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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全文阅读

作者:蘑菇     凤凰面具txt下载     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据说(上)

    据说:史密斯报警了。但是警察来看看,又离开了。

    据说:史密斯投诉金茂大厦管理公司。但是“深度博士男”承载着营救萧萧的重任,人脉深厚,身边自发出现的十八勇士也很厉害。保安来劝阻时,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门前已经不止十八勇士,而是八十位以上的勇士在保卫着“深度博士男”。

    据说:“深度博士男”试图闯进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十八勇士也全力护驾。但是,办事处内闪出四位强壮的西洋武士,他们力大无穷出手凶狠,把十八勇士与“深度博士男”阻挡在门前一米线之外。

    据说:“深度博士男”哭了;他哀求西洋武士放他进去,见史密斯先生一面。他说他是那么爱萧萧,如果没有萧萧他的人生就毫无意义。“深度博士男”掏出几张照片,证明他和萧萧的恋人关系;在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门前发表了爱情宣言:无论萧萧现在何方?他一定要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鉴定。无论她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只要萧萧还有一口气,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爱惜她,用他博大的男性之爱,给萧萧一生的幸福。

    说完这一段爱情宣言,“深度博士男”昏过去了。于是十八勇士拨打120,把他送到医院抢救。

    据说:医生对“深度博士男”的诊断是,营养不良加情绪失控,导致出现暂时的精神紊乱,建议留院观察24小时。但是“深度博士男”对萧萧的爱是那么深,他不顾虚弱的身体,又一次坚强的站起来,并于下午三点零八分又一次出现在金茂大厦内,出现在“国际人贩子”的老巢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门前。

    这一次,他的旗帜已经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深度博士男”手举洁白的血书条幅,身上还披着一个微微发黄的被面,那是医院病床上的床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据说:“深度博士男”在医院的的抢救费用是五百八十元,他没有支付,是某个无名好人热心垫付的。他身边的支持者已经达到数百人,好多人正在响应“深度博士男”的号召,赶去现场表达自己对“国际人贩子”的痛恨。

    祝童心说,如果当时我在现场,一定也会垫付这笔钱;谁都希望看到一个战斗着的“深度博士男”。

    这一次,“国际人贩子”终于出面了,史密斯.沃森伯格又一次出现在广大网民面前,他开始用英语对外面说了一段话。但是,包括“深度博士男”在内,没人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史密斯受到了第一次攻击,有人把一只上海特产生——生煎馒头砸在他脸上,史密斯先生马上被保镖保护着退回办事处内。

    还好,能进入金茂大厦的多是有修养、有风度的白领或准白领。史密斯先生退回去后,有人出面维持秩序,提出要文斗不要武斗的斗争原则;得到包括“深度博士男”在内的全体八卦众的支持。

    下午十六时零一分,大批警察赶到,把“深度博士男”和史密斯先生同时带回警局。

    “国际人贩子事件”的第一场**到此告一段落,截至现在为止,“深度博士男”和史密斯先生都没有离开警局。

    据说,美国驻上海领事馆已经派人赶到警局,表达对“国际人贩子事件”的关切。“深度博士男”这边的支持者更多,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警局门前还有一百多人守候着他们热爱的八卦。

    第二个**出现在晚八点二十四分,有人再次站出来为史密斯辩解,并附上详细的背景资料。

    史密斯不是个美国皮包公司的骗子老板,他是个真正的超级富豪,在美国有多处豪宅。他是著名财经律师,出身高贵学识丰富,曾担任过多家国际大公司的财务顾问或财务执行官;现在还身兼国际著名的尼斯罗尔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和首席律师。并且,史密斯先生还是为慷慨的慈善家。具不完全统计,十年内已经为世界多个国家的慈善机构捐款五千万以上。

    这份背景资料没有再次被淹没,因为它被人顶置于各大论坛首页。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虚幻世界中卧虎藏龙。

    正是由于这份资料的抛出,引出两位横空出世的神秘高手,对史密斯挥出又一波攻击。

    九点三十九分,也就是祝童回到房间一小时前,有个名为“逍遥剑客”的马甲开始在网上公布针对史密斯.沃森伯格调查结果;资料之全面,内容之详尽,角度之深远,把知道一点史密斯背景的小骗子也看呆了。

    “逍遥剑客”没有否认史密斯的出身与教育、从业背景,但是他指出了史密斯的真正身份:国际私募基金专业经理人。

    国际私募基金专业经理人,那都是些动辄指挥数亿美元在国际金融资本市场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逍遥剑客”引用翔实的资料印证与史密斯有关的几个案例,指出史密斯与别的国际私募基金经理人一样,擅长整体收购,分拆出售。

    另一个高手在九点四十五分现身,身披“四海春”的马甲上阵,他明确的公布出史密斯最近的一次恶行。

    去年三月,史密斯利用一家网络传媒公司,在股市上对一个老牌唱片公司发出恶意收购攻击;终于以股本置换并支付少量现金的方式达到了收购目的。

    半年后,合约保护期刚过去一周,史密斯就把那家唱片公司分拆为三部分出售。

    一部分是旗下著名歌星乐队的合约,一部分是唱片公司庞大的资料库及其所有权和版权;前两项已经为史密斯换回了丰厚的收益,那家唱片公司只剩个空壳与少量不动产,如今已被史密斯抛到脑后了。

    “四海春”特别指出,由于史密斯的恶意收购及分拆行为,多位著名歌星、音乐人被严重伤害,至今为止大多处于休假或失业状态。其中就包括中国乐迷深深喜爱的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

    他们虽然失业,却由于合约的限制,不能出席任何演出,不能出售任何音乐作品。

    如果打官司的,至少要两到三年后才能看到结果,且他们能得到补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史密斯.沃森伯格本身就是资深律师,合约被严密的设置了防备条款;他所领导的私募基金的登记地与世界大部分国家都没有法律合作关系,那就是臭名昭著的鳄鱼岛。

    “太厉害了!咳咳!”小骗子捂着胸口,萦绕在脑海中众多谜团被解开一部分。

    “哈哈,史密斯先生。这一下你该滚蛋了吧?底牌已经拆穿,中国没人敢跟你玩。”

    也许明天,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就将关门大吉。但是,萧萧在哪里?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此时此刻祝童关心的不是萧萧,而是这个“逍遥剑客”和“四海春”的真实身份,他马上联系台海言,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找出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可怜台海言刚到拉萨,正处于高原反应的边缘,被师父驱使只好爬起来,去寻找合适的设备探寻“逍遥剑客”的秘密。

    网络上,由于“逍遥剑客”与“四海春”的出现,“国际人贩子事件”正在与别的热门话题一样,从量变发展为质变,也就是跑题。

    萧萧的生死已经被边缘化,大家热烈讨论的是史密斯到中国来有什么目的,国际私募基金公然登陆中国,对国内金融市场的发展乃至社会经济有什么影响。

    “逍遥剑客”依旧活跃在网络世界中,且不露痕迹的把战火引向一个敏感的去处:股市。最后,“逍遥剑客”的利剑终于对准了一个祝童不想看到对象:财富和尚真诚。

    “逍遥剑客”暗示,最近股市上掀起的阵阵风雨都有一个共同的预兆:前期大笔资金介入某支股票做庄,当庄家把股价拉抬到某个价位,也就是将要出货,就会有一股暗流涌出搅局,把庄家的计划搅乱。然后财富和尚会适时出面。

    这其实也没什么,财富和尚最可恶的地方在于,他会引导广大股民逼迫庄家妥协,继续投入资金拉抬股价;等那股暗流获利后,财富和尚又突然发布预警让散户迅速出逃,把庄家抛弃在一座座高峰之上,尽享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凄凉。

    “逍遥剑客”指出,财富和尚真诚根本就是某个股市大鳄的代言人,他背后有个巨大的利益团体与巨量的资金,还有一个很厉害专业策划团队。

    祝童同意“逍遥剑客”对真诚和尚的分析,但不同意他把财富和尚与“国际人贩子”拉到一处。真诚的背后是一品金佛,是曾经的股市大鳄无聊大师,也就是过去的方怀齐,根本不是什么国际私募基金。也难怪,“逍遥剑客”掌握的信息有限,不知道江湖名门一品金佛的厉害,能通过表象看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小骗子还看出“逍遥剑客”有点造谣生事混水摸鱼的嫌疑,初步估计“逍遥剑客”本身就是真诚和尚的某个受害者,应该也是一位专业金融人士。

    这种人太多了,虚幻的网络世界最多,每一个据说后面都隐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八、据说(下)

    十一点十二分,台海言成功侵入论坛后台,找到“逍遥剑客”的IP地址。

    十一点十五分,台海言进入“逍遥剑客”的电脑,摸清楚了“逍遥剑客”的真实身份。

    彭湖,男,二十六岁,三江基金操盘手。

    十一点二十分,祝童得到三江基金的资料,原来这也是一个私募基金,只不过是一只有江浙本地背景的小型私募基金,只在国内股市上扑腾。

    台海言没找到另一个高手,“四海春”出现的时间很短,他只找到一个模糊的地址,日本大阪。

    台海言判断:“四海春”大约使用的是移动上网设备,IP地址移动得很快,大概在火车或汽车上,发出帖子后就下线了,根本没留下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来自日本,呵呵;“四海春”的帖子里表达出对史密斯的厌恶。在日本,有资格对史密斯厌恶的没几个人,松井平志算是一个。只是,以祝童对松井平志的了解,这样做似乎不符合他的性情;莫非他也是个八卦爱好者,看到史密斯倒霉,抽空上来踢上一两脚?

    小骗子正在暗笑,门铃响起,叶儿来了。他马上关闭网页,恢复温文尔雅的李想状态。

    “累死了,老公给我扎一针。”叶儿梳洗完毕靠在祝童身上,昨天晚上的那针使她感觉良好。

    “还以为叶儿是想我呢,原来是为了这个。”祝童故作委屈,抽出凤星毫缓缓练化黑雾,准备为叶儿祛除疲惫。

    “才不是呢,人家真的想你啊!好老公,别那么小气嘛。”

    叶儿撒起娇来也是魅力无限,小骗子很享受,轻轻撩开她眉角细发,把凤星毫刺进太阳穴外侧,轻轻捻动。

    “唔,真舒服啊。”叶儿闭上眼叹息着,身上散出清淡的女儿香。

    “有萧萧的消息吗?他男朋友,那个什么博士真的是萧萧男朋友?”祝童轻声问。

    “是啊,萧萧平时嘴硬,见到他就没辙了。可怜,我劝过萧萧别太傻,那个博士,哼!”叶儿对“深度博士男”意见很大,祝童没问为什么。女孩子的秘密不能问,只看“深度博士男”今天的表演,小骗子完全能想象出他做过什么,背着萧萧追求叶儿这样的事,他是一定能干出来的。

    “萧萧看起来不傻啊,我看那个博士对萧萧还是不错的,深情款款的。血书、誓言、眼泪一个都没少,女孩子不是都信这个吗?”

    “信那个?也就萧萧信他。你知道他刚才在警局做什么了?”叶儿依旧闭着眼,情绪有些激动。

    祝童连忙按住她:“别动,还扎着针呢,这里是太阳穴。嗯,他做什么事了?惹得苏警官生气。”

    叶儿安静片刻,等情绪稳定了才说道:“他向史密斯先生讨要补偿费,十万美元。可是奇怪的是,史密斯竟然答应了,他们在警局达成协议:史密斯付给他十万美元,另外将聘请他到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工作。史密斯保证,萧萧是安全的,近期将回到在上海。这笔钱是由于感动与他对萧萧小姐的一片痴情,补偿因为公司的缘故对他造成的精神伤害。”

    这次,吃惊的是小骗子。金钱社会果然金钱万能,史密斯用钱戳穿了“深度博士男”的所有面具,并且还把“深度博士男”变成自己的工具,明天早晨,网络世界上必将掀起另一番风雨。

    “那个老外不是个什么金融杀手吗?”祝童假装吃惊。

    “凡是来中国投资的,我们都称为外商。首长说:他们一直在国际金融市场兴风作浪,到中国来是早晚的事,与其严防死守,不如放进来观察一段,看他究竟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史密斯只是一个小小的信号,这几年暗中进来的国际私募基金不在少数,上海的房价和去年股市的不正常波动,都有他们的影子。首长还说,今年艺术品市场上也出现了他们的身影。李想,别再炒股了,我们有纪律,所有工作人员的亲友都不能炒股。唉,还要找机会劝劝姐夫,真为难啊。”

    叶儿太舒服了,竟然说出如此一番话。首长应该指的是王向帧,原来早有人主意到史密斯了。至少在现在的情况下,没有证据证明史密斯的行为触犯了中国法律。对他们实施反击只能证明自己的软弱。

    “好了,我明天一早就离开股市。”祝童乐呵呵的答应;“叶儿,你们那里是做什么的,要求太严了吧?”

    “别问,我不能说。你想让我犯错误?首长今天还问起你呢,他说谢谢你的膏药,最近会找机会请你去做客。”

    “不去,你替我谢谢王先生,说我这一段要安心学习,时间紧任务重;如果……他或向老哪里不舒服,随时可以到医院来。”祝童连忙拒绝,他是怕和陈镇长碰面,太危险了。

    “你……好吧,我明天向首长转达你的话。李想,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叶儿又想责备他狂妄,仔细一想开心的笑了。

    “笑什么?”祝童抽出凤星毫,用酒精棉球擦拭消毒。

    “好多人拼命想见首长一面,你是第一个拒绝这样邀请的人。我的老公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英雄,我能不高兴吗?”

    “我可不是英雄,我啊,不爱江山爱美人,是个碌碌无为的庸人。”

    祝童环住她,脸探过去细细接触叶儿肩头白嫩的肌肤;晚上,白天冒出的胡子茬尚未刮去,把叶儿刺激得浑身酥软。身体微微向后仰着,领口也就不由自主地向下滑了一点,白皙的脖子和颈下的肌肤微微袒露出春光。

    祝童的手探进她胸前,嫩嫩的凸起在他的抚摸揉搓下渐渐坚挺,叶儿喘息着,小骗子忽然感觉叶儿的心跳有点虚弱,担心的问;“是不是太累了?晚饭吃了吗?”

    “唔,我不饿,不想吃。”叶儿攥住他的手,心里甜丝丝的;有个如此细心的医生做老公,幸福啊。

    “不行,不吃晚饭绝对不行。”祝童拉起她,找件衣服为她披上;“走,到楼下吃宵夜,我也有点饿了。”

    叶儿颇有些失落感,被祝童拥着走出门,噘着嘴嘟囔着:“人家不饿嘛,要吃你自己吃。我最近好像胖了,单位有饭,就是不想吃。”

    “哪里胖了?”进入电梯,祝童上下打量着她。

    叶儿红着脸低下头,掐一下他的胳膊,酥胸在藕色裙下急促起伏着。那里是比以前丰满了,大半年来,小骗子最喜欢在那里放肆,效果还是不错的吗。

    祝童不怀好意的笑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是不是这里。”

    叶儿猛回身扑进他怀疑,把发烫的面颊深深埋进小骗子肩窝,喃喃道:“都是你害得,去年的衣服都不合身……。”

    电梯里有摄像头,祝童可不想被在网络中心值班的部下或保卫处的那些人看到,轻轻把叶儿推开,努努嘴。那些人晚上没事,最喜欢到处窥视。

    宵夜的地方不远,两个人散布转过一条绿树婆娑的小街,即到医院旁的街巷。

    午夜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白天的那些小店都只在店内做生意,晚上各家都摆出几张桌子,整条街就变成一做大排档。

    两个人要了点小吃,几样小菜,边吃边低声说话。祝童有心喝酒,感觉不太对头,就忍着没要。

    “哥哥姐姐,买朵花吧。”一个怯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祝童回头看一眼,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小妹妹,你的花我都要了。”

    “不用那么浪费。”叶儿抽出一只玫瑰,要把别的递回去;祝童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都留下吧,这么晚了,早卖完她能早些回去,看她右手。”

    “啊,小妹妹,你这里怎么了?”叶儿这才看到小姑娘的右手缩成一团,腕部扭曲着,把一只花篮抱在胸前。

    “不小心摔坏了……。”小姑娘看叶儿没有退花的意思,高兴的说声“谢谢”就要走。

    “小妹妹,来让这哥哥看看,他是个很好的医生。”叶儿心软,拉住小姑娘送到祝童面前。

    小骗子叹口气,他不是不想管,是管不过。小姑娘的伤病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现在收治要花很大一笔钱,效果却不会很好。看小姑娘的穿着、气色,他们家根本不会有钱如此糟蹋。海洋医院各个科室,几乎每天都能遇到类似的情况。

    但是,叶儿已经把小姑娘拉住了,并且送到他面前。

    小姑娘慢慢伸出右手,纯真的大眼睛里满是希翼。

    “你啊,什么时候到我们这里做一段护士,就全明白了。”祝童无奈的握住小姑娘的手,轻声安慰道:“小妹妹别紧张,你们家在哪儿?妈妈呢?”

    “妈妈在那里。”小姑娘伸出左手指指街口,一位中年女子在个小面摊前忙碌着。“哥哥……不,叔叔,你能治好苗苗的病吗?妈妈带我出来很多天了。妈妈说,治好病,我就能回家上学。”

    “原来你叫苗苗,好名字,爸爸呢?”听口音是淮北人,祝童掰开一根黑瘦的手指,捏触虎口穴。

    苗苗毫无反应,低下头:“爸爸说苗苗是废物,他打妈妈,不要我们了。”

    叶儿眼里闪出泪花,小骗子暗叹:好好的,出来吃什么宵夜?净给自己找别扭。他从小混迹江湖,类似的情况见得多了;只靠个人的力量,任你有亿万家产也管不过来。

    祝童抽出一枚金针,刺进黑瘦的中指尖;苗苗抖动一下。祝童看向她的脸,她能感觉到疼痛,却紧闭嘴唇忍着没出声。

    “苗苗今年几岁了?”

    “九岁。”

    “几时伤的?”

    “去年,上学路上苗苗不乖去摘苹果,卡在树上了。”

    祝童放开手,情况大致清楚了;她是因为手腕骨折造成的肌腱损伤。可惜的是,造成她现在情况的主要原因不是由于治疗不及时,她根本就没接受专业治疗,是庸医的错误判断才让她承受如此的痛苦。

    “苗苗乖,把这个给妈妈,让她明天带苗苗来找叔叔。”祝童把一张名片塞进苗苗手心。

    苗苗迟疑着,叶儿为她理理头发:“去吧,哥哥答应为你治病,明天记得一早去找哥哥。”

    “是叔叔。”苗苗走了,祝童不满的对叶儿说。

    “你还没结婚,没资格当叔叔。”叶儿偷笑着;“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

    祝童与叶儿已经吃好了,正要结账离开,苗苗端着一碗面走过来,放到他们面前,萎缩的右手颤抖着:“妈妈让我谢谢叔叔,她说我们还没存够钱,明年才能……。”

    叶儿把苗苗搂在怀里,看着祝童。

    小骗子摇摇头:“好吧,苗苗去告诉妈妈,明天只管来找我,叔叔为苗苗治病不收钱。”

    “真的吗?谢谢叔叔。我去告诉妈妈。”苗苗欢快的跑去街口,看着那变得轻快的步伐,祝童心里泛出一股自豪感。第一次,小骗子感到帮助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在收获快乐。也许只是减轻一点内心的愧疚与无奈,但感觉真的很好。

    苗苗的妈妈过来了,座位上已空无一人,老板说,刚才那个是李主任,让她们明天只管去。

    隆隆的雷声滚过天际,苗苗妈拉着苗苗当街跪倒,喃喃道:“老天爷,您终于睁眼了。”

九、乱舞的节拍(上)

    硕大的雨滴砸下来,祝童和叶儿刚好跑进公寓楼。

    她咯咯笑着推小骗子些出电梯,刚进入房间就扑到他怀里,送上一个深长的热吻。

    “很难吗?”良久,两人才分开,叶儿擦去嘴角的液体,有点担心的问;“要用不少钱吧?”

    “现在才想到?”祝童用手指在她耳边摩挲;“可能要开刀,耽搁的越久越不好治。明天我带她到骨科检查,看他们怎么说。”

    “咦?你治不了吗?”叶儿捧起他的手,美丽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像比苗苗还天真。

    “我只是个小中医,没厉害到什么病都能治。”

    “首长和向老都说,你是神医。”

    祝童感觉事情有点严重了,叶儿能有这样的印象是不错;但以她的性情与心软程度,后果很可能会要自己的命。

    “叶儿,我告诉你,中医不是无所不能,我擅长治疗外伤和一些邪症;对这种陈旧性骨伤没多少把握。苗苗手部的神经已经开始萎缩,很可能需要开刀。我只能说尽量帮助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你知道开刀需要一大笔钱,好在我现在还有一笔井池财团的善款,用在苗苗身上很合适。”

    “哦……嗯?你有一笔善款?老实交代究竟怎么回事?”

    “好了,我交代。为了替爷爷祈福,井池财团总裁松井平志先生临上飞机前交给我十万美元,委托我捐给国内值得帮助的人……。”

    小骗子很诚实的把这笔钱的来龙去脉说一遍,最后总结道:“我本来想找机会把它们用到凤凰城,你不是说过,那里有很多学校需要修缮?你说,该不该用到苗苗身上?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社会问题需要政府出面,我帮不了几个苗苗。”

    “让你为难了?只是她太可怜了,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啊。让我想想,你有十万美元,为什么不早对我说?是不是想贪污?你说,有过这个念头没?”

    “哪里有时间?我回来你就去南京,从南京回来就又去北京三个月。叶儿,你难道不相信?好吧,我就是在犹豫是不是贪污掉算了,才没对你说。满意了……唔,……睡吧,很晚了。”

    辩解是要用嘴的,嘴巴被堵住,只好用手了。

    第二天刚上班,苗苗果然出现在祝童办公室门前。

    周东早在门口等着,殷勤的把她们母女让进主任办公室。

    也许是周小姐提醒过他,这次回到网络信息中心后,虽然升为副主任,周东却比以前小心多了,主动把自己摆在老三的位置上。整天忙里忙外,对祝童、对台海言伺候的周到体贴;这样正好,大家都高兴。

    听说李主任要带苗苗母女到骨科看病,周东主动随在左右;论起在基层的人头交情,他在各处比祝童这个正主任吃得开。

    牛主任已经辞职随陈依颐去了,新任骨科主任是王觉非从南京引进的博士,姓熊,四十来岁年纪;刚上任没多久,自认为与祝童属于同一阵营,所以事情就分外好办。

    苗苗的病例比较复杂,要经过详细的检查才能有结果;熊主任根本没提钱的事,很干脆的为苗苗办理了住院手续。

    “是家乡来的穷亲戚,熊主任费心多关照。”这样说,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不该用的药不会用,不该有的检查能不会用,这也是一大笔钱。

    “李主任该忙去忙,孩子就交给我了,两天内就会有初步结果。到时候,还要麻烦李主任来指导指导。”

    熊主任说的是客气话,他没见识过李主任神奇的医术,对那些病例持怀疑态度;以为如果李主任真那么厉害,凭他和王院长的关系,这个骨科主任根本就轮不到自己来做。

    祝童笑笑,当然也很谦虚的恭维几句熊主任。熊主任在上海也没房,大家说着说着就扯到集资建房的事情上。祝童知道对方在装穷,作为一家三甲医院的骨科主任,不用太贪心,半年收的灰钱就够在上海买一套不错的公寓了。

    祝童临走时在苗苗床头留下一千元钱;嘱咐苗苗妈加紧为孩子增加营养,苗苗太瘦了,如果确定手术要受很大的罪,对身体的消耗更大。

    路上,祝童就嘱咐苗苗母女别乱说话,这会儿两个人只懂跟在小骗子身边点头,到他走远还恍如梦中。周东跑到护士站去对护士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对主任的亲戚好些。

    有些护士就说,在排档上见过这对母女,周东嬉皮笑脸的说:“我不管别的,现在她们是主任的亲戚。”护士们就说周东是马屁虫。

    祝童不管别人如何看,回到办公室心情舒畅,情绪也不错;看看表已十点多,坐下打开电脑查看“国际人贩子事件”今天有什么最新八卦。

    果然,今天一早各路神仙相继出场,把原本就混乱的局面搅得乱七八糟热闹非凡。

    一开始,“国际人贩子事件”开始向着对史密斯有利的方向发展。

    先是“深度博士男”于八点十分发表声明,说是昨天晚上接到萧萧的邮件,她正在接受公司安排的封闭培训,近期就能返回国内。“深度博士男”还说萧萧让他谢谢大家对她的关心,诸如此类的东西。

    后有一些专家学者出面,大讲史密斯先生将要在上海几所大学设立奖学金、资助研究项目的意义,说他是位“高尚的慈善家”与“充满爱心的绅士”。

    但是,不过半小时,就有黑客出面指正“深度博士男”说谎,有人进入他的电脑,进而破译他的邮箱,里面根本就没有那封邮件。

    接下来,“深度博士男”开始愤怒的抗议,说网络暴民侵犯他**,并干扰了他与萧萧隐秘的感情生活;他大声呼吁,让世界多一点尊重多一分宽容。

    这当然是很可笑的举动,“深度博士男”身边的人开始爆料,把他从高中到大学的几段感情生活摊开在公众面前。大家发现,所谓的“深度博士男”曾经是个十分“活跃”且“博爱”的花花公子。最疯狂的阶段,“深度博士男”曾经同时与四位不同地区的女朋友“相爱”。

    据说“深度博士男”大学毕业后也曾在某公司工作过半年,也许是那段时间的经历打击了他的自信,“深度博士男”重回校园读研究生,进而考取博士;有人总结道:他就是个只会考试的废物。

    小骗子把“深度博士男”被收买的消息发给黑白双煞,然后就浑身轻松看热闹;专业人士知道什么时候出牌,老板不好干涉太多。

    十一点四十分,更令人遗憾的事情发生了。

    “深度博士男”正在竭力为自己辩解,他发表在某学术刊物上的几篇论文被指抄袭;更有甚者,“深度博士男”用来进行硕士毕业答辩的论文,也被证明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假货。

    看来“深度博士男”平时为人不怎么的,后期攻击、爆料的,都是曾与他接触过的同学,有些干脆就是他现在的师兄弟。

    吴瞻铭过来叫祝童一起去吃午饭,小骗子还意犹未尽,不舍得离开电脑。

    吴助理把祝童带到一家酒店,骨科熊主任与急诊副主任都在座,还有医务处长、财务处长,新任办公室主任,唯一的女性是皮肤科的丁主任;祝童看了看,这些都是海洋医院王觉非的嫡系人马。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小骗子心里嘀咕;他本不想被贴上如此的标签,无奈从大家看他的眼神里,李主任似乎是能左右王觉非行止的人。

    名义上是急诊副主任请客,他希望能被提拔为急诊主任。而据说,王觉非有意从医学院那边调一位教授来做这个位置。这个消息祝童没听说过,好像王觉非说过有关的话题,意思是欧阳凡希望他不要从外面引进太多的人,尽量多安排些医学院的资深教授。

    所以,对这个话题祝童与大家一样,跟着打哈哈,事关两位院长和医院与医学院之间的平衡,谁都明白这次他根本就没什么希望。

    不过吴瞻铭吴助理拍胸脯保证,如果转正不成,可以调换个科室,离开出力不讨好的急诊。

    大家真正担心的是老板的安全,王觉非最近的做派太夸张,特别是离婚与沙盈盈小姐勾搭上后,几份娱乐报纸频频出现他的名字。他们担心,王觉非会由于沙盈盈这个女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祝童也担心,尽管内心不愿承认,实际上他在海洋医院的一切可说完全是依附王觉非而存在。所谓一朝天子一朝尘,如果老板出事,他这个嫡系中的嫡系会是第一个被清理整顿的对象。

    “谁听到什么消息了吗?”祝童低声问吴助理。

    “卫生部下文件,要各地大力纠正医院中日趋严重的商业化、逐利化倾向。我们医院去年受到表彰,效益在上海的各家医院中名列前茅,也就是赚钱比较多,市政府当时奖励了院长十万块钱。现在看来,也许去年院长出的这个风头是错误的,偏偏这时候院长和沙小姐之间……。”

    小骗子明白了,去年底,王觉非感觉危险拼命出风头,所以才搞出这么个东西来;事实无常,医院赚钱赚太多了,当然会给人怪怪的印象。毕竟,海洋医院是国营医院,要担一定的服务社会的责任。

    丁主任建议,王院长应该搞几个公益项目,比如说为某位有社会影响的病人减免费用。

    熊主任和医务处长进而提出,海洋医院应该提出一个方便患者的医疗改革方案,把一些常见病的费用以制度的方式降下来,并尽快通过媒体公布出去。那样对医院的声誉是个提高,来看病的人多了,效益也不会受太大影响。也许还应该处理几个不长眼的医生和药贩子,等等等等……。

    近期应该没什么危险吧?王觉非正和卫生局甘局长勾搭,要搞房地产开发,这应该是为医院的医生们谋福利的好事。祝童在这样的场合一贯多喝酒,少说话;看到坐在对面的财务处长与自己一样,也不怎么参与讨论。祝童举杯对他笑笑,在座心里有数的,也许只有他们两个。天黑前,王觉非就会知道大家在说什么,这样的餐会,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王觉非的参谋会议。

    其实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要让医院承担对社会的服务职能,在现在的体制下根本不可能。

    医院要生存,要发展,本身在“医疗改革”的长时间磨合中,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商业竞争运行机制。要改变过去的做法就必须先整顿现行的医疗体制,要不然国家给多少钱也没用。

    大家都是部门领导,特别是专业科室的主任们,午饭就没喝多少酒,不到两点就散了。

九、乱舞的节拍(下)

    祝童搭吴助理的车回到办公室,继续关注焦头烂额的“深度博士男”;至于王觉非,他现在还没什么危险,有事再操心不迟;现在情况还轮不着小骗子出手。

    离开网络不过两个多小时,“深度博士男”已经变成一堆臭狗屎;十二点十分,黑白双煞化身“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出“深度博士男”与“国际人贩子”在警局达成协议的一些条款。说“深度博士男”以萧萧要挟史密斯,不仅敲诈了十万美金,还要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为他提供一份工作。

    这一来犹如引燃一桶火药,“深度博士男”百口莫辩;愤怒的网民无论曾经支持过他的,还是一直在质疑他的,都把内心的不屑与愤慨化为肮脏的文字,倾泻到“深度博士男”身上。

    一点十分,有几家平面媒体刊登的文章被上传的网上;是一些专家学者,从理性的角度讨论国际私募基金登陆中国的意义,他们的结论是:史密斯的到来,是世界对中国改革开放成果的肯定,具有划时代的积极意义。

    其论点是:由于国内资本市场的不完备,已经严重制约了中小型公司的融资和发展;国际私募资本的进入这批公司意义重大。他们不仅能向企业提供资金,还能帮助公司老板提高公司治理水平以及管理团队的素质,拓展企业经理人的国际视野,进而促进那些企业快速发展,使其不断壮大自己的业务和团队,最终达到上市的规模和条件。

    这批人说史密斯先生看好中国的发展前景,是为寻求友谊而来,对中国没有恶意。

    很正常,不论出发点如何,他们被当作吹鼓手当即遭到炮轰。

    有人质疑这些专家学者的身份,打着友谊的幌子来中国的人多了,特别是那些知名企业;但就在不久前,一批国际大公司还联合起来上书zf,要求延续曾经的优惠政策,也就是减免税费。说是为了友谊,他们就不应该那么无耻。

    有网友说大家都想赚钱,最恶心的就是打着帮助中国发展,为了友谊而来的那批;友谊是不能替代金钱,把我们的钱赚走了,留下轻飘飘的友谊算什么事?就如爱情不能代表性。

    “逍遥剑客”再次闪亮出场,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些媒体都被“国际人贩子”收买了,写文章的人是在玩偷换概念的花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挣昧心钱。“逍遥剑客”指出,国际私募基金只是泛指,史密斯先生所属的基金会从来不对什么中小企业投资,他们是一帮金融海盗,除了在资本市场上呼风唤雨投机图利,就是玩恶意收购分拆反手倒卖的花样。不但不会对企业的发展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搞乱国内的金融秩序,甚至威胁到国家货币的安全。

    太过高度的东西注定曲高和寡,“逍遥剑客”的这次反击只是把那些试图为史密斯辩解的人吓回去了;很多人可以不明白“逍遥剑客”到底在说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为史密斯说话的人,已经“逍遥剑客”被贴上“汉奸”“卖国贼”的无耻标签。

    此时,奇怪的人物开始亮相,一直被“逍遥剑客”攻击的财富和尚真诚法师现身;他首先声明自己与“国际人贩子“史密斯先生无关,其次警告“逍遥剑客”,说话要有根据,不要血口喷人。财富和尚说,他很理解“逍遥剑客”的心情,股市本就是个名利场,他之所以此为修练场,是为了磨练心性提炼禅心,与闭关念经没任何区别;如果由于他的言行给某些施主造成困惑,阿弥陀佛,那非他的本意。因为世间一切本事虚幻,而股市更是虚幻中的虚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皆没来由,早日看透世界的本质,方能成就大道。

    财富和尚的出现引起轰动,众多股民团结在真诚法师周围,表示无条件支持财富和尚;对“逍遥剑客”把财富和尚与“国际人贩子”联系到一起,表示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有人替财富和尚问“逍遥剑客”,真诚法师的一言一行究竟对谁造成了伤害?有人开始质问“逍遥剑客”,他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黑庄!?

    不炒股的对财富和尚知道不多,对这个僧人充满好奇,言辞中也就客气了许多。

    而另一种人对财富和尚冷嘲热讽,说他是虚伪和尚;既然出家就老老实实守在空山野庙等死,不该在名利场充当某些人的旗手;他们质疑财富和尚代表某些见不得光的股市大鳄的利益,说早晚会把大家都带入地狱。

    真诚法师脾气不错,对这些质疑毫不生气,说自己别无所求,别人如何想,如何说,都如清风拂面细雨落岩,与自己无关。财富和尚反问那些怀疑他的人,由他之口说出的信息,可曾对相信他股民造成过伤害?真诚法师说自己凭的一颗空灵之心看待股市上的一切,只有跳出股市中的利益纠葛,方能看清其中的规律与隐秘,也才能指点股民避开危险,安心修行。财富和尚隐讳的指说股市极为人间地狱,劝说那些庄家,依靠在股市上兴风作浪骗人钱财不是长久之计,早些醒悟还大众清朗世界,才是正道。

    真诚法师言称要学习地藏菩萨,只有在股市上没有黑暗没有欺骗没有陷阱,他才会归隐山林潜心修佛。既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最后,真诚法师真诚的请大家本着慈悲为怀的良好心愿,祝福萧萧小姐平安,引导大家回归“国际人贩子事件”的原点,忧虑“白领美女”萧萧的安全,希望有人能提供萧萧最近的线索,他将发愿募集十万元作为酬谢。

    财富和尚的表演堪称完美,把“逍遥剑客”驳得无话可说,他根本不敢说自己就是庄家的操盘手,也不敢点出财富和尚赚钱的内幕;一是没证据,二来肯定要损害大家的利益。

    三点五十分,又一个高手出场,对史密斯发出最后的攻击。

    网名为“飘扬过海的鱼”的人发出帖子,利用昨天网友上传的图片,点出几个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雇员的身份背景。

    丹尼.罗尔森,英国人,出身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特艇中队,国际保镖协会(IBA)会员;曾在英国国际PSD训练公司受训;擅长擒拿格斗能熟练使用轻重枪械,能驾驶包括飞机在内的各种水陆交通工具;是国际顶尖的贴身保镖指挥。

    保罗,绰号盾牌,意大利人,国际保镖协会(IBA)会员;曾任国际雇佣兵训练营教官,反应敏捷出手迅速,曾为多位商界名流服务。

    邓肯.菲尔斯,荷兰人,电脑天才顶尖黑客,轨迹信息公司顾问,绰号“鲇鱼邓肯”。

    西蕾娅.普罗尼小姐,法国人,行政管理硕士,一个月前曾在一家名为TSP的金融服务公司任行政秘书。而萧萧最后一次露面是随史密斯先生在摩洛哥登上一艘豪华的私人游艇;游艇的主人,正是西蕾娅以前的老板,TSP金融服务公司的总裁,修兰.汉密尔顿勋爵。

    据“飘扬过海的鱼”介绍,汉密尔顿勋爵有个很特别的爱好,人体艺术;他喜欢在女人身上绘画,并用针刺的方法保留下来;西蕾娅背部应该就有汉密尔顿勋爵绘制的一个美丽的天使。

    ……。

    “飘扬过海的鱼”指出,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现在的十八名外籍员工中,有四位是专业保镖,一个世界顶尖黑客,三位专业司机,一位法国厨师一位高级品酒师;还有两位翻译,一位日籍研究中国事务的专家;余下五位都是年轻人,不是助理律师就是新晋金融分析师;西蕾娅是史密斯的助手,一位模特出身的私人助理。

    “飘扬过海的鱼”认为,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内只有三位年轻的分析师;资深的财务专家、研究员与项目经理人一个也没有;且史密斯属下的轨迹信息公司与某软件提供商有合作关系,“鲇鱼邓肯”能轻易进入任何一部电脑。

    与财富和尚一样,“飘扬过海的鱼”也隐讳的说,史密斯先生为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建立的这个班底,不是为了搞风险投资或研究,更像是为了某种特别行动建立的联络处。

    “飘扬过海的鱼”与的出现与消失与“四季春”同样突然,他根本不回答任何问题,爆完八卦就消失在茫茫世界里。

    “鲇鱼邓肯”被识破身份是最具轰动效应的八卦;这个名字在黑客***里如雷贯耳,他的到来,当然能引起那些高手们巨大的兴趣,就是一些菜鸟,也兴致勃勃的试探向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发起攻击。

    而西蕾娅.普罗尼小姐成为关注的焦点,她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皮肤娇嫩白皙。大家纷纷猜测,萧萧是不是被作为玩具或性奴,成为西蕾娅的替代品;从照片上看,萧萧的皮肤比西蕾娅更加细腻洁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史密斯.沃森伯格“国际人贩子”的冤屈被彻底洗白,大家都知道他不可能贩卖人口;可惜,他背上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标签:奴隶主。这里的奴隶,指的是性奴。

    史密斯证实自己清白的方式很简单,让西蕾娅.普罗尼小姐微微露出玉背,只要她背部没有天使纹身,就能让“飘扬过海的鱼”描述的假设破产。

    有人发出召集帖,号召大家去抗议;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金茂大厦聚集,要求史密斯交出萧萧,滚出上海,离开中国。

    祝童放下电话关上电脑陷入沉思,他根本就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台海言已经找到“飘扬过海的鱼”,那个地址来自新加坡。

    刚才,他给蓝湛江打电话要求见面,蓝湛江说他正在新加坡,一周后才能到上海。

    松井平志对史密斯心怀仇恨,祝童还能理解;但如果“飘扬过海的鱼”是蓝湛江的话,他又是为什么对史密斯下黑手、打黑枪?

    还有史密斯带来那么多高级保镖,难道他知道将要面对江湖高手的威胁?

    上海,太乱了……。

十、突变(上)

    “国际人贩子事件”从十月一号开始引发,到现在不过九天功夫,小骗子想要的效果超额完成,但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意兴阑珊。

    史密斯已经不可能再躲在金茂大厦内逍遥,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周围随时都游荡着一些网民,要求史密斯交出萧萧,滚出中国。

    祝童的原始目的很简单,把史密斯逼出金茂。但简单的事被不简单的人利用,整件事就被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晚八点,祝童开着雷诺车接叶儿下班,两人刚走进一家超市准备买几样日常用品,黑色三星手机急促鸣叫:院长办公室通知他尽快赶回医院,有大批伤员入院,院长要求各科室主任坚守岗位。

    几乎同时,叶儿的电话也响了,说是金茂大厦发生流血冲突,有多人受伤;她也需要返回岗位,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两个人匆匆走出超市,这里距海洋医院不远,祝童把车交给叶儿,自己打的回医院。

    雷诺车消失在车流里,祝童才坐上停在路边的的士,司机是久违了的秦可强。

    “秦兄最近很少见啊。”祝童伸手板下计价器,笑嘻嘻的说:“回医院,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秦可强依旧面无表情,的士滑行,祝童心里嘀咕却没多问,秦可强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有大事发生了。

    “柳曼湘也在医院,她伤的很重,请祝兄尽心救她。”

    “柳曼湘?兰花五姐?”祝童大大的吃惊,柳曼湘不是负责南海宫澜吗?如何会在金茂大厦受伤?

    “不只是曼湘小姐,还有无为。”

    “无为是……。”祝童拍拍脑门,想起来了,一品金佛空幻大师的弟子,无字辈高僧里年纪最小那位。春节在凤凰城南华山,祝童与他交过手,本事……也就一般。

    “半小时前,一群暴民冲击金茂大厦……。”

    说来,这一切还是“国际人贩子事件”的延续。

    下午三点半,有人在网上发布消息说史密斯准备离开上海,他一走,事情一定会不了了之。还有人鼓动大家找上门,到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堵住史密斯。

    从四点开始,金茂大厦门前就陆续聚集了几百号人,要求史密斯出面给大家个说法。

    傍晚时分有人带头冲破保安的封锁线,大批人跟着冲进金茂大厦,冲向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所在的楼层。

    人群在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门口遭遇到几位警察的阻拦,大家看到,里面的人正是在收拾东西。狭窄的走廊内容不下如此的多的人,还有更多人拥过来。

    酝酿了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也不知谁先动手,反正是一瞬间,警官的警戒线被冲破,人们冲进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内;于是,惨剧就发生了。

    秦可强说,其实很多人是冲着那块梅花玉印去的,他们都是狂热的寻宝者,认为那块梅花玉印是寻宝的最后一个线索。如果史密斯就此离开上海,他们很多人的希望就落空了;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宝藏,他们已经失去理智,把那几间华丽写字间的一切都砸的粉碎。

    无为和尚与另外几个江湖高手,是接受江湖寻宝联盟的指派到那里寻找线索,没想到也被卷进去。柳曼湘与两位兰花仙子为什么去就不知道了;秦可强只知道,柳曼湘是胸部遭到重拳击打,下手的是史密斯身边的保镖。

    无为和尚也许是无字辈中本事最不济的一个了,只因为身份高贵成为包括神钩王寒在内的一组江湖高手的临时首领;他被史密斯的另一个保镖把腿给踹折,现在已经被送回普贤寺。

    的士停在海洋医院门外几十米,祝童下车走向大门;海洋医院前已经拉起警戒线,一辆辆急救车来往穿梭,海洋医院前已经拉起警戒线,有大人物到达医院了。看来,事情闹得真不小。

    祝童先跑进急诊中心,吴瞻铭亲自坐镇,正指挥医生护士为伤势较轻的人包扎处理伤口。

    吴瞻铭是个废话大王,祝童没听他说好多,随便抓过件白大褂披上匆匆跑向手术室;有六间手术室门前的红灯都亮着,表明里面有六台手术在同时进行。

    无一例外,在六间手术内接受抢救的都是外国人。

    郑书榕终于跑来,在祝童耳边说了句:“柳曼湘在九号手术室。”

    祝童跑进九号手术室,果然看到柳曼湘躺在手术台上;看样子已经做好一切术前准备,但是还没开始。

    “在等什么?”祝童攥住柳曼湘的手腕,她的脉搏轻缓微弱,随时生命危险。

    “护士正在准备,麻醉师不够,人手也不够。美国总领事来了,要求务必保证美国公民的生命安全,院长亲自上手术台,海洋医院的人手都集中在那里。这里只剩下两个护士。血库那边也还没准备好。”

    柳曼湘需要接受的是大型手术,与赵永兵的状况类似;她的胸部凹陷进去一大块,脸色青紫,嘴角、鼻孔中不断渗出鲜血。这样的手术,需要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手术中要用到很多仪器设备,两个护士也明显不够。

    “不管了,你来主刀,我给你打下手。”祝童给周东打个电话,让他尽快到血库把九号手术室的血液送来;转身在柳曼湘头部坐下,取出龙凤星毫用酒精擦拭着。

    九号手术室门前的红灯亮起,两位护士关上门,郑书榕以最快速度换好手术服,站上手术台。

    龙凤星毫分别刺进柳曼湘头部大穴,祝童很小心封闭了她全身的经脉,柳曼湘已经等于被全麻了。

    郑书榕开始动刀,祝童心有不忍,还是勉强自己看下去。曾经那么光鲜亮丽的白领丽人,如今躺在手术台上毫无知觉,还被开膛破肚,实在不是件快乐的事。

    前期检查显示:柳曼湘胸椎骨骨折,四条肋骨骨折,断开的骨头刺进肺部,刺破血管造成出血;好在心脏没有受到损伤。

    郑书榕小心的把骨头对齐,打上骨钉,一点点修复被损害的部位。

    两个护士都围着郑书榕打转,祝童一个人要做三个人的事:麻醉师、第一助手、机动护士。

    海洋医院的手术室设备不错,两个护士都是骨科护士,术前准备比较周全;除了周东送来的血液可能不太够,暂时一切正常;就这些还是他强力要求抢来的。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吴瞻铭走到祝童身边:“院长在五号手术室,让你快点过去。”

    “这里呢?”祝童不满意,人已经不够了,他一走,柳曼湘出危险怎么办?

    “我顶着,快去吧。”吴瞻铭已换好手术服,祝童看暂时没什么危险,只好站起来;毕竟,吴瞻铭虽然废话比较多,但是对于外科手术来说比他更专业。

    院长办公室副主任张扬正在走廊跑里张望,看到祝童连忙跑过来,急促的说:“院长到处找你,让你马上到五号手术室。”

    祝童“哦”了一声,加快脚步。

    五号手术室前站着两位外国人,还有几位中国官员,意外的是,黄海也在走廊里。

    张扬低声介绍:“他们是美国领事,刚才还在抗议。”

    “五号手术室内的病人是何方神仙?”祝童与黄海交换一个微笑,问张扬。

    “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张扬翻动手里的记录卡,轻快的念道。

    这真是个好消息,祝童嘴角浮出笑纹,心里说:史密斯,你终于落到老子手里了。

    “黄警官怎么来了?”祝童走进手术室前,在黄海身边停了一下。

    “首长让我来看看情况,发生这么大的事,整个上海都不会安生;影响太坏了。”黄海苦笑着,陪祝童走两步;“拜托你们尽量保住他们的命,只要不死人,大家都能说得过去。”

    祝童心头一冷,黄海的话……。只要不死人大家都能说得过去,如果史密斯会某个基普森上海办事处的外籍员工不幸了,牵扯到的人和事……。

    想到这里,祝童猛然意识到危险,黄海的话提醒了小骗子,由于这场意外的惨剧,警方一定会调查事情的全部经过。

    “国际人贩子事件”是由他策划发起的,具体的推手是黑白双煞。虽然祝童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今的局面,但出于本能,他与和对方联系时没有见面,完全通过网络来谈条件;付款时使用的是银行转账。

    只要用的是银行卡,就总有迹象可循。祝童用来转账的帐户是用假身份证办的,但是黑白双煞的银行卡不是。如此来说,即使黑白双煞被追查到,短期内也不可能找到自己身上。

    只是,小骗子不敢确定真的没留下痕迹;数字时代没有谁能真正隐身。张扬在催他快进去,祝童带着一身冷汗出现在五号手术室的手术台前。

    史密斯处于全麻状态,浑身**仰躺在手术台上。

    一截拇指粗细的木棍从正面锁骨下刺入,刺透他的身体从背后穿出。

十、突变(下)

    史密斯身材雄壮、肌肉发达,被这样一根木棍刺穿,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两个可能,一是史密斯比较倒霉,木棍碰巧从他最脆弱柔软的地方穿过;二是使用木棍的人是位高手。

    在祝童眼里没什么碰巧,这根木棍很有特点,握手处有雕花把手,很像是纸伞上使用的棍子。如此华而不实的装饰只能是女人的玩意儿。那么,刺出这一棍的人应该是兰花仙子了,也许就是九号手术台上的柳曼湘。

    但是,柳曼湘的伤是谁留下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史密斯的另一处伤在下部,也就是阴部,也是外伤,这也许是最危险的。从外表看,那里明显被严重摧残过,阴囊肿大到发亮。

    这样的伤如何治?小骗子别说不想治,就是想为史密斯治,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医学训练,王觉非的研究生课程,偏重于神经系统与人体内分泌系统的理论。

    泌尿科主任拿着几张CT片,比照查看着;看他的眼神,好像也很困惑。

    总的说来,史密斯的这两处伤都不会致命,他送来时应该已经休克了。所以祝童愤怒,比较而言,柳曼湘更危险,而海洋医院的精英却被集中在这里。

    为史密斯开刀取出木棍的是心血管外科主任,第一助手是骨科主任,麻醉师是麻醉科主任;放射科主任也在。这里面的人都应该明白,柳曼湘的状况根本等不到这台手术结束。

    有钱人的命真***重要,有钱的美国人的命更重要;柳曼湘好象也比较有钱,好象也是外国人啊。

    “李主任,你总算来了。”王觉非站在泌尿科主任身边,都带着口罩,小骗子神思不属没主意。

    “我刚从九号出来。”祝童走过去,要汇报上一台手术的情况。

    王觉非嗯一声,就拉他靠近史密斯下体:“以中医的角度,这样的伤应该怎么下手?”

    “中医的角度?”祝童念叨一声,问泌尿科主任;“以西医的角度,您准备怎么治?”

    “可能只有切除了。”泌尿科主任是个老医生,比较慎重,所以才有胸怀征求中医师的意见。他指着手里CT片说:“病人右侧睾丸脱位,白膜破裂;左侧睾丸碎裂,……好在阴囊还完整。如果保守治疗,可能出现睾丸萎缩,丧失生精和睾丸内分泌功能;如果现在开刀切除,病人很肯定会丧失性功能……。”

    “那就切了呗。”祝童随口就要说出这句话,感到有点缺德,也不太科学;忍住笑问:“主任的意思是?”

    “我年轻时见过类似的伤,那时西医设备落后,病人经是一位中医师治疗后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这样的伤即使在现在,西医除了切除也还没有更好的手段。李主任是中医出身,也许有什么好办法?”

    “唔……。”祝童装出思索的样子,从护士手中拿过一根探棒,拨弄着史密斯的阴囊。

    老主任说的话祝童还能听明白,大概意思是如果史密斯的阴囊如果有伤口破开,除了把什么治成个太监,中医西医都没什么办法了。现在唯一的一点希望是史密斯的阴囊虽然肿胀的发亮却没破开,只要能消肿,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用针把这个红亮的东西捅破?祝童还可惜自己那对宝针呢。也许用金针先试试?这一脚是谁踢的,如此阴险如此精准,莫非又是女人的作品?

    祝童真的捻出一枚金针,正要捏着鼻子扎上去,腕上的CK表微微震动。

    是秦可强,要祝童尽最大努力抢救史密斯。没有理由,但很坚决。

    小骗子胸口憋闷,不是因为肺部的伤,是一口恶气出不来;他可以不害史密斯,从走进来那刻起,就没想过要救他。

    但是,一堆人在身边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他的金针已经探出……。看到闪亮的金针,祝童猛然醒悟:这一针刺下去,充斥在阴囊内的液体外泄,不只是把史密斯废掉了,如果造成感染还会有生命危险。

    王觉非轻声说:“别紧张,没有把握宁肯慢一些。外面那些人不用担心,领事和外事办管不到医院。记者们由我去应付。”

    祝童想起中午吃的那顿饭,微微一叹,政府需要一个成功的手术,王觉非需要一场漂亮的胜利来对外宣传;他何尝不需要?王觉非如果完蛋,小骗子在海洋医院的逍遥日子也就到头了。

    最终,小骗子没有刺下金针,用探棒小心拨弄几下,谦逊的对泌尿科主任说:“我也没什么把握,如果有什么……。”

    “李主任不必客气,我看过你的手术病例,很精彩,你只管治,死马当成活马医。如果效果不好或有人说什么,我替你作证。哼!这样的病例,就是世界顶尖的外科专家来,也不会有三成的把握。”

    别人有多少把握小骗子是不关心的,他也没想如秦可强说的全力抢救史密斯的男性功能,不害他就是了,至于治疗办法……。

    “刮毛,清洗干净。”祝童刚说出口,一位护士就走上前,伏在史密斯身边,用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轻轻为刮去他下体的毛发。

    不知为什么,祝童看到这个镜头心里很不舒服,看差不多了马上喊停。伸手取出张最小的狗皮膏药,揉搓几下,贴在肿大如拳的阴囊上。

    “麻烦主任检查一下,该复位的复位,该……,对不起,那边还有个病人,我要过去了。”

    他不想、也不懂该如何整理阴囊里面的东西,这样的事还是让西医专家来比较合适。反正这家伙一时半会不可那个离开医院,要整治他有的是时间。

    泌尿科主任正迟疑,这就行了?如果一贴狗皮膏药能解决问题,那他们这些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人还有什么用?

    王觉非对小骗子的狗皮膏药很有信心,他以为李想已经全面检查过了,中医本来就是门很奇怪的学问;对泌尿科主任挥挥手:“别愣着了。”

    泌尿科主任只好伸出手,按住被狗皮膏药裹着的阴囊,细细把两颗睾丸整理到大致的合理位置上。

    祝童跑回五号手术室,好在柳曼湘没出什么事,吴瞻铭做第一助手,比他更合适。

    郑书榕把最后一根肋骨固定好,麻烦终于来了,柳曼湘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

    祝童最怕的就是这个,柳曼湘的心脏虽然表面上看去没有伤,但是胸前受到如此重击,看不见的内伤一定会有的,也许在肺部,也许在心脏;封穴麻醉时,他已经感觉到柳曼湘胸前的经脉尽毁。

    “我来吧。”小骗子只好站上手术台,调整一下呼吸,慢慢探出凤星毫。

    针体的晶石内,早已练化了一团黑雾;祝童如今做的是,以这团黑雾书写治字,为安妮重整经脉。

    祝童写的还是“灵”字,半年前,祝童写以这个字救人不算很困难;如今他本身有伤,能不能写好,效果如何一点把握也没有。

    “灵”字写到一半,祝童果然感觉胸口憋闷,脆弱的肺部越来越沉重。

    他咬紧牙关,微闭双眼,紧闭嘴唇,勉强自己把“灵”字写完全。安妮胸前血雾升腾,以“灵”字为中心,聚集起一股精气。

    写是写完了,但祝童无论如何也没力气把它们送进柳曼湘胸腔;“灵”字在一点点升高,有失去控制飞出来的迹象,那样,柳曼湘也就完了。

    郑书榕是知道祝童底细的,但他还没开始修炼如此复杂的治字,只那一个“气”字决还没学周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祝童。

    护士伸出手,要为祝童拭去眉角的汗水,郑书榕无声的拦住,此刻,一点意外就可能送掉两条性命:柳曼湘,还有祝童。

    终于,灵字开始降低,进入柳曼湘胸腔。停顿的心脏又开始跳动,各项指标回升。

    郑书榕舒一口气,开始缝合刀口。

    好久,祝童才坐回安妮头部座位,他一直紧闭嘴唇,如果没有口罩遮掩,就能看到他两颊的艳红。这次使用祝门治字的经历,很奇怪。最危险的时刻,他曾经想过放弃。如果放弃,柳曼湘会死在手术台上,不放弃,他也许要陪柳曼湘一同下地狱。

    但是,闯过最危险的阶段后,祝童竟感到无名的松弛;是周身的松弛,经脉内不是想像中的空虚,而是暖暖的,肺部的伤处,好像也轻松了一些。

    师叔祝黄曾经说过,以祝童的修为每年最多能写两次治字救人;如果哪次书写治字后,感觉身体松弛经脉内气息流动的更顺畅,就证明他的修为更进一步了,这是蓬麻功独有的韧性与祝门治字术的精妙所在。如今的情况证明,小骗子的蓬麻功又有突破,可以学习下一个治字了。

    半小时过去手术进入尾声,郑书榕缝合好最后一针,护士开始整理插管、输液,祝童还呆呆的坐在那里。他正在回味刚才的过程,为什么会这样?损耗功力为人治病,反而对自己本身的修为大有好处。

    以前,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如果不是小时候被老骗子用棍棒敲打出练功的习惯,隔一段不运转几遍蓬麻功身体就不舒服,他可能早就不练了。这次受伤后,祝童才不得不下苦功加紧修炼,因为老骗子说过,只有蓬麻功才能救他。

    所以在天夜牧场香薰室内那段时间,他可算是在不分昼夜修炼,等同于闭关。回上海后,特别是最近一段,每天到海洋医院的香薰理疗中心修炼一两个小时,已逐渐养成习惯。却没想到,突破在这个生死关头出现。

    手术室外,柳希兰带着两位兰花仙子迎住柳曼湘,连声对郑书榕表示感谢。

    祝童换好衣服走出来,对柳希兰点点头,表示安妮很好,一切顺利。

    柳希兰露出放心的微笑,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随着病床车走了。

十一、乱局(上)

    张扬又来了,王觉非如今在四号手术室,他让张扬请吴助理和李主任过去,马上。

    四号手术室内的病人是丹尼.罗尔森。

    祝童围着手术台转一圈,大概了解一下;罗尔森的伤在头部和背部还有喉部,且身体僵硬双目圆睁,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

    海洋医院的脑外主任是留英博士,他拿着CT片给出的判断是:由于头部受到重击,造成病人脑神经系统损伤,他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有那么严重吗?祝童按住罗尔森的脉搏,雄浑有力,但是微有滞怠感。这家伙明明是被人下黑手点穴了,即使不治疗,两天后他也能自行恢复正常。

    但是,脑外主任正准备对罗尔森实施开颅手术,小骗子乐得袖手旁观。哈!把脑袋打开,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个来自英国的国际顶尖的贴身保镖指挥,应该要退休了吧?

    “罗尔森夫人要求我们尽量抢救她的丈夫,她说,不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父亲。”护士低声对王觉非介绍病人家属的意见。

    罗尔森夫人,祝童望向观察室方向。

    隔着一层玻璃,果然有个满头红发的女士,怀里抱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她们正担忧的注视着手术台上的丈夫与父亲。

    作孽啊,小骗子心里一哆嗦。罗尔森的受伤可以说是因为他恪尽职守,如果他这样的高手要自保,没几个人能伤到他。但是,引起这个后果的两个因素:寻宝暴徒与“国际人贩子事件”都是祝童搞出来的。看到罗尔森的夫人与孩子的霎那,小骗子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恐惧,他怕今后会忘不了孩子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罗尔森背部的伤是利刃留下的,由于已经缝合完毕,祝童看不出伤口到底有多深,只是很长,有十厘米左右。罗尔森是技击高手,谁能在他身上留下如此伤口的?也许只有红火独有的轮刀或剃刀吧。至少,这不是神钩王寒的针刀留下的伤口。

    祝童终于决心救下罗尔森,低声对王觉非说:“我来试试,他好像是临时休克。”

    “绝对不是,病人现在很危险,需要马上开颅;瞧这里。李主任,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但科学容不得半点虚假……。”留英博士指点着CT片上的几出阴影,说那里的淤血不清除,一旦扩散或压迫到神经,也许会威胁到生命。

    王觉非也是脑科专家,他对比着罗尔森的头部的伤口,有不同意见:“位置不对,这一块应该是陈旧伤,这一点……。”

    两人开始讨论,祝童已经靠近手术台,抽出两枚金针开始试探罗尔森被点中的是哪个穴位。

    上手术台的病人都要被脱得精光,罗尔森只披着一件开放式病号服,这对于祝童来说少了很多麻烦。

    十几针下去,祝童已经找到被封闭的穴道:大椎穴。

    解开这个穴道需要把从正面下针,而由于刚接受背部缝合手术,罗尔森正趴在手术台上。

    王觉非与留英博士的争论还在继续,祝童取下口罩,微笑的说:“院长,主任,我试一下,只要五分钟,如果不行再手术不迟。开颅手术毕竟有风险,瞧,孩子多可爱啊;她如果看到父亲的脑袋被打开,会做噩梦的。”

    祝童不想在海洋医院树敌;据说,这位留英博士平时就没少说他的不是。小骗子很会说话,用孩子软化了气氛。

    电动手术台被升起来,一个护士两位医生扶起罗尔森,给李主任留下半米的空间。

    祝童运针如飞,三枚金针刺进罗尔森胸前云门、神藏、天池穴,快速弹震九下;龙星毫已出现在他指尖,刺进罗尔森头部百会穴,运暗劲震动。

    “啊”!罗尔森大叫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眼珠转动,整个人都活络了。

    “啊”!这次是三声,由于罗尔森过于健壮,本来扶着他的两位医生与一位护士就很吃力了,他恢复神智的瞬间,两臂摆动,把架着他的人,连同祝童都挥出去。

    罗尔森又一次趴在手术台上,又一次不能动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神智还算清醒。

    祝童苦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解开一处穴又封三处穴,罗尔森胸前的三枚金针应该刺进身体内的了吧?但愿这次不需要开刀。

    王觉非脸上颇有光彩,大家都知道李主任是他的学生;留英博士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奇怪了,这样的东西是他很难理解的,事实上,王觉非也不理解;中医本来就不好理解,不科学啊。

    大家又一次把罗尔森架起来,这次,留英博士先用英语嘱咐好,千万别乱动,这里是医院,是手术室。

    祝童只找到两枚金针,剩下那枚已经深入罗尔森身体内,穴位肯定被伤。好在罗尔森身体够好,有现代化仪器扫描,取出那枚金针不过是小手术而已,比开颅要小太多了。

    走出四号手术室,余下的几个病人小骗子真的一点发言权也没有了。

    保罗,意大利盾牌,雇佣兵训练营教官;他的最重的伤在头部,右眼被刺破;祝童看出,这是神钩王海的手艺。

    接下来是那位西蕾娅.普罗尼小姐,美丽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沾光,她的伤只在背部,有人在混乱中撕开西蕾娅小姐的衣服,想要证实那里有没有纹身。“飘扬过海的鱼”说过,西蕾娅.普罗尼小姐背部有个天使图案的精美纹身。

    无论从西方的审美观点还是东方的习惯看,西蕾娅.普罗尼都是个甜美温和的女孩子,金发碧眼身材……魔鬼,特别是脱掉大部分衣物后。

    胸部,两只坚挺洁白的**上布满清淤抓痕;修长的脖颈上有一处擦伤,双臂外侧多处抓伤;那些应该是她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侵犯付出的代价。

    祝童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对西蕾娅的背部充满好奇;出于礼貌,他与王觉非一样,站在手术室外的观察室隔着玻璃看向里面。当看到西蕾娅.普罗尼小姐绸缎般白皙的玉背时,与大多数人一样,被强烈的视觉冲击震撼住了。

    西蕾娅的整个背部都被一副凄美的纹身遮盖;纤细的腰部盘旋着一条长牙舞爪的紫色双翅火龙,圣洁的天使白纱飘飘脚踏火龙,手里挥舞橄榄枝在火焰中舞蹈。而在天使上边不远处,一只黑鹰躲在云端内,正寻找发动袭击的机会。

    西蕾娅是幸运的,她所受的磨难只限于表面,也许心理上的伤害比**上的伤痛更大一些。

    此刻她象一只受惊的小猫,缩成一团不时颤抖几下;任何人看到她那双失神的眼睛,都能想象到那场灾难对她的惊吓是多么巨大。

    皮肤科丁主任在手术室内照顾西蕾娅,都是女性,丁主任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她。

    可是不对,西蕾娅的状况有点奇怪,她……似乎也被暗算了。

    蝶神的感应最灵敏,它从浓浓的黑雾中闪出,对另一边的西蕾娅张牙舞爪,好像在恐吓什么。小骗子与蝶神接触久了,知道它的脾气。如果对方比它弱小很多,蝶神根本就不会出来,只有感受到对手的强大时,小精灵才会摆出这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祝童断定:西蕾娅中邪了;却不知道这“邪”在那里,是什么“邪”?

    王觉非看到西蕾娅小姐基本没什么危险,转向另一间手术室;祝童只好跟着去。

    一圈转下来,基本情况清楚了;史密斯与四位保镖都是重伤,除了保罗与罗尔森,另两位是也在接受手术。电脑专家“鲇鱼邓肯”肯.菲尔斯比较机灵,早在袭击发生前就借故躲出去了,别的外籍员工由于没有反抗的缘故,没有受到人身攻击。

    海洋医院内还有三台手术,两位是警官,一位金茂大厦的保安,他们的伤基本上没有生命危险。

    奇怪的是,祝童没看到一位受伤的施暴者,也就是说,被送到海洋医院的都是被肯定的人。

    黄海说,柳曼湘小姐是受到史密斯的邀请去做客,属于受害者。那些人洗劫了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砸碎了所有办公设备和家具,在警方赶到之前就四散一空。类似于柳曼湘这样客人还有几个,史密斯每天都会邀请几位上海各方面的客人,那天晚上本来还有一个冷餐会。

    也不是只有外国人受伤,海洋医院由于设备先进、医疗力量雄厚,被突发事件指挥中心指定为重点医院;只有重点伤员才被送到这里。在这次事件中受伤的中国人大约有三十多个,分别在附近的另几家医院接受治疗。

    前来慰问的政府官员说:冲击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的人是暴徒,他们跑不了的,金茂大厦内有严密的监控设备,警方已经去调取那些录像;明天就将展开全面调查。这件事的社会影响和国际影响实在是太负面了,对上海乃至中国的声誉都是个极大的伤害。

    海洋医院内外到处都是警官和保安,一批又一批的政府人员来到海洋医院。

    大部分记者被挡在门外,王觉非严令医院所有医生、护士、职员,不能对外界透露任何有关病人的消息,违者立即停职。医院所有中层干部坚守岗位,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

    高干病房被划为禁区,即使在里面工作的医生护士也要凭通行证才能进出。

十一、乱局(下)

    凌晨四点,最后一台手术结束,没有伤员死亡,所有的人都长出一口气;这个结果至少是可以对各方面交代的。

    祝童看黄海累坏了,把他让到自己办公室,那里有个长沙发,至少能趟一会儿。黄海白天工作了一天,晚上又熬了大半夜,两眼通红精神疲惫,但是躺在沙发上却不敢睡,生怕再出什么意外情况。

    这个夜晚,有很多如黄海一样的熬夜的人,而这一切的起点,都在小骗子祝童身上;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用龙星毫为黄海扎针,纾解身体上的困倦。

    五点,黄海手里的对讲机传来消息,戒备状态解除,大家可以休息了。

    黄海这才彻底放松,一转头就传出鼾声。

    祝童打开电脑,国内所有的论坛、网站、博客上都很冷清,与“国际人贩子事件”有关的帖子被删得干干净净,与十几小时前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国外几个华人论坛上还在谈论这件事,只不过多已转变为对事件的反思,探讨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为一场灾难。

    已经有人把“江南宝藏”与“国际人贩子事件”联系起来,认为冲击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的人不是为了替萧萧小姐讨说法,那只是一块遮羞布,他们真正目的是用这个借口去抢夺史密斯拍到那只梅花玉印。

    有人开始质疑,所谓的“江南藏宝”是不是一场骗局?

    更有人开始询问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们会变得如此贪婪、如此胆大妄为?为什么,如此的多的人会被人轻易利用,人们为什么失去自我约束的能力?

    就这样翻看着一张张帖子,太阳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来到了。

    九点,网络信息中心的员工陆续到岗,昨晚值班的人都没走,在外面热烈的议论着。

    小骗子这才知道,谣言已经传播到如此地步;自诩为信息中心第一美少女的李静妃说:“有朋友对我说浦东昨天晚上出大事了,数万人冲击金茂大厦,政府出动了军队镇压,至少死伤了上百人。”

    祝童想笑,张张嘴却笑不出来;伤了几十人已经很严重了,有两个要因此留下终身残疾。这个玩笑,实在开得有点大。

    九点十分,政府网上登出声明,对昨天晚上的事认定为“10.9事件”,很模糊的一个词汇;但是声明的内容却毫不含糊,表示要追究“10.9事件”参与者的法律责任,要求市民提供影像线索。

    黄海醒了,对讲机内传来呼叫声,他伸伸懒腰揉揉眼,从沙发上站起来,又是个精神焕发的警官。

    “李医生,怪不得首长欣赏你,你的医术确实神奇,我现在一点也不累。”

    周东昨晚也熬了一整夜,祝童清晨打发他会宿舍休息,此时刚回到中心;他与李静妃说笑两句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正遇到向外走的黄海。

    李静妃“啊”一声,似乎被黄海那身警服吓住了。

    祝童端起架子:“都去工作,上班时间不要议论闲话。小李,这里是办公室是你挣钱讨生活的地方,不是传播谣言的八卦场。”

    主任板起脸,外面的年轻人乖乖的回到各自的岗位,李静妃依旧愣愣的看着黄海,被同事拉一下才醒悟,绯红了脸回到座位。

    祝童与黄海走进电梯,才笑嘻嘻的说:“黄警官厉害啊,把我们的小姑娘迷住了。”

    “说笑了,都是电视闹的,我这张脸……嗨;上海的毒贩早熟悉了。就是首长不调我去,也不能在第一线干了。”

    黄海的意见也是很多基层警官的意见,他前一段确实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中;由于被曝光,不少缉毒警官都被迫提前转行,因此受到对手报复的也不少。可以说政府的那次宣传,已经对上海的缉毒系统造成了严重伤害;只是,没谁会为这件事负责。

    从昨晚到现在小骗子一直很想知道,黄海暂时不属于上海的公安系统,为什么还要到海洋医院来?但是这个问题是不能问的,想知道只能委婉的从叶儿那里打听。

    送走黄海,祝童回自己的公寓,小狗阴阳需要喂食,他也需要休息一会儿。

    走到自己的门前祝童就感觉不对,他习惯于出门前在锁眼上留下点记号,无论使用哪种保险锁,他从来不会把几道保险锁旋满,为的就是让锁眼处有个轻微的角度。作为职业骗子他很明白,锁这种东西是防不住贼的。

    也许是叶儿回来了?祝童打开房门,里面乌烟瘴气,老骗子正坐在书桌前,冷着脸看着他。

    “师父怎么来了?”小骗子连忙关好门,心跳加速,“咚咚咚咚”敲鼓一般;没有要紧事,老骗子不会闯到他的宿舍。

    “你说呢?老子怎么如此倒霉,一天也不得安生。”

    祝童讨好的送上一张笑脸,给阴阳撒两把狗粮,借这点缓冲整理思想,却怎么也理不出清晰的脉络;只能大概判断出,老骗子是为了昨晚的那场冲突而来。

    果然,老骗子忍不住发火了。

    “没想到你能把事情搞成这样,我还以为以你的机灵会玩的更高明,原来也是个笨蛋。”

    “笨蛋?!”

    “你不是笨蛋谁是笨蛋?瞧瞧你弄出的事,我说错了吗?算算帐,做这一切的是你,可是目的呢?你得到想要的结果了吗?童儿,你难道忘了我说过的话,凡事只可做到七分,给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后路。本来最后那枚梅花印就不该出现,如果不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梅花印,哼!把他们心底的最后一点迷雾吹去,你还想清净?”

    “梅花印……。”祝童脑子里轰然一阵,老骗子说的不错,没有最后一枚梅花印,寻宝联盟还在云里雾里折腾,哪里会有什么目标?没有目标就是处处目标,他确实做过线了。

    “可笑的是,你竟然癫狂到把天下人都当成傻瓜,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一团浆糊,被女人灌了一团浆糊!老子从小就交代你们,要量力而行知道自己姓什么、吃的什么饭。以你的本事,还操持不了如此大生意。现在看看,这两笔生意赔的一塌糊涂,不仅没有收益,把老本都快赔完了。笨蛋,傻瓜。我怎么教出这么大一个憨头!”

    “那师父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提醒你?你的生意你作主,我怎么知道你就这点本事?我根本就不相信事情会被你搞成这样。笨蛋,大笨蛋。”老骗子气急败坏,小骗子垂头丧气。

    唔,老骗子话里有话,难道在他看来,这件事可能有别的结果?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要记得这次教训了,好在你还记得一点,怎么逃跑!现在看来做的不错,没人找到你头上,即使怀疑也找不到证据。只要能想明白自己错在那里,多想想过程,知道今后该怎么做,就不算赔的太厉害。但是有一点切记,不要开政府的玩笑,那样的生意谁也做不起,赔不起,会要命的。先说第一桩生意,前期控制的不错,但后期你干涉的太多,骗局也是有生命的,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它就会在人心里成长壮大。而你没有给它留出足够发展的空间,现在伤到你一点也不奇怪。第二桩生意最莫名其妙,你只开个头,后面就全然撒手不管了。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就好比你脱裤子放了第个响屁,不管后面有多少人跟着放屁,所有的臭气都是你一个人负责。你根本就没计划好,放这个屁有什么目的,要分几步放。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老骗子发泄完,终于把话头扯回来;小骗子心里却更紧张了。这说明,有更为难的事在等着自己。

    “师父,你就说为什么来吧?”时间紧,祝童十点半还要到会议室开会。

    “寻宝联盟要得到梅花玉,他们在洋妞身上做了手脚。本来他们想让你出面和那个史密斯谈判,被老子顶回去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尽量置身事外,谈判将由柳家人出面。你要配合谈判人,不能擅自为洋妞治病。空寂大师说,该让她康复时,自会通知你。”

    祝童没言语,这个结果已经是老骗子拼命挣来的了,没想到空寂那些人真能举起鸡毛当令箭使,以寻宝联盟的名义号令自己。但他就是不甘心,轻声问:

    “师父,我如果拒绝呢?”

    “拒绝!你现在有说不的本钱吗?做医生很容易,只要十年时间,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但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学二十年不可能成为合格的生意人。好好考虑一下,撑不下去就回去跟我回去干药厂。汽笛那老家伙已经要求调查宝藏的真相,如果不是梅叶帮我,哼哼!没有空寂老和尚在背后撑腰,汽笛一贯屁都不敢放。柳家为你……哼哼!这个人情可大了,看你今后怎么还。柳曼湘为了你去找那个老外,要高价收回梅花玉印;没想到被人盯上了,所以才会有昨天的祸事。”

    小骗子脸色惨白,恍然原来如此!柳曼湘是为了自己才召来如此磨难。

    “谁!是谁在背后暗算我?谁让她去买梅花玉?你吗?”

    “我怎么知道是谁,你的人缘那么好,朋友那么多,谁?!”

    “我现在怎么办?”祝童脑子里一片混乱,喃喃道。

    “什么也不做,静观其变。乱中求胜已经不可能了,但愿别陪得太多。要我说,你唯一能做的是跟老子回山东去;可是你肯吗?”

    老骗子冷笑三声,拉开门走了。

十二、内外交困(上)

    算账是小骗子基本功,他盘算几下确实没有拒绝的本钱。

    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看看表还不到十点,干脆脱光衣服到卫生间冲凉。

    清凉的水丝,轻轻冲在在小骗子的身上,他已经无可躲避。

    问题是,谁让柳曼湘去找史密斯谈判收回梅花玉印?又是谁在暗中监视柳曼湘并导演出这场灾难?

    老骗子已经说得很客气了,小骗子搞出的两宗是非,到现在同时爆发出来,就像两把双刃剑,一起砍向他自己。如果这两件事处理的不好,不只是他自己要受到惩罚,连祝门也要跟着他受牵连,也许会面对江湖道和现实社会的双重追杀。

    还没等他想清爽,电话又来了。

    十点半,海洋医院的中层以上干部都坐在会议室,吴瞻铭主持会议并介绍昨晚的大致情况与病人如今的状况。

    市委市政府、区委区政府、卫生局、外事办、公安局、公安分局都有领导列席;欧阳凡院长也来了。领导们都表示全力支持医院的工作,请医生们放下包袱。公安局领导说:为了轻装上阵排除外界干扰,请各位医生、专家、教授、主任先把手机交出来。

    王觉非要求各科室主任亲自担任各自负责病人的主治医生,务求不出一点意外,保证病人尽快恢复出院。

    最后,卫生局甘局长宣布成立应急小组,由他亲自担任组长,王觉非与欧阳凡出任副组长,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医学院那边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持。

    应急小组成员由海洋医院资深医生组成,引人注目的是,网络信息中心的李想李主任也被提名担任副组长,他是应急小组内年纪最轻,职称最低的一个了;还好了,李主任虽然年轻,职务却不算最低的。

    王觉非心里还是有数的,能进入应急小组的都是各科室的精英,他们虽然大多不担任行政职务,医术都是顶呱呱。

    最危险的病人有两个,史密斯和柳曼湘,他们虽然都下了手术台,目前的情况尚属稳定,但随时可能有危险。

    这样的会议上,祝童没有发言的资格,也没必要;大家都明白,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表明一个姿态,让各方面都有个说话的机会;事后总结的时候表功,或病人出了什么意外,大家都好说话也好交代。

    瞧,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也表示了足够的重视;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病人还是不治身亡,只能说他命该如此。医生不是上帝,医学,本就是充满风险和挑战的科学嘛。

    散会前,市政府与公安局再次发出警告:防火防盗防记者,未经允许,任何人也不许对外透露病人的情况。所有消息,都要从不定时新闻发布会——这个唯一的管道对外公布,王觉非院长和政府相关部门发言人将联合主持发布会。

    看来,“10.9事件”的影响确实很大。

    中午十二点,“10.9事件”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在海洋医院小会议室举行,祝童观察到选择小会议室是门很深的学问。

    守在外面的媒体记者有几百人,能被允许进入小会议室的不过三十人。看样子,都是些有影响的大媒体,国外的洋面孔与国内各占一半。

    祝童是应急小组副组长,被发放了特别通行证,这又是件很严肃的事;高干病房楼门前有警官和医院保卫处的干事联合检查证件,没有通行证的不允许入内,有通行证不是本人的马上拿下。

    凭着特别通行证,祝童顺利进入高干病房楼,先到史密斯那里晃一圈。

    史密斯还没醒,祝童用探针拨弄几下阴囊,无奈的发现狗皮膏药正在发挥作用,史密斯的阴囊竟然开始消肿了。好像昨晚泌尿科主任说过,今后三天内是史密斯最危险的阶段,如果那个部位不能消肿,就要考虑再次开刀,切除病变部分。

    柳曼湘醒了,苍白的小脸枕在洁白的枕头上,可怜巴巴的;看到祝童进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柳希兰作为她的家属,被允许陪护在病床前,祝童估计,她应该就是出面谈判的人了。

    但是,走廊两端都有警官,史密斯的门前还有专人守卫。暂时,祝童可想不出什么办法,帮助柳希兰进入史密斯的病房。

    丹尼.罗尔森身体素质不错,恢复的很快,罗尔森夫人看到年轻的李主任两眼放光,带着可爱的小天使迎上来说着感谢的话。

    罗尔森知道如果不是这位神奇的中医师,自己的颅骨也许将被打开。他仍然趴在病床上,喉部还有伤,只能用眼神对祝童表示真诚的感谢。

    罗尔森太太肚子凸起,果然怀孕了,这让祝童有些愧疚。她三天前才来到上海,还没欣赏到上海的美丽繁华,先要面对一场灾难。

    保罗块头最大,右眼球被摘除使他变得脾气暴躁,看到医生进来大声叫嚷着,咒骂中国人都是无耻的……。

    祝童已经知道打伤柳曼湘的就是他那双铁拳,在门边冷冷的看着他发怒,如果身边没有人,龙星毫已经刺进他另一只眼睛。柳希兰已经发誓,要砍断他一只手,祝童没理会这只意大利盾牌。

    西蕾娅在下午一点开始第一次发作,她扯去身上的所有衣服,疯狂攻击面前的任何一个人。祝童赶到时,西蕾娅四肢被牢牢捆在病床上,已被注射镇定剂。她的眼睛里,依旧闪着狂躁的光芒。

    皮肤科主任丁博士受到的攻击最严重,左前臂严重挫伤,衣服被撕出几出大洞;护士们在远处议论着,不敢相信西蕾娅窈窕的身体内竟然埋藏着那么巨大的力量。

    祝童没看到西蕾娅发作的样子,作为应急小组的成员,只有这时,他才有机会按住西蕾娅的脉搏。

    蝶神又一次闪出印堂穴的黑雾,警惕的主意着西蕾娅的胸口;祝童断定,古怪就在那里。只是,他不敢轻易试探到底是什么古怪,做骗子不能有太强烈的好奇心,既然没权利解除西蕾娅的痛苦,暂时最好别了解太多,免得睡不着觉。

    走出西蕾娅的病房,迎面就是个惊喜。就如不喜欢意外一样,祝童也不怎么喜欢惊喜,但看到叶儿出现在面前,小骗子发现惊喜其实还不错。

    “我要求被派到这里,欢迎吗?”叶儿穿一身笔挺的警服,笑盈盈立在三尺外。

    “欢迎啊,巴不得呢。”走廊里有不少医生护士,还有执勤的警官,两个人不能太过亲热。

    叶儿的任务是陪在西蕾娅身边,祝童暂时没什么事,从护士站搬来张椅子陪着她坐在门外。大家都知道李主任的你朋友是位漂亮的警官,真正看到两个人在一起,小护士们……。

    该吃晚饭了,祝童与叶儿到餐厅,更多的目光围着他们转。

    叶儿低声问:“李主任,你在医院好像很受欢迎啊。”

    “是吗?都是因为你啊。”祝童毫不掩饰与叶儿的亲密,伸出手撩起她额前散发;“不过,我更喜欢长发的叶儿。”

    耍这点小心机实出无奈,叶儿也如他判断的那样,更关心起自身问题。以前那长长的秀发自从在南京封闭训练时被剪去就一直也没留起来。北京的学习也很辛苦,留短发方便些,她已逐渐习惯了。听到爱人说喜欢长发,叶儿就开始想:什么时候才能再长出以前那样的长发飘飘。

    吃完饭,叶儿还有点时间,让祝童带她去看看苗苗。整整一天,海洋医院上下都围着“10.9事件”受害者转,祝童也一样,没时间问苗苗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

    还好,李主任的面子不小,熊主任为苗苗指定的主治医生比较负责,苗苗的术前检查没有因为“10.9事件”而停顿。

    结果比祝童估计的要乐观,苗苗的手腕如果尽快接受手术,有可能恢复70%功能,她还在生长发育旺盛期,身体的自我修复功能足以弥补很多遗憾。

    祝童没有和主治医生商量手术时间和方案,不是不相信他,为了对苗苗更好,他想让郑书榕主刀苗苗的手术。

    叶儿要到西蕾娅门前守着,应急小组没是什么紧急状况,祝童还是很清闲的,就陪着她站岗。

    西蕾娅安静了,祝童对叶儿说起她背部的天使纹身,叶儿又开始为萧萧担心。

    担心一会儿外人,不知想到什么,抬头凝视着祝童的眼睛:“李想啊,你想过没有,很多事都和你有关。”

    “什么事?”小骗子心里一惊,好在,久经训练的神经足够坚强,勉强没露出马脚。

    “上午首长让我整理资料,发现一件很蹊跷的事。这次事件有两个跟关键的帖子,其中一个来自日本,一个来自新加坡。他们对史密斯先生都有足够的了解,应该不是普通人。史密斯是金融家,能与他交往的非富则贵,应该都是有钱人。那些人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都和史密斯有冲突,他们要借这件事打击史密斯。在日本,史密斯曾经和井池财团合作,后来突然退出了,首长认为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新加坡的龙邦投资机构最近和在和史密斯争夺澳洲一家造船公司的控制权,他们都有理由对付史密斯先生。而你为井池财团大佬松井式先生看过病,还因为井池雪美小姐受过伤。龙邦投资的蓝湛江也和你认识。还有萧萧,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十二、内外交困(下)

    (希望失去联系上的朋友平安,至少还活着,她在重灾区什邡,小学教师。)

    小骗子做出茫然的表情,心里剧震。

    不只是为了叶儿能把一切联系起来,是因为叶儿能得到如此详细的资料。

    王向帧究竟要做什么?怎么会收集到如此详细的情报。叶儿说的这些事,一般人别说知道,连听说都不可能;更不可能汇总到一起,并和自己联系起来。

    叶儿,不是在试探自己吧?祝童有拔脚开溜的冲动,叶儿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在日本被枪击也许是史密斯在背后捣鬼。我只是想提醒你,今后和他们交往注意点,这几天不要接触史密斯先生,最好不要进出他的病房。”

    祝童呆呆的看着叶儿,他根本就没对她提起过自己受的是枪伤,世界上知道那件事与史密斯有关的,不会超过十个人;而叶儿是怎么知道的?

    “噗哧”一声,叶儿笑着把手在他眼前晃动几下:“呆子,傻了?”

    “哦,不是,太突然了。”

    “李想啊,首长对史密斯的一举一动都很注意,这几年很多他们这样的人把钱从地下管道进出上海。中国的经济还很脆弱,与那些历史悠久的金融集团相比,我们从经验、对规则的理解到实力都处于绝对下风,他们的很多花样听都没听说过。过去的十年,我们已经吃够了这方面的亏。我知道你不爱钱,你是个好医生。”

    “谁说我不爱钱?我们还要买房呢。”祝童推推眼睛,装出一副财迷像。

    无奈,他装财迷不怎么像,落在叶儿眼里,到很有色狼的模样。微红了脸不敢看他,低声说:

    “是不是想起雪美小姐了,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听说她对李先生很有好感呢。好在你表现的不错,能抵御住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诱惑,乖乖回到爱人身边,首长很欣赏你的勇气和……和……。”

    “和什么?”小骗子从震惊中清醒,叶儿的这段话表明,他们的消息也不尽详细,不知道神户枪击案的真正原因与发生在天夜牧场内的一切。

    “好人啊,别逼我,和……什么都忘了。首长让我来保护病人,不是陪你说疯话。这里是医院,李主任不要工作吗?”叶儿耍赖,站起来观察西蕾娅小姐的状况,不再理会小骗子色色的目光。

    “好了,叶儿,不要接近她,这个病人有暴力倾向。”祝童嘱咐她一句,起身去应急小组临时办公室,庆幸又后怕。叶儿到王向帧身边才几天,就变得如此厉害;如果能抛开感情因素和思维限制,根本不会对他说这番话。

    在小骗子眼里,人不是以好坏来区分,他衡量人的标准只有两个,智力与贪婪。他以为,一个好人或智者在足够的诱惑面前,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变成大家眼里的坏人或傻瓜;聪明人尤其容被诱惑降伏,穷人和傻瓜根本没有上当的资格,这也是祝门骗术的基本原理。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叶儿回祝童宿舍休息,小骗子却轻松不起来;来接替叶儿的,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陈镇长。

    所以,祝童随叶儿回到宿舍,洗澡换衣服,主要的是换了幅淡蓝色镜片的眼镜。叶儿看不出什么,还劝祝童去配幅隐形眼镜。她哪里知道,小骗子的眼镜,本身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必要道具。

    比如这幅淡蓝色镜片的眼镜,高干病房那样的全封闭室内灯光环境下,能让人产生视觉轻微的偏差,很难看清楚镜片后面的眼睛。镜架也是精心挑选的,如果只从审美的角度看,这幅镜架不太适合祝童这张脸。但是小骗子要的就是这种变形效果。

    他今天肯定要面对史密斯,祝童决定找机会先与史密斯接触一下,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柳希兰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史密斯曾经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事情发展到必须离开上海离开叶儿,祝童也要先把这笔帐清算一下。

    眼镜准备好了,祝童拿起剃须刀刮去脸上的胡子茬;在山东,他带着假胡须,下巴也两天没刮。到上海后祝童每天都要刮胡子,这没什么奇怪的;医生需要一副整洁清爽的外表。

    一想到可能要离开叶儿,祝童心里就一阵颤瑟,手一抖,下巴被锋利的刮胡刀划破一道。看着镜子内一滴滴渗出的鲜血,小骗子反而有点快意,倒是叶儿心疼,忙着用棉球酒精处理。

    祝童任凭她忙活心里升起一丝信心:只要叶儿爱自己在意自己,一切还不算太糟。只是他的另一个要求就让叶儿意外了,祝童竟然要求叶儿用剪刀把他修剪发型;这个要求是如此荒谬,叶儿以为是开玩笑,笑着把他推出门外。

    好在医院里有不少护士都会这个,病人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中,就有这么一项;尤其以皮肤科那些小姑娘们最擅长。

    所以,祝童到医院没有先去参加应急小组的例行准备会,而是跑到香薰理疗中心去,找个熟悉的小姑娘为他整理一下发型,顺便享受半小时的香薰治疗。

    当他走进高干病房一楼护士站时,准备会已经进入尾声。祝童没说抱歉,他是那么年轻,在座的要么是教授级别的老专家,要么是相当级别的官员;除了王觉非与欧阳凡,没谁在意他。

    所谓准备会,也就是把病人的病例拿来挨个研究,由专家们提出各自的治疗意见,以及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医生护士针对每个病人执行的最佳抢救方案。

    祝童进来时,大家正在研究最后一位病人:西蕾娅.普罗尼小姐。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四位在“10.9”事件中受伤的外国人的家人赶到上海,被有关方面妥善安置在距海洋医院不远的一家宾馆内,且还有十多位将在一天内陆续到达。

    西蕾娅.普罗尼小姐是唯一的例外是,她没有家人,准确的说应该是没人能提供西蕾娅.普罗尼小姐家人的联系方式。

    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本来就是个美国皮包,而所谓的上海办事处的员工档案内,根本就没有西蕾娅.普罗尼小姐的名字和相关资料。西蕾娅入境用的护照,经有关方面多方验证,被证明是假的。

    这个信息应给属于机密,由一位相当级别的官员口头通报给应急处理小组的人知道,并且还要求保密,绝对不能外传。原因是西蕾娅.普罗尼小姐的病情很复杂,今天早晨,精神病院的专业医生来为西蕾娅做检查,正遇到她发病。所以,西蕾娅.普罗尼小姐理所当然的被认定为精神受到严重刺激,诱发心因性精神障碍。西蕾娅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神智不清乱砸东西,发病时会攻击身边的任何人。

    但是,精神病院的医生再次为西蕾娅注射的镇定剂竟然不起作用;使用太大剂量的镇定剂是有危险的,没人能承担那样大的责任,现在只能把她捆绑在病床上。

    祝童翻看着西蕾娅的病例,对专家们的分析一点兴趣也没有;老骗子说了,有人在西蕾娅身上动了手脚,那么,他们这些人以现代医学为基础的分析根本就不着边际。只是,小骗子很好奇,什么东西能把一个活人变成精神病?

    看病这样的事,上级领导表态,下级喊口号、下决心是没用的,一切都要从实际出发;应急小组讨论不出好办法,大家决定去看看西蕾娅.普罗尼小姐。

    西蕾娅刚从狂暴中安静下来,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现在看去,目光呆滞表情茫然,她是那么无助与惶恐。

    祝童与吴助理一道走在应急小组最后;他远远的看到陈镇长坐在西蕾娅病房的门前,装作没认出来。但是陈镇长认出他了,笑着打招呼:“李医生,好巧啊。”

    “您是……对不起,看我这记性,陈……。”小骗子摆出书呆子模样,推推眼镜。

    “陈仕新,医生最辛苦了,要操心你们多病人的生死,记不清很正常,如果不是苏小姐,我也不会对李医生有如此深刻的印象啊。您应该知道,苏小姐是多么优秀。”

    陈镇长口才很好,轻巧化解掉自己的尴尬;祝童和他握握手,介绍吴瞻铭与他认识,就走进西蕾娅的病房。

    他对自己今天的状态还是很有信心的,熟悉的同事看到他,只会感到李主任身上的书卷气浓了那么一点;这在一个医生来说很正常。但是对于一个不熟悉的人,这么一点改变能产生很大的变数。至少现在看来,陈镇长还没产生疑心。

    西蕾娅身上的古怪到底在哪里呢?祝童站在病房一角感受着、探寻着。

    蝶神又一次扇动翅膀,它略显紧张,祝童感受不到蝶神的全部感觉,想起师叔为自己看病时的样子,悄悄抽出龙星毫,汲取一点黑雾在胸前画出一个小小的“查”字。

    西蕾娅的身体有闪电般的瞬间在祝童眼里变成透明,蝶神激烈舞蹈着,祝童一阵头晕目眩,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涌出一个概念:蚕蛊。

一、金丹(上)

    西蕾娅没病,她是中了“蚕蛊”;也许不能说她说中了“蝉蛊”,是被这种奇怪的小东西干扰着。

    祝童的目光落到西蕾娅纤细的右手腕上,那里带着一串洁白圆润的珍珠手串;对如此美丽的女人来说,带一串珍珠首饰很正常,她的手腕纤细娇嫩,珍珠手串贴在白皙的肌肤很协调养眼。

    但是,祝童看到了不协调的一点。这串珍珠手串上的珍珠,大小、质地均属上乘,只有一粒除外。

    粗看上去,那是一粒高品质的黑珍珠,晶莹剔透闪着神秘的光芒。凝神细看,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黑珍珠,而是一粒被精心加工打磨抛光的乌木佛珠。可以断定,这串珍珠手串不是西蕾娅的,是被人趁乱带上去的。

    乌木佛珠的内被封闭着一只细小小白胖胖的蚕宝宝,蝶神警惕的是它。祝童顺蝶神的感知探进乌木佛珠内,才看出其中的奥妙。

    断定它是蚕蛊的原因是,它在不断吐出几乎无色的细丝,随着乌木佛珠的滚动,渗进西蕾娅的肌肤,在她胸口处聚集成花生大小的一团。

    如今有很多人喜欢在手腕上带一串佛珠,当然,他们并不全是善男信女,俨然为时尚饰品。西蕾娅.普罗尼小姐来自国外,带一串佛珠就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有人弄出这么一串东西来,想来为了这次行动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如今人多,轮不到祝童接近病床,也看不出这些无色细丝进入西蕾娅体内是什么状况。可以断定的是,西蕾娅.普罗尼小姐的所谓精神病,是由这些细丝引起的。

    西蕾娅眉心部位,有一点白色圆点,昨天祝童还没发现那一点。

    奇怪,使乌木佛珠的人似乎对“蛊”这种生命不很熟悉,却能控制它,利用它的某种特性;这只蚕蛊还很弱小,不远的地方,一定有人在控制它。

    祝童闭目凝神,催动蝶神静静的感应,想找出操作人大致的方位,蝶神跃跃欲试却没有什么效果。神传琥珀在蝶姨身边,没有那东西,小骗子不可能在不接触佛珠的情况下制住蚕蛊;况且祝童知道,现在驱动蝶神夺取对蚕蛊的控制权毫无意义,人家随时可以再夺回去。

    没找到病因会诊当然毫无结果,应急小组决定:从外面邀请精神科专家为西蕾娅会诊。

    史密斯病情稳定,病房前随时有两位警官,这一天祝童没有很好的机会接触他。

    中午,祝童找借口没和陈镇长照面,请吴助理替他招呼一下;自己去餐厅打好饭回到公寓,与叶儿甜甜蜜蜜的吃饭多好,没必要冒着露馅的风险应酬那个伪君子。

    下午黄海来换班,陈镇长回去休息,小骗子才松了口气。后来的情况就模式化了,叶儿、黄海、陈镇长分为三班,轮流在高干病房执勤。也不在限于西蕾娅的病房。他们与政府派来的警卫人员不一样,更像是观察员,什么地方都能去,甚至开始参加应急小组的每日例会。

    两天就这么过去了,海洋医院内所有能接触到“10.9事件”伤员的医生护士都不能与外界接触,祝童从叶儿和黄海那里大致知道一点外面对情况。只是,谁也不肯透露警方对事件的调查到那个程度了,让小骗子心里一直晃悠着不安稳。

    越来越多的病人家属赶到上海,进入海洋医院的高干病房楼,以前住在里面的病人多数已被转到别的医院去了。王觉非对这一点稍微有些不满,高干病房的病人是最赚钱的,是每家医院都全力争取的优质资源。但是,他现在不敢说什么,每天都有大人物要过问“10.9”事件伤员的情况,作为一家国营医院的院长,他没那个胆子。

    这天中午,祝童刚走出西蕾娅的房间就看到一位很妩媚的熟人从走廊的另一端款款而来:柳伊兰。

    啊,她终于醒来了,八品兰花此次也遭遇到危机,柳伊兰重新回到上海掌控兰花。以她的手腕和名望,不少人会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资格做她的对手;看来,和史密斯谈判的应该是柳伊兰了。

    “祝公子,我以前以为你很幸运;醒来后才发现,你实在是个倒霉蛋。”

    叶儿也在走廊里,柳伊兰低低说出一句暗昧难明的话,交换一个微笑就错身而过,带着一阵香风,进入柳曼湘的房间。

    什么意思?小骗子晕乎乎的。他最近是比较倒霉,但是柳伊兰的话似乎另有所指。算了,柳伊兰能恢复过来就是好消息,柳希兰的做派太过实际;她既然来了机会有的是,那时一定要好好问问;小骗子是柳曼湘的主治医生。

    中午饭还是在病房里吃,祝童还没什么,从小混江湖使他能在恶劣的条件下吞下食物。

    但是叶儿就不好习惯了,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干净倒是很干净;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会严重影响到食欲。

    好在医院餐厅送来的饭菜是精心调配过的,每一份都不算多,却营养丰富;叶儿在祝童监督下勉强吃完,苦着脸说:“受不了了,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快了,应该快了。”祝童安慰着叶儿,海洋医院已经被封锁了三天,按照常规,事情将在一周内有个大致结果。

    病人的情况基本上都处于稳定状态,叶儿的任务也没那么紧张,中午吃完饭,大致上能有一到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事实上,她完全可以学习陈镇长,每天到走廊里露个头,然后躲进医院提供的休息病房看电视、睡觉,只要交接班时出现就可以了。

    但是叶儿有股认真的劲头,每天中午偷空躺在爱人怀里休息半小时,已经感觉很不好意思了。

    腕上的CK表轻轻震动,祝童心虚,把手藏在头顶;叶儿正伏在他胸前,安静而舒适的享受着难得的午休。

    信息是柳伊兰发来的,她首先感谢祝童对柳曼湘的救命之恩,然后干脆要求见面。

    小骗子借口查房走进柳曼湘的病房,柳伊兰轻轻关上房门。中午是最松散的时段,走廊里没几个人。

    柳曼湘恢复的很快,柳希兰首先感谢祝童的悉心照顾,又提出:由祝童出面与史密斯谈判。

    柳伊兰的理由很充分,在现在的情况下,她没有机会接近史密斯。

    祝童没有回答,也没想回答;叶儿提醒过他不要和史密斯有过多接触,那样做很危险。

    柳伊兰好像也知道他的处境,暧昧难明的笑笑取出一只白玉瓶:“这里是十二粒金丹,炼制它们的……我不能说太多啊。每天子时服下一粒;三粒停一天。可能有些副作用,我把兰花不传之秘花香茶道传给你,可以消解金丹的燥热。虽然很冒险但是为治好你的伤顾不上许多,希望祝公子为我们保密啊。”

    祝童接过白玉瓶,没来由眼圈一红差点淌下眼泪;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动过了,一颗心早被江湖生涯历练的冰冷似铁。

    柳伊兰接下来提出的要求小骗子只好无条件答应,谈判的条件主要有两点。

    一、史密斯交出梅花玉印。

    二、保罗必须为他的行为负责,留下一只右手,外加五百万美金。

    “就这么简单?”祝童奇怪的问。

    第一个条件似乎不算难,第二个条件就不好说,只是作为一个医生,他如何能开口对史密斯说这些事?

    “还能怎么样?兰花只是一群弱女子,不参与就是不参与,没谁能让我做不想做的事。”柳伊兰傲然一笑,她不是柳希兰,有拒绝为寻宝联盟买命的本钱。

    柳伊兰知道他的状况,没有要求祝童暗算保罗,她甚至还要求祝童全力为保罗治疗,务求让保罗尽快恢复到巅峰状态。祝童的任务是说服史密斯答应一场完全公平的搏击比赛;八品兰花在有国际职业裁判参与的拳台上,当众让保罗付出代价。

    祝童估计,史密斯在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为保罗出五百万美金,没有哪个保镖的手能值五百万。如果他是史密斯,也一样会拒绝出这笔钱。但是拳赛就不同了,史密斯可以在保罗身上压赌注,面子上也能说得过去。

    但小骗子还是很担心,寻宝联盟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也许将派别的高手潜进来;那样一来,大家都会面临一定的风险。他知道所谓的寻宝联盟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如果出了什么事,好像最不利的应该是小骗子。

    下午,祝童开始为谈判创造条件。

    晚十点,祝童出现在史密斯的病房前,因为史密斯的病情出现了反复,祝童在他的输液瓶里做了点手脚,一点点雄性激素而已,受此刺激,史密斯的阴囊莫名其妙的肿大了。

    史密斯正在呻吟,阴囊肿大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要求使用吗啡止痛。

    应急小组组员不少,但医生不多,李想李主任是最有资格判断是否为史密斯使用吗啡的人,他是史密斯先生的主治大夫。

    看到祝童推门进来,史密斯吓得忘了疼,嚷嚷着要换医生、换医院。他醒来后没见过祝童,不知道自己落在过去的仇人手里了。

    史密斯说的是英语,很抱歉的是,应急小组的官员们听不懂,有两个医生能听懂一些,认为他是在说胡话。

    祝童当然能听懂,笑眯眯的站在门边,没说话。

一、金丹(下)

    翻译向史密斯解释,他之所以能保住阴囊内的睾丸,完全是这个年轻的中国医生创造的奇迹。

    史密斯的助手已经把他的病例资料发给世界上著名的泌尿科专家,他们都建议立即实施切除手术,而这位中国医生用神奇的狗皮膏药,在他身上创造了奇迹。

    史密斯逐渐安静了,转着淡蓝色的眼珠看看满屋的人,以**为借口,要求所有人都出去,李想李主任除外,连翻译也被赶了出去。

    好在大家都知道李主任曾作为访问学者出访日本,又是王觉非院长的研究生,知道他的英语水平还算可以,业务水平也不错,为了尊重史密斯先生,安慰几句都出去了。

    半年多来,祝童的水平确实提高了不少;到日本之前他曾经恶补过中医知识,在天夜牧场修养的三个月,白医生从井池家族藏书楼内的孤本医书挑选不少让祝童解闷,他现在说行话的水平已经与大多数执业中医师相差无几。

    据说在研究生课程中,英语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着研究生的研究水平和发展潜力。海洋医学院尤其注重英语,按研究生入学英语水平的高低统一分级、分班实施英语教学,对于英语听说能力较好的学生开设雅思辅导课程和专业英语,由外教授课,主要加强听说能力。

    祝童就是这个班级的学生,一个多月来经常跟着外教练口舌,水平大涨,勘勘能应付一般的会话。以史密斯的聪明,祝童说得不明白的地方,看表情、手势、动作,也能猜出大概的意思。

    等众人都出去后,祝童取出龙星毫轻轻在指尖旋转,微笑着说:“世界真小,史密斯先生,没想到吧,你落到我手里了。”

    “上帝啊,你……要做什么。”史密斯注视着那枚黑针,就像看到来自地狱的魔杖,声音颤抖了;“李先生,我有很多钱,你要多少?只要……我能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哈,史密斯先生真聪明。”

    史密斯恢复了一些,想到这里是中国,有很多官员在关心自己的健康,胆气壮了一点;“那你要什么?李先生,我是冒犯过您,很遗憾,那是个误会。”

    “是很遗憾,这个遗憾让我变成了半个废人,史密斯先生,您想知道遗憾的滋味吗?谁都不是上帝,在伤病面前人人平等,哈,我很享受为人治病的乐趣。”祝童把龙星毫一点点探过去,史密斯恐惧的看着它,身体变得更加敏感。

    “曾经健康的人,才能理解健康的可贵,曾经可以任意享受美色的人,比如您史密斯先生,突然发现可能有一天变得不能人道。史密斯先生,你完全不用害怕,我在拯救你的幸福。只要答应两个小小的要求。”

    “梅花玉印我不要了,给你。”史密斯主动提出妥协,看来,他被那些暴民吓坏了。

    “不够,我还要一只手。”

    “啊!上帝。”终于承受不住疼痛与恐惧累积起来的巨大的压力,惨叫一声昏厥了。

    “软骨头。”祝童低声咒骂一声收起龙星毫,史密斯昏厥的太及时了。

    外面一群人在看着呢,他没时间让蝶神练化出一只紫蝶,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那需要半小时以上的准备时间。

    三枚金针刺进史密斯身体,祝童封闭了阴囊周围的穴道,护士进来,为史密斯换上一贴狗皮膏药。未来的几天内,史密斯将感觉不到伤处的疼痛。同样的,这样的封穴有一定的风险和危害,也许会影响到史密斯的性功能;但那不是小骗子现在操心的事了。

    晚上十一时许祝童回到公寓,手里提着一只皮匣。叶儿已经睡着了,这一天下来她也累坏了。

    现在正是子时,一天中阴阳交接的关口。祝童冲洗一遍盘膝面南坐在地板上,先修炼一遍蓬麻功,等浑身真气充盈了倾出一粒金丹端详片刻,才小心送入口中。

    金丹好象一只活物,没有融化只在胸腹间盘旋。渐渐的,肺部的麻木感慢慢开始化解,被金丹一丝丝地抽走。

    每被抽走一丝,呼吸就轻松一分,效果之神奇妙不可言。

    祝童感到周身热气蒸腾,四肢百骸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有凌风飞翔的冲动。这样下去也许要走火入魔,小骗子知道轻重连忙收敛。还好,他的蓬麻功基础扎实,渐渐平静下来。

    “咳咳!”他猛然张口吐出一堆秽物,洁白的金丹已然变成乌黑的一粒。只是,还有一股无名燥热在胸腹间冲撞。

    祝童打开皮匣,里面是一套精致的茶具,一小罐花香浓郁的茶果,也只有十二颗。最上面是一方素笺,清丽的笔法书写着一套奇异的功法:花香茶道。

    小骗子被素笺上的笔法吸引,感觉很亲切;能以这样笔法写字的人并不多,这是祝门术字独有的笔法。他对着素笺痴想着,忽然听到叶儿的梦呓,才慌忙收起来。

    于是,大半夜的,小骗子忙活着烧水沏茶。

    清晨,叶儿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祝童正面含微笑坐在地板上;丝丝热气从**的上身涌出,身前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她知道爱人有修炼养身功的习惯,没有打扰他悄悄收拾屋子。她拿起那只乌黑的茶壶到水龙下冲洗,入手冰凉,才发现这是一只构造奇特的玉壶。

    祝童醒来,从后面环住叶儿:“我自己能收拾。”

    叶儿很喜欢这只茶壶,里面的茶水冲洗多遍,玉壶还有一股郁郁的茶香。

    “这是哪里来的?”同时,她还有点点心。

    “一个前辈送的;他看我身体不好就介绍了一种养身功法。茶壶用来泡药。”

    小骗子感到强烈的冲动,连忙接过玉壶离开叶儿。这是一只冰壶,滚烫的茶汤进入能很快变成温热,并凝练出几滴茶露;配套的还有一只紫砂壶,那才是冲泡茶果的壶。

    接下来的两天,史密斯一直处于正常状态,只是他不在允许李医生为自己治疗。他借口不相信中医,谁的劝告也不听,坚持要邀请外国专家来作为自己的主治医生。

    祝童找到柳伊兰,感谢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那等于是救命之恩。只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他不能冒险,史密斯的阴囊明显经受不住再一次勃起,泌尿科主任已经对他使用抑制兴奋的药物,要谈判只能等机会。好在史密斯答应交出梅花玉印,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

    小骗子根本不担心史密斯说的任何话,他最后刺下的三针很有玄机,史密斯的**不会再次勃起;除非他想一辈子不和女人亲近,早晚还是要求着李主任为他治病。

    柳伊兰笑吟吟的说不急,再等几天没什么关系;柳希兰还说,萧萧有望在一周内回到上海。

    祝童问萧萧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会凭空失踪那么久?

    柳伊兰笑而不语,被小骗子问得急了才说:“总之对你有好处,萧萧的遭遇不算很糟糕,史密斯先生与汉密尔顿勋爵之间的一个赌局而已。萧萧也同意,她只要每年回到汉密尔顿勋爵身边一两个月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足够在上海舒舒服服打发后半辈子生活。为了让萧萧小姐出现,我们可是花了很多钱,所以,你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彻底把史密斯们赶出上海,赶出中国。”

    “不关我的事,这个机会谁爱用谁用。”祝童撇着嘴拒绝,萧萧出现的太晚了一点,情况已经演变得十分复杂。祝童甚至有点怀疑,萧萧如此晚才出现是某些人在背后搞的花样。

    “随便你了,萧萧的出现能让大家都有个很好的借口,问题在于让她开口说什么或者不说什么,反正史密斯已经不可能在中国有什么作为,要警惕的是他的朋友。还有啊,你知道田公子最近在做什么吗?他就比你聪明,比大多数人都聪明。”

    祝童心头一紧:“田旭洋最近在做什么?”

    “他在做一件大事啊,很大的事。”

    “西蕾娅小姐怎么办?”柳伊兰不说,祝童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冲隔壁病房点点头;“难道就任凭她被折磨?”

    “西蕾娅啊。”柳伊兰暧昧的笑笑;“怎么?你心疼了?西蕾娅小姐确实很迷人,她是混血儿,来自阿根廷。这一点从她的肌肤上就能看出来,纯种的白人没有那么细腻的皮肤。对于西蕾娅的病,我不建议你插手。她的存在是对史密斯的警告,只要史密斯满足某些人的要求,自有人会解除她的痛苦。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史密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西蕾娅也不值那么大的价钱,制定这个计划的人……有点弱智。”

    确实,祝童也认为以西蕾娅小姐来要挟史密斯那样的人不会有什么效果,这一定是那帮“高僧”研究出来的馊主意。

    “也许啊,也许……。”祝童忽然别有深意的笑笑。

    “也许什么?”柳伊兰好奇的问。

    “西蕾娅身上的病很特别,也许他们这种办法只对女人有效。柳大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西蕾娅没有病,她是被下蛊控制住了。我能看出,那只蛊虫只对女人感兴趣。”

    说完,小骗子离开病房,外面有太多的眼睛,他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柳伊兰面对关闭的房门陷入沉思,祝童挑开了一个可怕的盖子;如果这个蛊虫是只为控制女人而培养的,那么,最危险的不是史密斯也不是西蕾娅,而是八品兰花的姐妹们。

    祝童也在思索,柳伊兰说起田公子,一定有特别的理由。祝童仔细想想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无奈的发现,自己与田公子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他已经很小心了,每次与田公子交手,都有被牵制的感觉。究竟是为什么呢?唔,自己没有田公子的气派,没有他做事的深度和专注。田公子对于答应祝童的每一件事都务求做到最好,达到不惜代价的地步。

    祝童知道这只是假象,田旭洋对属下一向很刻薄;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感到很难拒绝他的示好,因为他总能找到适当的理由。

二、冷(上)

    十月十三日,史密斯入院的第四天下午,祝童又一次出现在病床前。

    史密斯现在很清醒,病房里还有两个人。

    一位是医生,来自英国的泌尿科专家布朗博士。

    另一位已握住小骗子的手,紧紧的;这是个面容和善的白人,眼睛里是审慎的微笑。

    “李先生,谢谢您做的一切。”

    “您是?”祝童疑惑的问,他只知道来了位博士;这个人……身上有与蓝湛江类似的风度,更多的是与史密斯一样的味道,他的手很温暖,无名指上带的戒指……唔,他应该是史密斯背后的人。

    “您可以叫我卡尔,卡姆莱尔.施瓦茨;朋友们都叫我卡尔,我喜欢大家叫我卡尔。史密斯是我的朋友,他就叫我卡尔。听说他出意外,作为朋友我一直很担心。见到李先生,我知道,史密斯是幸运的。您说呢?布朗博士。”卡尔刚到海洋医院,还没来得及与史密斯细谈;但是明显的,他对祝童更有兴趣。

    小骗子从不认为敌人的朋友即自己的对手,面对卡尔绅士热情的笑容,从小练就的直觉告诉他,卡尔一定知道自己一些事,这个人比史密斯狡诈,是个难对付的敌人。

    “当然。”博士拿着一堆病例资料向史密斯表示乐观的祝贺,夸赞李医生使用的方法是最有效的,并说如果自己来治,很难达到目前的效果。

    紧接着,布朗博士开始与李医生探讨病情,就史密斯的病例,提出一连串问题。祝童对这样的交流完全没有准备,身边有应急小组的官员,不能表现的太冷淡,只好随布朗博士到医生办公室。那里有海洋医院的泌尿科主任,有专业的影像设备,是和合适的交流场所。

    门关上了,卡尔坐到史密斯床前,慈爱的注视着他。

    “沃森,你很幸运,现在还有拥有完整的性功能的可能;但是你没感到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我从不为假设而害怕。”史密斯得意的笑着,他很为自己有个健康的身体而自豪。“卡尔叔叔,别担心我的健康,他不敢伤害我,别忘了,他们欠我们人情。”

    “这正是我到此的目的,卡尔,没有了,人情已经没有了,你现在是他的病人。”卡尔保持着慈爱的微笑,史密斯背后冒起一股冷风,卡尔的“慈爱”使他很有点担心。

    “为什么?卡尔叔叔,您说的没有了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那个护身符,史密斯知道“病人”意味着什么,特别是作为李先生的病人,那是不确知的“灾难”的代名词。

    “沃森,事情还没那么糟,我专门把布朗博士请来,他将监视这里的一切,直到你康复出院。不用感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哆嗦着问:“能告诉我原因吗?”

    “你应该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卡尔靠近一些,抚摸着史密斯带戒指的手;“三天前,我们和蓝石与井池财团达成共识,出资购买了澳大利亚MTK船务公司57%的股份,今天上午,就在我动身来上海的前一个小时完成交易,我第一时间赶来看望我们的英雄。这是一笔大生意,多亏沃森你啊。委员会对此很满意,保守估计,我们将从这笔投资中得到五亿美金的回报。”

    “你们出卖了我。”史密斯从咽喉深处挤出一句话。

    史密斯很清楚,在他受伤的日子里,卡尔在另一个战场上得到了胜利,他借助蓝石和井池财团曾经的承诺,控制了MTK船务公司。

    按照协议,井池财团将把福井造船整体转让给MTK船务公司,卡尔想借助控制MTK船务公司的股份,间接控制上海的福华造船城。而他,这个计划的策划者与发起人,现在是可怜的牺牲品。

    所谓的布朗博士带来的医疗小组,就是委员会对他的回报。但是布朗博士已经说了,他很佩服李医生的前期治疗,并不准备接手史密斯的后期治疗,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不想冒险。

    对这样的结果史密斯毫无办法,那本就是个残酷的世界,一切以利益为重,如果他的是卡尔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福华造船城的未来大家都能想象得到,绝对是一笔有庞大收益的投资。

    问题是,他怎么办?这个叫李想的医生的态度已经表明,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如果没有了护身符,他即使不要了自己的命,也会……。

    想到这里,史密斯两眼充血,盯视着卡尔:“你……你们要害死我,天啊,你们要抛弃我。”

    “不会的,我们正在努力,大家都在努力。你在上海做的不错,委员会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朋友;很快,也许就在今天,就会有朋友来关心你的健康。中国是个很奇妙的地方,他们注重友谊,委员会将动用所有的友谊支持你。李医生,是个很厉害的年轻人,他很聪明。我曾经提醒过你,在中国不能太放肆,我们为寻求友谊而来,要多交朋友,现在你应该知道他的厉害了?沃森,我这次的目的有两个,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尽一切可能解除李医生对你的敌意。很可能,他将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蓝石不会甘心被逐出餐桌,这位李医生是他们埋下的棋子,他们也许会让他出面,况且,他对井池雪美小姐和和田旭洋先生都很有影响力。”

    卡尔既然这样说,史密斯心里的怨气散去大半,他知道委员会的能量,一定会有更有影响力的人出面。

    “李医生对雪美小姐是有影响力,田旭洋和他之间,很微妙。只是卡尔,你认为他会那么做吗?”史密斯眼前闪过祝童嘴角的笑纹,这个人如果要存心要他的命,在上海在中国,没谁能阻止他;史密斯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沃森,你还很年轻,有活力有激情有很好的嗅觉;但是缺乏经验。我先要向你转达两句话,所长先生让我提醒你:中国的发展已经打破了诸多经济学与金融学上的传统游戏规则,要在这个地方做生意,就要抛开过去的所有经验,从零开始,学习中国的一切。最近你要卧床休息,不妨仔细想想这两句话。哦,说到你这次受伤,表面上是被中国暴民袭击,但是,当我们仔细分析整个事件的全过程,发现推动事情的关键在两个人。”

    “谁?”所长是个神秘的人物,委员会内的大多数决策都出自所长领导的研究机构。史密斯之所以不露痕迹,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狂喜,能被所长看重,这次受伤已经超值了。他能听出卡尔漫不经心下的嫉妒。

    “松井平志和蓝湛江,他们是不甘心被我们轻易介入,借这个机会给你点教训,所以委员会才要全力抢救你。唯一的变数是这个李医生,他也许会冒险,你不感觉奇怪吗?他好像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价值,无产者是可怕的。”

    无产者是可怕的;史密斯默默回味着卡尔的真正意思。

    “邓肯.菲尔斯现在安全吗?”史密斯轻声问,他刚想到自己雇用的电脑专家“鲇鱼邓肯”,是卡尔派到自己身边的监视者。

    “菲尔斯很安全,沃森,你没感觉到我们的对手很不简单吗?奇怪的东方,奇怪的中国。”卡尔摩挲着鳄鱼戒指,和史密斯一起担忧。

    “卡尔叔叔,我现在怎么办?”

    “我也正在观察,沃森,你很危险,你可能还想象不到有多么危险;稍不留意,你将回到上帝的怀抱。”

    “上海是有法律的地方,卡尔……。”史密斯似乎不相信,但是卡尔的神色不象危言耸听。

    “沃森,我们是行走在法律边缘的人,而我们的对手,是法律背面的赫尔墨斯。大部分的必然都源于偶然,在曰本,你对在他身上造成很大的伤害,这可说是偶然,大家很好解释。愚蠢的是,你为什么要从他手里夺取那枚玉印?他不会放过你,所长认为,你有70%的可能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那枚玉印,与一个古老的宝藏有关,你不应该贸然闯进这个漩涡。”

    卡尔语气平缓,史密斯越听越心惊;到现在为止,他还为在拍卖会上拍到梅花玉印的过程满腹疑惑,他以为自己是被人硬拉进来的,而不是卡尔说的闯进寻宝的漩涡。但是,大家都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没谁会相信他的解释,包括眼前这位卡尔叔叔。

    赫尔墨斯本就是个狡猾、阴险、无耻的希腊神,天生机灵、狡诈,是商人的保护神,满口谎言还有偷窃的习惯;卡尔认为李医生是赫尔墨斯之类的人物,史密斯如果相信卡尔的判断,自己的性命确实危险。

    “不要太害怕,卡尔,委员会授权我使用一切办法,只要能让你安全离开中国,离开上海,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卡尔安抚史密斯两句,皱起眉头:“沃森,你为什么没有早些说起宝藏的事?玉印现在哪里?”

    “关于那个宝藏,所长有什么看法,那枚玉印能救我的命吗?”史密斯本来还有些私心,梅花玉印花了他一千多万美金,现在为了自己的命,钱就不算什么了。

二、冷(下)

    史密斯没有说玉印在哪里,绅士们有保留秘密的权利,卡尔先生没有追问:

    “所长认为有两个可能,一是这枚玉印真的如大家认为的那样,是开启某个宝藏的最后一把钥匙;如果事实如此,它完全可以换回你的生命。但是,所长认为还有一个可能,中国是世界上朝代更迭最多的国家,有十分复杂的历史;为了救你的命,委员会出大价钱邀请顶尖的中国专家调查了与宝藏相关的历史,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宝藏很可能是个骗局。”

    史密斯失望的叹息一声,如果整件事是个骗局,梅花玉印就毫无价值,他的命……。

    “沃森,我刚才说他是赫尔墨斯;注意我的话,骗局要有人布置,如果他就是布置骗局的人,你能想到什么呢?”卡尔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微笑。

    “是啊,如果是他布置的骗局,我就安全了。”史密斯精神一振要坐起来,没想到触动伤处,痛苦的呻吟着。

    “没那么简单,史密斯,恰恰相反,所长认为如果他就是骗局的主人,你将更危险。”

    “为什么?”

    “因为你面对的不只是一个赫尔墨斯,想想你的手下,想想谁让你和他们受的伤?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有神秘的力量,蓝石家族的基础在这里。现在的情况下你和我必须万分小心,玉印将是我们唯一的筹码。况且,委员会要做的不只是救你离开那么简单,我们要插进来,在这里大捞一笔。很抱歉沃森,为了大家的利益,你要多受些委屈。布朗博士曾经是世界上最好的泌尿科专家,因为他认为李医生比他更。暂时,你还要做李医生的病人。这也是大家的意见。”

    史密斯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卡尔不是无.敌/龙3书%屋^整*理在和他商量,是命令。

    “沃森,你说过上海的朋友,他……。”卡尔坐到床边,史密斯心里一寒,应付道:“卡尔叔叔,我和那位朋友只接触过一次。”

    他不敢说太多,鳄鱼的世界里不存在友谊,如果自己被认为是没有的废物,仁慈的卡尔随时可能变成鳄鱼。

    田旭洋,史密斯闭上眼想着这个奇怪的中国人,也许,该答应他的条件?

    此时,小骗子同样疑虑重重。

    据说警方对于“10.9事件”的调查有了初步结果,但没有逮捕任何人,只把倒霉的“深度博士男”找去询问一番。祝童疑惑的是,黑白双煞肯定没有台海言高明,警方连他们也没追查到?

    祝童问过柳伊兰寻宝联盟如果来人怎么办,柳伊兰说暂时不用理会那些人。这次祸已经闯得够大了,上海警方在全力追查“10.9”事件的参与者,他们近期不敢有什么行动。

    柳伊兰并且嘱咐他最好小心行事,只要看著他保证梅花玉印能到手就行。

    晚上吃饭时,紧急医疗小组成员被王觉非紧急召集到会议室开会。

    祝童很不高兴,他刚打好饭,正准备和叶儿一起享受一顿甜蜜的晚餐。

    当着叶儿的面,祝童只能表现出职业医生的操守,说声抱歉,匆匆赶去会议室。

    王觉非表现的很兴奋,一位上海金融界元老,跺跺脚金融界都要跟着震三震的风云人物:宋老,亲自来到医院,对“10.9”事件中受伤的外国友人表达极度关切,陪同的都是相当级别的官员。

    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尽一切努力保证伤者的生命安全与身体健康。

    宋老亲切慰问了每位伤员,特别是在史密斯先生的病床前,宋老说一定会给世界个交代,请史密斯先生不要对上海灰心,欢迎各界朋友到上海来发展,宋老并要求王觉非,一定要安排最好的医生,保证史密斯先生能尽快恢复健康,尽量不留后遗症。

    宋老叮嘱随行的卫生局甘局长,上海的医疗力量要全力支援海洋医院;他对应急小组的工作很满意,对王觉非院长的工作很满意。

    王觉非当即表示,经海洋医院全力抢救,史密斯先生的伤正在稳步好转中,他保证不会出任何意外。王觉非特意把祝童交到前面,说就是这位年轻的李主任,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保留了史密斯先生的男性功能;他还说,来自英国的世界泌尿科专家布朗博士看过病例后,夸奖海洋医院对史密斯的治疗堪称医疗界的奇迹。

    宋老握住祝童的手,亲切鼓励他,并询问他的工作、生活情况,有没有什么要求?

    小骗子推推眼镜,做出一副腼腆的书呆子模样,说自己是王觉非的学生,这个病人能有比较好的效果,是全院医护人员共同努力的结果。这个含糊的回答让宋老对王觉非刮目相看,于是,大家都满意的笑了。

    史密斯也满意的笑着,唯一不满意的好像只有小骗子。

    宋老的到来,无形中让他感受到巨无.敌/龙3书%屋^整*理大的压力,时间还如此敏感,这背后一定有原因。只是,以他现在的层次,搞不清问题出在那里。

    一圈人陪着宋老转,终于等他要走时,偏偏宋老捂住头,说晕。

    海洋医院的急救系统再次开动,宋老被安排在高干病房,进行彻底检查。一小时后,初步结论出来了:宋老年纪大了,近期工作太忙,心脏供血不足,导致脑部缺氧,需要住院调养。

    这个时间段是黄海值班,宋老的病由王觉非亲自负责,祝童百无聊赖,又不好走开,就与黄海站在走廊一头说闲话。

    黄海说,宋老在上海经营多年,且长期主管财经口,影响很大;他出现在这里很意外。

    十点多,吴助理跑来叫李主任参加会诊,宋老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脑子里有个血栓,在很危险的部位。

    王觉非关注的海洋病注重病理研究,他可算是个心脑血管专家,祝童作为王觉非的研究生看过一些有关书籍,听心血管科主任介绍到一半就明白,宋老不是装病,现在真的有生命危险。

    十点四十分,专门为宋老负责的医疗小组与两位外院心脑血管专家赶来,如果是个一般人,这样的会诊只会有一个结果,尽快开刀实施手术疏通血栓。

    宋老已经有颅内高压表现,管腔闭合度超过50%,不手术的话很容易发病,轻者偏瘫重者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碍于宋老的身份,谁也不敢做出手术的决定,据说要报请上级研究决定,还要征求家属的意见。

    结论报上去了,专家们闲着也是闲着,围在会议室讨论专业问题。大家都很奇怪,宋老不算很胖,没有高血压糖尿病史;在他这个年纪有轻微的心脏病变很正常,不足以引发脑血栓。专家们推测,也许宋老近期用脑太劳累了,没注意休息。

    祝童翻着医书,品味着各位专家的话,渐渐明白了大家都没说出来的潜台词:宋老最近大约受到过强烈的刺激,或与人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这才是发病的主要诱因。

    十一点十分,宋老的家属赶到医院,祝童看到了一位熟人,宋中仞宋公子。

    十一点二十分,政府方面的官员赶到医院,并立即开始讨论宋老的病情。

    祝童自己还有病,十一点半溜出会议室跑去香薰理疗中心,服下金丹静心疗伤;一点多才又溜回会议室。

    这次把他吓了一跳,王向帧也在会议室,坐在前排的一张椅子上安静的听着,没发表任何意见;叶儿坐在他身边低头记录。

    会议持续到两点才结束,王向帧到宋老的房间慰问,没让任何人陪同;大家就在外面等,一直忙到三点多才告一段落,叶儿和黄海都随王向帧走了。小骗子很是奇怪,为什么宋老的病会牵扯出如此多的人和事?大半夜了,王向帧把手下召集回去做什么?

    第二天上午,祝童刚要去参加每天的例行巡房,王觉非低声通知他,门口有车等,有人要见他。

    祝童走出高干病房,楼前停车场边果然停着一辆车,黑色的奥迪A8;黄海坐在驾驶席上,叶儿在车边冲他招手。

    奥迪A8驶出海洋医院,祝童故作不解:“这是要去哪里?神秘兮兮的。”

    “首长要见你。”叶儿陪他坐在后座,两人的手一上车就交叉在一起。

    “为什么要见我?专家们都在里面。”

    “喏!”叶儿摆摆手里的文件袋;“这里是全部病例,你是中医师,昨天晚上一直没发言,首长需要知道更多的情况,想问问你的看法。”

    黄海通过后视镜传来一个微笑:“首长认为,你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没说。”

    “脑血栓啊,弄不好要死人的,我能有什么办法?”祝童苦笑着。

    “首长就是怕出现那样的情况,才请你过去参加另一个会诊。宋老……不能死。”黄海想说什么,只说到一半又咽回去了。

    车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祝童看着车外,脑子里飞速思索着。

    王向帧关心宋老的病,是不是说,宋老也是他的目标?太复杂了,做个医生而已,对付史密斯玩玩还好,卷到这样的事情里,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黄海表情凝重,专注的驾驶A8快速穿行;叶儿好象没那么大压力,软软的手指轻轻在爱人手心滑动,痒痒的。祝童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答应黄海劝叶儿到王向帧身边工作,趟进这潭浑水里,危险啊。

三、刺(上)

    “在警校学习时,老师曾对我们说过:不要相信你亲眼看到事,即使它就发生在你眼前;不要相信你听到的话,无论它多么清晰;因为那很可能只是你的错觉。光与影的巧合,自然的呼唤,甚至你个人的感受与好恶,都可能干扰到大脑的判断力。李医生,以前我对这两句话的理解很浮浅,在医院呆的这几天,才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为什么?”祝童忍住心里的惊慌,黄海的话似有所指,但愿这也是错觉。

    “你们医生的工作方式,看起来医生是在最科学的状态下工作,有最先进的仪器,最严谨的理论,但是即使有这许多,也很难不出现误诊。”

    “误诊?”祝童大概明白一点了,黄海似乎说的是宋老的病情;只是,他肯定说的不是自己或海洋医院的医生们。

    “我们调阅过他的保健记录,如果这是人为的误诊,情况会十分严重。”叶儿插口道,祝童捏捏她的手,适宜她不要说太多。

    黄海微笑着,他能看到叶儿脸上的薄嗔:“首长昨天晚上请教过几位专家,他们认为至少要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才会形成那样的血栓。首长让我提前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提前有个思想准备,整个过程中严格遵守保密条例,不要问任何问题。”

    “明白了。”祝童闭上眼,尽情享受与叶儿手手相握的短暂温柔。

    宋老,已经被监控了,怪不得刚才王觉非表现的那么怪异。昨晚的会诊显示出一个结果:宋老以前的例行体检和病历有人作假!

    这算是什么?自己现在是另一个紧急医疗小组的成员?小骗子一点也不喜欢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去,留在海洋医院逗史密斯玩还更有趣些,即使把那家伙玩死,后果也一定比治好宋老更轻松。

    奥迪A8驶进王向帧驻,叶儿收回与祝童相握的手。这次的气氛明显不同,多了不少工作人员,他们穿梭在两座别墅之间,神色严肃不拘言笑。

    门两侧是四位年轻的武警战士,院子周围有流动岗哨,高处架有天线,很有点打仗的阵势。

    祝童被引进右侧别墅的二楼,不慎宽敞的房间里有三个人,一个也不认识;都四五十岁年纪,看衣着神态,应该都是些高明的医生或专家。

    大家都在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没人说话;祝童也在一角坐下,打开进门时陈镇长递给他的文件袋,里面果然是宋老的病例,以及他五年内的完整医疗报告,详细要宋老每一次感冒、服用的每一片药物。

    祝童装模做样的看着,心思却完全不在病例上;他在想陈镇长刚才的眼神。

    昨天忙到凌晨且今天出来的匆忙,祝童根本没料到会被突然招到这里,没想到要和陈镇长见面。他现在带的不是那副淡蓝眼镜,发型没有整理,最要命的没刮胡子。他这几天都是中午或晚上抽空到香薰理疗中心,在接受治疗时用锋利的手术刀整理一番。

    几分钟前,当陈镇长把文件袋递给祝童时,眼里分明显出惊愕的神情,小骗子明白他认出自己了。好在陈镇长没有马上发作,现在该怎么办?闯出去是找死,外面警官都有枪,里面八成都压满子弹。

    从身后的窗户到布置有红外线警报器的院墙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外面是一条安静的马路,大概有一百米长短才到喧闹的大路;祝童自讨凭自己的本事闯过二十米不算很难,也能越过围墙,但在守门的四位警官开枪前跑出一百米,基本上是妄想。

    这不是最主要的,祝童不知道如何面对叶儿,面对知道真相后的爱人。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手里的病例被手指抓透,发出“吱吱”声。虽然声音不算大,但房间里太安静了。

    “你怎么了?”祝童耳边想起温和的声音,他勉强压制住内心的紧张,转头看到一双关切的眼睛。

    “没什么,胸闷。”祝童摸出一粒绿色药丸塞进嘴里,眼前出现一只茶杯;他说声“谢谢”接过茶杯喝下两口水,脑子里暂时安静下来,马上就感觉到额头上湿漉漉的,就这一会儿,他出了一身冷汗。

    “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祝童掏出面巾纸擦去面部汗珠,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

    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他只能赌,赌陈镇长暂时不会马上揭穿自己。

    以小骗子对陈镇长的了解,那是个精明且贪婪的家伙。那样的人都是自私的,长于算计,善于算计;祝童寄希望于陈镇长的胃口大一些,想从自己身上捞取的东西多一些,算计的精深一些;那样,他才会有腾挪的时间和空间。

    “小伙子还很年轻啊,有病要抓紧时间治,别真的拖成老毛病。”

    祝童的手腕搭上三根手指,凭这手按脉的手法,小骗子知道遇到行家了,勉强放松身心收敛内息平心静气;隔壁这位竟是高明的中医。真是医者父母心啊,想必他是闲急无聊,看病例资料太郁闷,拿自己当病人了。

    “你这样的伤倒很少见,有半年了?是那位医生为你看的?都吃过什么药?咦!你最近……。”

    果然很高明啊,只凭把脉就能看出如此多的东西,小骗子不禁佩服;却不敢再让他看下去了,抽回手腕道:“是有半年了,我自己乱治的。”

    “你就是李想。海洋医院年轻的中医,李主任?”

    “不错,您怎么知道?”小骗子奇怪,自己的名声有那么大吗?

    “能坐到这里人一定是有真才实学的医生,我听说李主任在日本治愈了一例晚期胰腺癌;后来遇到意外事故受伤,伤处正是在肺部。我们还是同事呢,北京同仁医院心血管科主任医师周联,向老是我的老师。”

    周联伸过手,此时此刻,小骗子又有马上撞开窗户逃跑的冲动!他尴尬的握住周联的手,面对李想的又一个北京同事,小骗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说什么好。

    “向老多次夸奖你的医术高明,特别是针法和膏药。可惜啊,你以前在内科,要不然我们早就该认识了。李主任离职的那段时间里一定有奇遇,我曾问过曾主任,他说你以前很平常。”

    “我现在也很平常,不过周主任说得不错,我是有一点奇遇。前段时间里和师兄一起整理先师的经验,偶然间悟通鬼门十三针……。”还好,小骗子脑袋短路的时间不算太长,以他混迹海洋医院将近一年的经验,同院不同科室之间的医生,除非位相近或年龄相仿、师出同门,平时接触并不多。李想在同仁医院不到两年,年纪轻资历浅性情又不善交际,周联这样的科室主任大约不会注意到他。

    白家树在日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祝童举起“先师”的旗帜,以鬼门十三针为武器,引导向华的弟子周联步入自己的世界。代价还可以接受,鬼门十三针大家都有所了解,祝童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又取出龙凤星毫胡扯一番,把周联搞得云里雾里……目瞪口呆。

    另两位是西医,对中医之间的话题向来不关心也不参与,他们大致上认为中医治病是撞大运,所以省去小骗子不少口舌和心力。

    门被轻轻推开,陈镇长走进来,身后是叶儿和向华。

    把小骗子心惊肉跳,冷汗,一滴滴渗出。

    有道是做贼心虚,祝童刚才还鼓励自己,镇定,他不会现在揭穿你,他……。

    但他总以为三个人都注意自己,现在竟然不敢面对叶儿的眼睛,只盯视着陈镇长,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求答案。

    陈镇长与别的工作人员一样,神情严肃,除了第一时间貌似无意的瞟过来一眼,进门后根本不看祝童,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向华呵呵笑着坐到门旁沙发上,抬手道:“各位都是大忙人,把你们请到这里是有些冒昧;请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忙,多用心。这次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只要不出责任事故,事情结束后,向华给你们请功……。”

    小骗子暗自嘘出一口气,向华如此说,大约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步。把目光转到向华身后,叶儿正担忧的看着他,祝童又擦把汗,给叶儿个微笑,让她不要担心。

    陈镇长站在叶儿右边,轻轻靠近叶儿一些,当着祝童的面斜眼撇向叶儿胸前开口处,露出一点贪婪淫邪的微笑。这微笑只短短的一瞬间。向华正在说话,没人注意他,刚让祝童看到就收敛了。

    叶儿穿一件乳白色丝质衬衣,领口微微开启,露出她白皙而诱人的一片肌肤与挂在颈下的女儿玉。她好似不染纤尘的仙子,而陈镇长正用在放肆亵渎着她的圣洁。

    小骗子大怒,抬起右手推推眼镜挡住叶儿的视线,狠狠的盯视着陈镇长。这是在挑衅;难道他以为能用祝童身份的秘密来威胁叶儿?

    向华的话结束了,叶儿还在记录;祝童根本没听清他都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姓陈的,你这是找死!你要死吗?

    叶儿记录完毕,抬起头送过来一个甜甜的微笑。

    祝童强迫自己冷静,渐渐能听清大家讨论的内容;向华此时看向他,问:“李主任为宋老把过脉,说说你的看法。”

    “暂时没什么危险,但他近期不能承受太大刺激。”祝童含糊的回答;对于脑血栓病人,无论西医中医都会如此说,他等于说了句废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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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介绍:
所谓我骗人人,人人骗我;天底下谁都能骗,但总不能连自己也骗吧?
祝童,混迹江湖的职业骗子,七品祝门最现代的弟子,流连花丛不染尘的花花公子,把行骗江湖当成精细的生意。
遇到美丽的叶儿后,小骗子祝童的生活轨迹渐渐变化,一度决心退出江湖归于正常社会。
但江湖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一直纠缠着他,在物欲横流的大上海,祝童还是模糊在江湖与现实之间,慢慢走进一桩巨大骗局的核心。
弄钱的钱人,是最高明的骗子。
骗局落幕时,小骗子又引出一场更大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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