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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子惹的祸     搬山txt下载     搬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二一章 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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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渐暗,梁辛一路高歌,纵跃下山。

    想着朝阳真人脸色铁青,想着乾山长老神情惊恐,梁辛的心里说不出的快乐,不大喊大笑,恐怕胸口都会被憋闷坏。

    众叛亲离?只是第一步,梁辛忍不住回头望向描金峰,以后他还会常来!

    梁辛越想就越开心,可没想到乐极生悲,一步踏出之后,身体倏然一沉,竟然踏到了一个陷阱上。

    只是个普通的陷阱,和猎户设下的落熊井、陷鹿坑没什么区别,说穿了就是挖个大坑之后再用枯叶浮土盖好。一踩上便会陷落。

    凭着梁辛的身法和星魂,别说只是个普通的陷阱,就是被扔进火山口里他也有应对的法子,身体轻轻震动,就要跃起,却不料这个陷阱设计的着实巧妙,这边的机关一被触动,头顶落下大网,两旁山石翻滚,四周土石塌下,一眨眼间方圆数十丈之内,各种各样的机关连番动,大有不把梁辛坑进去便绝不罢休之意。

    而且连番的机关动里,并没有一丝灵元震荡,只有几声不易察觉的机括响动。

    即便如此,梁辛冲出去也不费事,不过一转念里,却突然收起了身法,哇呀怪叫一声,假装不敌,跌进了陷阱。

    现在他所处的地方,虽然已经快要出山了,但毕竟还是乾山境内。乾山道是名门大宗,真要布置陷阱也会是法阵、剑阵之类的玄门手段,绝不会用这种凡人的机关术。

    也没有哪个猎户胆大包天,跑到乾山来下陷阱,万一打死头五彩神牛他们赔得起么”而且这些机关牵连的范围足有几十丈,触一点而引全局,放到凡间门派里也算走了不起的手段了,照着梁辛估计,这样的陷阱,用来对付修士的话,三步之下的低阶弟子还真得被抓住。若是四步以上,有威力强大的法宝和飞剑护身,这种陷阱就只能是个笑话了。

    梁辛想到说不定还有凡人要对付东海乾,好奇心起,这才跌进陷阱,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他逞能跳出来,对方吓得不敢露面,凭着他那点灵识,想要找人恐怕还不容易。

    甫一掉落陷阱,四下里风声响动,一种小指粗、泛着些香甜气息的白色绳索自动翻起,立刻把他缠了个结实,同时十余根长针从四周的泥土中刺出,稳稳抵住了梁辛的咽喉、肩窝、胸口小腹等要害,还有两根长针从脚下刺出,顶住了他的脚跟,防止他向下用力遁入土中。

    轻响不停,绳索和长针,也都是机括设计。这可让粱辛更惊奇了,这样的手段虽然不如解铃镇上的禁制来的震撼磅礴,但在算计上,精确仔细之处却也毫不逊色。

    旋即,一个清脆的童声欢呼:“捉住了!”

    另一个略有些粗哑、应该正处变声期的少年声音说道:“先别忙”。话音落处,梁辛就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跟着周身上下都是一热,哗啦啦的声响里,一桶还是热气腾腾的鲜血泼下来。

    梁辛猝不及防。被浇了满头满脸,大声问道:“什么东西?。

    清脆的童声,兴高采烈的回答:“黑狗血,专破修士真元”。

    梁辛本来就心情不错,又是罪户出身,浑身脸攒到也不当回事,而上面胡闹的分明还是两个孩子,当下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有些粘糊糊的难受,笑骂道:“那是捉鬼用的,对付修士不好使。”

    说着,正想施展星魂破茧而出,不料上面的那个少年又继续道:“再把这些屎尿泼下去,修士最怕污秽。”

    梁辛吓了个,魂飞天外,暂时顾不得挣脱狂桔,急忙打出了星阵,涟漪勾连护住头顶,跟着两个娃娃就合力把那桶污秽浇下来”只听轰的一声,浊浪到卷,不仅没有泼下去,反而尽数溅起,两个娃娃在上面哇哇的怪叫着。

    星魂流转之下,十几根长针都被震碎。可身上这香啧啧的绳索,竟然能抗住星魂之力,未被崩断,只出了吱吱的怪响。还被捆缚在绳索中,梁辛就已经跳上了地面,面前两个娃娃满身满脸都是黄白污秽,也看不出长们了,只能从身材判断,一个是六七岁的小胖子,另外一个是十一二岁的结实少年。

    两个娃娃见梁辛跳上来,一起惊呼了一声小胖子一屁股就跌坐在地,那个结实少年赶忙把小兄弟拦在身后,低声道:“你快跑”。小胖子坐着不动,摇头:“绳子还在他身上呢。”

    小胖子是财迷,但却无意中提醒了少年,那个少年目光闪烁。正想有所行动,梁辛就笑了起来。全身颤抖,在极小的范围之内施展身法,虽然没有去崩断绳索,却好像变戏法似的,从一层层的省套中钻了出来。

    梁辛拎起绳子,琢磨了琢磨,塞进了自己怀里,,

    两个娃娃目瞪口呆,片复之后小的惊呼:“还我绳子!”大的喝问:“这是什么法门?”

    梁辛有心问话,可三个人里,一个满头狗血,两个浑身屎尿,微微一转念想起来上山时据此不远有座温泉,当下跨上两步,左手抓着小胖子的衣襟,右手拉住少年的胳膊,正想带着他们去洗澡,不料眼前异变突起!

    自己这右手一抓,只听到一声惨叫,竟然把少年的整条胳膊都给拉断了,鲜血喷溅里,少年摔倒在地惨呼痛哭。

    梁辛正惊骇的时候,左手上一阵刺渊阳小胖子的夹袄竟然层层翻转。序出了数尖刺。猛注了他的左手,而小胖子已经金蝉脱壳,光着膀子撒腿就跑。

    再回头,右手里那半截胳膊,又变成了一条斑澜的毒蛇,摇头摆尾的向着自己便咬,而少年却完好无损,也跳起来就跑,,

    刺猬马甲、花斑毒蛇,这些手段自然伤不到梁辛,可猝不及防中也闹了个手忙脚乱。两个娃娃都是**凡胎,看样子应该是练过几年功夫,腿脚颇为灵便,但又哪逃得过梁辛的追捕。

    可麻烦的是他们两个花样百出,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一身旁门左道小胖子全身上下,衣服裤子箍额带甚至脖子上的长命锁,全都是小巧精致的机关禁制,只要一碰就会像被惊醒的蛇子,突然跳起来咬人;而少年的障眼法、脱身术也练得炉火纯青,还有层出不穷的蝎子毒蛇凭空出现,”

    梁辛忙得满头大汗,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小胖子光着屁股再没有一件“法宝。可用;少年也累得全身乏力放弃了抵抗,梁辛这才夹住他们两个”快步跑到温泉旁边,也不脱衣服,咚的一声跳了进去。

    两个小子无力勇跑,梁辛也就放开了他们,开始去洗身上的狗血,少年见梁辛没把他们捉到东海乾里去。而是抓着他们来洗澡。神情里有些纳闷,一边洗着一边皱眉不停打量着他。

    小胖子折了锐气,但对自己的宝贝绳索还念念不忘,围着梁辛转来转去:“你把绳子还我!”

    梁辛专心洗狗血,不理他。

    咕噜,一个水泡从温泉下翻起小胖子没辙了,恨恨的放了个屁,又跑到少年身边,哭丧着脸问:“两个哥哥怎么还不来救咱!”

    少年洗干净了,长得粗眉大眼,倒还有几分威风,听到小胖子的话,皱着眉毛摇了摇头:“他们俩怕走出了意外,咱们和这个乾山修士拼命的时候

    梁辛扑哧一声就乐了,望向少年:“这也算拼命?最多算逃命!”

    少年不理他,伸手拉过了小胖子帮他洗头,继续道:“凭着他俩的本事,从十里之外就能知道咱们遇到了敌人,岂有不救之理?所以我怕,他们俩也出事了

    梁辛心念一动,问两个娃娃:“十里之外?你们那两个兄弟,一个朝天鼻,一个大耳朵?”

    少年微微愣小胖子却咦了一声:“你咋知道?”

    梁辛继续问:“你们几个,偷偷来乾山?”

    少年赶忙伸手去捂小胖子的嘴巴,可还是从指缝里露出了四个字:“你咋知道?”

    梁辛哈哈大笑,开口骂道:“黄瓜,磨牙,两个家伙,给我滚出来”。

    过不多时,只见两个。小厮打扮的童子一溜小跑,笑嘻嘻的来到温泉旁边,对着梁辛躬身施礼:“小人拜见梁爷不是梁爷,是三哥”。

    刚刚小胖子露出了口风,让梁辛猜到他俩的同伙就是黄瓜、磨牙,四个娃娃勾结在一起,偷偷摸摸上乾山不知要干什么勾当。

    在随同妖女去清凉泊之前,梁辛把两个童子托付给了程七链子,此匆黄瓜和磨牙是偷着跑来乾山,梁辛也是青衣游骑,两个童子当然不敢出来“救人。反正他们也知道,梁辛不会真伤了自己的兄弟。

    两个童子被喊破了行藏,不得已现身跑来,站在温泉边上笑的贼眼忒忒,过了一会黄瓜开始脱衣服:“咱跟三哥一起洗洗,”

    磨牙也忙不迭的脱衣下水,指着粱辛,对另外两个同伴大声道:“这便是我们以前常说的,梁磨刀,梁三爷,是咱们青衣中的这个!”说着,把大拇指挑的老高,生怕梁辛看不见。

    少年的神色惊讶,显然对梁辛这个名字早就如雷贯弄了,愣愣的问道:“不是乾山修士?是、是打死妖僧徒弟,又在镇山逼二国师现身,辩得大国师哑口无言的梁磨刀?”

    磨牙得意洋洋,替梁辛回答:“除了我们三哥,还能是谁!”

    少年立刻站直了身体,似模似样的抱起双拳:“何瓶子拜见梁爷!”

    小胖子也跳起来,捏着拳头:“黎咬也拜见梁三爷!”说话之间,小胖子满脸喜气,全忘了刚才他还冲梁辛放屁来着。

    梁辛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还是该扳脸教,瞅瞅两个娃娃,又瞧瞧两个童子。

    黄瓜眉眼精明,赶忙词不达意的介绍着:“这两个都是咱们门里的人,这是老么黎咬,是黎家机关术的传人,他爷爷就是黎角

    梁辛动容,在解铃镇他见过黎角一面,当时黎角已经全身溃烂,没说一两句话便气绝身亡,可他在小镇上留下的机关,却让司天监的大队人马损兵折将,逼得国师弟子以身殉法!

    梁辛拉过了小胖子,点点头道:“原来是名门之后,我曾在你爷爷的庇护下,和敌人拼命。”说完,顿了顿又笑道:“难怪你全身上下都是机关

    小胖子黎咬满脸正经:“家学渊源,自幼苦练

    见梁辛笑了,四个小子一起松了口气,磨牙指着四人中最大的少年:“何瓶子也是咱的哥们,何家江湖术,这五个字在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呢!他的爹娘也都是九龙司里的大将。”

    都是同袍的孩子,梁辛笑着对两个娃娃点头道:“原来是两位小青衣,这可失敬了。”跟着又望向黄瓜和磨牙:“你们两个不是跟着程爷么?。

    原来,梁辛赶往镇山之前,程七链子就得了命令,去执行其他任务,他怕两个孩子跟在身边危

    程七链子和黎角在解铃镇配合了十年。彼此知根知底,托请黎家的人来照顾两个童子一阵,他也放心的很。

    黎家擅长机关术,何家擅长各种江湖伎俩,这两家都以奇术专擅,闻名江湖,两家之间的关系也融洽的很。黄瓜和磨牙被程七链子送到黎家的时候,正赶上何家来做客。这下子几个娃娃凑到了一起,各有本领有意气相投,干脆一起磕头结拜做了兄弟。

    两家大人是江湖出身,见状不仅不怪,反而大笑着称赞。

    梁辛看着最大的何瓶子,笑着点头道:“我也是像你这般大小的时候,和别人磕头结拜,不过我可是老么,你比我强多了。”说话之间,身上的狗血也洗得差不多了,跳出了温泉。又问还泡在水里的四个子:“上乾山干什么来了?”

    黄瓜眨巴眼睛,磨牙目光闪烁,谁也不吭声,梁辛一板脸吓唬他们道:“青衣中逼供的手段,你们是不是没见识过。”

    两个童子早就跟梁辛混熟了,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嬉皮笑脸的,正想开口打马虎眼,不料身旁突然传来了哇的一声大哭,小胖子黎咬光着屁股就扑了上来:“梁三爷,都是我的错,怪不得我哥哥”。

    这下可把梁辛跟心疼坏了,赶紧拿黄瓜的衣服裹住小胖子,又干衣中翻出火石,找了些枯枝生起篝火,这才松了口气,笑问:“实话实说,别让我问”。说着,又把黎咬的绳子取出来,虽然舍不得,但实在不好意思抢同事孩子的东西。还给了他。

    黎咬老实,也真不用梁辛去问,他就一五一十交代了。

    镇山之七,三堂会审,最终变成了朝廷配合着五大三粗,铲除了隐在朝堂中的邪教妖人,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对外部公开,可在满朝文武之间早已传遍了,黎、何两家都有人在九龙司中担负要职,自然也得知了结果和审案的过程。

    两个国师是邪道上的妖人,这结果固然惊人,可是让黎家更感兴趣的走出现在国师手上的那块奇石:长舌。

    黎家的机关术,早已越了拉弦翻板、暗弩阴火这样的普通手段,最近这几代人已经开始着眼于风、雨、声、光。虽然听起来玄奇离谱,可在解铃镇的密道中,黎角就曾以石刻纹路来抵消声音的共振。

    长舌能够记载声音,让黎大当家无比眼馋,恨不得马上要来研究一番,不过,在三堂会审之后,这块石头,以“事关南阳真人之案。的借口,被东海乾要走去研究了。洪熙宗大方的很,一挥袖子就把石头借给了东海乾。八大天门本来也想染指,可石头事关人家长老的血案凶手,也就没多说什么,反正过上几个月,再让一线天去把石头要来就好。

    “娃娃帮,结拜的时候得了大人的鼓励,本来正手脚痒想要做出些大事来回报诸位家长的一番“厚爱”听说了黎大当家的心意,当下凑到一起商量了几句,就跑上乾山来偷石头了。

    黎家就在翼州,距离乾山不过几百里的路程,几个小不点也是网到乾山不久,黄瓜和磨牙用自己闻风听地的本事,先进山去打探动静,宋瓶子和黎咬等得无聊,就由黎咬出手布了个陷阱,打算捉个乾山道士来问问口供。

    梁辛上山的时候,他们还没来,粱辛下山的时候,黎咬网布置好第一个陷阱。

    虽然时间仓促,而且动手的仅仅是化八岁的小娃,这个陷阱就已经威力不小了,足见黎家的手段。

    等黎咬结结巴巴的把事情说完,梁辛却有些失神了。

    三堂会审,梁辛可以算是大获全胜,而随后,由会审时引的各种后果纷至沓来,让他应接不暇,到了后来全副的心思又都放在找乾山道报复的事情上,以至让他忽略了这块长舌宝石。

    这块宝石是麒麟和尚在苦乃山司所中找到的。对于粱辛而言,苦乃山的司所,藏着太多的秘密,到现在为止,玉匣人头的玄机还没有丝毫线索可言。

    长舌在司所中,不外两个原因,其一是它录制了什么重要的留言,被梁一二当成留给后世或者属下的令,藏在司所中;另一个可能就是,这块石头被梁一二用来监视司所,默默记录了这里生的一切。

    无论是哪个,原因,能笃定的是,长舌必然导先祖梁一二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么重要的石头,竟然被梁辛等人给忽略了!

    就算无法破解长舌中记录的声音,也不容宝石落在别人手中。特别是乾山道手中。

    梁辛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回过神来,看四兄弟正围成一圈,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忍不住又摇头失笑,问道:“谁出的主意?”

    别人都不吭声小胖子黎咬一挺胸,高声回答:“黄瓜!”

    黄瓜不怕梁辛,但没想到立玄就被老负给供出来了,愣了愣才赶忙笑道:“三哥是怕乾山危险吧?照理说乾山道好歹也是九九归一大门宗,不过,前眸子里一场大爆炸让他们元气大伤,现在还能有多少实力,没得事,三哥放心!”

    磨牙也从一旁帮忙,操着一口江湖腔:“再说,咱们哥们也是有备而来,我和黄瓜望风放哨,黎咬负责设计些机关陷阱,碍手之后好阻挡追兵,偷石头真正要靠的,还是何家名震天下的潜行之术”

    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从身后,轻轻一拍梁辛的肩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二二章 三哥帮忙

    二具望去。搬山凡经是新书月票榜的裤数第了,一一搞懵样协被动嘛

    如果我说,在上架并我曾经幻想过,搬山新书月票第一,你们会笑话我不?

    梁辛的本源浅薄,又不会神通,不像修士那样有灵识护身,可在干爹的记练之下,他的身体对外界的变化却极为敏感,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了然于胸,竟然被人毫无征兆的拍到了肩膀,这下如何能够不惊,在对方的手掌堪堪触及肩头的瞬间,梁辛陡然一转,已经翻手反压住对方的肩头。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就算握着刀子,也照样伤不到梁辛,纵然能悄无声息的近身,梁辛也会在利器触及身体的刹那里应变反击。

    梁辛按住了对方,却大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收回星魂的力道,在他眼前的,赫然就是四个娃娃中的老大,何瓶子。

    何瓶子也没想到梁辛的反应如此迅捷,脸都吓白了,嘴唇嗡动着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便、便是何家的潜行术,能瞒、瞒过修士。”

    这个娃娃趁着其他人说话的功夫,悄悄施展潜行之术,竟偷摸到了粱辛的身后。

    梁辛差点误伤了他,骇然的同时也着实惊讶,凭着何瓶子的这种身法,还真有可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东海乾。

    不过梁辛又哪能真让这群子去胡闹冒险,反手把何瓶子拎到他那几个兄弟之间,说道:“收拾收拾,跟我下山,我送你们回家。”等把几个孩子安置妥善,他再来乾山想办法把石头夺回来。

    说完,又一瞪张口欲言的黄瓜,笑骂:“再讨价还价,就治你这个。犯盅惑之罪!”

    四兄弟里,何瓶子比较木讷,磨牙黄瓜两个都一肚子心眼,唯独老么黎咬,简直把梁辛当成了皇帝,梁辛的话在他耳朵里就是圣旨,听见下山根本不罗嗦,跳起来收拾东西,迈着小脚丫子去踩篝火,踩了两下之后,好像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望向梁辛:“现在下山?不等老大了?”

    梁辛纳闷,随口应道:“什么老大?”说着,望向了何瓶子:“你不是老大刨”

    何瓶子笑的挺客气:“老大是我亲哥哥,大我一岁,他叫何没有。”

    梁辛立刻就跳了起来追问:“那你们老大呢,现在哪里?”

    兄弟结拜,一起来乾山盗宝,四个小子被自己捉住,还有一个能去哪?几个娃娃都挺有意思,又是同门之后,梁辛还真不能看着他们被仇人伤了。

    何瓶子笑的一派踏实:“老大先我们一步,说是先去乾山门宗里去探探,三哥放心,老大的潜行术比着我可要强得多”

    梁辛不等他说完就摇头打断:“此复能联系上么?”

    何瓶子心眼僵硬,眨巴着眼睛问道:“三哥是说,让我进去找他?”

    梁辛的心沉了下去,娃娃帮的老大何没有,竟然已经潜入了东海

    …

    黄昏时分,粱辛在描金峰大闹山门,朝阳怕殃及普通弟子,只带高手出战,所有五步以下修为的乾山弟子,都被朝阳传令回归门内不得外出,负责在外山监视的人也都被撤了回来。粱辛走后,朝阳忧心仲仲,带着闻听机密的二十多名精锐,又是灵堂起誓,又是密室详谈,乾山道众弟子也没得到新的号令,到现在还都留在门内,并没有巡山之人。

    朝阳心有沟壑,早就明白了梁辛第一次上山,就是为了让他门宗内乱,众叛亲离,达到目的之后肯定不会在回来。全没想到、也更不知道梁辛不仅没有离开乾山境内,而且还和几个娃娃有打有闹又洗澡……

    看梁辛的脸色阴晴不定,磨牙还不当回事,呵呵的笑道:“半年前乾山被国师炸了个稀巴烂,现在剩不下几个人,我们那老大何没有,潜行的本事

    不等他说完,梁辛就立起了两根手指头,低声怒道:“二十个!现在的乾山道宗,至少还有二十个玄机境的高手!说不定,还有个逍遥境的宗师藏在里面。”

    咕咚一声,磨牙一起跌坐在地,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出不来,他经历过兔几丘的恶战,亲眼见到五步修士的可怕之处。而那个海棠和尚,还只是个五步初阶。

    黄瓜的小脸也变得煞白,在他以为东海乾充其量也不过就七八个五步高手,炸死几个。、重伤几个,只要何没有小心躲开他们的掌门就万事大吉,此刻终于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哭丧着脸拉了拉梁辛的袖子:“三哥帮忙。”

    梁辛心里生气,瞪着黄瓜怒道:“怎么帮?帮他报仇么?!”随即,看见他满眶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下子又软了,轻叹道:“先别着急了,容我想想办法。”

    人是一定要救的,且不论与乾山道的深仇,不提梁辛觉得这几个娃娃有意思,就单说黄瓜和磨牙两个人,当初高健和自己并肩拼命,疗伤时把两个童子托付给他,不管后来自己又有什么事,这份责任都是避不开的。

    娃娃帮不知天高地厚来乾山盗宝,主使就是黄瓜,这事让他遇到了,又哪能眼看着人家“何老大。陷在乾山道里。

    黄瓜毕竟跟着高健闯荡多年。惶急之后已经镇定了许多,两条眉毛都快拧到

    灶二”帮着粱辛起想办法!“如果冲击山门呢。老血懵百丛件咱”应付你,何没有那边的压力就小的多了。”

    梁辛摇头,这个法子听着可行,实则极不可取,以朝阳的心机,见到自己去而复返,就算猜不到真正的目的。也必定会传令下去门宗之内严加戒备。

    同时梁辛自忖,凭着自己的身法,不用太顾及那些乾山精锐,可要让对方真正乱起来,就要闯山门,对付乾山道宗千年经营的守山大阵,那样的话别说救人,自己都够呛能活着回来。

    何没有现在的情况不明。最好的办法是也能像他那样,用潜行术的摸进去,去把他悄无声息的带出来,可梁辛哪会什么潜行术”

    想到这里,粱辛突然转头,望向已经不太敢说话的何瓶子,问道:“何家潜行术,是身法,还是法术?”

    何瓶子赶忙开口:“没有法术的事情。”跟着,又吞了口口水,认真的回答道:“是以身法为主,再辅以药物,将身体彻底融入到周围的环境里。同时还有辨风、噢土、量地、测水四样奇术辅助。精通者不仅能来去无声虫秀不惊,更难的是,就算再复杂的迷踪阵,也能根据风流水动土化石变,找到出入口。”

    修真门宗都有自己的护山法阵,一经开启整个门宗都会被法术保护起来,同时引动剑阵、雷阵等各种攻击的道法诛杀外敌。不过这种全面守护的阵法,在动时对灵石、法撰等资源消耗极大,只有在紧急时才会启用。

    平时,普通门宗也对外的防御靠的只是弟子巡视、高手的灵觉查探。像九九归一这样的大门宗,也会配合一些检测灵元动荡的符撰、宝物,来护卫门宗。

    此刻,东海乾内部虽然戒备森严,但也只是随时准备动护山禁制,而不是真的将其动了起来,否则何没有就算本事再大十倍,也早就被阵法诛杀了。

    而娃娃帮的老大何没有。只有十三岁但天资聪颖,是何家的衣钵传人、年轻一代的大师兄。虽然他只比何瓶子大一岁。但本领却高出了几倍,所以才能摸上山去。

    梁辛又琢磨了片刻。对着何瓶子道:“你来给我施展一趟你家的潜行术,我看有”

    何瓶子也不问为什么,痛快的答应一声。趴在地上,围着篝火爬了一个大大的圈子。爬行的姿势异常古怪,大多时,就好像是一条蛇子,根本不见他手脚用力,就缓缓的向前蠕动潜行,但有时候又像突然现猎物的壁虎,四肢横划,极快的向前窜出一段。

    度时快时慢,平均起来,比起成*人快步而行也毫不逊色。

    几个孩子都莫名其妙,梁辛却好像还没看够似的,又让何瓶子爬了两圈,自己则跟在他身旁,仔细的观察着,时不时还把手掌放到何瓶子身上,感受他的肌肉与关节的运动。

    随后,梁辛坐到一旁皱眉开始仔细寻思,片刻后突然趴在地上,学着何瓶子的样子,围住火堆,或蠕动或快爬,转了一圈。

    四个娃娃同时惊呼了一声小胖子黎咬咯咯的笑道:“真像!”何瓶子好像见了鬼似的,结结巴巴的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磨牙和黄瓜则恍然大悟,梁辛在学潜行术!

    两个童子不懂潜行术,可单从表面来看,梁辛这一圈爬的,无论动作还是度、频率,都与何瓶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就算是徒具其形,未免也学的太快了些吧。

    何瓶子更好像是见了鬼一样,他本来就木讷,现在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看的是门道,刚刚梁辛的“潜行”虽然还有不少瑕疵,可身法上,已经似模似样了,要知道就算是何家门里的人,想要练成这样。至少也得几年的功夫!

    直到半晌之后,何瓶子才总算说出了一句整话,瞪着梁辛问道:“你怎么、怎么会我家的身法!”

    干爹将岸传给梁辛的身法,核心处只有四个字:和谐,平衡!全身所有的肌肉与关节,都随心而动,彼此协作之下,让身体无时无刻不处于最合理的、最敏捷的状态下。

    中土天下,江湖门道林立,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身法,有的借鉴猛兽捕食,有的借鉴白鹤展翅,层次高些的则在流水、行风之间得以领悟,可万法归一,所有的身法追求的最终目标,就是身体的和谐与平衡。

    可以说,干爹教授给梁辛的,是天下所有身法的极致。

    梁辛已经练成了这个极致,无论再去学什么样的身法,也不过是个,稍加适应的过程。

    何家潜行术,借鉴的是蛇行蜥跳的原理,在施展时关节收缩,主要以肌肉震动来前进,这样,整个人都与地面贴伏在一起,把身体变成了大地的一部分。在行动时,潜行术并不是没有一丝动静,而是好像变成了蚂蚁、蜘妹或者老鼠,引起的震动也会被高手察觉,可又有哪个高手会去注意不远处正爬过的一只“虫子。!

    除了身法之外,施展潜行术时,还需要在周身涂抹一种何家特制的药水,这种秘制的灵药能根据环境的妇七,模拟出各种自然气息,是潜行术能成功实施的关键之一。何瓶子来乾山办大事,自然随身携带着宝贝药水,药水密封,一直被他系在腰带上,到没染上大粪。

    梁辛又向何瓶子询问了些一下二才法的匠力、转圈的法门,何瓶午老实,作答,心二一才猛的想起一件事,撇着嘴问黄瓜:“我这不算泄露本门秘法吧?。

    黄瓜摇头道:“没事,咱哥们不说,三哥更不会说,没人知道。”说着。又拧起眉毛瞪着老么黎咬:“对谁也不许说!”

    小胖子黎咬还满脸茫然:“说啥?啥不许说?”

    四个娃娃小声嘀咕着,梁辛自己在地上爬来爬去反复苦练,越来越熟练,无论隐蔽、度还是轻捷,都已经远何瓶子,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梁辛才一跃而起,问何瓶子:“我的潜行术,比起你哥哥何没有怎样?。

    何瓶子用力点头:“不相上下”跟着又哭丧着脸,好像谁冤枉了他似的:“不是我教的。”

    梁辛仰望天色,四更天,冬日里黎明来的晚。但现在距离天亮也不过还不到两个时辰,他不敢再等下去,先找何瓶子把药水要了过来,在他的指点下。先将用药水把自己涂抹了一遍,跟着拉过来黄瓜,又是一番涂抹。

    等忙活完了,梁辛翻手亮出了自己的青衣命牌,低声喝道:“磨牙听令!”高健留下的这两位童子,都是一肚子鬼心眼,不过他们也算是九龙司门下的人,知道这块命牌的厉害,也唯有如此才能约束得住他们俩。

    果然,磨牙立玄跳起来,大声应诺。

    “带着宋瓶子和黎咬出山,乾山西七里外,有个村子,在那里等我”。

    磨牙满脸神圣,根本不废话,得令之后转身对着何瓶子、黎咬,一本正经满嘴官腔:“奉梁大人谕令,护送两个下山!”话音落处,三个娃娃撒腿,一溜烟的向着山外逃去”,

    跟着,梁辛又回头望向孤零零的黄瓜,问道:“你有闻风的本事,追得到何没有的气味缸”

    黄瓜用力点头:“离远了难,距离近些,冉题不大!”说着。又咧开嘴巴乐了:“一更人二更锣,三更厉鬼四更贼,正好是做贼的时候。”

    梁辛把他背在了身上,笑着说:“提起鼻子,开始闻吧!”说话间,七盅星魂全力元转,向着描金峰纵跃而去。

    不多时,梁辛就第二次来到描金峰脚下,此刻距离山门已近梁辛可不知道根本没人巡山,不敢大意,开始施展刚刚学会的何家潜行术。

    不过潜行术在他的施展之下,度比起何瓶子不知快了多少倍,就好像一条正在逃命的怪蛇,趴伏在地面上,急而行,却没有一丝声息。

    按照梁辛的估计,何没有不敢也不可能从正面上山,当下绕开了描金峰的大路,直接跑到后山,以“之。字潜行,向上游戈,而黄瓜的闻风之术也着实灵异,上到半山腰之后,就已经噢出了何没有的味道,不停的指点着,梁辛一路猛爬。越到高处,身下的山崖就越徒峭,到了最后大约百余丈的一段,干脆就变了悬崖。

    而乾山道宗的憧憧大殿,就建在这悬崖之上。

    描金峰,高千仞,孤峰顶端,宛若一只斜斜探出的巨大石盘,面对无尽大海。

    梁辛从后山爬上来,想要进入乾山道宗,便免不了要爬这一段孤崖峭壁,此刻,在他身后便是大海,涛声激荡里,却把天地显得更加寂静了。

    悬崖虽然徒峭,但是在海风千万年的吹拂下,被侵蚀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窝,同时一道道梁脊横亘,对梁辛来说用潜行术倒尽可应付,又向上爬了几十丈之后,身后的黄瓜面露喜色,低声道:“老大的气味愈浓厚了,他应该就在附近。他还没进到乾山门宗之内

    闻言之后,梁辛心里也是一松,低声笑道:“还算你们那个老大懂得些进退!”说着,说着,不再向上攀爬,而是左右游戈起来。

    找了一阵,黄瓜终于一拍梁辛的肩膀,同时伸手指向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的石窝,低声道:“就是这里了,老大在里面,错不了”。

    石窝大约磨盘大是从外面看,深浅也不过三四步的样子,几乎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藏人。可黄瓜说的无比笃定,梁辛也不去多想什么,深吸一口气,快爬了过去。

    等进了石窝,两个人才现,原来在石窝的斜侧处,有一条足以容人通过的裂隙。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黄瓜小声的说:“老大应该就在后面十余丈的个置粱辛也不废话,身子一闪,转入了裂隙。

    裂隙蜿蜒曲折,无法看到尽头,但爬了几步之后,两个人都能感觉到,这个自然开裂的山崖缝隙,就好像是一条刻意开凿的密道似的,正蜿蜒斜上,很有可能直接通到东海乾内部。而裂隙外的石窝,只凭眼睛去看,根本就无法现它还内藏山缝,梁辛也心悦诚服,何没有能找到这里,足见辨风噢土量地测水的四项异术的神奇了。

    可是,让梁辛没想到的是,当他们转过了一道弯梗,眼并裂隙霍然开阔了起来,从自然形成的山峰,变成了被人工开凿出的巨大石洞。

    毫无征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空旷、敞亮,让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愣,旋即,梁辛只觉得头皮紧,警兆传来时,他已经背着黄瓜闪电般侧跃闪躲!

第一二三章 两大奇门

    ,上升名,大今天没理由了,只有不讲理的坐曰不了。

    我就不讲理了,怎么着

    略,一声轻响,一条躲在角落中,突然窜出的齿冠黑蟒一口咬空,上下顾空咬在了一起。

    黑蟒水桶粗细,伏击不中后,颈子一扭,还想继续追杀猎物。以粱辛现在的身法、修为,又怎么会容这条畜生再放肆,身形一晃本来急退的势子倏然前跃,单手按住黑蟒的的头颅,七盅星魂力道急吐,嘭的一声门响里,大蛇头骨尽碎!

    七八丈的黑蟒,猛的绷紧了身体,僵硬的颤抖了片刻之后,迅的松软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兔起鹘落,不过弹指的功夫。梁辛已经击杀了黑蟒,黄瓜却皱起了眉头:“这条黑蟒是异种,全没有一丝味道”说着半截,他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巴,两只眼睛大大的瞪了起来。望向黑蟒的肚子。梁辛早在杀蟒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黑蟒的腹部,四凸不平,却能清晰的看出来是个人形!

    梁辛也脸色铁青,五指如钩。毫不费力的就撕开了黑蟒的肚皮。里面的人身体蜷缩,四肢紧紧抱在一起,身上挂满滑腻的绿色粘液,粱辛顾不得胜攒,撕扯衣襟把这人的脸抹拭干净,一看之下心猛地一沉,

    额又、鼻子、甚至脸颊上的皮肤,都已经被胃液腐蚀出一个个巨大的血疮,可眉眼之间依稀可辨。就是个少年模样,与何瓶子还有几分相似。

    黄瓜的手拼命捂住嘴巴,不敢出哭喊,可在他的胸肺间,已经不可抑制的响起了呜呜的闷响!

    正是娃娃帮的老大,何瓶子的哥哥,何没有。

    何没有通过四门奇术现了石窝后的裂隙直通乾山道内部,所以潜了进来,却没想到这里还有条黑蟒把守!

    何家潜行术,是模拟蛇形蜥跳的行动技法,这种身法无法瞒过修士的灵识,但修士们谁也不会去关注一只老鼠或者一条蛇从不远处爬过,可如果遇到了一条蟒蛇的话,

    黑蟒在梁辛面前不过是小菜一碟,但论起实力,三步大成之下的修为。遇到它也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这头畜生天生异禀,不仅没有一丝味道,而且来去无声又懂得偷袭,恐怕何没有网一钻进石洞,还没来得及打量清楚环境,就被黑蟒一口吞到了腹中。

    梁辛真恨不得给黄瓜一巴掌,如果不是他出主意,又怎么会断送了这么一条大好性命,可看到黄瓜那副悲枪欲绝的模样,也实在不忍心现在去责备他了。

    黄瓜好像已经疯傻掉了,早从粱辛的背上下来,跪在老大的跟前,脱下衣衫,仔细而小心的抹去何没有身上的粘液,眼泪好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去。

    梁辛心中暗叹。不舍得去管他。摇了摇头,站起来开始打量这座石洞。

    石洞也是斜挑向上,在百余步的距离之外又告转折,无法看到尽头。四周都空旷的很,冰冷的青石板,扑满了脚下和四壁,在黑蟒身后的角落里,还有四五颗洁白的蛇卵。

    地面上异常干净。并没有蟒蛇的排泄物。显然,常常有人下来打扫。给了黑蟒一个干净的“宅院。一枚篆刻血色符文的长锥,将黑蟒尾巴牢牢钉在了石洞的侧壁上,这到不足为奇,东海乾要用这头畜生来看守密道,自然要锁住它。

    梁辛却眉头深锁,在出山后的连番凶险锤炼下,他的心机已经颇为机敏,密道,黑蟒,东海乾,乍一想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仔细思索下,却有两处不对头。

    东海乾是名门正派,大派就要有大派的威仪,秦养的护山神兽也应该是灵物、祥瑞,可这条黑蟒却是个邪佞的怪物。和东海乾九九归一的身份不符。

    第二点就更加可疑了,黑蟒虽然有些灵异,普通人遇到他必死无疑,可用来守卫密道,实力未免有些太弱了。梁辛敢肯定,只要是四步修士,杀这条怪蛇毫不费力。

    除了粱辛、娃娃帮之外,如果东海乾还有其他敌人,敢通过这里来潜行进山的,修为绝对不会差。这样算的话,这条蛇根本就是个摆设。就好像一个富可敌国的大财主,却养了一只小白兔来看守门户一样。

    梁辛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石洞,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线索,心里的疑窦却更盛了,在他看来,这条蛇根本不是用来守卫密道的,更合理的解释应该是:东海乾根本就没想过会有敌人能现裂隙,而开凿这座山洞,单纯就是为了秦养这条怪蛇。

    可养这么条怪蛇是干什么用的?

    梁辛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娃娃黄瓜突然低低的惊呼了声。转头望向他:“三哥,你快来!”

    话音落处,粱辛已经跃回到两个娃娃身旁,仔细一看,也面露喜色!刚刚从蟒腹中被剖出来的何没有,眉心正微微的颤抖着,细探之下,还有着难以察觉的呼吸。

    黄瓜满脸的泪水。声音颤抖,像是在对梁辛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老大精通江湖术,潜行、脱壳、迷踪、障眼、假死”是我糊涂了,老大哪有那么容易死。”说着,自己竟然呵呵傻笑了起来。

    何家位列三大奇门之,不仅功夫强横。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江湖异术,尤其以迷踪潜行、假死脱壳的本事为最,何没有身为年青一代的“大师兄”对龟吸假死也颇为精通,被黑蟒吞掉之后,立刻催动心法。进入假死的状态,竟然真的坚持到援兵到来。

    不过,就算没死,他也陷入重伤之下的昏迷中,肌肉皮肤都被黑蟒胃液侵蚀,如果不抓紧施救,一条小命也坚持不了太久。梁辛也又惊喜又担心,想救命就要先离开这里,给何没有洗伤口、敷灵药,黄瓜也清醒了回来,低声道:“去找何瓶子,他会配药。”

    梁辛再顾不上琢磨黑蟒的怪异之处,用自己的衣服小心包裹好何没有。把他负在身后,又一伸手夹起黄瓜,身子一转原路退回,飞快的爬下山崖,随即展开身形,向着山外纵跃而去。

    七盅星魂全力旋转,每一步都是十余丈的距离,所过之处只有一道青灰色的人影,全疾奔的梁辛。就好像一头低飞的鹰隼!

    日上三竿时,和娃娃帮约好的村子就已经进入视线,梁辛还没进村,却远远的瞧见何瓶子和小胖子黎咬,被人五花大绑,高高的吊在村口的大树上,磨牙则不见踪迹。

    梁辛心里一惊,猛…子,了脚步,怕有敌人伏击,不敢冒然跳过去救人。而是物,门益!“受伤了没?”

    “没事!”小胖子黎咬抬头,回答的兴高采烈,一点不惊慌,仿佛是他自己把自己吊上树荡秋千似的。

    粱辛不明所以,正纳闷的时候,突然一个颇为动听的女人声音。从身旁响起:“可是梁磨刀,梁爷?”

    梁辛根本没现身边有人,闪身跨步,先冲出几步之后,才回头查看。一看之下,又吓了一跳。身后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这么多人接近,自己竟然懵然无知。

    为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长袖罗裙,亭亭玉立,正微笑着望向自己。

    女子应该已过中年,眼角处爬满了细密的皱纹,可皮肤保养的却极好。眸子也一清二白仿若少女般透亮、灵动。

    女人身后,还站着十二个汉子,有的彪悍魁梧,有的獐头鼠目。长相各不相同,但眉宇间都透着些威严,看样子应该都是江湖中有名望的好手。

    梁辛还没来得及说话,黄瓜就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对着那个女人喊道:“何大姑,快救老大!”梁辛松了一口气,这才明白原来是何家的大人追来了。

    何大姑依旧神色轻松,仿佛根本不关心何没有的死活,对着黄瓜点头微笑:“不妨事的。”跟着又望向梁辛,重复道:“可是梁爷?”

    梁卓点头,一只手亮出命牌。另一只手卸下何没有:“何兄弟被一条黑蟒吞到了腹中,受伤颇重。要赶快医治才好。”

    这时候脚步声响,一个咸菜缸似的矮胖子步履沉重,带着**个人从村子里迎出来,磨牙正跟在这群人里,他还不知道自家老大生死未卜,脸上满是讪讪的笑容,指着矮胖子对梁辛介绍道:“这位是黎老爷。黎家的大家长。”

    娃娃帮胆大包天,偷看来乾山盗宝,不久之后两家的大人就现他们失踪了,继而分析出他们的目的地,这一下如何能够不惊,两家的当家亲自带人追了下来,他们也是网到村子不久,听说了事情的始末之后,精擅潜行的何家高手,准备上山去接应粱辛。而黎家的一群好手。估计着梁辛就算逃回来,身后也免不了追着一大群会飞剑的道士,正就地取材。制作机关陷阱。

    至于树上那两个,娃娃,自然是本家大人吊上去以示惩戒,磨牙是程七链子“寄存。下来的,谁也不好意思法他,这才逃过了一劫。

    何大姑还是不急着去接何没有,略略扫了一眼命牌之后,对着粱辛躬身施礼,行的却不是青衣间的官家礼数,而是江湖上的平辈礼,正色道:“何红酥谢过梁爷援手之义、救人之恩!这份江湖义气,何家不敢相忘。”

    梁辛以前就曾经听说过,打从先祖成立九龙司开始,就有何家、黎家的人在司里当差,代代如此,一直延续至今。何红酥自己虽然不是青衣,但门下又大批弟子在九龙司效力,黎家与何家的情况差不多。可以说,这两个世家奇门,一脚踏着江湖,另一只脚则迈进公门,在加以经营,想不达壮大都难。

    那位黎老爷也快步赶上来。同样是依着江湖礼节,平辈论交,瓮声瓮气的笑道:“黎黄藤,也要谢谢梁爷甘冒奇险,仗义援手!”说完。又摇头叹道:“自己家的小子不懂事,死了算他活该。可要是拖累了何大姑的宝贝孙子,负了程老的重托,黎胖子也只有自利谢罪了!”娃娃帮的老大是何没有,狗头军师是黄瓜,小胖子黎咬纯粹就是个凑热闹的,可五个孩子都是从黎家跑出去的,所以这次黎家是真的炸了。

    何红酥、黎黄藤两人都是门宗魁,为人精明干练,在得知此事有粱辛出手之后,先是略略放下了心,跟着又想到了梁辛的身份。

    梁辛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大洪台三堂会审,他是皇帝钦点的差官,天下修士都当他是朝廷的人。

    黎何二人不知道梁辛和东海乾的纠葛,他们想的是,救人的事如果办好了自然无妨;可万一引起了冲突,又会引来修真道向朝廷兴师问罪。所以见面、开口之间,只叙江湖义气。不提同袍情分。摆明了,此事只与江湖有关,如果有朝一日东海乾追查下来,两家也会以江湖门派的身份去应战,尽量避免把朝廷拉下水。

    梁辛当然明白两位家长的意思,点头一笑,双手把何没有横抱。不等他在说什么,黎黄藤就一个劲的催促道:“何大姑,快把娃娃接过来。看看伤的重不重。”

    何红酥这才对着手下一挥手。嘴里却冷笑道:小畜生不知天高地厚,险些连累了兄弟。更害的粱爷劳心劳力。死了更好!”

    何家的几个,汉子早就等得不耐烦,见大家长点头,赶忙快步抢上。接过了何没有,同时还不忘对粱辛认真说了一个。“谢。字。随即揭开衣衫,开始忙碌了起来,过了半晌之后。其中一人才对着何红酥沉声说道:“死不了,不过总要受些罪,还有,脸上,恐怕会留疤。”

    心疼与放心,两种神色纠缠在一起,从何红酥的脸上一闪即没,口中却冷笑:“不死便算他命大。毁了容更好,省的他以后好了疮疤忘了疼!”

    黄瓜听说自家老大死不了。立刻破涕为笑,他对毁容到不怎么担心。拉着梁辛帮他介绍,除了两位大家长之外,还有什么何家的“四梁八柱”黎家的“三头六臂。这次两大奇门还以为要和东海乾开战,把家里的精锐弟子都给带来了。

    说笑之间,气氛依然轻松了许多,梁辛帮忙求情,两个吊起来的娃娃也被放下来,下来之后。被家长叱喝着,赶忙来拜谢“梁三爷。

    小胖子黎咬笑嘻嘻磕头,没啥事,不过何瓶子年岁大了,已经懂事了。认真道:“救我哥哥的大恩,咱不能说谢,以后咱走着瞧!”

    梁辛失声而笑:“怎么听着跟要找我报仇似的?”

    何瓶子说完了,却还不肯起来,而是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看看自家的家长。又看看梁辛,哭丧着脸说道:“三哥,你给咱奶奶说清灿,

    何红酥吓了一跳,瞪着他叱喝道:“你奶奶!”

    “是、是,我奶奶,三哥您给奶奶说清楚,我真没教你家门里的身法啊!”

    梁辛立刻满脸通红,就算是为了救人,他毕竟是哄着傻孩子学会了何家的潜行术,无论是江湖门道还是修真门宗,门户之别都极为森严,这可不是小事,正想解释几句。不料何红酥却摇了摇头,

    梁辛点头答应,又说了声:“叫我梁磨刀就成,梁爷梁爷的,总恨不得回头看看,以为你们在喊别人。”说笑里,随着何红酥来到了村后的僻静处。

    两人走后,黄瓜的眉头皱成了一团,问何瓶子:“老二,这么大的事你都敢说?不要命了!”

    何瓶子气得直跺脚:“哪是我说的,是老么,一见大人就把啥都说了!”

    老么黎咬挺着胸脯,挺得意。

    这村子里的。都是些老实朴实的农民,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江湖人物。谁也不敢探头探脑,何、黎两家谨遵道义,也不去随意打扰人家。

    何红酥见四下无人,这才站住了脚步,对梁辛道:“请你施展下,用两个时辰学会的潜行术。”

    梁辛不明所以,反正他也不怕何红酥会废了他的身法,也不多问什么,趴在地上四下游走,一转眼就围着村后的树林转了大半圈。

    何红酥这才大吃了一惊!

    听过黎咬的告密、何瓶子的坦白之后,何红酥到也有了几分好奇,这才叫粱辛来施展出本家的潜行术来看看,她本以为,梁辛只是学到了些外形、皮毛,是小孩子们见识差,才以为他学会了潜行术。

    可现在亲眼所见,梁辛的潜行术,论娴熟、论技法,还与何家的高手有些差距。可论起肌肉震动、身体协调以及细微处转换之从容,就算连她自己也远远比不上!

    梁辛跳起来之后。对着何红酥笑道:“这个事情确实不能怪何瓶子的。”说着,把自己的身法原理大概解释了几句,何红酶心智纵横,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两个时辰,梁辛就能把何家的潜行术学到如此地步!

    梁辛也要滑头,何家的潜行术自有独到之处,尤其用来躲避修士的灵觉再妙不过,所以光说自己学会潜行术的缘由,却不肯提什么责罚、或者誓以后不会再用潜行术等等。

    何红酥皱眉沉思,过了片刻之后,对着粱辛展颜一笑,不仅没有追究。反而不顾家长之尊,更不怕地面肮脏。俯身趴了下来,就在梁辛面前,缓缓施展起潜行之术,不仅如此,还在施展中,一句句的解释要领。

    梁辛顾不得惊讶。这门本事对于他这个没神通、不会隐身不会藏匿的半吊子修士来说实在太有用处,赶忙也趴在地上,随着何红酥一起游走,细心的记下她的指点。

    何红酥,何家的第一人,无论是本事还是见识,比起何瓶子足足高了一千倍,梁辛在她的指点下,对何家潜行的本事,理解又上层楼。

    其他的人也不来打搅他们。各自忙碌着,该救人的救人,该打孩子打孩子,,

    何红酥、梁辛,两人一个教的仔细,一个学的认真,一直到正午时分。何红酥才长出了一口气,轻笑道:“磨刀兄弟,该教的都教完了,你学的,恐怕也忒快了些!”

    梁辛学的的确是太快了,往往是何红酥网说出口诀,指出不足。他就已经调整了动作。一个多时辰里。粱辛的潜行术,即便在何红酥的眼中,也火候十足了,日后再加以练习,成就难以想象。

    粱辛天性好武,又意犹未尽的自己爬了几圈,这才跳起来,对着何红酥认真施礼想要道谢,不料后者伸手挡住了他,不让他行礼。何红酥微笑道:“不必谢的,就算我不教,你也学到了七八成的样子假以时日必有成就。要是别人我多半要杀掉,可你的话,青衣有义不能同门相残,这个。规矩我不敢坏;而且我自问,凭着你在大洪台上的身手。我真要动手也只有一个下场”说着,何红酥居然吐了吐舌头,好像个。小姑娘似的笑道:“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这种事情不能干。我指点你身法,也不过是个顺水人情。”四十多岁还装着少女模样,可看上去虽然略显古怪,倒并不让人讨厌,这妇人应该就是这副性情。既然是本性而为,就舒服的多了。

    梁辛笑而点头,何红酥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机,果然透着几分大家的豪气。

    何红酥继续道:“你的事情。早在青衣间传遍了,兔几丘、解铃镇。为了不认识的同袍拼命,虽然这是青衣的本分,但还是让咱们心折的很,说到底,何家要交下你这个朋友。”何红酥说了一大段,却根本没提传艺是为了报恩。

    梁辛明白她的意思,大家交朋友,不提恩谢,只讲情义。

    传艺之后,两个人说笑着走回村前,粱辛走在前面,正在窃窃私语的娃娃帮见他满身泥土,同时吃了一惊,黄瓜恨得咬牙切齿:“三哥学了潜行术,何大姑动他了”

    话还没说完,何红酥也满身泥土的走上来,何瓶子的神情惊骇欲绝:“三哥还还手了!”

    黎黄腾一看两个人的样子。就明白了大概,笑着迎上来,大声恭喜粱辛,之后又笑道:“何大姑这下可把老黎家给架起来了,磨刀兄弟要是有空。现在就到我家去玩几天。家里有些小玩意,年轻人应该喜欢。

    不等梁辛开口,何红酥就先笑道:“黎爷可别笑话我,别人不知道,您老还能不清楚。何家潜行术名气是够大,可实际却是门鸡肋的本事。我这是讨巧。”

    两位家长之间关系极好,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及,黎黄藤笑着回答何大姑:“这话说的,听着客气,其实却透着股狂傲劲儿嘞!”

    翼州何家,屹立江湖几百年。越来越强盛,依靠的可不是潜行术,何家的人不仅有着各种手段,而且身手也硬得很,对付敌人的时候。其实根本用不到这门潜行的奇术。而何家又不会去招惹修士,所以潜行术是“鸡肋。之说,虽然夸大。但也有些道理。

    不过是些客气话,可在联想到何家的出身之后,梁辛却听出了味道,单以功效而论,何家的潜行奇术,只用在江湖上,也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同样,黎家的家传武学也了不起的很,可如果只是江湖争斗,最多也只用到些小巧的机关,而黎家的机关术,杀起普通修士来,也绰绰有余了。

    两位家长都眉眼通透,一看梁辛皱眉,就知道他有事情,黎黄腾当下笑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不妨事。”

    梁辛犹豫了一下,坦言问道:“我想知道,您这两大奇门里机关术和潜行术的来历。”

第一二四章 三探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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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辛的话问得直接,但却无礼,好在两位家长都性情豪迈,丝毫不以为意,笑着解释了几句。

    何、黎两家传承已久,早在大洪立国之前,他们就已经是江湖上有名气的家族了,不过,以前这两家始终是以武功为主,奇学为辅。

    那时,无论是机关术还是江湖术,对于这两家的好手来说,不过是些细枝末拜

    后来洪太祖一统天下,梁一二筹建九龙司,两家里各有一名好手加入九龙司,据说深得梁大人的赏识,被委以重任。

    不过,被委以什么重任,家人就不得而知了。这两个高手,在有限的几次回家修养时,却各自传下了些奇术,黎家的机关术和何家的江湖术,也得以扬壮大,三百年的经营下来。渐渐变成了奇术为主,武功为辅。

    这两位奇门高手,在后来的任务里双双殉职。而不久之后梁一二被问斩,可九龙司却还在,两个奇门继续为九龙司效力,有了奇术传承,又有官家背景,黎、何两家便越的兴旺了。

    事情的经过简单明了,就连何红酥、黎黄藤也不觉得有什么蹊跷。

    梁辛却听得异常认真,在两人说完之后,低下头愣愣出神,默然不语。

    两位大家长见粱辛半天也不说话,对望了一眼之后,黎黄藤轻轻咳嗽了一声。粱辛这才一惊而醒。对两家的功法来历,粱辛心里明白了,可是现在还不想多说什么。告罪之后,笑呵呵的岔开话题:“先前我听娃娃帮说,黎老爷子,对那块长舌颇感兴趣

    娃娃帮来乾山盗宝的源头,就是黎家想要得到长舌宝石,来研究声音的秘密。黎黄藤听他旧事重提,也没当回事。笑着点头:“黎家世世代代都在钻研这些雕虫小技,这次听说世间竟然还有能记录、还原声音的奇石,老头子心痒难挠,这才引得娃娃们胡闹,差点惹出大祸,全赖磨刀兄弟仗义援手

    梁辛一看黎老爷又把话题给转回去了,赶忙笑着摇头打断:“老爷子言重了,晚辈冒昧问一句,如果拿到了那块石头,老爷子能想办法把声音里面记录的声音还原出来不?”

    黎黄藤笑容不变:“总要拿到石头才好说,不过”磨刀兄弟,咱们江湖论交,说的自然也是江湖话,你是好朋友,讲义气,所以有几句话。我就更要说了

    梁辛赶忙点头,黎黄藤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郑重了起来:“苦乃山的那座司所,据我所知,根本不再卷宗之内。长舌宝石被藏在那里。其中记录的声音,也许只是鸟叫狼嚎,也许就是”就是些普通人不能知道的事情

    黎黄藤顿了顿,语气愈的沉重起来:“老头子先前听说这块石头,一时间见猎心喜,说了两句不做准轻狂话,网好被娃娃们听到,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黎家人身为一家之长,管着千多号人的吃喝拉撒,平时里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行差踏错,我死了没事。可若是毁了祖祖辈辈攒下的这份家业,可就真不瞑目了。”

    这件事,他不敢帮忙,黎家几百年,一半江湖一半公门,早就明白了怀璧其罪的道理,虽然对这块长舌眼缚的很,但真要把宝石摆在他眼前。他也绝不会去捡。

    黎黄藤继续道:“刚刚说的,是江湖话。现在说的,却是官话了。这几百年里,黎家仗着一点家学,深蒙九龙司历代指挥使大人的信任,肩负重任不敢有一点倦怠的。只要指挥使一道锦绣,黎黄藤就算豁出老命,也要想法子破解掉那块长舌”。

    黎老头的话再明白没有了,想要破解长舌,不光要把宝石摆在面前,还必须要有九龙司指挥使的谕令,只凭着粱辛的游骑身份,是无论如何也支使不懂黎家去做这件事的。

    最后,黎黄藤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梁辛正色道:“无论是江湖话,还是官话,都是咱们的真心话,老头子一时兴起,胡言乱语,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磨刀兄弟包涵了。”

    梁辛摇头苦笑:“老爷子这么说,可真让我无地自容了

    话还没说完,黎黄藤挥断了他,双目一瞪,额头上显出三道煞纹,望向自己带来的那群黎家精英,威严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娃娃不懂事,可大人却难辞其咎!黎束火,这三年的内堂执事,是你吧?”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瘦小汉子,细看之下,眸子里透着一层淡淡的红色,显得很有些妖邪,愁眉苦脸的踏上两步,跪在黎卓藤的面前:“孩儿管事不利,没照顾好几位娃娃,险些酿成大祸,领罚!”

    黎黄藤侧过圆滚滚的脑袋,仔细的打量了眼前这个汉子几眼,最终哼了一声:“逐出家门!”

    话音网落,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何红酥就哎哟一声,对着黎老爷子说道:“束火这孩子,自幼苦学精炼,在他们这一代弟子中,修为数一数二,对声光之术也颇为精擅

    梁辛开始还有些纳闷,不明白黎黄藤又冉“一石匀只的面来执行家法,跟着,又听何红酥跟报履历求情”一下子恍然大悟,要不是脸膛绷得紧,就差点笑出了声。

    “何况现在娃娃们没事了,咱们还因祸得福,交到了磨刀兄弟这位好朋友,事情总算圆满。还请黎老爷子收回成命,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何红酥一边求情着,一边斜过目光,似笑非笑的膘了梁辛一眼。

    黎黄藤一本正经的摇头:“如果要等酿出了祸事,黎束火现在就不是跪着了,而是削去脸皮,埋在土中!家法已出,再无更改,何大家不必多言了!黎束火,你可服气么?”

    黎束火点点头:“心服口服。

    黎黄藤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放低了些声音:“此刻,你已不是翼州黎家的传人,不过老头子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一说。今日你得以不死。全赖梁大人仗义出手,力挽危局。做人,当怀感恩之心。起来吧”。

    梁辛又是开心,又是感动,黎黄藤的这份苦心、这份人情,都大到了极处。他们三个一唱一和,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这个黎束火是黎家的精英,精通机关设计,对声光之术也颇有造诣。

    黎黄藤得知梁辛想要去偷长舌,他不能直接帮忙,却留给了粱辛一个得力手下。黎束火已经被逐出家门,无论他在做什么,都和黎家没有关系了。

    果然。黎束火对着大家长磕头之后。来到粱辛面前,正色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我跟随梁大人鞍前马后”。

    梁辛急忙拦住他的话头:“黎大哥可折杀我了,以后你我兄弟相称,我排行第三,您叫我磨刀、梁辛或者老三都成

    黎束火也随之一笑:“我已经被逐出门墙,不敢再用这个,“黎,字,倒是我有个绰号,叫做“火狸鼠”自家兄弟喊了几十年,也早就听惯了

    粱辛愣了愣,火狸鼠大过他最少十几岁,以后自己去称呼他的绰号,怕是显得太不尊敬。

    倒是黎家里那些汉子,纷纷笑道:“叫火狸鼠无妨,要喊大名,他反倒不习惯

    两大奇门,一个。传授潜行之术,一个干脆送了个得力手下,这其中固然有报恩的成分,可更多的,还是想要结交梁辛这个朋友。在大洪台上,粱辛一战成名,又是皇帝钦点的差官,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的重义的名声又极好,何红酥、黎黄藤两人都是精明角色,当然要抓住这份机缘。

    诸事已毕,梁辛和两家约好日后登门拜访,两位家长又客气了一阵,各自带人离开,黄瓜和磨牙两个童子想跟着梁辛去“闯荡江湖”结果被梁大人一瞪眼,吓得赶紧跟随大队人马走了。

    临行前,何红酥给粱辛留下了几份配合潜行术使用的秘制药水。

    等众人离开后,火狸鼠也不和梁辛多客气什么,径自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梁辛回头望向身后的大山,此刻乾山之中依旧一片宁静,老道们应该还没觉黑蟒已死。峭壁上的石窝、蛇穴是潜入乾山道宗最好的通道,可要是等到老道们现黑蟒被杀,这条密道也就会被封堵,梁辛想趁着现在,再上去一趟,看看有没有机会把“长舌,偷出来。

    火狸鼠可没想到,梁辛现在就打算去盗宝,愣了愣神之后,才皱眉问道:“要不要我制作些机关,你撤下来的时候,用作阻敌?”梁辛摇摇头,这里距离乾山太近,毕竟还不太安全,便安排火狸鼠先去北方的苦雁关,约定好在人字青衣的千户所见面。

    等火狸鼠离开之后,梁辛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施展潜行术,两天之内,三上乾山!

    这一次,梁辛怕乾山弟子已经开始巡山,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从启程开始就使用了潜行术,连绵起伏的山势,网好用来联系自己刚刚掌握不久的奇门身法,潜行术在他的施展下,度并不算慢,可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全力奔跑纵跃。

    好在乾山虽然险峻巍峨,但并不算太大,南北向不到两百里。纵深不过几十里,到了月上中天时,梁辛就已经悄然进入了石窝之后的蛇穴石洞。

    黑蟒的尸体,依旧陈列在地,鲜血与胃液已经干泪,变成地面上的污清。这条畜生确是异种,现在肠穿肚烂、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却依旧没有一丝异味。

    梁辛不敢直接穿过石洞,而是在黑蟒尸体旁边仔细的观察,良久之后,终于确认,在这一天之中,并没有其他人来过此处,这才放下心,再度趴伏于地,开始缓缓爬行,可才网爬出不远,突然一连串咯略。的轻响,从石洞的角落中传来!

    深夜、敌境,声响虽然微弱,听在梁辛的耳中却不吝于一声炸雷,惊愕之下立刻飘身而起,七盅星魂随之蓄力。可石洞之内,并没有什么变化,既没有敌人赶来,更不见机括动,而咯咯的轻响,却依旧连贯不停,听上去,就好像有人在咀嚼鸡蛋壳。

    梁辛惊疑不定,眯起眼睛仔细寻找,过了半晌才现真相,原来是黑蟒身后的那几枚蛇卵,其中一只渐渐破开。一只通体银白的幼蛇,

    梁辛一伸手就能将这条幼蟒抚杀,可见它眼睛还不曾睁开,全身还裹着粘液,摇头摆尾无比吃力,拼命想要挣脱蛋壳的狂柑,只为走到这些上转一圈,心里不由得一软,再度趴伏在地,继续向前缓缓游戈。

    他行事小心,幼蟒却没有什么顾忌,费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跳到了地面上。

    黑蟒是异种,体型庞大,幼蟒虽然网钻出蛋壳,体型也有一尺多来

    连大蟒都能一拳打死,梁辛又怎么会把这条小东西放在心上,根本不去理会它,继续向前缓缓潜拜

    可又爬了几步之后,梁辛就觉出不对劲了,侧头一看,幼蟒正跟在自己身旁,虽然它没手没脚。但爬行的动作,完全都是在模仿梁辛,身子蠕动着,一点点向前蹭着。

    到现在幼蟒也没能睁开眼睛,但这种蟒蛇,天生对振动尤其敏感,梁辛施展潜行术,缓慢时模仿的正是蛇形之法,也不知道小蟒蛇是把他当成了爹娘还是兄弟,正跟在他身边。感受着他行动时地面上传起的震动,美滋滋的爬着。梁辛又惊讶又好笑,而小蟒蛇似乎也能感觉到“梁同类。正望向它,闭着眼睛摇晃了两下脑袋。

    梁辛心里暗叹,把杀母仇人当成了同伴,也不知道是愚蠢还是可怜,没再理会小蛇,这时,突然又是一阵扑啦啦的异响传来,梁辛本能的向着旁边一滚,余光到处,小蟒蛇居然也学着他的样子,翻身一滚……

    梁辛顾不上去笑小蟒蛇,凝神望去,一只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飞蛾,从乾山道宗那一侧飞进了石洞,正扑棱着翅膀,出不小的房风响动。梁辛忍不住皱眉,这石洞里没什么凶险,可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真不少。

    小蟒蛇打了滚,跟着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纳闷“梁同类。为啥要滚,仍是闭着眼睛,身体却扬起了一大半,循着蛾子出的声音,不停的调整方向,片玄后闪电般一窜,嘴巴陡然长得极大,一下便将体型巨大的蛾子咬在口中!

    蛾子虽然个子大,行动却缓慢笨拙,力气更是远远不济,被小蟒蛇咬住之后,胡乱扑腾几下就丧了命。蛇子扑食,本来也没没什么稀奇,难得却是这条小蟒蛇很讲义气,叼着蛾子就冲着了梁辛爬过来,大有分你一根翅膀的意思。

    梁辛赶紧伸手把它扒拉一边去了小蟒蛇这才一伸脖子,吞下了美食,而片刻后,石洞中又飞出来第二只飞蛾。

    小蟒蛇立刻循声追去。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梁辛瞧得清楚,分明是有人再用飞蛾吸引小蛇小蛇贪嘴,不虞有诈,一路追着飞蛾,向着乾山道宗的方向爬去。

    梁辛看的好奇,心里却愈的警慢了,小心翼翼的跟在小蟒蛇身后,七盅星魂凝聚起力量,有乾山弟子出现,说不得便要立刻出手击倒。

    不久之后,梁辛就爬到了石洞的转弯处,等转过弯子再向前一看,若不是牙关咬得紧,差点就惊呼了出来!

    不过距离他两三丈的距离,正趴伏着一头狸子大小的四脚兽。虽然体积可梁辛却看的清清楚楚。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浑身锦鳞、满脸恶相,分明就是一头还没长成的麒麟兽!

    一只大么蛾子,正从麒麟兽的头顶缓缓幻化、成形,随后扑棱着翅膀向前飞去”这头小恶兽正用法术凝化飞蛾,诱捕小蟒蛇。

    梁辛对黑蟒的疑问,一下子就明了了。

    正如梁辛先前料想的那样,乾山道宗从来就不曾想过,会有人找到石窝后的缝隙。石洞中的黑蟒,也不是用来看守通道的,而是被老道们秦养在此,专门让它产卵的。

    归根结底,是因为这头恶麒麟喜贪黑蟒幼蛇,所以老道们才养黑蟒,用来哺育小麒麟。

    旧的疑问已解,可新的顾虑又跳了出来,不仅仅是顾虑,甚至是危枷”

    麒麟不是短尾羊,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养下的,乾山道如果真有养麒麟的本事,也不会只列位“九九归一。这么简单了。

    再想想乾山被炸,如果没有内鬼,想炸它又哪有那么容易;还有那块“长舌。宝石,乾山道要来,也难以还原它的声音”粱辛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如果这头幼小的麒麟恶兽,出现在东海乾不是个巧合,而是真的和那个人有关的话,那这一出“丢车保帅”设计的未免也太精妙了!

    这第三趟上山,现在看来,来的还真是对了。

    恶麒麟也没想到小蟒蛇后面竟然还跟了个人,可它不过是头幼兽,纵然天生灵异,现在也还不懂事,自小被悉心呵护,根本就不怕人,更不分敌友,甚至还觉得这个人是要帮着自己一起来捕食的,身子依旧一动不动,继续幻化飞蛾,引诱着小蟒蛇。

    蟒蛇估计也挺纳闷,不明白怎么吃了那么多大蛾子,咋还这么饿,继续向前爬着,一步步的靠近恶麒麟!

第一二五章 草木道人

    ,着蛇对险境茫然丹知。傻乎乎地追着飞蛾,步少万厄险靠近。

    幼麒麟开始还能镇定趴伏,可眼看着小蛇靠近,似乎越来越难以抵抗美食的诱惑,本来就凶横的脸上,渐渐浮现起餐餐之象,目光也随之狰狞,终于,在二者之间还有两丈距离的时候,麒麟四足一顿,如风扑出!

    而它幻化出的飞蛾,也顷玄消失小蟒蛇突然失去了猎物,似乎微微愣了下,脑袋下意识的摆动起来,却不料正是这一摆头,恰好救了它的小命。

    蛇头微摆,幼麒麟一口咬偏,未能把小蟒蛇的脑袋咬住,只撕扯下它头顶的半片齿冠!

    小蛇疼得连尾巴尖都抽搐了起来,终于明白它已经坠入了天敌布下的陷阱,嘶嘶地怪叫着,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身体猛底一跳,翻身如电,窜回到了梁辛的衣襟内,盘在他的胸口瑟瑟抖。

    也许对小蛇而言,粱辛这么大的个子,足以庇护它了吧。这一下梁辛始料未及,想要闪开,可转弯处异常狭又不敢动作太大引出什么动静。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里,幼麒麟已经如影随形,追踪而至,眼看看到嘴的美食,竟然被一个人保护起来,想也不想张开大嘴,毫不留情地向着梁辛的脑袋咬了下来。

    麒麟的性子激烈,唯我独尊。而这头幼兽打从出生起,就被人精心呵护,就好像被惯坏了的娃娃,不仅不觉得人类友善,反而不把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梁辛心中大怒,幼麒麟不把他当做一条性命,他又怎么会把对方的死活放在心上,探手一拳,不偏不倚,闪电般打进了麒麟的口中!

    七盅星魂之力随即爆,相当于两位五步初阶高手的全力一击,巨力之下,不仅把幼麒麟的五脏六腑打了个稀烂,连小怪物的那一声怒吼,也被他硬生生的砸了回去。

    麒麟是天生的异种灵兽,传说身体最大的,能长到龙桑之躯,威力足以吞吐天地。不久前麒麟和尚在大洪台上唤出的那只,不过只有狮子大实力却不逊于六步中阶的宗师。

    可眼前这头麒葳,算起来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没什么攻击性的法术,自身的实力更不值一提,连里面那条死掉的大黑蟒都还远远不如。否则它又何必幻化飞蛾来诱捕小蛇,直接跳进去等着咬大蛇就好了。

    梁辛这一拳,刻意打进幼麒麟的口中,让它再也无法出一点声音。这头小怪物中了星魂之力,生机尽断。可它天生灵异,此刻内脏都被打碎,但却还强撑着不死,转身逃向地面。

    梁辛大吃了一惊,立刻展开身法扑跃追赶,可回光返照下的幼麒麟,蹄下生风度极快,梁辛全力施展潜行术中的“蜥跳”几次扑击竟然都没能抓住对方,被幼麒麟跃上地面,逃出了石洞。

    洞口之上,便是东海乾的门宗重地,梁辛生怕一冒头,就会引来道士们的群起而攻。可若是不出去,道士们现幼麒麟将死,必定也会打杀下来,略略琢磨了片刻,梁辛突然乐了,这么一番小心谨慎,为的就是偷取长舌宝石,但是现在身份暴露,又还顾忌些什么,又有什么可值得顾忌的,大不了,打杀一场就走了!

    心念转动中,身形一闪,也从石洞中跃上了地面,身法也从潜行术变成了天下人间。可四下里却毫无动静,既没有道士断喝,更没有飞剑来袭,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一点动静,梁辛还来不及感到意外,就现周围影影绰绰,足有十几个蓝袍老道,已经踏住了阵势,牢牢将他包围,只不过,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出手。

    梁辛被吓了一跳,扑跃的势子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宛若鬼魅般,在半空里勾连起一连串诡异的弧线,转眼撤出了敌人的阵势,可这些东海乾的老道,就好像稻草人似的,只傻愣愣地站着,任凭夜风翻卷着他们的衣袂,却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

    没人攻击,但是粱辛却在落地之后,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了十几步,险些跌坐在地。

    刚刚在纵跃之间,借着天上的星月之光,梁辛看的一清二楚,这些东海乾弟子,一个个都变成了真正的稻草……人!

    每个道士,裸露的皮肤上,血脉都高高地鼓起,他们的血管,正从紫红色一寸一寸变成青绿之色,就仿佛身体中正缓缓生长着叶脉。而他们的眉毛、头,胡子甚至睫毛,汗毛。都变成了稚嫩的细细草藤,随着夜风欢快飘摆。

    梁辛靠近几步,走到了一个中年老道的身前。

    老道的眼睛里也爬满了绿色的“血。丝,浑身僵硬,难以稍动,可两只眸子却随着梁辛的动作,一起呆滞地转动着,瞳仁深处,也映出了一份妖冶的绿!

    梁辛大着胆子,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老道的肩头,老道的身体硬的好像一棵树,无论肌肉、皮肤都毫无弹性可言,而就在梁辛的手指碰到对方的瞬间,猛的一阵刺痛沿着指尖传来。

    那感觉,便仿佛一条小小的蛇,突然咬了自己的手指一口!

    随即那根手指上的血脉贲起,肉眼肯见的一点点变成了绿色向着他的手掌蔓延而去,伴随而来的是沉甸甸的麻木。

    不等梁辛召唤,七盅星魂全力流转,结成星阵之力向着手指席卷而去!两股力量较量之下,实力大增后的星魂立刻占到了上风,手指又一点点的变回原来的样子,到了最后,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一颗小的种子被星魂从指尖驱逐了出去,落在地上转眼枯萎。

    再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还有着不少东海乾的弟子,或走或站,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却无一例外全都呆立不动,绿头、绿胡子、绿血脉、绿双眸,偌大的一个东海乾,至少现在看上去,门下弟子全都中了邪道的妖法,尽数变成了草木道士!

    夜风吹拂,可掠过身体时,再没有一丝凉爽之意,只界下一股湿粘滑腻删

    乾山道经营千年,位列九九归一,是天下间除了那“五大三粗,之外,一等一的大门宗,本坛气势恢宏,还氤氲着焚香气息的大殿一座连着一座,神祗泥胎或仙风道骨。或面露峥嵘,静静地矗立在重重的阴影中,散着森森的冷漠。

    可此时,这里早没有了神圣庄严只刷下凛凛的邪佞,就连天!那轮银钩,仿佛也夏吧,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梁辛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静了些,举目四望,视线的尽头,那头垂死的麒麟幼兽,步伐已经缓慢了许多。踉踉跄跄地向前爬着。想要张口惨呼,却因为喉管碎裂难以出声音,只有坚持着向前爬,眼看就要转过一座大殿。

    梁辛心念一动,这头畜生死到眼前,也只有去找它的主人,当下手脚并用,迅潜行的同时小心地躲开泥塑般的草木道士,向着麒麟幼兽追了下去。

    东海乾的本坛占地宏阔,整整半座描金峰,都被归列其中,而幼麒麟却越走越慢,梁辛耐住性子,跟在它身后缓缓爬行。眼看着一只本应是煌煌祥瑞的神兽,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自己打成了现在这副濒死模样,梁辛有些不忍,可又感觉到。藏在自己怀里的小蟒蛇,刚刚蠕动了一下,仿佛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心里突然释然了。

    物竞天择,无论是谁。活的都是一份运气罢了,老蝙蝠那声狷狂断喝:天道,就是个欺软怕硬。自然也有他的一份道理。梁辛强了,便是这两头幼兽的主宰,他想要哪个活,哪个便能活。

    至于幼麒麟,咬人的头颅时,便要有死的觉悟了。

    爬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麒麟幼兽终于跌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粱辛抬眼望去,身前百步,正有一座不起眼的丹房,离得还远所以看不太清楚,梁辛也懒得顾虑太多,身形加。爬了过去,直到三丈之外,梁辛突然屏气宁息,同时身形径直,再不敢稍动,朝阳老道的声音,正缓缓地从丹房之内,传出来!

    朝阳的声音,似乎苍老的许多,带着几分嘶哑:“弟子办事不力,枉费了师父这百多年的苦心教导,”

    丹房附近,还站着几个草木道士,其中一人依稀有些眼熟,正是胆子最打架时只守不攻的洗阳长老,梁辛知道这些人已经身死。变成了一块养育草芽的人形土壤,也不去理会,仔细地听着丹房里的声音。

    突然,一阵浓重的咳嗽声打断了他,另一个梁辛颇为熟悉的声音,费力地喘息着:“不必自责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梁辛还是忍不住模棱了一下牙齿,正是麒麟和尚!

    梁辛以前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乾山道掌门,竟然是麒麟和尚的徒弟。

    麒麟和尚喘了半晌,这才继续开口:“你的这些门徒互相猜忌,乱象已现,长老掌剑各个都去串联心腹,与其等他们动,到不如先下手为强了。”

    修真道上的三十桩悬案,让乾山道宗的精英高手人人自危,从此互不信任,这是梁辛早就想到的,可他没料到朝阳还有麒麟和尚这个大靠山,更没料到麒麟和尚会施展霹雳手段,动草木邪术,将东海乾的残余弟子一网打尽!

    丹房里沉默了一阵,朝阳真人才继续道:“可弟子不明白,反正东海乾都已经毁了,又何必要杀了他们,弟子护着两位恩师隐遁修养,就让那些长老、掌剑去闹,迟早会把这些案子都宣扬出去,到时那些正道门宗乱作一团,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

    麒麟和尚笑了:“不行,你还不明白的,虽然咱们不是正道中人,不过,修真道现在还决不能乱。我动神通,也不光是帮你平息内乱,还有一层灭口之意。”

    妖僧的笑声里充满了疲惫,两个国师引动灵符逃遁,同时也身受重伤,麒麟又动了这道草木杀人的邪术,此亥也是强弩之末了。

    朝阳的声音充满了不拜:“为什么?”

    麒麟和尚笑声和蔼,却不肯作答。

    梁辛伏在外面,心里比朝阳还纳闷,恨不得跳进丹房揪住麒麟和尚问个明白。

    几个月前,东篱先生的“仙祸。一出。就给修真正道种下了一道可怕的隐患,这些悬案一旦被揭开,正道之间立刻就会杀伐四起,邪道的势力也会趁机崛起,从此天下再度生灵涂炭。

    最后知晓这些秘密的,也只有梁辛和同伴,以及妖女琅琊,当时那些灰袍铁面怕被铜川府中的修士看破身份,都埋伏在远处,不曾听到东篱先生的仙祸。

    梁辛不能算厚道,但心里的想法和东篱有所差别,所以始终不曾把仙祸公开,直到干爹身死,他才不管不顾,把这颗“天雷。挂到东海乾的头上。

    琅琊不曾提及这些仙祸,心中想的也是要给自己留一道保命符,万一她谋夺天下人间失败,被师父抓住之后,多一个秘密,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天下人间。能让琅琊的师父成为绝世高手,而“仙祸”无疑给邪道中人提供了一个翻身的好机会。

    可梁辛想不通的是,这个妖僧竟然不想让正道分崩离析,让八大天门坠落凡尘?邪道不想让正道自相残杀?究竟讲不讲道理嘛”

    朝阳见师父不肯回答他的问题,一时间有些尴尬,岔开了话题:“师父,这块石头,有什么稀奇么?”

    梁辛立刻竖起了耳朵,是“这。块石头,不是“那。块,一字之差,梁辛就明白了,说不定长舌宝石,现在就躺在麒麟和尚的怀里。

    麒麟和尚不答反问:“你可知道梁一二这个人么?”

    朝阳的回答里,带着几分轻蔑:“听说过,大洪朝开国元勋,一手创办了九龙司,传说他胸怀大志,想要对付修士,而且还货真价实的灭掉了几个小门宗,不过终归还是个凡人罢了。”

    麒麟突然收敛了笑声,字字铿锵的说道:“如果他还活着,就算我和师弟联手,再加上赤耳复生。在他面前都找不到一丝逃生的机会!只灭了几个小门宗,是因为他早已设计好了让修真道自相残杀的死局,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收官,就死掉了。”

    赤耳,就是大国师的那头丢在大洪自上的麒麟拜

    朝阳啊的低呼了一声:“那他岂不是要到了婶娥境的修为!这样的人也会死?还是被朝廷给杀掉了?”

    “他厉害,却不见得是天下第一!”大国师的声音冰冷,岔开了话题:“梁一二惊才绝艳,心智纵横,更难得的是,他凡人躯,却一身神鬼莫测的大修为。”

    朝阳低声嘟囔了几句,;…清说的是什么,但语与中的惊讶也意,却天论如何慨。屏栅饰

    “放眼天下,也只有一种宝物,能让一个凡人得到可怕的力量”玲珑玉匣!”麒麟和尚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了:“苦乃山的司所,与梁一二有着莫大的关系,长舌里,说不定便有玲珑玉匣的下落。所以我才让你把宝石弄过来!”

    麒麟和尚顿了顿,又苦笑了起来:“只可惜,长舌上的纹路太妾杂,我这几年费劲心机,也仅仅还原出南阳的那几句话。”

    朝阳赶忙低声安慰:“您已找到了方法,假以时日,定能破解留在石头里的声音。”

    麒麟没再继续说宝石的事情,而是略带轻松地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总算是天亮了!”话音落处,遥远的海平面上,缓缓浮起了霞光,一枚不过铜钱大小的红丸,正充满活力的跃出海面,一点一点向着半空爬升。

    跟着,妖僧继续笑道:“可惜,我那头小麒麟,赤目,也死了!”

    朝阳立刻惊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徒然一声大响,整座丹房都被炸裂开来!梁辛的身后,映衬着红色的朝霞,真就好像个威风凛凛的天将,回荡起七盅星魂砸碎丹房,冲了进来。

    为了偷听真相,粱辛始终隐忍,可妖僧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他感到巨大的危机,麒麟和尚足不出户,怎么会知道小麒麟死掉了,仓促间来不及细想,立刻出手擒敌。只要抓住了妖僧,再有什么凶险都不用担心了。

    妖僧胸有成竹,可朝阳却毫无准备,根本不知道有人潜伏,当下叱喝了一声,荡起飞剑迎敌,随即只见空气中涟漪震荡,北斗春阵之力霍然爆!

    朝阳猛地出半声惨叫,嘴里鲜血狂喷。这次伤上加伤,虽然还没死,可摔到在地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丹房狭其中的情景一目了然,两个妖僧一坐一卧,大国师麒麟神情萎靡,二国师千煌还重伤未醒。

    麒麟和尚眉宇间神色不变,甚至还在微笑着:“多谢”话没来得及说完,眼前人影再度晃动,朝阳是杀父仇人,麒麟却是害他兄长险些丧命的主谋,梁辛又怎么可能放过,一摸一样的北斗春阵,重重砸在了麒麟的胸口,老和尚确实没有还手之力,咕咚一声摔到在地,胸口都四陷了一大片。

    梁辛却微微一愣,这一仗赢的似乎太轻松了点,先一伸手,从和尚的手中抢过长舌宝石,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蟒蛇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躲闪,这才没被石头给砸死,,

    麒麟和尚却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勉强坐了起来,继续对着梁辛把话说完:“多谢小梁大人手下留情,饶下了劣徒的性命。”

    梁辛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七盅星魂蓄力,牢牢按住麒麟和尚的光头。这才淡淡地回答:“不用谢,我还不舍得这么快杀他。”

    朝阳目眦尽裂,重伤后的身体却仿佛被灌了铅,不要说动一动,就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梁辛却满心欢喜,对着他展颜一笑!

    麒麟和尚依旧微笑着,声音不徐不疾:“赤耳赤目,这两头麒麟兽都是我的坐宠,其一能与我双耳相通,它听到,我便听到;另一能与我双目相通,它看到,我便看到!”

    梁辛习惯性的学着曲青石,眯了眯眼睛,密道中的那头麒麟幼兽,便是赤目了,这么说的话,自己早就被老和尚现了。

    麒麟继续轻声笑道:“你进来的时候,我已脱力,朝阳不是你的对手,我又能怎么办呢?只好和他说会话,拖住你些时候。”说着。他抬起头,看了看梁辛:小梁大人心思聪慧,我怕说假话会被你看出破绽,所以,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尽可放心了。”

    梁辛还是找不到敌人的设计,没去搭理麒麟,而是目光寻梭。小心地观察着周围,他的目光本已经掠过了丹房附近的那几个草木道士,心中突然一凛,立刻又拉回目光,再仔细观瞧,跟着一股难言的诡异感觉,从心头浮现!

    已经变成稻草人的乾山弟子们,又变回了活人模样,神情饱满,目光灵动,最近处的洗阳老道,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梁辛看着大国师满脸驾定的样子,生怕手里这一个人质靠不住,身子回转想要把昏迷中的千煌也抓到手,可不料,那个一向胆小的洗阳老道,突然跨上了一步,金色的飞剑凌空而现,挡在千煌面前。

    梁辛当即沉声大吼,空气中涟漪波动。全力击出北斗春阵冲击飞剑,只听飞剑哀鸣,仓皇而退”只退,却未被震碎!

    洗阳老道已经趁着这个空子,抱着十煌退开了。

    同时,另外几个道士抢上来,把朝阳也护到了安全处。

    麒麟却还留在原地,本已浑浊的目光,变得铮亮有神,满含笑意地望向梁辛:“我施展的这道法术,可不是用来杀人的,只不过会让他们从此忠心不二,同时还赐给了他们草木之身,修为也提升了一截!草木喜阳,日出时,他们便醒了,嘿小梁大人,你输得可不冤!”

    被邪术变成愧儡的东海乾弟子,纷纷围拢了过来,一个个面含笑意,上下打量着梁辛。

    梁辛被他们看的浑身毛,赶紧又把手按回到麒麟和尚的光头上。

    麒麟和尚笑得更开心了:“还有个事情小梁大人不知道,即便是我全盛时,动了这道草木神通,也会真元枯竭生机断灭,活不成了。你不动手,我也撑不过一时三玄了。”

    梁辛却摇了摇头,也呵呵的笑了:“不一样的。”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不停喘息的朝阳老道:“我和他有仇,你自己死掉,他最多痛哭两声,可要是我在他再前把你按死,让你有遗言却来不及交代,他非气疯了不耳!”

    不等梁辛按死麒麟,朝阳就猛地出了一声怪叫,双眼一翻直直地昏厥了过去!

    麒麟皱眉,很有些奇怪:“你这孩子,在大洪台上为了救人使出浑身解数,可怎么会有这么虐戾的性子?”

    梁辛大笑:“你修了天,忘了本,自然不会懂得,什么才叫舍不得!”

第一二六章 人之将死

    训阳昏厥。千煌被洗阳救老“东海乾百多名草木道十围,只有麒麟和尚,还端坐原地,笑吟吟的望向梁辛,开口道:“我已活不过多少工夫,在这些草木道士面前动手,你也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坐下来,聊几句?。

    梁辛挑了一下眉角:“这么严重?”话虽这么说,可心早就沉到后脚跟上去了。初上乾山时,梁辛的全力一击足以打得太师叔呕血重伤,可乾山道士中了邪术之后,连洗阳都能接下他的北斗春阵。

    即便不算那二十位绝顶高手,乾山道剩下的百余名精锐弟子此外也摆出了三座“丹凤朝阳。的大阵,封住了梁辛的退路。

    麒麟笑的一派轻松:“坐下来吧,临死前能说说话,总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先要把长舌交还来。”

    梁辛犹豫了片刻,也笑了,盘腿坐到了麒麟对面,手却伸进怀里不肯再出来,好像万般不舍似的,过了半晌,才总算把长舌取了出来。

    随即,不久前重伤的那位乾山太师叔走上来,接过来长舌。

    麒麟笑道:“这位太师叔,在我的草木神通之下,已经是六步宗师了。你看,他为求突破瓶颈,闭关上百年,最后还是我帮了他啊。

    太师叔抱着长舌宝石,闻言后咧嘴露出了个笑容。

    皮肉笑,眼神却木讷的很!

    一个六步宗师,已经稳稳吃住了自己,粱辛满脸的无奈,开口道:“可他也变成了行尸走肉,丢了魂儿,还是人么?”

    麒麟哈哈大笑,一笑中又勾起了内伤,换而剧烈的咳嗽,半晌之后才重新开口:“这位道爷修行了几百年,为修为,为长生,现在可不都有了?至于你说的行尸走肉”天下间又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说着,麒麟挥了挥手,太师叔这才抱着“长舌。走开了。

    梁辛有些不甘的看看到手的宝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麒麟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却丝毫没有着急的模样,缓缓的开口问梁辛:“你在石洞里看到赤目的时候,便已猜到我在乾山了?”

    梁辛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妖僧的眼神里突然现出了一份与他身份、修为都全不搭调的兴奋,追问道:“当时你怎么想的?。

    梁辛实话实说:“惊讶愕然自不必说,另外,当时还想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东海乾不会还原长舌里的声音,要来宝石也没有半点用处,原来你在乾山,这就解释得通顺了。”

    麒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东海乾要来长舌,虽然看上去顺理成章,可实际还是显出了故意的痕迹,如果不是这块石头牵扯太大,我也不会冒这个。险。另一件事呢,是什么?。

    梁辛应道:“第二件事,说起来就麻烦的很,几句话可解释不清楚,不过归根结底,只有四个字:丢车保帅!”

    麒麟和尚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声催促道:“不怕麻烦,你快说,我快听,到底怎么个丢车保帅?”

    梁辛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可是你的得意之作,临死之前,能被人说道一遍,更是死而无憾”。说着,梁辛突然收敛了笑容,语调中透着一股阴阳怪气:“我却偏不说,你要么自己说,要么就憋着,和我有什么相干。”

    正如梁辛所说,这件事正是妖僧生平最得意的作为,即便为它丢了性命,却也只有开心快活,麒麟和尚刚刚被他勾起了性子,不料梁辛猛的又甩了个冷脸出来。

    麒麟的大笑声戛然而止,愣愣的看了梁辛片玄,皱眉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的心肠?”

    梁辛看着和尚,声音清冷的很:“我和你是仇人,就算你马上要死,也别想从我这里讨开心

    麒麟失声而笑,可却没分毫的犹豫,居然真就自己开口说道:“我改变天地灵元,不只拦江筑坝、开山修路那么简单,中土之上,还有几个关键之处,一定被修改过才可以,不过。这些地方都是修真门宗的本坛重地。东海乾山,便是其中之一!”

    梁辛到没想到,妖僧还是个厚脸安,都被晒到一边了,竟然又自己捡起了话题,忍不住笑道:“你这和尚,倒有副真性情!我还以为六步修为,都是冷冰冰的肉壳子。”

    麒麟大笑:“生机已断,道心自然也就丧了,不过我修炼的木行神通,生命力略强了些,所以才能多活上一会,现在我就是个普通的垂死之人,不把这事说出来,我憋得慌!”

    妖僧要改变中土风水,乾山和另外几个地方尤为关键,所以早在百多年前,麒麟和尚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在乾山道中,当时的新一代弟子朝阳被他选中,收做门徒。并一路暗中扶持,直到朝阳坐上了乾山道的掌门大位。

    不过,朝阳虽然做了掌门,可八大天门积威数百年,他也不敢暴露身份,更不敢带着门下弟子去“造反”所以这些年里,他的地位虽高,但身边却没有真正的心腹。

    有了掌门人做策应,麒麟和尚这些年里放手施展,除了开山卸岭改变灵元流向之外,他还在乾山内着实做了另外一些机密的设计。

    但世事无常,任心智通天,也不可能算无遗漏,铜川的东篱算错了宋红袍,而麒麟和尚

    麒麟的运气似乎不错,“通天眼。竟然就在乾山之地。

    这件事看上去,好像是个极大的巧合,可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通天眼”乾山也不可能成为中尖风水中几个关键位置之一,只不过事先妖僧并不知道通天眼这回事罢了。

    八大天门找上了门,东海乾出面联络朝廷,数万劳工上山,在通天眼的位置修建观日台,劳工之中有国师的门徒,东海乾上有朝阳做内应,自然无往不利,一炮将半座悬崖都炸了个稀烂。

    说到这里,麒麟笑的更开心:“通天眼已经被毁,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夫,修士们休想再找到天地灵元被修改的原因,更无法去回复。只不过,这么一炸,东海乾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要是真从八大天门下来一批宗师到东海乾仔细查探,可未必不会现我这些年里的设计。”

    梁辛好像忘了自己网给了一个麒麟“下不来台”立刻追问:“你在东海乾都设计了啥?”

    麒楼笑眯眯的看了梁辛一眼,摇头不答,而是自顾自的向下说:“所以,我让朝阳和朝廷翻脸,我又奔波行走,八大天门的人啊眉眼都精明的很,遇到这种事,像我这个国师应该避之不及,此刻却跳了出来,他们的眼球,都看到了我身上,自然也就不太在意东海乾这个“案现场。了!”

    丢车保帅,麒麟和尚把自己丢了出来,保住了他在东海乾的“设计。

    “八大天门开始注意我。这便好极了,我忙忙碌碌,抓曲青石,抓柳亦,派弟子和司天监的高手去铲除青衣,我越是急着找替罪羊,嫌疑就越重”。妖僧越说越精神,丝毫没有濒死之相,继续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八大天门派了高手进朝廷?你以为我不知道,三堂会审根本就是给我预备的?谁是螳螂,谁是蝉子,这里面的关系乱七八糟,可你算我算,算到最后,八大天门没能找到风水被修改的原因,我却保住了东海乾,你说,谁赢了?。

    说到这里,熟麟和尚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得意,放开声音仰天大笑:“八大天门,无数高手,论实力。我这个六步宗师根本不值一提,可最后,个个被我要的团团转!”

    事情的经过,和梁辛想的差不多,只不过细微之处有所差别,当他在石洞中初见“赤目。的时候,想到的是乾山道宗就是妖僧所在邪派的大本营,所以妖僧宁可暴露自己,也要保住乾山道。

    可实际上,乾山最多只能算是个“分舵”为了一个分舵,就要舍掉一位六步中阶的宗师”他们在乾山道上做的设计,图谋的未免也太大了些!

    乾山被炸、三堂会审,诸般事宜到了现在,终于虑清了所有的头绪,可梁辛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个疑虑就在自己的眼前飘来飘去,却总也抓不住,

    梁辛低头寻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把这件事放到了一旁,除了乾山被炸之外,他还有太多想问的事情。要着落在这个麒麟和尚身上,至于最后自己如何才能活着离开乾山”总免不了一场恶战!

    这个妖僧虽然是对头仇人,可临死之前,却活出了自己的真性情,梁辛没在给他泼冷水,而是等他欢笑过后,才继续说道:“我还有几个事情不明白,想问

    说着,也不等麒麟和尚点头,梁辛就直接开口:“你应该不是就哥俩加个徒弟吧?”天下间,潜伏着三个邪道的势力,妖僧应该属于其一,既然有组织,便会有领。

    麒麟愣了下,摇头回答:“当然不是,和尚不过是个小角色,跑腿挥杂的。”

    这次轮到梁辛愣住,随即挥手笑道:“你也别太谦虚!我想问的是,你应该还有不少同伴,乾山上这些长老、掌剑起了异心,你直接喊同伴来把他们杀光不就是好了,又何必豁出自己的性命,来动这个草木神通?”

    麒麟的嗓音有些浑浊,轻轻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不一样的,你说的办法,我不死,可乾山道却完了;而我做的事情网好相反,我死了,所有乾山弟子都变得忠心耿耿,从此只听我们师徒三人的号令,乾山道不仅还在,反而更加壮大了!”

    梁辛皱眉,直接问到关键处:“除了修改风水之外,乾山道到底还有什么,要你宁可舍掉性命去护着?”

    麒麟和尚突然从喉咙间出了“咕。的一声怪笑,神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竟然摇着头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去做,可做出来的这些设计,究竟有什么用,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和尚顿了顿,又说道:“我就好像是个负责熬药的小厮,那些药材我一样也不认识,熬制的方法、配比、火候等等,也只是照着人家写好的方子来做,至于最后这副药有什么效用,我自然不会知道!”

    梁辛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连自己做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心甘情愿的舍掉性命?”

    麒麟和尚缓缓的点头:“这其中的事情,一句两句解释不清的,你不懂的。”

    梁辛琢磨了一下,却还是笑了,好像在打哑谜:“经过我不知道,不过你为了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甘心赴死,这个我未必不懂。”说完,似乎一”豫。不过迈是笑道:“今天是你的忌日吧。”

    麒麟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以后每年的今日,我都给你烧些纸马元宝,祭拜你。”说着,粱辛的笑容更开心了:“我有熟人就干这行

    麒麟和尚愣了一会,这才哈哈大笑:“忙忙碌碌了一辈子,想不到临死还交了个小朋友!”

    梁辛笑呵呵的摇摇头:“一会再攀交情,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篡改中土风水,偷了天下修士的灵元,却要保守那些正道秘辛,不让正道自相残杀,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麒眸和尚却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梁辛还以为他没听清楚,正想再重复,却突然现,麒麟和尚的目光,变得,,黯淡了。

    木讷,浑浊,毫无生气,麒麟死了!

    一时间,梁辛只觉得心口闷,胸肺都快要被憋炸了。这个和尚临死之前丢了道心,却也因此变得鲜活了,可谁也没想到他说死便死,来的没有一点征兆,不仅梁辛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问,就连麒麟和尚他自己,恐怕也还有话没能说完。

    片刻前梁辛不肯解“丢车保帅。这个题目,想要憋闷妖僧,不料人家脸皮厚自己捡起话头接着说;现在,麒麟和尚直接死掉了,梁辛脸皮再厚也别想接着谈下去了,这倒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梁辛满脸都是苦笑,眼睛却开始四处竟摸,妖僧师徒三人,麒麟死了,千煌不醒,朝阳昏厥,这样的话,周围这上百个草木道士,就都变成了傻子呆子,谁也拦不住自己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声轻笑传来,始终昏厥在一旁的朝阳真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微笑着望向自己:“你最后的这个问题,师父就算还活着,也不会答你的

    昨晚梁辛偷听过麒麟师徒的谈话,朝阳也不明白,为什么麒麟和尚要帮修真正道保守秘密,当时麒麟和尚没有回答朝阳,现在自然也不会告诉梁辛。

    梁辛恼羞成怒了,说的话也大失水准,摆出了一副讥讽的模样:“我算是敌人,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这个心腹弟子却也不知道,不丢人么?”

    朝阳呵呵的笑了,缓缓摇头:“我知道的事情,可一点也不比你多,直到刚才我才明白,这几十年里,师父可不光是利用乾山修改中土风水,他还做了不少重要的设计。”

    说着,朝阳的笑声愈响亮了:“师父藏在乾山中的设计,是什么时候做下的、有什么用处、究竟藏在哪里?还有、还有师父动了草木神通就会死、弟子们中了他的法术会变成愧儡,这些事情,先前我一概不知!”

    朝阳突然收敛了笑声,神情一下子清淡了:“可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知道一件事便足够了:师父最后舍掉了性命,只是要我,守住乾山!”

    梁辛皱眉,看着朝阳:“你昏厥,假装的?”

    朝阳点了点头,微笑道:“你这娃娃心思狠辣,为了打击我,宁可不去听那些机密,立时便要动手杀了我师父。

    我也只有装晕,让师父把想说的话说完。我是玄机境大成之人,道心还算坚定,不那么容易动气的

    本来就是仇人,梁辛又被这对师徒要的团团转,没有一分好颜色的讥讽道:“师父死了,你还笑的挺甜,了不起的道心!”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探了探麒麟的脉搏,又摸了摸他的心口,这才点头苦笑:“老和尚是真死了。”

    “其实,师徒之情也是有的。我装晕倒地,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这也是份孝心了。”朝阳叹了口气,继续道:“为了追求天道,所以便要追求无情,可除非到了婶娥境,否则,多少都还会有受到些心情牵绊的,只不过不像凡人那么过分罢了。道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也的确有用,你看我师父,临终之前丢了道心,人也变得愚笨了,竟然不去说正题,只顾着开心得意!”

    朝阳又岔开了话题,皱眉问梁辛:“我也有件事悄想不通,南阳师弟被弃尸荒野,可曲柳二人却毫无伤;官道上那一战,也是我们一败涂地,伤亡惨重”你却为何就住我不放?就算要报仇,也应该是我找你报仇才对!”

    梁辛望向朝阳,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纳闷去吧,你到死也别想知道,自己到底为啥死的终于扳回了一局,一下子梁辛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那么开心。

    朝阳哑然失笑:“明明是你死到临头。却还说这种狂话!”说着,朝阳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继续笑道:“你不说,以后也都不用再说了。”

    话音落处,金光绽裂,而梁辛也随之而动,在他身边的空气中,徒然荡起了层层涟漪。

    检讨下,这章写的不好,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头大无比。

    明白道理是一回事,把明白的道理说清楚又是另一回事,恨不得不用写的,而是直接跳进章节里,给你们讲,,话说,等有一天,豆子从写书的变成说书的,多刺激汇本立占薪地址曰昱改为:刚则旧口阳…8。o…敬请暨陆阅正!

第一二七章 鹦鹉学舌

    诸伏、偷听、邪术、遗言、装晕一一一小小的座描金峰只贻不讨半天的功夫,却极尽勾心斗角,到了最后,还有一场生死恶斗!

    描金峰上金光绽放,远远望去。整整半座山峰,都仿佛变成了灿灿金角,一连串激荡的剑鸣,转眼化作清冽的凤凰啼吼!

    丹凤朝阳,是乾山道宗的绝学。由一名五步弟子做阵眼,三十三名四步弟子合力施法,动之下,威力足以对抗六步初阶的修士。不过。法阵虽然厉害,可施展的条件也极为苛复。

    参习阵法的弟子,由历代掌门人钦点,一起闭入聋哑关三十三年,以求彼此间心意相通,只有如此。才能动这道阵法。

    “心意相通。说起来简单,可要三十三人同心同智又谈何容易。乾山道立派千年,最鼎盛时也只能同时动两座“丹凤朝阳。

    到了朝阳这一代,集结全山之力,也才勉强凑出了一座法阵,不久前。这三十三名子弟尽数死在了干爹将岸的手上,乾山道的“丹凤朝阳”也就此断绝了传承。否则粱辛初探乾山时,朝阳又怎么会不用这道厉害阵法。

    可现在,乾山道虽然只剩下不到两百人,可人人都是四步之上的修为,同时因为草木邪术,所有人都只有一副心思主人的心忍

    修为够、心意通,乾山道一百多人,却能够摆出了三座丹凤朝阳!

    除了参与到法阵中的几人之外,东海乾那二十余名五步精英都没有动手,而是护在了掌门人周围。已经达到六步修为的太师叔,就站在朝阳的身边。

    太师叔的眼睛望着眼前的恶战。目光里却没有一点神髓,就好像个。睁眼瞎子,山顶上的蓝袍老道,除了朝阳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如此。

    三座丹凤朝阳法阵,此刻动了两座。另一座只结好阵势,在一旁

    应。

    动的丹凤朝阳,比着当初官道上,朝阳亲自统御的法阵威力要逊色不少,可即便如此,也不是梁辛能够对付的。

    一只凤凰都难以对付,何况还是一双!

    梁辛能够依仗的也只有自己的身法,青色的衣衫在半空里荡起一连串鬼魅般的弧,拼劲全力躲避着那两头金色的凤凰的追击,只有避无可避时,才会动用七盅星魂,动拳阵来硬扛。

    每次巨力相撞之下,梁辛都会觉得心口猛震,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的移错了位置,胸肺间空空如也,说不出的难受。

    相斗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梁辛就几次陷入绝境,全是靠着古怪的身法,才得以绝境逢生。

    金光煌煌,凤凰天翔,鬼气森森。青衣游转!

    朝阳故意只动两座阵法,为的就是要看看草木道士动的丹凤朝阳威力如何,看了一会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口传令道:“可以了,杀了吧!”

    话音落处,始终按兵不动的第三道法阵随之动,第三只凤凰也冲天而起。

    三头凤凰,上中下三路合围。梁辛被困在其间,再也无力逃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拼出全部的力气,在空气中荡漾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凤凰并翅,连环三啄,嘹亮的啼鸣声,刹那之间震裂长空!梁辛布在身前的一层层涟漪星阵,真就仿佛一面镜子,在刺耳的锐响中炸裂粉碎!

    三道法阵,就是三个六步初阶的高手,梁辛虽强,可也挡不住这样的力量,双方巨力甫一碰撞,七道星魂各自爆出一阵可怕的颤抖,星魂统领的七股力量,在一瞬间崩裂散碎。变成千万缕游散的无主真元,在梁辛的经脉间盲目游走!

    惨叫声里。粱辛向后重重的跌出。三头凤凰也被北斗春阵之力反挫。各自震翅后仰,身上流淌的金光也暗淡了些许。

    梁辛摔落在地,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再剧痛,七盅星魂受到重创,再也收拢不住自己的力量,千万道真元在他身体中乱跑乱撞,仿佛每一股都变成了一只生了锈的刀子,疯狂的割刺着自己的身体。

    而那三头凤凰,在半空里各自徒转起一道金光灿灿的轮,啼鸣之中,又再度向着粱辛冲来!

    胜负之势、生死之势,都随着麒麟和尚的邪术而逆转,两天前还打的一群乾让高手落花流失的梁辛。此刻却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一个六步中阶的宗师,用性命换来的胜势。粱辛又怎么才能扳得回?

    可就在三头凤凰堪堪要击中梁辛的时候,四周的光线却突然暗淡!灰蒙蒙的云,宛若死人化灰后凝聚而成的烟尘,转眼铺满天空,一道焚云,从天而降!

    三头凤凰陷入焚云,仿佛扎进了泥沼之中,原本灵动的身形一下子变得迟缓而笨拙,在不甘的怒啸中拼命的挣动着身体。

    焚云层层流转,在片刻里化作一只狰狞的漩涡,于旋转中出巨力。想要把三只凤凰搅碎。

    梁辛七窍淌血,嘴里却哈哈大笑,仰头对着天空喊道:“再晚来片刻,我就死了。”

    一个轻柔动听的声音,气鼓鼓的回答:“千里赶路差点累死我又哪敢让你死!”说着,这个声音又笑了起来,急忙纠正道:“不是,我是舍不得你死!”州。乃。此玄正出手对付三头凤凰的。正是脸婆婆。…一

    脸婆婆是隐修中的高手,单以修为而论。比着麒麟和尚也不逊色,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不过三头凤凰也是六步初阶,合力相抗中虽然落了下风,但也尽可坚持一阵。

    梁辛三探乾山,结果自己钻进了死局。寻思之下,自己也只还有一路不大靠得住的援兵:始终被他藏在怀里的白玉铃锁。

    不管靠不靠得住,梁辛也只有嫌铃锁太少的份,

    在他交出长舌时,就在怀里悄悄用力,想要捏碎铃锁,不料这只玉、铃锁是高级货,捏不动。只要摇一摇,另外一方就会收到讯息。

    梁辛偷偷摇了几下铃锁,当时还挺紧张,生怕铃锁会出什么响声。其实这种用于危机时传讯的法宝。摇动之下自身并不会响,反倒是另外的那只,会警声大作,同时为主人指点出那只铃锁的所在之处。

    琅琊把梁辛当成了护身符,这才给他留下铃锁,可没想到自己还没用上,梁辛就先大喊救命了,妖女不敢让梁辛死掉,赶忙求着脸婆婆赶来。

    焚云突显,来的毫无征兆,琅琊伸手一引,两个长藤吞吐蜿蜒,将梁辛卷住,拉到了他的身旁,笑嘻嘻的问道:“不会死吧?”

    脸婆婆和琅琊,就隐在妾云之中。

    梁辛张开嘴想说高,却从口中涌出了一口鲜血。

    自始至终,朝阳老道都未想过动封山的阵法。“九九归一,同气连枝,彼此间的封山法阵也有所联系,任一门宗动了封山大阵,其他八个门宗都会有所感应,立玄会千里驰援,同时一线天也会被惊动。

    东海乾自己诸事不净,朝阳还不敢惊动同道。而脸婆婆在救下梁辛之后,也不恋战,立刻催动焚云离开东海乾!

    片剪后,琅琊满是怯怯的声音,从远处飘荡而至:“这么多的心机。这么多的做作,结果却让我逃了性命,哈,哈

    这些都是梁辛要说的话,可他现在没了力气,倚在琅琊身上小声说着。琅琊则以真元力,替他传话,不过后面这两声大笑,学的满是僵硬。听的人浑身难受。

    “我没死,你们的麻烦便来了。大麻烦!哈,哈,哈琅琊尽职尽责,把粱辛说的每个字都学的一清二楚,最后又笑着替自己补充了一句:“要报仇,找梁磨刀,可别找我的晦气

    话音落处,三个人早已消失不见。朝阳的脸色阴沉,千煌和尚犹自昏迷不醒,而百多名乾山弟子,全都傻愣愣的杵在原地,脸上还都挂着些僵硬的笑容,,

    琅琊躲在脸婆婆的劫云之中。双手扶住梁辛,笑的还是原来那副俏皮模样,问道:“东海乾和你有什么仇?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说完。又吐了下舌头,装集了一副惊骇的样子:“这群老道的实力可着实了不起!先前一直看了他们了

    梁辛五脏如焚,疼的额头青筋扭动。再没有精神和她长篇大论,苦笑着问:“有药吗?给点吧

    琅琊叽的一声就笑了:“你全身真元乱窜,再加上药力搅和只有伤的更重,等到了地方,我请婆婆出手帮你归拢真元,现在还要多忍一会。”

    说完,琅琊干脆坐到了焚云上。直接把梁辛横在怀里,轻声笑道:“这样还舒服些。”说话间,又伸出手,好像哄小孩子睡觉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饶是剧痛之下,梁辛也有些哭笑不得,勉强提了口气,举目四望。随即有些纳闷:“你们的容身之地,在大海之外?”

    不料琅琊闻言后,脸色突然一变,抬头望向脸婆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她先前根本就没注意。在救下梁辛之后,脸婆婆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直接催动焚云,飞向大海深处。

    脸婆婆缓缓的抬起头,在那张根本就不算脸的脸上,用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淡淡的回答:“被人盯上了。不敢原路返回,先从大海上兜个圈子,看看能不能甩掉他们。

    嘭,闷响!琅琊抬手把梁辛扔到了一旁,跳起来,脸色惊疑不定:“是什么人?什么时候盯上咱们的?”

    脸婆婆费力的摇摇头:“我也走到了东海乾的时候才觉的,对方的修为不在我之下。”

    琅琊的脸色更难看了:“是师父的人?。

    脸婆婆从喉咙里,挤出了一阵好像猫头鹰似的怪笑,继续摇着头:“不知道。不过也不用担心。”

    琅琊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眯起了眼睛,守在了脸婆婆身边。

    脸婆婆催动法宝,一路向着大海深处兜去,这一趟奔驰,足足飞了两个时辰,海岸上的乾山早已消失不见,海水也从赏心悦目的蔚蓝色,渐浓渐暗,变作了晦涩的墨蓝色。

    又飞驰了一会,脸婆婆的脸色再变,体内猛地炸起一连串爆豆般的闷响,而始终深深佝偻的身体,也挺拔了起来,斑驳残缺的丑脸上显出了一股虐戾之色,森然道:“又多了三个,一共四个人,追的很急。”说着,老太婆伸出干枯的老手,轻轻掐了下琅琊白哲的脸蛋,继续咕咕的怪笑:“你先走,我留下。不用怕,万事

    琅琊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又恢复了那份健康的神色,也笑了,摇头道:“我总会和婆婆一起的,再说,也未必逃不掉呢!”说完,身子一转。又跃到了梁辛的身旁,蹙起眉心。侧头看着他。

    过了片刻,琅琊才缓缓开口,声音少有的低沉郑重:“肯定是师父的人,趁着他们还没追上来,我耍扔你下去了”你别怪我

    如果琅琊和梁辛一起被抓,琅琊再没有可以要挟师父的条件,必死无疑。

    现在把梁辛抛入大海,琅琊即便被抓住,也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不过,粱辛重伤之下,一旦入海。恐怕便再无生机了。

    梁辛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笑的无比难看,费力的说出了三个字:“再等耸,”

    朴哧一声,琅琊笑了起来,摇头道:“可不能再等了,最多我答应你。以后帮你灭掉东海乾来报仇话音落处,伸手抓住梁辛用力向外一抛!

    焚云急掠,快若声光,在梁辛摔入海面之前,就已经消失在天角尽头,,

    嘭的一声,咸腥激荡!粱辛此刻的修为,跨在五步和六步之间,放在哪里都不容小觑,可落进大海。也不过只激起了个小小的浪花!

    时值寒冬,海水冰冷刺骨,原本昏昏沉沉,濒临昏厥的梁辛,在冷水的刺激下清醒了些。

    粱辛还能动,甚至肌肉、关节还能协调移动,勉力施展出义父传下的身法。可天下人间的身法,在地面上无法让粱辛飞天,在海水里也同样没法帮粱辛浮在海面。

    身体中还有无数道错乱的真元。梁辛现在只能小范围的调整身体,却不能大范围的戈小水,挣扎了片刻之后。还是缓缓的沉入海底。

    口鼻淹水,空气尽失,始终龟缩、几乎从未曾派上过用场的本源之力,根本不用心意召唤就流转而出,按照心法一层层的运转大周天。单以本源而论,梁辛勉强能算到声色境,三步修为,到了这个层次的修士。已经可以化外息为内息,本源运转之下,即便没有空气,也能得以存活。

    平时本源一动,七盅星魂就会出来捣乱,可这次星魂被凤凰三啄击中。不仅它们统御的力量被击碎,就连星魂自己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各自趴伏着再也难以稍动,追不动“紫薇,了。

    当初在兔几丘,海棠和尚那一击也把星魂打散了,在疗伤时,本源却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受伤的星魂。助它们去将散落于身体各处的恶土之力一一收拢。

    可这次的情形与以前大不相同,梁辛深处大海,无法开启内息就会即刻丧命,形势危急中,本集再也不顾的去帮星魂,而是全力运转,来保护本尊。

    本源流转。粱辛的内息开启,虽然身体中的剧痛没有丝毫的减缓。可胸口的窒闷却缓缓消失,早在猴儿谷修行的时候,梁辛就多次开启过内息,对此到不算意外。当下里心情不错,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下海来着,

    网睁开眼睛,就觉得眼前的水纹一阵凌乱,仔细一瞧,梁辛不尽露出了笑容,始终藏在他怀里的那条小蟒蛇,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正围着他欢快的游七着。

    小蟒蛇的身体,比着初生时微微黑了些,灰蒙蒙的有些难看,头顶的齿冠少了一半,不过创口不再流血了,而小家伙的双眼,始终也不曾睁开。

    梁辛不认识这种异蛇,可也觉的有些不对劲,不管什么动物,在出生一天之后也该睁开眼睛了,除非”梁牛为了这个小东西,心里微微一疼小蟒蛇恐怕是天生残疾。

    小蟒蛇却根本不知道这些,恐怕在它以为,世界本来就是这么黑蒙蒙的一片片,难得的是,它在海水中。竟然活力暴增,仿佛根本不知疲惫。只围住梁辛一个,劲的打转。梁辛心里琢磨着自己的下场,凭着自己的本源,在海底坚持上一两个月应该问题不大,只盼着七盅星魂尽快回复,归拢散乱的真元,便可以逃回到海面上,然后,,游回去?

    还有,听说海里怪物多,可别来条大鱼把自己给嚼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星魂只要回复一点力气,就会去和紫薇捣乱,到时候内息便无法持续。没了内息,光靠憋气的话,能憋一天?两天?”这番道理乱七八糟,相互克制,梁辛自己也想不通怎么才能活命了。

    还没等他把这件事想明白,就现。原来自己想的忒多了,哪用两三个月、等身体恢复、等星魂恢复那么久,根本用不了多少时候,自己就会死掉。

    阳光早已无法穿透厚重的海水,周围只剩下森冷漆黑的一片,而身体还在不停的向下沉着”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仿佛每一寸身体都被硬生生的摆上了一座大山,照这样下去。恐怕都不用等沉到海底,自己就会被可怕的压力挤成肉泥。

    梁辛傻眼了,他以前可从不知道。水底下竟然有这么大的压力,可自己,还在飘飘荡苏的向下沉”

第一二八章 困兽犹斗

    月末临近,坏有月票的英雄们,出年梁辛的目力极强,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的远,开始的时候,看着成群的鱼从自己身边游过,还觉得挺有意思,可到后来,身边的鱼个子越来越身体越来越透明,还有不少带着斑驳的磷光”

    那条睁不开眼的小蟒蛇,始终不离不弃。摇头摆尾的追着自己一起向下潜。

    身上仿佛被压住了无数座大山;耳朵里莫名其妙的响起尖锐的嘶鸣。好像里面藏了只疯的黄鹅鸟。梁辛觉得自己的眼珠都快要被压爆了。等他想闭上眼睛的时候,才现眼皮根本动不了!

    本源之力疯狂流转,在确保内息的同时,开始分散力量,帮助身体来抵御海水的重压,可区区三步修为,如何能扛得住这大海之威。

    小蟒蛇似乎也现“梁同类。的情形有些不太妙,尾巴一甩,凑到梁辛的身旁,伸出脑袋。好像敲门似的,敲了敲粱辛的额头。

    梁辛不动。也没法动。

    小蟒蛇又围着梁辛游走了两周。还是没能弄明白,“梁同类。到底怎么了,就在这时候小家伙的尾巴尖倏然颤抖了起来,小小的身体猛的一兜,如临大敌般面向下方。

    巨大的压力,让梁辛都快要爆裂开来了,连眼都闭不上了,身体更无法稍动,可因为修炼天下人间。身体的感觉还在,只觉得身下的水波。传起了一阵沉重的荡漾,似乎有什么大家伙,正从自己的身下掠过。

    周遭的海水,猛的浑浊了起来,不再清澈、冰冷,变成了一股滑腻腻的粘稠感觉。

    暗潮激荡,粱辛不由自主,身体随之摆动,翻了个身,从四脚朝天变成了脸孔向下。

    一只巨大的老蚌!

    两扇比着城门都无卜的蚌壳大敞。蚌肉鲜红如血,裹在浓稠的粘液间。滚圆饱满的蚌肉上,隐隐的长出了一张人脸,看上去仿佛个恶心的胖子。蚌壳上,满满的附着着不知名的小贝,其间还有灰绿色的淤泥。显然刚刚从深海底部游戈了上来。

    看样子,是专门来吃梁辛的。

    梁辛认得这种东西当年梁风习习教他认字的时候,他最爱看神鬼志异,在苦乃山里一眼就认出了项蟾蛮。身边的齿冠黑蟒因为太稀少。所以他不识得。不过眼前这头老蚌,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东西。

    老蚌,不见得有多么灵异,可胜在寿数漫长,活了不知几千几百年。活的长了,即使不曾修炼,多少也养出了些精魄。玉蚌要想成精。就要吞人化珠,可这只老蚌活在深海,根本没机会吃到新鲜活人,今天终于掉下来一个,老蚌奋力挣脱了淤泥,追寻而至。

    老蚌看上去虽然蠢笨,可动作却连灵活之极,“两扇城门,一震。巨大的身体滑动巨浪,转到了粱辛和小海蛇的上方,封住了它们逃回海面的道路。

    这种老蚌天生禀异,壳子上的纹路能够化解海水的重压,所以能够生存在深海之下,可它们从来不敢去浅海游戈,因为浅海中,有成群的恶鲨,生性喜食蚌肉,一旦它上去。就会被团团围住再也休想回来,就算蚌壳再怎么坚韧,也迟早又被攻破的一天。

    而此处已经到了深海的范围,浅海的恶物承受不住这里的压力,下

    来

    所以老蚌现身之后,当先封住了上方,防止梁辛逃回浅海。虽然自忖必死,可梁辛在看到这种异象,还是忍不住张开嘴,咕的喝掉了一口海水。

    满口咸腥,可梁辛却顾不得恶心,一时间满脸喜色,他能张嘴了!

    深层的海水,好像暴雨前的空气一般,窒闷得仿佛停滞,粱辛周身的压力都是一般的大从四面八方牢牢挤住了他,让他无法稍动。

    而当老蚌行动,带起的暗浪掠过自己的时候,身上的压力会有所变化,有的地方更沉重了,可有的地方却轻松了些!

    不过是弹指间的改变,可天下人间的身法,正是要捕捉这种一闪即逝的感觉,转念之下,肌肉、关节、皮肤血脉,全都随着水纹的波动而调动起来,迅的调整身体的方向。让心胸头颅的要害,转入压集较小的地方。梁辛此玄真元散乱全身无力。只能通过肌肉、关节的抖动,来小范围的调整身体,却无法蹬腿摆手的去划水。

    老蚌缓缓的扇动着双壳,随着它的动作,蚌肉上的胖脸,表情也不断的变化着,有时横眉冷目,有时又喜笑颜开,蚌壳动得虽然缓慢,可荡起的暗潮却涌动不息,梁辛随波逐流,追逐着压力的变化,身体也不再下沉,而是变成围绕着老蚌团团打转。

    梁辛围着老蚌转了几个圈子。对暗潮的波动适应了不少,心里却纳闷的很,不明白老蚌究竟是来吃人的还是来跳舞的,目光流转这才恍然大悟,老蚌似乎很忌讳自己身边的这条小蟒蛇。

    在岸上,别说小蟒蛇,就连那条成年的黑蟒也不值一提,可在海中。一条才网出生了一天的齿冠黑蟒,竟然能够震慑一只千年老蚌!

    细想之下,也的确不值得奇怪。麒麟是和龙凤鲍鹏地位一样的灵兽。天生就最爱吃这种黑蟒。

    有资格把麒麟当做天敌的,自然也不是俗物,只不过在陆地上,黑蟒长得再大也显不出什么威力,可一入大海,黑蟒的力量便增强了不知多少倍

    小蟒蛇寸步不离梁辛的身边,身体弓起与老蚌对峙。和足能堵住一只城门洞子的老蚌比起来小黑蟒渺小的实在可疑忽略不计了。

    老蚌和小蛇对峙了半晌,变得不耐烦了起来,蚌肉上的那张脸突然变成了个哀痛欲绝的诡异相貌。一双蚌壳霍然震荡,真就仿佛两座小止。似的,分开左右向着梁辛和小蛇狠狠裹来!

    小蟒蛇摇头摆尾的,对着梁辛做出了个,你上”的姿势。

    在山上梁辛大显神威,连恶麒麟都打死了一只,蟒蛇当然把他当成了大靠山,刚才狐假虎威半天,哪是护着梁辛,那是等着梁辛来护它来着。

    梁辛能“随波逐流”可哪躲得开老蚌迅猛如雷的一击,眼看着两扇大门合拢裹来小蟒蛇却还大摇大摆不当回事,吓愕不知又连喝了多少口海水,差一点连本源都跑错了的方!

    幸好小蟒蛇天生灵异,在生死须臾间,总算明白“梁同类。不好使了。小蛇身上的细密鳞片徒然乍开,让它看上去大了几倍,而即便是在深海之中,梁辛也仿佛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咆哮,一道教烈的暗潮跌窘而起!就在两扇几雏堪闭合的瞬间“、蛇挥荡水流,带着粱辛起盅了出辆※

    老蚌一击扑空,双壳猛震,裹荡方圆百余丈的海水,再度向着他们扑来。

    小蟒蛇天安水魂,长大之后便是海中的霸王,可现在不过还是今年幼宝宝,没有能力伤害敌人。当下也不敢恋战小小的身体在游转之间。却也荡起了无数暗流,裹住梁辛拼命逃跑。

    一个没有天赋但却活了千年;一今生具慧根可才出襁褓,一大一”两头怪物,荡漾着无边浊浪,一路追逃。一路相斗。

    梁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摇煤球,他现在就是那个媒球。

    陷在大大小小的漩涡之间,被翻滚的头晕眼花,可即便如此,他的心意也丝毫不敢放松。

    沽浪激荡之中,深海间原本平均恒稳的压力,也变得混乱不堪,有的地方轻了不少,可有的地方却沉重数倍,梁辛的性命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有小蟒蛇护着,而另一半则要靠自己的身法,不停调整身体的方向。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重压之处。

    梁辛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条蛇。一条陷入无边刀阵的蛇!一道道可供容身的缝隙不停的出现,随即转眼而逝,想活命,只有拼尽全力抓住机会,在“缝隙。出现的时候躲进去,并赶在它消失前,找到下一处缝隙!

    这次的情形,与不久前梁辛陷入秦孑和麒麟战团的情况有些相似。而其中凶险,却还要更甚的多。身边无数道暗流翻涌,每一道荡谦着的压力都足以让梁辛丧命,可与上次不同的是,梁辛正处深海,身上的每寸肌肤,每时每刻都在顶着数百丈的海水!

    小蟒蛇斗不过老蚌,只有动用水魂,拼命搅乱海水,以求阻挡敌人。而老蚌的巨力无边,双壳一震足以分金裂石,一次次击破阻拦,咆哮冲和…

    老蚌活了千年,好容易等到了一个活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

    小蟒蛇干脆把梁辛当成了同类、朋友,虽然斗得辛苦,可也不肯放

    他。

    小蛇知道老蚌不敢进入浅海。带着梁辛,一个劲的向上面游去,老蚌却早就封住了去路小蛇不停的被堵回来,再不停的突围”

    梁韦心里感动,可也忍不住生气。心说你娃早干嘛去了。

    滚滚的恶斗与连番的追逐,开始之后,便陷入了僵局,短时间之内。老蚌吞不到粱辛,可小蛇也甩不开敌人。

    紧张之下,梁辛几乎忘了身体中的剧痛,就拖着重伤之躯,躲避着随时袭来的重压暗潮,这样过了不知多少时候,他对暗潮的反应越来越机敏,可身体的动作却越来越僵硬迟缓了!

    天下人间的身法,梁辛只悟出了第一重,施展时,完全靠体力,无论是真元还是星魂都帮不上忙。

    重伤之下,他本来就体力衰竭。又在深海中勉强施展身法,残余的体力被迅消耗,再坚持了一阵之后,几乎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心脏的跳动,从未像此刻如此无力、却又回荡着可怕的巨响;眼前已经彻底失去了颜色,变成了有些透明的黑白交叠;血液流动时,出了隆隆的噪声!

    可咬牙苦斗中的蟒蛇,还时不时的要游过来,用它那可顶着半只齿冠的小脑袋,好像敲门似的去敲敲梁辛的额头,这个打招呼的方式古怪透顶,可透出的洋洋暖意,却强烈的足以让阎罗退避!

    梁辛几次想要放弃,但是见这个小家伙还在为自己拼命,又咬着牙齿坚持了下去。

    竭尽全力的挣扎着,也许还有一盏茶可活,也许只剩一弹指的时间。可梁辛却突然走神了。想要自己活命的,又何止是这条知恩图报的小蟒蛇?

    坚持坚持,多活一刻,便有一刻的希望。而这一刻的希望,也许就是好友欢聚时的酷面大醉;也许就是亲人重逢时的大声欢笑;也许就是仇人绝望时的嚎啕大哭!

    丑娘胖了;老叔瘦了;大哥变成西蛮盅;二哥做回小白脸;青墨当上大司巫,那满帐篷的金子;小汐的左手藏在袖子里;羊角脆的唾沫是好东西;葫芦师父的葫芦里,时玄装着好酒;还有干爹的舍不得啊。

    死到临头了,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大大的活字!

    梁辛累得想叶,想把五脏六附全都吐出来,身体麻木了,体力早已消耗殆尽,就连小蟒蛇的“敲门声。都变得异常遥远。

    脊雅中的骨髓,筋脉中的血液。甚至他的嘴巴、眼睛都都在渐渐干涸,终于,在那么一个瞬间里,梁辛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被榨干的油菜籽,所有所有的力量,都彻彻底底的离开了自己,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堆破棉絮,再也系不住三魂七魄。

    死了?死了就是破棉絮?梁辛有点为自己这最后一个念头哭笑不的。可却没想到,在下一个。瞬间,脑子里猛的爆起了一声闷响,正在体内运转、为他开启内息的本源之力,突然炸裂开来!

    就好像闭着眼睛打喷嚏似的。不仅脑子里闷响,眼前也是猛的一亮。好像被人拍了个满脸花,金色银色红色五彩斑澜,殉若焰火。本源之力突然炸碎,千万道辛苦修炼来的真元之力,向着四下里飞旋、流转,转眼融入了四肢百骸、身体肤、筋脉内脏!

    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欢快的开阖,本源之力,彻底融入身体!

    干爹将岸曾经说过,天下人间的第二阶段,是要将本源彻底融入。

    先要将体力彻底耗尽,小手指无法勾一勾,睫毛无法颤一颤眼珠无法错一错,甚至连毛孔都无力开阖了。只有这样彻底的脱力,本源才能够融入身体。

    只有真正的掏空,之后才能重新的注满。

    当年谢甲儿为了做到第二步,先后七次进入将岸请邪道高手设下的法阵中,可前六次都因为他已经累得无法稍动,可实际上却还残存了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体力,所以无法成功。

    本来,梁辛的情况特殊,他的本源一动星魂就会出来捣乱,以前谢甲儿用的法子不适合他,将岸也就没把这个法子告诉他。

    可将岸还没来得及找到适合梁辛、能够帮他突破第二重境界的方法。就丧命了。

    可以说,梁辛根本不知道如何将本源融入身体,本打算乾山事了后。到草原上去问问大司巫,可没想到,机缘巧合里,他竟然在这昏暗无边的深海之中得以突破!

    天下事,便是如此。机缘这两个字可遇不可求,可想要得它垂青,就要先要在困境里苦苦撑住。

    在毫无希望的深海中,如果梁辛早放,;玄。身体里只要怀留下经半点的体力。本源也不今鼻地酗合

    他就一直坚持,直到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等来的却不是判官小鬼,而是凤凰涅巢!“只要没死。就有盼头,有了盼头,就得拼命”要不是海水实在太咸,梁辛真要张开嘴,大笑着把这句话喊出来!

    虽然重伤依旧,可本源与身体融合之后,梁辛只觉愕自己仿佛焕然一新,不仅有了力气蹬腿水施展身法。甚至连皮肤的纹理间,都有旺盛的生命之力在缓缓的流转滚荡。

    这种感觉和七盅星魂截然不同。其间的差别就好像,前者是一觉醒来,突然现自己长大了十岁。是自己、是生命、是欣欣向荣;而后者则是手中握住一门大炮,单纯的强大与力量。

    成功的突破了天下人间的第二阶段,不仅活力更胜从前,而且身体对外界的感觉也灵敏了许多,仿佛眼前陡然变得明亮起来,身边的一切都清晰可见、纤毫毕现。

    暗流涌动,压力依旧,梁辛清晰预判,从容施展身法躲避”

    真元并没有消失,只是融入了身体,所以梁辛的内息不仅没有断绝。反而更加顺畅了。

    不过,功法得以突破,可眼前的危机却并没有消解!

    因为星魂受到重创,梁辛的身体中还有数不清的散乱真元,到现在为止,这些真元大多蛰伏起来,但还有一少部分仍在躁动,沿着经脉四处乱闯,对梁辛的身体伤害极大。

    本源与身体融合后,梁辛的自愈能力颇强,可自愈的度,赶不上被损坏的度,要是照着这样下去,重伤迟早会变成致命伤。对此梁辛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盼着七只星魂尽快回复,然后收敛这些乱跑的真元。

    在梁辛的身边,老蚌还在挥舞着两扇巨壳,追得他们四处乱跑。

    正如干爹所言,这第二阶段的突破。对战力而言并没有一个质的飞跃。只是让身体对外界的感知更敏锐,为了悟出自己的天下人间而做准备。

    梁辛真冉的攻击力来自七盅星魂。可现在星魂半死不活,庞大的真元散乱成一团,不出星阵,就对付不了老蚌。

    而且,梁辛的身体现在也只能用“残破不堪。来形容,虽然有了力量。能够从容施展身法,可许多大幅度的动作都会受到伤势的限制,如果没有小蛇的庇护,他还逃不过老蚌的追杀。

    梁辛收敛心神,不再去想这一内、一外两个都足以致命的危机,只专心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认真施展身法,躲避可怕的暗潮,同时随波逐流,任由小蛇带着自己四处逃命。

    论修为,梁辛还算不上惠正的高手;论心计,梁辛有可取之处,但也绝谈不上智计绝伦;可惟独一个韧字,被梁辛活得“活灵活现。!只要活着,就有机会,谁知道下一刻会生什么。

    深海之中暗无天日,梁辛算不出小蛇和老蚌究竟斗了多少时间。可渐渐的他现,在大海里,大家都不吃不喝剧烈运动,老蚌挥舞着两扇沉重的壳子,渐渐的没了力气。

    而小蛇却越来越精神,似乎身体看上去还胖了些,摇头摆尾间,激荡起的暗潮越来越强大。

    此消彼长之下小蛇隐隐有了与老蚌向抗衡的力量,也不再一味逃跑。

    终于,老蚌的力气被消耗掉了大半,也总算明白这口人肉是吃不着了。最后又狠狠的扑击了几次之后,双壳一合不再恋战,迅的沉入了海底。

    小蟒蛇打了个打胜仗,全身的鳞片不断开阖扇动,身体也弓起来好像只海马似的,围着“梁同类。来回乱跳。难愕是在海水里,它尾巴一卑居然跳到又高又远。

    梁同类不会跳它那种舞。但是心里也着实高兴,这番旷眼久的恶斗。几乎彻底拖垮了他的身体,就连本源融合后为他提供的全新力量,此玄也被消耗掉了十之七八。当下里顾不得多说什么,趁着还有些力气。忍着剧痛蹬腿水,向上缓缓游去。

    小蟒蛇知恩图报,可脑子的确不怎么聪明,见梁辛要往上面游去,似乎满是纳闷,犹豫了片刻之后,甩着尾巴跟在他身后,压根就没想过出手帮忙。

    梁辛手脚并用,游得极慢,有时剧痛难耐,干脆一把抓住小蟒蛇,就在水中悬浮、休息片刻。小蟒蛇老实巴交,一旦被抓立刻绷直身体。好像跟钉子似的纹丝不动,把梁辛吊在海中,,

    光线。

    梁辛终于透过头顶的海水,看到了隐隐的光明,心中“蓄谋已久。的喜悦霍然炸裂开来,似乎都忘了身体重伤,更不知从哪来了力气,四肢用力之下,好像一枝箭激射而起,一直冲出海面!

    空气咸腥而潮湿,却荡漾着一股活生生的香甜;阳光明亮而刺眼,却透出了一份暖洋洋的舒适!梁辛还不知道自己这最后一程出水太快,耳鼻之中都淌下了鲜血,整个人早都已经被巨大的快乐给撞傻了只想放声大笑。

    小蛇也挺高兴,仰着脑袋张开嘴巴,对着天空颤抖身体,不过一点声音也没出来,到现在为止,它的双眼还是紧闭着。不过这个小东西是异种,就算没有眼睛,在适应了环境之后,也照样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

    网笑了两声,粱辛就把嘴巴闭上。放眼望去,海水茫茫,根本没有尽头,此处距离中土的海岸,八百里?一千里?两千里?

    小蟒蛇可不觉得大海有什么不妥,现梁同类又在呆,就游了过来。还是老样子探过圆滚滚的蛇头,在他的脑门上咚咚咚的敲了几下。

    梁辛苦笑着摇摇头,试着跟小蟒蛇说话:“你拉着我,回务,东面”

    话还没说完小蟒蛇的脑袋。突然从额头正中,猛的裂开了!

    昨天,萧洛同学在书评中提醒:高中物理课本告诉我们,海的浮力是和深度有关系的,猪脚百十来斤不会沉到海底的

    那个,从认识高中物理那天起。我就学会了做恶梦,咱的物理实在差的离谱了。

    不过梁辛最后没沉到海底,只走到了深海,不知沉不沉得下去。

    这段情节是早就设计好的,里面涉及了天下人间的第二重突破,实在不好修改了,如果真是刨,兄弟姐妹们就多包涵。睁一眼闭一眼就饶了小豆子呗全当真元比较压分量。所以沉的下

    最后,真心感谢萧洛同学!读好书尽行涧书晒防o肌姗

第一二九章 大黑小黄

    小蟒蛇不光是恩人,更是朋友,眼看着它额头开裂,梁辛几乎是惨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捧、去扶它,却一时间心智失守,都忘了自己还在海中,还没等碰到小蛇,自己就先沉了下去。

    连灌了几口海水,梁辛再度浮出水面。忙不迭的去找小蟒蛇。随即,惊慌失措的神情,转眼变成了愕然,继而又是啼笑皆非,最后呵呵的傻笑了几声小蟒蛇的头并没变成两半,裂开的是它额头的皮肤。经过了这么一连串的折腾小蛇开始了第一次蜕皮!

    梁辛在猴儿谷的时候见过蛇蜕皮。普通的蛇都是从嘴巴开始,唯独这条小蟒蛇骇人听闻,从额头开始,”

    小蟒蛇的身体不停收敛、膨胀。好像在用力呼吸,摇头摆尾异常痛苦。拼命的在梁辛的身上蹭着,想要借着这份摩擦,把旧皮从身上刮掉。

    在之前小蛇的身体异常光滑,而此刻却变得无比粗糙,每次一专蹭。都会在梁辛身上留下一条拇指粗的血凛,很快,梁辛的双臂、胸膛、后背,就仿佛被刚刚抽了一顿鞭子似的,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血痕,再被海水一浸,疼的他一个劲的吸溜凉气。

    就算再怎么疼,这个忙也是一定要帮的,梁辛看着小蛇挣扎的痛苦。自己也跟着难受,几次都恨不的伸手出去把它给“拽出来,得了。

    天阳落下又升起小蟒蛇不过要退下一尺多些的蛇蜕,却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总算大功告成!新生的小蟒蛇,鳞片明显黑了许多,身体似乎也长了不少,可眼猜还是紧闭着,始终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一次蜕皮消耗的力气,似乎比着恶战老蚌还要更多十倍,自离开蛇卵起就总是那么生龙活虎的小东西,此刻终于失去了活力,围着梁卓歪歪斜斜的打了几个转子,勉强抬起头,似乎还想去“敲门”但努力了半天,也没能够到梁辛的脑门。

    梁辛赶紧低下头成全了它,小蟒蛇这才心满意足,张开嘴巴陡然出了一声欢鸣,随即尾巴一甩,潜入海水之中。转眼消失不见”还等着它带自己回中土的梁辛,一下子就傻眼了,盯着海面看了半天,终于明白,这条齿冠黑蟒蜕皮后,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再没办法陪着自

    了!

    凤凰三啄、深海压力、千年老蚌,接连三次死里逃生。无论是其间的凶险,还是间隔时间之短暂,比起五年前三兄弟在苦乃山的经历也毫不逊色,而此刻蛇终于“弃他而去”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梁辛却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了。这份“看我的靠你了,的肝胆相照之情,实在不是语言能够表达的。

    小蟒蛇离开时勾起的涟漪,转眼就被海浪抹平。同时消失的,还有回去的希望,甚至活下去的希望。烟波浩渺、水共长天,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的生机。就连浩荡的海潮声,也显得晦涩而空洞,全无一点活力可言。

    梁辛觉得脸上有些痒,伸手一抹,原来是鼻孔中淌下的粘稠血液,每时每刻内伤都在加重,剩下的,似乎也只有等待了。就连梁辛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等死还是在等活。

    就在这时候,梁辛突然觉得周身都是一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正把自己轻轻的托出海面,就好像有条船突然从脚下的海水中浮起。

    可这股将自己托浮出海的力量,柔软而舒适,全不似木头般的生冷坚硬,梁辛不明所以,低下头一看,饶是重伤之下,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托起他的,原来是蟒蛇蜕下来的蛇蜕。

    原本裹不住一只竹笛的蛇蜕,在被海水浸泡之后,渐渐涨大,现在已经变成了床板大就像一条小船,更像一张冰蚕丝织就的避水毯,稳稳的将他托在海面之上,无论坐卧都全无问题!

    开始的时候,梁辛也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痒,可随后漂泊连续漂泊了四天之后,才真正明白小蟒蛇给自己留下的,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宝贝。

    四天之中,梁辛经历了一场大风暴。天上暴雨滂沱,身边的巨浪堪比小山,梁辛肉眼可见一条比房子还大的怪鱼被巨浪高高的抛向半空,”整座大海都仿佛开了锅,可蛇蜕所处的那八尺见方的海面。始终保持着平稳,梁辛身处暴潮之间,却在“隔岸观火。

    四天之中,梁辛几次现远处有恶鲨巡戈,可一俟靠近了些,现了蛇蜕之后,鲨鱼立刻转身逃跑。

    除此之外小蛇蜕还有一样极大的好处:这海里,有一种梁辛不认识的大头银鱼,每隔上三五个时辰,就会有一条大头银鱼主动的跳上蛇蜕,噼里啪啦的乱跳着。

    梁辛算是明白了小蟒蛇这一族。是真正的海中霸集,风暴不惊。凶兽臣服,大头银鱼甚至还会赶来送死。

    银鱼无鳞,肉嫩多汁,不仅没有腥腹味道,细嚼之下还会透出一股鲜甜。如果不是重伤在身,梁辛甚至可以靠着这片蛇蜕,就在大海里漂上一辈子!

    除了吃鱼之外,梁辛也没闲着。七盅星魂这次彻底歇了,始终没有转醒、活动的迹象。而体内那些躁动的真元,就好像十几路造反的诸侯一样,所过之处,经络破损血脉受创。

    要是这样下去,梁辛估计自己吃不到三十条鱼了。

    这几天里,梁辛一直在试图唤醒星魂,夜里仰望星空学着盅虫去追星、调动身体去打北斗星阵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却都没有一点效果。

    在确认凭着自己的努力,难以唤醒星魂之后,梁辛深吸了口气,躺在蛇锐上,两条眉毛都快皱到了一起。换了个思索的方向:既然指不上星魂了,只有想办法尽量减轻“造反的真元,对自己的伤害。

    碧海、蓝天,因为潮声反而显的更加空旷寂寥,短短几天里梁辛已经被晒得颗黑,从天空鸟瞰,蛇蜕透明难见,梁辛就仿佛是块焦木,呆呆的躺在海面上,一动不动,除了又大头银鱼跳上来。

    第五天的晚上,梁辛开始动了起来。不过幅度不大,频率更是缓慢的很,就好像抽搐,于静止之中,偶尔举手、踢足,有时候还会异常别扭的扭动几下肩膀、膝盖、胯骨,不过每次“抽搐。之后,梁辛都会撇着嘴摇摇头,随后再度陷入沉思。

    就这样,一共五天,梁辛躺着。梁辛吃鱼,梁辛抽搐。

    阴狠如曲青石、乐观若柳亦,如果易地而处,换到这条永远也漂不到尽头的蛇蜕小舟上,也早就放弃了。至少,连着十天不着烟火生唉银鱼,嘴里早已起了一大串燎泡。别说再去吃鱼,恐怕看上一眼胃口里也会酿出酸水。

    可梁辛却依旧吃的津津有味,甚至眉花眼笑!第十一天,梁辛美滋滋的啃光了一条生鱼,还是那么笑呵呵的站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随后突然低叱了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的晃动起来,好像抽风似的,就在这张小的蛇蜕上,施展起了天下人间的身法!

    干爹传给他的身法,能让他从容游走于猛若风暴的修士神通之间。

    修士的神通,和造反的真元。都是对身体的伤害,其间的差别,不过前者于外,而后者于内。耍想控制住伤势的恶化,梁辛就要让内脏、要穴等要害,避开造反真元的冲击,可就算干爹将岸全胜时,也没办法把身法施展到五脏六腑上:让心脏向左一闪,再让双肾飞身而起?

    这种连影子都摸不到的事情,梁辛当然不会去干。

    不过梁辛却想出了一个移动要害的法子:动身体。

    五脏、大穴都长在自己的身体上。自己向着左面跳一尺,五脏、大穴自然也会跟着自己左移动一尺。

    同样,那些造反的真元也会一起左移一尺,可是这其间,却有一个细微到几乎无法现的时间差。

    如果把能够把时间放慢一万倍,就会现,要害、躁动的真元与身体虽然是一个整体,可在移动的过程中,还是有先后顺序的。

    身体先力、横移,冉册随之而动。

    躁动的真元也是如此,虽然会随这身体一起移动,但肯定是身体先动,它们才会跟上。

    这就好像,梁辛的身体仿佛是一个沙盘,诸般要害仿佛一只只小的黄蚂蚁,造反的真元则是一群大黑蚂蚁。

    黑蚂蚁在沙盘里乱跑乱撞,常常会撞伤小黄蚁,表面上看,单纯的晃动沙盘,并不能避免大黑蚁去伤害黄蚁。

    可是仔细计较、仔细追究之下就会现,每次移动沙盘,黑蚁和黄蚁虽然都一起跟着移动,可这两种蚂蚁之间的“反应时间。却有着细微的差别。

    梁辛要利用的,就是这个细小到连“精密缜密。这些词都无法形容的时间差:在黑蚂堪堪撞上小黄蚁的刹那,沙盘猛的晃动一下”两头蚂蚁都会随着沙盘一起晃动。可在那个瞬间里,大黑和小黄晃动的幅度、度会有细微的差别。只要捕捉到这个,“差别”并加以利用,梁辛就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小黄”

    不过因为大黑蚂蚁本来就是乱跑乱闯,所以瞎晃沙盘是不管用的,只有摒心静气,全力去寻找它们相撞的瞬间。及时一晃!

    梁辛在深海之下,突破了第二重功法,本源与身体融合之后身体的感知大幅提高,这不仅是对外界,于内也是如此,所以梁辛才有资格、有机会现这个“沙盘、大黑小黄。的时间差,若是把现在的情形放在入海之前,就算有人把这个办法仔细的解释给他听,梁辛也只能翻着眼睛问一句:“说胡话呢吧?”

    躁动的真元撞向要害,是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对梁辛的反应要求极高,论到捕捉瞬间的机会,自然是义父传给他的身法!

    另外,造反的真元十几路,沿着四肢百骸到处乱冲,而内脏、要害加在一起也有几十处,梁辛必须打醒全副的精神,拼命盯住身体内所有的即将生的碰撞,这样一来,几乎全身都要调动起来,全力施展身法。只不过这不是练功,而是保命,梁辛拼出了全副的精神,保证每一寸肌肉的跳动、关节的颤抖。都能在照顾到一次碰撞的同时,尽量避免影响到其他暂时不会造成伤害的“大黑蚂蚁。有时候实在无法全部照顾的时候,也只好“丢卒保车。了。

    山穷水尽之下,梁辛唯一能想出的办法,便是如此了。不想死不是不会死,可他总得试一试!

    小小的蛇蜕之上,梁辛古怪的摇摆着,身形倏然进退,把握时机,引荡震动。天下人间,一旦施展便是快若鬼魅,也许是因为邪道老魔君创出的功法,这道身法间始终激

    梁辛皱眉、咬牙、眯着眼睛,全力施展身法!不知多少次,一脚踏空掉进大海,甩甩脑袋上的水再爬上来;有时猛的晃动下适得其反,反而加重了碰撞,梁辛闷哼一声,转念如电,仔细思索自己这次错在哪里”

    这次的天下人间,捕捉的不再是外界的雷法、飞剑,而是来自体内的危机,办许凶险处不如以往,可精细处却远胜以往任何一次对敌靡战。更何况,想要不间断,就必须把进退的尺度,牢牢的控制在这不过床板大的一方蛇蜕之上!

    全神贯注里,时间仿佛转眼而逝,梁辛在进退之间越来越纯熟,摔进大海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就算闭上眼睛,耍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让鞋底沾上一滴海水;同样,他对“大黑小黄。在身体晃动时反应的时间差,也掌握的越精准。造反的真气虽然依旧躁动,可对他的伤害却越来越少!

    天下人间,第一重第二重,只有身法,严格的而说它更多的像是一种技法,而不是功法。既然是技法。生疏、熟练、娴熟这些程度之间。施展的效果差异极大。

    连梁辛自己都不知道,在蛇蜕上的这番锤炼,单单就以身法而论,已经让他脱胎换骨!在体内错乱真元如此复杂的情况下,他还能去捕捉、应对那些危险的征兆,如果这一次他能活下来,就算在遇到凤凰三啄。也不过是清风拂面!

    当然,要先活下来”,

    没日没夜,胡子七出八进。头乱糟糟的纠缠成一团,可梁辛除了声唉银鱼补充体力之外,不敢有一刻的停顿,就在这份连他自己都来不及去想为什么的坚持里,身法夫大的减少了造反真元对要害处的伤害!

    天气渐渐暖了,海风转向得越来越频繁,经常东南西北的乱吹,换季的征兆越来越明显,开始时梁辛还以为自己的饭量见长,后来才现。原来是大头银鱼比起冬天时瘦了好多。

    时值此玄,粱辛身体愈合的度。已经渐渐赶上了错乱真元破坏的度,甚至隐隐还有了反之势。而真正让他开心的是:经过了几乎一个冬天的蛰伏。七盅星魂苏醒了过来,虽然缓慢到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可它们真的在晴夜中,循着天空中熠熠生辉的北斗七星,轻轻的转动着,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壮大着。直到一天,东风拂面,卷着梁辛残破的衣衫猎猎作响时,七盅星魂,又凑成了一团,显出了一副一万年没吃过东西的餐餐恶相,开始贪婪地去聚敛那些散落在身体各处的真元!

    东风,星魂,梁辛趴在自己的小船。土,嚎啕大哭!

    大哭之后,又是放声大笑。

    大海茫茫,不见中土,无酒无花,却还活着!

    星魂重新收敛真元的度,开始时缓慢,可收敛回的真元越多,它们也就越强大,同时要拢真元的度也就越快了,当梁辛已经热的穿不住衣服的时候,七盅星魂又彻底恢复活力,只要心意一催动,它们就会忙忙叨叨的转圈瞎跑,而梁辛的身体,也告以疮愈。

    本源融入身体,似乎对七盅星魂并没有什么影响,对于它们而言,紫薇还在,不过从“屋子里的小人。变成了“整间屋子。

    梁辛试着调用星魂打星阵,同时施展天下人间的身法,并没有丝毫的冲突,星魂没有像当初牵制本源那样来牵制自己身体,这才松了口气。

    从初冬时节三探乾山,到此刻盛夏已至,大半年中,这一连串的生死大难,到最后,终于被梁辛恶狠狠的写下了一个。“活。字!

    现在,活过来的梁辛,已经开始琢磨着怎样才能活得更好些了,或者说,换个口味?

    梁辛把手按在水面上,心念到处劲力微吐,他用的是阴力,一击之下并没有在海水中砸出一个浪头。而附近的海水,都在一声闷响中微微震颤片刻,从天空鸟瞅,一道涟漪推着泛白的浪花,猛的向四周扩散开去,方圆数十丈。

    乐呵呵的等了一会,几十条被震晕的大鱼翻起白肚皮,从四周浮了出来,梁辛以手做浆,着蛇蜕去“摸鱼”可才网摸到一条,梁辛突然听到了一声轻而又轻飞鸟啼鸣。

    从天空传来,豪放中透着几分虐戾。按照梁辛在猴儿谷的经验,这样叫的飞鸟,大都是食肉的猛禽。在略略一愣之下,梁辛猛的跳了起来!

    猛禽,一般不会长途迁徙,外出捕食不会离开自己的巢穴太远!有巢穴,便有陆地,哪怕只是个巴掌大的小岛也好啊,对于晃了大半年的粱辛,能踏踏实实的站一会都变成了幸福。

    天空清澈,仿若水晶,似乎一眼都能看穿整座苍穹,梁辛抬头仰望。果然片刻之后,一头矫健的鹰子出现在视线中,正在高空中兜着极大的圈子。

    梁辛目力极强,虽然相隔甚远。可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就在他现鹰子的冉时,那头扁毛畜生似乎也有所察觉,张开嘴巴又出了一连串的啼鸣。

    梁辛哈哈大笑,忍不住撮声长啸,随手拎起了昏厥的大鱼,对着鹰子挥了挥,大有“下来吃。之意。却不料,他的长啸声未落,遽然从天角尽头,响起了一阵雄浑的号角之声!

    呜呜的号角声,回荡天海间!

第一三零章 光头赤膊

    八月终于结束了,豆子消停了。认真码字。号角声连绵不绝,梁辛却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在蛇锐上,当初陷在深海脱力成“破棉絮。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全身都软到整个人都傻眼了的程度。

    喜悦来的毫无征兆,就在梁辛想要换个口味的时候,

    号角不断。隐隐带着几分催促之意,天上的鹰子也越飞越低,梁辛终于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徒然放开声音,宛若闷雷般在海面上滚滚回荡:“何方道友,救命!”

    冬春两季都弹指而过,而此刻。不过一炷香的等待功夫,却漫长得让粱辛浑身痒,终于,一条大船从海平线上升起,自东方向着梁辛驶来。

    长约三十余丈,宽近十丈,大船底尖上阔,六桅九帆!

    船高跷,透出几分骄傲的锐气。划,仿佛九龙青衣的绣春刀一样。刀尖处斜斜翘起,凶戾十足!船正面有虎头浮雕,两舷侧是青龙分水的彩绘,舰部板上方绘着展翅欲飞的大鹏鸟。只不过。浮雕彩绘虽然威风霸道,但似乎入水太久。都已经脱落斑驳,一下子没了富贵气。却多了几丝杀意。

    船上的人都是普通人,梁辛能看得到对方,但他们却还没现梁辛。直到半晌之后,大船又驶得近了许多。站在船头的一个精壮汉子才总算看到,一个头胡子乱成一团的人,正拼命想他们挥动着一条大鱼。

    梁辛也不好意思再喊救命了。一边乐得合不拢嘴,一边琢磨着究竟该说点啥,可却没想到,船头上的汉子当先开口,扬声问道:“前面那位。可是梁磨刀?。

    粱辛愕然,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主动了来找他的,当下朗声回答:“不叭,”

    刚说了两个字,大船上霍然欢声雷动!

    甲板上数百个,粗壮汉子又笑又跳,有的还跪在地上满眶眼泪,粱辛看的两眼直,心里琢磨着,就算来了一船柳亦,大抵也不会比他们更开心了,

    船头的汉子,看上去;十几岁的样子。身上、脸上满满都是水诱,闻言后脸上也显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忙不迭回过头,传令放下小船去接人,不过他的手下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大笑:“不用麻烦了!”

    话音落处,粱辛已经纵跃而起,仿佛一头矫捷的鹰隼,在海面上几个起落,直接跃上了大船,手里还拎着小蟒蛇留给自己的宝贝蛇蜕。

    上船后,梁辛仔细打量着周围,甲板上这些大汉,人人都剃着一个。铮亮的光头,神情彪悍,不少人的身上、脸上都养着弯弯曲曲的伤疤,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绝非善类!

    这条大船,无论制式还是规模,都不可能是民间所造,船、尾、两舷还陈列着远程的投石机与弩炮,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大洪水师。可水师的战舰上。都会旗号高悬,这条船却连根布条都没挂。船上的汉子们也没人身着官服,大都打着赤膊,身上只套着一条短裤,还是青绿红蓝什么颜色都有。

    别说船上的都是人,只是样子凶横些,就算眼前的是一船花脸稀抑。梁辛也只有满心欢喜,上船之后不住口的称谢。但让他莫名其妙的是,刚刚在确认自己身份的时候还欢呼雀跃的水手们,现在却又不笑了。他们绝大多数都对自己露出了一份敌意,毫不掩饰神情的厌恶。

    啪啦啦的一阵振翅声,天上的鹰子并拢双翅,落到了船头那个领汉子的肩头,鹰眼里寒芒闪烁,也不怀好意的盯住了自己”

    梁辛笑的有些尴尬,拱着双手笑呵呵问领汉子:“您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领汉子的身材到不算太壮,天生一副刻薄相,双眼斜吊,嘴角下垂,看上去像个刚刚赌输了的屠夫,对着梁辛点点头:“听说梁爷是九龙司的差官,还请示下命牌。让咱们兄弟验明正身。”

    青衣的命牌始终被梁辛贴身放好。闻言之后立刻掏了出来。

    领反过来复过去的看着这块命牌,有些狐疑的看了梁辛一眼:“这个命牌上,怎么没写名字?。

    梁辛傲然回答:“身份机密。当然没名字……话网说完,他自己就乐了。他这个游骑密探当得天下皆知,在九龙司众多游骑中也算是个奇葩了。心里却更加奇怪了,看船老大的意思。如果自己不是粱磨刀,很可能会被扔回到海里去。

    虽然没刻着名字,可命牌制作的精巧无比,显然不是凡物,领汉子基本也相信了粱辛的身份,这才继续道:“在下司无邪,八个月前受人所托,带领着兄弟们来寻梁爷。总算老天开眼,让咱们找到了你!”

    梁辛刚才乐得脑子都开了锅,根本顾不得去琢磨这件事,此刻才恍然大悟,若不是玄意来寻找。这群汉子怎么会得知自己的名字。随即又想了想,问司无邪:“托你们的人,是个赤足少女?”

    大海茫茫,要想找到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自己能获救运气固然不错,肯定也有人指点出了自己落水的范围。要救自己的人应该不少,可知道自己掉进大海里的,就只有琅琊了。

    即便琅琊指点出了个大概的范围。这些人为了寻找梁辛,也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时间!

    一听到“赤足少女,这四个字,日o8姗旬书晒讥芥伞”儿的眼角、嘴角都是抽”等了声算是默认了。不再眶炽你卓,而是转头对着手下传令:“给其他几条船传讯过去,就说咱们找到姓梁的了,即刻回航,快快快”。

    欢声雷动之中,一只只鹰子振翅而起,向着四面八方散开。水手们动作娴熟,各司其职,口中骂骂咧咧的大声吼着梁辛听不懂的东南俚语,彼此协作着,大船缓缓掉头。黑帆高悬。吃足了海风。向着东南方向破浪而去!

    光头赤膊、面相凶恶、不披甲却跨刀,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们就是货真价实的海匪。不知用什么手段抢了这艘水师战舰,傲啸大海,做些没本钱的买卖。

    琅琊能抽身来请海匪们寻找自己。自然已经甩开了敌人的追踪。梁辛想通了这个关节,开始还挺高兴。随即脸色大变这样算起来。自己岂不是白白被她扔进大海了。

    不久之后,天上又有鹰子降落在大船上。其他的船也得到了信息,正呼应着他们一起回航。

    一个个手下赶上来,向司无邪禀报着各船的回讯,着实忙乱了一阵,等闲下来之后,司无邪从怀里掏出了个木铃锁,用力捏碎。跟着回头问身边的一个手下:“还有几天?”

    手下立刻回答:“还有十天。应该来得及。”

    司无邪似乎松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倚在船头,默不作声的遥望大海,似乎都把梁辛给忘了。获救时欢声雷动,上船后人人厌恶,问答间态度冷漠。到现在干脆没人搭理了,船上的人对梁辛前后相判极大。梁辛骚眉搭眼的站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海匪们各忙各的,就是没人来看他一眼,倒是小蟒蛇的蛇蜕晾干了,变成了干巴巴的一团,比着一块帕子也大不了多少,被梁辛三折两叠收尽了怀里。

    其他几艘船此刻也靠拢了过来。尾相衔,在海面上排成了一字长蛇的阵势,向着东南方航向着,,

    粱辛在海上自己漂了大半东。现在终于看到了人,可谁都不理他,把他闷的浑身都痒,他找司无邪询问缘由,后者斜着眼睛瞅了瞅他。转开了头;梁辛随便拉着海匪搭话,海匪们自顾自的说笑着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只把他当空气,到后来梁辛越待越憋闷,猛的提气大叫了一声。

    他全力一吼,声音比着闷雷还响亮,整船的海匪都是一惊,一起向他怒目而视。

    梁辛同样横眉立目的回瞪他们。长吸了一口气之后,伸手指向了司无邪,冷笑道:“你给我看好了!”话音落处,司无邪还有些莫名其妙。却只见粱辛突然翻起了一个跟头。从船舷上飞跃而过,一头有扎进了大海!

    先前根本不把梁辛当回事的海匪们。见状都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惊呼了一声,呼啦啦的凑到侧舷去看梁辛。

    梁辛伏在水里,甩了甩湿漉漉的头。瞪着船上的众人。

    司无邪退开手平,也探出头怒道:“你什么疯?”

    梁辛瞪了他一会,也不说什么。冷笑了一声,转身甩开膀子,向着相反的方向,竟然游走了。

    这下子司无邪又惊又怒,却还真不肯放走梁辛,咬牙切齿的对着手下大骂:“都给我滚下去,抓他回

    梁辛一边游一边哈哈大笑。任由海匪们追上来,又七手八脚的把自己给弄回到大船上。他当然不舍的真逃走。就是这口气憋得难受,想给海匪们点教。

    这群海匪不是善类,无缘无故自然不会耗时大半年来到海上找自己。

    司无邪只是个凡人,救起梁辛之后,却捏碎了个修士们再于传讯的木铃锁,梁辛把这件事看在眼里,心里就明白了,妖女肯定抓住什么事情来要挟他们出海寻人。

    也许是慢性毒药,也许是修士禁制,妖女的手段哪是他们这群凡人能消遣的。反正找不到自己,海匪们就甭想好好过日子。刚刚海盗们找到梁辛的时候,那份欣喜才不是因为救人成功,而是庆幸自己终于有机会摆脱妖女的制裁了。

    梁辛心眼机灵,想通了这件事,自然融会贯通,海盗们受了琅琊的胁迫,本来就没把他当成自己人。再加上他的差官身份,能给他好脸色

    怪。

    理解归理解,可就这么被晒在一旁。梁辛还是憋了一肚子气。

    身负天下人间的邪门神通,又攒了“七盅星魂。的阴戾真元。连梁辛自己都不曾察觉,他在行事间已经不知不觉的偏佞了起来,否则也不会把“仙祸。去挂到东海乾头上日不过。行事虽然偏佞,骨子里的性情却依旧淳厚。凭着他现在的本事,真要想泄愤。满满一船海匪都不够他杀的。

    不管怎么说,海匪捞起了自己。算是恩人。

    如果是虐戾之人,被得罪了之后,管什么恩情,直接出手惩戒,杀伐随心;如果是个厚道之人,也就忍了这口气,看看大海看看大船,等着回到中土就好了。

    偏偏梁辛,是个浑身邪气却心性淳良的异类,搭救之恩要报,受气之辱也得还,一把抓住司无邪被妖女要挟、一定要把他带回去的“软肋”跳进大海游走了”,

    司无邪可没想到梁辛还能要出这样的大无赖出来,气得心肺欲炸可又不敢不救。

    梁辛被捞回到甲板上,出气之后心情又变得大好,走上两步一搭司无邪的肩膀:“司老大,琅琊到底

    话还没说完,司无邪就脸色铁青的传令:

    水手、绳子、贼,这三样东西是天作之合。海匪们打着外人根本无法解开的绳结,把粱辛绑了个结结实实,网松了口气退开两步,旋即猛的瞪大了眼睛只见片刻前网捆成了个粽子似的梁辛,身体抖了抖就脱出了绳套,笑嘻嘻的跳起来看着他们。

    能游走于漫天神通之间的身法,又岂是几根绳子能困住的。

    司无邪肩头大皱,喝道:“锁链!”

    叮叮当当的金属交击声传来,有海匪取来了手铐脚镣,先将梁辛的四肢锁住,又用铁链把他的全身都捆上,可这次更简单,人才网一离开,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星魂运转之下,铁索被寸寸崩断,散落一地!

    梁辛见海盗们还是跃跃欲试。也懒得再废话,回头看了看紧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艘大船。

    司无邪眼角一跳,反手抽刀。沉声喝问:“你想怎样?”话音才刚落,梁辛突然出了一声长啸。身形陡然晃动起来!

    司无邪只觉得眼花缭乱,手下人中却连连传来了大声的惊呼与咒骂。司无邪不过是个凡人,此亥又哪里摸得到梁辛的影子,惊怒之下一连串的传下命令,要手下聚拢一起并肩抗敌,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司无邪只觉得嗖嗖的冷风不停从身边掠过,满眼都是鬼影子,抽空回头一看。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那四五个心腹好手,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大船上,到处都是撩荡闪烁的人影,海匪的阵势被冲得七零八落,每个人的眼前,都是无数个梁辛在胡乱晃动,仿佛都走向着自己扑过来似的,人人自危之下,纷纷抽出刀子舞成一团。可即便如此,还是不停的有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光他们这第一艘船上乱成一团。片刻后,后面的第二条船也传来了怒喝惊呼,没过多少时候,两条船就全都乱套了,慌乱中连掌舵之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两艘巨舰开始在海里缓缓打转。

    后面的几艘大船见前面出事了。立刻吹响号角呼应同伴,同时加快度,准备登船迎敌,可等他们靠上去、看清楚状况之后,却人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全都呆立当堂!

    只见出事的那两条船上,有的人对着空气挥刀怒骂,有的人站在原地呆呆愣,有的人呲牙咧嘴的乱跑乱逃,更有无数条好像厉鬼似的影子。闪电般的在两船之间来回穿梭。

    而真正让援兵们汗毛倒竖的是,打头的两只大船上,正不停的“多出一个”或者“减少一个。:胡子张正沿着船舷往船舱里跑,可一眨眼间,更个人突然就消失了;片刻前主桅下面,还一个人都没有,可再一望去,独眼李不知从哪冒出来,站在那里,独眼中全都是痴痴呆呆的惊恐”,

    骚乱大约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司无邪眼前一花,梁辛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面前,哈哈大笑。司无邪想也不想,直接枪起了手中的长刀,梁辛笑着按住了他:“我可没杀人,你自己看。”

    司无邪勉强镇静了些,再仔细看着甲板上的手下,越来眼睛瞪得越大。嘴角都快撇出脸膛了,瞪着梁辛。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梁辛是没杀人,他光换人了。

    刚刚那半柱香的时候里,他抓了甲船的人放到乙船,再从乙船抓了人带回到甲船”梁辛本来想要出威风,把两艘船的人来个彻底大调换。可海匪们个个赤膊光头,他早分不清谁跟谁了,一场瞎换里,有个最倒霉的,被他来回抓了五次。

    不过即便如此,渠辛也把两条船换了一百多人。

    其他几艘过来支援的大船,一看现在的状况,又看出梁辛无意伤人。领们忙不迭的指挥手下:“躲他们远点,快开饭了,别瞎耽误功知”

    这番出手,震撼全场!

    能打的五步修士抱头鼠窜的梁辛,一点也不觉得吓唬海匪是件丢人的事,相反,还打从心眼里那么开心得意。板起脸对着司无邪正色道:“落海之前,我曾一拳打死了一头麒麟,后来在三头凤凰的围攻下,才身负重伤,现在伤势已经痊愈”司无邪听的倒吸凉气,梁辛还生怕他不信,信誓旦旦道:“我要骗你,不得好死。”

    司无邪咧着嘴巴,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命令两船并拢,被换过去的又都灰溜溜的跑回来,可海匪们再望向梁辛的眼神,也都有些闪烁了,这个梁磨刀的手段,实在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梁辛在海上为了保命而拼命练功,这大半年里孤孤单单,此方虽然还在船上,可也算得上是重返人间了。无论是憋气、胡闹,可骨子里却满满的透着股开心,忘形之下,充沛的精力无从泄,毕竟他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娃娃,这才大大的闹了一场,总算是把这些日子里积攒的心火尽数泄了出来!

    虽然可恨,却也有几分可怜。

    梁辛长出了口气,笑呵呵的再度揽住司无邪的肩膀:“司老大,到底怎么回事。从头给我说说……说着,肚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咕噜噜的响声,梁辛抬头一看,烈日当空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笑着问道:“该开饭了吧?饿了。”

    司老大苦笑着点头:“开饭。马上开饭”你也该饿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三一章 顺流而下

    诈天的章节里出了个问题,我把方向都写错。※

    删”真正的不分东西了,,

    咋解释呢,用咱中国现在的版图来算的话,东海乾让。的个置大概相当于咱们的青岛唠山。梁辛被脸婆婆从赞山上接走,然后一路向着东南飞。大概应该被扔到了福建外面东南沿海的位置。

    梁辛被船队捞起来的时候,中土应该在梁辛的西北,船队要返回中土。就应该向着西北方向行驶,结果我给写成他们继续向着东南方行驶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大伙明白了哈?

    错误已经改过来了,感谢书友们提点

    这顿饭,梁辛吃的香啊!

    海盗们的饮食粗陋,更谈不上什么烹饪,尤其这群成天在海上驰骋的粗扩汉子,个个口味极重,大酱咸盐都拼命的放,可不管怎么说,至少是熟食。

    梁辛吃的几乎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了下去,满船的大汉,不乏餐餐能食之辈,耳梁辛网到八成饱的时候,司无邪手下最能吃的胖子已经撑的动不了了,不知不觉之间,粱辛又打赢了一仗。

    等梁辛心满意足的放下饭碗。瘸子伙头师傅纯粹是条件反射,举起大马勺伸进桶子,就要再给他添饭,大师傅早都麻木了,算不清这是第多少碗。梁辛赶紧双手乱摇,笑道:“不能再吃了,忒咸,还得留些肚子喝水说着,望向了司无邪。

    梁辛显过了手段,虽然不能说真正折服了这群桀骜不驯的海盗,可毕竟谁也不愿意再招惹他,司无邪也不再废话,径自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他们这伙海匪人多势众,船坚弩锐,在海上着实有些势力,老巢名叫轱辘岛,位于中土东南海域,常年笼罩着浓雾,周围又有暗礁、乱流相护,隐秘的很。

    轱辘岛的海盗,一共六位大当家,司无邪排行第六。

    梁辛这才知道司无邪其实是司老六,点头微笑中,到也解掉了心里另外一个小小的疑惑。自从出山之后,无论是修真道上、朝廷还是江湖门宗里,粱辛也着实见过不少大人物。这些人的修为或许相差极大,可全都是心机深沉之辈,行事间城府极深。相比之下,司无邪实在显得有些不够聪明,不像个能统领这样一直规模海匪的魁。

    其实,司无邪不擅武力、智计普通,可却有一项过人之处:精擅海航诸事。对大海上的洋流、天象了若指掌,数千海匪人人都是航海的老手,可轮到海上的耳道,没有人不服他。

    司无邪对自己这伙人的来历一带而过,随即说到了正题:“网过完年不久,还在正月的时候

    梁辛赶忙追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几月了?”

    始终跟在司无邪身边的一个海匪回答道:“八月初五!”搭话的人是个矮胖子,浑身默黑,乍一看不像个人,倒像个憨态可掬的胖海豹,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人天生声音宏阔。一开口着实把梁辛吓了一跳。他说话的声音好像打雷那么响亮,远远出了一般的大嗓门。

    “差不多八个月前,一个不穿鞋的女娃娃,和一个身体佝偻到抬不起头的老太婆,突然找到了我们!”提起旧事,司无邪的额上不知不觉就凝起了煞纹,说话的声音也蕴着深刻恨意。

    琅琊和脸婆婆来到轱辘乌上。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海匪中的好手几乎尽数被放倒,六位当家里,功夫硬身手好的前五位都被打成了重伤。

    司无邪正说着,胖海豹满是不甘的插嘴道:“主要是那个老太婆太邪门!要是只有那个不穿鞋的女娃娃。老大自己就能对付她!”

    琅琊是四步大成的修士,岂是普通人能敌得过的,梁辛只当是海盗在胡乱吹牛,虽然没当真,可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胖海豹见他不信,冷笑着说:“最开始只有光脚女娃自己伤人,老大出手之后,女娃娃就顶不住了。老太婆才跟着出伤了五位当家和岛上大批的好手!”

    梁辛真正被吓了一跳,连琅琊都打不过的凡人?这样的人又何必藏在岛上做海匪头子,只凭他的本事,回到中土,混仕途必然是上马金下马银的大将军;走江湖则是开山立派的一代宗师。

    见梁辛惊疑不定,胖海豹觉得找母了不少面子,嘿嘿的笑道:“你的身手也不错,不过全靠着邪门的身法。要是遇到了咱们的大爷,也只有逃命的份。”

    梁辛哈哈一笑,不和他计较,对着司无邪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脸婆婆出手有分寸,把海匪中的高得落花流水,却没杀伤人命。而琅琊也趁机再度出手,施展了邪门的法术。

    当时轱辘岛上的好手人人重伤,余人无力抵抗,只觉得周身都是一冷。再低头看时,一枚眼珠子大小的绿色印记,出现在了自己的胸口。

    琅琊这才说明了来意,在海图上画出范围,以八月十五为限,要海匪们帮忙打捞粱辛,而且还必须是活人,到了时间如果还没能找到粱辛,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跟着扔下个木铃锁,最后留下一句:“找到梁磨刀,就捏碎铃锁,我自会赶来轱辘岛,见了他,就出手给你们解掉禁制!”话音落处,着云弥漫。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消失不见。

    海匪们这才出海,岛上的好手重伤,而且这次是来找人,不是去打劫打仗,就由司老六独自领队。被脸婆婆打伤的人不宜出

    梁辛望向司无邪的胸口,古铜色的皮肤上,一道尺余长的伤疤斜亘而过,可哪有什么绿色印记。

    司无邪明白他的意思,冷笑道:“赤足妖女的法术邪门,印记是活的,极缓慢的向下移走!”说着。伸手解开裤袋,露出了小腹。果然,一枚绿色印记。已经到了肚骄之下距离丹田不过一寸之遥。

    胖海豹也赶忙跟着司老六,揭开了自己的裤子,亮出圆滚滚的小肚子给梁辛看看。

    司无邪继续道:“岛上所有的人。都中了妖女的法术,只有找到你大伙才能活,现在距离期限已近。不过时间网好赶得及赶回去

    梁辛皱起了眉头,问他:“动手的是脸婆婆,给你种下禁制的,却是琅琊?就她一个人,施展了个法术,便给你们这几千人都中下了夺命的禁制?。

    不等司无邪说话,胖海豹就点着头大声道:“不错,禁制就是她种的!不只我们这些海上的人,还有岛上的兄弟,家眷,加在一起快一万人。都中了他的邪术”。

    梁辛琢磨了一下,笑而摇头,岔开了话题,问司无邪:“你们到底什么来历?”琅琊找海匪的事情本来就不算复杂,就算司无邪不说他也能猜出个大概,只不过这群海匪的实力,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了,连琅琊都打不过的“老大”七八艘巨大的战舰,数千名汉子”,

    司无邪立复面露警慢,打量了梁辛几眼,冷冰冰的说道:“说的话多了,我都差点忘了,梁爷还是位朝廷差官!嘿嘿,即便落难时也不忘查案、立功,有了您老这样的人才。大洪朝何愁不兴旺!”

    粱辛被他气乐了,摇头笑道:“难怪你就是个老六!”说完,也不再废话了,跳起来在大船上溜达着。到处去玩了。

    上船之后,梁辛本来想先去东海乾。再启程赶赴草原。前者是仇人。自己这次大难不死,自然要跑去耀武扬威一番,好好看看朝阳真人那副“活见鬼。的神情;后者是亲人。梁辛几乎能想到,自己良久不归。曲青石神色阴戾、老叔以泪洗面小汐沉默不语。

    但是海盗们肯定要先把自己带到轱辘乌上,这样也不错,要是能见到琅琊的话,没准还能搭上趟脸婆婆的“顺风云”反再会节省时间。

    不过这次能不能见到琅琊,梁辛还真没把握,

    活着便好。

    梁辛可闲不住,更何况生平第一遭坐战舰、游大海,船上的一切他看着都新鲜,一会帮着扬帆,一会帮着转舵,忙了个不亦乐乎,他力气大。干起活来一个顶一群,再加上他露出本事,海盗们也不想再得罪他,时间长了,到也混得挺熟。

    梁辛的头早就变成一团乱麻了,可船上清水宝贵,用来洗头实在浪费,干脆也刮了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破烂衣衫尽褪,把重要之物装进皮囊挂在腰带上,只穿一条黑裤头,“焕然一新,的梁辛,重登甲板。俨然就是今年轻海盗了。

    不久之后,梁辛就已经能学着海匪那样,时不时砷直了舌头,说上几句东南边民的俚语脏话,一开口便会惹起一阵大笑。

    司无邪也不再管他,而是不停的放出小艇,派出精干手下带着鹰子斜岔而去,似乎还在寻找着什么,随后的两天里,前前后后一共出去了几十艘小艇,天上雄鹰翱翔,啼叫连连。不停的往返着传递消息。

    终于,在第三天清晨,梁辛正站在桅杆顶上眺望的时候,甲板上突然爆出一阵欢呼声,随即司无邪连串传令,整支舰队舰队竟然缓缓的调整了方向。梁辛赶忙跳下来询问,这几天里。和他混的最铁的就是胖海豹,梁辛的光头就是他给刮的。

    胖海豹满脸都是喜色,说道:“这些年里,六爷现有一股洋流,每到盛夏时节便会自东而来,直奔中土,先前只是些小小的岔流。并没什么规模可是最近十几年里,这股洋流一年比一年强大些,渐渐成了气候,这几天里咱们六爷一直在着力寻找它,此刻终于找到了!”

    说着,胖海豹伸手抹了抹嘴巴上的唾沫星,继续笑道:“咱们现在就赶去,搭上一段顺风潮,虽然一进一出会耽误些时间,可实际上却能大大的缩短航行的时间,原本还剩六天的航程,这样一来只用四天便可跑完”。

    梁辛当然不懂这些事情,反正就是跟着傻乐,胖海豹伸享用力一拍粱辛的后背,大声吼道:“兄弟们在调帆,你力气大,快去帮忙!”

    梁辛大声应诺。赶忙跑到地方干活去了。

    所有的海匪都忙碌了起来,司无邪不停的测风、望海,时不时便取出海图与罗盘对照一番,跟着传下命令,小心的调整方向。胖海豹不用干活,仗着大嗓门专门负责大声的重复着司老六的命令,尤其最好用的那个梁磨刀,被他指使得团团转,自己还美滋滋的,,

    前几天的航行中,司无邪就在准备,玄意调整了航线,所以此玄相距并不遥远,不过三个多时辰之后,他们就搭上了这股东来西去的洋流。果然就像胖海豹说的那样,船队航行的度提高了许多,除了些必要的岗位之外,大多数水手也都歇了下来,乱乱哄哄的围城一再一团。或者说笑聊天,或者摔跤较力。

    有热闹的地方,自然不会落下梁辛,吹牛摔跤,梁辛和海匪们相处的越来越融洽,只可惜轱辘岛有几条不能变的规矩,其中、北走出海后决不许饮酒,否则梁辛早抱着酒坛子和海盗忆心瑰片了。

    回家在即,海匪们个个喜形于色,整整两天都在欢笑嬉闹,全没有一点纪律可言,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

    梁辛最喜欢钻进摔跤的圈子,不过光赢不输,海匪们不许他在下场了。梁辛只好从旁边干看着,跟着一起咬牙切齿的着急了半个晚上,总算觉出无聊了,走出人群抬眼一看。司无邪正靠在船舷上,看着甲板上的手下们胡闹,神情有些恍惚。

    梁辛犹豫了一下,向着他走了过去。

    司无邪见他过来,居然露出了个微笑,伸手指了指仿佛永远精力旺盛的汉子们,对梁辛说道:“赶上了洋流,也不过是提早回家两天,可知他们为何如此开心?”

    跟着也不等梁辛回答,司无邪就径自舟下说:“八月十五将近,虽然救了你,可谁的心里都会有些忐忑的。赤足妖女不是善类,未必会信守承诺。中秋月圆,天下团圆时。说不定便是我们兄弟携手黄泉之日!能早回去一刻。便能和乌上的亲人多聚一刻,现在一下子早回去了两天,叫他们如何能够不喜。”

    梁辛笑了笑,正想开口,司无邪却摇了摇头,不容他说话:“一个。月前,我曾问过所有跟着我出来的兄弟。是继续找下去,还是就此回家。与亲人一起快快活活过完最后这一个月。”

    “嘿,那时我们已经在那片地方兜了不知多少个圈子,没人觉得还能够会找到你。可没人愿意回去。找不到你就宁可死在海上,你可知道为什么?”

    “我的兄弟,没有怕死之辈。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死活,早就不受这份煎熬了。可岛上的亲人怎么办?一个人背着一家的命,不到最后一天。便舍不得放手,舍不得倒下。舍不得倒下,舍不得不找你。”

    “那些天,每个。人绝望着,可每个人都还站着,诸般事宜有条不紊,没出过一点差错,,没人敢犯错。”

    司无邪的语气一直平淡的很,听上去不像在聊天,而更像在喃喃自语:“轱辘岛能有今天的规模,靠的是两个字,一个亲,一个严。在岛上,亲如一家;在船上,纪律森严。可找到你之后,亲人能活,兄弟能活,自己能活,以往舍不得的,以后还可以继续舍不得。”

    “所以,所有人都忘形了,我却后悔了,我后悔,出海前没装上***一船好酒!”说到这里,司无邪终于转动脑袋。把目光望向了梁辛;“船上数百兄弟,可这几天里,有人问过你,你那个妖女朋友究竟会不会信守承诺么?”

    梁辛摇了摇头,这几天里海匪们根本没人和他提过禁制和琅孤的

    情。

    司无邪的笑容里,满是骄傲之意:“人人都是好汉子,做了该做的。剩下的,何必问!”

    梁辛笑了,搭起司无邪的胳膊。身子一飘,两个人一起走到高高的船舷上,这才开口道:“想的有些太多了,如果我没估计错。中秋时就算琅琊没来,你们应该也不会死。”

    司无邪神情一愣,一伸手抓着了他的肩膀,神情里无比的关切:

    “怎么说?”

    梁辛摇头笑道:“你先说,如果能活命,会怎样对我?”

    司无邪没什么城府,可为人却着实有几分痛快,放声笑道:“回到岛上,我让我那婆娘做好一桌全蛇宴!中秋月圆,我若还活着,便请你尝尝我们的东南珍馈!可如果禁制作,临死之前我会掀了桌子!”

    梁辛一听全蛇宴。立刻想起小蟒蛇,摇头苦笑:“我可不能吃蛇”好吃么?”

    “鲜香滑嫩,入口即化,保你尝过之后”先说为什么妖女不来我们也不用死。”

    梁辛大笑:“琅琊的手段了得。可修为有限,一下子给快一万人都种下生死禁制。这也太夸张了些!别说她只是个四步修士,就是脸婆婆。要当时动手屠戮小岛或许有可能,可要这般施法种禁制,也未必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船突然猛的一震!要不是梁辛手快,司无邪就得掉进大海。

    正在笑闹着的海盗们,也都警醒起来,纷纷跑上岗位去检查,片刻后。一个个声音回报,水线正常、底舱正常、舵正常一切都正常的很。只不过,大船的度提高了许多。

    梁辛松了口气,船陡然加快。自然是搭载着他们的洋流突然加快了。刚才那一震也是由此而来。度快了早回家,这是好事情。

    可司无邪却眉头深锁,满脸的戒备,略一思索之后,抬头喝问主桅上负责睹望的水手:“前方如何?”

    水手大声回答无妨。粱辛则手脚麻利,纵上了桅杆,极目远眺,他早已是夜眼,目力比起普通人要强的太多了,一望之下,就咦了一声。对着下面大喊:“远处起了夜雾,”话还没说完,就微微一皱眉,侧头仔细倾听了片刻,这才继续道:“好像有雷声。”

    海匪们面面相觑,既没看到雾。也没听到打雷,唯独司无邪,陡然间脸色大变,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吼:“转舵。扬帆,再开洋流,快快快!”

    话音网落,大船再震,度一下子提起了几倍,就连那些常年在风暴里打滚,站在甲板上仿佛脚心抹了浆糊的老海匪们,也猝不及防,纷纷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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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半只红船

    与震!后。大船的度宛若离弦!箭,宗今不妥控制地做州面冲去!

    除了梁辛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明白生了什么事,在略略一呆之后。轰地一声炸开了窝,各自忙碌起来。梁辛再想帮忙但是却插不上手了,升帆转舱这些事情,自然是力气越大越好,可除了力大,还要有十足的经验。

    不过片刻,整支舰队都歪歪斜斜的。冲进了梁辛先前所见的夜雾中。

    夜雾,是咸的。哪里是什么夜雾,干脆就是被激起的细密海水!

    梁辛在海上漂泊了大半年,对此他绝不陌生,不远处肯定有一场可怕的暴潮,将海水卷扬而起,远处飘扬似雾,而近处则洒落如雨。

    司无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甲板上快奔跑,嘴里不停,连串地颁下一个个命令。海匪们个个肃穆,虽慌却不乱,令出必行。比着粱辛先前所见,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到了现在,最闲的只有两个人,梁辛自不必说,另外一位就是专门负责做饭的瘸子大师傅,这个人年纪老迈,浑身水锈,在风浪里打滚了不知多少年,后来瘸了一条腿。又不愿在岛上养老,这才跟着大船出海,负责烧饭。

    瘸子大师傅也站在甲板上,一双浑浊了的老眼?,满是虐戾目光。

    梁辛跃到他身旁,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海上遇到暴潮不稀奇。可稀奇的是,洋流为什么了疯,毫无征兆地徒然提。还有满船的老海狼,竟然没有一个人现风暴的预兆?

    老瘸子紧紧盯着桅杆,似乎想要上去帮忙,可晚辈们做得丝毫不差。就算自己全胜时也未必能做得更好了,低声回答梁辛:“咱们搭上的这道洋流,每年都会幕,只不过是以前很弱,现在渐渐增大有了规模。咱们能找到它,是因为它有迹可循。”

    粱辛点了点头,瘸子则继续道:“不过,大海里,因为天气变化、日月潮汐或者海底地震的缘故,常常会突然窜出来一些没头没尾的岔流。”

    这些岔流大都湍急,但是对于梁辛等人所乘的大船来说,却没并没有什么危害,要是遇到了,最多会被带得偏离航线。

    见梁辛还不明白,老瘸子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嘶哑的问道:“只有岔流,自己成不了什备气候。可是,如果岔流在乱闯的时候,遇到了咱们搭着的这条洋流,会怎么样?”

    梁辛一下子融会贯通了!两道洋流。一道势大绵长,另一道则迅猛突兀,从两个方向撞到了一起,那便是一只连天都敢去吸的无底漩涡!

    老瘸子翻着眼睛,脸色青佞:“两股子洋流也是刚刚相遇,只能怪咱们命不好!”

    前面有巨大的漩涡刚刚成型。梁辛等人脚下的洋流,正是酿成这道漩涡的罪魁祸之一。同样,也正是因为这道漩涡,洋流才突然加。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整只船队都带到海底去。

    司无邪能找到的自东而来的洋流。却算不出突然出现的暗潮。

    他要带着大家搭顺风潮,不料却走上了黄泉路!

    老瘸子还不住口,又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也不知道还能兜上几圈。”

    梁辛微微一愣,随口问道:“兜圈子?咱们不是直着向前猛冲么?”话音网落,他就已经恍然大悟!

    洋流带着船队,看似直线向前迅猛冲刺,可前面出现的是漩涡,不是断崖瀑布,又怎么会跑出直线来?

    看似直线,只是因为前面的髅涡太大了,正处在外旋边缘的船队,根本感觉不到洋流的兜转。

    若从高空鸟瞰,海面之上,方圆数十里的海水塌陷,边缘处浊浪翻滚。就好像一群嬉戏月影的锦鲤。摇头摆尾的推动着、催促着海坑缓缓旋转,巨大的漩涡正缓缓成形,周遭数百里的海水都被尽数慑服,一路奔腾咆哮,围住它层层打转!

    几句话的功夫,远处隆隆的水声轰鸣就传了过来,被卷到天上再落下的海水,早已化作大雨,倾盆而落。

    梁辛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皮囊中的蛇蜕,可这个宝贝,能护着两三个。人。却保不下一共八艘巨舰!

    天海之间。水声滚滚,大船上却一片肃静,海匪们已经停止了忙碌。神情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看上去。他们先前的诸般忙碌,都是在为了一个大动作而作下的准备。

    司无邪眯着眼睛,扒着船舷紧紧盯着身边的海流,双唇不停地嗡动着,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大船仍旧急前行,海面已经翻滚沸腾,数不清的大鱼都被突如其来的怒潮击晕,翻起白白的肚皮,或沉或浮!又过了一阵,司无邪缓缓举起了手,立刻,十几名汉子将粗大的号角举起,凑到了嘴边,同时深深吸气,其他人眼睛眨也不眨,牢牢盯住了司老六,只等他一声令下!

    梁辛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可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跟着只觉得胳膊一紧,侧头一看,老瘸子牢牢抓住了自己,几乎把全身的分量都挂在了自己身上。

    终于,司无邪猛地大吼了一声:“落!”高举的右手重重落下。

    与此同时,持号的汉子们鼓起双腮,呜嘟嘟的吹响长角,片刻后,其他巨舰也纷纷吹响号角回应主船,转眼之间,低沉而铿锵的号角声连绵而起,直冲苍穹!

    随即,一个个以内家真力灌注丹田的大吼,从每一艘巨舰上响起:

    两个大汉挥动巨锤,砸断了盘转钴链的轮盘绞井的销子,粗大的铁链与绞井之间出刺耳的摩擦声,八艘大船同时抛钴!

    梁辛终于明白司无邪要做什么了:司无邪,要拼命!

    大船飞驰向前,要想逃出漩涡的吸引,第一件便是要掉头。可激流端涌,且不说舵力根本无法抗衡。就算靠着舵力勉强转向,大船缓缓斜横之下只会被激流掀翻,所以司无邪才想出了这个拼命的法子。

    水声轰鸣,号角跌客,重逾千钧的大锚被投入海中!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绞井上越来越少的铁链,梁辛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双手探出,牢牢扶住了胖海豹和司无邪。

    胖海豹的脸色苍白,司无邪却依旧面色正常,甚至还对梁辛微微笑了一下,淡淡地问道:“真要陷入大海。你不会死吧?”

    梁辛缓缓的点了点头:“再大的漩涡,也奈何不了我的,你们两个,和我一起,也死不了。”

    不料司无邪却摇了摇头:“我与这条船共沉浮。你若能不死,请在八月十五前,务必赶到轱辘岛。”话才网说完,突然一声震天价的大响震裂长空,绞井上的铁链,放光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里,八艘大船全部狠狠的一跳!

    大船一路急冲的势子,巨钴入海后的千钧沉稳,两股巨大的力量徒然相抗,饶是海匪们的战舰无比坚固。也出了一连串吱吱呀呀的怪响。每一艘大船都一样,在剧烈的旋转之中,迅倾斜,仿佛一个喝醉后又遭重击的巨人,摇摇欲坠,随时都会一头栽倒。

    海匪们早有准备,人人都抓得极牢。待剧烈的晃动稍稍减弱之后,司无邪第一个怪声大笑了起来:“兄弟们,拼了!”

    轰然而起的应诺之声,有人调帆,有人把舵,更多的人则负起沙袋。纵跃着、翻滚着、大声咒骂或哈哈怪笑着,不停地在甲板上转圈移动。维持着大船的平衡。

    颠簸里,不停有人被甩出大船。梁辛早已幻身鹰隼,鬼魅般纵跃穿行,一俟有人摔出,在落海前便会被他从半空兜截住,再扔回到甲板上,被据回来的汉子放声大笑,一边连连吼着“过瘾”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岗位!

    梁辛不仅护住了主船,还有距离他们最近的另外一艘大船,也被他救起了不少人,可其他几条船距离稍远,人力有时而穷,梁辛拼劲了全力,却也只能保住身边的这两条船。

    大船跳跃颠簸、团团打转、可怕倾泻,海匪们早都忘了恐惧,这群海狼们哪个没再风浪中死过两次活来三回?既然坐上了这条船,生、死、拼命便都成了一件有趣的玩意!

    终于,粱辛等人所在的主船。在司无邪亲自指挥下,倾斜的船体渐渐恢复,一幢幢巨帆也调整到了顺应风向的角度,大船正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可距离他们最近的另一艘船。却在剧烈的旋转中,猛然爆出一声闷钝的巨响,就那么毫无征兆拦腰而断!船头转眼被激流带走,剩下半截船尾,在铁钴的拖拽下也迅沉没了。

    梁辛怒声长啸,飞身入海去救人,可一切都生的太快,大部分人都随着船头一起被卷走,能浮在附近海面的幸存者并不多”

    随即,又一艘相距较远大船。最终没能扳回倾斜的势子,缓缓地栽进了大海中!

    是一声来自幽冥的断裂爆响,从第三艘巨舰的船身上响起!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八艘巨舰组成的船队,最终只有三艘大船。在掉头之后成功地稳住了势子。余者尽数覆灭。极远处,巨大的漩涡已经正式成型,船下的洋流越的湍急激烈,就连巨钴也渐渐稳不住局势了。

    司无邪仿佛顷刻间老了十年,身体佝偻着,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对着那些倾覆的巨舰嘶声哭喊:“三五十年,还有一场好相聚!你们,走好吧!”

    哭喊落处,三条大船号角冲天。所有的海匪尽数瞬吼,南腔北调,放言俚语,可喊出的全都是:等着那场好相聚!

    司无邪伸手抹掉眼泪,神情再度恢复肃穆,低头看了看周遭的海水之后,扬声传令:“落撸、起钴,咱们冲出去!”

    甲板下,八只巨接从底舱伸出,平贴海面,蓄势以待;甲板上。一群大汉抢到绞井前,推转绞轮迅收钴。三只巨舰,数十柄长角再度响起,而此刻的号声之中,再度扬起了激昂之意!

    梁辛则在海面之下穿梭巡戈,又寻找了一阵,确定再没有生还之人。这才跃回了甲板,对着司无邪缓缓地摇了摇头。

    司无邪的目光浑浊,沉沉地叹了口气,张开嘴巴正想说什么,可谁也没想到,就在此玄异变突起!一连串炸雷般的可怕巨响中,不远处一艘本来已经幸存下来的大船,好像被一道看不见却威力磅礴的大神通击中,突然四分五裂,一眨眼中散碎成数十段,散于激流。

    一时间所有人都目眦尽裂,嘶声怒吼,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大船,为何突然爆炸。

    片刻之后,当那艘大船彻底散碎。一道浓浓的血红色,霍然挣裂了粱辛的目光!

    半只船。

    夹角狭锐,线条锋利,半只不知来历、成血红色的怪船,正被激流裹荡着,冲向了梁辛等人的大船!虽然只是已成残骸的,沿可与海匪们所乘的战舰比。就仿佛只正向着穆脐…不的犀牛!

    红色的怪船,不知什么时候葬身大海,当漩涡成形的时候也被吸引了过来。

    司无邪的船队集体落钴、转向,虽然与那只漩涡比可以忽略不计,可在附近着方圆百余丈的范围内。也着实引一阵巨力翻腾。激流跌岩之下,正经过此处的半只红色的怪船被卷出了海面,甫一冲出。便撞碎了那条海匪的大船。

    随后又挟带余势,风驰电掣般地冲向了梁辛所在的主船。

    不知沉在海底多少年的怪船。不仅没有被侵袭,反而在海水的洗刷之下,红得更加刺眼、更加犀利!

    眼前的情形,就仿佛一座批满鲜血的大山,从海下窜出,向着众人扑面砸来,胖海豹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倒在甲板上,张大嘴巴出响亮的哇呀怪叫,而怪叫才响了半声。就被一声清冽的长啸截断,一道森森的鬼影,自海匪战船冲天而起,光秃秃的头皮在明月之下闪闪亮,出了一道有些可笑却也足够暴戾的弧,凶狠的扑向红色怪船。

    在胖海豹的眼里,梁辛是一头撞向了怪船,就像只不知死活的大头苍蝇,嗡嗡地向着磨盘冲锋,,就在梁辛撞上怪船的同时,一连串的涟漪跌负而起,彼此勾连,若此刻抬头望向天空,便会恍然现。北斗七星仿佛分外明亮!

    一月、二月、三月,北斗指东。天下皆春!梁辛三阵连打,拼出了全力,比起六步初阶的宗师一击也不遑多让。

    轰鸣之中巨力跌负,让梁辛大吃一惊的是,红色残船竟然没有被北斗春阵之力击碎!

    不过,怪船的船身虽然结实的离谱,可毕竟是被托在激流中,被梁辛的巨力正面击中之后,船身下的海水轰然炸起冲天巨浪,瞬间塌陷。怪船也被囫囵个重新砸回了海下。

    梁辛自半空里翻身,好像只灵巧的鹞子,跃回到到甲板上,一把拉起了胖海豹,学着他的东南口音。嘿嘿的笑道:“我的身手也不错,不过全靠着邪门的身法。要是遇到了你们的大爷,也只有逃命的份

    胖海豹立玄瞪起了圆滚滚的小眼睛:“谁说的?”

    这时,就站在他们身旁网松了口气的司无邪,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怪叫道:“还没完!”随即转头向着船尾正收钴的海匪同伴大吼:“快躲开

    话音未落,本来已经稳住了势子的大船,倏地又是狠狠一跳,在吱呀怪响里,随着洋流又带动,向着漩涡的方向,倒行着急驶去。

    船锚的绞井也爆出摩擦的巨响,绞盘疯狂转动,正在收钴的海匪们猝不及防,全被绞盘上的铜扛打的骨断筋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就变成了一团团烂肉。

    半只红色怪船,就好像是阎王抛出的索命令,被梁辛砸回海里后,又被激流带着经过他们的船下,却缠住了正收起一半的铁钴!这下子相当于激流又添巨力,拖起了大船,再度向着漩涡冲去。

    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不及反应。惊呼喝骂中纷纷摔成了滚地葫芦,只有梁辛,在异变突的时候就已经冲到绞井之旁,七盅星魂流转之下神力徒,猛的按住涂满滑腻血浆的绞盘。

    吱吱巨响,可怕的摩擦声一直钻进了众人的耳鼓深处,梁辛身上的肌肉高隆,粗大的血脉寸寸贲张。稳稳扶住了绞盘!随即再度力,反向转动绞盘,缓缓收钴。

    梁辛此玄出手,纯粹是惯性使然。只想恢复先前的操作,却压根就没去想这样做的后果!而司无邪却失声惊呼道:“不可再收锚!轻缓放锚,不可急!”船钴所勾的赫然是个庞然大物,梁辛收钴之下,不仅未能摆脱它,反而把他们的大船都带的船尾一沉,险些被拉进大海。

    幸好梁辛应变迅,见势不妙立刻收力,从全力收钴变成了缓缓放锚。船尾这才再度翘起。可危机仍在,大船还是被拖住一路倒行。

    海匪们再度忙碌着,又去转舵调帆。也仅仅能保证件行中的大船不会翻倒,八只巨椿拼命地拨水,却无力扭转局势。

    想要活命,要么斩断巨索,要么甩开下面被船钴勾住的红色怪船!

    梁辛不用吩咐就知道该怎么做。星魂凝力之下,全力一掌轰在了绞盘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巨大的绞盘被他打了个稀烂,剩余的锚链坠入绞井,出一串哗啦啦的钝响。

    可大船的逆势却丝毫不见减慢。梁辛不知道,海匪战舰的设计无比精巧,绞井贯穿整座船尾,锚链从其中穿过。经过十几道齿轮的咬合。另外还有七道纯钢打造的锁扣。会在钴链放到尽头之后自动将其末端锁住,以防船钴遗失。

    梁辛打碎绞盘,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锚链已经放到了尽头,留在绞井中的钴链都被锁住了。现在。半只红色的怪船在前,他们的战船在后,“大车拉小车”一起向着绝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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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戾蛊红鳞

    注海豹肚大腿短,跑起来却又快又稳,蹬蹬蹬蹬的冲驯概只助前。亮开嗓门叫道:“我带你下绞井。你有力气,一共七个钢锁扣,解开了就能甩掉钴。”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就要向着绞井中跳,不料刚刚跃起后腰就是一紧,又被梁辛抓着裤头给拽了回来。

    梁辛大笑着:“七个锁扣?哪用这么麻烦,我下海!”说着把皮囊中的蛇蜕塞给了胖海豹,又低声嘱咐道:“万一出事,靠这个能活命”。话音落处,梁辛鱼跃入海!

    胖海豹脑子不好使,抓着蛇蜕愣了愣,跟着就急眼了,嗷嗷叫着:“你敢自己跑”再跑到船舷处伸头往下看,哪还有梁辛的影子。

    旁边的司无邪低声骂道:“蠢材,他要逃还用等到现在?他下海去拆钴链!”

    胖海豹大吃一惊,伸手比刮了粗细大小:“水桶粗的链子,他怎么拆?”

    瘸子大师傅也在不远处,闻言后。伸手比划了个更夸张的大满脸鄙夷的怪笑:“那座山丘似的红船,他怎么打下去的!”

    胖海豹眨巴着眼睛,终于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神色,咧嘴嘿嘿嘿的乐了,网笑了几声,脚下的大船便又是一跳,仿佛突然甩脱了重负的青蛙,这一下子险些连船底都跃离了海面,再落下时吃水已经浅了许多!

    海匪们数不清第几次被摔得人仰马翻,可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爆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欢呼!司无邪顾不得脚下还依旧颠簸得厉害,疯般奔跑起来,不停的大声传令,所过之处海匪们铿锵应是,各司其职。

    号角声重新划破夜空,大船全力开动逆流而上,八支巨椿在声嘶力竭的号子中,一次次砸碎海浪!

    胖海豹这次却忘了跟在司无邪身后传令,而是扒着船舷一个劲往下看。直到大船再度开动,这才哭丧着脸大吼道:“梁磨刀没上来”

    连同司无邪在内,所有的海匪都忙成了一团,胖海豹又喊了两声,见没人理他,猛的一咬牙,抓着梁辛给他的蛇蜕翻身从船舷跃入大海,

    钴链是由生铁所铸,一环一环粗细堪比水桶,不过它再粗也是件凡物。梁辛入水之后,没怎么费劲就崩断了铁链,释放了海匪的战船,可就在他想要窜回海面的时候,心中警兆陡现,跟着眼前血色弥漫,一道磨盘大小的圆形利刃,正借着乱流之势呼啸旋转,向着自己的胸膛劈斩!

    梁辛含胸缩腹,双手急拍,夹住了圆刃的边缘。

    圆刃来的极快,可力道却不怎么样,似乎本身无力。只不过是借了乱流的势子,梁辛还不曾用力,就拿住了这道古里古怪的利刃,随即身子斜横上升,打算寻找偷袭者,可就在这时,梁辛微微的愣了一下。这道圆形血刃的手感,让他很熟悉。

    再仔细一想,粱辛恍然大悟!

    自从突破了第二重天下人间,他的身体对外界的感觉就变得极为敏锐。人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梁辛也差不多,他走过手过肩过腰过后背”反正除了过目之外,过了哪都不忘,只要接触过身体的东西他都能记得。

    双手摸着这只圆形血刃的感觉。与他不久前施展星阵轰击红船的感觉一摸一样。这片圆刃,和红船外壁的材质一致。

    这样的话,难道那只红船还会射“暗器。?念及此,梁辛调用星魂突然力,薄薄的怪刃纹丝不动,果然坚韧到了极点,而且掂在手中。还着实有些分量。

    梁辛双掌依旧夹着圆刃,正皱眉琢磨,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了好几下,险而又险的又用力闭上了嘴巴,总算没在海底下惊呼出来:他的七盅星魂缓缓流转,竟然从自己的手掌游进了这只圆刃,流连不出!

    直到梁辛以心念驱使,七盅星魂才从圆刃转回自己体内,这种情形。很像官道上那次祝小汐疗伤后的样子,只不过上次是人,而这次却是把大锅盖似的怪刃。

    星魂认识、认可这种东西,并且“同意。在其中栖身。

    在梁辛指挥它们攻击的时候,星魂并不会进入怪刃之中。这个道理就好像,梁辛指挥着一群猎狗去咬一座狗窝,猎狗忠心,在主人下令之后立宏亮出牙齿去咬;可是当主人对狗窝消除了敌意之后,它们倒不介意钻进狗窝去打几个滚,睡上一觉。

    梁辛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心里隐隐有个念头飘荡着,却一直没法把它抓牢,这种感觉让他憋闷无比,当下也不再急看上去,又捧起怪刃仔细的敢看。

    怪刃的形状不怎么规整,就好像没桥好的饺子皮似的比喻也是讲灵感的,鄙视我吧”,只是大致成圆形,中心处大致有半寸的厚度。四下渐薄,到了边缘处已经锋锐如快刀。

    正反两面前布满螺旋式的纹路。有些像树干中的年轮,但却更细密,盯着看久了梁辛觉得自己的眼珠,都要跟着这些纹路一起转起来了。

    又试了两次,七盅星魂能在自己与怪刃之间自由流转,毫无滞碍。从容得就好像怪刃也是主人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终于,梁辛的身体猛震,张开嘴把一声惊呼吐进了个气泡中,又趁用网漆灌讲嘴庶!前又赶忙闭嘴他总算想明白了,心里那总也抓不牢的念头到底是什么!

    旋即,梁磨刀的眉毛弯了,嘴角翘了,眼睛干脆笑的看不见了,双手抱着怪刃,在水中猛的翻了两个跟头!

    星魂认可怪刃,能够在其中老实呆住,同时还听自己指挥”

    于星魂而言,怪刃和梁辛的身体没什么区别;反过来,于梁辛而言。因为星魂和“紫薇。的联系,让怪刃也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自己能指挥星魂,星魂能进入怪刃,这样一来,怪刃岂不是变成了他的法宝。

    梁辛放松身体,随着激流向前飘荡,同时将一枚星魂注入了怪刃之中。随即放开了双手,心念催动下怪刃猛然一震,围住他闪电般陡转一周,所过之处,连海水都被它斩成两层!

    一试成功,喜上眉稍!随即粱辛身子一转,向着红船残骸消失的方向急追了下去。

    七盅星魂真正的厉害之处,是能够以北斗星阵来合击,得了一片怪刃,还差六片,,

    顺着激流,梁辛一路追赶,身后还带着一片旋转的红色血刃,远远望去,好像梁辛正被怪刃追的仓皇而逃。

    梁辛的身法迅捷,而红船残骸已经失去了动力,只是随波逐流,过不多时,梁辛的视线尽头,便浮出了那一抹惨惨的血红色。

    红船的残骸,不过只剩下一只船头。可仅仅这个船头,就比着海匪们所乘的巨船要大上数倍,若是红船完整的话,怕不会能装上万人!

    海匪的铁钴,网好勾住了红船残骸的末端,远远望去,赤红而尖锐的船头后拖着小的一截斟斟尾巴,显得有些滑稽。

    在乱流的裹荡下,狭长的红色船头。就像一截崩断的刀尖,不停的翻转着。船头惨红。因为乱流错动。看上去仿佛一层层的血浆正不停的批流而下,着实荡漾着几分诡异!

    红船会“射暗器”梁辛要的就是暗器,不过他又有点吃不准,要是一只一只的来,自然不当回事,要是红船突然“了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怪刃扔过来,,太多了也不好。

    梁辛放慢了些度,等他又在靠近了一些,正准备先用怪刃去试探下的时候,红船稍稍翻转了些,跟着。一只古怪的惨白色大眼突然出现在船头,狠狠盯向了他!

    目光呆滞,一闪而过!

    梁辛惊骇欲绝,顾不得多想立刻调整身形,同时一反手捉住身边的怪刃,先将星魂收了回来,蓄势以待。梁辛见过真鬼,可从没想过,沉船也能成精二”等他再凝神望去。船头的怪眼已经消失不见了。梁辛全神戒备,不敢再继续靠近,目光穿透浑浊的海水,仔细打量着怪船。红色的船头,纵然血色虐戾。却绝没有一丝生机,就好像死了一万年的妾蚌留下的壳子,即便纹路再怎么鲜活,可一眼往上去也只剩下死气沉沉。

    等了一会,怪船始终再没什么动静,可就在梁辛准备冲过去的时候,船头的怪眼徒然再度睁开!

    可这次粱辛早有准备,双目蕴力看了个清清楚楚,一愣之下不仅哑然失笑。整座船头都披满了血红色。不过有一块地方似乎是掉了漆,露出了白色的木质,再加上船头不停的翻滚,远远望去,到像极了一只白色的怪眼。

    这条船不知道沉了多久,虽然射了一枚邪门“暗器”可毕竟是个死物,哪还有什么能伤到他的手段,梁辛心下释然,双脚一蹬空着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了怪船,眯起眼睛。轻轻的摸索着,迷惑的神色渐渐消散,换而惊讶,还有眼角眉梢里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欢喜。

    船头继续翻转着,当那块“掉漆。的地方再度正对自己的时候,梁辛用手里的怪刃比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红船匪夷所思,事情却简单明了!

    怪船的颜色,并不是染上去的。而是长上去的,这条船,好像鱼儿一样,它长着鳞片!

    红色的鳞片,服帖而整齐,自惨白色的木头中长出,一片压着一片。层层叠叠包裹了整只怪船,因为鳞片上的纹路晃目,先前就连梁辛都没能看出来是“船长鳞。

    在不久前,梁辛全力一击,将重出海面的怪船砸了回去,巨力跌客之下,一只鳞片录落,随即梁辛入海崩断钴链,正遇到这枚鳞片被激流卷着翻转冲向他”它根本就不是什么暗器。

    至于红船的来历、什么宝贝木料还会长出大片的红鳞、红鳞为何会被星魂认可”梁辛才懒得去想这些没边的事,现在在他眼里,就只有这么密密麻麻的一船头宝贝鳞片!

    梁辛笑的头皮都起擂了,四肢大张,整个人都趴在了船头,现在的形状,就像他正走路的时候,被这艘怪船里面撞了个正着,,片废后,他的身体猛然一抖,纵使激流湍涌。也无法击散一串串荡漾而起的涟漪。

    轰然巨响中,周遭的海水四散炸开,红色的怪船受北斗春阵所冲。不仅止住了前冲的势子,反而还后错了十余丈。

    梁辛也被震得不好受,不过还是呲牙咧嘴着、手舞足蹈着又冲向船头。再度荡起

    七片?现在有了一船,傻子才只要七片!想当初,从铜川逃难时都不忘带着那点散碎银子的梁辛,现在哪肯扔掉这艘大宝贝船,他舍不得啊。

    从入水到现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周遭水声如雷,激流的度比着原来快了几倍,恐怕用不了多少工夫,怪船就会被吸进深海中。

    财迷成疯的梁辛在大海深处尽显本色,他要靠着星魂星阵之力,一步一步把宝贝船打出这个大漩涡”虽然他还没想好,第八片红鳞对自己究竟有啥用处。

    一会功夫,接连二十个北斗春阵。怪船逆流而退三百余丈,梁辛快累吐血了,可才网调息片刻,再一抬头,怪船又被激流裹着,横冲直闯的向着自己砸下来。梁辛吓得落荒而逃,等回过气来再度打出春阵。基本上又回到了。

    梁辛急眼了,别说跟自己抢宝贝的只是个漩涡,就算是龙王爷来了他也不撒手,不过他还算没傻到根上,也明白凭着现在的力量想要把怪船推出逆流不大可能。愁眉苦脸的琢磨了一会之后,他又乐了,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七盅星魂再度运转,涟漪层层荡漾而出,不过这次梁辛不再强行逆流。而是从上向下打,把红船一路向下击沉。

    经过前面几天的航行,这一片海域比着他当初坠海的地方要浅上许多。差不多百丈的深度,压力对现在的梁辛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妨碍,不多时他就看到了被乱流搅得泥沙四起的海底。

    红船果然足够结实,在一连串的北斗春阵的轰击下,也不过掉了些鳞片,丝毫没有要坚持不住的意思。

    红色的船头狭长而尖锐,在玄意调整方向之后。船头向下,就好像一枚木檄子,被梁辛大力钉入了海底的淤泥中。

    粱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再用力,四救抱住铁锚甩出的粗链,寸步不离他的宝贝疙瘩。

    有了八个月前的经历,现在这点苦算个啥,梁辛一心一意的要守住自己的宝贝红船,至于轱辘岛上的禁制,他才不放在心上,琅琊根本就没那么大本事,挥挥手就给万余人种下,生死符”

    等恢复了力气,梁辛又开始盘算,是不是飞身乱流中,去找那十几片被打掉的红鳞?都是好东西,丢了怪可惜的。可海底淤泥松散,过不了多一会,船头就会被乱流供出来。梁辛守着它不敢离开,一俟船头松动他就继续钉钉子,每到这时候,他总会想起还在草原上的憨子十。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梁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里的海水,深约百丈,那几十里外的大漩涡,到底了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深浅”自己又何必“钉钉子”抓着锚链让跟着红船让它转去呗,反正也压不坏自己。

    等他想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乱流的力道已经小的多了,又过了一件,几近沸腾的大海终于平静了下来。

    梁辛却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那份喜悦了,用星阵震碎淤泥,把船头露出来,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前前后后一共揭掉下了七片红鳞。

    七盅星魂,各得一片,梁辛稳稳的站在海底闭目凝神,等心思沉静之后,猛的睁开双眼。

    七只圆形血刃,在梁辛的心意催动下,霍然荡漾起一连串的涟漪,稳稳踏住北斗星阵,呼啸旋转横斩而出,一道道白色水痕追随其后!随即,闷钝的巨响震裂深海,每一片红鳞之下,都是一个疯狂的漩涡,七道漩涡汇聚而成的,便是一场酒天巨浪!

    时值此刻,梁辛终于有了自己的法宝。虽然未经实战,可威力就算用羊角脆也能猜得到,他要再上乾山,红鳞过处便是丹凤的鸟头落地!

    梁辛高兴得只想张开嘴巴大叫,可想到干爹,又心疼得只想嚎啕大哭!只差不到九个月。如果官道时,自己有了现在的身法,自己有了现在的法宝,对付东海乾又何必要老爹出手,可天下人间里,若有了

    “如果”又怎会再有“来不及。!

    “百年忙碌,千年修行,到终了。回头看:该做之事,未完;应爱之人,已死。天下人间,便只有:来不及!”

    言犹在耳,九个月,便是干爹的一条老命了。梁辛的来不及。

    幸好,仇人还活着。想到这里,粱辛满眶眼泪。却无声的笑了起来,”

    八月十五,三更网过,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

    暴潮停止了,胖海豹正蹲在宝贝蛇蜕边上,一边嘿嘿傻笑着,一边就着海水洗裤头。

    中秋佳节未能和亲人团聚,可胖海豹却一点也不沮丧,因为他还活着。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前,胖海豹只觉得肚子里一阵刀绞般的剧痛,本以为禁制动老命休矣,可最后也只是拉了泡稀”虽然拉了一裤头吧。但有命洗裤头,又何尝不是件快乐事!

    再看肚子上的青色印记,已然消失不见。琅琊种下的禁制,就管一泡稀,,

    所以梁辛浮出海再时,天上一轮明月,眼前一只裤头……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叫,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日o8姗旬书晒讥口齐伞

第一三四章 朝廷重犯

    芬潮结束,大海再度平静,粱辛在扛船的鳞皮中留下公魂。

    自从帮着小汐疗伤之后,星魂脱胎换骨,即便隔着海水,从海底到海面又相距百余丈,依旧能够彼此呼应,梁辛这才敢浮上水面来看看。在船上的时候,胖海豹和梁辛就混的不错,此刻见面自然更是欢喜欣慰,两个人互相交代了分别后的事情。胖海豹更是不住口的谢着梁辛力挽狂澜,救下了大船上的几百兄弟。

    梁辛指了指海面之下,笑道:“我得了一条红船,早就值回了价钱”。说完,又看着胖海豹摇头道:“就算没有红船,你肯跳下来,我便不亏!”

    胖海豹的眼圈却红了,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

    这时身边小小的浪花绽开,一条大头银鱼窜上了蛇蜕,两个光头对望而笑,,

    按照胖海豹的估计,既然禁制无效,以司老六的义气,一定会兜头回来寻找梁辛的下落,哥俩商量出的求生大计就是,每隔上一阵,就让粱辛亮开声音高声大叫。星魂之力,贯穿大吼。海天之间又无所阻隔。梁辛的“救命,声,方圆十余里清晰可闻,这还是他不好意思喊的太使劲。

    果然,到了第四天的傍晚,高空里鹰子盘旋,远处号角铿锵,胖海豹一下子窜起来三尺,哇哇怪叫着呼应同伴,而梁辛则身子一甩,跃入海面。

    司无邪等人逃出暴潮后,便全力行驶,想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回轱辘岛。和亲人去见最后一面,可在漩涡激流中,他们就已经偏离了航线,兜了圈子不说,大船也多出受伤无法快航。

    最后八月十五时他们也没能赶回轱辘岛,禁制之下人人都拉了个肚子”随即司无邪传令掉头,回去寻找粱辛,不用死了,自然要先把救命恩人找回来。

    过不多时,风暴中幸存的两条大船缓缓靠近,司无邪站在船头,远远就看到了胖海豹,这番惊喜可来的太突然,还没来得及喊询问,不远处猛然间浊浪翻涌,一只红色的巨大船头跳出水面,几乎撑爆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有了激流的干扰,梁辛把怪船一路打出海面还是没啥问题的。

    怪船出海,又沉,浪花四溅中梁辛露出了脑袋,对司无邪挥手大笑:“能把它拖走不?”

    司无邪的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来了,咬着牙问道:“你”疯了!”

    掉浮筒、下滚木”海匪们拖船手段不少,即便这条红船再大许多。只要没有风暴,他们也能拖走。只不过这里有两个关键之处。

    其一是红船要先浮再拖,可平时红船都陷在海底,百丈深度就算是最好的水鬼也下不去,无法栓系浮筒绳索,不过有了梁辛,这便不算什么麻烦了。

    其二就是,司无邪一点准备没有。既没有那么多浮筒滚木,两条船也太少了些。

    略略商议之后,还是要先请司无邪返回轱辘岛去调船、准备。胖海豹留下陪梁辛。

    一个多月之后司无邪才再度返回。身后又带上了一只浩浩荡荡的大船队,不过这次来的船只,比起以前的海匪战舰小了不少,而且制式也各不相同虽然规模浩大,一看就是队四处抓丁拼凑而成的杂牌军。

    上次海难,让轱辘岛几乎精英尽丧,凭他们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法捞起红船,司无邪这次回去,不仅是从自家调人,还联络了平日里和他们关系较好的几支海匪,许以重金酬劳这才凑足了力量赶来。

    梁辛把红船弄到浅海,数百水鬼跃入水中系索绕绳,勾连拖船”

    直到七天之后他们才再度起航,红船被无数浮标吊着,又在几十条海匪战舰的拖拽下,向着轱辘岛缓缓驶去。

    一眼望过去,身后百十丈方圆,尽是硕大的浮筒、滚木以及各色浮标。再向前则是粗大的缆绳、锁链从海下斜引而出,连在数十艘战舰的末端,最前方则是旗号舰,指挥着众舰统一协作。

    旗号翻扬,号角滚荡,各船的海匪们彼此间大声传讯,一头头海鹰飞扬,穿梭,整座海面前显得无比热闹。场面上固然是熙攘好看,还透着股丰收时的喜福气氛,可暗下里这场活计却无比的凶险。

    几十条小船来拉一条大船,必须同心协力共同进退,尤其要各行其道。不能有丝毫的错乱,稍不注意便会将绳索缠绕一处,阵势一乱,这每小的空间里连规避的缓冲都没有,引来的只有灭顶之灾。何况司无邪集结来的,本来就是好几家海匪,彼此间配合生疏,毫无默契可言。除此之外,因为被拖拽的红船太大。众船都吃足了负重,风向、水势也就变得愈重要了。

    而所有这一切的凶险,都要靠旗号舰的指挥来规避,司无邪大显身手,在起航后就端坐中军,不停的颁下一条条命令,经由旗手、号手和鹰子和大嗓门胖海豹,向着四下里传递而去。

    这一趟航行度缓慢,本来五六天的航程,他们足足走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才总算把梁辛的宝贝疙瘩拖到了轱辘岛的浅谈上。

    此刻的轱辘岛上,万树悬系白布。海风起时哀幡飘荡,一眼望去,便如心丧者那一夜白头!

    轱辘岛上的几位当家并未出来相见,司无邪也没把梁辛带进内岛,就带着胖海豹一起,在浅滩上陪着他。

    梁辛不知道该说什么,司无邪更无意多谈这场惨祸,谁也不知道下次相见时,究竟是把酒言欢

    又过了几天,大海退潮,红色的巨船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直到此匆。司无邪才真正见到了这条大如山、锐如刀、古怪到会自己长鳞片、结实得连梁辛都难以撼动分毫的血色残船。

    红船的外壳诡异历久弥新,如果只看船头的话,不知情者,根本不会知道它是深海沉船,只会以为它刚刚被新建成不久,还没来得及下水。

    不过船舱之内,有些地方还是结了厚厚的海垢,以司无邪的老辣,也只能判断出这条船沉了千年以上,可具体是五千年还是一万年,他就判断不出来了。

    船舱里几乎没留下什么,胖海豹皱着眉头,满是纳闷的说道二“咱们以前也打捞过沉船,一般率说。舱里都会留下不少东西,有死人,有金银,可这条鬼船怎么会被冲得这么干净?”

    梁辛不懂海事,也跟着一起皱眉头,司无邪却摇头道:“这条红船解释的离谱,试想,它被拦腰截断时。海上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不论是神通、风暴或者什么海妖怪兽,能把这条红船打断的力量。必然会引起吞天巨浪,说不定千里之内的海水都会翻个底朝天,如此激流中,红船被掏空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至于红船的制式,司无邪也平生仅见,看了斗晌,最终也只能确定它不似中土之物,具体是什么来历他可猜不出来。

    其后几天里,众人各自忙碌。可内舱早被乱流掏空,就连隔层夹板都被海水侵蚀殆尽,船头干脆就是个空架子,红鳞上又没有什么雕花、文字。粱辛没能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梁辛也不再白费力气,开始专心致志的拆红鳞。

    看上去,这几千年里,红鳞似乎还在缓缓的新生、成长,个子大不一,梁辛是什么人,有大的才不去看小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挑选、卸下了七片足能给普通人家当房顶的巨鳞,然后开始愁眉苦脸地琢磨以后怎么带着它们行走

    好在岛上自有能工巧匠,胖海豹帮他找人做了个硕夫无比的盒子,将鳞片横放,梁辛可以顶着、背着、拖拉着,反正总比耍着盘子赶路好些。

    诸般琐事一一处理完毕,将红船暂时托付给轱辘岛代为保管,由胖海豹驾了艘小舟,送梁辛登岸,临行前司无邪塞给了他一只卷轴,梁辛展开一看,原来司无邪这几天里。照着船头的样子帮他还原出红船完整似的模样,一眼往上去,便是一弯血月。同时,在周围还标注了各般数据,司无邪笑道:“时间仓促,不太准,不过相差也不会太多,等你回到中土,想要寻找红船来历。有了这张图也会方便些。”

    说完,司无邪又塞给他一张纸条:“想来轱辘岛,便按照纸条上的指点去找人,他自会带你过来

    梁辛点头收好,微笑问:“不怕以后我带了兵来抓你们?”

    司无邪摇摇头:“该我做的我做。剩下的,大不了就是拼命,看你了。”

    告别之下,梁辛随胖海豹出海回航,行程中胖海豹问他:“你在落海前,真打死了一头麒麟,然后又被三头凤凰打伤?”

    梁辛哈哈大笑:“从头到尾我也没骗过你,不过,这番回去,我就去砍了那三头凤凰的鸟头”。

    七天之后,梁辛自东南沿海的福陵州登陆上岸,梁辛还没来得及挥手告别,胖海豹就喊了声:“一路顺风啊!”然后忙不迭的催促手下掉转船头,抹头就跑。

    梁辛不禁莞尔。对着渐行渐远的那条渔船放声喊道:“蛇蜕算我借给你的,下次见面时还给我”。自从上次两人被打捞起之后,蛇锐被胖海豹藏着,一直假装没事人,这么宝贝的东西梁辛当然不会忘记,不过他近期都会在陆上奔波,念着胖海豹的义气,蛇蜕就借给他稀罕上一!

    福陵州是大洪朝治下十三州之一。地处中土东南边缘,拥有近千里的海岸线。粱辛登陆的地方,是个小小的港口。此时已至秋末,正是一年中鱼虾海鲜最后一次行情,所以码头虽然可来来往往的商人、汪民着实不少。

    宝贝红鳞边缘锋锐,只能横放。梁辛也只好把这只房基大的木箱顶在头顶,好在他修行的就是平衡身法。头上顶着个巨大扁箱子,走得也还挺快,不过可着实的引人注目。

    周围众人指指点点,粱辛强作镇定,脚下却又走越快,心里早后悔了二十遍,选几片脸盆大小的红磷其实也够用了”现在的梁辛,对周围的感觉异常敏锐,很快就现人群里,有几个人见到自己后反应异常,绝不仅仅是看到了有人头顶大箱的惊讶、好笑,而是有些敌意、紧张和小心。

    果然,这几个人中,有的迅离开,有的则继续留下来跟踪自己。

    都是些凡人,梁辛也不去管他们,径自赶路,在离开码头小镇后,道路两旁悉悉索索的异响不停,显然正有不少人集结而至,随即身后也传来轻飘飘的脚步声。

    甫一上岸就被麻烦找上门。可对头却都是凡人,梁辛也不知道是该苦笑还是冷笑,放下箱子转身迎上追兵,跟着又是一愣,黑黝黝的脸膛上露出了个,笑容。

    从身后追来的是一架滑竿,两个嬉皮笑脸的童子扛着个白净胖子。脚步轻快仿若御风而来。

    高健是梁辛见过的第一个正牌游骑,两人在兔几岳并肩拼命,狙杀了海棠和尚,其后高健包上裹”沾入十中疗辛可没想到他只经伤愈复出,更想孙稍地眉然也在这座小码头上。

    梁辛笑的亲切痛快,可高健却满脸肃穆,与他相距尚远时,就陡然断喝了声:“青衣侦办,辑拿重犯梁辛,闲杂人等退开了!”话音落处自滑竿上高高跃起,向前扑去!高健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梁辛微微皱眉,不过却站着没动,任由对方近身。

    高健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落到梁辛跟前,一边来回溜达,一边上下打量他,胖脸上的凝重渐渐变成了轻松,呵呵的笑道:“这小子长的和梁犯果然有几分想象,不过梁磨刀没这么黑,脑袋也没这么圆,长相还要更丑陋些!”

    两个童子扛着空滑竿也凑上来,黄瓜笑呵呵的应和着高健道:“这小子皮肤黝黑、手粗脚大,身上一股腥味,脸上一层海锈,一看就是个,渣民,搞错了,大伙都散了吧!”说着,把滑竿放低:“爷,咱回了。”

    高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又盯了梁辛一眼。梁辛也低下头一看。短短两句话的功夫,高健已经用脚尖在地上划出了五个字:西十里小亭。而且这五个字对高健来说都是反字。正对梁辛。

    见他会意,高健来回踱步,将字迹抹掉后肥胖的身子一飘坐上滑竿。同时挥手道:“都随我回去!”话音落处,道路两旁身形晃动,几十名青衣闪身撤退,随着高健一起走了。

    梁辛也不多想,顶着大木箱向西急行,到了十里之外略作打听,很快便找到了一座荒僻的小小石亭。大约三四个时辰后,衣袂声响,高健如约而至,尤其妙的是,他还带了个食盒,酒菜齐备,此刻天色擦黑,他找梁辛吃晚饭来了。

    梁辛大喜,也不用筷子,当下撕下半只肥鸡,啃了两口之后才抬头笑问:“我怎么又变成犯人了?”

    高健复出之后,对粱辛的事迹也多有了解,可最根本的印象,还是两个人并肩御敌时建立的,在高健看来。梁辛的身手虽然不错,可也还是凡间高手的范畴,此玄见他满脸的无所谓,忍不住皱眉反问:“一年不见,功法精进了?”

    梁辛吃的满嘴油腻,点了点头笑道:“大国师不好说,二国师千煌的话,应该打不过我。”

    高健一口酒险些呛出来。好像看怪物似的瞪着他,过了一会才长出了一口气,叹道:“难过,成了朝廷重犯,你也不当回事。”

    高健只是随口感慨,不料梁辛闻言后,一时间却愣住了。

    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或者是个平凡青衣,九死一生之下从夫海回归中土,登陆后却现自己变成了朝廷通辑的重犯,恐怕立刻便会呆立当堂,惊怒交加。

    现在自己却根本不当回事,除了隐隐有些愤慨之外,更多的是觉的此事有趣。而那份愤慨的原因也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获罪,而是因为现在的罪犯身份,让自己想起了罪户出身。

    小罪户长大了,就应该变成个,罪犯!与其说是愤恨,到不如说是叛逆。

    归根结底,自己不把朝廷的通辑放在心上,就一个原因:不怕!

    朝廷的力量奈何不了自己,就算调来一支军队,自己要考虑的也仅仅是:撤而不战,还是挥动红鳞把他们都杀了。

    以为强了。所以就不在乎了。

    恃强乱法,以武犯忌”这样算来。自己也变成了先祖梁一二要搬的那座山了。

    修士无视凡人的死活,所以该杀;凡人不把罪户当人,是不是也该杀。

    身份不同,地位不同,眼界自然也就不同。搬山的人,何尝不是其他人眼中的山。

    梁辛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三个字:想不通。

    高健见他皱眉不语,脸上的神色一时一变,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把手里的酒瓶向他面前一递。

    梁辛一惊,却未醒,伸手接过酒瓶,目光迷惘地望向了高健。

    虽然战力远逊,可在见识上,高健比着梁辛要广博太多了,迎上他的眼神之后,高健笑着摇头:“让你不明白的事情,我更不会明白,不过,”

    说着,高健顿了顿,声音沉稳而响亮:“一年前,初见时你我战力相若,短短一年后,六步年煌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实力精进是好事,可我听说,如果进步的太快,心性便会乱!此剪想不通的就想不用想了,等遇到高人,请他点化。”

    文人考学升官、武者循序苦练、修士层层修炼,每个人的境界,都是在日积月累中缓缓提升的,一般而言,有什么样的成就,就会有什么样的心境和眼界。

    可梁辛在短短的一年之间,从勉强三步的修为,直接跃升到现在对上逍遥境宗师也毫不畏惧,提上来的何止一个层次!

    就仿佛一个乞丐一夜醒来,突然变成了皇帝,接下来必然会朝纲大乱、民不聊生,乞丐自己迟早也会变成个穿着龙袍的疯子。

    高健的提点,算不上醒瑚灌顶,可也让梁辛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躁动都压了下去”片刻之后,梁辛对着高健微笑点头:“谢谢!”

    高健冷晒:“酒还我!”

    “先说说,我怎么就成了通缉重犯了?”梁辛牢牢抓着酒瓶,一点没有归还的意思。

第一三五章 我是公鸡

    “今年初,大致三堂会审后一个月左右,东海乾掌门朝阳真人,率领门下百余弟子直冲皇城!”

    梁辛愣了愣,低声叱喝道:“朝阳的狗胆!”

    虽然熙宗皇帝看上去挺喜欢他。梁辛也不能算是个保皇党,或者说。对朝廷也未必有什么好印象。可若真把中土世间划分成凡人、修真两界,那皇城无疑就是凡人界最直接的代表。

    凡人在修士的眼里,果然不值钱的很了。

    高健也眼皮子直跳,嘿嘿的冷笑道:“朝阳来的虽然霸道,可皇城禁制也非同凡响,何况内院侍卫都是咱们天字院的好手。指挥使也没闲着,一边率众支援皇城,另一边传令下去,翼州里的青衣好手一股脑的杀上乾山了!”

    这下子天下皆惊,一线天再度出面调停,可朝阳真人表现的势若疯狂。连一线天的面子都不给,除非朝廷交出梁磨刀,否则绝不退兵。

    说到这里,高健扬起巴掌,嘭的一声砸到了石桌上,骂道:“**他***,他不退兵?咱们更不退兵!翼州卫兵马调动,十几万铁骑集结乾山,就靠人肉也要把乾让给推倒大海里去,打就打了”。

    洪熙宗这一次出奇的硬气,不过东海乾都杀到了皇城,也不容他在退让半步了。

    凡间兵马调度,大洪铁骑枕戈待旦;修真道也纷纷震怒,不少门宗甚至都不问缘由,便站出来支援乾山道。千万年里,修士都高高在上。越养着供着,也就越的骄横了。自然容不得敢向修士晃刀子的凡人。

    眼看着就要出大乱子,八大天门终于出手干涉,上次在镇山现身的那几位祭酒、祥瑞、长老再次联袂现身,东海乾这才收敛了,洪熙宗本来就是被逼无奈,赶忙见好就收。也就此罢了。

    等见到了八大天门的人,乾让道这才说明理由:梁磨刀挟私报复,勾结妖人闯入山门,打伤乾山道诸多弟子,最后跳海而逃。存镇山大洪台,天下修士都瞧得清楚,梁磨刀是朝廷的差官,东海乾“吃了亏”自然要找朝廷来算账。

    东海乾既拿不出证据,可就是一口咬定梁辛做恶,没有个交代便决不罢休。在公堂上,对付这种胡搅蛮缠之辈本来简单的很,直接来上一顿棍子就好,可这么做有个最根本的前提:力量。

    朝廷的棍子,打不动东海乾。所以朝阳真人便有恃无恐。

    朝阳真人拿不出证据,但是朝廷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梁磨刀出来对质,说不得。又是一个三堂会审。

    听到这里,梁辛被气乐了,看来他们三兄弟,“命犯三堂会审。

    这件事里,朝廷很有些被动。因为找不到梁辛,交不出人来,东海乾也就越的咄咄逼人,所以“朝廷通辑的重犯。这个名头,对梁辛来说倒是不冤。

    同时九龙司也下令,所有和梁辛有关联密切之人,都被列入了通辑之列。

    梁辛一愣,瞪眼道:“都有谁?”

    高健赶忙摆手:“不过是个姿态,谁也不会真的去找麻烦,指挥使都不曾提及要把你的游骑命牌收回来。”梁辛这才放下了心。不过因为他,大哥柳亦、二哥青石和随行的小汐,全都变成了名义上“通缉犯”而指挥使在下令去“抓。曲、柳小汐的同时,又传了一道密令,要青衣小心的保护着曲青石和柳亦的家里人。

    朝廷和东海乾的第二场官司,现在还在纠缠着,可是对于不知内情的人来说,到更相信朝阳老道。毕竟人家是名门修士,若非确有其事又何必侮蔑一个凡人。

    通过黄瓜和磨牙,高健知道梁辛上过乾山。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问他:“你真打伤了东海乾的长老,那些五步修士?”

    梁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随口回答:“把朝阳和他那个。太师叔都打了,”

    高健啥的一声大笑:“你下次再上乾山,最好先蒙个脸。”

    梁辛没笑,他想不通。梁辛在乾山上经历的事情是绝大的机密,而且环环相扣顺理成章,一旦抛出来,就算没有证据,五大三粗也必然起疑。

    东海乾这招“恶人先告状”看上去是争取了些主动,可实际上却是取死之道,只要自己一亮相,他们就完了。在梁辛看来,从自己被琅琊救走之后,朝阳真人最应该做的。不是张扬大闹而是一边想方设法追杀自己,一边卷铺盖卷找地方藏起来。

    现在这样的情形,梁辛想不通。

    又琢磨了一会,梁辛苦笑着摇了摇头,问高健道:“如果我说,两个国师和东海乾沉淡一气,本来就是同谋,三堂会审之后两个妖僧就藏到了东海乾,最后麒麟和尚施展邪术,除朝阳之外所有乾山弟子都变成了草木愧儡,而麒麟自己也死在了东海乾,你信么?”梁辛说话的时候,高健先是面露惊讶之色,眼睛越瞪越大,可等他说到麒麟死于东海乾的时候。高健突然现出了一副古怪的神情,眼睛也随之眯起!

    沉吟了片玄之后,高健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梁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坦言道:“这些事你管不了的,只说信或者不信,我想有个参考。”

    高健深吸了一口气,缓而又缓的摇了摇头,沉声回:”不信!因为一,一麒麟和千个妖僧死在了八大州里”。

    梁辛没想到会这样,不过也没太多惊讶,自己被琅琊就走之后,朝阳的面前是个死局,他要想破局单靠“恶人先告状。还远远不够,必然还会有其他的布置,而这个,布置,一定是奇兵。

    朝阳破局的关键就是:麒麟之死!

    不等梁辛再询问,高健就说道:“网出正月的时候,八大天门的高手就追踪到了妖僧千煌,千煌不肯束手就擒,正顽抗时,麒麟引着些手下赶来相救,可最终不但没能救人,就连自己也丧在那一役中,此事天下皆知,两个妖僧是几位天门高手共同击毙,做不得假!”算算日子,这件事生在梁辛被琅琊救走后的半个月左右。

    梁辛叹了口气:“死了不假,可死的人未必是真的!”联想当日在描金峰的情形,同时他还“曾验明正”麒麟死的结结实实,不过梁辛曾经见识过脸婆婆的养脸奇术,而妖僧身后,是个庞大的势力,为了保住东海乾,出人做假也未必办不到。

    高健是九龙司中破案的顶尖好手。脑筋转得极快,现在就已经明白了大概的情形。

    他当然相信粱辛的话是真的。略略琢磨之后,又摇了摇头:“你已然输了。假麒麟死前。肯定会对天门里的高手交代些“实情”这些“实情,想来。会句句针对你所知的事情,现在你再站出来。说的就算是实话,也都变成了狡辩。”

    “我输了?”梁辛伸出手。咔咔的挠光头,几下之后似乎是挠得舒服了,呵呵的乐了起来,歪着脑袋望向高健:“公鸡和蜈蚣猜拳公鸡会输么?”

    高健是聪明人,不用想就明白了梁辛的意思,也随之笑道:“公鸡当然不会输,大不了一伸脑袋把蜈蚣吞掉便好了,可”梁磨刀。你要先想明白,自弓到底是不是公鸡!”

    “我是公鸡梁磨刀的回答。声音不大,可语气却笃定的很。

    高健一笑,也没打算劝他。就此岔开了话题:“你现在是朝廷通辑的重犯,不过,也没人真打算抓你,能明白?”

    梁辛开始吃鸡,点了点头,于朝廷而言,现在这个局面虽然被动,可至少是个稳定的局面,巴不得就这么下去。所谓抓人,在明白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姿态。

    高健继续道:“凭你的本事,想要走咱们根本拦不住,我替同行们跟你求个情,别难为孩子们

    梁辛翻了他一眼,摇头道:“青衣在我心里的分量,绝不比你来的更轻,放心吧。”

    高健松了一口气,这次见面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梁辛多了股虐戾的神气,又嘱咐道:“不过耍找你的,不止我们。据我所知,八大天门通过一线天传令,要找你出来对质。你多小心。”

    说完,高健顿了顿,再度压低了声音:“我听指挥使说,你也不是一个人,身后也有势力。”

    梁辛咬着鸡肉眨巴了眨巴眼睛。乐了。

    说完了正经事,高健好像换了个人。像极了街上传舌头的三姑六婆的神气。两只眉毛高耸:“快说来听听,谁给你撑腰?”

    梁辛琢磨了琢磨,竟然渐渐的露出了份神采飞扬,押着脖子咽下嘴里的肉,笑道:“你可知,我是谁的后人?我是谁的弟子?我是谁的哥哥?我是谁的弟弟?我又是谁的儿子”。

    以前,就连梁辛自己也从未想过这些,只仿佛一觉醒来之后,天地都变了个样子!

    先祖梁一二,惊才绝艳,凡人身、天神力、菩萨心肠、修罗手段!

    师父葫芦天猿,苦乃山妖王,成天里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可惜给乾山道一千个。胆子,他们有谁敢去猴儿谷撒野?

    小丫头曲青墨,北荒巫术传人。假以时日,草原里,万人之上;大哥柳亦,继承西蛮盅衣钵,老蝙蝠唯一一个不打算吃掉的徒弟。

    还有干爹,已经随风飘散,容身天地坐化春泥的一代魔君将岸!

    这次轮到高健眨巴眼睛了,苦笑着问道:“还能说得细致点不?”

    梁辛笑而不答,一边吃喝着一边随口扯开话题,用下巴指了指高健。问道:“兔几丘的时候。你不是说要疗伤几年。这么快就好了?”

    白面胖子笑道:“以前我可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还以为就算裹尸布灵异,至少也要修养三五年年,没想到,几个月的功夫我便疮愈了!”

    提起裹尸布,算是提到了高健的的意之处,胖脸上眉飞色舞,不住口的称赞夸奖着自家宝贝,喋喋不休唠叨了个没完

    梁辛看着他的唾沫星都崩进了菜肴里,赶紧拉着食盒离他远些。坏笑着抬扛:“其实你上次伤的也不怎么重,要在床上躺一躺,估计有十天八天也就康复了。”

    高健大声笑骂:“放屁,老子的宝贝,真正的活死人肉白骨!活死人,肉白骨,懂得啥意思不?死人包进去,活过来;骨头棒子包进去。长肉!”

    梁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伸手抓着了高健的胳膊:“肉白骨?”

    “肉白骨!”高健端起酒瓶。喝了一口,美滋滋的点头。

    梁辛两眼放光,满脸的欢喜:“我还真有个骷髅,你的裹尸布真能把他生前的样子还原”话还没说完,梁辛徒然闷喝半声

    要不是他躲得快,高健这口酒就喷他脸上了”梁辛气的直跺脚,他会“天下人间”可满桌的酱牛肉、卤鸡蛋都不会轻功,被高健一口酒喷了个正着。

    高健看满桌美食都被自己给糟蹋了,讪讪的笑了两声,伸袖子抹去下巴上的残酒:“你真有个骷髅要辨?”

    梁辛收敛了嬉笑之色,郑重的点了点头。苦乃山司所,撞在玉匣中的那颗骷髅,一直是个悬案。

    高健也不多问缘由,缓缓的说道:“我以前听说过一件案子,你听听看,能不能帮你。”

    梁辛精神大振,双手按着石桌;上身微微前倾,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些。

    高健又低头寻思了一会,这才再度开口:“办这件案子的,是咱们青衣门中的一个好手,你也认识的。”

    梁辛双眼一亮。笑问:“程七链子。程爷?”

    不料高健却摇了摇头:“是老黎,黎角!这件案子也算轰动一时,百色妖山的吃人庙,你听说过吧。”

    粱辛点点头,当初在苦乃山的时候。两位兄长和他聊起过黎角其人。也提到吃人庙的案子。十几年前,有人在西南百色山上,建了一座法螺寺,因为神佛灵验所以香火旺盛,善男信女往来朝拜。法螺寺越来越兴盛,而百色山周遭的村子里却开始丢孩子。最初时一年里丢两三个娃娃,可到了后来,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小孩莫名其妙的失踪。

    官府也愈的重视了起来,层层上报,最终惊动了九龙司,黎角被派下来查这件案子。不久后真相大白,庙里的和尚修炼邪法,从附近的村子里偷来小孩,皮肉都被他们吃掉,而骸骨则被糊上泥巴,铸成了罗汉。

    黎角破掉这件案子的时候,佛堂中的五百罗汉,已经完工了一百一十三个,敲开泥胎。每座罗汉里都有一具娃娃的骸骨。这件案子名头很大,主要是因为手段太残忍血腥,而不是内情有多复杂。

    梁辛大概说了说案子的经过。高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些妖僧都不简单,作案时没留下任何线索,你可知,老黎是怎么现端倪的?”

    不等梁辛回答,高健就冷笑道:“老黎才参观寺庙的时候,突然现。其中一具罗汉的长相,和一位丢了孩子的苦主,在眉眼间有三分相似之处!”

    当时法相寺的罗汉殿还未完工,不许香客进殿,而黎角身份特殊,这才得以进入其间。

    黎角在现那具小小的罗汉与苦主相像之后,未动声色,而是又用心记下了几具罗汉的模样,他是机关黎家的高手,精擅绘图,下山之后便照着记忆,绘出了那几具罗汉的模样。拿给苦主们一看,果然人认了出来,这罗汉分明就是自家丢失的孩子!

    由此,这件案子得以告破。

    高健神情森然,说道:“之所以说这件案子可能会帮到你,是因为”把骸骨制作成罗汉的,只是法相寺的方丈一人,而这个妖僧,眼瞎、耳聋。”

    梁辛明白了,如果是别的妖僧来制作罗汉,还可以说他是照着孩子生前的模样,来捏塑罗汉,可这个妖僧方丈眼瞎耳聋,凭借的很可能是摸骨还相的本事。至于妖僧们为何耍把罗汉捏成孩童模样,这便不得而知了,想来应该是为了施展某种邪术。

    高健见梁辛神情恍然,这才继续道:“老黎破掉了案子,一众妖僧伏法,又聋又瞎的方丈更是被处以三天、三千刀凌迟的极刑,不过,就在刑场上,有出了件意外却有趣的事情。”

    “别的妖僧,割完便死掉了日可这个方丈,邪术修炼得很不错啊。第一天一千刀割完,第二天再拉出来的时候,竟然长好了一大半。”说到这里,高健嘿嘿的笑了:“这下,不只刽子手笑了,就连指挥使大人、百色山周围的苦主们也都笑了,大人改了刑罚,从三天、三千刀凌迟处死,改成一天六百刀,天天不停!”

    梁辛听得直吸凉气,历代九龙司全都心狠手辣,吃娃娃的妖僧落到了他们手里,便真应上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

    “第一天六百刀,拉回去修养。等到第二天妖僧的身体网好尽数疾愈。于是再来六百刀,这个,妖僧可是咱们九龙司杀得时间最长的一个犯人!石大人为了他,专门养了个刽子手呢。”高健越说越欢快,到最后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酒瓶:“这个妖僧的法号不得而知,不过这十几年里到是得了个绰号:六百!到现在六百还活着,被关押在咱们九龙司设在京师的大牢中。你想还原那颗骷髅,可以着落在他的身上。”

    “不过”高健的声音徒然严厉了起来:“你若想劫囚,把六百带走,最好先一巴掌把我打死!”

    梁辛微微一愕,随即笑而摇头:“我好歹也是个青衣,怎么会去劫九龙司的大狱!最多也就是潜进去找他,他若肯帮忙。我便去求求指挥使,事后直接砍了他的头算了。

    玉匣中的骷髅头终于有了着落,梁辛满心的快活,都忘了菜肴网网被“洒过酒”兴高采烈的有吃了起来,随即又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又有大案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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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介绍:
梁辛本是罪户出身,以为今生再无出头之日,不料八岁那年,曾经侍奉在梁家先祖身边的鬼仆,赶来向他效忠……
修天悟道便要斩灭凡情,修士眼中只有天道,不为外物所动,没有世间宠辱。
道心,不是人心。
梁辛却是个例外,他有修为,却没有道心。
看到亲人享福,他便笑逐颜开;看到朋友生气,他也愤愤不平;看到美貌女子从身边经过,他更忍不住要用力嗅一嗅飘过的香风袅袅……
因为这一颗凡心,所以梁辛是人,天下人间就是他的幸福家园。
如果必须在‘仙’与‘人’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他毫不犹豫的决定:搬山!搬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搬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搬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