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红的喜烛,色彩艳丽,精致绝伦的嫁衣,热闹的气氛,准备的时间虽短,却仍然完完整整的成亲礼仪,一样也不少。
曾经,这是立蓉想一辈子的场景,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满怀欣喜,娇羞新嫁娘的心情,只是,这一切,都是梦而已,早在多年前,她懂事开始,就已经认清,这一切,只会在她少之又少的梦中出现而已。
如今,却活生生地摆在她的面前。
嫁衣水袖上的精致鸳鸯绣,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雪儿的手,她,真的如她所言,如同当初,她们一时的笑言,为她连夜缝制这身新娘礼服,今天,她已为妇,从今而后,她要冠上的是夜魂的姓。
呃——
或许不同,夜魂本名克天萨,他却习惯别人唤他夜魂。
夜不是他的姓呢。
正如,立不是她的姓一般。
她也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早在自己认清自己的出身比别人低一等,处处得看别人的脸色,处处得小心翼翼地不要让人生厌,处处的受苦,处处忍气——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在未进季府之前,她也在另外两户人家家里当过短暂的丫头,在那里,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主子给的。
叫春花,叫秋月,叫如意,叫吉祥——只要主子觉得这个名字有彩头,你就得叫什么,哪怕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也不能反抗。
立蓉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纱,薄薄的一层,其实没有什么重量,她头上也没有惯用的饰品,把自己的脑袋,装得十二万分重,抬都抬不起来,一切从简,一头乌黑秀,仅是有一个圈,从额际,后脑尾,固定住滑溜的不让其任意地到处跑便是,头上没有凤冠。
她觉得,有红纱,表着喜气也就成了。
抬头,不需要看,她也知道,刚上任的,那个属于她的“夫”,就在房里。他身上无时无刻都散着一股让人起鸡皮的寒意。
或许,他自己不自觉,或许,是他自己故意让人如此惊惧他的。
她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扁扁的,一整天就吃了一颗苹果,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东西裹腹了,厨房的大娘说,晚上入了洞房之后再吃。
现在,她总算是可以吃了吧。
与夜魂,以这样的方式成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她的心里,不会觉得尴尬。
起身,离开新床,直直地走向夜魂,他正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放满食物的桌子上,原本,这个时候,喜娘应该在的,他把喜娘赶走了。
立蓉看也不看夜魂一眼,顾自开始吃起桌上的食物,很丰盛,全是出自大娘的手,听说,展家要办三天的流水席,不管是谁,只要想吃,就可以吃个够。
真是好命。
以前,她可也是时时刻刻地等着这样的好机会呢,没有想到,轮到自己的时候,竟然,真的可以开流水席。
连雪儿嫁给堡主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的隆重吧。
双手,没有片刻停缓地往嘴里塞食物,直到肚子被填得七分饱时,她才抬头,看着像是一尊木头,眼前这位刚上任的“丈夫”
“你不饿吗?”手上,还是油腻腻的,立蓉一点都不在意,“再不吃,我可要吃完了。”她指指桌上,已经被她消灭了大半的食物。
夜魂仅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她的样子,哪里有一点新嫁娘的样子,完个让人皱眉的粗野女人。
“你真的这么饿吗?”
“那当然。”肚子早就空空了,立蓉边吃边答,“一大早就被人挖起来,是我自己偷偷地吃了个苹果,本来忙得什么东西都没得吃,做新娘真是辛苦,还好一辈子就只有一次,多来几次,人都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你真的不吃?”
“你吃吧。”他完全没有胃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不客气,就真的不客气,她才不会蠢得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呢,好好的肚子放在这里,不吃东西,干嘛呀。
食物放到明天,也是浪费。
天知道他到底在迟疑什么,好吧,姑且当他还不能适应自己突然之间变了个身份,虽然,她也不大适应。
不过,一切已经成事实。
除了接受,适应,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你放心,吃完之后,我会回我自己的房间,晚上你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她爽快地道,虽然成了亲,她可不认为夜魂真的会把她当成妻子来看,顶多,当她是米虫,是必须靠他来养的米虫而已。
前几天,在膳厅的时候,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养你。”
多干脆。
他大概也只会负责养她,其他的,就没有了。
夜魂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太怡然自得了。
“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他冷静地提醒。
呃?
立蓉放下手中油腻腻的鸡腿,“那又怎么样?”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你想和我当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吗?”她挑眉,大胆地道。
因为,她从来都不认为,夜魂真的这么想。
“你一出去,明天会闲话不断。”
新房是由夜魂的房间布置而成,立蓉原本所住的房间还留在那里,原来立蓉想要体谅一下的,既然他觉得这样不可行,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坚持,“那好吧,今晚我睡床哦。”她是女人,夜魂再没心没肺也不至于跟她抢张床吧。
“……”
夜魂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立蓉真的把一桌子的食物都吃得七七八八了,她满意地看到夜魂眼中闪过的讶异之色。哼,看不起女人,就该他讶,就该他异,她别的不行,肚子饿的时候,连一头牛都可以吞下去,更不要说,仅是满桌的饭菜了,她当然可以吃得干干净净
洗过脸,洗净手,褪下新嫁衣,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折好,然后,收进柜子里,轻手轻脚地深怕弄坏了这一袭新嫁衣。
夜魂注意到了。
就连适才,她完全没有形象地吃东西时,对她身上的新嫁衣也是小心翼翼地不容染上半点赃物。
她有必要如此小心吗?
还是想着要穿第二次?
“你在做什么?”不自觉的,他问了。
“你不会看那。”回头,一记白眼,不客气地投过去,嫁衣安置妥当,她才回到床上,褪下鞋子,躺下,闭上眼。突地,她又蓦然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夜魂好一阵子,才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开口道:“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夜魂浓眉一皱,不过,并没有多问,他脱下新郎服,递给她。
下一刻,他见她,下了床,又重复刚才娘嫁衣时的小心翼翼的,直到,他的新郎服和她的新娘嫁衣都被她妥当地安置在柜子里,她才满意地点头,回到床上。
“你在做什么?”他,再度问。
平躺在床上,立蓉睁着眼儿,看着他。
“以后没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碰里面的东西,那是雪儿熬夜为我们做的新衣,要留着,好好地收着,你千万不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它们偷偷地拿去做什么。”她瞪他,眼中满是警告。
夜魂冷哼一声。
他对两件冷冰冰的衣服,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若不是她威胁,他不肯穿就没有新娘,他绝对不会去穿那东西。
“你哼什么哼——”她坐起上半身,“这是我的宝贝,就是不准你动它们。”
“……”
看他不言不语的样子,立蓉嚅嚅唇,双眼在房里扫了大半圈,只有一张躺椅,晚上可供他栖身的。
她再一次下了床,从放杯子的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
这里的东西,都是她整理的,她自然有印象。
“那——晚上就委屈你了,睡在这里。”手一指,是那张看起来只够她睡,却不够他睡的躺椅,“先委屈一晚,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累了。”巴巴地上了床,她闭上了眼,很累,真的很累。
先是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旨,威胁。再来,就是她突然知道,自己要嫁人了,一切生得太突然。
她必须被迫接受。
现在,是接受了,一切已成定局,她的精神一松懈,除了累之外,她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
立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边多了个人,睡的床,突然之间变得好笑,才转个身就碰到墙壁。
用力地逼迫自己睁开眼,入眼的确是夜魂的那张冷脸。
“你在做什么?”沙哑的声音,告诉对方,她还不甚清醒。
夜魂扫了她一眼。
“睡觉。”
这两个字,像是机关被触动一般,让立蓉顿时清醒了不少,“你——你怎么会在床上,你不是睡——”躺椅嘛。
“我要睡床。”实际上,他已经躺下了。
“喂——”
“要睡,你去睡。”
下一刻,他闭上了眼。
立蓉气结。
真是冷心冷清,外加冷血的男人,还好意思叫她去睡躺椅,她才不去。哼——气闷地躺下身,他要睡床,她也要睡,那就一起睡吧,她还怕他不成。
……
一大早,立蓉便醒了。
她起早惯了,就算让她睡懒觉,一到时辰,她也自然就醒。而她一醒,身边的男人也跟着醒了。
“我没有吵你。”立蓉缩了缩,她才刚动了一下,哪知道,他这么不经扰,这样就醒了。
“……”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转身,翻身下了床,立蓉松了一口气,还真的怕他有起床气,黑着一张脸,让人一天都不好过呢。
唉——
他们成亲了。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夫妻了呢。
立蓉认命地下了床,只知道,从今天开始,呃,不,是从昨天开始,她的人生又多了一项任务,多了一个要伺候的人。
“我来替你更衣吧。”她上前接手。
“不用。”转身,完全不领情。
转了个圈立蓉再度站在夜魂的面前,开口的话,可没有刚才那么温柔。“夜大侠,现在咱们可是夫妻了,我往后的日子还得靠你养,怎么?昨天才刚成亲,今天就想要休妻了吗?”
冷眸一瞪,凶恶地瞪了她一眼。
“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来吧,让我来接手,省得人家说我不懂得为人妻,你娶妻了要善加利用,别放着真当她是米虫。”说得好像她是个外人一般。
从她嘴里出来的事,与她完全无关一般。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手停,立蓉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也是。”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不过——“我不想只做表面功夫,夜魂——”她抬眼,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真正地当一对夫妻,过正常人该过的日子。”
原本就已经很冷的脸,冷得黑。
“你是说,我不正常。”
阴阴地着阴风,幸亏立蓉看得多,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否则,早就躺平在地,口吐白沫,长睡不起了。
“我没说你不正常,我是说,我们不正常。”意思可是差很多的。
“够了。”他扯下她的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
立蓉耸肩应是,回头,穿自己的衣衫,仍是平日身为丫鬟的立蓉所穿,她与雪儿感情甚好,却从来不曾托大过。
她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里,不会轻易地去越,惹人嫌。
一身平日的装束,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他们成亲,时间匆促,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却准备太多的细节。
夜魂扫了她一眼。
“跟我出去。”
“干什么?”
“别说那么多废话。”
“……”
立蓉莫名地眨了眨眼,现在是怎么回事?角色反转了吗?轮到她不知道如何接口了嘛。
“夜魂,虽然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但是,麻烦你稍微地尊重一下你身边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至少,你要告诉她,你要带她去做什么?难道,你要把她拎出去卖,她也一句废话都不能说吗?”前提是,那真的是废话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冷冰冰的,将他的不悦,表现得极为明显的一眼扫了过来,饶是立蓉也退缩了一步。他的眼神,就连堂堂七尺高壮男人见了,也会退后一步,自保为上,更何况,她仅是一介女流,且极为识时务,不会冒冒然地跟不是对手的对手来互瞪逞强。
那是白痴才会做的蠢事,她自认不是白痴,自然也不会做这等蠢事。
“当我什么也没说。”
识时务的女人,真的乖乖地闭上嘴。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一时之间的认输可不是就代表她真的输得彻底。
夜魂没有开口,一双幽深得让人看不见底的无底黑眸,再扫了她一眼,然后,一声不响地处了新房。
不再勉强她。
立蓉松了一口气。
她从来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女人,身为下人,自该任命,她已经认了小半辈子的命了,如果再认下去,这辈子,她也就白活了。
她可不想就这么浪费了自己的一辈子时间,为人难,总得为自己找些至少可以让自己宽心的事情来做。
展家上下,除了主子之外,一干人等,全都已经起来,也早就忙开了。
今天,是有别与昨日喜宴之后的三日流水席的第一天。
管事李叔,一早便在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去准备了。
展家从来都没有这么亲民过。
所以,让不少的人还真是受宠若惊呢。展家啊——不仅是展家的展狂,如今,连他身边的夜魂也成亲了。
原以为,这两个男人,就算有女人,也是抢来的,心不甘情不愿的。
展狂那一头,就够让人惊掉下巴,现在又来了夜魂这一头。立蓉,是大家所熟悉的,她的性子直来直往,以前上街做什么大家也从来就不会陌生。
现在,她嫁给了夜魂。
以后真的会有好日子可以过吗?
“立蓉姐,你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春晓和春夜,迎面而来,脸上笑得贼兮兮的,立蓉被她们姐妹俩笑得头皮有些麻。
“天已经亮了,要睡也是晚上再睡。很忙吗?外头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去招呼客人。”话落,她便要离开去前方帮忙。
春晓快一步拉住她。
“立蓉姐,你和夜魂才刚成亲,而且,这三天的流水席也是为你们而办的,你怎么可以自己亲力亲为呢,现在开始,你只要好好地休息就好了。”春晓还不忘挤眉弄眼一番。
“是啊是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夜魂的妻子,不需要再跟我们做一样的活计了,不然,夜魂可是会心疼的。”春夜也上前来跟妹妹一前一后,搭得天衣无缝。
果然是姐妹,有默契得很。
“哈——”立蓉不怀好意地将姐妹俩给看了个遍,“看来,你们是挺羡慕我这个身体啊。”
“那是当然。”
姐妹俩个,玩笑地同时应是。
“好吧。”立蓉状似为难地考虑再三,“呆会儿我去跟夜魂说一声,三天后是个好日子,让他把你们俩个也迎进门,虽然不是原配,不过,我们的交情不一般,进门就三头大怎么样?到时候,你们也不需要再做这些活计了。”
眼里,闪着趣味的光芒。
果然——
春晓和春夜倒抽一口冷气,没有想到立蓉会这么说,俩姐妹同时摇头又摇脑袋的,嫁给夜魂?
不要了,他大概只适合立蓉姐了。
平时,她们姐妹俩个,见到夜魂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相处久了是好一些,不过,也没有好到完全不以为意啊。
她们可不想早死。
“立蓉姐,我们可不敢跟你抢——”就算送来,她们也无福消受啊,再说了,夜魂是不可能同意的。
就算是跟他提一提,他的一记冷眼过来,人都会被他吓昏了。
俩姐妹的脸都被吓白了。
立蓉失笑地摇头,真是胆小的两个丫头,“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咱们姐妹一场,当姐姐的怎么会害你们呢。对了,夫人起来了吧。”话题一转,立蓉有些担心的问道,雪儿为了她的新嫁衣,一晚上没有睡,也没有吃下多少东西。
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强壮。
她却一定要守着她们当初定下的承诺,她知道雪儿是个重承诺的人,可着雪儿这么辛苦,再加上展大堡主的不善气息,让她着实恼了自己好一阵子,嫁衣好了,还是最精致完美的。
出自雪儿的手,少有不完美的东西,这一点,立蓉是有信心的。
“夫人还没有起来呢,不过,傲人少爷和两位小小姐已经起来了。”还格外的兴奋,展家热闹的时候真的不是很多,这会儿,好不容易遇到这么热闹的时候,小孩子就爱凑人脑,一晚上,他们都快要睡不着了呢。
平时,两个小的,一起来就会赶着要到爹娘的屋里去,吵着他们——
今天,一起来,就往外跑。
瞧热闹去了。
一提及,雪儿三个可爱的孩子,立蓉也笑了。懂事聪明的傲人和一双可爱的姐妹花无忧和无虑,她们真的如同她们的名字一般,无忧,且无虑。相信,这辈子都会如此。上面,有厉害的爹和温柔的娘亲,再下来,还有夜魂和展家上下,再下来,还有身为大哥的傲人——
“夫人一定是累坏了,昨天夫人也没有吃多少东西,这样吧,你们先去忙,我去一下厨房。”
“你去厨房做什么?这个时候,你该好好地呆在屋里。”春晓又拉住她。
“没有人规定,新娘子,一定要呆在屋里的,这个时候,新娘本来就该早起,去拜见公公婆婆和夫家长辈,夜魂的家人,赶不及过来,我也省了这道程序。在展家,夜魂一直把堡主当成是自己的大哥,那雪儿就是他的大嫂,我去厨房帮忙,好好地孝敬他的大哥大嫂,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不是吗?”
一道长篇大论下来。
春晓松开了手。
扬着脑袋想一想,立蓉说的可是半点也没有错嘛。
“那——那好吧——”
“不过,刚刚有看到夜魂出门呢,他一大早是上哪儿去了?连李叔叫他,他都不应一声。”春夜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没有听到。
还是太过专心于某件事。
“别理他。”立蓉翻翻白眼,“他就是那个性子,阴阳怪气的,让人没有办法。”
“啊。”姐妹俩又一次同时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立蓉,“立蓉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丈夫。”
“是啊,当妻子的不是维护自己的丈夫吗?”
真是天真。
立蓉无奈地直摇头。
“不是人人如此,夜魂的性情,众所皆知了,我就算再藏也藏不住,他一站出来,别人就什么都知道了,好了——你们也别在这里闲聊,出去帮忙吧,我去厨房了。”
看了姐妹俩一眼,立蓉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而去。
春晓和春夜,互视一眼,同时摇头。
“搞不懂。”
“我也搞不懂。”
她们心中充满了困惑,这样,真的好吗?她们的相处和堡主及夫人的相处,真的好不一样。她们开始担心了。
之前想得美美的,不会真的只是她们想想而已吧。
两个各顾各的人,真的可以跟堡主和夫人一样变得恩爱异常吗?
……
李叔好恨自己少有好几个脑袋,好几双手可以同时使用,奈何,人就一个,头也只有一个,两只手,两只脚,没有多余的东西。
无极堡的管事也一半地来别庄帮忙了,堡里的上上下下,都来到别庄,为了夜魂和立蓉的事情忙活着。
李叔转悠转悠的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李叔。”无极堡的一名小厮,匆匆进来。
“什么事?”
“外头万年布行的老板要见你。”
布行?
他不知道有定布衣一说啊。
“让他进来。”
“是。”
小厮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万年布行的叶老板进来了,李叔狐疑地看着叶老板身边带来的伙计,抱着各色不一的布料。
没错,展家的布料向来都是向万年布行定的多,可这会儿,他们忙得哪有时间却定什么布料啊。
“叶老板,你这”
“李管事,这些都是夜大爷指定的布料,我送过来了,夜大爷吩咐了,交给李管事,让人来裁衣做好。”
呃?
夜魂定的布料。
别说是李管事不信了,听到这个消息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信的,夜魂向来不注重这些外表的东西,这会儿,他怎么去定起布料来了。
不过,李叔也没有多问,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许他多问,让人接下布料,再让人请来**衣的梅老板。
早膳,早已过去多时。
李叔谁也没有见着,据说,堡主和夫人还没有起。夜魂也没见个影,春晓和春夜告诉他,立蓉在厨房里。
“去,去找立蓉过来,看看她知不知道夜魂在哪里?”梅老板已经在这儿等着候着,就等着给夜魂量衣了。
他让人把布料送过来,怎么自己倒是不见了踪影。
“是。”
厨房里,简直是一团乱,开席三天,位子有多没有少,而且,也不知道来的人是多是少,所以,必须随时待命,省得到时候更是乱上加乱。明明是好事一件,却让人说三道四。要嘛,什么都不做,要嘛,就做得最好。
立蓉为了雪儿熬好了干贝粥,为展狂也准备了些食物,只要等他们一起来,随时都可以吃。那些东西,都热在那儿呢。
不过,她也分身乏术,不能离开。
就算加上无极堡的仆佣,也很不够用。
早知道,她就应该很坚持地让雪儿求堡主消除这三天的流水席,这样,人人都忙得不成样子了。
“又多了两桌,小米,去,把院里那两篮白菜拿进去,还有油叔,让人去街上再买些菜回来。”这一批,是外地来的,特地来看看展家举办的流水席。
没有赶上正餐。
却也不能不交代。
却也不能不招待。
“马上来。”
“马上去。”
小米和油叔,立刻去忙去了。
无极堡的管事,在外头招呼客人,李叔则是在里头安排大大小小的事,两位厨娘也忙得分不开身。
这些事情,自是由立蓉来处理。
以前,她也是处理这些事情的,做惯了,一遇到,自然而然,吩咐的话就出了口。
“添些火,再大些。”
“好。”
门外,有人进来了,奔至立蓉身边,叫了两声,立蓉没有回应,小厮急了,大吼一声。
“立蓉姐。”
回魂了,终于听到了。
立蓉白了来人一眼,“什么事?”
“李叔让我来问你,夜护卫在哪里?裁衣的人来量身了。”
量身?
裁衣,这个时候?
“让那些人回来,这个时候,还量什么身,要量,也等过几天再说,他只会忙里添乱嘛,天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你先回去告诉李叔,不要管他,有什么事,我来说就行了。”转头,再度吩咐开来。
小厮一脸为难。
“立蓉姐,你真的不知道夜护卫在哪儿吗?”他可是她的丈夫哎。
而且还是新婚,当人妻子可以这样子当吗?
对自己的丈夫,完全都不在意?
“不知道。”回头,大吼一声,“你过来——”
小厮上前,立蓉把手上的东西交到他的手里,“先切着,我出去多找些人来厨房支援,至少,那个劳什子的夜护卫,我去把他挖出来。”
呃——
挖出来?
会不会太暴力了一点。小厮心一惊,不过,现在根本就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他可不认为,立蓉姐会是夜护卫的对手。
希望到时候夜护卫可以对自己的新婚妻子,手下留情一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魂在哪里?
新郎官在哪里?
他,在展家主楼的房顶上,自在地迎着风,冷静地看着下面的一切,仿佛一切与他全然无关。这流水席并不是他要办的,也不是因他而办的。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他太阴沉,人气聚集太浓密的地方往往会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习惯于躲在暗处。
他的心,是冷的,他的血也是冷的——
这是江湖上对于夜魂的评价,他的存在仅止于为了护卫展狂。是吗?是这样的吗?他甚至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活了。
或许,刚开始的几年,他的心里只记得一件事,为了展狂,连死他都可以不怕。
头脑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对这个世界,早已不存任何希望的时候,展狂是一道曙光,虽然,当时展狂也是属于黑暗的。
他的心,沉于无底深渊,一直无法自救。
直到季雪的出现,挽回了展狂流失的灵魂,让他重新意识到光与亮的温柔。他很平静地看待这一切。
真的很平静,他的心里,早已激不起半丝的涟漪。
然后,又一个事实告诉他,他叫克天萨,他是水族族长的儿子,一夕之间,犹如浮萍的他,有了家,有了根。
他的心,仍是没有安定。家,根,之于他,早已太过久远。
远到,他早就触摸不到。
他把自己的人生定位留在了展家,留在了展狂的身边。他是夜魂,就算是克天萨,他也不想成为克天萨。
他没有野心,想要做什么,成就什么伟大事实。
他唯一想要的,就是不要惹他。
他一直孤身一人,如今,却有了妻。
薄唇,扯出一抹嘲讽。
真是好笑,他夜魂,竟已成家立室。
屋下的平地上,来来往往的客人,来来往往忙碌的展家人,来来往往他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他瞧见了,之前召唤过来的布行老板已经过来,将他指定的布料送至。李管事,也让梅老板过来为她量衣了。
没错,那些布料,是为了立蓉,他的新婚妻子而定。
她身上穿的,仍是那袭粗布衣,虽然不若其他府内的仆人那么廉价,那么粗劣,却认不是什么好布料。
她已经是夜魂的妻。
他自是不会亏待她,哪怕,这一次的迎娶并非两情相悦,这些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吧。
抬眸,嘲讽地望着蔚蓝的天,轻哼一声。
是个好天气。
倏
平地上,多了另一道身影,如一团火一般,夜魂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头顶上,几乎冒着烟。
是谁惹她生气了?
他不懂。
她的情绪为何可以时时处于高涨之中。
他气怒的时间不多,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让他去气,去怒的。
她似乎在找人,或是找其他什么东西,只见她见人就拉着问。
结果,除了摇头和摇手之外,她显然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应。
她的双手,用力地握了握。
蓦然——
她抬头,望天,下一刻,她,看见他了。
夜魂一动也不动,并没有因为她的瞧见,而慌了神。天知道,他早就忘记慌了神使什么滋味,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尝过。
她的眼,瞪得好大,似乎不相信看到了他。
“夜魂——”她开口了,很用力。
她的嗓门一向很大。
他却不知道,她的嗓门可以大至此,屋里屋外人,因为她的叫声,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看向她看的方向——他。
众人错愕。
没有想到,夜魂爬上了屋顶,上头的风景会比较好吗?呃,很显然是,只不过,很多人,都爬不到屋顶上去。
也就错过了那般的美景。
“你给我下来。”
她有抬了头,那双眼,开口冒着火花,很亮,很亮——
薄唇一抿,冷眸一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而下,犹如飞仙,一眨眼,他便立在立蓉的身边,冷冷地打量着她。
“上面风大吗?”
“……”
看得出来,她在隐忍,努力地隐忍,所以,没有破口大骂,她向来不在意什么形象的,那是身外之物,之于她,无用。这一点,夜魂也是很认同的。
“风光好吗?看得见人生百态,很好玩是吗。”她,开始用力地磨着牙,一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大抵是想看看夜魂与他的新婚妻子,会有如何精彩的对话。
他向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你倒是悠闲,大家都在找你的时候,你却在上头看风景,怎么,堡主没有起床,你就无事可做了吗?”真是可恨。
一转头,立蓉才现,身边聚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脸上的表情一僵,下一刻,很勉强地扯出一抹不怎么像笑的笑:“各位,这个热闹可不好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怎么样?”
有人失笑,却不敢笑出声来。
深怕惹恼了这位大姑娘,她的性子可是火爆的很,一旦恼起来,是谁的面子也不卖。
围观的人没有动,所以,只有立蓉自己动。
她伸手,用力地扯着夜魂离开。
直到四周没人,才停下脚步。
“夜大护卫,你好好地找布行的人来干什么?你不是最爱你身上这身衣服吗?穿来穿去也没见你变得颜色和款式,怎么?衣衫不够穿吗?才急匆匆地让人来给你做?”
够了,只会添乱的家伙。
“……”
他的嘴,闭得很紧,一句话也不说。
立蓉用力地深吸一口气,省得被他活活气死了。“夜魂,我拜托你开开口好不好?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磨叽的。”
冷眸一冷。
“没有人要你在这里磨。”
没错。
是的,很好——
他说的一点都不错,根本就没有人要她在这里磨啊,这个该死的男人——
“好吧,我不磨,你自己招来的事,自己解决,现在,梅师父就在你的院落里,你自己去量身。”反正他闲。
“你去。”他又开口,说了两个当时就让立蓉陷入云里雾里的字眼。
“我去?”她的手,直指自己的鼻子,“为什么是我去?明明是你要裁衣的好不好?我才第一天当人家的妻子,还不清楚自己丈夫的尺寸,你就体谅一下你苦命的妻子,自己去吧。”
转身,她要离开。
却未能如愿,他的手,将她牢牢扣住,没有停下,他也走了,拉着她往他们的院落而去。
“你放开——”真是粗鲁的男人,她的手就要断了。
前方的男人,半点回音都没有。
“夜魂,我说,你放开。”
“……”
没出声,还是不放。
“夜魂,你该是的,给我放手,我的手快被你扯断了。”
前方的男人,脚步微微一顿,仅是一刻,他又迈着步子立刻往前走,只是,手上的力道稍稍地松了些。
至少,她的手,不会再痛得快要断了。
立蓉很无力,跟这样的男人,想要吵也吵不起来,最多就是吵给自己听,然后把自己活活气死而已。
她为什么要这么命苦?
完全没有道理的嘛。
夜魂一路拖,立蓉一路忍,直至夜魂把他拖进属于他们的院落,然后,放开她的手,梅老板有些错愕地迎上前来。
“夜大侠,现在老朽就给你量身。”
“不是我,是她。”
呃?
立蓉和梅老板登时有些不名所以,梅老板看着立蓉,立蓉瞪大双眼,他在说什么?
“夜大侠的意思是要为立蓉姑娘裁衣?”
“她已经不是姑娘。”
呃?
两人又一阵错愕,这会儿,立蓉总算是早早地回过神来了。“梅老板,你就唤我立蓉姑娘,姑娘我就喜欢听这样的称呼,还有,你好好地干嘛为我裁衣,我有的是衣服。”展家并没有亏待她,特别是雪儿。
雪儿早就要她跟她一样,衣食住用行,都同样的比照。
是她不愿意。
她跟雪儿是不同的。
这个男人,真是搞不懂他,好好的就变成这么莫名其妙。
夜魂没有把立蓉的话听进耳,更没有把她看进眼,只是用他的冷眼,瞪着梅老板。梅老板心里打个颤,脸上连一贯做生意的笑都笑不出来了。
“那——”
“给她量。”
“好好好,老朽立刻给夫人量身。”梅老板还是很识时务的,知道眼下听谁的不会吃亏。
为了不想让梅老板为难,立蓉努力地隐忍着。
直到梅老板量完了,准备要离开时,她才开口。
“不要只量我的,他的也量。”
呃——
手上拎着寸尺的梅老板可是左右为难。
“你不量?”她挑眉,“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哪有妻子穿新衣,丈夫却穿旧衣的道理,你不量,做好了我也不穿。”
“随你。”冷冷的言语,确实深感着无所谓。
他的眼眸,更冷了。
立蓉也不是好惹的人,她瞪他,眼神虽然没有他的冰冷,却也没有热到哪里去。“夜魂,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可不是那些乖巧听话,唯夫命是从的女人,别不把我当成一回事。”哼——
“你想怎么样?”
“相信堡主和夫人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你说,要是我跟他们说上以说,夫人会放人你独自任意妄为吗?好吧,就算你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堡主的话,你不会不听吧。想来,咱们也是夫妻了,你觉得这等小事血药闹到那里去吗?”
该死——
夜魂双手握拳,若非极强的自制力,早就一拳挥过去,将立蓉甩得远远的了。
“量。”他冷冷出声。
梅老板浑身一颤,立刻上前,以最快的度为他量完身。“衣衫三天之内就会做好,到时候,老朽会请人送过来的。”
他可不想亲自过来,再见识一下,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
会让人少掉半条命的。
“哼——”
“哼——”
一人一声,谁也不让谁。
梅老板离开了,立蓉用力地灌了一杯茶,心里的火气才稍稍地隐了些,她瞪着夜魂,“你这男人真是奇怪了,老是做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怎么,你大男人很了不起吗?还是看到你的妻子穿着旧衣,怕丢了你的面子。”
“……”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男人,有什么不会说出来吗?放在心里,会生利息啊。”又不是钱庄。
“……”
“好吧,别以为我不识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在外头,我也不会丢你的脸,虽然你的脸够臭的了。”
“……”磨牙声。
“别站着,坐下,有些事情,咱们还是先说个明白最好。”他不坐,她硬拉着他坐下,“夜魂——”递上一杯茶,硬逼着他喝下,“咱们是夫妻了,以后和平相处如何?”
冷眼一枚,不置可否。
“别拿这种眼神瞪我。”她瞪回去,“要相处一辈子,我可不想每被你瞪一次,就少活一年。”她说得夸张。
他也不反驳,让她说个够,说个痛快。
“……”
“我可不想让雪儿担心,让她自责地依偎,我们是为了展家的安危才会成亲,完全没有一点幸福可言,你不介意,做些让人以为幸福的事吧?”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很好,下次,有什么决定到时候,请先知会我一声,省得到时候,身为你妻子的我却成了最后一个知道事实的人。”那样,会让她的火更大些。
“……”
“三天流水席之后,我会跟雪儿和堡主说一声,咱们回水族看看爹和娘,这一次,怕他们赶不及都没有通知他们一声,已经很不孝了——”
“……”
“喂,你能不能哼一声?不然我会以为自己有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的毛病。”
“……”
她难道没有吗?
男人还是一声都不哼。
“夜魂——”她吼。
“我不想回水族。”他总算舍得开尊口了,却是为了反驳她的意见。
“不回也得回。”她凶恶地瞪回去,“你可以当个不孝子,我却不可以当个不孝儿媳。”
“没有人会说你不孝。”
“我自己会。”
“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来勉强他。
夜魂身上的寒意更甚了。
“夫妻是一体的,我的事也是你的事,别想撇开我,而且,你爹娘忍着不来看你,就是怕扰了你,你还能狠心不去看他们吗?他们会一天一天变老,总有一天,会让你想看都看不到,到时候,你会后悔一辈子,你真的愿意那样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的愿意吗?
说实话,夜魂一点感觉都没有,愿意要与否并不重要,亲情之于他,也是全然陌生的,正如水族那两个,称是他爹的男人和女人,对他而言,他们仅是两个人而已,与万千百姓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他也没有太大的感触。
或许,他身体内的血液也是真的凝结了,或许,他天生就是个无情之人。
他不在意。
有情,无情,仍是一生,又有何妨。
“他们早该认清事实。”他是绝无可能和他们共享天伦之乐。
此生定型。
“你——”立蓉用力的咬了咬牙,她恨不得上前去狠狠地甩他两巴掌,不是真的能把他打醒。
真是够了,这个死男人。
天底下有多少人,孤身一人,没有家,没有父,也没有母——真的,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哪怕,是有孝心,也无法在双亲面前尽孝。
那样的心情,他怎么可能会理解,会体会得到呢。
她的父母,也早就不在了,现在,她连爹娘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就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难道,他的心里,真的一点都无所谓吗?
孤单了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没有家人不是吗?
如今——
好不容易知道这个世上,是有他的家人存在,而且,还是一个诺大的族群,有疼他爱他的爹和娘,还有叔叔,还有好多好多人——
她是多么的向往。
嫁给了他,虽说不是那么美满,但她总是有了最亲近的家人不是吗?除了雪儿之外的另一个亲近的人。
他的家,往后就是她的家了。
她才不会任由他这么“理所当然”下去呢。
“反正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你必须让我进自己的责任,以后你跟不跟我回水族那是你的事,不过,第一回,你必须带我回去,而且,要有你亲口把我介绍给你的爹娘和族人。”
夜魂皱了皱眉,不曾料想,她会提出这么不合情理的事情。
他们会一直呆在展家。
他与她,一直都是不是吗?为何她突然会想起要回水族,要去探望那些,对她而言,还是全然陌生的人呢。
好吧——
她是见过他的父母,那又如何,既已相识,也可不要深交。
“你的日子过得太悠闲吗?”
“就是。”
扬起下巴,用力的瞪他。
“我会让人带你去”
“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不会同意的。”
“那就不要回。”
“好啊,你就这样吧,等一下我会哭给你不,我才不会哭给你看呢,我会哭给堡主和雪儿看,到时候,我看看你怎么被人瞪。”别说她小心眼,这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他冷情归冷情,难道要一辈子如此冷情吗?
她可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长此下去,他自己不被自己的冷情逼疯,她会被他的冷情逼疯。
她向来是有话说话,有什么事情,不会放在心里,自己闷得慌,能说的,她会说,不能说的,换个场合,她也会说。她不是不识礼,而是知道,场合的重要性——
现在,她要去找堡主和雪儿——
是真的找,不是吓他。
他的劣根性,她太清醒了,这个男人,如果没有人在一旁用力的提醒,他是全然都不会放在心上,不会当成一回事的。
一转身,出门,直往水园的方向而去。
雪儿今天起得晚了。
昨天是累着了。
她也不想现在就去打扰雪儿,不过,吓吓他吧,吓吓身后的男人,他啊,也只有对展狂的时候,神色,才会稍稍有变。
真是让人无奈的事实不是吗?
雪儿已经醒了,睡了好长好长一觉,而且很香,一起来,展狂便让人到厨房里去端吃的过来,她快两天没有好好的进餐了。
眼皮下的疲意并没有因为一晚上的沉睡而消失,仍留下淡淡的余辉。
半路,迎上了去厨房的春夜,立蓉便代春夜端上了早膳。
“雪儿,你醒来了。”门是开的,展狂正立在雪儿的身边,夫妻两个似在呢喃着什么,小声的旁人听不真切。
立蓉扯着嗓门,开了口,展狂和雪儿同时抬头。
“立蓉。”雪儿瞪了瞪眼,“怎么会是你?今天可是你和夜魂成亲的第一天哎。”展家人那么多,根本就不需要立蓉亲力亲为啊,她现在是新娘子,对什么事情都可以有特权的。真是个停不下来的性子。
“成亲第一天又如何,依夜魂的性子,我想,再过一个月,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她自嘲的笑笑。
那种万年不变的死性情。
要改,她看是真的难了。
“那可未定。”冷哼一声,出自展狂之口。
立蓉看了展狂一眼,他脸上,没有戴面具,是依雪儿之言,在家人的面前,无需再带着面具,雪儿也把她当成了家人。
所以,也让展狂不需要在她的面前,戴着面具。
他的脸,其实并不难看,加之,早就看习惯了,见怪不怪。
他若是愿意让独龙族的白大夫医治,现在,脸上保准,什么都没有了。
“多谢堡主贵言了,希望夜魂真的能早些开窍,雪儿,快来吃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的肚子也饿得够久了。”
雪儿抚着自己扁平的腹部,真的很扁,刚才还有咕咕的叫声,她是饿了,一直赶着做嫁衣倒是不觉得,一停下来,什么事情都不做,反倒是感官灵敏的多了。
“嗯。”雪儿在桌前坐下,展狂亦是,拿起筷子,雪儿看向立蓉,“你呢,你吃过了吗?”
“我早就吃过了。”
立蓉也不避讳,在雪儿的面前坐下,“一大早,外头就热闹得很,所以啊,我出去凑热闹,加帮忙去了。”
“对不起,我起得太晚,都没有帮上什么忙。”雪儿歉然的道,展狂霸道的夹一筷子美味小菜,递至雪儿面前,要她张嘴,不想听她自责过多。
那不关她的事。
“吃”
雪儿只好怪怪的开口,将面前的小菜,吃进肚里之后,抬起小脑袋,再度想要开口的时候,展狂的第二筷,又来了。
雪儿忙绿的完全没有时间,开口说话。
立蓉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夫妻互动的一幕,展狂是个冷情之人,在遇到雪儿之前,展狂是绝对比夜魂可怕的一个人,他不仅心冷于内,也表于外,总之,给别人的一切,真的好可怕。
没错,展狂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人,但
现在看看,眼前的展狂,虽然仍是冰冷,无法热情如火。他的举止,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温柔,一举一动,之于雪儿,他,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再也没有人可以比得过了吧。
有夫如此,无求。
展狂亦是。
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不是吗?
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与夜魂,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展狂和雪儿一般,一辈子都不可能。
好不容易,雪儿终于被“喂”完了。
她终于得空,展狂开始自己吃了,吃雪儿剩下的。
“你在瞧什么?瞧得这么入神?”
“你啊,”立蓉直言不讳,“雪儿,真的好羡慕你哦。”她轻叹。
雪儿小脸一红。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你和夜魂也可以啊。”
“才怪。”做梦都不可能梦到的好景,“对了,雪儿,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三天的流水席之后,等到别庄不那么忙的时候,我想去水族看看夜魂的爹娘和族人,你也知道,这一次行事太过匆忙,都来不及请他的家人前来,我心里,总觉得亏欠些什么。再说,为人媳的,去拜会公婆,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雪儿听完,立刻点头。
“很好啊。”她早有此意,本来就打算没那么忙的时候,让他们两个回一趟水族,呃——其实,也没有真的那么忙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她也想一起去看看哎。
就是不知道,她身边的男人同不同意。
“我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了,问题是那个男人,他说什么也不肯去,还打算另外找个人陪我去,笑话,我要是真的想要一个人去,还要人带吗?又不是没有去过。”越说,立蓉越生气。
冷冷一眼过来,立蓉立刻收了声。
遭了,说得太过忘形了,忘了展狂也在。
“他真的这么说?”微微蹙眉,雪儿心中有些了然,其实,他们早该想到了,这才是夜魂啊,他如果真的立刻同意跟立蓉回水族,那才真的叫人觉得奇怪呢。
“嗯。”
“夫君——”雪儿回头,轻扯展狂的衣袖,“你不能劝劝夜魂吗?看望他的爹娘,是为了尽孝,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应该去去的。”
展狂挑眉,先扫了立蓉一眼,再将视线落在雪儿的身上,“那是他的事,由他自己决定。”
“那可不行。”雪儿当场摇头,“依夜魂的性子,他是哪里都不会去的,好吧,或许女人家心眼多了些,那也不是坏事啊,夫君,你去劝劝他好吗?”
“他不是我的护卫。”他没有理由去劝夜魂。
“可是,他是你的兄弟啊。”
“那又如何——”展狂仍是不以为然。
“夜魂他最敬爱兄长了,你说的话,他一定会考虑一下的。”而且,只敬他这位兄长,若是他能连父母一块儿敬,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
“夫君?”
“”
“既然夫君不愿意,那我去劝劝他,要是他理都不理我一下,我会很伤心很伤心哦——。”雪儿偷偷的瞧着展狂的表情,老天,请原谅她使用这种小人招数,她就知道,她的丈夫,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的伤心了。
可爱的男人——
“该死。”展狂低咒一声。
“怎么样?”
“”
展狂终究还是劝服了夜魂,其实,说劝服,实在有些夸大其词了,他只不过是看着夜魂说了一句。
“你该回家看看了。”
夜魂不语。
展狂也不再说话。
三天之后,夜魂和立蓉从盐城出,直往水族而去,只有立蓉与夜魂,没有第三个人在。雪儿也想参一脚,不过,她身边的男人,不肯放人,她家的还有三个小的必须靠她照顾,所以,她只能吸吸鼻子,希望下一次,可以到水族去看看。
两个人,两匹马。
,都是立蓉一个人在说话,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也不管身边的男人有没有听进去。他是扁他三拳,他都放不出一个屁的人,最后嗯个一两声就没事了。
路上在哪儿靠停,在哪儿用膳,在那儿过夜,全都是立蓉一个人说了算,夜魂只是跟着,他看起来,倒成了个跟班。
只是为了守护立蓉的安全。
虽说,展狂和夜魂再也没有所谓的主仆关系。
展狂的话,在夜魂的心里,仍起着主要的作用。
真是个不可爱的男人,若是那天,展狂一时兴起,让夜魂去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跑去死掉算了。
当然,立蓉还没有机会去试上一试。
“夜魂,停下来——。”立蓉扯着嗓子用力的喊,夜魂早就在前面的前面,他的马,就是慢悠悠的走,也比她的快。
每一次,要停下来,她都得用力的喊他才会停。
前面的马果然停了下来,下一刻,掉头,回策至立蓉身边,一双冷眼,冷冷的看着她。
“够了够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用力的顺了口气,真是受不了,她可承受不起,他如此关爱的眼神,“天色也不早了,前面恐怕没有比这小镇更大的地方可以落脚了,今晚,我们就在这儿住上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吧。”
“嗯”
瞧瞧,他仅会这么一句,多省事。
|云易飞,|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迎朋客栈是间小客栈,不过在这样的小镇上,可是最大的客栈了,也是唯一的客栈,要想住好点,还得往前方走上三十里路,才能找得到比迎朋客栈更好的客店住下。所幸,立蓉和夜魂都不是讲究这个的人。
客栈的房间还算干净整齐,掌柜为人也算和蔼可亲,是个老实人,开客栈,只是为了让来往的客商,图个方便,仅此而已,所收的银两,也是相较之下,极少的。
反正他们也不是在此长住,自是无须在意什么。
只
夜魂的冷脸,阴沉可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习惯的了的,掌柜只敢看立蓉,不敢抬眼看夜魂。他们自称是夫妻,那掌柜就当是夫人作主的。
活了一大把年纪,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浑身上下,冷情之气,都能溢出来的。
一入了房,立蓉便狠狠的瞪了夜魂一眼,“大爷,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冷眼看人,瞧见没有,刚刚那个掌柜,差点在你的瞪视之下,魂飞魄散。”到时候,不但是他罪孽重,连她也会受到牵连的哎。
好吧,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难道他没有觉别人瞧他的脸色有些不一样吗?
人家,都把他当非常人看待了。
他心里一定不好受,不——他是不会的。
因为,夜魂开口了,出口的话,差点没把立蓉活活气死。
“那也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立蓉用力的翻了两下白眼。
她承认自己的能力着实不够,相处了这么久,成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不要说改变了,就是了解他的行为模式,都有些难接受呢。
“,人家活该,你一点错都没有,现在呢?是要先吃东西还是先休息。”眼儿溜溜的转了一会,“这样吧,你先在这儿休息,我下去找掌柜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在端上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
“哦,那我随便那些上来。”
“你也不要下去,让掌柜的直接送上来。”夜魂瞥了她一眼。
“不行。”立蓉摇头,他们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客人,掌柜的那么和善,待客那么周到,只不过客栈小,人手也少,掌柜的也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嘛,去帮一帮他,又会怎么样呢,且是他们受惠啊。
一转身,便要下楼。
夜魂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牢牢的,任由立蓉再怎么挣扎也睁不开半分。
他握得很紧,他都能感受到疼痛。
眉头一锁,立蓉努力的忍住那股疼痛真是够了,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嘛,他喜欢莫名其妙,喜欢特立独行,那就去做好了。
总不能因为她已经嫁给了他,他就硬要求,她与他一样吧。
门都没有。
“你这是在做什么?”
浓眉微锁,夜魂不苟同的看着立蓉,“你一点警觉心都没有吗?人生地不熟,不要滥用你的热情。”
世道险恶,她还以为,这是上的每一个人都该善良无害的吗?
表面所看到的,并非就是事实。
“我知道,我有眼,会看人,能识好识坏,我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见过任何世道险恶的千金大小姐。”她也没有那个命,“这家店,处处透着善意,我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麻烦事情出现。”
一路行来,小镇上的人,对迎朋客栈可是赞誉有加,绝对不会假的。
她的任性,她的坚持,夜魂仅是思索片刻,便放开了她的手。
“想去,就去吧。”
有事,别找他。
迎朋客栈虽小,吃食倒是相当的地道,都是小镇上一些特色小吃。掌柜的是身为掌柜,再身兼大厨,客栈里的跑堂是他的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帮忙,一家三口,撑起了这间客栈。所以,客人进入的时候,通常并不觉得这里就是一家客栈。
着实是因为,这里“家”的味儿,太浓了。
掌柜一家,确实是没有恶意的,迎朋客栈也不是黑店,并不曾想要杀了他们做人肉包子,却是半夜点上迷香,偷了他们所有的钱和之前的东西。
一夜安眠,第二天,掌柜的仅是收下该收下的,多余的,给他,他也不要。
“做人,做事都得凭良心的,咱们的东西,值这些,就收这些。”
掌柜的话,让人深思。
再度上路,一人一骑,这一次,她是用力的扯住夜魂的衣袖,不让他一个人跑到前面去,他总是自顾自的一个人骑到前面去。
只要不是在展狂面前,夜魂,绝对是一个相当自我的男人。
真的相当的自我,完全不顾别人的感觉。
至少,不会顾及他身边有个娇弱的女人,呃——虽然立蓉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娇弱了。
只不过,出门在外,他不会武,也不想平白的添麻烦,距离到水族还有一段路程,她知道,夜魂是因为她而拖延了脚步,本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早早就到水族了。
也是因为如此,立蓉觉得有些气闷。
较于常人,或许,盐城到水族的距离,确实不近,但是,他不是常人啊,他是夜魂。
只要他想,他的度可以很快,从盐城到水族一来一回着实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回水族去探望探望他的父与母。
正是因为这股“没有想过”——
唉——
低下头,立蓉轻轻叹息,不是气恼,而是有些无力。
这样的他,该如何敲开他的脑袋瓜子,然后,用力的强塞些亲情进去呢?似乎,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啊。
“你能不能骑慢一点?”她的手,很酸啊。
虽然,扯住他的衣袖,但是,他的度还慢,要是他再快一点,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被扯成两半的。
“哼——。”
立蓉很荣幸的得到冷哼一记。
半个时辰过后,立蓉决定,收回自己的手,否则的话,等到了水族,他肯定变成独臂侠了。
嫁给一个一点也不体贴的男人就是她的命吗?
那也未免太惨了点。
不过。她是立蓉,她可不是随意就像命运低头的女人,于是,她再度开口,向夜魂提出要求。
“我要跟你共骑一骑。”这一次,她直接爬上他的马。
夜魂面无表情的僵立在马儿一侧,直直的看着立蓉。
“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任性?
她吗?
不是一直都是他在任性吗?怎么转眼之间,他们的角色就换了一个,真是让人长了不少的见识啊。
“我的腰快断了,我的手也快断了,我的**都快要散了,难道你想要个不完整的妻子,然后,养她一辈子吗?”
说得好惨。
听者落泪。
奈何,夜魂不是寻常人,他也从来都没有落过泪,他也不曾体会过何谓心疼和怜惜。
“我会养你一辈子。”连想都没有想,夜魂如是说,他余下未出口的话,显然是同意立蓉所说,就算她腰断了也好,手断也好了,**要散了也好,反正她是他的妻子,他会养她一辈子的,就是别想让他与她共乘一骑。
他的冷淡反应,让立蓉当场恼羞成怒。
“夜魂,你以为我是什么女人?会眼巴巴的巴着你吗?再说,我们一张床都睡过了,还在乎共骑一匹马吗?”真不知道,他的脑袋瓜里塞了些什么东西。
石头吗?
一定是。
立蓉的大嗓门,引来不少路人的注目,有人眼中,透着笑意,完全看好戏的模样,不过,在扫到夜魂不善的表情,再多的笑意,也全数隐尽。
谁敢在这样的男人面前笑?除非是不要命了。
有人眼中也露出不屑之色,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在下——好吧,这里虽然人不多,但是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行人,那也是人。
她怎能如此无耻的提及自己与丈夫的闺房秘事呢。
真是丢尽女人的脸。
立蓉小嘴一张,愣了半响,那么明显的不屑,除非她是个死人,否则的话,她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你真的不上来。”
“”
“好吧,我下去。”他行,她不敢勉强他,也不会勉强他。都怪她自作自受,白遭此白眼。
她活该。
立蓉利落的下了马,手很痛,腰很疼,**颠的是在不轻松。
他不是个男人,没有那么好的体力。
她不是夜魂,没有骑着马儿到处跑,她还不习惯,一连赶了几天的路,精神被提出得,一刻也不得放松。
她是不好过。
现在,她到想自问一下,如此这般,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放下他的爱马,她扯着自己的马儿,一路慢步往前行。
她不想再单独一个人骑马。
很累。
她现在需要休息。
“咱们到水族再碰面吧,你先走,省的被我拖累。”落花流水下这句话,她一个人,慢慢的前行,很慢——像散步,不像是赶路。
夜魂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下一刻,他一个翻身,上了马,在下一刻,他的马,和他的人,就这样消失在立蓉的眼皮底下了。
立着身子,张大着眼睛,直直的视着前方,完全不敢置信,那个可恶的冷血男人,真的就这么把她晾下了。
试问她一个女人家的,要怎么去找水族?
这辈子,他们是不会再见了,说不定半路上,她迷个路什么的,他马上就可以恢复单身了,多好。
真是见鬼了。
他不知道,女人的话,多半是口是心非的吗?好吧,就算女人真的生气了,他不顺着一点也就算了,还还还——
“夜魂,别以为我立蓉非得靠你才成,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我就不用活了。”
幸好,银两全都放在她这里。
不然的话,不要说是去水族了,没两天,她就会饿死街头。
立蓉记得方位。
而且,她也相信,路就在嘴上,只要她肯问,哪里会找不到呢。
再行一个时辰,烈日高照,已经晌午了,不过,四周并没有见到可以用膳的地方,连间小小的饭馆都没有。
午餐,就将就着,吃了些随身带着的干粮。
喝了些水,在树底下好好的歇了些时辰,才开始行军。
下午,走了好长一段路,或许并不长,只是因为她用双腿行走,所以,才觉得这一条路,看起来,特别,特别的长,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前方,没有小镇,连个小村庄都没有。
立蓉终于意识到,她必须在野外过夜,以天为被,地为席,过这一晚。
还得提防着是不是四周暗藏着野兽和坏人。
昏黄的夕阳,连落到山的那一头,再也瞧不见半点影子。
立蓉早早的捡了些柴火,早早的生好了火,找来了水,就着火堆,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算是过了一顿。
她不知道自己是天生如此倒霉还是巧合,跟夜魂一起赶路那么些日子,倒是没有过外宿的经历。
偏就她一个人的时候,就迷了路。
这山郊野外的,想要找个人来都不行。
问山,山不达。
问水,水自流。
没有东西,有空理会她。呃——背上,寒毛一阵起,立蓉抱紧了自己,她的胆子不小,不过,在这个时候,胆子再大,似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盯着火堆,她的小嘴里,一个劲的喃喃着这一句。
偶尔,还会蹦出几个神佛出来。
黑夜之中,有太多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在荒郊野外的,若是平时在人多之处,听闻这等稀奇之事,立蓉顶多是笑笑,当做是一则茶余饭后的笑文罢了。
只是,眼前的情况不同。
就她一个人哎——
“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顶多就是嗓门大了些,吓着了某些了,其他的坏事,就算让我去做,也没有机会嘛。我可是一直都是被人家欺负长大的,老天爷可要开眼哦,不能在人欺负过我后,连鬼都来欺负我哦,那样的话,对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喃喃,喃喃——
一直说一直说,直到说道睡意来了,她才随意的靠在树下,沉沉睡去。
夜,有些凉。
她,依着火,却睡的极香。
|云易飞,|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夜好眠。
半夜并没有什么不明物体突然来访,也没有什么奇怪凶恶的动物,闻到人肉的美美香味,找上门来。
一切,都很好,只除了,半靠着入眠,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果然是在展家住久了,幸福日子过惯了,回不过以前的苦日子,虽然名义上,她还是个下人,但是,她仍是拥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生活空间,在展家,因为雪儿的照顾和重待,上上下下,差不多也喊她一声“立蓉姐”
刚开始,或许,觉得实在不敢当,现在,倒是挺受用的。
立蓉用力的拍了拍脸,让自己的清醒一些,站起身来,伸了两个懒腰,缓一缓神,拎着随身包袱,幸好还在。牵着站了一夜的马儿,到附近的河道上,简单的清洗过后,朝着那一个她早就认定的方向,再度上路。
休息了一天,精神是好了些。
她的运道,虽然不是顶好,倒也不算是顶坏,至少,,也没遇上个什么坏人,坏事儿的。比如说,强盗这一类的。
“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唉,唉,唉——
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是不是在哪儿听说过。
啊——
后知后觉,立蓉在看到开口的大块头一个两个,三个之后,心,咚的一声,算是跌进谷底,一时半会还真是爬不上来了。
呸呸,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才刚想感谢老天爷如此厚爱她,转眼而已,麻烦就找上门了,为什么不能让她怀抱感恩的心情,看着老天爷呢。
它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太过无聊,所以,才会时不时的跟人开个玩笑。
它老人家也不想想,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开得起玩笑。
眼前不多不少,有四个大块头,两根瘦竹竿,两个矮冬瓜,整整齐齐的八个人,对她一个?她的力气是大了点,不过,武功?
虽说,展家上上下下,会武的那几个,在江湖上可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她就是太依仗着展狂和夜魂两位“大人物”,还有小到连傲人也有不错的身手,她们这些女流之辈,该乖乖的在后头看好戏兼鼓掌才对,哪里会想到,有一天,有人会找上门来,而且,挑在那些会武的人,全都不在的时候。
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她喊破了嗓门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了。
要是万一来的一个二个人,成了倒霉鬼,受她牵连,那她岂不是满身的罪过。
不行,不行——
是她运气不好,就由她来担就好了,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
“那我绕道好了。”
用力的扯着缰绳,牵着马儿,就要回身,那马儿,是展家里随便牵出的一匹,虽是好马,可是跟她不熟啊,特别是在她如此“暴力”的虐待之下,它仅是用鼻子哼了两声,便立在原地不动了。
“已经在门口了,可没有离开的可能。”
那人原句该是这样的,“肥肉都已经咬到口了,哪有吐掉的可能。”
立蓉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吗?她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人,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就算最矮小的那个,也够对付她了。
再说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给了他们,她可以赚,要是她的小命丢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她跟阎王爷没啥交情,他老人家可能不同意,她再重活一次。
“几位好汉千万别动气,大家图的不过是财嘛,哪,这包袱里装着所有的银子。”她的腰带里还剩一点碎银,仅是一点。“还有,还有,这匹马,也给你们了。”反正它都不懂得看人脸色,那就归那群山贼吧。
“如果还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对耳环,手链,统统都给你——”扯下,丢过去,半刻也不犹豫。
立蓉的识相,让一伙山贼相当的满意。
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胆量,也算少见,平日里,哪见得一个女子上路的。就算有,一看到他们八个站在这儿,话才落,也该直直的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小四,去,拿过来。”最高,最大,最壮,长得就像颗树的男人,显然是之中的老大,他的大嗓门一出,活似天际打的响雷,指使着其中一个瘦子过去把立蓉扔在地上的包袱,耳环,手链,和那匹已经被立蓉抛弃的马儿一并接过。
“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你走吧。”
走?
真的可以走吗?
“谢谢几位好汉。”抱拳谢过,立蓉迫不及待的转头就跑,深怕身后的几位,突然改变主意。她可没有自保的能力。
“大哥,瞧这妞儿长得挺俊,不如给大哥带回去当夫人,她这么识相,应该可以把山寨打点的妥妥当当。”
有个小人,正用不小的声音,在献计。
“是啊,大哥,反正前一位大嫂前天刚死,山寨没有女人家家的怎么可以。”有人应和。
立蓉要非常努力的控制自己才不至于用力的倒抽一口凉气,老天——再不跑快一点,她的小命,真的要葬送在这些土匪的手里了。
而且——
完全没有人知道,她会死得有多惨。
“大哥,再不决定,她可就要跑远了——”
还有人好死不死的开口提醒。
“好,把她拎过来,带回寨里去。”那棵树终于开口了,立蓉的脚步,可半分都没有顿,她用尽平生的力气,可是,仍是跑不快,后面的人,已经追上了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糟了——
立蓉心掉的高高的,她这会真的死定了。
“可恶的夜魂,你给我死出来。”呜呜——她才不想当什么压寨夫人呢,她宁愿心甘情愿的当个小小的丫环,天天看人脸色都好,也比当那棵树的夫人要好上无数倍,为什么她的运气总是这么背呢。
为什么?
死夜魂,他马上就要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就在她的身后了。
“啊——。”该死的树桩,是哪个缺心少肺的人砍树还留个树桩在这里,她倒下了,倒下了,就算马上起来,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她,死定了。
“啊——”
“嗯——”
“啊——”
一声,二声,三声——不多不少,刚刚八声,而且声音还真不小,外加特效音,就在立蓉的身后,很大声,很凄惨,简直就像是临死之前的哀嚎。
立蓉听得毛骨悚然。
真是见鬼了,明明是大白天的,为什么还能见到鬼呢。她用力的吞了吞口水,以后,她一定不会再随便在树林里过夜了,那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慢慢的,慢慢的——她费了好长的时间,才逼迫自己转过头。
那群人,一定在看好戏。
呃——
一回头,印入眼帘的尽是八具尸体,呃——照他们身体扭曲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现在还活着。
“啊——。”她无意识的惊呼一声。
怎么回事?
老天爷又改变主意了,这会儿,倒是觉得当个善良的人,比较得人爱戴吗?所以,一下子就把八个恶人给惩戒了?
“起来——”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立蓉的耳边响起,活似大地底深处,地府钻出来的声音,更加的让人毛骨悚然。
这个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立蓉皱眉,没有急着起身,不是她不愿意了,而且,这一跤,跌得很十足十,她现在还起不了身。
或许,多趴一会,才能缓过神来。
“你——你你你——”一向灵活的唇舌,一下子似乎失去了作用,她只能怔怔的看着夜魂的冰脸。
啊——
在惊险过后,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等等——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让他一个人先去水族吗?他就是再怎么拐也不可能拐到这里来吧,这里虽然是通往水族的方向,不过,她在他身后,他早就该过了这里,没几天,就会到达他的家乡了,就可以见到他的父母了,而她,在没了大量的钱财和马匹之后,几两碎银也只够她的温饱而已。
若要去水族,必先赚钱,算上一算,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会到水族呢,希望不是头毛白,胡子头的时候。
那时,路都走不动了。
“你还想躺多久?”他的神情,不耐极了。
“你以为我想啊。”低头,不看他,“你先走吧,我再躺一会,”还没有缓过劲来。眼儿,撇到了一旁躺平的八个人,立蓉才觉,自己忘掉最关键的一件事了。“你杀了他们?”
“……”,废话。
“八个,一个也不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你要留着他们,下一次再来抢你的?”不冷不热的声音,可是满含着嘲讽。
“哼,我才没那么倒霉。”还真是每次都碰到,“我是说你啊,他们是恶人,做恶事,交给官府处理,自然有他们吃不完的牢饭,你干嘛要自己动手,满手血腥,会比较好玩吗?”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她自找的。
“没必要那么麻烦。”
是哦。
把活人送进官府那是麻烦,把活人直接变成私人,那才是捷径。
突地,立蓉的后颈,一阵凉。
她之于他,也是个麻烦吧,他会不会有一天,一个不爽,直接让她变成死人?呃,还有可能哦,越想越有可能了。
“好好好,算我多事。”
“……”
半个时辰过去了。
凉风清徐,空气中,还能隐隐闻到血腥的味道,八个死人就在她的不远处,她还得怡然自得,当作没事人一样的躺在这里。
真是够了——
“你能不能把它们移走。”
“你还想躺多久。”
她瞪他,他们是不是越来越难相处了,现在连沟通都成问题。“我说了,我走不动,现在连起都起不来,你以为我想跟死人躺在一起了,笨蛋。”一口气,直接朝他喷了过去,和着口水,如果夜魂再站得近些,一定会承受不少雨露。
夜魂的浓眉微微一蹙,不再开口,上前两步,长手一挥,将立蓉轻轻松松的挥刀怀里,“雪魄。”喊一声,他的马儿,便噔噔噔的来到他的身边,他抱着她,轻巧的一跃身,便上了马儿,扯着缰绳,“驾”的一声,迎风而去。
“哎,我的马。”
“你不需要。”
“那他们呢?就让他们这样暴尸荒野吗?”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虽然,那些凶神恶煞看起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是做善事的。”
话落,解释完,夜魂不再开口,雪魄如风一般,快飞驰,立蓉只得乖乖的安坐,奈何,她的腿痛得让她不得不缩起来,于是,就成了这样——她整个人,都缩在他宽大的怀抱里。
真是见鬼了。
她不是自愿的。
“坐直。”
迎着风,他的声音,听不真切。
立蓉干脆当作没有听到,她也是真的没有听到。
“坐好。”他的声音,再大了些,这一次,就算是迎着风,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了。“我想啊。”回头,朝着他的脸,她大吼,“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坐直吗?”
“你哪里不舒服?”
白痴,这个问题,能等到现在才问的吗?
“全身都不舒服。”
马儿,停下。
马上的两个人,也僵了僵。
“为什么不早说?”
他倒是怪起她来了。
真好吧,她不怪他,谁让他天生就是少心少肺的人呢。“有眼睛的人,我想都看得出来。”咬着牙,她用力的扯出一抹,算不上笑的笑,“我还以为,夫君大人,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状况,”不然的话,她躺平在那儿干什么,好玩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好了,夜魂大人,又在挥他“一字千金”的能力了,吝啬的不舍得多吐一个字,只是下了马,然后,把立蓉抱下去,在她的腿上摸了好几下,而后,赚足了立蓉的尖叫声之后,他终于满意的停下了手。
“休息一下。”
“你——”说一声会死吗?立蓉还未从刚才的疼痛中回过神来,她想用力的瞪他,却是伤了自己的眼,她想用力的骂他,现,现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要是再来动个气什么的,她一定会提前去地府报道的。
好不容易,她终于可以免去当山寨夫人的命,可不想早早的到地府去当差。
她宁愿在展家当差,非常心甘情愿。
用力的喘了好几口气,才稍稍的平复了些心情,脚,果然不疼了,就是有些酸,估计是昨天晚上睡姿不好,加上先前摔了大大的一跤的关系。
应该休息些时候,就没事了。
“谢谢”
“……”
“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还真的被抓取做压寨夫人了呢。”她自嘲的笑笑,没有想到,年纪一大把了,倒也挺讨喜的,连山寨大王都看上他了,虽说,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笑笑总不至于太过分吧。
“……”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林子里,你不是一直往前走了吗?”
“……”
“请问,回答我一句,会让你少活十几二十年吗?”
“要是你真的被抓,你会怎么样?”他回答了,不他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立蓉只差没有当场翻白眼给他看,怎么?他很好奇,她被抓去当压寨夫人会有什么反应吗?要是他真的这么感兴趣的话,为什么当初不在一旁看个半天,然后,看到他满意的一面,再上前来救她呢。
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救她。
反正,她遇难,他图个清静,顶多是被展狂说上几句,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
“你以为我会怎么样?抵死不从?要有身为人妻的自觉,被别的男人碰了手就要砍手,被别的男人碰了身子就要自杀以谢天下。”她哈哈两声,很冷,“我才不会”眼一沉,“我才不会把生命看得那么低贱”人生在世,有谁不曾受过苦的,只不过,差别在于形式的不同,她不认为自己是所有人之中最惨的。“我会努力的活下去,等到有一天,让他们付出十倍不止的代价,让他们好好的后悔当初一时冲动所犯的错误”
她向来不好惹的。
谋定而后动,她不会蠢得先把自己的小命先赔上,那是不值的。
不值——
夜魂看她的眼光,又加了一抹深夜。
立蓉看不懂,也不想懂。
“你呢?觉得自己的权利被侵犯了,所以很干脆的把他们全都杀了吗?”
“……”
他又不开口了。
“那不是女人的错,到头来,却要女人来承担一切,承担最不堪的罪名,最后,死,便成了最终的归宿,女人何其无辜”
“……”
他不说话,她就当他是个哑巴,只是说,他听着就行了。
所幸,他不是个聋子。
“不过,还好,你及时赶上了,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到时候的情况会如何呢,但是,我能确定的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便不会再是你的妻子——”这一点,她很确定,非常确定。
现在,正因为他的出现。
她没有出什么事,所以,她仍是他的妻。
至少,是名义上的不是吗?
“我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他的好意,她是心领了,“我有手有脚,不蠢不呆,有自理能力,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别把我看得跟个废物似的”
他宁愿她是。
“好了,现在我也不追着你一个劲儿的问你为什么恰巧的出现在那里了,现在我的马不见了,还要再买一匹新马吗?我们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丢在那儿呢”
“丢了就算了”他完全不在意。
“说的轻松”立蓉轻哼一声,站着说话,还真是不腰疼呢。“那以后,我们天天吃野果,天天住天空下吗?”
确实不要钱。
“我有钱”
他说。
立蓉瞪大了眼,直直的瞧着夜魂,他有钱,他说他有钱,他哪来的钱?他也不像是个会随身带钱的男人。
他看出她的不信,手,往怀里一掏,下一刻,一叠的银票出现在立蓉的面前。立蓉呆了呆,一叠,真的是一叠,不是一张两张——
老天——
这个男人有病啊,平时都带这么多银票在身上吗?也不怕被抢,呃——他是确实不怕,反正也没有人敢抢他的。
“你,你——”
“给你”他把银票往前一递。
立蓉下意识的接过,然后,很小心翼翼的在其中,挑了一张数额最小的银票,仍有一千两那么多。
“这些,足够我们路上用了”那叠少了一张的银票递还给他,“哪,收好哦,可不能丢了”怪少是他总是说养她养她的,确实,他有那个能力养她,那么多钱,只要不要太奢华,够过一辈子的了。
她这一辈子还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呢。
“给你的——”他不接。
“给我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些,全都是?”没搞错吧。
“嗯”
“我不要”
“为什么?”
“要是我万一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就是卖了我也赔不起啊”那是他的全部财产吧,她可不敢拿。“你还是自己收着吧,要是我有用的着的地方,再开口找你要,到时候,你记得给我就行了”
“给你——”
“为什么?”轮到她问。
“给你就是给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他的语气,开始不耐烦了。
火了——
立蓉一看苗头不对,立刻收下了他的那叠银票,省得他大爷呆会一个不爽起火来,那可真够瞧的了。
“好吧,那我先收下好了,你要是要用的话,来找我要,不过,我要事先声明哦,要是万一在我这里不见了,我可赔不起。
立蓉可高兴了,她成了小富婆呢,不过,怀里装着这么多银票实在是很让人心不安,走到哪,都觉得哪个人看起来,眼不正,心也不正,特别是在她刚刚遭遇到山贼之后,更是人心惶惶。
所幸,在她的身边,有个最最厉害的保镖,天底下,能在夜魂手底下走招而且还能成功偷或者抢走他们的钱的人,她认为,还是不多的。
所以,她的心,有些小小的安了。
,她没有再被安置在其他的马上,省了一小笔钱,她也舒适怡然了些,不需要自己控马,而且后头还有个免费的胸膛可以给她靠一靠,要是万一困了,也可以直接往后一靠,扑向梦乡。
无需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睡太熟的原故,直接掉下了马,这都是不可能生的事,所以,立蓉睡得安心。
偶尔,她还是会有良心不安的时候。
“要不要我来驾马,你休息一下?”
“不用”
她难得的体贴,被他当场拒绝。
立蓉并不觉得难堪,好吧,她的善意,已经表达,是他不接受而已,那可不关她的事。
“真的不用?”
“……”
“那我喂你吃东西吧”
“……”,薄唇紧抿,完全不给面子。
“你不吃,那我自己吃了”于是,她在他的面前,卡吱卡吱的吃着糕饼,快意的很。立蓉没有拖着夜魂的脚步,所以,接下来的时候,他们的度非常的快,比预期还早了三天,到达水族。
水族没有接到任何与夜魂有关的消息。他成亲的消息?没有。他要到水族的消息?也没有。
总之,他就这样冒出来了。
被人一路迎了进去,好消息从这头,传到那头,直到传至克家夫妇的耳里,克族长老怀安慰,没想到,儿子自己会到水族来看望他们。
他和妻子一直都不敢冒冒然的上展家去看他,就怕他不高兴,他们一家人本就不亲,要是再让儿子不高兴,以后,关系只会越来越差,到最后,会僵到什么程度,他们实在是不敢想象。
“真的,真的,是萨儿回来了吗?”族长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完全不敢置信,昨儿个梦里,她还梦着了她的萨儿,难道,老天真的有眼,今儿个,就让萨儿来看她了吗?
如果这仍是梦,她宁愿永远沉睡,再也不要醒来。
“夫人,夫人真的,是真的,我已经瞧见他们了”族长和族长夫人,还有水族其他人的族人,都立着,静候着,远远的看着。
那道颀长俊朗,却异常冷漠的身影,那个男人,确实是他们族长之子——克天萨。
这一次,还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跟在他身边的事——对了,有人,已经认出来,之前,立蓉跟雪儿曾经来过一次,就在夜魂认清的那一回,也是雪儿失踪的那一回。
他们,仍是记得的。
“是萨儿,是萨儿——”族长夫人早已泪流满面。
立蓉有些紧张,丑媳妇终于到了见公婆的时候了,而且,见的还不仅仅只是公公与婆婆,还有水族的上上下下,可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近了,更近了——
立蓉能清醒的瞧见夜魂的爹娘那激动,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就是那样的表情,揪疼了他们的心。
他们此刻是多么的高兴。
可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夜魂,并不是心甘情愿,自动来看他们的,他是被逼迫的,被她逼着来的。
不——
过程是如何的并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现在,夜魂就站在他的爹和娘,还有族人的面前,是真真实实的,这就好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夜魂在离他爹娘三大步外的位置上,便不肯再走了,立蓉不依,用力的扯着他的手臂。
他还真是健忘,难道就忘记她当初说过什么了吗?
她说了,要他亲自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和族人,现在,他倒是又当起哑巴来了。
“开口啊”她咬着牙,蹦出一个有一个字,声音不大,不过,立蓉绝对相信,夜魂听的见,而且,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你的事”他也没有开口,却回了她的话。
“你忘了,你真的忘了”立蓉忘了要小声,“你当初答应过的事情,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吗?你是大男人哎,你想食言而肥吗?”
“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他,仅是余睨了她一眼。
“是吗?”她冷冷一笑,虽然学不会他的冷,不过,倒还算有三分样。一双过于明亮的眼眸,直直的瞪着他,她的样子,告诉他,如果他真的不开口向他的爹娘和族人介绍她的身份,那么,她就会一直这样,一直这样瞪着他,绝对不放开。
夜魂低咒了一声。
如果,他不是已经娶了她,他会为了省事,直接捏死她。
“她是立蓉,我的妻子”短短八个字,僵硬的语气,说尽了她的身份和道尽了他的不奈和不甘。
妻——妻子?
原本,众人还看得直怔怔的,不知道,回到族中的族长之子和这位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的互动还真的有些奇怪。
结果,男人败下阵来了,败给了女人,他开了口,说出了让人差点惊掉下巴的话来。
他的妻子。
呃——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虽然是族长之子,长得也不难看,而且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不过,他们可从来不认为,他这样的性子,真的会娶妻呢。
不是没有女人肯嫁给他,而他会娶妻,找个女人来烦着自己吗?
显然是不大会,不过,眼前的一幕,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有时候,外在所看到的还是会骗人的。
原本的确定,如今,成了不确定。
不,是根本就没有确定过吗。
他娶了妻,而且,还把妻子带回水族,少言的他,还亲口介绍他的小妻子,在他小妻子呼喝之下。
现在,水族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他果然很疼爱他的小妻子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族长,夫人,大家好,我是立蓉,之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我和他,已经成亲一个多月了”大部分的时间,他们是在路上浪费的。
许多人,张大着嘴巴,半刻才好不容易合上了。
瞪大了眼,眼中,满满的都是错愕。
脑海中,也不禁的闪现一个可能,他们该不会是因为年龄到了,所以这样凑合凑合就算了吧。他们认识了那么久,等到现在才成亲。
克夫人早已泪流满面,激动不已的上前拉住立蓉的手,“傻孩子,你已经跟萨儿成了亲,往后就是克家的人,萨儿的爹娘就是你的爹娘啊,怎么还如此见外呢。”立蓉来过,他们也知晓立蓉的身世。
她的父母,也早就不在这个世上。
是个苦命的孩子呢。
不过——
她并没有因为前半生的不尽人意,生活困苦,而怪谁,责谁,反而很乐观,开朗,直爽让人打从心底里欢喜。
她的心里,是藏不住事的,有些什么,她会直言直语的说了算了。
这样的姑娘,一定是善良的。
“是,娘”立蓉从善如流,“爹——”
“好好好”克族长了呵呵的直点头。“立蓉啊,你可得为咱们克家能力的传宗接代啊”
啊?
立蓉微怔。
反应过来之后,脸儿顿时红通通的,她的性子,只不过是直爽了些,可不是蠢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是个姑娘家,都会脸红,特别还是人家的父母提及,那就该红到顶上去了。
“爹,这事可急不来”
他们还仅有夫妻之名而已。
众人望了夜魂一眼。
他仍然是不动如山的样子,似乎,现在谈论的事情,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只不过是个局外人,而且,还是个可以直接无视的,只是纯粹看热闹的人罢了。
立蓉撅了撅嘴,不过,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他的性情,她了解的很,好吧——反正是她要求他来的嘛。
伸长,一扯,将夜魂扯上前来。
“夫君——”叫得咬牙切齿,夜魂撇了她一眼,“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该说什么?”
“哼一声也行啊”就是不要在这里当哑巴。
“哼——”
为了避免麻烦,夜魂真的如立蓉所愿的哼了一声,差点没有把立蓉给活活气死。他就是一根朽木,完全不可雕。
“好了好了,赶了大老远的路,也着实累了,别尽站在门外说话,进来,进来——”,克夫人热情的拉着立蓉进了门。
夜魂被他爹扯了进去。
后头,还跟着不少族中之人。
倒是成了看热闹的了。
进了屋,像是回到了家一般,立蓉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夜魂有这样热情和善的爹娘,有如此可爱的族人,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还时时的不想回来。
真搞不懂,他的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偶尔也该拿出来,换换新鲜玩意儿嘛。
夜魂不喜开口,众所皆知。
所以,也没有人问他什么问题,或者,问他的问题,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而是让立蓉来回答,他们同居展家那么多年,一定相处知之甚多。
克夫人是爱不释手,硬是不肯放开立蓉的手。
这么好的儿媳,上哪找啊。
晚上,他们被安排在独栋木屋里,木屋是新做的,而且,还是专门为夜魂所造。早在克家认亲之后,族长和夫人便为夜魂单独造了一栋木屋,不小,很宽敞,他不在的时候,木屋是空着的。
不过,每天克夫人都会让人来打扫,以方便夜魂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直接入住。
如此用心,岂能不让人感动。
结果,只有立蓉被感动了,夜魂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用过晚膳,静静的躺在床还有一旁男人的呼吸声,呃——他们是夫妻,理所当然的要同睡一张床嘛。
这屋子里,也只有一张床。
两个人,可是谁也不愿意勉强自己。
“真好——”
“……”
“这里的一切,就跟雪儿所说的独龙族一般美好”她还没有机会去独龙族,现在,清儒被放在独龙族交给雪儿的父母养育,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奈何独龙族着实太神秘了,一般人,还找不到独龙族所在。
为了不扰独龙族人清静,雪儿也不方便带太多不相干的人前去独龙一族。
水族很好。
就算水族所处之地,并非什么世外桃源,并非一年四季如春,但是,已经很好了。这里的人,实实在在,善良又可爱——
她早就知道了呢。
虽然身心都很疲累,一直赶路,满身尘土才刚谢下,是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不过,她就是睡不着。
侧身,她看着一旁的男人。
夜魂已经闭上眼了,呼吸平稳,似乎已经入睡,而且,还睡得很安详似的。
立蓉恶意一起。
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记,很有效的,夜魂立刻睁开双眼,眼眸之中,全然不见一丝睡意,可见,刚才他只是假寐,根本就没有睡着。
“你在做什么?”
眼眸冷光直射,让人从头皮直凉到心底。
“没什么”立蓉耸肩,她已经习惯了嘛,“你还记得今天你娘交代了什么吗?”
“……”
“我们已经成亲了呢,你爹和你娘都好希望早日抱孙儿”她逗他。
夫妻同床,本事天经地义的,不过,像他们这样,仅是“床伴”而已,别无其他,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会是这样。
真是奇怪呢。
她记得,有人说过,男人天生爱女人,就像男人天生爱上妓院一样。难道,夜魂不是个男人?所以,他才不需要女人。
“那又如何?”
“你不觉得,我们该努力一点,让人老人家们失望吗?”
“……”
“哈,真是不孝子,看来,爹娘这辈子,是没有这个指望了”
冷眸一沉。
眸中,闪过一抹戾色,接着,一抹沉色,在立蓉还来不及解读之前,夜魂,突地一个翻身,将她的娇小,压在他的健硕之下。
“你——你想要做什么?”立蓉哑了口,不明白,夜魂好好的干嘛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入夜了,狼人要变身了吗?
好可怕——
“我们已经成亲了”
“然后呢?”跟压在她的身上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他们想要抱孙子”
“是啊”
“你不行让他们失望”
“你就会让他们失望”
“你太吵了”
冷颜一俯,薄唇,将她的红唇直接吞没,立蓉咿咿呀呀半天,也呀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要挣扎,力气也没有夜魂来的大。
“嗯——嗯——”
她的脸儿,都憋红了。
真是活见鬼了,夜魂有这么经不起激吗?为什么以前她就没有现?他不是怎么说,怎么吵,都完全无动于衷没有反应的吗?
该死的,他到底是不是夜魂。
好半晌之后,在立蓉断气之前,夜魂离开了她的唇,她的唇畔,已经红肿,有些刺痛。一双眼中,透着不解。
“你——”
他没有离开她的身子,仍是覆在她的身体上方,压着她,感受她的体温。
他不再开口,而是以实际行动,来完成他们早该完成的洞房花烛夜。
好吧——
既然她不忍心让那对夫妻失望,还在他耳边吵个不停,他会如她所愿,让那对夫妻如愿的抱上孙子。
看看她以后还能以什么借口在他耳边吵个没完。
腰好酸,眼皮好重,骨头像是要散架了——
“啊——”,嘤咛一声,立蓉咬紧牙关,“辛苦”了一整夜的男人,倒起得早早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面,有没有人可以帮她一下啊,她好想有盆热水。“该死的夜魂,我诅咒你——”,身体虽有不适,不过,她的嘴巴可没有失去最基本的功能,至少,还可以骂骂人。
“该死的男人,心眼只有针眼那么小,记仇,记恨,连小事都记,不成气候——”,最后一句,是吼的。
“哦——”,痛,还好,总算下地了,没事,没事,忍耐一阵就没事了,立蓉拼命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就该认命。
他不是个知道何谓体贴的男人,一个晚上,他是卯足了劲的干活,活似一个晚上,她就可以马上给克家生下孙子似的。
糟了——
昨夜,她没有叫得很大声?会不会整个水族的人都听到了。
啊——
她不要活了。
才刚坐在床沿,立蓉又回到床上,砰的一声,重重的倒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的直直看着床板,脑海里,转悠着许多东西,就是不知道,最重要的那件是什么。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立蓉,你醒了吗?”是克夫人的声音。
立蓉立刻坐了起来,三两下的用最快的度把自己打点妥当,才开口,“呃,娘——我已经起来了,请等等——”
门,开了,克夫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立蓉。
“立蓉,昨儿个夜里,可辛苦你了”
呃——
辛苦?
昨儿个夜里?
立蓉的小脸,登时一阵白,老天——恶梦果然成真了,离他们所居的小木屋最近的,当然是夜魂的父母的住处,他们昨晚,都听到了。
她和夜魂真的有那么夸张吗?真的有那么过分吗?
死夜魂,她恨死他了。
她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于一旦,现在,水族里的人,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她,呜呜——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嘛。
“别不好意思啊”克夫人笑意更浓了,早就已经是夫妻了,怎么到了这会还会脸红呢,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萨儿已经用过早膳了,我见你没有出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因为昨儿晚上,你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多睡了一会”
呃?
等等——
“是他说的?”
“没错啊”克夫人点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深究,“萨儿说,他昨天晚上把你累坏了,所以让你多睡一会,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吃”多体贴,萨儿这孩子果然是变了。
虽然外表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他的心,已经随着立蓉而变。
娶了妻,和未娶妻,果然是天壤之别。
克夫人想得美美,立蓉却在那儿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夜魂面前,狠狠的咬他几口,原来,都是他说的。
该死的男人,他不是一向难开金口吗?这会倒是多嘴的很。
他为什么该开口的时候不开口,该闭嘴的时候,他不好好的闭上他那张臭嘴呢。
“立蓉,你是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有些难看”克夫人担忧的道。
立蓉摇头。
“娘,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可能是睡的太久,睡得太过头了,只要吃了早膳,就没事的”
“对对对——”克夫人可想起来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了,“来,跟娘一起去用早膳吧,还热乎这呢”
“是”立蓉乖乖的点头。
随着克夫人一路到了他们的居所,桌上已经没有半个人了,不过有满满一桌子的早膳,“呃——娘,这么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吃吗?”
没瞧见其他人的人影。
“是啊”克夫人笑眯眯的点头,“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准备了些”
好体贴……
立蓉眼眶一热,心里的烦恼,早随着这股热意消失无踪。
“谢谢娘”她轻声道谢,心里,满满的感动和幸福。
有父母,有家人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不是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水族的生活,其实很简单。
只要没有战争,不管在哪儿,都能过上平和而快乐的生活。水族是依山依水而活,身在关外,更远一步的大漠,更近一些的群山,群山之中的动物与水,那都是水族生存的依据。他们自己养殖牛羊,马儿,他们是不卖的,不过也有养。
之于水族,马,是最好的伙伴,伙伴是不能以钱财论断的。
山上能猎到不少稀奇的猎物,剥下皮可以卖钱。有时候,肉也可以卖钱。山上还有不少野生的植物可以卖给关内的人。
自从与赖家合作之后,水族是什么都不需要愁。
只要水族盛产什么,赖家都会接收,价格很公道,至少,比以前高的多了。
算是与人方便,也与己方便吧。
赖以农与展家关系甚好,又是夜魂的徒弟,事情,自然是好谈的。再说了,赖家已经很富有了,也不差这一点小钱。
能让水族多点获利,换取来的好名声,有何不好呢。
商家,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和利嘛。
既得利,又得名,何乐而不为呢。
用过早膳之后,天气真的不早了,水族的族人,大部分已经出外劳作了。也有人在外跑生意的,也早早的出了门。
像立蓉这么晚起的,自然是没有的。
她一向起得早,没想到,在来水族的第一天,便成了懒鬼,真是要不得呢。
上一次,她和雪儿一同过来的时候,水族的一些东西,她已经见识过了,隔了些时候,这一次再来,再见识一次,仍是惊奇不已。
这就是关内和关外的不同。
有时候,平平是同一件事,也会做出不同的味儿来。
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同,心情也不同了吧,以前,她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到水族,所得的都是待客之道。
如今不同,水族上上下下,早就把她当成一家人了。不,不是当成,而是真正的一家人,这才是让立蓉最为高兴的事。
夜魂的事,可以放置一旁呆会再说。
“立蓉啊,往后,你会和萨儿回到族里吗?”克夫人期待万分,以前,不曾如此奢望过。可是,现在不同了,儿子娶了儿媳,不再是一个人了,而且,立蓉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极为喜欢水族的,所以,应该会同意才是。
“会啊。”立蓉点头,水族的人这么好,她怎么舍得永远不来呢。展家是她的家,水族也是她的另一个家啊,连雪儿都好想再来水族看看呢。奈何,展狂那男人的心眼实在太小。当初,雪儿就是在来水族的时候失踪的。这一失踪,就是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人都快要逼疯了。那男人,便再也不敢冒这个险。
他的心情,还是能体谅的。
看在他那么爱雪儿的份上,立蓉决定,还是不怪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克夫人直笑得乐呵呵的,没想到立蓉真的有此意啊,那就好,那就好,往后,她可以时常见着自己的儿子了。
“娘,就算他不来,我也会来的。然后,住上一段时间。”
呃?
萨儿不来吗?克夫人一顿,心里有些伤心,没错,她的儿子就是这么个性子,谁也逼不出来的吧。
“好啊好啊,你来就成你来就成,来陪陪娘——”克夫人觉得自己多了个女儿,而不是多了个儿媳。
克夫人的失落。立蓉瞧在眼里,一阵心酸。
扯唇,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娘,瞧你,被我骗了吧。”
骗?
克夫人不解的眨眼。
“我才不会一个人来,让那家伙在展家闲闲没事呢。娘,放心吧,只要立蓉来水族,一定会把他拖过来的。他的性子就是这样,没有人在一旁敲着,他就不会理会,只要我多拖他来几回,他习惯了,会慢慢爱上水族,往后就算不是我拉着他来,他也会自己来的。”或许,等他的年纪再大一些。
或许,等他的脑子再进化一些,能听得进去一些什么的时候。
原来这么回事。克夫人总算是听明白了。呵呵一阵失笑,她的萨儿果然是没有娶错人呢,这皇上老爷任性的正是时候,否则,他的萨尔岂不是要孤身一人直到老嘛。
是他们夫妻的错,才没有好好的照顾他,没有陪伴他的成长,才让他受生活压迫,造成了这般冰冷的性子。
或许,上天还是怜他的。所以,才会为他选了立蓉。
这个开朗,直爽,又聪明的丫头,真的很得人心。她相信,总有一天,萨儿回看到立蓉的好。相信不会太远了。
昨儿个,萨儿不是很听立蓉的话吗?
虽然情况不是非常的美满,但是,结果是美满的就好了不是吗?
“来,娘带你去拜访几个人。”
于是,立蓉以克天萨妻子的身份,去拜访水族的一些长辈和克家的长辈。有些,她是认识的,有些,她还没有见过。
说实话,叫夜魂叫习惯了,有时候,被人一说天萨,她完全想不起来,人家到底在说什么。
多听了几次之后,别扭归别扭,总算是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克天萨,与夜魂,差太远了。
午膳,是在外头用的,水族的人,都很热情,非常的热情。水族的姑娘,就像水一般的温柔,很可爱,很清纯,是男人都想要娶回家的那种类型。
看着那些未嫁的姑娘,水灵灵的样子,立蓉还真为夜魂叫屈。如果当初他没有被拐,不是夜魂,而是,一直都是克天萨。那么,如今,他早就娶了妻,生了子,而且,还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妻子。
而不是像她这样,完全没有什么温柔可言的粗鲁女子。
好吧——
再退后一步来说,如果,在他认了亲之后,就长居水族,或是时常回水族,情况,又会不一样。
她就是怎么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安排。
一天未见夜魂,她也不想他,没有什么好想的嘛。水族人的感情,差点让她忘记夜魂的存在了呢。
要不是有人一个劲的提及,她是克天萨的妻子,她是没有这个自觉的。
“哗——好漂亮,是你们自己织的吗?”一块又一块的美丽布匹,竟是拿动物毛织成的。不同颜色,不同动物身上的毛,可以变化成不同的图案,较之中原之内的刺绣,可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雪儿的绣工可是不得了的,上一次来,还没有见识到这一手,真是可惜了。
“是啊,其实,很简单的,你要学吗?”
水族的人,果然很热情。
“好啊——”立蓉点头,于是,坐下来,一学,便是一个下午,克夫人但笑不语,让她随着那群女孩一起学着。
那是简单的手艺,水族里的姑娘们,可是人人都会。
织法虽多,却并不复杂。
看到她如此有兴趣,倒是像极了水族之人呢。
夕阳,即将落下。
克夫人才领着依依不舍的立蓉回到克家,临行之前,还拿了不少的动手毛,和一块成型的图案,回到克家练习。
一入门,夜魂和他爹已经在桌上坐着了。桌上,也摆着食物,看来,是在等着她们。
立蓉是饿了。
“娘,来坐。”她小心翼翼的将克夫人扶坐妥当,才在夜魂的身边坐下。那是属于她的位置,就像克夫人坐在她丈夫的身边一样。她没有瞧夜魂一眼,也不问他今天一整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天知道,他这个闷葫芦还能做什么。
“来来来,立蓉,今天你也够辛苦的了。多吃些。”克夫人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立蓉的碗中。
“谢谢娘。”礼尚往来,立蓉也夹了一筷子到克夫人的碗里,“今天娘带着立蓉走了一天,也辛苦了。”
“好好好。”克夫人乐的直笑。
“爹,你也多吃点。”一筷子菜,夹进克族长的碗里。
“好好好。”
夫妻俩个,连头都要笑开了。
立蓉的体贴,让他们格外的慰心。满桌子的人,夹来夹去,就忘了夜魂一人,他又不喜开口,若不是他身上的气息,浓烈的让人无法忽视,立蓉还真的想直接把他忽视掉算了。
“你不饿?”连筷子都不拿。立蓉瞥了他一眼。
冰眸抬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大手握住了筷子,扒了两口饭,便放了下来。
“我吃饱了——”留下四个字,他大爷起身,离开,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
原本喜乐的气氛,登时跌到了最谷底。
克家夫妇脸上的笑,早已掉得干干净净,眉宇之间,有的,是无尽的伤心,与不安。
“是菜不合萨儿的口味。”克夫人勉强一笑。
“明天再让厨子试试别的口味。”克族长,亦是极纵容的道。
两人的卑微,完全不像是为人父母的,他们努力的把夜魂拖的平平的,不让他有半点不适,他倒好,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感受。
真是够了——
立蓉也想立刻甩下筷子离开,然后,扯着夜魂没头没脑的摇一阵,看看能不能把他摇醒。
他的眼睛,被东西糊住了吗?
别人对他的好,他就真的看不到吗?
他的心,不会因为这样的好,而有些感触吗?
他是冷,但那仅是气息,他的血是热的,不是真的冷血。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这些都不能怪他。
但是,他怎么可以如此任着性子,伤别人的心呢。
爹娘何其无辜。
他的喜怒,完全连着别人的喜怒啊。
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安抚公公婆婆,她努力的保证,一定会好好的与夜魂交流,让他放开自己的心,真的花了好长时间,她说的口干舌燥之后,公公婆婆终于放下了心些。其实,他们一直在自责。
就算已经将儿子找了回来,那又如何。如果夜魂一直是这样,那么,他们将一辈子都处在这样的自责之中,直到死亡将他们带走。
事情,不是他们所愿的。天底下。没有哪一对父母,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过得好的。
那不是谁的错啊。
进了木屋,夜魂已经躺在床上,和衣闭眼没看起来是睡着了。
立蓉很累,却半点睡意都无。
她又满心的话,想要对着他大吼大叫一番,不过,先不用吼,也不用叫,她知道,会得到什么回应。
这个男人,会当作没有听到,自顾自的睡他的。
“夜魂——”她靠着床沿,坐在他的身边,“你睡着了吗?”
“……”
“我知道你没睡,睁开眼好不好?”就算睡了,在她进屋的时候,他也被惊醒了,他向来睡得不深,“我有话想跟你说。”
“……”
“你今天上哪去了?一整天没有看到你的人呢。”她的语气,故作轻松。
“……”
“今天娘带我走了好多地方,拜访了好多人,有以前见过的也有以前没有见过的,他们都很亲切,我还跟她们学会了织兽毛的功夫呢——”
“……”
还是没有回音?立蓉不信的探头,他的眼,未睁开,他的呼吸,仍是平稳。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反正他睡着和没有睡着,都是一个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你真的睡了?”
“……”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半分都不懂得体贴为何物。”立蓉朝着夜魂的俊脸大吼,只差没有当场把口水喷上他的脸,“都已经是夫妻了,等你妻子回来再睡会死啊。”最重要的是她有话要跟他说,他都睡沉了,她跟谁说去?
她可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
“今天就先放过你。”打了个哈欠,她也累了,该说的还没有说出口呢,他不想睁开眼听她说,证明她就算说了也是白说,既然如此,她何必白费口舌,等明儿个,他醒来之后,再在他的耳边轰炸吧。
第一百三十章
夜魂昨夜一夜无眠到天亮,昨夜,立蓉所说的话一字不少的听进他的耳中。同在展家多年,她确实对他有所了解,加之同床多日,他的浅眠她早已知晓。没错,他故意不睁开眼,不想听她一开口就说出一大堆来。
无非是怨他冷漠,怪他冷血的话来。
他是克天萨,是水族之后,那又如何。对父母,没有深切的感情,他又能如何。
如此过了二十几年,为什么不这样一直过下去呢?
天,已经亮了,照亮了黑夜,屋内,光明一片。
不需要刺眼的光线来唤醒他,夜魂已经睁开了眼。
一夜未眠,并非昨夜她的话,扰得他不得安眠。
他并不在意,她到底说了什么,如果,从她嘴里,说出一大堆的话而不觉得口干,且说得极为痛快,他没有什么好制止的。
欣长的身躯,才刚动,下一刻,便又停了下来。
冷然的黑眸,瞥了身边睡得正香的女人一眼。
真是够了,就是她伸长着双手,抱了他一整夜,害的他一夜无眠,昨夜,他就已经“忙碌”一晚,昨夜再度失眠——
“放”不轻不重的声音,冷然道。
“……”
立蓉完全没有反应,仅是无意识的嘤咛了两声。她也累了,天才刚亮,她不可能那么早起。
夜魂冷眸,再度一沉。
咬紧的牙,深沉的眸光,只差没有当场把立蓉甩出去。
“放”
“嗯——”又是无意识的一声,区别只在于,这一次,她的反应更甚,抱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
“立蓉,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让你放”
“……”
没有回音。
夜魂一向没有什么耐性,若非他性情冷然,一定会成为一个天性火爆的人。
刚才的几声,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耐性。
被圈抱着的大手,用力的一甩,他如愿的甩开了立蓉,只
一个练武之人,而且是修为极好的男人,在威怒之下,一旦出手,哪怕,夜魂以为自己的力道其实刚刚好甩开她,天知道睡梦中的立蓉,什么防备都没有,夜魂这样一甩,让她重重的撞墙到床里头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之后,还可以听到清晰的骨头断裂声。
一阵连死人都会被痛醒的剧烈疼痛,让立蓉大声叫出声来。
“好痛,该死的,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我的”好痛,好痛,轻轻动一下,像是要断下来似的痛。
还有她的腰,她的背——
老天——
她还在做梦吗?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睡醒才是,所有,才会做出这样的噩梦。她被打了,被揍了,而且,还是跟她同床,名为丈夫的男人救了。
“你——”夜魂显然也有些吓到吧。
“你想杀我。”她不想哭的,那是弱者的表现,真的——她一直都不喜欢别人流泪,一点都不喜欢。从小到大,遇到困难的事,她宁愿很难看的笑着,也不要哭,她不会哭,她才不会哭——
可是,她在流泪,一直在流泪,是真的一直在流泪。泪,已经滑过她的脸,那滚烫的感觉,让她的心揪了揪。
泪眼朦胧,她还是看清了夜魂脸上的错愕。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是真的——做梦是不会感觉到痛的,可是,她真的好痛,好痛。
他是不是乘她入睡的时候想要直接杀了她?
“你——”
“夜魂,你真是个差劲的男人。”嘴唇都快咬破了,立蓉努力的想要止住泪,静静的趴躺在床上,静静的流着泪声音,已经成沙哑。
“我来看看。”
夜魂走上前去,伸手,想要看看她的情况。
“谢谢你。”她闷闷的道。自然不是真心道谢,“你的漠不关心,已经让我痛不欲生了,如果加上你的关心,我一定没命活着看明天的太阳。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缠着你,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不爱回水族就不要回水族,回到展家之后,当着展狂的面,写封休书给我就成了。往后,立蓉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泪,还是一个劲的流。
她不是因为自己被这样对待而心酸落泪。
实在是,身上的痛,让她连大气都不敢抽一下。
“你——”
“啊——”突地,立蓉用尽全身的力道,大叫一声,声音很大,外头已经起床的人,应该听得到。
她心闷极了,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夜魂,他最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否则,她会恨不得,上前去用力的咬他一口出出闷气。
该死的男人——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吗?现在倒好了,是太自以为是了,现在,报应上身了吧。
直肠子果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该死的是白痴吗?当初为什么会同意跟夜魂凑到一起,现在好了,她满身是伤,还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一定是痛恨了她吧,才会在她沉睡的时候,下此毒手。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立蓉,怎么了?怎么了?到底生了什么事?”
外头的人,果然是听到了立蓉的叫声,克夫人似乎是刚刚被吵醒的一般,匆匆赶至,身后还有族长和族长的弟弟克善一家人。
他们不解的看着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表情僵硬,双手紧握的夜魂和趴在床上,也是一动不动的立蓉。
情况,有些莫名。
“萨儿,到底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立蓉身体不舒服?”克夫人有些担心的上前询问。夜魂仅是僵硬的转身。然后,立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表示,直直的立在那儿,活似一根大木头似的让人看着担心不已。
“立蓉——”克夫人坐在床沿,向立蓉探手。
“娘——”立蓉抬脸,入众人眼的,竟是立蓉一脸泪脸,当世,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质问的目光齐刷刷的瞄向夜魂,立蓉竟被他弄哭了。
“萨儿,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欺负立蓉吗?怎么让她哭成个泪人儿似的。”
“……”
“娘——”立蓉轻轻开口,齿,咬着下唇,“能帮我请个大夫来吗?”
请大夫?
这么严重?
他们,真的打架了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快,你们快去请大夫来啊。”克夫人一边问立蓉,一边让人快去请大夫,再晚一些,立蓉就要多承受一些痛苦。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立蓉是个不哭的女孩啊,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伤心成这个样子。
“娘,没事的。”硬扯出一抹笑,真的好难,像是会要了她的命一般,“我没事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手和背,摔伤了,所有有些疼,请大夫来,帮我擦点药酒就没事了。”
她不想在他疼他爱他的爹娘面前,说他什么。
能叫克夫人一声娘,已经是前世注定好的缘分。
就算,她无法跟夜魂做长久的夫妻,也没关系,只是他们无缘而已。
她不想把自己的小命就这样搭在他的手上了。
说实话,她对他,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不像雪儿,在展狂的面前,那时,他们已经有了傲人,有了这个牵扯,就注定,他们永远都分不开了。
展狂虽然冷漠,可是,至少,他不会随便动女人吧。
而且,还是他称之为妻的女人。
心,好寒。
不久,大夫过来了。看清了令人的情形,大夫的表情有些凝重。“这一跤你可摔得很重啊,左手手骨断裂,背上,也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幸好没有内伤这些伤,得好好的修养。特别是手,接好骨之后,千万不要随便动它。”
“我知道了。”扯出一抹再苦不过的笑,立蓉用力的点点头。怪不得那么痛,原来,手都断了。
他可真是不留情啊。
费了一番功夫,大夫为立蓉的手处理妥当,固定上好药之后,开了药方,留下药膏,之后,大夫起身告退。
中途,没有人开后,静得不成样。
连一向心直口快的立蓉也少见的不多话。
夜魂一直站在旁边,他一直低着头默默的不一言,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已经站着睡着了。
立蓉打死也不看他一眼。
该死的男人,都是他,害她受这些苦。
原本,她该高高兴兴的起床,用过早膳之后,将昨天没有完成的织品织完。现在——呵,她苦笑的看了一眼,自己连动都不能动的手。
脸上的自嘲表情,更堪了。
克夫人看得暗暗心惊。
怎么回事,才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事情,突然之间好像来了个大变,变得太不一样了。萨儿和立蓉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事?
“萨儿——”克夫人唤着夜魂。
他仅是抬眸,看看克夫人,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跟娘出来一下好吗?”
他仍是满意开口,不过,跟着克夫人出去了。
出了小木屋,再走了一段路,克夫人在较为清静的一处,立定,而后,定定的望着天。
“能告诉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母子独处,克夫人的心,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立蓉是自己摔倒的吗?一大早的,你们去了哪里?”就算是摔,能摔得这么严重吗?
她不信啊!
“……”
“跟娘说说话都不肯吗?”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跟立蓉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
“那你们是打架了?”
“……”
不说话?克夫人斜睨儿子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打架了吗?立蓉顶多会气得骂几句而已。她的性情直爽,却不至于无理到直接动手动脚,而且,如果仅是立蓉一个人动手的话,她是不可能伤成这个样子的。
所以,夜魂也出手了。
“为什么要打她?”
“我没有打她。”这五个字,他是咬出来的。
“她都那样了,难道是她自己自找的吗?萨儿,立蓉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仇人啊。”
“我没有打她。”他还是重复这五个字。
“好,好好——”克夫人伤心的直点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转身,她也不想再理儿子。
不仅生他的气,而且为立蓉叫苦。
一个姑娘家,一直都只会笑,不会哭,却痛到流泪,到底痛到了什么程度。她不曾那样过,所以,她无从体会。
“如果你真的想要立蓉这个妻子,那就对她好一点,夫妻本是同体啊。娘不希望你淡漠的看着自己的过错,而无动于衷。”那会多么的让人心伤。
他是个大活人,却对眼前的事情,完全的无视。
他有血,有肉,有感觉——他不是死人。
是他们夫妻亏欠了他,不是立蓉。
克夫人和克家的两名侍女留下来照顾立蓉,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生怕吵到立蓉。夜魂回来的时候,立蓉已经睡了。
“她刚吃过药,里头有安神的药,所以才睡下了。”克夫人没看他一眼,却仍是解释了。
夜魂,终是她的儿子。
身上,流着她的血,而非冰雪所作。
“嗯。”他,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的双拳,一直,都处于紧握的状态。他的身体,一直都绷得紧紧。
这是个意外。
他也不曾想过,事情,会出乎人意料之外,她没有那么柔弱。
“你留下来照顾她吧,我们先出去,过会再来。”克夫人说完,领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木屋,变得静悄悄。
只余他,和沉睡中的她。
她的秀眉微蹙,睡梦中,似乎仍觉得那股疼痛的存在,不曾消失过。
她的呼吸有些急喘,双手揪着被子,双目紧闭。
夜魂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是他的错吗?
“我没有打你。”
床上的人儿,依旧沉睡。
“我不打女人。”
就算真的与女人为敌,他也会直接杀了对方。打,太麻烦。他有更省事的方法。
“我没有打你。”
“我不打女人。”
“……”
睡梦中,立蓉似乎做梦了,耳畔,有人一直不停的在说着什么,她,很用力,很想专注的听清楚那人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一切徒劳,她的意识,再度沉入黑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好的安睡了一觉,很深,很沉,除了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我没有打你”,“我不打女人”好像一再的重复着这两句话,让人摸不到头脑,也听得她皱起眉头来。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有事没事的在她的耳边嘀嘀咕咕着什么呢,让人连觉也睡不安稳,难道她的样子看起来还不够惨吗?
一旁还起劲的参合着。
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不然的话,她肯定以牙还牙的在他的耳边念死他。
“好痛——”未睁开眼,便轻吟一声。其实也没有那么痛,不过,叫叫也挺好,心里会稍微舒服一点。
张眼,入眼的第一个人,竟是夜魂。
他像根木头似的直直的坐在床前。
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眨也不眨一下,眼珠子都不动——
立蓉白了他一眼,他还是没有反应。她再扫了一圈,屋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是啊,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生了什么事。
妻子出了事,丈夫在一旁照顾是理所当然的。
扯出一抹苦笑。
好个理所当然,被他打成重伤,再让他亲自来照顾,那是什么世道嘛。
好渴——
想喝水。
立蓉嘴硬的不想让夜魂帮她倒水,没有关系,反正,她伤的只是左手,背上有些痛,不过,并不严重,还有右手呢。
立蓉再一次庆幸自己不是左撇子,没了左手,她还有右手好用。
用右手,支撑着起了身,完全无视夜魂的存在,很缓慢,很缓慢的下了床,仍是不看他一眼,站起身,从他的面前走过,到桌前,用右手,拿起杯子,端起茶壶,往杯子里注满水,然后,一口气喝得光光。
肚子饿了呢。
摸摸肚皮,咕咕叫着,才喝了一杯水而已,怎么感觉自己整个肚子都是水呢。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用右手用力的抹了一下脸,确定脸上没有什么奇怪不对劲的表情之后,才迈步出木屋。
她才踏出两步,身后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快的挡在她的身边,一双冷眸定定的锁住她——那只绑得没有自由的手臂。
那只失去自由,无法自由使用的手,是他造成的。
是他的错。
黑眸沉了沉。
立蓉才不跟他站着耗,他挡在她的身前,她就从他的身侧离开。
他又快的挡在她的身前。
如此一次又一次,立蓉终于失去耐性了。
“够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想出个门都不行吗?是不是现在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了?”
“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我去拿,你去休息。”他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立蓉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怎么回事,内疚了吗?所以,现在是补偿她?
立蓉恨恨的瞪着自己那只被摔断的手,起码要二三个月,才可以自由行动。
意即,这二三个月,她不得不当个废人。
有些事情,单手是做不成的。
她不是独臂侠,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再一次苦笑。
“立蓉啊,是你自己自找的。”
他想拿,就让他拿去吧,她有什么好争的,反正,她怎么争也没有用不是吗?立蓉回头,坐在桌前,等着他拿饭菜过来。
过了一会,夜魂回来了,不只是他一个人,身后还跟了一群,都是关心她的人。真是好笑,她的丈夫伤了她。
但是,与她不熟的人,却关心着她。
这个世界,还真是乱了套不是吗?
“立蓉,你没事吗?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娘再去帮你请大夫来。”她醒了,克夫人仍是满腔的担心。
“娘,你不要担心,我没事了,只是这手,还要休息些日子。”立蓉笑道,脸上的表情柔和,没有先前的泪意,没有先前的痛楚,她的脸上,扬着的,是平和,和笑意。克夫人总算是安心了。
“立蓉,爹让人做了些你爱吃的小菜,你可要多吃些,好好的补一补,把流失的不会来。”克族长让侍女把食物放在桌上。
“谢谢爹——”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问候。
立蓉不急不躁,有问必答,而且,都是报喜不报忧,也确实,除了手上和背上痛点,对她的生活,造不成太大的麻烦。
只
这二三个月内,她恐怕不能那么早回展家了。
到时候,路上再生点什么事,她这个刚上任的独臂侠可没有什么能力能够对付。
食物,放下了,众人,离开了。
除了夜魂。
立蓉在吃东西,他就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立蓉不想让公公婆婆担心,只有让他这样呆着,省得到时候,公公婆婆和族里人的,胡思乱想,恼了自己。
“我来——”她的右手,还使得惯,只是,左手无法扶着碗,每吃一口,那碗,便会不听话的乱动。
“不需要。”夜魂的好心,立蓉想都不想,直接回拒,“我不是残废,可以自己来。”
“你不能。”
明眸一瞪,眸中,闪着火气,“夜魂,你实在是太看不起我了,我是吃饭,不是赶时间,没有必要赶赶赶的赶出个消化不良,我会慢慢吃,有一点不便,也不需要别人帮忙。”他就是那个别人。
“我来——”
又来了,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这一句,他说的不烦,她听的都烦了。
“夜魂,你不要太过份了。”
黑眸,定定的锁着她,锁着她气恼的眸子,气恼的表情,她平日里,生气的时候,就是多。只是,以往的气,生得莫名其妙。
这一次——
他知道,她是在气他,很气,很气——
夜魂从来不认为自己该为谁的情绪负责,这一次,自然也不这样认为,只她确实为他而伤,而她,上一次说的话,梗在他的心底,让他格外的在意。
回到展家,她要让他写休书。
他从不曾想过,自己此生还会写休书。
长手一伸,接过她面前的碗,“我不是故意的。”他轻声道,很轻,很轻,非常的轻,轻到,立蓉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
其实,他根本就什么也没有说。
“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这一次,他的声音,大了些。
“是啊。”立蓉很认同啊,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夜魂喜欢打女人啊,因为,以前,她只不过是个外人,对他这个人根本就不了解,现在,她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你是现在才开始习惯的吗?我能理解。”她轻哼一声,“谁让我看起来,就是那么讨打呢。”
她的语气,又盈满了气恼。
夜魂咬了咬牙。
“女人,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话。”够了,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曲解?是曲解吗?”拍的一块,筷子落了桌,“那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用力的抬高自己断了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她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所以,我有自虐倾向,睡梦之中,自己把自己打成这个样子?我活该,我就是活该是不是?”
她还没有糊涂到什么事都不明白。
“我不是故意的——”
“够了,不要再一直这样说,你不是故意的又如何,难道一句不是故意的,已经被造成的事实就可以全盘否定了吗?夜魂——”她哑了声,鼻酸的想要落泪。“告诉我,我是哪里惹到你了。”
肚子是饿,她却完全没有了胃口。
夜魂低眸,静沉片刻,才抬起头来,看着立蓉,“我不习惯与人太亲近,今早,是你抱着我的手,我只是想甩开你的手,没有想到——”一甩就甩过头了,甩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得更加的麻烦。
他会忍耐,忍耐着让她抱个够,知道她醒来,起床为止。
“是吗?”立蓉侧,不看他,“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同床共枕已非一日两日,前一晚,你还抱了我不是吗?”
真是好笑。
“我——”
“停——”完好的右手,往前一伸,制止他再说下去,“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听,让我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你——”
“拜托。”
当晚,立蓉要求分房睡,她不想与夜魂同睡一房,同睡一床。
“立蓉,为什么?你是不是还气萨儿,他——”克夫人急了,揪着立蓉完好的右手,却又不敢太过用力。
“娘——”立蓉笑着摇头,“我没有气他啊,我们很好,真的,娘,只是我的手这个样子,我怕,两个人挤一张床,要是万一再撞到,像今天早上一样,那我真的要成了废人。”眉儿一挑,“娘不会想看着立蓉这辈子都当个残废吧。”
“当然不想,当然不想——好好好,你想分房床,就分房床,不过,你还睡在原来那张床上,让萨儿到另一个房里去睡,娘会让人去整理的,你放心吧。”
“谢谢娘。”立蓉低眸,笑着道谢。
这样很好。
以后,不会再有矛盾了,就算有,他也不会跟他吵,他也不至于会一时失手伤了她。她不是怕死,却怕死得不值。
死在他的手上,尤其不值。
要是下一次,他的力道再没有控制好,一掌把她给拍下,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那她要找谁哭诉去。
她可不信,阎王老爷会给她这个面子。
夜,深了。
夜魂的屋里整理妥当。
他却不急着去就寝,呵,真好笑,有得他清静,他倒是不急着去睡了。
“我困了。”坐在床上,立蓉看着夜魂。
“我不会打扰到你。”语意僵硬,像是绷出来的字眼。
“你站在这里,已经打扰到我了。”
黑眸一紧,“为什么要分房睡?”
“你不习惯跟别人太亲近,反正我们之间,夫妻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以后,我不想打扰你的清静,也不想在你的爹娘面前,与你交恶,那会让他们担心。”
“……”
“吁——”呼出一口气,“夜魂,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眼,直直的看着上方,却不知道,双眼,到底看到了什么,“更不会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们虽是夫妻,却不一定要跟其他夫妻一样生活,我想过了,你的休书不用写,那会让爹娘伤心,也会让雪儿担心,到时候朝廷再追究起来,以为我们来这一招是为了骗他们,那情况,只会更加麻烦。”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突地,他说了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站起身,离开了,门关上。听着闭门之声,立蓉用力的闭了闭眼。
一切,像是一场戏一样。
生在她的身上,尽让她觉得好笑。
这就是生活啊。
门,砰的一声,关上。
重得,两扇门似要当场倒下。
夜魂身上,散着浓浓的火气,他握紧双拳,要紧牙关,心头的紧揪,到底为何,他不得而知。
但是,他知道,他该死的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也不——
那个该死的女人,在乎这个,在乎那个,就完全不在乎他。好吧——他是伤了她,那又如何,他不是故意的,他已经一再声明了不是吗?
她还想怎么样?
她要分房,现在也分房了。
她是想以后——这辈子都分房,反正夫妻该做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他们已经是夫妻。
名正言顺的夫妻,为了保全其他人,他可以不用写休书,只不过,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会比以前更不如。
仅有的,只不过是夫妻的名份而已。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气到这份上,从来不曾为一个人气得心都揪起来。连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父与母都不曾。
那个该死的女人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他难得心怀愧疚——不,他一点也不会愧疚,顶多就是有些担心,担心她把这些日子生的事,告诉夫人,夫人再告诉堡主。
到时候,堡主的质问,会让他更加的为难——
对,就是为此,他才会如此失常。
“该死的——别想顺着自己的性子来——”他决不许她如此轻易的就定下他们一生的相处模式。
就算要定,也是他定。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情况似乎反了个样。
立蓉有些哭笑不得呢,之前,夜魂是能怎么甩掉她,就怎么甩掉她,反正她之于他就是个麻烦的代名词,这会倒好了,她不想看到他,他倒是时时的在她的面前晃。
她不需要他自责。
他倒是自责的很。
呃——
或许他那不叫自责,好吧,她不想管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总之,她已经看得很无力了。
“立蓉,你还是多歇一会吧。”克夫人是不是的看看身后一直跟着,却始终不言不语的夜魂一眼,无奈的叹息。
这孩子,明明就是关心着立蓉,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娘,不用了,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骨头都僵了,再说,我只是手伤而已,不妨事的,双脚还好用得很呢。”立蓉踢踢自己的双腿,确实很灵活啊,较之克夫人,那是灵活得不能再灵活了。“立蓉不是小姐的命,以前在季家的时间,干的都是粗活,更早之前,丫鬟的命嘛,有时候做得腰酸背痛,第二天还得早早的起来干活,有时候,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脚重的想移都移不动了,现在我都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呢,一点儿不好的地方都没有。”除了手部方便之外,没什么好不方便的呢。
“可怜的孩子——”克夫人听得心酸,“你受苦了。”
“娘——”立蓉错愕的瞪大了眼,老天,她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婆婆伤心的,只是想让婆婆了解她现在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差,“你别这样嘛,立蓉早就已经习惯了呀,再说,跟雪儿进了展家之后,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一说到展家,立蓉的双眼,都会放光,亮眼,耀目,展家,就是她的家。
展家,有她的家人啊。
“好好好,娘不拦你,娘不拦你,娘陪着你到处走走,到处走走——”
“娘,我自己去就好了,这儿的路,我都认得,娘不要陪着我累了,我送娘先回去休息。”
“不——娘想陪你。”克夫人摇头。
她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早年因为儿子失踪,伤心过度,导致身体虚弱,是不怎么健壮,不过,倒也不至于连点路都走不动。
她的傻儿子,闷葫芦一个。
她不小心守在立蓉身边,光是儿子半天哼不出一个字眼来,等不得哪个时候,立蓉一气之下不要夜魂了,那他们两老要怎么办才好。
“让珍珠陪我就好了。”珍珠是克夫人身边的侍女。“娘,别让我担心好吗?”
“好吧——我让珍珠陪着你。”克夫人妥协了,目光扫向身后,儿子的身上,“萨儿,你过来。”
夜魂无言,上前。
“你跟在立蓉身后,她是你的妻子,你得好好护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再受伤了知道吗?”
“是。”
“珍珠,”克夫人唤来随身侍女。
“夫人。”
“你就跟着少夫人身边,看看少夫人想到哪儿走走,你便带着他们去看看。”
“是。”
立蓉,夜魂跟着珍珠离开了。克夫人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再让珊瑚扶着她回头进了屋。
希望萨儿,可以看清些什么。
“你没有别的事吗?”
拐了个弯,立蓉叫住珍珠,夜魂也止了步,她定定的望着他。
“……”
“要是有别的事,你先去忙吧,我跟珍珠去走走就行了,这里是水族,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不需要你来护着我。”
“……”
不言,不语,也不动,一张俊颜,冷冷冰冰的。
高大欣长的身躯挺挺的立着,却散着无尽的寒意,微眯的黑眸,泛起让人不解的冷光。
“珍珠,我们走吧。”立蓉唤着珍珠,也不管夜魂,反正她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要是再跟,她也阻止不了他。
夜魂,果然还是跟在她们的身后。
之后,立蓉索性不理他了,直接让他跟,直接无视他的存在,有人问及他们夫妻俩的事儿,她也仅是笑笑罢了。
二个月过去,她的手,已经好多了,早就可以动,不过,暂时还不能提重物,干重活。
大夫看过之后,交代立蓉好好休息之外,已经不需要再喝什么药。
她犹豫了一天,才向克家夫妇提出,明天,就要起程回展家。
“什么?要回去?”克夫人震惊的瞪了瞪眼,“立蓉,你们才来没几天,不用这么急着回展家的,多留些日子。”最好是一直住在水族,永远都不要离开最好。
这二个多月,他们已经习惯了,有子有媳,多好。
“娘,我们在这儿已经住了二个多月,加花费的时间,也三个多月了,回去也需要时间,前前后后,得花上四个月的时间,当初来的时候,没有明确的告诉雪儿要多久才会回去,怕他们担心——不过,爹娘放心,一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们的,或许,下次雪儿会跟我一起来哦。”
他说的是我,不是我们——
夜魂暗了冷眸。
“好好好——立蓉,下次请展堡主和雪儿一起过来,到时候,咱们会好好的招待他们,绝对不会有上一次的事情生的。”那一次,也真是吓坏了他们。无名小镇毁了。若非天萨与展家的关系,水族也会因为展狂的怒火而毁于一旦。
所幸,雪儿被找到了,还好好的,终于让人安下了心。
“嗯——”立蓉重重的点了点头,“其实,雪儿这一次,也想跟着一块儿过来的呢,不过,堡主不肯,可能要等到下一次了。”
“你们,真的要回去了——”族长,也好不舍。
别离在即,伤情难免。
族长和夫人沉凝了眼眸,扬起的笑,也极度勉强。
“爹娘,也可以到展家来看我们啊,不过,立蓉怕爹娘舟车劳顿——”
“你娘的身子骨,是经受不起长途跋涉,”族长亦是可惜轻叹,妻子的身体,他清楚,“你和萨儿,记得时常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
一瞬之间,像是老了许多。
立蓉心里一阵酸,她不是他们的亲骨肉,他是。但是,夜魂一点反应都没有,仅是直直的站着,像是根木头一样的。
“爹娘,让他留在这儿多陪你们些日子,立蓉先回去。”
呃——
克家夫妇错愕在立蓉和夜魂身上来回转溜。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夫君,记得好好跟爹娘相处,千万不可以惹爹娘生气哦。”唇畔扬起一抹淘气的笑,“你们慢聊,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话落,立蓉转身,离开。回到她所住的小木屋里。
没有什么行李,只有两套衣衫,带些干粮,还有上一次夜魂硬要给她的银票。
好大一叠。
捧着一叠银票,立蓉静静的坐在床沿,头,轻靠在床边,用力的深吸一口气。
真好——
很温暖的气息。
这个小木屋,她住得很舒适。
不过——
以后,她不会常来,更不可能常住。她与夜魂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正常的夫妻,她如果时常来的话,公公婆婆一定会看出什么苗头的。
夜魂的性子难改。
但是,依照公公婆婆的善良天性,一定会觉得对不起她。
她不需要这样的情绪。
所以,就当她是个不孝的儿媳好了,顶多,就是失落些——
她是自私的,她知道。
前一晚,立蓉正正式式的向公公婆婆,克家亲戚,以至水族的上上下下,道过辞之后,次日,起了个大早,她提着简单的行李,便一个人,离开水族。
她不喜欢离别的场面。
她不喜欢心酸,她更怕看到婆婆的泪眼,婆婆是个善良心软的人,离别在即,她一定会哭成个泪人儿似的。
昨儿个夜里,她已经说过了,今天,一早便走——
无需相送。
不是生离死别啊。
天,才刚微亮,却仍能清晰的瞧见路,水族的族人,都起得极早,现在,已经有人起了身,再过一会,到处就会都是人了。
那个时候,她可不能走得顺顺利利。
身后跟着一长串相送的人,还真的让人不自在呢。
立蓉深吸一口气,再呼出一口气,又看一眼那熟悉的屋舍,她会记在心里。
“我还会再来的。”
她轻喃。
出了水族,她用夜魂的银两,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入关,往盐城而去。
马车夫对关内关外的地形相当的熟。
一直都是跑这一路的,到哪儿入宿,到哪儿可以停下来稍微休息,玩耍一下,马车夫都打点的妥妥当当。
立蓉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只价钱稍微高了些,花了她五百两。
不过,她花的一点都不心疼。
反正是他的钱。
那个女人走了,一声不哼的走了。
真的把他丢在水族,什么都不管了。
该死的她叫他来水族,现在要回展家,倒是一声不哼就这样走了。
昨夜的话,他听在耳里,可是娘回绝了。
娘一定要送他们的,他们,他会和她一起走,现在——夜魂的心,像是被熊熊的烈火燃烧着一般。
他从来不曾这样气怒过。
那个该死的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识得气恼的滋味儿。
“萨儿,你也在这儿啊。”克夫人出现了,身边跟着珍珠和珊瑚,“立蓉呢?起来了吗?”克夫人一探头,床上是空的,屋里也没有人,“萨儿,立蓉去哪儿了?”
夜魂双手,紧握成拳。
如果手中有物,定然早已粉碎无踪。
“她走了。”咬牙切齿,如果现在立蓉在他的面前,这一次,一定会反过来,让他狠狠地咬上一口。
走了?
克夫人有片刻无法接收夜魂传送过来的意思。
走了?是什么意思?
“你”
“她已经离开了,离开水族,回展家娶了。”他大吼。
回去了?
克夫人一晃神,昨儿个夜里明明说好,等他们用过早餐之后,然后再由她亲自送他们夫妻上路的,立蓉虽然没有应是,她以为,立蓉已经无声答应了。
“真是个傻孩子。”克夫人直摇头,立蓉是直性子,却也有一颗柔软的心,她在故作坚强,“萨儿——”克夫人上前一步,轻拍了夜魂的手,“你快去追她吧,她一个姑娘家单独上路,又没有功夫傍身,万一遇到坏人就不得了了。”
坏人?
夜魂的身僵一震。
路上有坏人,上一次,来水族的途上,不是已经遇到坏人了吗?差一点,她就成了别人的压寨夫人了。
若不是他担心她出了事,回到展家不好交代,一路跟着她,指不定还能出什么事。
这一次——
“我走了——”
匆匆留下一句,夜魂转身,便离开了。
仅留下三个字。
让克夫人无尽的叹息。
孩子啊——
你们的路,还远着呢,一定要好好走,千万别任着性子来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走走停停,这,立蓉可花了不少的时间,她雇的那个车夫,还真是老手中的老手,所走的路线,还真遇到不少好玩的事儿,好玩的地方,,她也买了不少当地的特产,随车带回展家。
水族离开的时候,她轻装便行,没有带什么东西。
走得太过匆忙,否则,婆婆一定会准备好些东西让她带着的。他要,她并没有按着原来来的路线回去,而是随着马车夫走,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线。
她已经可以确信,夜魂没有追上来。
因为,她马上就要到盐城了。
身后,什么鬼影子也没有。
立蓉的心情有些复杂,一半是欣喜他真的没有追上她来。另一半,却为此有些失落,他真的没有追上来。
看来——
她做的决定,并没有错。
还正确的很。
再过二天,入了盐城,回到展家,立蓉把另一半的车资付尽之后,谢过车夫,门卫把她满车的东西,都搬进府,雪儿,李叔,春晓春夜还有傲人,无忧阁无虑几个小家伙,全都跑出来迎接她呢。
“蓉姨,蓉姨,你回来了”无忧无虑一股脑的往立蓉身上冲,小家伙们,在雪儿不在的时候,可是跟立蓉最亲了,这一会,好长时间没有见面,当然想了。而且,她们还听说,蓉姨带了好多好多东西回来。
有好东西哦。
“无忧,无虑——”,立蓉蹲下身,将两个小家伙抱个满怀,四周立着的全是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让人想要好好的痛哭一场,因为感动。“蓉姨好想你们”
“无忧,也好想蓉姨”
“无虑,也好想蓉姨”
两个小小的家伙,一模一样的小脸,甜甜的音,像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点心一般,甜进了心里。
“蓉姨,师父呢?”傲人探头探脑,望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见着那个冷冰冰,站在角落,那种阴冷气息,也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
今天,没有感觉哎。
一看之下,他尽然没有出现。
“是啊,立蓉”雪儿也有疑惑,“你不是和夜魂一起回来的吗?”真的没有看到夜魂,他人呢?
立蓉脸上一僵,不过,仅是一刻,很快,那僵硬的表情,便整个换了过来。虽然很快,雪儿仍然捕捉到了。
立蓉和夜魂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秀眉微蹙。
“李叔,让人把这些东西搬进立蓉的房里去,春晓,春夜,带着小家伙们,去玩一会儿,傲人,要照顾妹妹们哦”
“是,夫人”
“是,夫人”
“是,娘——”
被叫到的人,皆应是。雪儿拉着立蓉的手,到一旁庭院里,坐着。雪儿凝着立蓉的眼,想看出些苗头。
不过——
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唯一可以看出来的,就是立蓉在强颜欢笑。
“你和夜魂闹矛盾了吗?”
“有一点”立蓉轻笑,对着雪儿,她不想有什么隐瞒,她们一路从桐城的家来到盐城的展家,从陌生,到熟悉,又到如今,已经将这里当成最重要的家,她们一路相随,多么难得的友情,以至亲情。“不过,没有关系,你不要担心”她故作轻松,“你也知道夜魂那个男人的性格有多么的坏,要是不跟他闹矛盾才奇怪呢,他的冷性子,可以把人活活气死的,更何况是我呢”
这倒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他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来?他难道不知道让你一个人上路有多么危险吗?路途遥远,他还真放得下心”雪儿越说越气。男人,最不能缺的就是气度,她一直认为,夜魂从来就不缺气度这种东西。
他是那种有事也懒得和人计较的。
这一次倒好。
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让立蓉一个人从水族长途跋涉回到盐城。
“雪儿,你不要生气——”立蓉快安抚道,深怕雪儿的激动,惊动某个说不定在暗处看着的男人,那个疼妻若命的男人,到时候,事情可就越来越复杂了。
她没有想过,把在水族生的事情,让展狂知道。
就算她有心告诉雪儿,她也会求雪儿不要告诉展狂。
只要不告诉展狂,事情就可以很快平息。
“这是我自作主张的,回来之前,我们吵了一顿”唇一扯,她有些自嘲的笑,“其实,你也知道,就像你和堡主一样,跟个冰人是吵不起来的,就算真的吵,那也是我一个人在自说自话,然后,越说越气——”
雪儿听得直点头。
没错,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当时,我真的很生气”立蓉的目光,落得远远,望着天际的某一处,“或许,当时我真的气过头了,所以,当晚就告了别,第二天一早,没有惊动任何人,就离开了”有些是事实,有些不是。
“夜魂不知道?”雪儿疑惑加重,夜魂没有那么无知觉吧,他们同处一室,还同睡一张床,自己床上的女人不见了,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夜魂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迟钝了。
“我没让他知道”立蓉耸肩。
“你你们没有同处一室?”
“没有”谁让她嫁的是夜魂呢,从今以后,她也不会跟他同处一室,他不习惯跟别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难道她就很习惯,非得跟人家黏到一块吗?哼,那个男人,要嘛不说话,一开口,就可以把活人活活的气死。“他的怪癖,不习惯跟人太亲近”
呃?
“可是,你们是夫妻啊,又不是外人”雪儿张口结舌,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起的?他们不会造成了一对怨偶吧。
“从他懂事开始吧”立蓉不在意的道,“反正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别想我会迁就着他,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去,我想做什么,他也别想赖拦着我”大家一起做吧,她可不会输给他。
论任着性子,谁都会。
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权利。
“立蓉,夜魂的性子就算不是天生的,现在,他也是定了性,跟展狂一样,一时半会是难改的”说一时半会是好听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改变,有个小小的变动,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没指望他改”
“立蓉,听我说好吗?”雪儿轻轻一声叹息,她不想看到立蓉和夜魂的日子越来越难过,那不是他们原本所预期的,同意让他们成亲,是为了让他们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好些,可以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如果,他们没有寻到幸福反而寻来的怒与气,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她会宁愿当时,皇上派兵来压着展家。
“夜魂不懂得自己的感情,因为,一直以为,他都太压抑,压抑到最后,他已经完全麻木了,就算心里有什么,他也不会有那个自觉,立蓉,聪明如你,我不相信你不明白。你只是性子比较急,看他冷不丁的什么也不表示,才会急了,才会跟他吵起来——”
“是啊”这一点立蓉倒是一点都不否定,“可是,我也不想跟他吵的,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再会了”眼中,露出凶光,每一次想到她之前断的手,她就会再气一次,那个该死的男人,该砍个千刀万刀,“你看看这只手,在到水族的第二天,就被夜魂摔断了,那一天,他告诉我,他不习惯跟人太亲近,就是因为我任性的抱着他的手,所以,他很干脆的摔断了我的手,这样挺好的,断了手,就不能再抱着他了,当时我真想好好的吼他一阵,干脆直接杀了我啊,这样就不用被我缠着了”
一阵大吼之后,立蓉心里的气,立刻消了。
有事还是不能藏在心底。
她还不懂得怎么去隐瞒一件事,特别是瞒着雪儿,吼出来的感觉还真是好。
“什——什么?”雪儿的双眼,都快要瞪出来了,“夜魂打你?”
他打女人。
老天——
平日看他冷冰冰的,可不觉得他会无理的连女人都会打,而且,打的还是自己的妻子。他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雪儿,听过就算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追究,就是那一下让我认清,不是人人都可以跟你和展狂一样的,我和夜魂就不可能,他冷不丁的下手,要是我再坚持下去,下一次,你再见到我,可能就是个死人了”说不定还死无全尸,她可不想自己最后竟落得那样的下场。
所以啊——
人平凡,就要认命。
“我去——”
“不要去,雪儿,算我求你了,这种事就这样算了吧,不要让展狂知道,否则,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然后,再找夜魂开刀,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回来了,这就够了,往后我呆的是展家,有你和展狂在,他不会怎么样的,或许,当时,他是真的一时失手,你知道的,练武之人,通常会忘了力道,一个失手,差点让我失去一只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要再怪他了好吗?这种事,就这样,真的就这样了。”
“可”
“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只好离开展家了,省的我成了罪人”立蓉可怜兮兮的道,她知道雪儿的心肠最软了,最见不得人难过。
果然——
“好吧,这事儿,我不会跟展狂说,不过,等夜魂回来,我会跟他谈一谈——”
“也不要,就这样吧,就让这样事过去好了,或许,他的心底是有自责的,在我受伤的那二个月,他一声不哼,不过,经常在我的身前身后”她故作不理,他还是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嘛,就呆在她的身前身后。
刚开始,她是以为,因为他娘交代的原故。
后来,才知道,不
她其实,并没有怎么怪他的。
如今,手已经好了,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
一切,真的过去了。
“好吧”雪儿点头,不忍心让立蓉难过,“但是,你要答应我,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嗯,我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
笑意入了眼,入了心,无比的欣慰。
人生知己不多求,唯一而已。
夜魂晚了立蓉五天回到展家,不是他的度慢,以他的度,定然是比在路上拖拖拉拉,东走西晃的立蓉要快得多。
他是按照他们前去水族的路线找回来的,结果,找到半路的时候,仍是没有现她的影子。
他才又改道。
一路寻找,仍是找不到她。
他的心,是揪起的,不知何故,脑子里,总是想起,前去水族那一次,在林子里她,碰到盗匪的时候。
她完全无力反抗。
如果真有那样的坏人,她唯一可以做的,仅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该死的女人——
,他不知道低咒过多少次。
回到盐城,才刚踏入展家,便知道,那个该死的女人,早在五天前,便已经回来了,还怡然自得的拖了一大车的东西回来。
很现任,她自得的很。
一点苦也没有受。
害他白担心一场。
“那女人,在哪里?”他沉声问门卫。
门卫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夜护卫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他不会一时抓狂,拿他们来练手吧。
“呃——立蓉姑娘——不,不是是夜夫人——”夜魂在展家,断然只叫眼混,虽不知夜魂姓什么,他们也只能让立蓉跟夫姓“夜”了,不然,总不能姓魂吧。“夜夫人跟夫人一同出去了”
“只有她们两个?”
“不是”门卫再度摇头,“堡主,少爷和二位小姐也一同去了,还有赖大爷,也跟去了”
赖大爷?赖以农?他又来展家做什么?
他没有什么东西好教给他的了。
一个人,想要练武到一定的境界,不仅仅要是一好师父,还得看个人资质,赖以农的资质,学到此,已经足够了。
“他们去了哪?”
“城北的腰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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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腰湖位于盐城城北,腰湖如名,位置在山腰中部一个小小湖泊,很小,却很可爱。四周风景怡人。
山上,还有一座小土地庙,因为腰湖的关系,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儿的香火越来越旺,东传一句,西传一句,小土地庙,倒是出了名。
有些人,是因为腰湖的关系,而到小土地庙去上上香。
有些人,是因为小土地庙的灵验而顺道去腰湖逛逛,欣赏欣赏路上的风景。
特别是入了夏之后,这儿的空气,更是较他处更为清新,凉爽。
这一次,赖以农不是一个人来盐城的,他还带了他小表妹一同来,表妹是他娘那边的亲戚,姓6,名幻灵。6幻灵是个十八出头的小丫头,还没有定过亲。虽是小丫头,不过,还是到了这个年纪的,通常都出嫁了。
雪儿到了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是展家妇了。
6家,跟赖家的关系挺好,也沾了赖家的光,因此,6家也水涨船高,高出他人一等,一般人,6幻灵的父与母,眼光,也不是一般的高,寻寻常常的人,还看不上眼。
这一拖再拖,拖过了十八,6幻灵还没有出嫁。
小姑娘自己倒是不在意,反正在家里快活的很,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要能陪在爹娘面前,她就是一辈子在6家终老都没有问题。
不过,随着她的年龄越来越大,6父和6母,倒开始担心起来了。
深怕女儿错过了最佳择婿的年纪,坏了她一辈子的幸福。他们也听说了盐城里有座土地庙,是求什么都灵验,知道的人,都来过,似乎还真的有求必应。
就是不知情的人,有些可惜了。
没有机会来这儿求上一签。
赖以农要来盐城,正是好时机,于是,6父6母,便让6幻灵跟着赖以农一块来。赖以农虽不情愿,还是带她来了。
他心里郁闷啊。
想当初,他是一心一意想要娶立蓉入门,结果呢,姑娘她对他是没有一刻的好脸色,不是骂,就是打,凶恶的让人不敢靠近。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说服自己。
就是怕立蓉气暴了自己。
她以为,她打算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一辈子啊——
现在,她嫁了,嫁给他的师父。他情何以堪啊,连他们成亲的时候,都不知会他一声,这是怎么着?
怕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抢亲吗?
哼——
他才没有那么没谱呢,如果立蓉有一丝喜欢他的话,他还是会动这个手的。只可惜,立蓉半点都不喜欢他。半点都不喜欢,多么让人伤心——
啊——
谁都听到他的大叫声。
“你没事吧”立蓉斜睨了赖以农一眼。
“我没事?怎么,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吗?”
“那,到湖边在水面照照,你这样脸,摆明着告诉所有的人,你就是有事嘛,怎么着?事情已经严重到表露在脸上了还想口是心非?”立蓉要笑不笑的道,好吧,她承认,当初拒绝赖以农的时候,着实是坚决了点。
没有半点回头的余地。
但是,不能怪她啊,谁让赖以农自己的形象有问题呢,她才不会跟别的女人抢男人,那多没品。
而且,她也不认为,那样得来的男人,就真的会幸福。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会有另一个女人,再另一个女人——
“你就不能让我自哀自怨一下吗?好好的你就嫁人了,你有没有想过要通知我一声啊”啊?赖以农都想没形像的大吼大叫一番了,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够没有形像的了。
“你还提这个干什么?”立蓉又白了他一眼。
还以为他是怎么了。
原来,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他现在才提,会不会太“早”了点了。
“你们都没有给过我机会提,一段时间没有到展家来,结果,一上门,有人告诉我,你嫁人了,嫁给夜魂,我那位冷漠师父,立蓉大姑娘,你干嘛不考虑嫁给我,至少,我不会让弄整天对着空气说话好啊”而且还是冷空气,最后一句,赖以农事放在嘴里小声喃喃的。
没有太大声。
因为,一旁的展狂已经被惊动了,雪儿往这边走来,展狂自然得跟来。
至少,6幻灵那丫头,倒是跟三个小家伙玩得挺自在的。
傲人已经挺大了,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们,完全都不需要他们这双父母担心。
傲人有一身好武功,不仅仅是夜魂教他,展狂也亲自指导过,傲人天生资质就好,学起来也不难。
加之,他的年纪小,还有很大的塑造空间。
不过,展狂教的可是严上加严,还是不让雪儿看到的情况下教的,不然的话,雪儿一定会因为心疼儿不让他在一旁“指点”的。他的指点,可比夜魂实打实教还来得起劲。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会又吵起来了吧”雪儿笑颜盈盈,小脸因为日晒的关系而有些红润,展狂小心翼翼的护在一旁。
对爱妻,他可是视若珍宝,一点也不能让爱妻受苦。
“谁跟他吵”立蓉耸肩,以示她跟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
“是我跟她吵”赖以农没好气的道,“雪儿,你评评理吧,为什么当初师父他老人家和立蓉成亲的时候,没有半个人来知会我一声,难道,我对你们来说,就是个外人吗?连得到一声通知的资格都没有?”他气得不轻。
师父他老人家?
叫得可真老。
夜魂跟他,可是差不多年纪的。
顶多就是辈分大些。
一个师父,一个徒弟。
啊?
雪儿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不正常。
呃——
他们当时不是故意不知会他一声,不过——呃,有一半是故意的了。当初,皇上突然下旨,要他们三天之内就成亲。
三天的时间,光是去通知他就来不及了,所幸干脆就没有及时知会。
夜魂和立蓉成亲之后,事情已成定局了。为了维护以农的心情,他们就想,能拖一时就一时吧,等时间长些,可能,以农会更容易接受一点。
结果——
他还是不怎么好接受。
绝大部分,是因为,立蓉成亲,新郎不是他,却没有一个人知会他一声。大男人的自尊,被伤得粉碎,落了满地,他不知道何时才可以把落地的自尊收起来。
或许,收起来,也没有用了。
“以农,其实——”
“赖以农,你非得咬着这个事情不放吗?都那么久的事情了,再说,我跟你没啥关系,现在我跟夜魂成亲了,一来是皇上的意思,二来是我们自愿的,三个也不需要得到你的主意,怎么,想来吵一架,还是来打一架?”
“你打得过我吗?”赖以农气极,不屑的撇了立蓉一眼,“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女人”
立蓉大笑,非常豪爽的拍拍赖以农的肩。
“你终于现了,真搞不清楚,你家里的三妻四妾,美艳动人的,可爱迷人的,娇俏可人的——各种类型必备,你还看上个不可爱的,真怀疑你的心,是不是被猪油蒙了”这话,说得可够自贬自己了吧。
“立蓉——”赖以农大吼一声,“真是气死个人了”,重重的哼了一声,“好吧,算你说的有理”气,一下子泄尽,“也许,就是因为家里什么类型都有了,独独没有你这种类型,所以,才想——”
厚——
还来真的。
他们又吵起来了,雪儿无奈的扬头,望了夫婿一眼。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安心了,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真的气恼。她看得出来,以农释怀了。
真的释怀了。
或许,心里有些不服气。
不过,依他的性情,平复的快,嘴上,还是不肯承认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也吵的不累,“要不要四处走走?逛完之后,咱们还得上土地庙一趟,以农,你不会忘了幻灵是为什么才来这儿的吧”雪儿提醒。
幻灵?
他的小表妹。
赖以农总算是记起来了,刚才,他还真是忘记了呢,抬眼,忘了湖边地个和双胞胎小丫头玩得高兴的幻灵。
自己还是一个大孩子。
唉——
真不懂她爹她娘在急什么,瞧瞧立蓉,这个时候嫁,也没什么不好的。
还可以多选选。
6家的女儿,难道还没有人要啊。
特意路途遥远的跑来盐城拜神求姻缘,真是搞不懂。
“记得啊,还得让她抽一次上上签,回家之后,她爹她娘才会安心”若是抽到其他签,那可就不那么安心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了那儿。
“幻灵是个好女孩子”雪儿轻叹。
“是啊,她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立蓉也叹,或许是因为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所以,除了天真,可爱之外,她还单纯得很。
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
只期望,往后,她可以找个疼她,爱她,一个足以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好男人。
那么,她这辈子,都不会见识到天地间的黑暗。
那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一道光亮,突地闪过立蓉的脑海,有些荒谬,不过,却揪紧了她的心。
她尽觉得,夜魂跟6幻灵很相配。
一个冷漠,不知情的男人,一个可爱单纯的天使。
夜魂的强大,足以保护幻灵一生一世的安康。而幻灵的灵秀,幻灵的单纯,说不定就可以溶化夜魂心底的黑暗,就算不能让他变成温文儒雅,时时面露微笑,至少,也可以把他硬化成跟展狂一样,心底,还是柔软的。
不会再那般无情。
迟了吗?
她占了那个位呢?
突
她真的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扬起了头,笑得落下了泪。
老天爷,你可真会开玩笑呢,可真会开玩笑——
或许,她当初就该嫁给赖以农,就会更早的知道幻灵的存在,就会知道,或许幻灵跟夜魂更加的合适。
那么,现在的局面,或许不同——
唉——
一团纠缠的心丝,还真是一团比一团乱呢。
“立蓉,你怎么了”雪儿担心的上前,奈何,她身边的男人,却霸道的将她一把扯入了怀,不让她离开半分。
“她没事”
“你没事吧”赖以农一手贴上立蓉的额,不烫,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正常。
“没事”立蓉一把格开了赖以农的手。
“没事你笑成这个样子?”他瞪她。
立蓉还以颜色的白了他一眼,“怎么样?笑一下都不行了,是不是会笑的人都是有病的啊,你啊,快去顾着你的那个小表妹吧,雪儿——呃,算了,我去找傲人玩儿——”谁让雪儿被展狂霸住呢。
真是够了。
半刻也不肯放松的男人。
她又不会真的把雪儿抢走,藏起来,抱得那么紧,也不嫌雪儿累得荒。
茂密的枝叶,挡住了溶于其中的男人,夜魂坐在粗壮的树干上,前方生的事情,他一点不泄的望进了眼里。
那个女人——
那个该死的女人,尽自在成这样。
他不悦的皱起眉,不是在不悦立蓉的举止,而是在不悦他自己的举止,为何看到这一幕,他的心,会一阵又一阵的紧揪。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拽住,然后,用力的撕扯,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和赖以农一向都是仇人一般,一见面,不是大吼,就是大叫,不然的话,便是互相嘲讽,没有一刻能安静。
她拒绝了赖家的财富,拒绝了赖以农提出要娶她为妻的要求。那么坚决,连稍稍的考虑一下都不曾。
她对赖以农,是无情的。
他是知道的,为什么,再度看到熟悉的那一幕,他的心,会揪成这样。
她笑了——
为什么笑?
还笑成那样?遇到赖以农,她很开心?甩掉他,她很快乐吗?
夜魂低头,锁眉,敛眸,高大欣长的身躯,隐在树丛,久久未动,知道,前方你的那群人,离开腰湖,消失踪影,他——仍在树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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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土地庙的香火确实很鼎盛,不是庙庆,也不是其他什么特殊的日子,这里,仍然是人来人往,善男信女不断。
男人对这种事情,向来没有什么兴趣。
特别是像展狂这样的男人,赖以农理所当然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两个大男人理所当然的被留在外面,加上小男人展傲人,和两个小丫头无忧和无虑,雪儿担心两个小家伙爱玩,到时候,在人堆里来个人挤人,挤散了,到哪儿去找都不知道。
找人的过程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玩。
等人少一些,她会带着她们一同进去拜佛求平安。
不过,不是人多的足以让人叹息的时候。
雪儿,立蓉和幻灵随着众多善男信女入了小小的土地庙,当地的百姓,曾因为这儿的香火鼎盛而做了翻修,不过,仅是翻旧成新,并没有加大改建。
并非不想,而是当地的风俗所致。
这个小小的土地庙之所以这么灵,完全是因为它的小,要是小土地庙再变那一点,那么,土地庙内的神祗,便要更加的分神,到时候,人多所求事多,庙虽大,神不够,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那么灵了。
若然如此,也就失去了扩建的意义。
对此说法,众人可是相当的认同。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了她们三人,在神之前,三人跪在佛前,诚心求愿,片刻之后,睁开眼,收手。
开始求签。
“幻灵,你先来,求只姻缘签吧。”雪儿将签筒递给幻灵。
6幻灵也不扭捏,直接接过。
“好啊,那我就好好的求个姻缘签吧,希望佛可以保佑我以后的夫君可以跟雪儿姐姐和立蓉姐姐的丈夫一样好就行了。”瞧瞧,她的要求多么简单。
神应该不会不如她的愿才是。
“丫头,你可真会求,说不定你以后的丈夫,比谁都好呢。”立蓉笑她。
“怎么会。”6幻灵才不相信,若是真有好男人,她也不会挑来挑去,挑到现在还不嫁人了,唉——她一点都不想嫁人嘛,都不知道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在担心她。好吧,是她不孝,所以,她不是乖行的跟着表哥来求了嘛,不过,到底准不准,那就不是她说了算了。“唉,我看要求还是不能太高,我只求如果真的要嫁人,那么,我未来的丈夫只要有展堡主的一半好就行了,对我温柔体贴,呵呵——”傻笑几声,作为接尾。
双手,用力一摇,落下一签。
雪儿求的是家宅,立蓉求的也是家宅,她不过是来陪她们的,没有什么好求的。
三人拿着签去解签。
结果,运气好的,三人都签。
“啊——果然好运呢。”6幻灵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说不定我可以在盐城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然后,直接带回家,到时候,爹娘也就不需要为我这个不孝女担心了。”越想越美呢。
瞧瞧,雪儿姐姐的幸福生活。
再瞧瞧,立蓉姐姐嫁给了那位还未曾谋面的夜魂大护卫,听雪儿姐姐说,夜魂的性子,跟展狂极为接近。
说不定,盐城这儿的男人,都是这模样的。
外头的男人开始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里头的女人,终于很体谅的现身了。
除了傲人还乖乖的站在展狂的身边,无忧和无虑,一看到亲亲娘亲,立刻高兴的飞扑了过去。
“娘娘——”
“蓉姨——”
两个小家伙活似好久不曾见面似的,热情的模样,让大人们着实无奈了好一阵子。
“”立蓉疼宠的抱起无虑,真是的,为什么小家伙们可以可爱成这个样子呢。她真的是太喜欢无忧和无虑了,当然,还有懂事的傲人,就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有没有乖乖的?”雪儿握着无忧的小手,牵着她,一起往展狂的方向走。
“无忧有乖乖的哦。”小无忧,乖乖的回答。
“无虑也有乖乖的哦。”无虑也不甘示弱的抢着回。
6幻灵看的两眼都开始亮了,可爱,可爱,好可爱——
她决定了,一定要找个跟展狂一样的男人,然后,才能生下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雪儿一行,才靠近展狂,只见他突地,眉头一锁,薄唇一启。“夜魂——”
夜魂?
雪儿和立蓉互视一眼,赖以农更是双眼不停地四处扫视。夜魂?那个男人还没有回盐城,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真是怪事。
“夫君,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夜魂他这个时候就算不是在水族,也应该是在水族回盐城的路上。”而这儿,并不是从水族回盐城的必经之路,所以,会看见夜魂的可能,着实很低。
展狂未语,双眸,凝着某一处。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除了浓密的树叶,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夜魂——。”展狂,又再叫了一声。
“刷”的一声。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夜魂,真的面无表情的立在展狂的面前。只不过,不同的地方在于,之前,他会叫一声,“堡主”,或是“爷——”
现在,却是闭口不语,只是立着。
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已经认了亲,是水族族长之子,也不再是展狂的护卫,没有上下之分,因此,他也不需要故意的做什么。
二来——
这个时候,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语气出口。
在腰湖之上,他原就打算离开,在树上呆上许久,还是无法移动脚步,最后,人是离开了,却不是往下山的方向,而是跟着他们一同到了这个小小的土地庙,而后,藏身在树叶之中。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会被堡主现。
是他太过大意了。
“师父——。”傲人上前,一把抱住夜魂的脚。
“夜魂叔叔——。”
“夜魂叔叔——。”
无忧和无虑,很干脆的舍下雪儿和立蓉,奔向夜魂。夜魂的冷冰冰可没有吓着这帮小家伙们。
雪儿眨了眨眼睛,开口之前,先看了身边的立蓉一眼,只见她一脸的平静,并没有哪儿不一样,见到夜魂,没有激动,也没有懊恼,什么情绪都没有。
雪儿心里一声叹。
没有情绪,才是最严重的情绪啊。
立蓉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把什么事情,都放在肚子里,不说出来。雪儿记得立蓉曾经说过,如果,有太多的话,憋在肚子里,那会憋坏了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情,又何须去做呢。
根本就没有必要不是吗?
“夜魂——,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夜魂看了雪儿一眼,而后,将视线,投向立蓉,最后,仍是没有蹦出半个字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个当事人,跟没事人似地的,什么也不愿意说,一旁看着干着急的赖以农是真的止不住了,“夫妻两个,见了面连句话都不用说了吗?师父啊,你老也开开尊口嘛,夫人在问你话呢,你也问个一两个字,还有,看到自己的妻子,心里一点都不激动吗?”他们成亲还没有多久好不好。
要是再过个几年,他们是不是相看两不见?
“我们的事,你少管。”立蓉恶狠狠地瞪了赖以农一眼。
真是不识相的家伙。
都知道现在的气氛有些僵,还要拿这样的话来说。
“他就是夜魂?”一旁忙着看热闹的6幻灵终于是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果然啊,夜魂跟展狂一样,满身的冷然气质,跟他的表哥站在一起,是个多么鲜明的对比啊。怪少是人家立蓉最后没有看上表哥,而是嫁给了夜魂。
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是她,她也会嫁给夜魂——呃,原因自然是跟表哥太熟了。
“没错。”
“夜大侠你好,小女子6幻灵,初次见面,还望夜大侠以后多多关照。”微微一欠身,有礼的请了个安,出口的声音,带着些许俏皮,带着些许温雅,可是半点都不会失礼。
失礼的,反而是夜魂。
他什么都没有说,仅是撇了6幻灵一眼。
气氛,有些僵持。
雪儿上前,扯开一朵美丽笑颜,用柔软的声音,打着圆场。
“别光站着了,山下有一间不错的饭馆,那儿的膳食不错,我们下山,顺道去尝尝。”
“好啊。”
“好啊——。”
能有什么不好的,总比呆呆的站在这里,僵成木头人好得多吧。
“怎么回事?”
展家,议事书房。
展狂站于案前,夜魂立在展狂身后,面无表情,一双眼,深幽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堡主问的是什么事?”
“别给我装糊涂,你和立蓉已经成了亲,整个盐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一趟水族回来,你们就打算分房睡?多久,一辈子吗?”展狂沉声道。
“”
“夜魂,你不会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吧?”
夜魂牙一咬,双手一握拳,面对展狂,他无法说出谎话,无法视之不理。
“是我惹了她。”才会如此气他。
他生性如此,又能如何,他知道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
“惹了她,你不会再去惹她一次,立蓉面对你的时候,竟能如此平静——。”没有问题才有鬼,雪儿担忧的目光,颇颇的朝着他们两个身上来回转悠,连一顿饭都吃得不安宁。
展狂疼妻如此,岂会让妻子再如此担忧下去。
夜魂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
自己的妻子,自己去搞定。
“我伤了她——。”夜魂,垂下了头。
伤了她?
是他所理解的意思吗?展狂转身,凝眉望着夜魂,“你找女人?”
“”
“我是否该庆幸,你没有直接杀了她?”
“”
“好好的为什么动手?”夜魂从来就不是个冲动的人,没事的话,就算有人逼他动手,只要他没有放在心上,对方再怎么逼他也没有用。
这一会,他倒是对自己的妻子动上手了。
是不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手脚都开始痒了。
夜魂无言了许久,心里,正不停的被来回拉扯着,他是心中有愧,可是,那也不能全然的怪他,他要是能控制住自己,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生了不是吗?
夜魂将那一日,将立蓉打伤,还在这二三个月,其实是在水族养伤的事,没有丝毫隐瞒的全都说给展狂听了。
展狂听尽,没有开口,没有言语——
这事,不能怪夜魂,也不能怪立蓉。
那么,要怪谁?
“你觉得对不起立蓉?”
“”
无声,便是默认。
“你觉得与她这样两不相干的过一辈子也无关紧要?”
“”
真的,无关紧要吗?
“如果真是如此,为防你们两个一辈子过的不快乐,雪儿一辈子跟着为你们担心,明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下休书,交给立蓉。”
话落,展狂离开。
独留夜魂一人立在书房之内。
身形,久久未动。
|云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