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凤凰面具TXT下载凤凰面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凤凰面具全文阅读

作者:蘑菇     凤凰面具txt下载     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二、惊雷(下)

    周五下午,祝童接王向帧的电话,问他忙不忙,如果有时间过去喝杯茶。

    祝童有点犹豫,外面阴云密布,正是雷阵雨来临的前兆。这样的时候,他的肺部会感觉很压抑,蝶神也很惊慌,不适合出门。

    一小时后,祝童在医院门前坐上那辆熟悉的奥迪车,没看到小于,开车那位的竟然是黄海。

    “意外吗?”黄海心情不错,他今天穿的是便装,嘿嘿笑着拍祝童一掌,这一下让他又咳出两声;“我很意外。没想到你就是首长嘴里的神医,他可是总夸你呢,说李主任是真正的中医师,向老说小李是中医界的希望之星。”

    没想到的更多,你如果知道王向帧是朵花的父亲,是不是更该高兴呢?祝童揉着胸口苦笑着:“我只是个普通医生,不是什么希望之星。看样子,黄警官做得很开心。”

    “比在市局开心;有人说我以前太顺,如果不充实自己会走火入魔;跟着首长能学到很多东西。”奥迪驶入快车道,黄海回头看一眼祝童,别有深意的说:“但是,也有不开心的地方。”

    “能让黄警官不开心的不会是小事。”祝童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现在的黄海与以往不同,更自信也更沉稳。面对他,小骗子有点心慌。

    “本来我有机会到下面,但是,我不想被别人说闲话就拒绝了。这让妈妈很不满意,对叶儿也有看法。李医生,我认为你太自私,只考虑自己,没为叶儿的未来考虑。”

    “我不明白。”祝童根本没想到黄海会说起这个话题。

    黄海自顾自说话,丝毫不顾忌祝童的感觉:“首长主要关注金融领域的问题,他指派我组建一个行动组配合工作。叶儿的专业是财会,她为人正直、严谨,责任心强能坚持自己的信念;是这个行动组最适合的人选。但是,她拒绝了。李想,自从你们在一起后,叶儿变了很多。她以前也喜欢画画,喜欢听音乐,喜欢美丽的风景;但没像现在这样沉迷。基地的教官说,叶儿每天都要抽出时间画画,即使训练再累也要坚持。李医生,她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集训结束后,叶儿很可能会被分配到基层派出所做户籍警或内勤,那样,她这辈子将平淡而辛苦的过下去。我怀疑,她早晚会为了你放弃这份职业。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叶儿选择的是你,我希望你们能幸福。看得出来,你们都在努力去适应对方。只是叶儿付出的比你多,做出的牺牲更大。你应该替她考虑考虑,不要因为某种不必要的担心放弃机会。我知道你交往的都是大人物,也许不看重叶儿的那点薪水。只是,如果你们之间出什么问题,叶儿的将来会如何?”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远处传来雷声,风吹树摇,路上的行人加快脚步匆忙躲避。

    祝童思索着黄海的真正意思,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为叶儿考虑;半年多来,叶儿刻意疏远与黄家的关系,虽然她从不在祝童面前说,作为恋人自能感的到她身上的压力。

    如果只为叶儿拒绝黄海的邀请,加入所谓的行动组;这件事很简单,那是祝童和叶儿的事,也许人家想过平淡的生活,根本轮不着外人说三道四。

    但是,黄海的话里还有另一层含义:他本能的不看好祝童与叶儿的未来,也许,黄海真正不放心的是李想这个人。

    祝童回想着来到上海后与黄海的接触,发现,他们之间一直有一层隔阂;即使他曾经救过黄海的命,治好过黄海的伤,这种隔阂也只是暂时减轻,却从未彻底消除过。

    原因是多方面,最主要的也许有两点,一是因为叶儿,二是祝童本身的问题。

    黄海是男人,叶儿是他的初恋情人;谁也不可能完全理智的对待情敌。叶儿的与李想在一起让他难受,但是他与朵花在前,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叶儿为祝童拒绝这个难得的机遇,给了他充分的理由去怀疑祝童不为叶儿着想。

    在祝童这方面,以往的经历使他不自觉的对警察有天然的防备,两人之间每次见面都表现的很客气,做出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而黄海是不喜欢客气的,更在撞车的瞬间模糊的见识过祝童敏捷的身手。

    一声惊雷炸响在头顶,蝶神惊得窜出印堂穴,迅速躲进祝童的丹田部位;那里是它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吧。

    小骗子却无处可躲,气压降低,肺部就闷的厉害,他苦笑着说:“明天我去看叶儿,尽量说服她。黄警官,我不知道叶儿为什么放弃这个机会。你是知道她的,有时候固执的可怕。”

    “周日我会到基地挑选最后一批人,希望你能让叶儿改主意。李医生,我很佩服你,这是心里话。”大雨终于落下,路上的车都放慢速度,黄海看看手表,拉响警笛快速超越前面的车辆。

    “黄警官为什么会佩服我?该说的佩服的是我啊,在上海,谁不知道你是英雄?”祝童装作不在意的问,心里很紧张。

    “李医生说笑了,我知道自己能吃几碗饭。田旭阳田公子,池田一雄,松井平志,陈依颐小姐,蓝湛江先生,还有首长和向老,他们都是你朋友吧?至少他们对你很尊重。对不起李医生,我刚想到,认识如此多大人物还安心做个小主任的人,如果不是个安于平淡的真君子,就一定是个别有用心的阴谋家。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过另一种生活。至少不会为一座房子头疼。朵花如果没有你的帮忙……。”

    “黄海。朵花也是我的朋友,难道我能看着她被两个不入流的瘪三当成摇钱树?”小骗子恼了,他知道如果任凭黄海说下去,结果一定很不妙。

    语言有一种特别的功能,把心里的紊乱的直觉和思绪条理化,吹散笼罩在真实之上的迷雾。所以骗子会在某个时刻打断对方的话,用自己的话暗示对方,把将要明白的思想引入迷局,小骗子当然不能允许黄海太明白。

    “向老是我以前的院长,他认识我很正常。和你们的首长认识纯属偶然,都是在凤凰城,那两次你都在只是没见到他。王先生腿上有伤,我是医生,送他两幅膏药不应该?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首长。池田一雄是因为你受的伤,他邀请我到日本为松井平志的爷爷治病,这很奇怪吗?你们首长可以证明,蓝湛江先生和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到现在为止我们还算不上什么朋友。不错,我是拜托田公子照应朵花,那是在日本,他需要我帮忙见见井池雪美小姐。黄警官莫忘了,朵花是因为你才来上海的。朵花如果按照以前的轨迹走下去,你们之间还有希望吗?现在的凤凰仙子形象很好,我如果是你,就应该感激帮助她的人。黄警官,我只是个没野心的中医师,知道自己该过什么样的生活,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我做的一切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是你呢?陈依颐小姐你也认识,以你们现在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说起朵花。”

    雷声滚滚暴雨如注,雨刷根本失去了作用;奥迪车早停在路傍,黄海愣愣的看着祝童,过了好久,他才低声辩解道:“我现在根本见不到朵花。陈小姐是父亲介绍的,我只是敷衍。”

    既然出手就不能半途而废,小骗子要把黄海打入地狱:“是啊,你有你的原因,到底心里如何想别人怎么知道?只是,黄警官如何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用无聊的判断干涉别人的生活?我想做医生喜欢做医生,就如你喜欢做警官一样,有什么错吗?朵花一直在迁就你,但是你心里从来就没把他当成与自己平等的伴侣。你是黄海黄警官,出身名门前程似锦,朵花才十九岁,根本不理解上海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她为了证明自己才去做凤凰仙子。在这件事上你要负最大的责任,因为你根本就没试图去帮助她。说句不客气的话,朵花曾经只是你的泄欲工具,别用这样那样的借口来说服自己,你扪心自问,她可曾要求过什么?你除了帮她上个补习班,真正为朵花想过多少?为她的未来做过多少?以黄警官砸掉鼎燃星空的威风,让两个不入流的网络推手知难而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黄海满脸通红张口结舌,愣愣的呆视着祝童;每一句都如一只诛心利箭射来,他彻底被击垮了。黄海万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李医生发起火来,口舌如此犀利。祝童一句也没提到叶儿,只以朵花来击打黄海的自信,打击男人内心的那点阴暗,这已经足够了。

    “啪!”祝童递给黄海一支烟,按开ZIPPO火机为他点燃,自己也点上一只烟,悠悠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事实上,他现在根本就不会让烟进入自己的肺部。在给黄海点烟的同时,祝童使用了一点迷幻剂;不是为了迷倒他,是为让他冷静下来,接受一点点暗示:你有毛病,心理不健康;看别人幸福心里嫉妒。

    “人是种很奇妙的生物,医生都知道,没有谁的身体是完全健康的,无论自我感觉多好,每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毛病。身体如此,思想也一样。重要的是不能讳疾忌医,有病就要正视它,逃避是不可取的,那只能让小病变成大病。但是,与身体相比,人类的思想更不好控制;它能把某些并不存在的痛苦强化、放大,并保留很长一段时间,很可能使它发酵成仇恨并蒙蔽自己的理智;而对于另一些感觉却选择忽视。人类名义上是自己的主人,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事实上,我们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思想,正相反,很多人是被它们所控制。有些人放纵**的**犯下这样那样的错误,有些人被虚幻的感觉控制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作为警官,你应该明白世上所有的罪恶都来源于**,**的和思想的**。把自己的**强加于别人身上,并为自己的**寻找借口,就是罪恶。”

    雷阵雨来得急去的也快,刚才还是乌云蔽日,现在已能看到高楼反射来的阳光。马路上的车辆又多起来,黄海坐直身体,红着脸说:“你是个好医生,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我不很明白,但你说的对,我是要多替别人想想,多想想别人的感受;学会理智的对待一切。朵花的事……实在是头疼啊,她连我电话都不接。”

    “我是乱说,黄警官别太在意。朵花在日本拍广告,她是个苦惯的孩子,怕花钱。她现在虽然很红,可能还没挣到什么钱,根本就没有全球通。月底就应该回来了,到时候多抽时间陪陪她。还有,叶儿的事还要你多帮忙,她太善良,替别人想的多替自己想的少,不懂得保护自己。这一点我也有错,替她考虑的不够。”

    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紧紧的,摇了又摇。

    暂时,黄海的病算是治好了。

    小骗子迷迷糊糊,想不清楚这样做到底是赔还是赚。

一、金蝉脱壳(上)

    九月金秋,充满希望和竞争。

    祝童的生活随着九月的到来而改变,他正式成为海洋医院院长、海洋医学院博士生道士王觉非的一名半脱产研究生,每天上午在网络信息中心做主任,下午到医学院上课。

    没办法,研究生第一年的基础课比较多,他虽然不怕打分,大面上还要注意影响。

    海洋医院的香薰理疗中心于八月十八日正式开业,祝黄带着成虎进驻上海,成为两名配药师。其实,他们主要的工作是为祝童提供香薰术治疗。

    说来可笑,整形外科主任丁博士把香薰理疗中心定位在两个方面:美肤和挣钱。

    有了这个定位,香薰理疗中心开始的客人就不是很多,毕竟,用香薰术美肤的效果需要时间的检验,能花得起这份钱的人不算很多。目前,香薰理疗中心主要的客人是住在高干病房的病人,这还是高干病房的陈主任给祝童面子,反正那些人有的是闲工夫;作为一种辅助治疗措施,神秘的香薰术还是很有噱头的。

    叶儿在七月正式成为一名警官,接受黄海的邀请加入到王向帧身边的行动组。由于专业对口和别的缘故,叶儿被王向帧安排到北京某研究所接受为期三个月的专业培训,回来后将成为他的机要秘书。这一来,两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每到周末才能回到上海。

    王向帧的秘书都具有相当的级别,叶儿无疑是优秀的,但祝童估计王向帧有借此回报自己对朵花帮助的意思;只是,无论是祝童还是叶儿,对这样的那排都很矛盾。

    王向帧还曾试图说服祝童到他身边,加入一个特别医疗小组,当然被祝童借口要上学给回绝了。他不明白王向帧要做什么,黄海的行动组大约是负责安全保密,特别医疗小组是为什么?上海有完善的医疗保障系统啊。

    叶儿去北京学习的前一天,苏娟把祝童叫到家里,提出到苏州乡下为他们办一个订婚仪式;祝童满口答应,叶儿坚决反对。

    晚上祝童问叶儿为什么不愿意,她红着脸说:“姐姐想借这个机会为我筹点嫁妆,乡下有几十门亲戚,办个订婚能收不少红包。可是,他们的儿女很多都在上海。我怕将来还不起这许多人情。”

    祝童默然,所谓旁观者清,当事者迷;从黄海的角度看叶儿的变化,也许更全面更客观。黄海说过,自从叶儿和祝童在一起后变了很多,叶儿是个很有主见很理智的女孩子,考虑事情也比较周全;现在的柔情似水,是因为感受到自己喜欢那样的女孩子,还是她本来就是如此?这样也好,恋爱中的女人本来就应该是感性的,如果太正常,反而是很不正常的状态。只要她爱自己行,祝童正不想叶儿和梅叶走得太近,到王向帧那里后;她忙得根本就没时间学画画,苏州碎雪园只去过一次。

    叶儿离开上海的第二天晚上,紫霞庵门前来了四位客人。

    烟子迎出来,看清来人后心里一哆嗦;她认识其中两个:祝童和索翁达活佛,几个月前,就是他俩大闹普贤寺,逼得缘寂师太自废修为退除江湖。

    祝童笑呵呵走上前,拱手施礼道:“云烟师父,这位是祝门现任掌门,祝飞;这是我师叔祝黄,师侄祝虎。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贸然来访,实在是有事要劳烦紫霞庵帮忙。”

    “阿弥陀佛,请进来喝茶。”烟子安下心,引客人进入紫霞庵。

    缘寂师太迎上来,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上一片祥和,以往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少了很多,她确实不用怕夜半鬼叫门。

    祝童一行没去大殿也没到禅房喝茶,直接拐到古榕树所在的偏院。烟子神色古怪,拦了几下没拦住,索翁达江湖第一人的名声实在太唬人了,还有祝黄,据十八罗汉说也都厉害角色,就是被这个厉害的老头子和散去,他写个字就能夺人之志,屈人之兵。

    祝童刚拐进偏院就愣住了,古榕树下排开四张香案,香案上下香烟缭绕,香案下摆放着四只硕Www~大的木鱼,四个道貌岸然的高僧坐在木鱼前,正手举鱼槌低眉念佛。

    “空木大师,你们这是做什么?”祝童奇怪的问。四位高僧都是高手:空木,空幻,还有久违了的雪狂僧空雪,榕树后坐着那位是来自海外的传素大师。

    “金刚伏魔阵!”索翁达念一声。

    祝童连忙驱动蝶神,感受不到古榕树下的蛊神,榕树周围厚厚的香灰,想来金刚伏魔阵已经摆了不只一天。祝童热血直冲顶门,瞬间就明白自己来晚了;紫霞庵以如此高手摆出金刚伏魔阵,是要除掉蛊神,除掉古榕树的守护神,除掉那个与世无争的生命。

    但是,这里是一品金佛的地盘,祝童没资格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他感到心底深深的刺痛,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晃身跃起跳上老榕树,抽出龙星毫刺进树身。

    金刚伏魔阵不只是那么简单;老榕树的上断口处摆着两座小巧的佛门器物,一上一下。上面是座金光灿烂的黄金木鱼,下面就是传素大师的四面佛。

    蝶神挥舞翅膀灵动起舞,它还记得这颗榕树;闪到凤星毫的黑珠内。

    祝童引出两丝黑雾探进树身,却怎么也找不到蛊神的踪迹,树瘤内只余一个破碎的蝉蜕,拳头大小。原来,这是一只蝉蛊。

    蝶神跳起悲伤的舞蹈,它从黑珠**出一点东西,祝童眼睁睁的看着那点东西顺树身向下,从根部钻出,扑进空木大师的脚下,钻进他体内。

    祝童跳下榕树,对索翁达摇摇头。

    他暗恨自己为什么顾虑那么多,怕影响江湖和谐,怕自己孤身前来有危险,非要等大师兄和空寂打过招呼后才带着帮手来。他根本就不应该对貌似忠厚的和尚们泄露蛊神的秘密,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这些高僧们使尽手段了。

    “空寂大师前天说,普贤寺欢迎我们来采药,难道这就是你们说的欢迎?”

    空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蝶神暗算,低眉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株树上的古怪老僧已参详多年,幸得传素大师携梵天法座北来印证佛法,老僧才找到降伏这妖孽的法门。阿弥陀佛,今后,它再不能危害众生了。”

    “我们走吧。”祝童没心情听和尚们的胡言乱语,人家总有个大道理。

    索翁达立在树下没动,伸手取出凤卓青羽,在自己指尖点画引出几滴鲜血;又取出凤凰面具扣在榕树上。

    凤卓青羽在空中划出一个“鬼”字,两个“鬼”字,三个“鬼”字……,他一连画出七个“鬼”字,都漂浮在榕树周围。

    索翁达“咗”一声,凤卓青羽点上凤凰面具,榕树周围的香烛无声熄灭,七个“鬼”字围绕着凤凰面具急速旋转,渐成一抹红色的光环。凤凰面具更是光彩闪烁,十三颗宝石射出璀璨荧光。

    忽然,榕树上发出一道绿芒,整个榕树活了一般,树枝摇摆瑟瑟有声。高处那只金木鱼绽出万道金光,“啪”一下掉到树下空木脚前。

    一声嘹亮的蝉鸣在榕树的最高处响起,空木如受重击,捂着双眼颤巍巍倒地。

    “金蝉。”无情站的远,最先看到榕树上异象。

    不用他说,树下众人都看到了,金光已把榕树找得通透明亮。

    蝉鸣三声,金蝉振翅高飞,绕老榕树三周,就如一道金色流星消失在西面星空里。

    “金蝉是杀不死的。”祝黄最先清醒过来。

    祝童暗暗惭愧,他只试探了榕树的根部树瘤内,没想到它会躲到树顶。仔细想想也不奇怪,金蝉已随榕树活了千年,怎会被人随便干掉。

    “它受伤了。”索翁达收起凤凰面具和凤卓青羽,环视四大高僧一眼:“都是你们干得好事,佛门广大,竟连只小小的金蝉也容不下?”

    这番话也只有索翁达能说,雪狂僧虽然狂,最怕的就是第一高手索翁达活佛;空幻更不用说,空木现在是说不出话,金蝉临走前射出一道金光正中他的面门,如今正捂着双眼低声念佛。

    传素大师还不知道索翁达的厉害,抱起自己的四面佛:“这位施主,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为怀,为了不让后人再受它的伤害,我们连续做法十八天……。”

    “降妖伏魔那样的事,要三思而行。任何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有道理的,佛曰众生平等,大师不能只以狭隘的立场来理解平等二字。金蝉是这株古树的守护神,只要不伤害榕树它不会主动伤害别人;金蝉走了,古树也活不了多久。况且,祝大夫把治病的药方也给你们了,再施法置它与死地,大师不觉得心底有愧?”

    “施主此言差矣,赶走金蝉榕树才能更兴旺,它是个寄生虫。靠吸食榕树的汁液为生。”空寂大师合十道。

    传素大师连忙接上:“师兄现在看三世因果,知道因必感果,如普通人看日出日落,知道今天有日落明天必有日出一样,明白清楚,决定无疑。可是把这个三世因果拿出来跟人说,有几个人信呢?师兄现在看六道皆有佛性,终有一日成佛,如普通人看生必有死,无一可免一样,明白清楚,决定无疑。可是把这个成佛因缘拿出来跟人说,有几个人信呢?

    “师兄现在知道释迦牟尼佛来此娑婆往返已八千次,地藏菩萨十一劫前就开始在娑婆度化众生,阿弥陀佛在西方极乐世界接引发心有情,药师琉璃光如来在东方说法,如同普通人仰头看天,低头观掌一样,明白清楚,决定无疑。可是把这个佛菩萨众生拿出来跟人说,有几个人信呢?在做一切事的时候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也不要把心放在这些事上。没有什么善是可取的,也没有什么恶可以抛弃的。有善必有恶,有恶则有善嘛。一切都是因缘而已……。”

一、金蝉脱壳(下)

    其言滔滔,其色正正;传素大师说起得正上劲,有人听不下去了。

    “寄生虫?它至少还保护着寄主不受侵害,敢问大师,你平时有做过什么?保护过什么?还不是靠信众的供奉生活,与那寄生虫有什么区别?头顶三尺有神明,大师想想自己做的事,欺心否?”眼看着一场无聊的论战又要展开,祝童觉得好没意思,刺传素两句。

    传素大师看到祝童就没了脾气,那句欺心否更如炸雷样把他轰得脸色惨白。

    “金蝉子啊,你们赶走的是金蝉子。呵呵,金蝉子……菩萨?”祝童后面的话让树下的所有高僧都变成木头人。

    所谓金蝉子,乃是佛前弟子,也就是那个拈花微笑的迦叶尊者,据说还是禅宗护法神。小骗子把好大一个帽子扣将下来,连索翁达活佛都面露不忍之色。

    想想也是,四位高僧围在一起做摆下金刚伏魔阵,为的竟然是降伏禅宗护法金蝉子。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勉强,如果被信众知道……。

    祝童绕古树转一圈,墙下古井已被挖开,黑黢黢的井口内烟雾缭绕,下面想是也布有机关;蝉蛊大概是受不得香雾烟熏才不得不逃离这“清净圣洁”之地。

    离开紫霞庵,祝童上车前不好意思的对洪佳欣与烟子笑笑:“对不住,打扰了。”

    “阿弥陀佛,贫僧云佳不敢说打扰,祝师兄教训的是;云烟劝过师父,不要打扰那株神树,来普贤寺上香的女施主都喜欢到神树前随喜。但师父被传素大师所惑,我是没办法;请师兄为敝寺保密,不要让金蝉离开的消息外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烟子没说话,洪佳欣现在是云佳法师,说着说着脸也红了。她考虑的是普贤寺的声誉,和神树在女香客中的地位,这样的僧人才明智。

    大家都是江湖同道,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祝童答应了,祝黄和索翁达都没有意见。

    雷诺车启动,普贤寺的灯光隐没在黑暗中,祝童才问:“掌门,金蝉现在……。”

    “它走了,也许会寻找另一颗树安身修养,它受的的伤太重,没有几年恢复不过来。金刚伏魔阵差点就把它困进那只金木鱼。我只为它补充了一点元气,真是奇怪的生命。”索翁达悠悠然,闭上眼。

    “啊!能找到它吗?师叔的伤……。”成虎担忧问。

    “要看缘分,金蝉这一飞,也许百里,也许千万里。它只会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停留,不好找啊。”

    大家都知道这是事实,车内一时默然。

    “师叔,我去找。”成虎对祝童很尊重,说完才想到不妥,赫然道:“掌门,怎么能知道金蝉停在哪里?”

    索翁达凝神思索片刻,摇摇头:“金蝉是很奇怪的生命,我知道的很少。”

    好在祝童是洒脱性格,这一段每天接受香薰术治疗,肺部已感觉好了很多;也许是上次金蝉度过来凉气的作用,伤处有一半地方正在缓缓恢复。

    “你应该能找到它,只有你能找到它。”索翁达突然丢出一句。

    祝童捻着龙凤星毫,把蝶神引会印堂穴;不是祝童能找到金蝉,是蝶神在一定范围内能感应到它的存在。那样的话,小骗子就要抽出大量的时间去游山玩水,上海的事一件接一件,他有那份空闲吗?

    但是,金蝉暂时是他肺部复原的希望,真实矛盾啊。

    蝶神归位,隐入印堂穴的黑雾内;祝童看着西方发呆,那是金蝉消失的地方。

    上海的西面,近的地方是苏州,太湖水都被污染了,金蝉不会停留在那样的地方。苏州至是长江三角洲经济带,是中国经济最活跃的地方;如果说以前还有几片人迹罕至的清幽之地,现在,近千万怀揣发财梦寻找宝藏的人已经把每个可能的角落都翻腾遍了。

    再向西是安徽,那里倒是有不少山水清幽之地,只是范围太大了,只靠他一个人,恐怕十年也找不到金蝉的下落。

    祝黄安慰祝童道:“这件事不必着急,金蝉既然现身,落在哪里就一定会有异象;还是等等看,盲目的去找是浪费时间。如果有缘,你终究会遇到它。治病不能着急,香薰术虽然疗效缓慢,但是你近期最好的选择。”

    也只能这样了,祝童叹息一声,安心开车。

    九月六日,郑书榕从曰本回来了,他给祝童带来另一种缓解药,效果比他正在服用的止咳药好。意外的是,白家树没有回来,他接受井池雪美的邀请,担任天夜牧场的专属中医师和她的私人医生。

    这已经间接证明,回禾吉大师被解雇了。郑书榕却说白家树呆在曰本是因为天夜牧场藏书馆里的几千册古书,那里有不少中医典籍,很多都已失传;白家树要把那些中华文明的精华整理出来。

    郑书榕回来后的关系暂时还在重症监护科,人却在刚开业的香薰理疗中心,他的住处也在员工宿舍楼,与祝童隔壁。小骗子很高兴的发现,郑书榕已经铁心要做自己的弟子。

    毕竟,师叔祝黄和成虎不可能长时间呆在上海,现任掌门索翁达更是不可能在海洋医院露面,他曾经在医院的太平间呆过。

    祝黄从八月初就来到海洋医院的香薰理疗中心扮作老中医,成虎是扮成他的弟子,两人只负责香薰术的配方部分;从外表看,确实很有些世外高人的风范。

    郑书榕回来后接触的最多的就是他们两个,祝黄经过一段时间的仔细考察后,也认为郑书榕是不错。祝黄只是可惜,郑书榕已过了修炼蓬麻功的最佳年龄,半年前,祝童曾经教过他一些基本功法,祝黄试探过,根基很浅。

    但郑书榕学习术字的悟性却很快,灵、气两个字以能写的似模似样。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让郑书榕明白祝门的含义?

    祝门对江湖中人有吸引力;郑书榕是接受过系统的现代医学教育,他能接受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吗?

    索翁达表现出掌门风范,他要祝童把郑书榕带到霞光寺。

    九月下旬的一天下午,祝童到香薰理疗中心享受完香薰术的治疗后,没去医学院听课,开车拉上郑书榕直奔苏州。

    祝童路上对郑书榕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世外高人,只有得到这个人的允许,他才能学到真正的中医。

    索翁达一袭布衣,在霞光寺后院偏殿等候;清澈的目光在郑书榕身上扫过,嘴角含笑问道:“你真想学?”

    “是,我想学习李主任那样的医术。”

    “会很苦的,你受得了学习的辛苦吗?”

    “我能吃苦。”

    “那好,你坐到我身前,抬头看着我。”索翁达暗捏手印目射奇光,罩在郑书榕脸上,虚虚在郑书榕眼前划出一个“灵”字。

    祝童起身走出偏殿,轻轻带上房门,暗自叹息一声:灵转洗脑。

    这也只有索翁达能做得到,灵转的威力他感受过,在那个奇妙的世界里,郑书榕固有的世界观将被彻底改变。只是,太霸道了一点。

    二师兄祝云从前院回来,拉住他询问四面佛的事;霞光寺正在修建大殿,他准备那座大殿改造为梵天神殿,把四面佛供奉在里面。

    硬件的东西好办,与四面佛配套的佛经和神话传说,也就是向信众宣扬的关于四面佛法力无边、有求必应的故事,祝云还没多少头绪;霞光寺的胖方丈是半路出家的假和尚,需要那些东西撑门面。

    祝童笑了,传素大师来自东南亚,四面佛在那里很有名。

    “师兄,你不是邀请过那边的高僧?问问他们好了。不行就让他们介绍个老师过来。”

    “那些人胃口太大,请他们来,至少要化百十万,南面有几座寺庙正在装修,,我最近手头紧,没那笔钱。”

    为了支持老骗子的望海制药的,不只祝云,祝童最近手头也不宽裕,

    祝童想了想,拍拍脑壳道:“我怎么傻了?是不该化冤枉钱。”

    “你有什么好办法?”祝云眉开眼笑,知道小师弟如此说,一定有好主意了。

    “师兄去买台电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网络上什么奇怪的学问都有,没必要请那些大师来。如果嫌资料少……这样,我回去让人替你吹吹。现在的世道是不怕不懂就怕装懂,只要有人胡说八道一通四面佛,会有大批的师父站出来指教,呵呵,那时候,你想不明白都难。”

    祝云大喜,马上找人买电脑去了,霞光寺有现成的电话,申请线路不算什么事。临走前告诉祝童,梅叶梅长老要他去一趟。

    “师父,你先回去吧,把他留在这里十八天;我给他灌顶。”

    偏殿里传出一句话,祝童正在想梅叶叫自己有什么事,好半天才想明白,这句“师父”是偏殿内索翁达活佛在叫自己;虽然他已经是祝门掌门了,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弟子;只是天知道,小骗子正经教过他多少东西。

    祝童张张嘴,想说郑书榕还要上班,不能留在这里十八天;仔细回味两遍索翁达的话,心中大喜!

    索翁达要给郑书榕灌顶,就是说要帮助他修炼蓬麻功了;这样的好事应该支持。

    至于十八天的时间,当然要由小骗子操心了;大不了回医院请重症监护科主任吃一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

    说来,索翁达和郑书榕都是祝童的弟子,他帮不上别的忙,这点忙是责无旁贷。

    医院里还有一个弟子,台海言,什么时候把他也带来,让活佛给他也灌顶……。

    祝童坐在偏殿前傻笑,九月的苏州什么都好,就是雨多。

二、山水道观(上)

    师兄说,梅叶请祝童去做客。

    既然来到苏州,就去碎雪园转一圈,反正也不远。

    碎雪园的门房说梅叶在系云轩,祝童常来知道路,转过假山曲桥,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人,梅叶和羽玄真人。

    他们还真能享福,系云轩外细雨蒙蒙,坐在二楼凉亭上品茶,欣赏碎雪园内的奇石花草,真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见面少不得又一番客套,他们知道祝童如今是祝门大夫,却还是叫他祝掌门。

    “道宗想见你,别的地方不方便,所以才借老夫的地方恭候大驾。”梅叶摇着折扇缓声说。

    祝童知道,二品道宗与六品梅苑历来关系亲密,梅叶和梅兰亭修炼的都是正宗道家功夫;羽玄真人借他的地方也很平常,但是,他这时候见自己,有什么要紧事?

    “祝掌门,羽玄有一个疑问。”

    “道宗有话请说,千万别叫我掌门。”

    羽玄真人洒然一笑:“也好,我就叫你祝师兄,羽玄想知道宝藏的事。”

    “宝藏有什么事?”祝童心头发虚,撇一眼梅叶。梅叶装模做样的点茶,指头微翘,意思是和自己没关系。

    “这次江湖寻宝只有你们祝门和梅苑不太上心,羽玄有点奇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羽玄真人神秘的笑着。

    “绝对没有,道宗太多心了。祝门人丁稀少,不敢和你们大门派争,有大师兄去就很不错了。”祝童断然拒绝;这件事非同小可,就是梅叶当面指认他也不会承认。当时,祝童只是暗示梅叶,没有把话说明白也没有留下书面证据;梅叶就是想提醒羽玄真人不要投入太多,也一样只能暗示。

    江湖中人历来热衷于寻宝之类的事,大家混江湖一是图名二是求财,江湖道的规矩只为规范江湖秩序,有多少作用还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祝童前端时间在曰本,回来后身体不好,也懒得和那些人应酬,根本就没在南京的江湖寻宝联盟露面。索翁达活佛接任祝门掌门后,根本就不会去演戏。六品梅苑比祝门还不如,他们只派了个年轻人做代表常住寻宝联盟,梅叶算是江湖隐士,不去还好,梅苑门主整天在搞大戏,一次都没出现过。

    所以羽玄真人才会起疑心,跑到碎雪园探问消息;不只是羽玄,寻宝的事闹到现在,江湖八派内部的不少人都信心不足。虽然他们手里有三枚玉印,但太多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了,南京到上海一线到处是寻宝的人;而最后一枚玉印偏偏被一个外国人弄去了。看样子,即使得到这枚残缺的玉印,宝藏依旧是云里雾里,不知哪一天才能摸到踪迹。

    “祝大夫,梅老先生,羽玄初掌道门,需要各位江湖朋友支持、捧场,两位不会看着我闹笑话吧。”羽玄真人把一双精亮的眸子在祝童和梅叶身上的扫来扫去,他注定要失望了,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小骗子,怎么会露出半点破绽。

    祝童适时轻咳几声,嘴角渗出一线血丝,掏出止咳药塞进嘴里一粒,歉然一笑:“祝门实在是有心无力,我现在的样子,咳咳!”

    羽玄真人拉过祝童左手,搭上脉搏闭目沉吟片刻,吃惊的看着他:“祝师兄,你这伤是……?”

    于是,小骗子发挥口舌之礼把自己曰本之行说一遍,间接消减了羽玄真人的疑惑;他没敢说明:害自己受伤的人就是在拍卖场上拍到那枚玉印的史密斯。

    江湖中人有个很好的规矩:不会明目张胆的以非常手段对付非江湖中人。但是,如果有充分的借口,比如说这个人曾经伤害过某个他们的朋友,江湖规矩就会失去约束力。以报仇的正当借口,绑架、暗算乃至下毒、刺杀之类的招数会层出不穷的施展出来;那么,史密斯先生如果再回上海,这些江湖高手能巴他折腾的不死也要脱层皮。

    小骗子已有了对付史密斯的计划,从另一个角度看,最后一枚玉印最好永远半隐半现,让所有寻宝人都保持一点希望是最好的状态。

    羽玄真人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叹息一声悠悠道:“凡星道士月前赶到武当剑坛,把两册竹道宗留下的手书道藏送入藏经阁。因为寻宝的事,当时只有水长老和火长老留守剑坛。凡星道士很失望,在鹰嘴岩前留下首道偈。”

    凡星在鹰嘴岩留下的道偈是什么内容羽玄真人没说,祝童当然也不会问,一定是让羽玄不好受的东西;也许正是这首道偈才让他清醒一些,不再跟着寻宝联盟混。

    “道宗此来有什么事?只要能帮上忙的,我和祝大夫一定不说二话。”梅叶是老江湖了,知道羽玄不会无缘无故说起凡星;由于竹道士的关系,凡星如今的地位很奇怪,一举一动可以说对整个江湖道都有影响,却又不是什么能左右大局的人。

    “我是为山水道观而来。”羽玄真人如此一说,祝童和梅叶都明白了。

    山水道观本是柳伊兰为竹道士修的道场,位于上海和苏州之间,一处风光幽胜的偏远去处。那里本来就有座破败的小道观,柳伊兰是借着整修的机会买下那里,又以保护传统文化的名义高价征下周围三十亩地。

    这项工程颇得地方政府上的欢迎,他们想借这个契机提升当地的知名度,进而发展当地旅游产业。

    年前竹道士虽然拒绝了柳伊兰的好意,但是山水道观却没有停下来;由于前期吹得太大,当地政府提供过诸多方便,事实上那时也根本就不可能停止。

    到如今,山水道观已然修建完成,八品兰花支付了全部款项,柳希兰正催着羽玄真人接手山水道观。

    羽玄真人为难的是,山水道观内专门为竹道士修了座大殿,是大殿不是偏殿,把竹道士与道家三清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并列。要知道,羽玄真人这一支乃是奉真武大帝为正神,太极祖师张三丰也没有如此的荣耀。

    据说这是柳希兰的主意,祝童却马上想到,这应该是蓝湛江或周半翁在背后出的点子。

    祝童默然不语,梅叶也收起刚才的豪气。羽玄真人是想请他们做说客,看能不能说服八品兰花能不能不把竹道士供奉到大殿内。大家都知道,七品祝门、六品梅苑与八品兰花关系好。

    “或许可以把真武大帝也……。”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大家都比较忙;梅叶终于想到一个折衷的方案,羽玄真人苦着脸答应了。

    羽玄真人知道轻重,山水道观的主持只有一个人选:水长老。这是没什么好说的,水长老是竹道士的师父,资格够,就是不知道水长老看到自己的弟子被奉为神明,心里是什么滋味。

    另一个问题就好办了,羽玄真人为了山水道观的开观庆典,特意准备了一个盛大的集体婚礼。

    山水道观内有三座大殿,第一座就是禧神殿,里面供奉的是月老,是柳伊兰为了纪念与竹道士的感情而设置的。

    如果不是因为柳伊兰没有苏醒,柳希兰不怎么上心,山水道观的开观庆典应该在农历七月初七,也就是七夕节举行最好。现在,羽玄真人把这个仪式放在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举办,也就是两周后。

    二品道宗为此设计了一整套道家婚庆礼仪,隆重而圣洁;从婚前三天的斋戒、洁净,特意设计的服装到喜宴喜酒全包括了。

    羽玄真人说,到时候将有十八对新人在山水道观的禧神殿月老神像前喜结良缘,其中有地方政府支持的四对,更多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道家信徒。如果效果好的话,道宗旗下的所有道观将修建禧神殿,供奉月老开展这项大有钱途的业务。

    听到羽玄真人说出“集体婚礼”这四个字,小骗子心里一哆嗦,马上对羽玄真人有仰慕之感,梅叶也击掌叫好。

    这真的是羽玄真人的主意?他背后一定有高人,或者一个智囊团。祝童与梅叶交换一个眼神,都品出这个举动背后隐含的意义所在。

    羽玄真人确实是新时代的道士,知道与时俱进的道理,他真的很适合作为道宗。以前,无论是一品金佛或二品道宗,在婚礼上只扮演着吹鼓手的角色;好像在葬礼上他们还更重要些。羽玄真人能看破这点,最高明的是能善加利用,可以说对道宗的发展将有巨大的贡献。

    如果这次庆典能成功举办,按照地方政府的说法,向全国进行电视直播,那影响就大了去了,二品道宗至少将在声势上举超越一品金佛。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婚庆市场是一块肥溜溜的大蛋糕,西方的基督教已经在利用婚庆文化在发财的同时,借助这个机会收拢信徒。如果道宗能在这方面有所作为,以婚庆为契机介入这块市场,那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羽玄担心的有人会耍阴谋破坏这次庆典,所以想邀请江湖同道去为他壮声势。祝门的索翁达活佛和江湖隐士周半翁、梅叶、老骗子都是要请到的,一品金佛的空寂大师,三品蓝石的蓝湛江也是必须的客人。

    锦上添花谁都会捧场,祝童和梅叶很高兴的答应了。三个人都知道,可能在庆典中捣乱的只有一品金佛的和尚们,但谁也不肯说透。

二、山水道观(下)

    接下来问题又让祝童为难了,羽玄真人征求他们的意见:四品红火的汽笛要不要请?五品清洋要不要请?

    祝童明白羽玄真人想的是什么,前一段因为祝童,祝门和四品红火、五品清洋闹得很不愉快,当然还有一品金佛。金佛暂且不说,人家有本钱化敌为友,谁也不可能无视一品金佛的深厚实力。羽玄真人想请索翁达这个江湖第一高手捧场震慑宵小,就不能不顾忌祝门的态度。

    “还是都请来吧,羽玄道宗不必想太多,我们没什么意见。毕竟大家都是江湖一脉,不好厚此薄彼。”祝童只能如此说,羽玄真人给足了面子,他不能不大方。

    羽玄真人微笑不语,竟然拿出一部精巧的手机,拨通,说句:“过来吧。”

    竹道士、索翁达或空寂大师,连梅叶、无情和尚在内都自持身份,从来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使用手机这样的通讯工具;而羽玄表现得很随意,要知道,他可是个修为高深的道家高人啊。

    梅兰亭引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上系云轩,稽手为礼朗声道:“凡心见过梅老先生,见过祝大夫。”

    他清瘦而不单薄,眉目清爽脸色微白,一袭长衫一把折扇衬出浓浓的书卷气;望之给人舒舒服服的平和之感。

    “凡心是贫道的弟子,打理书案。以前是北大的高材生,历史博士。”羽玄含笑介绍一句。

    “原来是道宗大秘啊,怪不得气质非凡。”祝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曾经的博士,凡心,好像羽玄以前的弟子是“玄”字开头,难道二品道宗也要统一辈号,以凡星的凡字开始,推出一代凡字辈儿道士?

    所谓清风明月自逍遥,二品道宗历来对弟子的道号不太看重;仔细想想,称谓的混乱其实对内少了点凝聚力,对外少了点形象宣传的整体效果。如果从羽玄开始建立起这个规矩,虽然有失自在,对整个道宗的发展却是有莫大的好处。在当今的环境下,内部团结一致才能有所作为,羽玄把凡心推出来,证明道宗内部的整合已经大致完成了。

    梅叶资格够老,所以应该他多多关怀江湖后辈;祝童论年纪比凡心要小,笑呵呵应酬几句,借口打水随梅兰亭走下系云轩。

    盛夏季节,碎雪园内绿荫渺渺,除了梅、桃、竹、兰,没一株应时的花木;也难怪,梅叶把这个园子取名碎雪园,就不能布置得太杂乱,那样,还不如叫俗气的“四季如春”或“百花园”。

    梅兰亭兴致不错,拉着祝童在水轩坐下,说东说西;她不喜穿裙装,一套米色薄丝沙职业装很适合女强人的身份。

    由于在拍卖会上她力捧的两个明星画家的作品拍出十万以上的高价,兰亭画廊最近生意不错,她也赚了不少。

    “希兰姐刚走,这次是她主动要为父亲的戏班投资,嘻嘻,每月三十万。今后不用那么辛苦了。”梅兰亭如此一说,祝童才知道她高兴的真正原因。

    但是,柳希兰可不是柳伊兰,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投资六品梅苑的梅家班;想起漫江花雨内悠扬的昆曲,祝童嘿嘿笑道:“莫让梅家班变成兰花班。”

    “才不会呢?就你心眼多;人家希兰姐可没那份野心。她只要求两点:一是每年为兰花的场子演出六十场;二是每年为她们培养几个能唱戏的弟子,三年后,每年要为她们培养出八位合格的艺员。”

    “还说不是。”祝童丢水里一枚青果,望着它载浮载沉的飘荡着,低低地说:“六品梅苑为保留独有传统文化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你也看到了,令尊的努力正在被社会认识,他们的上海的演出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梅小姐,以前你那么难有人如此大度的帮过你吗?”

    话说到这里,梅兰亭恍然;她实在是被梅家班的担子压得太久,撑得太累,听到有人要接过这个担子,只顾高兴,还没顾得上仔细考虑。

    如果每年在八品兰花的场子里演出六十场,梅家班基本上就没机会去应付别的演出邀请,也就间接的沦为八品兰花的私有戏班,这个道理其实容易想到。但是,梅家班已经很久没这样的机会了,梅兰亭根本就无力拒绝。

    祝童针对的是第二点,梅家班为兰花培养弟子,也许要不了几年,兰花就会有自己的戏班,根本不需要梅家班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样的合作是八品兰花对六品梅苑保有的传承艺术的一种隐秘的掠夺。

    “我该怎么办?没有兰花的帮忙,我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梅兰亭沮丧的看着祝童,现实怎么会如此残酷!

    “不知道,梅老怎么说?”

    “爷爷没说话,我还以为……。”

    你以为?祝童想说又忍住了,他不忍心再打击梅兰。梅老没表态,已经说明他意识到了柳希兰的真正用意;梅叶也一样很为难,毕竟,八品兰花与六品梅苑的关系一直不错。

    “不是还有江湖酒会吗?梅小姐,事情到现在,已经用不着你操心了,梅老会想办法的。”祝童安慰着梅兰亭,他相信梅叶那老家伙一定会找柳家长老;只是,无论结果如何,柳希兰提出的合作都不会被接受,梅兰亭注定还要为梅家班操心。

    回到系云轩,凡心在石桌上摊开一叠电脑设计图,请梅叶以大师的眼光对这些图纸提些意见。

    祝童略微瞄两眼,知道这是道宗为婚礼专门准备的礼服,包括新人穿的五套喜服与主持道长之类的人穿的服装。

    梅兰亭抓起几张,马上眼睛就直了;哪个女孩子看到婚服都会如此。

    看的出,凡心的眼光与见识还是不错的,为新人准备的礼服就很雅致;不是简单的旗袍马褂,而是以华丽的唐、汉服装为基础,又柔和进去现代的审美概念。

    “咦?”祝童也不禁抓起几张,那是道宗还为这套服装专门设计的几套首饰,以玉为主,这明明是神石轩的手艺啊;不错,金镶玉,下面还铭有神石轩的名号。

    “这样一场婚礼,道宗准备收多少钱?”祝童笑着问羽玄真人。

    羽玄没说话,凡心开口回答道:“婚礼是免费的,只要是道家信徒,我们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祝童根本就不相信会有免费的事,梅兰亭也不相信,她奇怪的说:“这些东西要用很多钱吧?”

    “只是用,我们也不会收一分钱。这牵扯到很多事,如果新人的要求比较高,我们有专门的设计师为他们量身定制。还有喜宴的规格,诸如此类的东西是不免费的。”凡心嘴角渗出微笑。

    祝童明白了,凡事就怕如果二字;凡心说的是“如果……要求比较高”;那么,会有很多新人会买下这几套华美的服装,还有饰品;专门设计的东西,那价钱就不好说了。

    从另一个角度看,免费有免费的好处,毕竟万事开头难,有这么个噱头会吸引很大的关注力。反正那些道士们平时也没多少事,闲着也是闲着,有这么个事为人赐福,自己也高兴不是。

    梅老很高兴,他拿着笔在一张纸是描画着,提出自己的建议;梅兰亭也经常插嘴;凡心很仔细的听着,桌子上有只录音笔,这些话都被录下来。

    梅老竟然拿出几张画来,那是……叶儿;是梅老以叶儿为模特,画出的几张古装仕女图,还有朵花。

    凡心马上看直了眼,抓住画框不愿松手:“凤凰仙子!这位小姐是谁?这套衣服是谁设计的?梅老,道宗,我建议把这幅画做成海报。”

    祝童感觉不妙,劈手夺过来:“梅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系云轩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祝童的话里有股阴森森的寒气。

    “实在不行,我再为你们画几张。”梅叶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对祝童歉意的笑笑:“一高兴就忘了,对不住。道宗能有这样的改变,实在是太高兴了。对不住,唉,老糊涂了。”

    祝童哼一声,顺手把叶儿那两张包起来:“这几张画不适合在由你保管,你真的老糊涂了。明天,我会给梅小姐一百万。梅老不会嫌少吧?”

    “不是钱的问题,这两幅画已经有人要了。”

    “就是钱的问题,谁想要?梅老年轻时,会允许你夫人的画挂在别人客厅里?”小骗子咄咄逼人的警告他,这可是原则问题,一点也不能让步;“这本来就是个错误,梅老,我们都没有犯错误的本钱。如果由于它们闹出什么事来的话,梅老,相信你也明白,后果大家都承受不起。”

    由于玉女说的那番话,从这几幅画完成那一天起,祝童心里就种下一根硬刺,总想找机会要回来。梅叶的影响非同小可,如果这几幅画出现在某个拍卖会上,叶儿和祝童都会很狼狈。这还是可以接受的后果,或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用来做别的用处,那就不好说了。

    祝童刚卸下掌门的身份,也就少了很多顾忌;现在祝门掌门是索翁达,他只是祝门大夫,很多事就不必太在意。

    “你就拿去吧。”梅叶也明白这个道理,恋恋不舍说;“让我再看一眼,这辈子也许再也画不出这样的作品了。”

    羽玄真人不知道内情,起来打圆场,梅老也不在坚持。气氛就松弛下来,喝几杯茶说些不咸不淡的话,这次会面也就该结束了。

    凡心若有所思的看着祝童,还有那几副画,对这些江湖高人们,他的认识还很淡薄。

    祝童没兴趣应酬他,梅叶对他的态度一般,梅兰亭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分手时和凡心交换了名片。

三、采药(上)

    回到霞光寺,祝云正在电脑前上网看新闻。

    祝童对二师兄说起羽玄真人,说起凡心,说起山水道观的集体婚礼,不禁感慨道:“二师兄,看样子你那几所道观做不了几天了,羽玄说已经把一套仪式申请了专利保护,虽然人家是为了防备一品金佛的和尚们,你想学,也难啊。”

    “那我该怎么办?”祝云掰着指头算算,手下还有十几座道观,每年的收益虽然不多,却也养活了不少准弟子。

    “合资。”祝童轻轻吐出两个字。

    “合资?怎么合资?”

    “当然是以你的道观和道宗合资,这样说,道观就是这是台电脑,道家信仰就是软件,没有软件,这台电脑就是废物。现在,羽玄开发出新软件,你就必须引进这款软件,也就应该让道宗分去些收益。我想,这件事越早办对你越有利。这样,你随掌门去出席山水道观的庆典,找机会和羽玄提一句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回头再约个时间把合同签了。”

    “还要签合同?”祝云呆呆的看着小师弟。

    祝童轻笑几声,边说边整理自己的思绪:“当然要签合同,这对大家今后有好处,最好一下签上一、二百年。呵呵,那样羽玄不会同意的,我估计在现在的条件下,签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反正是讨价还价的事,多说几年没关系。”

    “你是祝门大夫,为我合计一下,分给他们多少比较合适?”

    “我想,三成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只是师兄,你也可能不分给他们,就看你怎么想?”

    祝云没说话,看着小师弟发愣,他跟不上祝童的脑袋。

    “如果你想把这一行长久的做下去,分给道宗三成不算多。但是师兄想过没有,现在的混乱是暂时的,道观终究是道士做的,早晚有一天道宗要收回这些道观。寺庙也一样,与其到时候闹得不愉快,不如现在就写下期限,多少年后把这些道观交还给道宗。那样,你就不必为这些东西付一分钱。”

    祝云明白了,自己现在经营的道观或寺庙,早晚会给祝门带来麻烦;从去年到现在,一品金佛已经开始着手了;之前的冲突,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些道场引起的。

    “那,我今后该做什么?”他茫然的问。

    小骗子也在想这个问题,二师兄如果不做道场,他手下的百十号人怎么办?

    “师兄,我这一段想了很多,最早的祝门弟子是江湖郎中而不是江湖骗子;因为乱世,前辈才不得不走上这条道路。现在是盛世,大家都在回归本源,祝门是不是也该尽快找到自己的道路?我想,现在如果不开始,等一切都走上正轨,也许祝门就真的没机会了。”

    “你想做什么?”

    “师父已经在做了,祝门未来的出路还要在药字上下功夫。师父做制药厂,师兄可以开始留意药店、药房,合适的就收下来几家,找几个年轻人先干着。现在这一行还很混乱,门槛也不高,正是我们能进入的时候。卖药的利润可是很丰厚的啊。”

    祝云大喜,霍地站起来:“我支持你,马上……。”

    “没那么着急,这个行业还要乱几年,师兄如今的生意也还能做几年,道场就是交接也至少要几年、十几年后,所以,那个四面佛还要好生研究。师叔在上海搞得那个香薰室,也许也是一个门路。但是,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大笔的资金和得用的人。师兄,你那些人没知识没学历也许要淘汰一大半,先看看吧,等过一段再坐下来详细参详参详。”

    祝童看看表,已然子夜时分,走到索翁达的房门前,只听到郑书榕轻缓的呼吸声,暗道:活佛就是活佛,就这一会儿已经把郑书榕带进蓬麻初境了。

    也是这天午夜,紫霞庵门前施施然走来三位女施主,烟子赶到大殿前,第一眼看到的是……柳伊兰。

    “你一定是云烟了,我能见见你师傅吗?”观音像前那位女子转过身来,澄净的双眼里闪着和善微笑。

    烟子看呆了,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的女子。

    在她身上,岁月被神奇的幻化为饰品,她就如一盏醇香的女儿红,不经意间散发出淡雅的从容。另一个女子也是极美半老徐娘,却没有她那般安然气派。

    柳伊兰轻笑着:“去吧,就说蓝夫人来访,缘寂师太不会怪你。玉女姐姐,我们去看看神树。”

    缘寂师太果然没怪罪烟子,她正在静室苦修,听到“蓝夫人”这三个字闷哼一声;听到“玉女”,静室内传来一声脆响。

    门开时,烟子看到神龛内的观音像碎成一片狼藉。

    大榕树不复枝繁叶茂,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缘寂师太走进偏院时,蓝夫人正手扶树干沉思。

    “你还是回来了?”缘寂仔细打量着蓝夫人,似乎被她身上的风采刺激,面部扭曲,冷然道;“当初的约定还作数吗?”

    “你差点杀了我儿子。”蓝夫人清醒过来,缓缓抽出伸出左手从耳边抽出一枚金针;“绿缘,二十年青灯古佛没有化去你心中的怨毒。既然你忘不了过去,有什么手段尽可冲我来,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以前的一切做个了断。”

    蓝夫人说的虽然决绝,语气神态却无不温柔;烟子痴痴的看着她,隐约猜到她是为什么而来。

    “我只是陪好姐妹散步,师太大可放心。”玉女退后几步,与柳伊兰站在一起。

    缘寂师太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她虽然已恢复了八成修为,但是二十多年前她就不是蓝夫人的对手,只是借对方生育过后体、气两虚才占得便宜。现在,根本就不敢面对这样的挑战。

    “怎么?绿缘姑娘还念及旧时情谊不忍动手?”蓝夫人把金针在指尖刺一下插回耳后,淡然一笑;“也好,我要在这里采药,医治儿子身上的伤。缘寂师太,您不会为难一个为子担忧的母亲吧?”

    话音未落,蓝夫人蹲下身以指尖血珠在树瘤上描绘出个淡红的“气”字,又轻飘飘跃起,也不见她如何用力,双手在空中虚划出一片繁复的乱影;落下时,气息微促,冲树瘤虚拍一掌。

    榕树根部的大树瘤软竟似沙丘,被掌风略过就层层剥落开去。

    柳伊兰走上前,以两只长竹签挑出个大拳头大的蝉蜕;玉女取出只白玉匣,把蝉蜕小心的放进去,盖好;才笑道“师太,改天来找我喝茶,神石轩在上海开了家小铺子,这是我的名片。”

    “云烟妹妹,不好意思,替我烧几柱香。”柳伊兰拉住烟子的手摇两下,塞给她一张支票。

    烟子被蓝夫人这一手吓住了,想到如果坚硬的树瘤换成自己的身体,被画上这么一道符字岂不是死无完尸!

    蓝夫人走到缘寂师太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绿缘妹妹,现在我只当你是女人不是师妹师太,是我曾经的好姐妹。你的变化很大,也许说几句女人间的话,不只为你,更为了这里的所有女人。仇恨与嫉妒不是生活的全部,没有女人,世界上将失去欢笑失去温暖;没有女人就不会有孩子们童真的笑声。绿缘妹妹,我已经离开这片土地二十四年,我失去了照顾我唯一儿子的权利二十四年,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谁,这个惩罚还不够吗?最应该恨的是我,不是你。现在我决定回归祝门。不错,我违反了那个可恶的约定,但这被逼无奈!我不会主动找谁去清算过去的是非,但从今而后,我不会再顾及任何事。烟子小姐,相信我,你正在走上和她一样的道路,你希望你的青春年华被莫名的仇恨压榨、干瘪、萎缩,未来变成另一个缘寂师太?我们曾经情同姐妹……假如虚幻的世界里没有解脱,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烟子小姐,女儿家痴情心重不适合江湖道,回家吧,做个好女儿,问问你父亲是否需要象那样一个女儿。”

    蓝夫人与缘寂师太站在一起,对比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烟子瞬间失去了时间感念。

    三位女施主走了,缘寂师太绕树疾走,越来越快渐渐变成道虚影,烟子朝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出神。云佳匆匆赶来,身上的僧衣还没整理清爽。她首先拿过烟子手中的支票,惊叫一声:“二十四万,谁如此大手笔?师妹她们人呢?”

    柳伊兰又出现在院门口,媚然笑道:“烟子妹妹,这笔钱不是香火钱,你们可以当成保密费;由于一个不可告人的缘故,我希望夫人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缘寂师太,我刚回来,很多事都记不太清,请多关照。”

    “阿弥陀佛,原来是柳大姐,看到大姐康复云佳很高兴呢……。”云佳还要说什么,烟子醒悟过来拉住她,努努嘴。

    云佳伸伸舌头摸着烟子的光头,低声问:“是不是打架了?”

    “放肆!”缘寂师太“嗖”的停在云佳面前,劈手抓过支票扔出去,点点纸屑随风飞舞。她仰头喷出一口鲜血,颤巍巍扶住一根榕树的低枝:“烟子,告诉你父亲,他自由了。”

    如此一大笔钱在眼前消失,云佳恼得忘了尊卑,指着缘寂师太的鼻子叫道:“师傅,莫忘了这里不是峨眉眉山寺,紫霞庵是我和烟子妹妹出了血本顶下来,我们靠的就是这些香火钱。前些天那些老秃驴害了神树,如今你又要坏我们生意。师傅,你们那些陈年烂谷子的杂事莫要把紫霞庵牵扯进去,不然……,”

    缘寂师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云佳的道:“不然你要如何?”

    “师傅,您老了,该回山享受清净颐养天年,我和烟子妹妹有空会去看您。如果搞得紫霞庵失去清净,咱们的师徒情谊……莫忘了,我们跟您学艺也付过很多孝敬钱。莫非您真想让我们变成您现在的样子?”

    “云佳妹妹太尖刻了,缘寂师太也是为了你们好啊。”柳伊兰不好久留,又塞给云佳一张支票;“夫人让我转告你们,要救回神树,只需撤去树下烟火,每日以井水沐浴树身,三月必见奇效。”飞一眼缘寂师太“前辈保重”扭动腰肢走了。

    云佳大喜,连连道谢。缘寂师太气得又吐出一口鲜血,她有心惩罚云佳,现在却是有心无力。

    “她让我们为什么保密?天啊,竟然是五十万。如果在车上得到它们会被判死刑,我会为它杀掉所有试图泄密的人!”云佳根本不理会缘寂师太,翻看着手里的支票,兴奋着;“师傅,您做这行很久了,一定有很多钱……。”

    “她真是风华绝代啊,我要做那样的人。”烟子还沉浸在蓝夫人带来的震撼中,喃喃自语着。

    “你说的是……?”

    “祝红,那个小骗子的妈妈回来了,她是个大骗子,她保证过!保证过!……。”缘寂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啊!”烟子和云佳同时惊呼!

    “师傅,她保证过什么?”烟子问。

    “回去问你父亲。”

    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何苦来……

三、采药(下)

    九月转眼过去,十一黄金周到了。

    这期间闲事不少,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三天前回到上海,祝童要对付的就是他。

    江湖上似乎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寻宝联盟转入低调,不时有大人物出现的消息;师叔祝黄前几天突然离开海洋医院的香薰理疗中心,说是去采药;但没有任何江湖人物来打扰小骗子的幸福生活。

    让祝童高兴的消息来自股市,中田船务和江都钢铁在九月二十八日发布,产重组公告与利好消息,双双复盘。

    虽然当前股市低迷,大盘指标处于较低水平,但两只股票的复盘价还是在五元左右,相当于配送前的十元。且在两天内连拉涨停板,到黄金周的前一天股市休市时,中田船务的股价冲到七元以上;江都钢铁的股价也接近这个价位。

    为适应国际化运营和产业发展的新形势,田公子对旗下三家上市公司进行业务重组,中田船务和江都钢铁两只股票同时宣布A+H增股措施与增发债卷融资计划。

    祝童比较关心的是十股送十股,从中得到最大利益的还是大股东田公子。

    至于增发债卷融资,基本上没有散户什么事;田公子面对的主要是机构投资者,也就是大的基金与银行、保险公司之类的利益平衡者;金额是二十亿,据说还没上市就已经在另一个渠道被抢购一空。股市,只不过是个舞台而已,散户只有看热闹的份。

    沪上财经媒体开足马力,全力宣传这个项目的伟大性与对中国乃至世界造船业的深远影响;造船城的前景实在是太有看头了,小股东也能跟着吃肉。小骗子算一下帐,投入股市的五十万都是在三到四元区间买进,算上配股,现在手里大约有两家公司的股票三十万股,市值应该有二百万以上。

    按照财富和尚真诚的说法,这两只股票还将持续上涨,合理的价位将在三十元左右。

    祝童没想赚那么多,准备到在股价涨到十七、八元以前就全部套现;那时,他的五十万已经变成五百万以上,很可以在上海房市上买到一套房子了。

    领导高兴,属下就有好事了。趁黄金周的机会,祝童安排周东带队,领着网络信息中心的年轻人去新马泰旅行、散心。

    从春天开始,海洋医院别的科室都有类似的安排,网络信息中心有自己的特殊情况,拖到十月才安排员工去游玩,已经是最后一批了。现在中心小金库里有钱,大家**才是真的**,也有充足的花钱的理由。

    作为领导,祝童与台海言留下值班;反正大家都在放假,网络信息中心设备只有一部分在运行,台海岩自己能招呼。

    秋诗好久没去过,这次也跟着周东一起去了。

    十月一日上午,诺大的信息中心内只胜祝童和台海言。

    “开始吧。”祝童揉着指尖说。

    台海言兴奋的叫声“OK”,启动一个程序,运指如飞敲动键盘,输入一串串指令。海洋医院先进强大的服务器开始运转,祝童的手逐渐伸向猎物。

    两分钟后,黑色钻云燕成功侵入金茂君悅大酒店内的网络管理系统,史密斯已久住在这里。

    这次到上海,史密斯似乎得到了某种消息,身边多了五个保镖,两个黑人,两个白人,还有一个是瘦小的南亚人。

    算来,祝童手边能动用的人力也不多;他不想祝门牵扯进来;台海言算一个,他只能提供网络支持,监视收集对手的情报;能动手的,只有韩胖子与他的四个弟子。

    祝童答应韩胖子,过一段把他们收归祝门。江湖已经没什么好混的了,现在流行的联合,找颗大树靠上才是硬道理。

    台海言一个月前就进入过金茂的外围系统,为了侵入内部系统,祝童已经忙了好多天。其中还有戴毛子的功劳,祝童用戴毛子提供的资料,远程拿下一位在金茂大厦管设备运营的中层经理;得到了金茂大厦内网设计图与数据库。

    此时此刻,韩胖子正在金茂七十七层的高级客房内享受,台海言能顺利进入,韩胖子功不可没;尽管他根本就不明白祝童交给他的那套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有什么用?他的任务只是把那东西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由他的弟子接上两条线,然后打开,再关上。那是个电工,施工队的电工水平固然不高,但已经足够了。

    “OK!进去了。高级进口货,看这清晰度,至少要……。”台海言欢呼一声,屏幕上显示出三行九帧小屏幕,他进入到金茂君悅大酒店内部的监控系统。

    高级酒店都有完善的内部安全网络,这是必须的硬件设备。金茂大厦那样的地方,号称有最先进的智能管理系统,用进口设备理所当然。现在,金茂的这套高级设备开始为小骗子服务。

    “不会被人发现吧?”祝童有点担心。韩胖子的任务只是干扰,使金茂的一部分设备暂时失去功能,从而启动电脑的内部自救程序。台海言要的就是那瞬间的混乱。

    “师父放心,我用四个代理,五道防火墙;即使被发现也只能找到俄国去。瞧,他们那里没有高手,只有两道防火墙。这样的设置,他们的工程师最多是一小虾。咦!这是什么?哈哈,师父,真人秀。这……真***恶心,玻璃。”

    台海言拉近一帧画面,两位衣冠楚楚的男士在电梯内热烈的拥抱着,那两个高级灰,祝童看着也恶心。

    “别乱看,抓紧时间。”祝童拍一下台海言。

    半小时过去了,台海言终于完成对系统的修改,隐藏起侵入的痕迹。未来的一周内,祝童可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随时查看金茂大厦内部情况。这里,将是他的指挥部与参谋部。

    台海言被打打发到机房,为祝童提供技术支持,且随时准备安全撤离且消除一切痕迹。祝童要求,即使失败也不能被对方发现,毕竟,他要做的不是什么好事。

    金茂大厦实在是太大了,里面的监视器也太多了。祝童用了十分钟才找到史密斯的身上的保护层,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所在的区域。

    监视器只能看到这个单位的外的走廊,以及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的金字招牌,但是,祝童只要愿意就能监听到从这个单位内打出的每个有线电话,手机除外。

    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没有前台,两扇深色大门紧闭,看不出里面有多少人,在忙什么。

    祝童打开QQ呼叫黑色钻云燕。

    水中月:进入他们的电脑,我需要里面的每一份文件。

    黑色钻云燕:不行,那是犯法的。

    水中月:每份一千。

    黑色钻云燕:一千?!我现在不缺钱。

    祝童无声的笑着,如今的台海言已有千万身家,当然看不上这点小钱,也不会为这个冒险。

    水中月:信不信,我如果得不到里面的东西,你很快就会变成穷光蛋。

    黑色钻云燕:不信,不信,师父在吓人。

    祝童不再理会他,带上耳机接上一条线路;里面有两个人正在通话。英语,口音很重,祝童听不太明白,只能听出史密斯的声音。

    黑色钻云燕:里面有十二台机子……。

    祝童依旧没理会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子他再明白不过了;虽然外表看来是个呆子,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那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没什么不敢做的。

    黑色钻云燕:师父!有老鹰!

    祝童连忙拔掉网线、电源线,跑进机房。

    台海言正在兴奋中,满脸通红,嘴角咬着橡胶烟蒂;双手飞快敲动键盘。

    祝童不懂,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为台海言服务,倒水端茶擦汗。

    十多分钟过去,台海言长出口气,瘫在椅子上;嘴里嘟囔着:“跟我斗!跟我斗!弄死你。”

    “弄死谁?”祝童问。

    “嘿嘿,那家伙是个高手,幸好,蓝精灵的翅膀飞翔在自由世界。”

    祝童放下心来,也擦一把汗。台海言的蓝精灵是以自由软件Linux为平台,所以蓝精灵才值钱;他们这些人天生不信任微软。

    “我不知道他看到你没有,师傅,你那台不一样。他用的是个很陌生的通道,从来没见过。”台海言跑到祝童的电脑前,开机检测;没两分钟就不甘心的捶着桌子道:“不公平,不公平,他一定是富豪,我要发通缉令。”

    台海言跑去虚幻世界兴风作浪,祝童揉着胸口,软软的坐下。

    对方发现他了,在台海言进入对方系统的同时,对方追过来,没进入蓝精灵控制的世界,从台海言不知道的通道进入了祝童的电脑,这台的操作系统是正版的Windows。小骗子没有台海言的专业水准,只习惯于使用Windows。

    台海言说的不公平,是因为对方使用的个陌生的Windows系统通道,并利用这个通道迅速突破台海言设置的防火墙、**阵。他面对台海言的蓝精灵无能为力,暂时说明对方不是个超级高手,但掌握着更多的Windows系统源代码。

    看来,史密斯身边有高人啊,他们已经提前一步进入了金茂的智能系统。

    史密斯太小心了,这次不但带着保镖来,还带着个电脑高手,上海有那么乱吗?他在防备谁?想做什么?祸从口出啊,萧萧为了自抬身价,八成把李想说的太厉害了,如今不是被软禁在国外的某个地方,就是被史密斯骗到什么地方洗脑。

    她们这些小白领喜欢在国外接受培训或短期学习。

四、订婚(上)

    怎么办?史密斯身边清一色都是外国人,连秘书都是个艳丽的金发女郎,贴近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进不去,就想办法把他引出来,可是,怎么引呢?

    祝童转动龙凤星毫,捂着脑袋沉思。忽然感到刚才的一切是那么可笑,史密斯已经知道自己盯着他,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防备自己吗?这里是中国,不是日本。上海对于史密斯是个陌生的环境,自己无论从那里发动攻击,史密斯都会认为是自己在暗算,实在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祝童自嘲的笑笑,打电话通知韩胖子撤回来;再呆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祝童很快把一切从头到尾理一遍,不禁有点担忧萧萧的安全。她没随史密斯回来,现在哪里?千万别为了钱把命送掉。小骗子拿起电话是这与萧萧联系。

    谁也没有她的消息,萧萧在十天前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要公司安排她接受培训,要在国外呆几个月。

    好像还有个线索,祝童找出萧萧留下名片,与别刚入行的小白领一样,萧萧也在名片上标明自己的邮箱地址;哦,还有MSN。

    萧萧的基本情况祝童清楚,有这些原始资料为基础,破译萧萧的邮箱密码和MSN,对台海言这样的高手来说没什么难度;与索翁达活佛摆平小骗子一样简单。

    邮箱里的邮件不少,有用的只有几封,一是叶儿写给萧萧,嘱咐她在国外一切小心;看日期,叶儿是两周前发出了这封邮件。邮件呈已读状态,证明萧萧至少在十天前还进入过这个邮箱。因为十天以后的邮件都才显示未读状态。

    另一封是上海的一家猎头公司发给萧萧的祝贺信,纯商业邮件,至少让祝童知道是谁把萧萧送到史密斯身边的。

    MSN上得到的信息更少,只证实了祝童的判断。不止在现实中,萧萧已经在虚幻的网络世界失踪三周。还有就是,萧萧有个男朋友,是位在读博士。祝童从通讯记录上看出,那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只会花言巧语骗萧萧为他花钱。萧萧最后给未来博士的留言说在巴黎买了一套高级西装,好像未毕业博士曾说毕业后需要一套高档礼服充门面。

    需要打开叶儿的邮箱吗?祝童犹豫好久还是放弃了,尽管他很想知道萧萧对叶儿夸耀过什么,都在哪个国家潇洒过;但是为了对叶儿的尊重,他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祝童知道,只要开了这个头,今后就会慢慢习惯于窥视叶儿的**;这对于两人之间的感情会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即使是最亲密的恋人之间也需要保留一点**;有些女孩子之间的交流,男人还是不知道为好。同样,男人之间的隐秘谈话,女孩子最好也别打听。

    快到中午了,祝童估摸着叶儿已经下课,拿起电话过去。三个月的培训很紧张,只要没什么事,祝童每隔几天都会到北京去。

    这次是叶儿不让他去,培训班十月三日要进行结业考试,叶儿这几天要专心准备;她将在三号晚上返回上海。

    果然,叶儿刚走出图书馆,很高兴能接到爱人的电话,两人卿卿我我说了些废话,大家都该吃饭了。

    中午祝童到香薰理疗中心,叫上成虎一起到外面吃饭,顺便庆祝一下。至于庆祝什么,那实在是不重要的东西,反正街上的人看来都很高兴。

    “师父,你这是造谣。”

    “错,我是猜测。不喜欢?”

    “……。”

    下午三点,祝童发出第一招,试探史密斯的能量和深浅。

    仔细说来这一招其实很缺德,祝童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以萧萧男友未来博士的名义,让台海言在网络上散布一条消息:外企白领美女秘书随老板出国莫名失踪,疑是遇到国际人贩子。

    目标直指史密斯的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祝童没有点出史密斯的名字,也没有点出萧萧的名字,只把负责为他们牵线的猎头公司公布出来。

    外企,白领美女秘书与金茂大厦这几个词就足够了,只要操作的好,会有大批的好事者投入进来,史密斯未来一段时间会很迷茫,他已经被打上和国际人贩子的标签。

    祝童没有自己出面,而是让两位专业网络推手出马,如果算上台海言,也许说是三位比较合适。只不过台海言不用花钱,那两位是祝童以十万元的价格雇用的。

    在虚幻世界里,祝童知道的网络推手不多,所以这次找来的是把朵花变成凤凰仙子的那两位:黑白双煞。

    反正现在闲人多,有时间也有精力为那些不知所谓的事鼓掌叫好推波助澜;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无论萧萧现在那里,这样的活动都是她乐意接受的,如果真的她处在危险之中,这对她也是个帮助;萧萧曾经很羡慕朵花,她做梦都想出名。

    由于黄金周的缘故,小骗子原本估计“国际人贩子事件”要过了黄金周才能显示出效果。

    但从十月三日下午起,这个消息就快速窜红,迅速占据各大网站论坛,成为热门话题。

    台海言选择的出击点很巧妙,暗示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有位外籍员工拥有网络特权,是位高级黑客。而在黄金周不休假的,很多都是IT行业的精英。

    第一波对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的网络攻击者,无一例外以失败而告终。他们证实了台海言的暗示,有些还被对手的反击摧毁系统,他们在网络上表达自己的愤怒。

    于是,黑白双煞开始出击,“国际人贩子事件”伴随着轰轰烈烈的黑客大战正式登场。

    不错,“国际人贩子事件”就是虚幻世界给出的标签。

    烽烟乍起,幕后策划者却很悠闲;十月三号晚上,祝童开着雷诺到机场接叶儿。

    与前一次祝童到日本相比,这次分别的三个月不算很难熬。

    祝童经常到北京去看叶儿,大家都在中国,小骗子在海洋医院自由度很大,总能找到因公出差的机会。进入九月、十月,正是国内各种会议交流活动的高峰期,虽然国家明令禁止各部位机关或协会举办那些不知所谓的会议;但现在的会议根本就不叫会议,人家叫“某某论坛”。

    此论坛非彼论坛,与会议的区别只是称谓的不同,内容完全一样,举办者的背景一样,都是半天会三天玩的老模式;就连参加者交会务费的标准都差不多,基本上比旅行社的同期报价高一些;大家都能理解,毕竟办“论坛”是需要钱的,举办方也要挣一笔。

    海洋医院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类似的“高峰论坛”邀请函,说是邀请函,有些邀请是不能拒绝的,看邀请者的级别部门而定。吴瞻铭吴助理这一段就被这些“高峰论坛”折磨的筋疲力尽,祝童提出分担一些正和吴助理之意。

    与叶儿同机返回的上海的有四个培训班的同学,其中有三个属于上海市政府相关厅局;剩下一个也来自王向帧那里,并且这个人小骗子还认识。

    实在是太意外了,祝童第一眼看到与叶儿一道走出通道的那个人,差点转身避开,他竟然是山东小镇上陈镇长。

    晚了,叶儿已经看到祝童,带着满脸幸福的微笑走过来,轻轻偎依在小骗子身边:“你来了?怎么晚了,你的身体……。”

    祝童揽住叶儿的秀美的肩,面对陈镇长;至少现在,陈镇长还没有认出小骗子。

    “这是我的同事,陈仕新,首长从山东选调来的助手。李想,这次考试多亏他帮忙。”

    曾经的陈镇长,现在竟然也走王向帧身边来,祝童不能不佩服陈家的神通广大;按照黄海与叶儿无意中透露出的说法,王向帧选择人员的标准与范围都是一定。在上海选的是与本地关系不深的新人,外面调来的都是从各地后备干部名单中抽取。陈镇长有硕士学历,一定也有一份很完美的资历;所以才能进入王向帧的视野。

    陈镇长似乎被叶儿的美丽迷住了,一直在献殷勤状态;看到祝童的第一眼好像有些迷惑,听到叶儿叫出李想两个字,才清醒过来,伸出手与祝童握在一处:

    “原来你就是李想李主任,果然名不虚传,我常听苏小姐说起你,首长也提起过李主任;今后多联系。这次到上海工作,人生地不熟,正需要多交几个朋友;哈哈,李主任也是北方人,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唔,这次我算服气了,也只有李主任这样的人才,方配得上苏小姐。”

    祝童谦虚着,顺手接过叶儿的行李,带着他们走向停车场。

    在山东时,两人只在一天内见过两面,相处的时间大约在一小时之内。在山东小镇,祝童使的身份是李宰豪,外貌以简单的易容术处理过。那是冬季,衣服穿的比较厚。

    但是,祝童绝不会认为自己已经完全骗过陈镇长的眼光,他开始表现出的迷茫已经证明了这点。所以,祝童在第一时间就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表现出与医生身份符合的腼腆,说话也不多语调偏高,且说话时用的略带北京味道的普通话,平时口音里夹杂的山东味道被完全消除了。

    在山东生活的六年,对小骗子的影响是巨大的,以至于他如果不刻意注意的话,时不时会说出一些半岛味道浓郁的词汇。

    这很好让叶儿理解,档案上,李想曾经在北京同仁医院工作过。

    雷诺车开向市区方向,叶儿坐在副驾驶位置,陈镇长在后座,故作惊讶的表示出对上海的好感。

    祝童眯起眼从车内后视镜窥视着他,斟酌着:陈镇长到底认出自己没有?

四、订婚(下)

    表面上看,陈仕新陈镇长没有很多异常。

    光怪陆离的大上海不是山东小镇,也不是半岛那个地级市,即使在午夜时分,接道上的红男绿女以高楼上的七彩霓虹依旧散发出异样的风情,他似乎正踌躇满志与踏足这个东方大都市。

    毕竟亚洲人有几十亿,两个人有点相似是很平常的。上次与陈镇长见面,小骗子的身份是韩国华侨,说的是一口很流利但略微别扭的普通话。带着假胡须,眼镜框是黑色宽边,整个人看起来比较胖。

    现在祝童身体有伤,比那时瘦了不少。重要的是,李宰豪是个锋芒毕露的人,而李想很腼腆;寡言少语,甚至到有些木纳,他甚至没想到要邀请叶儿的新同事一道吃宵夜,直接把雷诺车开到王向帧金融工作小组的驻地。

    叶儿似乎也没想到这个问题,与迎来的小于说两句就回到雷诺车上;小于有心请祝童进去见见首长,被小骗子以时间太晚了为借口拒绝了。祝童已经打定主意再不迈进这个地方,避免与陈镇长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现在是晚上,灯光下人会有很大不同。祝童心里发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开车就有点心不在焉。

    叶儿还以为爱人见到自己高兴,很幸福得提醒小骗子:莫迷糊,注意安全。

    回到苏娟家已是半夜了,苏娟两口子没睡,正弄出一桌饭菜等着他们回来庆祝。

    其实祝童也明白,庆祝晚宴主要是为了钱。上海男人跟着祝童买入中田船务和江都钢铁,这几天算算帐也赚了十几万,没什么意外的话,未来的一段时间大致上还能赚十几万。

    苏娟与叶儿到里屋说悄悄话,询问叶儿今后的工作安排;上海男人拉着祝童喝酒,他是不善饮的,很快舌头就大了。

    “别喝了,今天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去乡下看望大伯。李想还没有回去过,明天是中秋节,正好去让大家看看叶儿的好夫君。”苏娟走出来夺下上海男人的酒杯:“李想,你有时间的,是吧?”

    “有时间,我也早想去看看,见见苏家长辈。听叶儿说,那里的螃蟹很有名气。”祝童很配合的扮演毛脚女婿的身份,让苏娟心情大好,叶儿却在一边嘟着嘴,表示不满。

    没办法,祝童不是没听到两人在屋内的争执,叶儿有四天假期,反正苏娟已经拿定主意要搞个订婚仪式,处于他的角度,只能如此做。

    她们两姐妹从小就在小镇生活,想来苏娟曾在乡下的亲友中投入过不少份子钱,有机会捞回来一些是不能错过的,那样很傻很不清爽。

    果然,回到闺房叶儿开始发难,嗔怪祝童虚伪,说一套做一套,明明已经答应不举办订婚仪式又附和姐姐;她说这是骗子行为。

    祝童舔着脸承认自己立场不坚定,已经把叶儿抱在怀里,冲着那张潮湿红润的唇吻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迷糊的是一直清醒的叶儿;她微喘着,闭上双眼,尽情享受迷人地爱抚。

    碍于身体不适,祝童不敢挑逗太甚,十几分钟后即偃旗息鼓,拥着叶儿躺在床上把自己在股市上挣得钱款款道来。

    “真得吗?真有三百万?”叶儿怀疑地瞪大眼睛。

    “你可以问问姐夫,他也挣了不少。”祝童得意的坏笑着,这套房子隔音效果一般;此刻夜深人静,隔壁房间里传来苏娟压抑的低吟。上海男人被钱鼓起雄风,加上酒壮英雄胆……。

    叶儿红了脸,使劲捶一把祝童的胸,嗔道:“坏家伙,我不是不相信,是怕你为了钱做出不好的事。你知道我在北京学的什么吗?金融市场管理,大部分涉及到股市。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从严格意义上考量,你这些钱就有点问题。”

    “不会吧?我可是很规矩的。”祝童心虚,倒不是害怕这些钱挣得真有问题,是因为叶儿现在的态度;女人不该懂太多,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叶儿了。

    “你的消息是从田公子那里得到的,买进股票时股价处于较低状态,所以才能挣到如此多的钱。如果没人注意,你属于正常交易,如果有人想调查你,就有利用内部消息图利的嫌疑。”

    祝童看出叶儿不是认真的,在上海这个地方,类似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他不过是恰巧认识田公子偶然得到消息。金额不算大,也没有勾结别人,重要是与这次重组没有利害关系,基本上不会有人主意到这笔交易。

    说是没有勾结,正在隔壁**的上海男人算不算?

    祝童坏笑着问:“姐夫也挣了不少,他也有嫌疑?”

    “姐夫不算,一是金额小,他以前就炒股啊;你是刚开始炒,第一笔就挣几百万,很不正常的。第二点,他是在市场上传出风声后才买进的,时间点比你晚了好几天,属于正常情况。”

    “哦,真复杂。苏警官,我是为了买房,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小骗子可怜巴巴的哀求着,手探进苏警官单薄的睡衣。

    “饶了你?先把欠银行的钱还上,唔……坏。”

    警官也是人,还是个陷入爱河的女人;很快,苏警官就被缴械了。

    小骗子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隐隐感到恐惧,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诚不欺我也!他已经后悔,不该帮助黄海说服叶儿到王向帧身边。王向帧也很过分,把个好好的女孩送去学那些东西,这不是添乱吗?

    清晨起来,苏娟与叶儿到街上采购东西,上海男人拉着祝童讨论股票。

    说起基本面、走势、日均线这类的技术术语,小骗子满头雾水,也不感兴趣。财富和尚真诚的做法,已经严重羞辱了那些满口技术术语的“专家”“股评家”们,甚至包括卷商、基金等大机构。不能说他们都是傻瓜,能在这一行混饭吃的无疑自诩为社会精英;只能说现在的股市太不正常,缺乏有力的监管部门,大家都在用另一套游戏规则。

    也只有在这个貌似理性的混乱阶段,无聊大师才能有所作为,财富和尚真诚的传奇才可能发生。没人敢站出来指责真诚,那等于是揭开了一张遮羞布,对大家的利益只能造成更大的损害。有一品金佛做后盾,有无聊大师在背后谋划,有广大股民的支持,栽赃陷害乃至打击报复甚至暗箭伤人那些暗地里玩的花样对真诚也没用。

    好在无聊大师也要在股市上玩,真诚和尚出现的也不是很频繁,选择的多是小型私募基金或境外投资基金操盘的股票;暂时问题还不大。

    所以祝童建议上海男人,散户就要有散户的觉悟,今后一段时间多听听真诚的建议,挣些小钱即可;如这次这样的机会,基本上没什么可能了。

    叶儿从小生活的地方在苏州乡下,距离太湖不远,是座普通的小镇,老房子临河而建真正的水乡人家。

    进入小镇已近中午,家家户户都飘出饭菜的香味,还有评弹与昆曲的悠扬。

    小宝暑期在这里呆过几周,知道路,叫嚷着前面跑去,很快,一群人就突然出现在面前。女人们拉着苏娟与叶儿,男人们接过祝童和上海男人手里的礼物。只是他们热情的话小骗子一句也听不懂,纯正的苏州方言,外人很难适应。

    苏家的老房子已经被苏娟卖给一个亲戚,现在回来过中秋,依旧住在老房子里。那个亲戚也在上海做生意,买下这处房子是为了投资,里面的家具摆设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碍于叶儿的坚决反对,除了几个比较亲近的族人,大家都不不知道她们这次回来是为了给叶儿办订婚,即便如此,苏娟也替叶儿收下了十几个红包。

    乡下的的风俗订婚就等于结婚,是很隆重的大事;如今人心不古,但该走过场还是要走的。仪式举行的地点在苏家祠堂,主要包括订立婚书、交换礼物、答谢媒人等。

    祝童这边没有长辈,于是苏家就给他派了个长辈,很慈祥的一位老人,照例说的话也是不很明白。

    于是,祝童就把在上海买的一枚钻戒并婚书交给长辈,长辈又交给媒人,媒人走进苏家老屋,换回另一枚戒指与婚书。

    叶儿换上一身新衣,与祝童一道进祠堂为祖宗牌位上香,敬酒;两家长辈给红包,祝福新人永结同心;祝童并叶儿给媒人送上一个红包和一条鱼,孩子们放炮,订婚仪式就算大致完成。

    苏娟说,这个订婚仪式已是最简单的了,从此刻起,祝童才真正成为苏家的毛脚女婿。

    祠堂里已经准备好酒席,不多,六桌乡下特色的山珍海味;祝童坐上去喝了不少女儿红,敬酒的人太多,整顿饭下来两个多小时,他只吃了几口素菜,一只味道很好的螃蟹。

    下午,苏娟与亲戚们说话,叶儿就拉着祝童到外面闲逛。

    小镇上到处都曾留下过叶儿童年、少年的记忆,叶儿也很想与爱人分享那些欢乐时光。

    中秋节并黄金周,回乡下来的人不少,更多的人选择到外面旅游;小镇上的人不算太多,但似乎每个人都认识叶儿,不断邀请他们进屋饮茶。

    祝童就取笑叶儿:苏家姐妹是小镇之花,大大的有名。把叶儿惹得横眉冷对登徒子,这样,更使他怦然心动。

    叶儿想坐船,就带祝童走进一户人家,这是一家中药铺,柜台后正是订婚仪式上祝童的“长辈”。叶儿说:现在才刚订婚,当然要坐你们家的船。

    “长辈”知道祝童是中医师,拿出一些珍贵药材让他看,但是小骗子很怕同行间的交流;总算在日本看了三个月医书,又在海洋医院混了大半年,听过见过的够多才没露怯。

    好在长辈人善解人意,知道人家来散心,顺着叶儿的意思引他们走进后院河边,那里果然有只小小的乌篷船。

    两个人上船,叶儿说自己会划船,交给祝童一根竹竿,自己掌橹;长辈解开缆绳,乌篷船就荡进水中。

    祝童刚开始手忙脚乱,竹竿探进水里,船依旧在打转。

    “长辈”在岸上笑道:“用巧劲撑的,不是扎鱼呦。”

    经过中午的熏陶,祝童这次听明白了,他本来就有一身功夫,适应一会儿就能上手了。

    叶儿掌橹也不在行,两人在实践中学习,整个下午就摇曳在乌篷船上。好在这条河与别的河流一样,水量不大,河水不深,来往的船也不多,岸边还不断有热心人指点,总算没出太多的丑。

    夕阳西下时,两人配合渐趋默契,把送回“长辈”家,乌篷船已经撑得似模似样。

五、无意缠绵(上)

    晚饭在苏家老宅子,依然是从街上菜馆订来酒席,宴请两家“长辈”,算是致谢的意思。

    二十万在上海连卫生间也买不到,在这里却是一大笔钱。苏家的老宅子值这个价钱,即使在偏远的小镇如此讲究的宅院也不多,怪不得叶儿当初听到姐姐卖掉它很是伤感。

    三间砖木结构的转角房子临河而建,砖雕门楼隔出一片私密的清静;前院的天井被原来的主人精心布置成小花园,被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短径隔开。

    天井正左右各有一株石榴树,鹅卵石小径的中间以青石围出一个圆,以前大约也有棵什么树木。祝童问叶儿那里曾经种着树木,却没得到答案,很落寞的样子。

    中秋节,一轮明月早早的挂上石榴树,吃完饭后又在院子里拉开小桌,摆上水果、干果,拿出紫砂茶具,赏月饮茶。

    如果只是走马观花般的旅行,江南小镇不外小桥、流水、人家;吃的喝的玩的都差不多,看多了也没太多的意思。

    但如果能融入其中,自能品味出浓浓的水乡风情,感受到悠远的人文气息;那一座座小桥就成为赏月的最佳去处,天上人间相映成趣。

    小镇的中秋必须要饮桂花酒、吃月饼,还有烧香斗祭奠月神。苏家老屋天井内没有桂花树,但不远处既是小桥,吃酒赏月时就敞着门。不断有镇上人路过,孩子们接过一枚月饼或糖果,女人会进来与苏家姐妹说几句祝童听不懂的话,末了接过一点小礼物都会笑着说声谢谢。男人接过一根烟就在门楼旁蹲下,有的还会讨杯桂花蜜酒。至少在这个晚上,人们之间完全没有都市里互相的防备与算计,能回乡团圆的都是亲人。

    长辈们一直夸奖李想是个难得的才子,前途似锦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类似的恭维每天都能听到,但是听这些淳朴的老人说了一遍又一遍,小骗子感觉到脸上发热,夜幕掩映下,脸红没红就不清楚了。

    叶儿大部分时间在摆弄那只香斗,看样子也是个老物件,斗面蒙的沙绢已染黄,却没破。沙绢上绣着嫦娥奔月图,有两行诗是毛笔写上的“月圆焚香斗,牵手意缠绵。

    香斗里燃着的薰香,叶儿用一枚银铲,小心的伺候着,袅袅香烟浓时,驱散了河边的蚊虫。

    祝童很享受这样的中秋,坐在石榴树下,听老人讲小镇往事,遥望夜空中的明月,桌子下牵着叶儿温软的小手,小狗阴阳在桌下钻来钻去,他以为,这就是生活。

    中秋历来也是江湖人物聚会的时间,所谓的江湖酒会都是选在中秋佳节召开。今天会有好多江湖高人聚集在山水道观,参加道宗举办的盛大庆典。祝童虽然婉拒了羽玄真人的邀请,心里其实也有点愧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山水道观等于是竹道士的道场,据说凡星也会参加这次开观庆典。

    月过头顶,不知不觉小宝睡在苏娟怀里,长辈们告辞离开;叶儿引祝童才走进临河的房间。这

    是她小时候住过的,现在房间里的家具还是老样子,只有两张窄窄的单人床。

    老屋条件简陋没有热水器,五个人只能轮流梳洗,冲凉用的井水,要用煤气一锅锅的烧。

    木窗外潺潺流水,祝童欣赏一会儿回头看时,叶儿正在支起两张蚊帐。小镇临河,蚊虫就是多。

    “挂一张就可以了吧?”祝童坏笑着走近,叶儿红了脸,低声道:“就要挂两张,你别想使坏。”

    “我很坏吗?”祝童环住叶儿窈窕的身子,左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

    叶儿摇摆低头就是不看他,如果是以前,她的长发会散过来替主人遮羞;但现在她是一头短发,祝童已经习惯了,而主人还不很习惯。

    “李想,我不希望你为了钱做太多的事,很多人没有房子也能结婚。”

    祝童没想到叶儿还在想着昨晚的事,爱惜的说:“放心吧,这是我第一次炒股,也是最后一次,回去我就把帐户注销。”

    叶儿终于抬起头,开心的笑了;祝童心里却越发寒冷,抱紧软玉温香的身体,寻求醉人温暖。

    最近一段,祝童时常有危险的感觉,那是从小磨练出的本能在提醒他:离开上海、离开叶儿、离开现在的一切;骗局早晚有破产的一天,与其未来后悔,不如现在当机立断。

    但是,祝童知道离开容易死心难,他不能想象那样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义,只能尽量维持这个骗局。

    与叶儿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都有难言的温暖,他享受着、感受着,把它们埋进心里、融进血中。他想:如果真的没有永远,至少能多一点记忆。

    想起这些,祝童就开始颤抖,胸口憋闷,汗水从脸颊、前额渗出。

    他咬着牙坚持着,暗暗吞下两粒止咳药,勉强控制住呼吸,等待这次发作尽快过去。

    月亮照进河水,透过纱窗把一片光亮映进房间。

    叶儿觉察到爱人在出汗,移开一些担心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什么,天热。”

    小镇的中秋夜是闷热的,老屋没有空调;叶儿把他按到床上,找出一把蒲扇也坐进蚊帐,轻轻为他扇动着。

    “你的身体还没好,先睡吧。”

    这样的情境下,谁哪能睡得着?

    但祝童还是闭上眼,勉强自己睡去。

    十五的赏月十六团圆,第二天一早,祝童随苏家姐妹到父母坟前祭拜。

    宝宝不懂事,看到墓碑害怕,被上海男人带到一边放炮。

    叶儿被苏娟拉着跪在碑前,烧着纸哭起来。

    她一哭,叶儿也跟着哭,两姐妹从小相依为命,吃的那些哭,都化为泪水洒在父母跟前。

    祝童没去劝,他也想哭,甚至很羡慕苏家姐妹。

    从小他就没有父母的概念,不知道他们的死活也没有兄弟姐妹,就是想哭也不知道到那里去哭。

    祭完父母,乡下之行就算告一段落。几个人回到老屋收拾东西,新主人也在,他是来送行。

    叶儿在曾经的闺房内抚摸着每一件家具,新主人在外面正与苏娟商议如何修缮老屋。祝童看到叶儿眼眶微红,毕竟她在这里的时间比姐姐要长,老屋代表着她生命中的纯真时光,每一片瓦、每一块砖都饱含记忆。

    “我们现在的钱够用,不如我和他商量一下,把老屋再盘回来。这里到上海也没多远,风景好人也好,闲时来住一段比在上海惬意。”

    “不用了。”叶儿抹去眼角的润湿,感激的望着爱人;“你能这么想……我很感激;只是我们不会有那么多时间。老屋已经好多年了,就像人一样,没人关心老的会很快。与其看着它荒废下去,还不如让用得着的人来照料。”

    “说的也是。”祝童点点头,大家真得都很忙,确实没太多的时间来照料老屋;叶儿还是很理智的,只是太理智了。

    苏娟带着叶儿到几个亲近的亲戚家告别,十点多,雷诺车开出小镇返回上海。

    音响内响起朵花的歌声,车内的气氛轻松下来,苏娟又开始为妹妹操心,建议他们快些买一套房子。

    现在的房价一天一个样,半年前两万一平方的房子如今已涨到两万四。苏娟当然知道祝童炒股票也赚了一大笔钱,昨天还埋怨自己的老公没抓住机会,如果当初听祝童的把那些看似绩优就是不涨的股票卖掉全仓买进,至少也能赚百十万。

    上海男人又要说投资的风险,车内没人会听他的,连最小的宝宝也不想听。

    祝童就说节后开市就把股票全卖掉,腾出钱买房子。

    苏娟满意了,叶儿高兴了,上海男人却开始担心,连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就吃了好几个白眼。

    晚上,祝童与叶儿早早的来到金茂大厦,朵花的前天从日本回来,黄海今天在这里为朵花接风。

    史密斯就在这里,祝童走进电梯装作随意的四处瞟一圈,这里大部分电梯内都有摄像头,也许史密斯正在屏幕前盯着呢。哈,祝童嘴角露出微笑,有点诡异。

    叶儿捧着花,看到小骗子的诡笑碰他一下:“笑什么呢,真难看。”

    “没什么,想起朵花以前的样子了;你能猜到她现在的样子吗?”

    “还能是什么样?”叶儿也笑了,她是为朵花高兴。

    走进包间,不止叶儿吃惊,祝童也一样,他们几乎认不出站在眼前的美少女,就是曾经的湘西女孩、凤凰仙子朵花。

    朵花以前就很漂亮,但是如今她根本就不是漂亮或美丽能形容的,简直就是个天使,美丽得不真实,可以说一塌糊涂。

    祝童皱皱眉头:“朵花,你怎么整容了?”

    “今后我叫凤凰雪,蔡老师给我起的艺名,好听吗?”朵花不只是人变了,连名字都改了。

    “好听啊,不过没朵花亲切。”叶儿送上鲜花,拉着朵花左右上下看着。

    朵花以前鼻子稍矮,颧骨稍高,脸盘圆润;现在,鼻子高了,颧骨曲线柔和,眉毛被精心设计过,整张脸看去也瘦了一圈。重要的是,她的皮肤雪样晶莹,那不是自然状态下的皮肤。

    “我在日本吃了好多苦吆,每天都排的满满的,学歌、录音、跳舞、拍片累死了;还要做手术。公司说,过了这个月,我就没机会在外面逛街了。明天我要去片场,人家已经等了我几个月,要抓紧事件呀,导演催过好多次。还有演出,宋小姐已经邀请我上她的晚会,在……。”

    朵花已初步具备明星的派头,开口闭口都是那些事。她揽着叶儿的肩,拿出一套高级化妆品:“这是我送你的,叶儿姐一定要收下。瞧你的皮肤……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这一款啊是专为亚洲人设计的……。”

    叶儿收下了,北京风沙大空气干燥,她自感憔悴了许多;其实有女儿玉护身,她还是她,只是头发短了,整个人看起来干练了不少,温柔不足当然水分不足。

五、无意缠绵(下)

    祝童摇摇头,走到黄海身边坐下,年轻的警官也是一脑门官司。

    套房外间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据说是朵花的私人助理。为了凤凰雪小姐的清纯形象,这顿饭需要保密。

    田公子在朵花身上花得钱太多了,祝童听丁主任提到过美肤手术的费用,那属于顶尖的生物科技。叹道:“朵花如果不红,简直天理难容。”

    “是啊,就是太红了。”黄海指着房间里的电视;“瞧,那个人你认识吗?”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国际品牌洗发水的广告,朵花长长的秀发瀑布半流淌在雪样的肌肤上,娇媚的面庞,黑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甜甜的微笑,扑面而来的清纯气息;背景山清水秀中的一处温泉,远远的能看到……。

    那里不是天夜牧场的温泉吗?祝童疑惑的望向朵花,难道她和井池雪美勾搭上了?

    答案马上揭晓,朵花也正看着祝童,顽皮的笑着捧出个白纸包裹彩带扎就的盒子:“李大哥,给你的礼物。”

    祝童撕开包装,里面是银色皮匣;顶部镶嵌一枚温润的白玉,扣绊处是两枚黑珍珠。只看这皮匣,里面的东西就非俗物。

    “我不要,朵花你刚开始起步,别乱花钱。”祝童板起脸,把皮匣推给朵花。

    “不是我送的,是雪美小姐让我带来,送给李医生。曰本那边的人说,从来没有人能到雪美小姐的牧场拍片,我是第一个。大哥好厉害啊,他们说雪美小姐是看你的面子。”

    “我没那么大面子。”祝童捻动黑珍珠打开皮匣,宝光升腾,一串钻石项链躺在黑丝绒上;项坠是一块猫眼翡翠。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祝童合上皮匣,心里怪怪的:井池雪美送自己一条项链,难道曰本的男人都带这玩意儿?真的太贵重了,祝童甚至估计不出它的价值,翡翠不说,那串镶满钻石的链子,也要百十万吧?

    “雪美小姐不是送给你的,这里有封信,没封口,我前天就看了,实在忍不住啊。”朵花从皮匣底部抽出一页淡蓝信笺;“这串项链雪美小姐要送给你的爱人,叶儿姐。她这样写的啊:你是清悠晨风,牵挂这串项链,为李君幸运新娘。”

    祝童打开信笺,果然是井池雪美写的几行字,主要意思与朵花说的一样;这串项链是井池雪美提前送给李想先生的结婚礼物。

    朵花这丫头在曰本没干好事,一定把什么事都说给井池雪美了。田公子的手腕也太高明了,把朵花送到曰本去,还有拉近与井池雪美关系的作用。如果没人引路,无论是朵花还是凤凰雪,都不可能见到井池财团的继承人。

    祝童尴尬的笑着,把皮匣包起来:“我们没资格得到如此贵重的礼物,一定要还给雪美小姐。朵花,你先留着,什么时候去曰本……。”

    “要还你自己还,雪美小姐就要来上海,也许是下周,也许是下下周;她让我对你说,要请你和叶儿姐吃饭。”

    这样一来,小骗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井池雪美来上海是为了出席财团与田公子合作成立福华造船的正式签约仪式,那两家股票的复盘,已经说明双方的合作进入实际操作阶段。

    “你看呢?”祝童把皮匣递给叶儿,都是自己做的孽,小骗子有点心虚。井池雪美送给叶儿如此贵重的项链,其实大有含义,就看你怎么去解读了,至少小骗子不敢去解读。但无论从那个角度去解读,都回避不了一个事实:超级富豪井池雪美小姐与李想李医生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有意思。一般朋友,一般关系,不会收到如此不一般的礼物。

    “李想,怎么办好你决定,我有这个就足够了。”叶儿抚着胸前,那是女儿玉。

    “朵花,雪美小姐漂亮吗?”叶儿嘴角含笑斜一眼小骗子,向朵花打听井池雪美;内心里,她已经把出手大方的雪美小姐当成对手了,至少是潜在的对手。小骗子演技高超平时表现良好,对于李想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陈依颐也很漂亮,也很有钱,李想就没动心。只是,为什么他能吸引如此多的女孩子倾心,这可是个问题。

    “唔,这可不好说,蔡老师说,雪美小姐没我现在漂亮。”朵花的歪着头凑到叶儿耳边,故意压低声音说:“也就是说比以前的我要漂亮,要小心啊叶儿姐姐,李大哥太有魅力了。”

    “是吗,李想,你可是说过,雪美小姐……。”叶儿要反击,祝童连忙投降,把银色皮匣丢给朵花:“送给你好了,反正叶儿不会要,我留着也没用,你正好用得上。”

    开玩笑啊,如果让叶儿发挥下去,小骗子就不用做任何解释了;这叫声东击西。祝童把项链转送给朵花,已表明自己问心无愧,对井池雪美送的礼物丝毫不感兴趣。

    叶儿看爱人表现的如此配合,又不好意思了,她是有点嫉妒,但不希望被爱人认为自己嫉妒;就挽住祝童的手臂,悄声说:“我是逗你呢,还是还给人家吧。”

    “真的送给我了?谢谢大哥,我正缺这个呢。不对啊,我要谢谢叶儿姐。还是不对,雪美小姐要送给大哥的新娘,黄海,你不会吃醋吧?”

    没心没肺的朵花如此一闹,连黄海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件事暂时就算过去了,服务生开始传菜,吃饭要紧。

    朵花的高兴,抓起酒杯与黄海拼酒,喝着喝着就哭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着,最后竟然伏在黄海怀里痛哭失声。

    祝童与叶儿对视一眼,默默站起来走出房间。他们即使真的和好,未来的一段时间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

    朵花的话很含糊,不过意思都说出来了。

    公司把朵花的改名为凤凰花,还请专人为她做了形象设计;未来的几年,她将以青春玉女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不能被外界知道她有男朋友。

    这是合同中注明的,公司为了打造凤凰花已经投入上千万,她必须遵守合同。

    “这样好还是不好,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难过?”叶儿挽着祝童走向电梯,幽幽叹息。

    祝童也没办法,任何世界都有规则,朵花的既然走出上这条金色大道,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

    蝶神忽然飞舞起来,祝童感觉到有两个黑点,闭目感应一下,黑点就在他刚走过的那间包房。奇怪,里面竟然有两个身种蝶蛹的人,上海也没几个啊,难道蝶姨最近又发飙了?

    有服务生进去传菜,祝童借让路的机会调整角度,顺门缝溜一眼;里面也是高朋满座,大大的十八人台子周围坐满了衣冠楚楚者。祝童看到了两个熟人,院长王觉非与史密斯,他们正愉快的交谈着。另一个不用看,一定是倒霉公子宋中仞了;史密斯拉拢他,为的是让宋公子给自己带来够份量的客人。

    里面的人没看到窥视者,祝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史密斯,很快就没人敢喝你的酒了。

    叶儿还有两天假期,今天晚上随祝童回到海洋医院。以前叶儿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既然已经订婚了,就更不必在意了。她知道李想不喜欢做家务,来为爱人收拾一下内务,整理整理房间。

    另外也想审问一下,雪美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果机会合适的话。

    但是,小骗子根本就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进门第一眼,叶儿就看到挂在最显眼处的两张画,就是梅叶以她为模特画的那两幅工笔侍女画。两只射灯打出两条光柱,渲染着画中人的古典风雅。

    “啊,怎么会?它们怎么会在这里?”叶儿吃惊的注视着,自然身心皆醉。自从这两幅画完成后,她与一般女孩子一样,也想保有它们。但是马夜的名头太大,他的每一幅小品都以百万记,叶儿也只是想想而已,提也不敢提。

    “我去找他,说想要看看它们,马老就把他们送给我了。”

    “就这么简单?”叶儿根本不相信。

    “是啊,就这么简单。”小骗子微笑着;“不信你去问马老。”

    “好人,告诉我嘛。”叶儿偎近来,环住祝童的脖子,吐气若兰娇声如水。

    江南女子天生似水柔情,发起嗲来当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祝童就是心如坚石,也要看对谁;抵挡几下就丢盔卸甲老实交代了。说老实交代其实不对,他交代的没一句实话,完全是一派谎言。

    小骗子说马老前一段病了,有中风的前兆;作为医生,他被叫去扎了几次针。都是熟人,马夜还是叶儿的老师,当然不好意思收钱,但是马老一定要给,他就说想要那两幅画,于是……。

    “傻瓜啊,你知不知道它们值多少钱?”叶儿点着祝童的鼻子;“书呆子,人家是不好意思啊。你也是,怎么能张开口?”

    “嘿嘿!嘿嘿!马老没说钱,上面画的是你,它们应该挂在我们家。”祝童果真装成书呆子模样。

    叶儿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再还回去更不好看,心里也舍不得,今后找机会报答马老就是了。

    两个人相拥坐下,静静的欣赏着画中仙子,好久才分开。

    叶儿去收拾房间,祝童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叶儿;最近和萧萧联系过吗?她现在怎么样?”

    叶儿正把他换洗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探出身说:“没有啊,半月前她发邮件说是在威尼斯,在赌场赌钱呢,赢了好多。我还劝她小心点。”

    叶儿写给萧萧的邮件祝童看过,没提赌钱的事。他思索着:半个月前,那么,萧萧的信箱已经被处理过了,自己看到的那些应该是被认为安全的邮件。赌博?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疯狂的赌钱吧?也说不定,萧萧是很财迷的,很容易沉迷进貌似的公平的金钱陷阱内。

    “你过来看看,萧萧好像出事了。”祝童打开一页论坛,有关外企女秘书的八卦扑面而来。

    从十月四日开始效果初步显现,“国际人贩子”史密斯的照片与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的外景被发布到网上。

    今天是十月五日,下午,猎头公司的背景与数据库被攻陷,萧萧的名字与照片第一次出现在网络上。

六、难言娱乐(上)

    任何一个网络热点一定会分成多派,有人热血沸腾,有人怀疑一切,有人故作理智。

    其实大家都在玩儿,娱乐而已,娱乐自己也娱乐他人。

    负责煽风点火的黑白双煞严格按照约定,引导大家把这次娱乐风暴吵得风生水起,狼烟遍地。

    理智者开始为史密斯辩解,把史密斯在拍卖会上的照片发出来;说他是个国际金融家,身家亿万美元,不久前还出九千万买下一块梅花玉,应该不可能做如此危险且收益不高的生意;他们认为靠贩卖人口是不可能变成亿万富豪的。

    但是,网络推手的力量与煽动性是巨大的,黑白双煞准备充分收集的资料翔实。他们披着多个马甲上阵,从欧洲的黑奴运动说起,到东欧性奴传说与中东富豪的特别爱好,最后竟然扯上传说中富豪间玩的那些交换性奴的游戏,硬是把大家的民族热情激发出来,将那几个理智者定义为汉奸、洋奴。搞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祝童暗中为自己付出的十万块欣慰,专业人才到底是专业人才,不能不服、不得不服,黑白双煞的准备工作真细致啊。小骗子历来对自己胡搅蛮缠指鸡说狗的本事很有自信,但看着黑白双煞精彩的表演也自叹不如,如果让他自己出马,自认为一定掀不出如此大“浪花”。

    叶儿伏在祝童肩头,越看越焦急,拿出电话拨打萧萧的手机,当然处于关机状态。又给萧萧家打电话,也没有任何消息,萧萧的父母正为唯一的女儿音讯皆无发愁呢?

    “怎么办?怎么办?萧萧不会真出什么事吧?”她已经相信网上的传言了;全没想到,掀起这股波浪的,就是坐在自己身边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医生。

    她当然没有得到回答,祝童现在想的是:也许萧萧真的被陷进某个陷阱了。

    威尼斯是著名的赌城,萧萧如果在那里烂赌,真有可能把自己给输掉。

    叶儿推开祝童坐在电脑前,飞快的打开自己的邮箱;祝童眼前发黑:叶儿的邮箱也被人破解了,里面空空如野,该有的邮件一封也没有,连垃圾广告也被删得干干净净。

    小骗子只能认为萧萧出事和赌场有关,史密斯一定也脱不了干系,叶儿的邮箱一定是史密斯身边的那个高手做的。

    如果是国内黑客破解开萧萧的邮箱,连带着破解开叶儿的邮箱,这两封邮件早就应该作为证据出现在网络上。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八卦只限于猜测,丝毫没有威尼斯或赌场的信息。

    “我的邮箱被人黑掉了,为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萧萧啊萧萧,叫你小心点,那么大个人了谁都相信,一点也不考虑后果。”叶儿蹙着眉头,苦恼着,焦急地喃喃道。

    “现在该怎么办?报警……还是……。”她仰起头征询祝童的意见。

    “报警,有用吗?萧萧是在国外出的事,国内警方管不了那么远。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知道的消息说出来,那是对萧萧最好的帮助。”

    “说出来?说给谁?”叶儿迷茫的看着小骗子。

    “说给谁?傻瓜。”祝童轻轻刮一下叶儿的鼻梁,指着电脑;“说给我当然没用了,说给关心萧萧的人,他们。萧萧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就是警官,应该明白她享受不了国际刑警的服务。”

    “你才傻瓜呢。”叶儿明白过来,飞快的在论坛上注册一个马甲:江南小妹。

    接下来的一小时内,“江南小妹”陆续爆料,把萧萧的为人、习惯、经历一点点发出出去。马上就引来一群人的追问,叶儿很仔细的一条条回复着。

    祝童感觉到危险,生怕这股巨浪打到叶儿身上,提醒她要隐讳些。看热闹的人太多太多,人肉搜索引擎的力量太过强大,也许会有人看出“江南小妹”是萧萧的亲近朋友,最后再弄出个“美女警花”之类的八卦,就有点……。

    但是叶儿根本不听祝童的劝告,为了救萧萧似乎有豁出一切的勇气。小骗子只好换个角度,说如果萧萧真的在某个地方学习,她这样做会让萧萧很难堪。

    这次,叶儿听进去了,考虑片刻退出登录,叹息一声:“太复杂了,萧萧,你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该说的她已经说了,现在能做的只有静静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这个夜晚,叶儿根本就没离开电脑,就这么守到天亮。

    接下来的两天,叶儿一直呆在祝童的公寓内,完全变成一个疯狂的八卦爱好者;对每一丝萧萧的消息,无论真假都予以深切的关注。

    祝童不得不负担起服务员的角色,白天到网络信息中心耍阴谋推波助澜,抽空到香薰理疗中心接受治疗;吃饭时跑到医院餐厅打好饭菜给叶儿送回去,这是必须做的。

    晚上还要打起精神和叶儿讨论萧萧的八卦,关于这一点是可以避免的;他现在是在读研究生,借口看书躲进卧室打坐。

    女孩子不能这么没日没夜的泡在电脑前,祝童眼看着叶儿一天天憔悴,心疼又劝不动她。

    半夜两点,叶儿实在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祝童把她抱上床,抽出凤星毫,引一丝黑雾在针体晶石内仔细练化;轻轻刺进眉角清明穴。

    第二天一早,叶儿伸展着腰身醒来,感觉浑身清爽,从来没有如此舒适过。

    她走进卫生间梳洗,镜子里是一张精神焕发的俏脸,肌肤润泽,眼睛明亮,光彩四溢。

    看到祝童端着早餐走进来,叶儿探出头幸福的笑着:“有个医生做老公,真好啊。”

    祝童坐在办公室内舒舒服服的喝茶看热闹,想象着那位外籍高手如今的状态。

    他一定很忙很忙,按照台海言的初步估计,每天有数以千记的老鸟菜鸟黑客会试着对史密斯办公室发动攻击,除非关机切断电源切断网络,要不然,他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

    十月七日一早,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国际人贩子事件”达到第二个**:六位年轻人到金茂大厦史密斯办公室门前抗议,要求史密斯出来解释。

    此前六个小时,萧萧的邮箱被无名氏破译;里面有一封内容暧昧的邮件,大致意思是某个老板对萧萧小姐表达爱慕之情与隐讳的威胁;当然,这封以英文书写的邮件,是小骗子耗费上午上炮制出来的作品。

    下午,人肉搜索引擎再次发威,关于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的背景被公布出来,那是一家在纽约注册的小公司,该公司成立不过两个月,在美国根本就没有属于他们的办公室,

    小骗子的暗自得意的同时,越来越替萧萧担心,从发动到现在已整整一周,史密斯为了自己的清白,只要萧萧没死,无论如何都该露面了。

    但是,史密斯依旧躲在金茂大厦内,不出门不辩解,不接受任何采访。

    热闹归热闹,周东带着网络中心的员工安全回来了,他们也在谈论“国际人贩子事件”,已经有多家平面媒体开始关注这条新闻;据说,有关方面已经开始介入。

    祝童与台海言暂时离开虚幻世界的硝烟,开始休假。

    台海言多少也算有钱人,他早办好了手续,十月七日下午背起包飞去西藏旅行,那是他曾经梦想的地方,要一个人去体会孤独,秋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祝童可没那份清闲,清晨与叶儿回家收拾一下,接着再送她去王向帧那里。叶儿说,金融工作小组的工作要完全保密,且一旦开始工作就没有时间限制,晚上也不一定能回来。

    小骗子让叶儿放心,说是要去医学院上课,下课就呆在宿舍看书。叶儿下车,他扭头就赶去苏州霞光寺。

    祝门要开一次重要会议,也许要耽搁不少时间。谁知道呢?但愿王觉非没什么要紧事,出来前院长还叫住他,说是晚上聚聚,被祝童推到明天中午。

    这次会议的召集人是如今的祝门掌门索翁达,老骗子也从山东来了。祝童辞去掌门,除了他自己别人看来是大事,据说老骗子有意见。

    说来,活佛带着郑书榕闭关已经十八天了;今天正是出关的时间。

    祝黄说祝童的伤大有好转,只要坚持每天香薰一次,乐观估计,有望在一年内恢复七成肺部功能。比起传统中医,祝门医术已经很高明了很多,还只是乐观估计,祝童自我感觉香薰术的作用越来越小。

    雷诺停在霞光寺门前,时间刚到十点;霞光寺门前车马冷清没几个香客。虽然黄金周刚刚过去,但这个时间点上如此冷清,还是不怎么正常。

    从侧门走近偏殿,在门外就能听到老骗子的声音,他正在讲述山水道观开业庆典的盛大场面。

    祝童有点不好意思,今年的八月十五与黄金周重合;本来羽玄真人借山水道观开张搞出的庆典与集体婚礼也进行了网络直播,宣传的势头刚起来就被祝童搞的“国际人贩子事件”掀起的巨浪淹没了。

    老骗子是江湖隐士,当然与祝黄一道接受邀请,出席山水道观的庆典。不止老骗子去了,周半翁与秦桐山也在,江湖八派的头面人物几乎都去捧场,很给羽玄真人面子。

六、难言娱乐(下)

    网络直播上不会出江湖高人的影子。祝童昨天看到网络上流传的视频,只看到两个熟人:凡心博士与银枪的谢晶。

    让别人给面子说难很难,说容易又容易,重要的是本身要有实力。

    道宗搞起来这个集体婚礼就很不错,在祝童看来很有惊艳的感觉。

    以往,道观总给人阴冷神秘的印象;大殿内的神像或红红绿绿,或披金带银,牛鬼蛇神聚集一堂与现代审美观念严重脱节。

    但山水道观本身设计的就不俗,主体建筑吸收了现代概念,传统与现实巧妙的柔和在一起。青瓦白墙、小桥流水、竹林青翠,观前还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草坪正中竖立一座高高的纪念碑,名为天佑碑。

    碑体为洁净清爽的汉白玉,浮雕有牛郎织女,梁祝姻缘,巫山神女等图饰。据说,所有在这里结婚的新人,只要能共同度过五十年,山水道观将为他们举办盛大的金婚庆典,并把他们的名字镌刻到天佑碑上,永世流传。

    特别是禧神殿的设计,简洁、宽敞、明亮;禧神慈眉善目望之令人愉快,手托红线、姻缘簿;与其说是神像,更想一位慈善的长者。

    在这样的环境中喜结良缘,穿上精心设计的服装与那一套庄严喜庆的仪式,在经过改良的道家喜乐伴奏下,确实很有吸引力。

    “……这几天不只是咱霞光寺,上海周围大部分寺庙的生意都不好,人都跑到山水道观去了。我在那里呆了三天,羽玄至少收了几千万。好多人去预定山水道观的婚礼,据说现在已经排到春节了。啧啧!那气势,空寂老和尚也无话可说。哈哈,这次他们没什么可争的了。佛家讲究四大皆空,难不成也学道宗去办婚礼?太可笑了吧!”老骗子说完哈哈大笑。

    偏殿内,索翁达微笑;二师兄和大师兄跟着大笑,女活佛站在老骗子身边,也不禁莞尔。

    可笑吗?如果有一天庙里也开始举办婚礼,祝童就不感觉可笑;只是不想与师父抬杠。

    以前和尚们也不能算卦,现在,寺庙里抽签、算卦、测字、看病样样不少,比正宗的道士都正宗。祝童甚至听到个可笑的论调:某个专家论证出,接受背负河图洛书的神龟传授的不是伏羲氏,而是一个和尚。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河图洛书出现在五千年之前,乃华夏文明之源;太极、八卦、五行、九宫、周易、六甲、风水、等皆从河图洛书而出。

    而释迦王子创出佛教是在两千年之后,进入中原的时间更晚。这是个笑话,幸亏这只是一家之言,只有一些佛教人士附和。

    人到齐了,老骗子收起玩笑,在索翁达活佛主持下,祝门高层会议正式开始。

    应该说,这次会议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统一了以往混乱的思想和道路,为祝门今后的发展奠定了基调。

    会议上决定了三件事:一是祝门要适应当前的形势加快发展,走出一条回归本源的道路。这一条的意思是放弃过去的骗术,全力发展实业。具体来说就是全力支持老骗子的望海制药,祝黄手里还有不少秘方。老骗子将在山东建立一个中药研究所,整理、研究这些秘方,尽快开发出可以量化生产的中成药。

    二是改革祝门收徒的规定,不再以蓬麻功为标准。把祝门弟子分为内外两类,与佛教的显宗密宗的设置类似。与蓬麻功有缘的,可算是内家弟子;可以系统的修习祝门深层功法。外家弟子只要对祝门有杰出贡献,无论进入蓬麻初境与否,也有望成为内家弟子。

    第三点针对祝门未来,恢复祝门各职能位置的设置,限制了掌门的权利,完善了祝门的职权分类与功能。

    祝门暂时人丁不旺,不少职位都处于空置状态或由别人兼顾。

    比如祝黄出任祝门师父,也就是总教习,负责内家弟子的培养。他还兼任祝门同学,以前这是个研究所药草的闲职,基本上没什么权责。现在不同了,祝黄等于是祝门中医药研究所的所长。

    祝槐出任祝门同乐,也就是总管的意思;负责协调各方面的关系,管理祝门日常事务。他还兼任祝门同监,大约相当于保卫科长与纪委的职务;对内负责监督,对外负责安全保卫。

    祝云的职位是祝门同福,负责祝门的对外交往,处理祝门与江湖各派的关系。

    也是在这次会议上,祝童有了另一个师妹:于蓝;她被老骗子拉下水将出任祝门书记,也就是祝门掌门的助手,掌管祝门属下的实业。

    连刚刚入门的郑书榕也被赋予一个职位,祝门同书;那是个管理书籍药典的职位,现在的任务是配合祝黄组建中药研究所。

    如此一来,祝门掌门与董事长的类似,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事情。只要在关键时刻能充门面就行了。

    祝门同书是唯一有两个人的职位,女活佛也被授予这个职位。不过她的任务是跟在祝门唯一的长老老骗子身边,协调长老与掌门之间的沟通,相当于董事会秘书,简称董秘。

    说来,第一个提出祝门规范化还是祝童,会议结束后,最不开心的就是他了。

    祝门大夫这个职位以前的地位很低,也就是个账房先生而已。

    这一点从称谓就看得出,大家都是同字开头,只他是个“大”;仔细计较起来,过去的祝门大夫在严格意义上属于祝门外部弟子。随着历史的发展,祝门大夫被重新定义,位列掌门之后,相当于财务总监。无他,现在是金钱社会,财务工作乃是重中之重。祝门大夫要负责为祝门的发展筹集资金。在目前的状况下,祝童的担子太重了一点。

    会议强化了祝门三戒,为了祝门的未来,今后祝门中人的行为要尽量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之所以说尽量,是因为现阶段的特殊性,完全遵守法律,基本上就等于束缚住了祝门的发展。开始阶段,允许搞些尝试性的动作。毕竟大家都没什么经验,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等过去这条河,再正规起来不迟。

    散会了,祝童才见到郑书榕,索翁达那样高人的神通真不是盖的,十几天没见,郑书榕整个人都变了。主要是流转在眉眼间的那股灵气,眼神也变得清澈安然。

    郑书榕本来就有质朴灵动特质,虽身处繁华的大上海,却能安心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学问,与周围的人和事都保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在海洋医院混的不如意。

    索翁达说他是天生灵脉,祝童以为这样的人其实不少,但是都被隐没在平凡的生活之中。

    “还好吧?”祝童问。

    “师父,我感觉很好。”郑书榕正在偏殿内练习术字,看祝童走进来,满怀感激的要跪下行礼。

    “你不用这样,今后你的师父是祝蓝师伯。”祝童连忙拦住郑书榕,心里还在苦恼;准确的说来,郑书榕应该算是他的师弟。

    索翁达被推上掌门的位置后,为了便于称呼与掌门的尊严,已转拜祝黄为师。这个决定是小骗子提出来的,他也确实没什么好传授的。

    郑书榕的情况类似与索翁达,老骗子要在山东建立研究所,郑书榕被指定为第一任主持人;也已被定为祝黄的弟子。小骗子感觉自己像个拉皮条的,收来三个弟子,最后便宜了两个祝门前辈;女活佛已经自作主张拜老骗子为师,好像也没谁有意见。

    台海言应该不会再出来类似的情况了吧?那家伙对虽然整天吆喝着要学绝世神功,其实根本就不可能去下那份苦功;他的全部兴趣在另一个世界。

    祝童带郑书榕去见他未来的师父,祝黄。在这里,他将接受三天的祝门基础教育。索翁达的灌顶传功毕竟不是自己的真实修为,要想尽量的多的吸收并且变为自己的修为,郑书榕要走的路还很长,要学的东西很多。

    老骗子祝蓝终于找来了,小骗子也早等着这个时候,两人漫步走出霞光寺,绕太湖边散步,展开一轮早就该进行的谈判。

    “祝大夫,望海制药的基建工作已经完成,设备安装调试将在两个月内完毕,现在面临两件事……。”老骗子侃侃而谈,小骗子没时间听那许多废话,插口道:“师父,你就说需要多少钱吧。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上次为你凑的那笔已经很困难了。百十万还能凑凑,再多就没办法了。”

    “五千万。”老骗子果然很干脆。

    “不可能,两百万,多一分也没有。”

    “我不管,你是祝门大夫,需要钱当然找你要。望海制药是祝门的未来,再难你也要想办法。”老骗子的耍起赖皮来,也是宗师级别的。

    但小骗子也今非昔比,咬紧牙关不松口:“前有祝门三戒,后有世间法律,我又没开银行的,哪里能弄来这许多钱?你干脆把我买掉,看值不值五千万。”

    老骗子果真上下打量着小骗子,把他看得浑身发毛。

    “嘿嘿嘿嘿,此话当真?”

    “当然是笑话。”小骗子连忙收回。

七、深度(上)

    老骗子的眼睛里金光闪闪,看着他真象在看一堆钞票。

    他诚恳地说:“童儿啊,你能弄来,我相信你只要想办法,别说五千万,一个亿也不是难事。你认识那么多有钱人,只要张张口,雪美小姐,蓝公子,田公子,哪个都能借你几千万。”

    “我张不了那个口,他们的钱是好用的?”

    “唉……。”老骗子叹息一声,也不知是真,还是假;看向祝童的目光中充满惋惜。“你真想做个废人?要知道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有多不容易。你两位师兄最多算是守成之才,他们如有你的一半精灵,老子就不会如此辛苦。你们家于蓝最近一直在北京申请新药批号,花起钱来跟流水一般。陈家虽然提供了很多便利,但咱们是大股东,如果让他们的黑钱进来太多,望海制药就危险了。银行现在有钱,但是没有放贷额度,我们等不到明年。”

    “哼!于蓝不是我们家的。”祝童依旧不松口,他在等。

    小骗子隐约感到今天这个会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只凭老骗子和师伯祝黄的见识,应该搞不出如此科学的设置。但是也说不定,反正他心里不踏实,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

    太湖边风景如画,霞光寺周围风景更好;老骗子花言巧语说尽,威逼利诱全上,最后恼了,小骗子才缓缓开口。

    “要钱也行,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别担心,这对于师父来说很容易。小小的条件,就是一句话而已。我的身世,我的父母现在在哪里?他们还在不在人世上?”

    老骗子转身要走,小骗子冷笑着:“这件事早晚要有个交代,师父,你还能瞒多久?让我们师兄弟卖命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祝童没说,老骗子却不敢走了;以他的修为,脑门也渗出一层冷汗。

    祝童的话很严厉,如果今天不给个交代,他很可能会发动反击,鼓动祝门新一代弟子联合起来发难。

    “你们三个都是孤儿,我早说过。”

    “孤儿?”小骗子根本不信,撇撇嘴,这个说法是不可接受的。

    “好吧,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我拿到五千万就会告诉你。”老骗子屈服了,他怕小骗子不管不顾,真做出什么傻事;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早晚会发芽。

    “现在就要答案。到时候给你弄到钱,师父在反悔怎么办?”

    “老子说话算话。”

    “是吗?骗人也算话?”小骗子讥讽一句。

    “好吧,现在告诉一半,别的只要钱到账上,就说给你。这是底线,不许讨价还价。”

    “好吧,成交。”小骗子松口气,充满期待的看着老骗子,心里阵阵紧张。

    “你的父母还活着。”老骗子说完,转身就走。

    这就是一半了,小骗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纵声狂笑。笑着笑着,嘴角渗出血丝,两眼模糊跌倒在湖畔。

    老骗子飞快的转回来,抱起小骗子跑回霞光寺。

    下午四点,祝童从香薰室内出来,默默对师父、师伯鞠躬,向掌门索翁达告别,起身返回上海。

    不可能再从天丽公司再套钱,那是杀鸡取卵的愚蠢行为,天丽的发展也需要钱,开发新产品需要大量的投入。

    祝童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东海投资,为了自己的身世,值得拉下脸去求蓝湛江。也许根本就不用求蓝湛江,好像柳曼湘就能作主。

    六点,雷诺车进入上海主城区,祝童先给叶儿打个电话;她晚上果然要加班,没时间一起吃饭。

    祝童要拨柳曼湘的电话,想了想放下三星手机;这样事要当面谈,还要找个适当的机会,用电话说一来太儿戏,二来也不太安全。

    井池雪美要来上海,在此之前蓝湛江一定会找自己,也许先从他那里探探口风,再对柳曼湘说比较好。

    祝童拨通王觉非的电话,人家毕竟是院长,不好怠慢的。

    王觉非正在办公室,要祝童马上过去。

    没想到的是,祝童在看到王觉非的同时,还看到两个人:海洋医学院院长欧阳凡,沙盈盈小姐。

    沙盈盈紧依王觉非做小鸟依人状,王觉非满脸红光,对沙盈盈溺爱殷勤。

    小骗子心里十分诧异:他们俩怎么勾搭到一起了?看样子,两人的关系颇不一般。

    “沙小姐,幸会幸会,你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漂亮。”

    首先要恭维女士,这是礼节。

    欧阳凡招呼祝童做到他身边,寒暄两句,就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

    祝童听着听着,心里扭出好大一个疙瘩。

    他们说的是两件事,一是海洋医院与医学院要着手进行一件房地产项目,题目是为年轻教师、医生解决住房问题;旗号是上海的房价实在太高了,为了留住人才,必须如此。

    选择的地方是医院旁边的一处块地,那里原来是一家街道工厂,说来,那家工厂还占用了一部分属于医学院的土地。以前由于牵扯到土地的所有性质与拆迁的问题,这件事迟迟没有解决。

    通过多年的改革,法律法规逐渐健全,老问题都已找到解决的办法,甘局长建议,由海洋医院牵头,开发那块土地。

    王觉非找祝童的目的,是想让他负责这个项目。上次与甘局长一起吃饭,祝童已经拒绝过类似的建议,但是这个项目代表着巨大的利益,王觉非以为他是谦虚。

    祝童很郁闷,难道自己真的给人留下一个财迷的感觉吗?他自以为到海洋医院后,表现的很君子啊。

    “还是让吴助理负责吧,我要上学,能做好网络中心的工作就很吃力了,实在难堪大任。”祝童坚决拒绝了,顺便把吴瞻铭推出来。

    如果没有甘局长的出面,他也许还会考虑一下;现在,连考虑都不必了。官员之所以最关心基建啊、开发之类的事,因为这是很好的机会。小骗子不会愚蠢到替别人做挡箭牌。

    王觉非看出祝童是真不想做,所谓的上学根本就是个托词。

    教育改革发展到现在,研究生与导师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象老板与员工。

    王觉非名气够大,还是医院院长,手里的研究经费与合作项目多,他的研究生也是最多的。

    祝童就是他的研究生,课程由他安排,王觉非曾要交给祝童一些油水不小的研究项目,也被拒绝了。王觉非看出人家是不稀罕挣那些小钱,但是这个项目牵扯到上亿资金,里面的油水不会小。做为院长,王觉非当然不好亲自下手,又不放心交给别人,比较而言,只好让吴瞻铭上了。

    医学院那边也要出人,欧阳凡推荐的是吴天京,就是在这间办公室里被祝童弄成心脏病的那位吴主任的儿子;他差点成为海洋医院的院长,在医学院那边也是院长助理。

    第二件事是关于史密斯.沃森伯格先生出资一千万在医学院建立史密斯奖学金问题,这是王觉非为欧阳凡拉来的好事,按说这应该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欧阳凡却表现的很迟疑。

    他问王觉非:史密斯先生是搞金融投资的,为什么要在医学院设立奖学金?祝童也同样关心这个问题,王觉非的回答是:未来的两年内,史密斯先生将出资一亿元,在上海挑选十所大学,设立十个奖学金项目。他没有任何额外要求,只是为了能为中国的发展稍进薄力。

    当然,如果海洋医学院能聘请他为荣誉教授,必能使双方的合作更加愉快。

    史密斯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到处洒钱只为得到一个荣誉职位?祝童没说话,思量着,史密斯这一招要玩什么把戏?

    欧阳凡怕上当,史密斯别和以前那些人一样,说是也出巨资支持教育事业;等名声传出去了,人员也到位了,投资人却消失了;搞得大家都很被动。有的人根本就没想过出钱,只不过要借这个机会宣传一下。

    缓缓开口说:“觉非,我看这件事要慎重,荣誉教授到没什么;学生们也确实需要奖学金。越是没条件的越要仔细斟酌,我倒是希望史密斯先生提出什么要求,比如奖学金具体资助的对象?要完成什么方向的研究?你应该还记得以前曾有过类似的事,有的合同也签了,上级批准了,报纸上也宣传了,第一笔钱到帐后就再没有音讯。还有的出钱很痛快,但他们把学校当成自己家的花园,每年都要介绍一些学生进来,还指定这些人必须享受奖学金。几年算下来,他们的奖学金根本就是为了自己方便才设立的,那些学生根本资格进入医学院……。”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欧阳,反正这是我给你拉来的,要不要的自己看着办。好多人求之不得。史密斯先生很有钱,他是个美国富豪,在国内不认识几个人。目的很单纯的。”

    王觉非不耐烦了,看看手表站起来:“时间不早了,要不你们先聊,我和沙小姐要出去吃饭。吴助理在急诊上马上就来,你们再仔细商量商量。走的时候替我锁上门。”

    沙盈盈妩媚的站起来,她虽然很用心的听着,明显不太明白这些话的深层意思。

    两个人牵着手走了,王觉非表现的好似个陷入爱河的生瓜蛋儿,一点耐心也没有。

七、深度(下)

    “他们要结婚。”欧阳凡苦笑着说;“我劝过觉非,要慎重,他已经不年轻了。”

    “王院长和沙小姐!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祝童吃惊的睁大眼睛,最近一段时间他很少看到王觉非,甚至十一黄金周前的工作准备会都是吴助理代为主持。他原以为王觉非整天飞来飞去的是忙于各种会议,没想到是陪着沙盈盈到处潇洒了。

    “觉非上个月办好离婚手续,夫人当天就出国。以前他们的关系就很紧张,孩子判给母亲,觉非支付一笔赡养费。一个家就这么解体了。那时,他们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啊。沙小姐人很漂亮,但觉非根本不考虑后果,现在外面对他的议论很多,主要是官场上,你不会没听说吧?觉非说,沙小姐还是你介绍他们认识的。”

    “我不知道,沙小姐曾经是我的病人,我们只是一起吃过一顿饭。”

    祝童有点沮丧,他被医院大部分人看成是王觉非的嫡系,所以有什么议论大家都避着他,这样很不好。仔细想想传言也有些道理,上次他与王觉非约好一起吃饭,正好沙盈盈找上门,中途祝童接到王向帧的电话提前离开就关照王觉非照顾沙盈盈,也许他们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站在沙盈盈的角度考虑,能嫁给王觉非这样的社会名流,未尝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凤凰仙子突然异军突起很有取代她在海皇娱乐一姐的势头,这无疑会使沙盈盈心灰意冷。娱乐圈女人靠青春与美貌吃饭,沙盈盈还没混到实力派明星的队伍,能找个金龟婿把自己嫁掉,未尝不是个很好退路。

    但是王觉非为了沙盈盈离婚,且被迷得忘乎所以,就不得不使人想起那句话了。

    “色不迷人人自迷,谁都有遇到对手的时候啊。如果王院长从此能安定下来,专心工作,是好事啊。”

    “不一定,李主任,我一直想找时间和你好好坐下来谈谈,但以前因为这样那样事都错过了,今天正是机会。我想问你对觉非的看法,他就这样走下去,好吗?”

    “欧阳院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祝童脑袋又大了,欧阳凡几次约他见面,小骗子都推掉了,怕的就是说到什么敏感话题。海洋医院到底还是属于医学院的教学医院,欧阳凡怎么说也是院长,是王觉非的直属领导,祝童不可能完全无视。

    “觉非和我是多年同窗,从大学到研究生一直在一起。我很担心,这几年外面对海洋医院的议论很大,如果觉非能早点离开这个位置,对他也许更好。”欧阳凡的忧虑不是装出来的,所以祝童更为难。

    如果坐在他面前的是个与王觉非或退休的吴主任类似的伪君子,事情就很简单了。但是祝童调查过他,无论从那方面看,欧阳凡都没有受贿或贪污的迹象;在私生活上也就是男女关系方面,欧阳凡也一样清白无暇。祝童最怕这样的人,所以才一直躲着他。

    看祝童没说话,欧阳凡直起腰,专注地看着小骗子:“你是个很好的中医师,我认为你到海洋医院是个错误的选择,到觉非门下读研究生也是错误的,这些年,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学问上。在看到你参加的几个病例之前,我怀疑过你是骗子。但是你又不是个贪财弄权的人,觉非几次要提拔你都被你谢绝了,这在别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机遇。”

    “欧阳院长,说实话我到上海完全为了职业前途,现在的选择也没什么错误不错误的。中医师本就是杂家,欧阳院长看到的那几个病例,碰巧而已。我也不想当官。”

    小骗子故作谦虚,欧阳凡根本不相信:“医学是门严谨的科学,偶然是有的,其中一定有必然因素。我听说你在日本治好了一位胰腺癌晚期病人,能告诉我是根据什么理论?用了那些药物?对不起,我的研究方向是消化系统病变,海洋病与饮食不当有很大关系。”

    祝童愕然,欧阳凡竟然想和他讨论专业性问题。小骗子刚开始学西医,还是艰涩难懂的研究生课程,根本就没资格从理论的高度谈论任何一种疾病。刚才两人不是在说王觉非吗?现在,小骗子宁愿讨论那个问题。

    好在吴瞻铭适时赶到,祝童长出口气。

    海洋医院的急诊科主任已经辞职,新的主任还没到任,急诊有什么事都需要吴瞻铭操心;他穿着白大褂进来,腕上没带金表,满脸疲惫,一副刚下手术台的样子。

    紧接着,吴天京也走进来,西服革履神情潇洒,看到李主任也在座;愣了愣,他有点怕这个年轻的中医师。

    欧阳凡拿出几份文件丢给两位助理,对祝童笑笑:“改天到我那里再仔细研究,现在开会。”

    小骗子郁郁无言,他这个研究生是承蒙两位院长关照才混上的,哪里有资格去和导师的师兄研究?他连胡扯的资格都没有,难道能把蝶神的神通理论化?

    所谓开会,只是欧阳凡布置工作,具体怎么安排还要两位院长助理提建议。

    这个项目由海洋医院和医学院联合一家房地产公司共同开发,医院方面垫付启动资金,学院那边负责协调校办工厂的关系;计划建设两座高层住宅楼,除掉给上级单位的预留房和街道工厂的安置房,他们有权分配的大约有二百六十套公寓。

    由于成本控制到每平米六千到八千之间,初步决定按照九千一平米的价格集资,比周边类似的小区这个价钱要便宜一半以上。

    理论上,海洋医院的年轻医生与医学院青年教师只要在上海没有购置住房,都可以优选购买一套。项目就是打着为青年专家学者解决住房问题的旗号,才被市政府特批的。

    当然,只是理论上如此;吴瞻铭与吴天京手里都有统计资料。截至到八月份,医院和医学院没有住房的医生教师,就有三百八十多人,这些都是近些年进入医院的,有些已经结婚,但在资料上还处于租房阶段。

    还有两家庞大的后勤人员,相当级别、工龄的也不能不考虑,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人,都要结婚生子住房;大家只是分工不同。为了团结稳定,要衡量的东西多了去了。

    吴瞻铭与吴天京今后一周内,必须拿出一个表面上合理的分配办法;以往有类似的东西,拿出来对照一下,给每个指标划出合理的分值,然后把每个人就可以拿这套东西去套,分数高的才能有权参与集资。

    这件事说来简单,其实复杂之极,祝童听着都头大。欧阳凡的意思是把学历的分值加高,适当降低工龄的分值;还有专业科室与非专业科室的分值要区别开来,诸如此类的。

    结束后,祝童只搞明白了一点,自己如果不是主任级别的中层领导,根本就没资格参与此次福利大餐。还有就是,如果按照分值计算,周东和张扬虽然都属于副主任,但是周东勉强能到最低线;张扬在办公室,不属于专业科室,基本上只能在一边看着了。

    书呆子啊!两位助理都很为难,祝童已经断定欧阳凡主导的这个分值计算方案不可能被执行;那将得罪整个后勤系统,要出大事的。

    仔细一想,祝童不禁对欧阳凡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套方案根本就是个探路石,欧阳凡要用它去检验各方面的态度,特别是各个利益集团的反应,等王觉非与局领导针对这套方案提出改意见后,真正的分配方案才能出台。

    在整个讨论的过程中,欧阳凡虽然没说几句话,却一直牢牢控制着方案的方向;他是故意抛出这套书呆子气十足的东西来,今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基本上找不到他头上。

    这才是大智若愚的高手啊,与欧阳凡比起来,王觉非的院长做得太冒失了。

    反正祝童也没想要搭这趟顺风车,坐在那里基本上是在敖时间,总算告一阶段后;吴天京请客到外面酒店用工作餐。祝童回到公寓时,已是十点四十分。

    一整天没上网,祝童迫切的想知道“国际人贩子事件”发展到那一步了,进屋就打开电脑。

    这难道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吗?祝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萧依旧没有音讯,但“国际人贩子事件”在今天掀起了两个**。

    第一个**出现在上午,十点十分,萧萧的博士男朋友出现在金茂大厦门前,因为他带着一副深度眼镜,大家都称呼他“深度博士男”。

    “深度博士男”走进金茂大厦,在十八勇士的帮助下,十时四十分终于冲破重重阻力,闯到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门前,成功打出一面洁白的条幅,上面写着鲜红大字:还我萧萧。

    据说,那些鲜红的大字是“深度博士男”咬破手指以鲜血写就,但祝童很怀疑这个说法。

    “深度博士男”身高不过一米七,身体瘦弱脸色苍白;条幅上的大字每个都有电脑屏幕大小,特别是“萧萧”那两个字,笔画繁复结构复杂;要在吸水性良好的白布上写出来,“深度博士男”身上的血要流失一半以上。

    小骗子估计,勒在他脑门上布条的字可能是血书,很模糊,根本看不出原来写的是什么。

    “深度博士男”上午在基普森经济研究中心上海办事处门前闹了整整三十八分钟。期间有多位网友自发承担起狗仔队的角色,不断把当时的情况用手机拍成照片,并即时上传的虚幻世界,让包括祝童在内的广大关心萧萧的热心网友大呼过瘾。

    史密斯根本就没料到中国的网民如此热爱八卦,所以上午的反应完全不成章法。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120/ 第一时间欣赏凤凰面具最新章节! 作者:蘑菇所写的《凤凰面具》为转载作品,凤凰面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凤凰面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凤凰面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凤凰面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凤凰面具介绍:
所谓我骗人人,人人骗我;天底下谁都能骗,但总不能连自己也骗吧?
祝童,混迹江湖的职业骗子,七品祝门最现代的弟子,流连花丛不染尘的花花公子,把行骗江湖当成精细的生意。
遇到美丽的叶儿后,小骗子祝童的生活轨迹渐渐变化,一度决心退出江湖归于正常社会。
但江湖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一直纠缠着他,在物欲横流的大上海,祝童还是模糊在江湖与现实之间,慢慢走进一桩巨大骗局的核心。
弄钱的钱人,是最高明的骗子。
骗局落幕时,小骗子又引出一场更大的骗局。
本作品于17k文学网。凤凰面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凰面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凰面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