开出收费站刚要停车,祝童忽然说:“不要停,继续开。”
柳希兰急忙加一点油门,回头问:“为什么?”
“叶儿在这里。”祝童带上一架墨镜,四处张望着。
不是他现了叶儿,是蝶神。小家伙虽然躲在左脚涌泉穴,感觉却更敏锐了。是它把一个黑点投射在祝童脑海里,这个黑点正是叶儿。
找到了,叶儿正从一辆旅游大巴上下来,挽着一个年轻人的胳膊,与十几个人跟在一个导游身后,看似一对来江家村游玩的情侣。接着,祝童现了张伟,他是独自一个人,带着个红色旅行帽,旅行团的那种,好似一个从外地来的旅客。
张伟看到尹石丽了,接着,张伟看到了尹石风和秦可强,他呆了片刻默然低下头。
祝童最担心的事情生了,张伟拿出手机打电话。叶儿同时拿出手机,放在耳边,然后就开始四处张望。
“慢点开,离那堆人远点。曲奇,你也趴下。”祝童轻声说,他必须与叶儿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即使这样,他也不能确定能不能躲过叶儿敏感的探寻,只能闭上眼睛,把身体藏在座位上。
他们来做什么?化妆侦查?太可笑了,黄海怎么能用这样的手段侦办一个如此显眼的目标。他一定遇到阻力了,需要寻找新的突破口,这是祝童的第一感觉。
柳希兰小心翼翼的把车开出收费站,曲奇先探出头向叶儿姐还在向后看呢,她没现我们。”
祝童通过后视镜向后观察,叶儿果然在观察另一辆旅行巴士,上面刚下来一对乘客。
“不必躲了,她已经现我们了。”祝童嘴角浮起一丝苦涩。心里想:叶儿啊,连作假都做不像。
叶儿如果真的还没找到祝童,她如今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另一边的车道上的私家车队伍里,秦可强他们开的是私家车,祝童根本不可能坐大巴,这是很明显的。
“我们怎么办?”柳希兰笑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拐过前面的弯儿就停车。我们也步行。”
祝童想开了,现又能怎样?叶儿不是张伟,也不是黄海,她是自己的爱人。要找自己是另一个系统,叶儿的任务是调查江家村,不是追捕自己的爱人。即使不被现,祝童也想找机会见见叶儿,吻吻那双香软的红唇。
村口有一棵郁郁葱葱华庭若盖的黄桷树,这颗大树茂密的枝叶就如一堵天然屏障,把探寻的目光牢牢的挡在村外。
绕过黄桷树,江家村才落入眼底。难得,这里还保留着古老的明清建筑群,一条狭长的石板街穿村而过,一直延伸到后山。
江家村呈一缓坡盆地状,北靠连绵起伏的华蓥山脉,南边被弯曲浩荡的嘉陵江水如玉带般环抱着。可以想见,江家村的祖先为了选择这块风水宝地费了不少心思。
与江南的亿元村不同,江家村内并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和联体别墅,所有的村办企业与员工宿舍都建在嘉陵江对岸的半山上,那里是一片不是开区的开区。
村东面的大山是新开的旅游区,旅游接待处和温泉度假村都修在那里。来此旅游的人不必进入村内,有道路通向旅游区。村西也是大山,却没有开,因山上有个寺庙,空想大师带着一干人在里面装神弄鬼。
祝童下车等了片刻,尹家姐弟和秦可强就走过来了。
他们有稍等了一会,柳希兰停好车,六个人才踏上进村的石板街。
此刻是正午时分,当时一天中最热闹的时段,可整个江家村内却静悄悄的。石板街上只站着一个瘦削的黑衣人,那是江小鱼,肩上披了条麻布。
走近了,江小鱼做个手势,没说话转身在前面带路。祝童一行自动把尹家姐弟护在当中,随着江小鱼身后默默跟进。
走到江家村中心位置,石板街穿越一座牌坊,上面的文字被白布遮盖。过了牌坊江小鱼身边有多了两位黑衣老,肩上也披着条麻布。这一路上再未见半个人影,整个村庄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别说人的声音,连鸡犬之声都没听到。
村庄终于走完了,石板街也到了尽头,又是一座牌坊,牌坊上的文字同样被白布裹住,牌坊下站着四个黑衣人。
再往前走是一池小小的池塘,池塘内种满荷叶,那边就是山壁了。
耳边传来悠远的歌声,远远的听不清歌词,听不清有多少人在唱,只能感觉到奇怪的曲调中饱含忧伤。
江小鱼对着石壁跪下,拜了三拜。祝童这才看到,石壁上刻着两个模糊的人像。被青藤灌木掩映大半,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
人像是一男一女,男的手持鱼叉,女的手舞水刺,皆举目望天。
尹石风先上前一步,对着女像跪下,也拜了三拜。
尹石丽身体颤抖得厉害,脸色惨白,却坚持不移动半步,只看着女像出神。
拜吧神像,江小鱼对尹石风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只有两个字:谢谢。
尹石风站起来,江小鱼带路绕过池塘走进右边的竹林,行三十米,眼前豁然开朗。
浓烈的血腥气息使祝童心里一寒,马上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片六、七十平方的小山谷,山谷中所有的植被都被清理干净,山谷中用竹竿达成架子,架子上挂满被剥去皮毛的猪羊的尸体,足有百具之多,尸体上尚在不断滴下血水。
每个牲畜尸体下面都匍匐着一个黑衣男人,他们的腿脚浸透血水,背上都背着一个红色的葫芦;头顶的方向,是一个破败的山洞。
歌声,就是自他们嘴中。
江小鱼立在路旁,猛然高声喝道:“贵客到。”
歌声戛然而止,山谷中响起一阵悉索之声,匍匐在地上黑衣人同时想周围挪动,让出一条通向山洞的通道。
尹石风迟疑着,竟是被这种阵势所摄迈不动脚步了。
尹石丽点点弟弟的腰眼,尹石风才挺直腰板,带头走向通道。
尹石丽想要跟进,江小鱼伸手一拦剑洞向不允许女人进入,这是先祖尹仙姑立下的规矩。”
尹石丽想要说什么,终究张张嘴,没有吐出半个字。
江小鱼又说:“谢谢。”用麻布裹在头上,也踏进通道。
尹石风已经走到洞口,江小鱼才走到通道中间,他每前进一步,地上的黑衣人就会马上回到原位,堵上通道。
祝童和秦可强对视一眼,知道只能在这里等了,看身边两个黑衣老的神情,他们敢踏出半步就是一场混战的场面。
尹石风等江小鱼到洞口,两人才并肩走进山洞。
这片刻,耳边传来一声铜锣响,本已寂静的山谷中猛然响起高亢的歌声。
还是那个曲调,还是那些歌词,这时的歌声中没有的忧伤,充满杀伐之气。
祝童伸手扶住尹石丽,她似乎承受不住如此的重压,身体虚软,摇摇欲坠的样子。
三、似水流(上)
祝童看不到也听不到藏剑洞内进行着什么样的仪式
尹石风已经进去半小时了,黑衣人的歌声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面对如此巨大悲情,谁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祝童等的无聊,刚想找机会活动一下,脑子里却显出了一个黑点。糟糕,这个时候叶儿来凑什么热闹?她已经进入江家村了。
因为叶儿,整个江家村在祝童脑子里变成个棋盘,叶儿顺着石板路走着,时常停下来一会儿,想来是在试图敲开某一家的房门。
黑点移动到石板街中心地带的牌坊位置不动了,这次停留的时间比较长。
祝童担心的想:不要再前进了,傻瓜。可是这里到叶儿的距离太远,叫都没有用,想更是白想。
祝童忽然想到了手机,他把手伸进秦可强的衣兜,顺利的摸出一只手机。低头稍微查看片刻后,手指快速按动按键,很快出一条短信:叶儿危险,马上离开这里!童!!!
祝童一连使用了四个惊叹号,出短信后,注意力再次关注代表叶儿的黑点。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黑点终于开始移动,向着村外移动。
祝童紧绷的心随着叶儿的离开一点点的放松,他的感觉能延伸到村口的黄桷树,只要叶儿到达那里,基本上就算安全了。
可是,意外还是生了,黑点忽然加快速度,接着就是几个停顿,马上又是快速移动。只不过,这次不是向村外,而是向村内移动。
祝童小心的推测着在叶儿身上生了什么情况,只要她还没离开石板街,应该就是安全的。
可是,这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黑点拐出了江家村主街,一直向村西方向移动,并有从祝童的感觉中消失的危险。
祝童再也呆不住了,对曲奇说:“跟我来。”转身就跑。
“生什么事了?”柳希兰跟得比曲奇要快,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叶儿有危险。”祝童没有回头,说完这句话,人已经消失在竹林外。抡身法之轻灵迅捷,祝童迈开左脚,能追上他的没几个人。
江家村的石板街出现在祝童眼前,他根本就不看方向,也不看眼前有什么障碍。窜蹦跳跃,几乎按照一个直线插向黑点的位置。此刻,黑点已经移出江家村,还在向西边移动。祝童知道,那里有座寺院,空想大师没有出现在这里,也许就在那里。
好在,江家村没有高大的建筑,祝童全力狂奔,与黑点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很多。
江家村的西口,立着两个黑衣人,他们似乎知道祝童要来,手里都横着拐杖。
离远的时候看不清,十米内,祝童已经分辨出这是两个妇人。他想也不想马上改变路线,斜插着从她们身边三米出掠过。
近了,距离黑点还有不到五十米,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
祝童开始刻意放慢速度。一是为了给曲奇一个追赶上来的机会,更主要的是借着最后的几十米调整状态。
进入松树林内随时可能遇到突袭,他必须把自己的身体和内息调整到最佳状态。
三十米,祝童进入松树林了,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二十米,祝童已经确定黑点的位置,没有遇到阻拦。
十米,祝童停下脚步,他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是叶儿,一个是烟子。
“……爷爷去世的早,他一直跟着我爸爸。医生说,奶奶生二叔时难产,二叔在奶奶肚子里耽搁了一分钟,脑子受到损害。他的智力比常人低好多。二叔从小就胆小,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嘉陵江里游泳,这辈子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前年,哥哥在上海买下一间公司。刚开始时,货场里老丢东西。二叔怕哥哥辛苦,主动去上海帮忙……”
“江小姐,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祝童闪身出来。
松树林中心是一片墓地,叶儿和烟子正站在一座新坟前,石碑上刻着死的名字:江临。
“李想……”叶儿抬起头,张开手臂。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纸一般白,目光散乱而空洞。与其说是看到了祝童,还不如说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寻求安慰。
“傻瓜,你不知道别人在算计你?”祝童紧走几步一把将叶儿抱进怀里,龙星毫已然刺进叶儿的哑门穴。
紧接着,凤星毫顺督脉而下,点刺一周天,最后刺进她右手食指尖。
“嗯呀!”叶儿眼睛里的神采逐渐凝聚,她仔细看看了抱着自己的人,轻轻叫一声就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叶儿最勇敢了。江临该不该死,是不是傻子,自有公论。”祝童长吁口气,总算反应及时,把叶儿从精神失常的边缘拽了回来。
“真幸福啊。”烟子也穿一身黑衣,胸前陪着一朵白花;“你们两个真的很般配,一个是辣手摧花的江湖浪子,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女警官。真是绝配啊!祝童,知道为什么选择今天交换尹家的信物吗?因为,今天是二叔的生日,他才四十七岁,正当壮年,却死在一个女人的枪口下。二叔冤啊,他死的真冤!他老来得子,儿子才刚刚三岁就没了父亲。二叔傻啊,他真傻!竟然相信哥哥的鬼话,说什么只是上船上转一圈。船上都是好人,他去只是开个玩笑,不会有人伤害他。二叔离开江家村的时候,他的儿子才刚过一岁生日,连句爸爸……”
“够了。”祝童怒喝一声,叶儿有开始颤抖了,他不得不狠下心,用龙星毫封住叶儿的六识。
“这下你满意了。”叶儿的眼睛还半睁着,祝童心疼的难受,喝到:“烟子小姐,我们以前的事早以了断,我付出了代价。你如果还有怨气,尽管冲我来。今天的事不算完,你和江家村最好从现在开始烧香,祈祷各路神仙保佑叶儿不出什么事。如果……”祝童转身看一圈,这一会儿,松树林中出现了一群黑衣女人。
曲奇已经赶来了,柳希兰也随即出现在人群的外围。
祝童把叶儿抱得紧紧的,咬着牙根说:“如果她半分意外们……整个江家村最好多准备几个棺材。”
“你要杀人吗?先把我杀了吧?”烟子挺起胸膛上前一步。
“你应该知道,我从不杀人。”祝童冷冷的一笑,两眼散股出刀锋般凌厉的气势。
“烟子,你做什么了?”江小鱼连闪三闪,穿过人群出现在墓地中央。抡起手臂打在烟子脸上;“说出国留学的是你,说不念书的也是你。滚回去,家里已经够乱。”
“你打我…小鱼,你竟敢打我!”烟子捂住脸,指着江小鱼吃惊的说;“你还算个男人不?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欺负,被人白玩儿,你连屁都不敢放。现在,你竟然当着他的面打我……”
“妹妹,是哥哥不好,不要胡闹了。”江小鱼面带愧色,柔声劝道。
“江家规矩,女人不管男人的事。女人家的事,男人也不能问。”烟子挺挺腰身白江小鱼一眼,对周围的女人们说;“我这个哥哥丢尽了江家的人。藏剑洞没有了,江家已经没有男人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是族长。”
女人们没有说话,只是都把手里的木杖高举过头。
“逆水刺断水亦断。”咔吧一下,烟子折断手里的木杖。
周围响起接连不断的咔吧声,半数女人把手里的木杖折断了。
“已经够了,江家的女人在,逆水刺就在。”烟子抛下木杖,昂头挺胸走向西方。
折断木杖的十几个女人都跟着烟子走了,十几个男人也跟着走了。
江小鱼从震惊真清醒过来,对周围越聚越多的黑人男女吼道:“想过日子的都回去,想跟着她走的,也别犹豫。江家村不需要莽夫。”
这段时间,祝童对身外生的事充耳不闻,一颗心思全放在叶儿身上。
叶儿的情况很不好,她一直在说胡话,祝童凑到叶儿嘴边只能大概听清一句:“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有人碰碰祝童,他甩手就是一串金针。
随即清醒来,才看清碰自己的是张伟。
曲奇和柳希兰都站到祝童身边,接着,秦可强与尹家姐弟也来了。
祝童深深的看着江小鱼:“你最好快点想清楚怎么给我个解释,我们都没有时间后悔。”
江小鱼点点头,有摇摇头:“对不起,我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童看着烟子离开的方向果你管不了自己家的人,有人替你管。”
“是你伤了她的心……”江小鱼牙关咬得紧紧的,再没说出半个字。
走出江家村,迎面看到黄海。
祝童怒视着他,吼道:“你是傻子吗?为什么让她来这里!”
“不可能。叶儿怎么了?”黄海被骂得稀里糊涂,看看身边的四个人。
“让叶儿来江家村,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张伟指着揪出黄海右边的那个他。”
“张警官,注意自己的身份。”那个人不在意的说。
“你是无畏大师的记名弟子。”祝童认出来,这个人曾经陪着黄海去水上人家看擂台赛。“想必,无畏大师一定给你赐有法号吧?”
“黄处,你应该马上拘捕他……”
“够了。都闭嘴!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事回去说。”黄海要从祝童手里接过叶儿,祝童抱得死死的。
“你再不走,很多人会跟着你倒霉。很可能这辈子就见不到叶儿了。”黄海借争夺叶儿的动作,靠近祝童耳边低声说。
“你是个笨蛋。”祝童还是不松手。
“过去是,现在不是了。”黄海又说。
“他叫什么名字?”
“李颂汉,不要走陆路,外面已经被封锁了。”黄海焦急的说。
“你要保证。”祝童抬眼,正看到一群人正从远处包抄过来。
“我保证!”黄海去接叶儿,他几乎是在颤抖着催促;“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祝童终于松开眼叶儿,纵身跃入嘉陵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