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风声一放出去,贩售私盐的一干人等全都急了,纷纷争相寻找赖以农,朝廷律法,一旦被抓到,往后的免费牢饭可有的吃了。
他们是贪财,是想赚钱,是走了旁道,不过,那是赖以农以全国富,又富又贵的身价为他们担保,一定不会有事,他们才大着胆子,做这违法的事,跟无极堡展家过不去。如果不是有这一层利益关系的存在,他们哪里敢大着胆子,不怕死的跟展家作对,就算是穷得去讨饭过活,也不敢跟展家顶上。
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当展啸和伊日阳找上门,那些人很乐意的就松了口,当个证人,总比当个犯人,当个死人容易的多。
他们很乐意,真的很乐意。
这消息一传到赖以农耳中,他不怒反笑。
“主子。”一旁的赖家管事,看得胆颤心惊的。
这笑,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不到无极堡的做事效率倒是不错,连展狂都不曾亲自出马便已经查出这等事情与赖家有关,不过无妨。”赖以农说的轻松,嘴角扬起的是邪恶无比的笑,当一个的生活已经没有匮乏之处,那么,他想要得到的,便是精神层面的享受。
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未免太过无聊。
他,赖以农,已经许久不曾碰到过对手了。“立刻让人去联系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记得,至少要与夜魔齐名,或者比他更高,至少价钱,随意。”
他,有的是钱。
“是。”赖家管事应是,不过,面有难色,“主子,夜魔展狂在江湖上的地位,实在不是寻常人可以比的,想要找到跟他平起平坐的人,实在很难。”接着就更不用说找到比夜魔更厉害的人了。
他看啊,这人,根本就不存在于当今世上。
夜魔展狂冷酷无情,连血都是冰的,呃——这些虽是外头传言,却也不能不信,就因为如此,没有人能拼得过他的狠。
他的武功,也是他人见所未见的,通常都不需要展狂亲自动手,光是展狂身边的近身侍卫夜魂就够人家忙活的了。
想要过夜魂那关都难,更不要说,跟展狂过不去。
“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可以三个——”,江湖上的人,多不胜数,而展狂,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不是吗?
赖以农狂妄的笑着,他倒要看看,一个展狂,能对付得了多少个他用钱买来的人。
“是。”
烈日当空,展家的小主子傲人少爷正在教席的教导之下,努力的吸取知识。跟一般小孩不同,他没有去学堂,有专门的夫子上门来教导,而且,爹娘通常都会在一旁陪同,不过——因为小家伙前两日一番不知死活的话,惹怒了当家的老爹,现在,他只有可怜兮兮的一个人在夫子面前,可怜兮兮的想要博求同情,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展狂是铁了心。
“夫子。”稚嫩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可爱加可怜。
“傲人少爷。”新请的李夫子立刻放下手中书,关切的看着小少爷的脸色,听声音不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眼前的小宝贝可是展家的金孙,这个屋里的小祖宗,怎么也得罪不起的。
“我的肚子饿饿,可不可以先吃东西再学。”
“好好好。”
小少爷都开口了,身为夫子的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一得到应允,傲人立刻一反常态的溜下桌子,一溜烟的跑出书房,连跟夫子道别一声都没有,徒留后面李夫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早已没了身影的那个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
小少爷肚子饿了,自然有人送上吃的来,而且,离用过午膳也才一个半时辰而已,真的能饿得这么快?
其实才不是呢。
小家伙一溜烟的回到水园,回到爹娘住的屋里,结果,门一推开,他又看到爹在“爱”娘。都说爹不公平了,只准他自己爱娘,都不准其他人爱娘。
好自私,好偏心哦。
“娘——”撅着小嘴儿,两只眼儿圆滚滚的瞪着。
“哦——”一声惊呼,吻得浑然忘我的两人,全然没有察觉到有人推开了门。呃,大概只有雪儿没有察觉,因为,展狂一脸的不奈,没有半丝意外,雪儿立刻从展狂的腿上下来,到门口迎接傲人,“傲人,怎么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现在是上课时间不是吗?
“傲人肚子饿。”话是对雪儿说的,一双眼,却是看着展狂的。
“好,娘去准备吃的哦,傲人先回书房好不好?娘马上就送吃的过来。”
“不要,傲人要跟娘一起。”
“不行哦,傲人要识字念书,不然长大以后会变得笨笨的。”看她,就是没有念过多少的书吧。现在就不怎么聪明。
小时候有娘的尽心教导,爹娘离开以后,季家人对她就像对待下人一般,不可能为她请夫子教学。更不会让她去学堂和别的孩子一起上课。
她只有偷偷的学,幸好后来有苏大娘教她。
现在才不至不识。
“夜魂——”突地,展狂出声,打断了母子俩的对话,立刻,夜魂现身,仍是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方式,明明刚才附近就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他偏偏就能随传随到。幸好,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没有当初的惊吓和害怕。
“爷,夫人,少爷。”一一点名。
“去打点打点,明天,送他去学堂。”至于那个“他”不用多说,就是某个很任性的小家伙了,省得他一天到晚不思进取往回跑。
“是。”没有任何的疑问,夜魂退开,去执行任务去了。
雪儿抱着傲人,不解的看着展狂,她明白他的意思,可他不是真的那么想吧,傲人才五岁而已哎,就算是去学堂可以等到傲人再大一些啊,而且,家里也请了夫子,何必多此一举呢。
之前,她陪在傲人身边的时候,傲人也学得很认真啊。
她的儿子不笨,学习能力不弱,通常都是得夫子夸的多。
“夫君。”牵着儿子的手,雪儿走到展狂的面前,然后,坐下,“你刚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
展狂才不开玩笑。
不过,雪儿还是要确认一下。
“傲人才五岁。”
“已经五岁了。”
呃——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
“在父母的眼里,他永远都是个孩子。”
呃——
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他会不习惯。”
“不放开他,他永远都不可能会习惯。”
点头,他说的很有道理。
一看到娘亲大人点头,小傲人也急了,他是五岁,可是他已经听得懂大人的话,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决定了,送他去学堂呢,他才不要,那不是好长时间都看不到娘。
“娘,傲人不要去学堂——”话未落,却被展狂一记冷眼瞪掉,傲人立刻缩进雪儿的怀抱寻求保护。
爹好凶。
一定是因为娘比较疼他。
“傲人乖哦,学堂里有好多跟傲人一样大的小孩子,大家可以一起玩游戏啊。”
“傲人要娘。”小家伙最懂得如何撒娇博取同情票。
“夫君——”
“……”
不开口,就是没得商量了,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送傲人去学堂了。
“傲人——”
“傲人要娘。”
呃,儿子的意愿她也不能无视啊。
她这个当娘的好为难哎。
“夫君——”
“别宠坏他。”
呃——
死**。
孩子就不是生来宠的嘛。
不自觉的噘起了小嘴,将怀中的小人儿抱得紧些,“傲人不想去学堂吗?不想以后很聪明很能干,保护娘吗?”柔言轻语,半是安慰,半是劝说。
小脑袋抬头,望着娘亲大人的脸。
“傲人会保护娘亲。”
“可是,傲人什么都不学,以后要怎么保护娘?”
“傲人——”词辞了。
“所以,傲人要好好的学习,学文,学武,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丰富自己的学识,二来也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哦。”
小脑袋低下,可见,雪儿的话,起作用了。
“好吧,”小家伙妥协了,“可是,傲人不去学堂,傲人会乖乖的跟夫子学文,跟夜叔叔习武,才不要到学堂里去跟那些小孩子一起玩。”语气中的不屑,着实让人听来好笑,他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真的哦。”
“真的。”
很好,雪儿点头,小家伙这边算是搞定了,现在,轮到大的这只了,“夫君,傲人都妥协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妥协一点点?”
黑眸瞪她。
“慈母多败儿。”
“我要是真的很慈母,就不准你说一句话,儿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明眸不依的睨他,眸中千言万语,却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这么定了,傲人还是回到书房里,让夫子教授他该学的一切,至于其他,等他长大些再说。”
逼得太紧,反而是反效果。
再说,孩子还那么小,其实也不急。
“夜魂。”这一次,轮到雪儿开口唤了。
立刻,一道身影,又立在他们的面前。
如鬼魅般的夜魂。
他果然是没有去。
夜魂脸上仍旧面无表情,不过,眸中,染上一丝亮色,跟随堡主身边已久,如今,他已经非常清楚,有些事情,并非堡主下令就得准,而是得到夫人的肯,才能定案。
加之这事与傲人少爷有关,夫人定然会有意见。
现在,定案了,他也无需白跑一趟。
堡主宠爱夫人,且,堡主自己也甘之如饴。他并没有恼火,有的,只是无形的纵容,不仅仅是对夫人还有少爷。
会想要把少爷送到学堂里去,大概是源于男人的独占欲,哪怕,另一个吸引夫人眼光的是傲人少爷,堡主也不准。
“幸好。”雪儿松了口气,“幸好你没有真的去,好了,没事了,你可以不用去忙了。”她朝着夜魂点头轻笑,拉起傲人的小手,“傲人,娘送你回书房念书,呆会娘会亲自送东西给你吃哦。”
“哦——”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离开。
没有了总爱叽叽喳喳停不下来的小家伙,屋内顿时显得空寂,夜魂耐心的等着展狂回神,直到展狂的眼,从那已经离开的方向收回,夜魂才开口。
爷,已经全然的陷了进去。
浑身上下,依旧冷然,却也蕴含着连爷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
那股柔情,是夫人传染过来的吧。
“爷,赖家已经在江湖上找人了,专门对付夜魔,有不少为了钱卖命的已经接下。”这也意味着,展家,就要有麻烦了。
“是嘛。”薄唇一扯,眼中的柔情尽敛,黑眸冷暗深幽,唇畔的笑,盈尽残忍,“他倒是玩上兴致来了。”
“爷打算如何应对?”
“你说呢?”
“来一个杀一个。”
“……”
半响,展狂才再度开口。
“让人将赖家上上下下查得一清二楚,不准有一丝一毫的遗漏,接下来,不需要妄自行动,等着他自动上门来。”薄唇,扯出一抹极尽诡异的笑,“既然他有兴致玩乐,无极堡便可以奉陪到底。”
无论是明的,暗的。
他是展狂,从火中走出的展狂,从来都不是吓大的。
“那夫人和傲人少爷——”
“有我在,谁也别想打他们的主意。”眼中,再度闪过残忍无情。“只要敢动一丝歪念,赖家必定全家上上下下休想有一人活命。”一个男人,一个冷情的男人,那冰冷已久的心,在被注入一束柔情光束之后,他是无法忍耐,谁敢打这束柔光的主意。
“夜魂立刻去安排一切。”花落,便要转身。
“等等——”
“爷还有什么交代?”
“展家上一代已然架空,现在,你去瞧瞧,展家这一代还有什么人可以用,都搬上台面,不准有一个落下。”
“是。”
有人太平日子过久了,还真的要兴起一丝风浪,也好——只要不是惊天巨浪,一个浪头打过来,会死无全尸的那种就可以了。
无论是展家,还是赖家,皆是如此。
竹子
第六十二章
家人有个老人家以日日念经拜佛为乐趣,潜移默化之下,雪儿也随着多拜神佛,傲人开始懂事了,不会常常时不时的上前来黏她一把,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帮自己的事,虽然,能属于她自己的事情真的不多。
里里外外,早就有人打点得妥妥当当的。
近日似乎有个来头不小的人,对上了展家,所以,展狂有一阵子好忙的了,他没什么事,通常都不会太乐意出门的,不过,近几日,却日日用完早膳就出门,一直要等到入睡之前才回来。
“很累吗?”纤细白嫩的小手,不舍的抚上他如墨的眉,微微蹙起的眉,被她轻抚着舒展开来。“最近的事情很忙吗?”
“嗯。”他没有多说,仅是轻应一声。
高大健硕的身躯,沉于浴桶之中,任由温热的水,烫着身心,由着她纤细的小手,为他拭澡,舒心的时刻,让他完全放松,不想开口多说一个字来破坏这份宁静。
雪儿很尽心尽力的为他上上下下洗个干净。
其实,心里还的叹息了一下,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事,早已经不假他人之手,全都由她来负责。
之前的他,听夜魂说,除了让下人备好热水,或是直接用凉水之外,都不需要其他人在一旁伺候着的。
住进别庄,却由她日日打理,一次也不落下。
刚开始,她还红通着一张小脸,只差没有把自己整个都烧起来。
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躯体,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断。有些,已经变得很淡很淡,却是永远也不可能消掉的。
那些,是被烧伤的。
还有一些,是更狰狞,更明显的伤痕,他说,那是习武时,与人对战时,所落下的疤。
习武之人,身上有疤,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她仍是每看一次,就心疼一次。从爹娘离开季家以后,她确实没有过得十足的富裕,也没有被疼爱的入骨,但是,她身上没有他那样的伤痕,有的,只是被绣花针刺到的小小疤痕,时日一久,连肉眼也看不真切的小疤。
可以想见,在承受那些伤痛的时候,他的身体是如此的疼与痛。
每一次为他沐浴,她总是一遍遍心怜的无上他身上的每一道疤,轻轻柔柔的碰触,小心翼翼的深怕,再次碰疼了它们。
“早已经没有感觉了。”曾经,他抓着她的手,这么说着。
她只是掉泪。
结了疤,就真的能忘了之前的痛吗?很显然不能不是吗?否则的话,如今的展狂,仍是以前,仍是如同他小时候一般开心快乐的展狂。心中的伤,就是伤,刻得深深,永远也好不了的。
“我知道。”她,只是低喃。
不是说给他听,是说给自己听的。
洗完他的全身,才轻轻的在他的头部按抚着,“你已经忙了好些天了,明天晚些起床好吗?”
“……”他不语,似乎睡着了。
她知道,他没有睡。
“傲人这几天都好乖。”说起儿子,她轻笑,一想到儿子小大人似的表情,差点就止不住的想要大笑了,“尽管知道你不在,也不会再来黏着我了。”一夕之间,小家伙突然懂事了很多,“都不知道是谁教他的,他还说,他是男人,说话要算话,不能说话不算话的,不然就是背信弃义的坏蛋。”听到傲人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暗暗心惊,连背信弃义都说出口了,她不曾教过,会是谁呢?
“娘每日都会到周围的寺庙去一趟,现在都已经习惯了,过两天,要是没事的话,我会陪娘一起去。”
她说着,里里外外,也就是家里的一些小事,琐事,他姑且听听,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可以完全当作没有听到。
只是她在说,他在听,这样静静的享受这一刻,心,便能得到平静。
黑眸,猝然睁开,侧,凝上雪儿的水眸。
宽厚的大掌,轻握住她一直忙碌不曾停下来歇过的小手。
“从明天起,你和娘不要再踏出别庄一步。”
“哦。”她点头,知道他会这样要求是有理的,不过,心中的不解,仍是迫使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最近生的事情?”
“嗯。”
“很麻烦吗?”
他不语,又再度闭上了黑眸,雪儿耐心的等待,等待他的再次开口。
半响之后,他终于又睁开了眼眸。
“往后,想要上哪去,我会陪着你们。”他妥协了,改变了主意,不想将她们禁在别庄之中,没有自由。
一个赖以农,岂能轻而易举的剥夺了她们的行走自由。
他不许,绝对不许。
“那还是算了。”她体谅的轻笑,一只小手,被他握着,她也不抽回,用另一只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按着他的肩,她的力道对他来说,实在是小得可怜,她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充其量也不过是挠痒痒罢了。“娘可以请她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到府里来,如果真的又必要,只要跟娘说说,娘会体谅的。”
“……”
“夫君——”她轻唤。
“嗯。”黑眸,半眯着。
“该起来了,水已经凉了,会着凉的。”
“嗯。”
自从那日展狂交代后,他的行程又有了改变,每日上午外出,下午便回府,之后,便一直留在别庄之内不再外出。
不过,雪儿不想为展狂惹麻烦,能不外出,便不外出。
这一日,上午,李叔进水园通报。
“夫人,蓉小姐求见。”
蓉小姐?
展蓉?
雪儿轻点臻,“堡主回来了吗?”他才出去没有多久。
李叔摇头,“还未回。”
“那蓉小姐是来找堡主的嘛?呃——先请蓉小姐进来吧。”
“是。”
如今展蓉已是伊家妇,畏于展狂,她不敢上别庄来,不是怕,而是畏。
如不是有事,迫不得已,她是不会冒冒然的上门来求助的。
是的,她是来求助的。
跟在李叔身后,展蓉一脸的焦急,几日前,她的夫婿伊日阳被派出去处理无极堡事物,能得到大哥如此重用,不仅是日阳开心,她也同样开心。
大哥一直是无视展家人的存在,直接架空展家人的势力,有的,只不过是名,完全没有权,更谈不上是利。
迫于无奈,展家一干大小,只能忍气吞声,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先亏欠了展狂呢。
只是,老一辈可不这么想,所以,惨的还辈,明明没有仇,也没有恨。明明就是血亲,却要用力的去恨上。
不是很可悲嘛。
然而,他们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大家会一夕之间改变之前的做法,原因为何,他们都想得到,是因为大嫂——季雪。温柔,善解人意的可人儿,走进来大哥冰冷的心,温柔了他,也让他看开了某些仇恨,就算不用展家的长辈,现在,他已经开始在展家的后辈中挑选有用的人才,一一派上用场。
展家,又有了另一番景象。
一切,原是好好的。
可近日来,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消息,让她惊的心魂俱裂。
入了水园,一见雪儿,展蓉的眼泪当场落下。
“怎么了?蓉儿,生了什么事?”一看到展蓉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雪儿也跟着提起了心,吊起了胆,不知如何是好。
“大嫂,求求你——”声泪俱下,“求求你,让大哥救救日阳好不好?好不好?”
“到底生了什么事?”
“我——”
“别哭,别哭,先不要哭好不好?来来来,先坐下来,来,先喝杯茶顺顺气儿。”雪儿从立蓉手中接过茶具,放进立蓉的手中。
立蓉依言,饮了一口。
好不容易,才让高涨的情绪稍稍的平复下来。
“大嫂。”泪痕仍布在小脸上,“事情时这样的。”她不想哭,是身不由己,只要一想到日阳在外头可能遇到不测,她就无法平心静气,“几日前,大哥让夜魂先到无极堡询问有没有人自愿为展家事业献身。”
结果有一大票的人站了出来。
“后来,大哥自己也到了堡内,挑选了好几个人。”其中包括之前已经开始行动的展啸和伊日阳,“日阳也在其中之列,听说,大哥让他去调查赖家的一些事情,结果,一去好些天都没有消息。”
“蓉儿,先不要急。”也不要自己吓自己,“或许,是日阳在外头有事耽搁了,才没有及时的与你联系。”
“不是这样的。”展蓉猛摇头,“大嫂,昨天我因为担心,就下山了一趟,在外头一打听,才知道,那个赖家不是好惹的,赖家是全国富,家大势大,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跟展家耗上了,听说,赖家还花了不少的钱,请来了武林绿林的一些不是好人的人出来当打手,黄山七怪,黑白双魔,阴女——”落落长的名单有好多人名,听得雪儿头晕脑涨,有些人她似乎在哪儿听过,有些,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些人,很厉害吗?”光听名字,好像都差不多。
夜魔展狂,听起来也是绿林中人。
“就算一个不厉害,全都加在一起,也够厉害了。”所以,她才会担心,一说到这个,展蓉就更担心了,“大嫂,日阳已经好久都没有消息传回来了,他会不会一不小心碰到了那些人?”
这种事,还真不好说。
雪儿,轻蹙眉头。“蓉儿,你先别担心,日阳也是江湖中人。”怒剑也不是小角色,“同是江湖中人,应该有所谓的江湖规矩,不会胡来的吧。”
摇头,猛摇头。
“只要有钱,他们就拼命,他们那些为了钱卖命的人才不管什么江湖规矩呢,江湖规矩又不能当饭吃。”
说的夜是,
雪儿和立蓉互视一眼,同时摇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不在江湖,也是相同啊。
“蓉儿,现在一时半会,大嫂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你大哥下午才会回来,你就在这儿等一下好吗?等他回来,我们再一同商量对策,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与日阳取得联系,或者直接把日阳招回来。”
“嗯。”也只有这样了。
展蓉点头。
午膳时分,展狂回到别庄,夜魂并未跟他一同回来。
在餐桌上,见到展蓉,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一丝表情,哪怕,是意外。
“大——大哥。”不由自主的紧张,让展蓉一开口就是结结巴巴。
“不要紧的,你大哥很好相处的哦。”雪儿试图安抚展蓉,希望她不要太紧张,呆会儿,还有事情要商谈呢。
呃——
用力的吞了吞口水。
大哥好相处?全天下大概也就只有她季雪一个人这么以为吧。
“夫君,蓉儿今天来,是有事想要跟你谈谈——”
“先吃饭。”爽快的落下三个字,他不想马上谈。
咦——
乖乖的闭了嘴,只有先吃饭,只是,这一餐饭,展蓉是没有什么胃口,为自己的丈夫担足了心,她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得下东西。
雪儿也是匆匆的扒了几下,便放下筷子了。
倒是傲人,很好胃口的一道菜又一道菜的吃得高兴的很。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展狂吃完了饭,也送上了茶水,吃完了茶,所有的一切程序都已经完成了,现在该谈谈了吧。
于是,展蓉开口。
“大哥,我——”
“……”
展狂完副不理人的样子。
“夫君。”雪儿都快要看得抓狂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担忧,是多么的焦急,雪儿就算不是身处其中,也能感同身受,担忧的时间,哪怕只是一会,对她而言,也犹如一年又一年那般长久吧。“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日阳的消息。”
雪儿的话刚落,只见展狂慢条斯文的放下手中杯,一双黑眸,缓缓抬起,对上展蓉担忧的脸。
“他还死不了。”
然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再开口。
竹子
第六十三章
多么简单的一句回答,让展蓉的心,稍稍的往下放一点,不过,还不敢完全的放下。还死不了是什么意思?
受伤了?
还是正处在危险当中。
“还”死不了不是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是一个意思,没错了,伊日阳在江湖上是有怒剑一称,只是,这怒剑,是怒了,但是要对付赖家请出来的那些高手,一个怒剑哪里够看,他们可以让他死得很惨。
一想到这里,刚刚才放下的一点点的心,又再度提得高高了。
不仅展蓉如此,连雪儿也是,这一次,展家倒是出动了不少的人,大多都是展狂的亲弟弟和一些堂弟,表弟之类的,至于女孩子家,没有一个被看上的,也没有一个主动站出来。
“那个——夫君——”看到展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比刚来的时候更为复杂了,现在,她是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一次这么多人出动,都分开了吗?为什么不集中力量,不是更好力吗?”
黑眸一撇,懒洋洋的没有半丝起伏,薄唇倒是扯起一抹让人心慌的弧度。
“赖家请的那些所谓绿林好汉,不是来对付他们的。”
“那是对付谁。”话才落,雪儿便出一声惊呼,不是对付其他人的,那么,只能是对付他的了,眼前这个男人,还能将话说的这般轻松,那些人,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也不知道他们的能耐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对眼前这个男人,在外的名声,她也听闻,也知晓,只是,有一句话,她更加的清楚,那就是,“双拳难敌四腿”
展狂再厉害,也不能分身。
再加上,“绿林”中人,也不见得会光明到哪里去,他们一定会暗着来的,怪不得他会让她和娘不要轻易的出门。
暗箭难防啊。
那些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和良知的人,是没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这一类的人,在她还没有嫁进展家,还在桐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那些人,不管是哪一层次的人都惧怕他们。
他们比鬼还可怕。
这是一群亡命之徒啊,他们甚至可以什么都不管的。
“你——你——”小手微颤,不敢置信原本还好好的太平日子,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的危机四伏。“你要怎么办?”她急的都快要掉下泪来,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比展蓉刚进别庄的时候,复杂的多的多。“赖家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要跟我们杠上,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真是不明白。
为什么有钱人就爱耍那么多的花样,难道,他们一点都不怕麻烦嘛。
“娘——”
圆溜溜的眼儿,也泛起了泪。
“别哭。”展狂低沉的嗓音更显沙哑,不仅是在指傲人,也在对雪儿说,“有我在,不会有事。”
“你只有一个人。”她才不信。
“有一个展狂就够了。”狂傲的语气,让人气结。
这种关键的时候,是可以这样说大话的嘛。
“夫君。”她大声的唤着,“不要闹了好不好,现在好好的想想对策,对了,赖家是全国富,可是好像不是武林中人,就算他有钱有权,也要顾全礼法,他不可以随便杀人犯法的。”
“雪儿,静下来。”
“不要。”
“静下来。”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呢喃了,近乎无奈的呢喃。
“不要,现在不是静下来的时候。”她摇头,很用力。
“该死。”只见展狂低咒一声,如同前几次一般,用他的吻,止住她的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效果很好,雪儿止住了声,却瞪大了眼,满脸不认同的瞪他,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做这种事情。
“夜魂呢?他不是一直都在你附近保护你的吗?”她东张西望,还外带唤几句。
今儿个午膳,夜魂也没有跟他们一同用膳啊。
“他还有事,没有回来。”
“那怎么行,他要保护你的。”
“雪儿,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你也是人,你为什么就不需要他人的保护,夜魂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吗?”他的贴身侍卫,难道,是她的知晓有错,理解有错,还是有谁误导了她。
没有,没有,没有——
所以,一切都是他在安慰她。
“夜魂不是为了保护我而存在的。”长手一使巧劲,让雪儿乖乖的坐下,与傲人一起,“夜魂陪着我一起长大,他比谁都了解,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只有他保护别人的份,“夜壶难道存在是为了处理某些事情。”其中,不包括保护他。
当然,果然哪一天,他真的需要保护,那也会成为夜魂的工作。
只不过,不是现在。
“可”
“没有可是。”
“就是有可是,万一呢——”她有满肚子的担心,他到底知不知道。
黑眸一紧,宽厚的大手猝然轻握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无法错过,他眼中一丝一毫的表情。
“女人,你应该学会相信你的丈夫。”
登时,雪儿气弱了。
“我——我对你很有信心啊。”没错,就是这样。
“是嘛。”语气中,是满满的怀疑,与敷衍。
“当然是了。”声音大了些,“我对你有信心是一回事,我担心你又是另外一回事,难道,你能让我不担心吗?如果真的可以,就不要做让我担心的事情,把那个莫名其妙姓赖的人拎出来,好好的说说清楚,他太不把人当成一回事了。”
“……”他又不说话了。
“那——我去劝劝他——”她小心翼翼的提议。
“你敢。”
“我——”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连想都不许。”
恶霸。
送走了展蓉,她仍然是担心的,不过,现在担心的心情已经没有那么“过份”了,因为,她知道展狂说的都是理。
有钱人,通常都是莫名其妙的。
以前,她也觉得展家的人莫名其妙,因为展家,也算是有钱人啊。谁知道现在遇到了一个更有钱,也更加莫名其妙的人。
他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还是姓赖的人非得这样才能活得下去呢。
“不许咬着唇。”一回到房,展狂便扣住雪儿的下巴,阻止她的“自虐”
唇是松开了,眼中的担忧仍是不散。
“该死。”他又低咒。
“你要去哪。”雪儿下意识的拉住展狂往外走的身躯,要是再迟一点,他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她只是个普通人,可追不上。
黑眸,闪过一抹狠厉。
“是赖家。”
上赖家?
要心平气和的谈?不可能吧,雪儿抱持着万分的怀疑,如果可以和别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话,那么,他就不是展狂了。
“我跟你一起去。”
黑眸横扫过来,冷嗖嗖的。
“你去做什么?”
“由我出面跟那位姓赖的谈啊,对女人,他总不至于太没有风度吧。”
展狂的唇角,微微抽搐,如果现在站在眼前的不是雪儿,他一定会冲动的狠狠的将眼前的人捏个希巴烂。
“谁告诉你我要去找他谈。”咬牙切齿极了,像是要硬生生的咬下某样东西。
而且,还是活生生的。
“你不”水眸眨巴着。
“不是。”
“那你是去干什么?”不是去谈,难道想到有那个可能,雪儿的小脸一阵惨白,“你不会是想要去赖家把人家全都解决得一干二净吧。”一双小手立刻自动自的攀上他结实的腰际,将他抱得严严实实,直到确认他除非是带着她一起,否则一定走不脱,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放手。”
“不放。”
“我放手。”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结果——
雪儿没有放手,展狂气恼的将她抱上床,狠狠的“教训”了一番。
雪儿累坏了,他的体力惊人,往往都是她累趴下了,而他,仍是神采奕奕,不过,累晕的她,不忘紧紧的抱着身边的男人。
只是,雪儿千算万算,忘算了一点。
她的男人,是个练家子。
一指,便能让她累得一塌糊涂,谁也管不了。
展狂,点了她的睡**。
“爷。”
门外,传来夜魂的声音。
展狂极尽轻柔的将她用尽全身力道环在他腰上的小手,而后,俯在她白嫩的额上烙下一吻,才套上衣衫,步出房门。
“爷,赖家找上季家了。”
展狂未语,只是回头,望了屋内人儿一眼,用巧力关上门,他前行,夜魂后头跟随,一起到了平日处理公事的议事房,展狂居于案前,翻看夜魂递上的书信,那些,都是赖家与季家联系之信。
一封未落下。
“赖以农亲自找上季通权,且已恢复季家失去之前的鼎盛,只要季家相助,共同对付展家。”这样的条件,季家自然是没有拒绝的可能。
特别是在季家遭到展狂拒绝相信之后,更是半点人情也不讲了。
季家,原就与展狂无交情。
“他们打算如何对付展家?”
“暂时还未确定,不过,赖家近日之内,便可以让季家恢复以往的风光。”
“是嘛。”不轻不重的点头,展狂倒是没有当成是一回事,“这事不要让夫人知晓。”雪儿一旦知情,一定会自责,又是一番心伤。
就算她再怎么无视季家,她也终究姓季。
心里,无法轻易放下。
“是。”夜魂自然知晓其中轻重。
“伊日阳那边如何?”
“一切还算顺利,伊日阳找到江湖上交好的朋友相助。”人来疯也在其中,“人多好办事,目前,一切还在计划当中。”
“嗯。”手持笔,落下字,一会,成信,交给夜魂,“把信交给伊日阳,让他加快脚步。”黑眸之中,闪过嗜血之光,“他也该玩够了。”
夜魂接过信,临行之前,心中仍有顾虑。
“爷,现在众所周知,爷疼爱夫人与傲人少爷,加之赖家连上季家,只怕会对夫人和傲人少爷不利。”这两个人,是这个世上,对爷最重要的人。
谁也不许碰。
万一碰上了,也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夫人和傲人少爷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包括久居佛堂的老夫人。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是。”
夜魂离开,书房之内,寂静一片,万全感觉不到人的气息。展狂闭眸,半响之后,黑眸猝然睁开,眸中一片血红之光。
手起,面前案落,已是一片粉末。
雪儿醒来,已然入夜。
屋外,已见点点繁星,讶然怀中所抱之人,已经不见人影,惊呼一声,便要坐起,奈何,动作太快,一阵头晕。
紧接着一阵恶心感袭来,差点让她吐在床上。
“怎么了?”一抹身影,飞快的来到床前,下一刻,雪儿娇弱的身躯已经入了展狂的怀里,被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大手,搭上了雪儿的脉搏。
“我没事的,怕是睡的时间太长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刚过晚膳。”
“怎么不叫我,遭了,傲人找不到我有没有哭?”儿子,很黏娘的。
展狂如墨浓眉,蓦然伸展,“他该长大了,不许再时时刻刻惦着他。”往后,那小子,还能离得开娘亲的怀抱嘛。
“他是我儿子,惦着他也是应该的。”正如惦着他一样啊。
“从今天开始,你需要分一份精力,惦惦腹中的这一个。”
腹中?
随着他的话,雪儿凝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半刻,才回过神来,小嘴儿微张,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我怀孕了?”怪不得最近老是有偶尔会有恶心感,只是,她一直都不曾在意。
只见他,点头。
第六十四章
她怀孕了!
再度怀上展狂的孩子。
清丽的小脸上,是满满的温柔笑颜,唇角,眼角,眸中光彩,在在的说明,对于这个事实,她是多么的高兴。
她爱傲人,她也是爹娘独处的独生女。其实,从爹娘还没有离开她之前,她就一直在想,要是她有个哥哥,或是有个姐姐,哪怕是弟弟或是妹妹该有多好,不要多,她不贪心,只要一个就好。
现在,傲人独出,他爱黏着她,情有可原。只是,孩子无法一辈子黏在父母的怀抱里,他们会长大,会懂事,会有自己的生活范围,现在,她怀孕了,往后,傲人就有伴儿了。他是哥哥,是个懂事的哥哥,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他的弟弟(妹妹)。
“娘,这里有小妹妹哦。”傲人只肯要妹妹,不要弟弟。
“是啊,再过几个月,傲人就要当哥哥喽。”
小脸大亮,小家伙可是开心的快要飞上天了。
现在,他的身份也高上一辈了呢。
“哦,傲人要当哥哥喽,傲人要当哥哥咯——”开心一过盛,孩子气的行为就出现了,雪儿只是看着,笑着,满怀的柔意。
其实,心中仍是有些担忧的,不知道这个孩子来的是不是时候,展家一向无事,现在,却被赖家盯上。
不过,她相信,展狂一定会好好的守护他们的。
他是这个家的守护神啊,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们一根汗毛的。
“奶奶,奶奶,我有妹妹了——”开心的傲人拉着奶奶又叫又跳的,余如仪开心的眯了眼,用力的忍住才不至于当场落泪。
她太感动了。
也太激动了。
心里,盈满的是浓浓的谢意,她要好好的谢谢雪儿,为展家开枝散叶,为狂儿生下一个又一个子嗣。
“奶奶,你怎么了?”小脸一侧,不解的看着余如仪眼中的莹光,“奶奶不高兴傲人有妹妹吗?”
“怎么会。”余如仪摇头,“奶奶高兴,真的高兴,奶奶也和傲人一样,期待着小妹妹的来临哦。”
“真的哦。”小脸再度漾笑,又多了一个人开心,他也开心。“娘,娘,妹妹,妹妹——”小家伙又跑回雪儿的身边,直往雪儿身上蹭。
不过,他的高兴时刻没有可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小小的身子已经被展狂拎到一旁,如墨的浓眉一揪,活似两把剑开始飘动,他凶起来的样子,可不怎么好玩。
平日里面无表情就已经够吓人的了,更不要说,他凶起来的时候。
“娘——”哭。
“不许再叫你娘!”为人父的低斥,“现在你娘腹中怀有胎儿,不准你去黏着她。”
“不要,傲人要娘。”小脑袋倔强的抬头,抿着小嘴,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开始大眼瞪着小眼,瞪得不亦乐乎。
“我说不准——”咬牙切齿。
“傲人要娘。”
“不准。”
“要娘。”
“好了。”雪儿失笑的拦住这对父子再继续下去,这样子,能看嘛。“傲人最乖了,往后要好好爱护妹妹,现在不准跑上跑下,蹦蹦跳跳的围在娘的身边哦,傲人已经是哥哥了,要学会当哥哥的样子。”
当哥哥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
“傲人会当哥哥。”最后,小脑袋虽然没有浮现出什么特别的样子,不过,傲人还是决定,他一定知道怎么当哥哥的。
“夫君,你现在可以放开傲人了。”水眸凝上展狂的黑眸,柔情,对上冰冷。展狂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显然,他并不乐意,就这样放开手中的小家伙,谁知道小家伙一高兴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浓眉一蹙,“从今天开始,我会顾着他。”
“可是,夫君还有事——”而且不是小事,雪儿有些担忧。
秀眉,微微揪起,黑眸凝见,牙一咬,展狂松开手中的小家伙,“不准皱眉。”
啊——
“我没有。”
“……”他不语,不过,他的眼神已经告诉她,他想说的话。你明明就有——
“好了了,以后傲人就由我来好好的照顾,傲人,以后奶奶陪你一起玩好不好?”余如仪站出来打圆场。
“不要,奶奶要拜佛。”他要娘。
“娘,没事的。”雪儿摇头,她的肚子都还没有凸起来,没有必要那么紧张的,“只是,有一件事,雪儿有些担心,”转头,看向展狂,“赖家之事,夫君要处理,家人又要夫君分心,雪儿实在过意不去。”也心疼不已。
大掌一握,展狂差点没有当场飞身离去,将赖以农活活捏扁。
“别担心。”他费劲的保持低声细语,深怕声音太大,又让她担忧,“赖家的事,我会处理,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的养胎便好。”
好好的养胎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展狂大多时间都留在别庄里头,不过,有事情,偶尔还是要外出的。
别庄里里外外,被守的严严实实的。
只要展狂不在,夜魂便会回来留守。
一般人,休想随便的打这里的主意。
不过——该来和不该来的消息,总是会来,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外头的传言也传到了雪儿的耳中。
据说,季家一夕之间回复以往的光彩。
听说,季家上上下下又开始四处张扬,桐城内,也没有人与季家比得上。季家一夕达,有人猜测,是展家帮的忙,因为日前的确有人看到季通权来到盐城,进了展家大门,而后虽然在极短的时间久出去了,不过——
唯一可以解释的也就是这样了。
否则的话,还有谁会帮忙呢。
季家所有的内亲外戚也就只有无极堡是最富有最有实力的了。这是传言,平日里有这样的传言雪儿仅是听听便作罢。
这事儿,却事关己身。
她知道,展家并没有助季家一臂之力。否则的话,展狂会告诉她的,就算不是他亲自开口,别庄里也会有人告诉她,这事,即不是展家做的,还会有谁。
又听说,季家开始来往盐城诸多商行,有不少还是展家商行。
却不曾谈拢一笔生意。
心里满是疑问的雪儿,立刻让人将李叔请进了水园,将事情从头到尾问得清楚。
“是的。”李叔点头,“季家达,与展家无关,近日来季家与展家虽然是在谈生意,不过,显而易见是为了扯展家的后腿,昨天,季家还有人上门来求见夫人。”
季家有人要见她?
雪儿惊讶的微张小嘴。为什么她全然不知。
“那——”
李叔低头,这事,是堡主亲自吩咐的,以前,他一提到夫人,堡主通常会犹豫,然后,仍是会让夫人自己做主,是见还是不见。
这回不同,堡主连犹豫都不曾就把季家的人赶走了。
“堡主亲自交代,只要是季家人上门,不管是谁,都不准他们踏过别庄一步。”李叔很尽责的将展狂的话转达。“夫人——这一次来的,与上一次不同,听说是季通权的另外儿个女儿,是与夫人久未见面来谈谈心的。”
拧着眉,雪儿思索一切可能。
当然,她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其他两人,真的会想要与她谈谈心。
当初,她在季家的时候,她们就不曾谈过心,更何况在分开这么多年,哪还有什么心事好谈的。虽为堂姐妹,却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感情。
有时候,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
“就按堡主的意思去做。”她也无意改变,“李叔,最近还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李叔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坦言。
“其实还有一件事,夫人可能不知晓,季家之所以一夕之间变回以前的样子,是赖家的功劳。”
赖家?
全国富赖家,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季家身上,是因为她吗?他们想要利用季家,利用她来牵制展狂。
不——
这是不可能的。
她就算无力为展狂做什么,也不会任由别人把她当成展狂的绊脚石。
“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她点头,示意李叔可以退下了。
李叔看了看她并不开心的脸色,最后,轻声叹息,还是离开了。
这事情,他相信堡主一定会妥善处理的,一定不会让夫人为难。
屋内,仅剩雪儿一人。
眼儿低垂,望着地,却什么也不曾望进眼里,眸光,无焦点,只是任由脑海中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闪过。
人说世事无常,原就是这样。
她会告诉他,对季家,不需要顾虑到她。
如果,季家的富裕真的是靠出卖她季雪得来的,那么,只会让她更加寒心罢了。她从不知道自己那么的有价值。
扯唇,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爹还在世的话,该有多好,她——不禁叹息。
可惜,季安早已不知死活,早已不知道流失在哪个角落。
他也听不到女儿的心声,更无法赶回来相助。若天真有灵,就不会有如今的季家,如今的季雪。
“孩子,娘是不是有些无情呢?”抚着尚未突起的小腹,雪儿低语,对季家,她就算没有过多的感情,却也是季家人不是吗?这样做,算是赶尽杀绝了嘛?算是彻彻底底的断了彼此的关系了。
赖家——
赖以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件简单的事情,把所有的人都扭在了一起。
这样,很好玩吗?
“夫君。”
“嗯?”
“季家在对付展家吗?”
“……”
“不要顾虑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
“我不想当季雪了,我就当你的妻子,只要当你的妻子好不好?”
“……”
“不管事情展如何,我不要你为了我的事,而裹足不前,我知道你表面虽然不会怎么样,心里仍是在意的对不对?在意我的感受,现在,我要告诉你,这一切都不需要在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
夜,已深。朦胧月亮早已笼罩整个大地,像是裹了一层银白雪纱,美丽,而神秘。月光,划过窗,让房内,也染上银霜。
床上,一双人儿,相依偎着。
娇小的人儿,趴在男人强健的胸前,纤细白嫩的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他落于胸前的黑,一下,又一下。
水眸睁着,在眼里,月光中,显得更加明亮。
男人适才紧闭的双眸,因她的话,睁了开来,一眨也不眨,没有看她,也没有开口。
他的大掌,稍稍用力,更扣紧了她的纤腰。
他是展狂。
他可以对所有人都无情,就是对眼前的小女人不行。正因为无法看到她伤心,难过,甚至只的神伤,所以,他会放过季家,会原谅季家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看到她的为难。不管赖家如何利用展家,他会寻的,只是赖家,不会是季家。
她的体贴,善解人意,早已击破他一道又一道冰冷而黑暗的心房,直抵最深处。
“没事的。”他开口,轻喃着,这三个字。蓦然,他的语气趋于冷利,“赖以农该玩够了,从明天起,我会出门两天,你和傲人,还有娘,都不准踏出别庄一步知道吗?”
“你要出门?”她从他的胸膛抬起头来,改趴俯看着他。
“嗯。”他点头,闭上眼,大手,轻柔的划过她的后腰际,惹来她一阵轻颤。
“夜魂也一起去吗?”
“不,夜魂会留在这里。”守护着他们。
“不要。”她摇头,“让夜魂跟你一起去,好有个照应,我们会乖乖听话,不出门的,你放心,让夜魂跟着你去好不好?”
“……”
他,又不说话了。
“展狂——”她的声音,大了些,直接唤起他的名,“让夜魂跟你一起去,否则的话,今天晚上,别想睡觉。”
黑眸,蓦然睁开。
闪着诡异的光彩,下一刻,雪儿再也不出声音来。
不睡也行,他从来都不会有意见,不过,得用他的方式。
|栖栖季节,|
第六十五章
被展狂分派出的人都回来了,展狂交代的事情,也全都处理妥当。赖家与展狂交战,赖家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若是赖以农还有些理智,玩到现在也该住手了,他的行为也确实为展家带来不少的麻烦和困扰。
不过——赖家财大气粗,不在乎散尽千金,只为图个开心,最后,真的跟展家杠上了,玩上兴趣,倒是放不开手。
展狂的两个弟弟,展厉和展啸,伊日阳,纷纷造访西郊别苑。
“爷,夜魂誓死追随。”
偌大厅内,或坐或站着,有不少的人,别庄的护卫全都是展狂一手挑出来的,这一次,他会亲自与赖以农会面,该解决的事情,一次性解决清楚。事情一旦拖欠,担心的是那个善良的小女人。
他绝不允许有人害她蹙眉不开心。
哪怕,这事,是由他自身所引起。
“别让我再说第二次。”居于位的展狂黑眸狠厉的睨了夜魂一眼,“你的责任,是保护好夫人,少爷和老夫人,其他的事,无需你多加理会。”严厉的言语,已趋于冰冷,聪明的人,在这个时候,就不会反驳,乖乖的接受他的命令。
但是,夜魂不笨,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妥协。
“爷,赖家找来不少——”
“别让我再说一次——”
“爷——”
“……”冰冷至极的一眼,再度扫至,夜魂敢对上,其他人已经再为他心惊了。
“呃——”雪儿吞了吞口水,看到这样的展狂,她也很紧张,不过,这件事情不处理,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会安稳。“夜魂,你先不要开口,有事,我们等一下再谈。”至少,等到身边的男人脸色不要这么难看的时候。
她最怕他沉下脸了。
那代表他决不妥协,他就是展狂,他说的话,谁也不准在上头打个折。
“夫人。”夜魂态度不变,“爷一人前去应战,极为危险,属下必须跟去。”
她也同意。
雪儿点头。
只是,她同意没有用,身边的男人不同意,他一旦固执起来,比石头还像石头。“我试试——”她无声的对夜魂说着。
她也有此意,只是,他通常不让她如意,其他的事情,他会顺着她,一旦遇到更重要的事,他的霸道性子就跑出来作怪了。她知道,他是在保护她,不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同样,她也是这样的心理,她也不想看到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怎么会不懂呢,她手无缚鸡之力没有错,她也有坚定的信念啊。瞧瞧,满屋子里站着的都是由他亲手挑选出来的护卫,虽然武功比不上夜魂,但是,一个一个加在一起,力量也是很可观的。
“夫君——”她才刚开口,展狂的冷眼就很不客气的扫了过来,不过,同样是冷眼,却也是不一样的。
“我——”真是让人心惊肉跳啊。“你先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伸,状似要掩他的眼,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心中不禁暗叹。
夫人啊夫人,就算你再得堡主的宠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啊。堡主一旦认真,一旦下定决心,就是天皇老子到了堡主面前也无济于事。
他们可不想看到堡主凶温柔的夫人。
雪儿也顾不得在场有那么多人,夸张的呼出一口气。
“你能答应我,只有你一个人去,真的没有危险吗?我要听实话,要你确保,不可以骗我,敷衍我。”清澈明亮可见底的水眸,盈满认真的看着他,相信无论是谁,在看到这样一双无伪的眼,在听到如此真诚的言语,都不可能说得出欺骗她的话来。
展狂也不能。
他的身躯蓦然一僵,黑眸,不敢再直视她。
“夫君。”她,再度轻唤。
“我可以。”他开口,如此道。
雪儿并没有展颜,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一口气,“就算夫君真的有如此自信能够对待赖家,应付他们所有可能出的招术,但是,我仍是不放心,夫君,让夜魂跟着你去好不好?我会好好的保护自己,还有娘和傲人,不止有我,还有大家啊。”她指着在场的其他人,“答应我,带着夜魂好不好?”
“不行。”他,仍是不妥协。
“夫君。”
“不要再说了,夜魂,好好的保护夫人,你们——”黑眸一扫,他并没有点名,不过,比点名还更让人一震,个个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等着他出号令。“盯着这里,一步也不许踏错,我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明白吧。”
“是。”
众人异口同声,像是被训练无数次一般。
其实,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齐心。
“夜魂。”
“在。”
“随时管事,一起安排不许妥当,提高戒备,今明两人不准出任何的差错。”
“是。”
于是,夜魂连同李叔一起去安排其他人的住处,这几天,大家伙都住在别庄之内,里里外外守卫的严严实实,不许有人出,也不许有人进,为的就是生不必要的意外。别庄的人,自是无可疑之处。加之展狂选出来的人,更是不可能让他们有可疑,现在,就等着赖家的人上门来。
展狂早已猜到,赖以农不是庸碌之辈,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不可能乖乖的等着他找上门去。
夜,降临。
在雪儿沉睡之后,她完全不让自己睡,一整晚死命的攀着他的腰,就是要确定他是不是在,他没有出事。
若不是展狂点了她的睡**,根本就无法脱身。
白日,在她的眼皮底下,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狠下心离开。
“好好的照顾夫人和少爷,老妇人的佛堂派人好好守着,不准有半丝差错。”
“是。”
两人,眼神在空中交会,多年的情谊,早已无需多余的语言,一切,已交代完毕,展狂长袖一挥,身形,已隐于黑暗之中,再也无影。
夜魂静静立着,已经无法看到自家主子,仍是立着。
而后,他转身,在雪儿的房前,停住,一动也不动,犹如木头人立着。
屋内,是展狂此时最关心的妻子,与儿子。
夜色,遮住了一切的可能。
黑夜中,做任何事情,都不易显出原形。
赖家别庄。
“兵分两路,一路前往无极堡,一路前往展家别庄。”赖以农沉声吩咐,真是小瞧了展狂,这些日子,他可是散了不少的财,没有想到,无极堡还是一点风霜都没有经。他倒是沉不下这口气,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他赖以农,也无需厚着脸皮,苟活于这世间。
赖家别庄离盐城无极堡和展家别庄就是有轻功,也得花上三个时辰才会到达,现在起程,也差不多该天亮时才能抵达无极堡和展家。
“那么,赖爷是否同我们一起去。”黄山二乖开机偶询问。
“不了。”赖以农皮笑肉不笑,“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冷哼一声,“本大爷倒是要瞧瞧,他展狂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等到他所有的家人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他不低头也不行了。”
这样的做法随水卑鄙了一点,不过,无奸不商。
他赖家的事业,全国富的名声,可不是靠做善事赚来的。
“只是,对方可是夜魔展狂。”有人担心的说,虽然没有真正的与展狂交过手,不过,他的名声,江湖上的人,可没有人不知道,没有听说过的。
江湖传闻虽然也有误传之嫌。
不过——
夜魔展狂的经历,估计误传的可能并不大。
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是高高在上,就连人来疯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们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势,不过,真的能应付吗?
“而且,听说展狂对展家的人一点感情都没有。”有钱人就是怪,一家人没有感情还住在一起做什么?
展狂若真如传言中无视展家人,就应该早早的把他们全数赶出无极堡。
为何还让他们一直呆着。
真是搞不懂。
赖以农瞪了一眼满屋子四肢达,头脑简单的所谓江湖中人,真是够了。“照我说的去做,其他人的无需多问。”
又不是三姑六婆。
“是。”
为了钱,他们也只有听话的份。
“赖爷,要是我们离开之后,展狂找上门来怎么办?”有人还是懂得什么叫未雨绸缪,同样的方法,没有道理只有他们可以用,对方不可以用。
他们想得到,对方也想得到。
展家的财势是比不上赖家,不过——展家的势力可也不比赖家小,真要动起来,没有那么容易讨来的便宜。
“放心,赖家里三层,外三层,到如今为止还没有人能轻轻松松进入我赖家的地盘。”有钱人就是要多担忧一些。
走进走出,身边跟着的护卫侍从从来都不在少数。
众人听赖布衣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其他问题。
开始兵分两路,就要准备出,只两路的“兵”是分开了,不过,还没有开始走,人家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而且,是在赖以农说过那些话之后。
到如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轻轻松松进入我赖家地盘——这句话,简直成了笑话,瞧瞧眼前的男人,正是轻轻松松就进了赖家的地盘,而且,还活生生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的站在赖以农的面前。
“你是谁?”有人,不识展狂真面目。
“滚。”
冰冷一声,低沉犹如地府催魂令,他甚至,连眼都不曾瞧过眼前的小喽啰一眼,呃,不——不是小喽啰,至少,还是在江湖上说得出名号的人。
“展狂。”赖以农脸上一惊,没有想到展狂真的会找上门来,在这个时候,他会算吗?“你一个人?”
“一个人已经够了。”
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已经足够让所有的人都了解到,今天晚上的“兵分两路”到此结束,不需要再继续两路奔跑了
人家正主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众人,立刻将展狂围入其中。
“退开。”赖以农一挥手,让众人退开,众人虽然不解,不过,还是依命的退开。“展大堡主,请坐。”上门都是客,赖以农,还是决定虚与委蛇一番,他倒是非常感兴趣,展狂这一次来,为的到底是什么。
高大伟岸的身躯不动如山,赖以农的客气,展狂的冷然,完个鲜明的对比。
完全不给面子的做法让赖以农黑了脸,他咬了咬牙,做生意什么人都见过,他就不信搞不定一个展狂。
“好,不坐就不坐,咱们就这样谈吧。”赖以农佯装轻松的耸耸肩,“说吧,展大堡主,深夜到访,到底所为何事啊?”
一记冷眼扫过,阴风阵阵,让人心惊。
“解决事情。”
解决?
真是好字眼不是吗?赖以农笑的开怀,“那么,展大堡主打算如何解决?”来求和的吧,低声下气的求和吧。放心,他赖以农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要展狂开口,他就放手,让展家继续去过以前的日子。
他会另找乐子去的。
“解决你。”平淡的三个字,却让人听得提起了心,这个解决,就好似他在说,“杀了你。”
不由自主,赖以农往后一缩。
“不知赖某有何事得罪展大堡主,需要展大堡主如此大费周章的。”
“无需废话,赖以农,既然你如此无聊,展狂就给你个痛快。”
痛快?
赖以农嘴角开始抽搐。
他怎么觉得一点都不痛快?
“你想怎么样?”所有人,都挡在了赖以农的身前,展狂是来者不善,加上,他刚刚的言语,似乎已经完全表明他的来意,他是来解决赖以农的。没错啊,只要没有了赖以农,展家也可以一样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一点分别也没有。
“展狂,劝你不要乱来,这里这么多人,一个是不可能是的你对手,不过,所有人一起上,你是没有半点胜算的。”
明明可以很威严的语言,却显得有些气弱。
|栖栖季节,|
第六十六章
“有没有胜算,何不试试看。”
这些人,展狂还没有放在眼里。
“展狂,你别太瞧不起人。”黄山二怪,真是在怪叫,站在这里的,可都是江湖上,绿林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人还请不起他们呢,难得赖家肯出这个价钱,他们是乐意跟展狂斗上一斗,反正他只有一个人,连传闻中,他的那个贴身护卫都没有带来,双拳难敌四手,他就不信,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展狂。
高大健硕的身躯没有移动半分,对黄山二怪的叫声,完全不闻于耳,双眼未斜半分,显然不将黄山二怪看在眼里。
这下可好,差点没有吧二怪活生生的气死。
“展残,别给脸不要脸,哼,今天能有幸死在咱们手里,算是你的福气。”
“可不”
接下来,又是一番大话。
好像不是专说给展狂听的,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别废话了。”众人当中,开口最少的眉山道人一双细狭的眼睛,透着异光看着展狂,“一起上。”
有人开口,当然是一起上。
此时此刻,围在展狂面前的,可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人物,其中,没有一个是与展狂交过手的。赖以农缓了缓口气,才站起身来,不过,他可也没有大着胆子走到人前与展狂面对面,赖家是有钱,在商场上市举足轻重,不过,话说回来了,他赖以农手无缚鸡之力,武力这种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还是在人后安全一些。
只是,他已经改变主意了。
“逗逗他就好。”
逗逗?
他到底在说什么?
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回头,看赖以农的表情,很显然,他们的耳朵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眼前这个大男人,姓赖,名唤以农的大爷,他的脑子有问题。眼前的情况,他大爷还看不明白,看不清楚吗?
就是拼了老命跟展狂对上,也不一定就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取胜。更何况是“逗逗“,他大爷何不干脆让他们集体自杀算了。
展狂黑眸一暗。某人的瞧不起可是大大惹恼了他,
“那就逗逗——。”话落,手出,谁也没有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呃——他们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不济,大概是全沉于赖以农刚刚的话中,才会没有注意到展狂出手,总之,待到他们回过神来,展狂依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犹如一座已经屹立于此千百万年的高山一般,而他们,刚刚一晃神,做了一个梦。
呃——
做了一个很有感觉的梦。
“你做了什么。”
惊叫,尖叫,这些江湖上有些名气,有些地位的人,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能叫就大声叫,老天,只是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展狂竟点住了他们的**,他们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大概也就只有耳珠子和嘴巴了,其他地方——
“玩玩。”他的用词。
“呃——。”赖以农呼吸一窒,看起来,这个展狂还真不是普通人,不是寻常人可以对付的。还是他请来的都是一些废物,在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否则的话,怎么还没有开始动手,就被人家治得服服帖帖。
瞧瞧他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连他这个不会武的人都为他们汗颜。
怪不得正道人士都不敢与展狂为敌。
只有这些练林中人。
哪个正道人会为了些银两当着所有人的面,狠抽自己的嘴巴,才没有那么傻。
“展大堡主果然是名不虚传哪。”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这些人可真是不中用,展大堡主也无需和他们一般见识,不如,先解了他们的**,省得他们在一旁碍手碍脚的,然后,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
黑眸斜睨赖以农。“你该死。”
吓——
赖以农很自觉的立刻倒退三步,展大堡主亲自说他该死,他就真的该死了,瞧瞧,他刚刚开口说句玩玩,就真的把那群人给硬生生的玩住了,她可不敢再小瞧这位姓展的冷漠男人,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定然不会有半丝的迟疑。
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不用怀疑,就是这款人最可怕。
不过,现在知道很显然有些迟了。
“赖某怎么该死了?”叹息,就算真的该死,现在也不能死,赖家家大业大还等着他去打理呢,“展兄。”关系自动拉近三级,“如果展兄所提是日前那些琐事,那只是小弟一时兴起,与无极堡闹着玩儿的,再说,展家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损失不是吗?展兄可千万别跟小弟一般见识。”
“迟了。”
吓——
赖以农再度后退一步,所有玩笑之意收得一干二净,眼前的展狂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他可真的以为他该死了。
“展兄,若是小弟真的为展兄添了不少的麻烦,还望展兄可以见谅,给小弟一个机会,让小弟可以弥补。”赖以农暗中责骂,这回无聊到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吧。
能怪他吗?
不能啊。
要怪得怪赖家有钱,害他有钱没处花,没事好做,干无聊着才会找上展狂的嘛,她不能不听他说,就把她定了死罪啊。
“传说”展狂杀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现在,他可是一点都不怀疑,展狂一定有这样的本事。
“展兄,千万别冲动,别冲动啊,展家的产业可没有遇到什么风暴,再说,以展兄的能耐,展家不是还赚进去不少嘛,除了这个——”,用力的想,用力的忏悔,“季家那边我可是在做好事啊,省了展家不少麻烦不是吗?”虽然动机不怎么单纯,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看过程的,要直接看结果。
现在季家有自理能力,往后也不敢再上展家去烦他们了不是吗?
“最多就是这些日子让展兄劳心劳力了。”唉,人做到这一步,他是不是该找面墙撞死算了,赖以农心中暗叹,希望他的言语,可以稍微的打动一下眼前的冷漠男人。
呃——虽然,他已经说了大半天,口都渴了,眼前的男人仍是一动也不动,脸上没啥表情。
“展兄,今天害你白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明日小弟定当送上厚礼,上展家,亲自登门道歉,让展兄和展夫人忧心了”,展夫人?
脑海中念头一闪,
对了,当初对扯上季家无非是因为展狂的妻子就是季家中人,而且——听闻一向冷情的展狂极度宠爱他的妻子,虽然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妻子,这段日子,他专门为难展狂也没有见着那位“传说”中的妻子。
看来,展狂保护得极为隐秘。
这份心,实在很难想象,是出自于展狂,眼前这个冷酷男人的。
“展夫人心慈,一定不乐意见展兄手染鲜血,那会脏了你的手”,所以,先松松吧,不用绷得那么紧。
他都不知道,一看到他如山的身躯和那双像无底洞一把呢黑眸,再加上他的银色面具,泛着寒光,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为什么之前,他会觉得跟展狂玩游戏会是很有趣的呢?
不知道时间可不可以倒回去。
“闭嘴。”
“展夫人——”
“闭嘴。”冷嗖嗖的声音,已经入了骨了,赖以农很识相的闭了嘴,展狂极怒,再说下去,怕他这辈子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赖以农,你千不该万不该找上展家。”他的任性妄为让他的女人担足了心,俩晚上睡觉都不安稳,这一点,他无法原谅。
一步一步,向前。
赖以农一步一步后退。
只是,他退的步伐怎么不可能快过展狂的。
“啊——不要冲动,不要冲动。”赖以农尖叫,难以自制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形象,没有办法为了自保,他哪里还管得着什么形象不形象,“展兄,别冲动,别冲动,为了你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千万不要造孽,你要多为他们积积福才行,杀了我,微不足道,对你没有好处,顶多我答应你,从今往后非但不会再找展家的麻烦,而且,还会无条件帮战甲的忙,只要展大堡主一句话,我赖以农绝对不会说不。”
为了活命,能卖的都卖掉吧。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糟了,什么都没有用嘛。
“你可以开口叫了。”
立在赖以农面前的展狂,半眯着黑眸,冷冷的提醒。
“叫什么?”赖以农完全摸不着头脑,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除了一片空白之外,还能剩下什么,他就要死了哎。
“你的护卫。”
呃——
对哦,他还有护卫,还有满屋子的护卫。赖以农苦笑,要是真的有用的话,他展狂也不能如此轻松的进来了。
叫进来做什么,还不是更加的惨。
摇头,再摇头,“展大堡主,你来着者是客,我怎么可以真么待客呢,不可以,不可以,不然以后到展家去,夫人岂不是很为难怎么招待我,展夫人一向心善,一定不舍得让客人遭此对待。“
夫人,夫人——
展狂的妻儿,现在时他唯一的保命锁。
展狂无情,只对妻儿有情,多提一次,他就有多一次的机会。
他现了,只要每提到一次“展夫人“的名讳,展狂的眼中,就会闪过一抹名唤温柔的光彩。
“展兄,看在展夫人的面子上,你就消消气好不好?“
“展家不会在乎外在的一切。”展狂很冷静的开口,“不管赖家对展家做过什么,你不该侵扰他们的安宁。”
他们——
他的妻与子。
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赖以农倒抽了一口冷气,用力的吞吞口水,真的是因为这个啊,原来,之前他原作的一切,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给他放在眼里。
结果倒好,他是惊动了展夫人。
好好好——
有希望。
“赖某愿意以展堡主满意的方式去向展夫人请罪。”
这一夜,雪儿睡得特别的沉,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晕晕然的就睡得一点知觉都没有。或许,是因为怀着孩子的缘故,当初,身怀傲人的时候,他也嗜睡的很。睁开双眸,她的双臂仍然环着他的腰,雪儿才松了一口气,
差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去赖家了。
“真好。”她双眸微眯,闻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心跳,小声低喃着。
扣住她纤腰的大手,蓦然加了力道。
雪儿惊呼,抬头,才现,展狂已经醒了。
“对不起啊,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他不曾入睡,何来吵醒之说。
温柔的扬唇,小脑袋蹭啊蹭,直蹭到他的下巴处,才满意的落了位,“今天教傲人学武好吗?”以前,她总是嫌小孩子还小,往后有的是时间为由,不让他教授傲人武,连夜魄,他也不怎么支持他教。
她总是想着,等到傲人大一些,再教也不迟。
一拖又一拖,拖到了现在,傲人连最基本的根基都还不牢。
现在,她不反对,一点都不反对,有些事情,从小开始练起,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练武可以强身,可以自卫。
到了这种时候,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若非她身怀有孕,也想学些自卫招数,往后,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任人欺了。
“……”男人无语,没有应允,也没有反对。
“夫君。”她再唤,想哄着他同意,只要他一同意,代表着他一定忘了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他只要同意了,就没有理由再离开,她不想他一个人单刀赴会,一点都不想。
云若颜,
第六十七章
“我会交代夜魂,让他好好磨磨那小子。”
咦?
交代夜魂,不是他自己出马吗?把她这样子算是什么样,他是应了她的要求还是没有应?呃——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了。
“那个——夫君,我的意思”
“我累了。”
“呃——”,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睡吧。”他的眼睛不是一直都闭着吗?那就睡吧,可是,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已经早上了呢,天都亮了,他还睡。雪儿差点激动的将床上的男人用力的扯起来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的狠狠摇晃一番,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回头一想,事情这样,不正好如她所愿嘛。
他累了呢,睡了一个晚上还累,天知道他昨天晚上上哪里去做贼去了,也好,只要他睡着,就只会躺在这张床上,反正她现在精神好得很,她会一直盯着,一直盯着,盯着他哪儿也不准去。
于是,展狂闭着眼假寐,雪儿在一旁用力的睁着眼,就算睁着睁着又闭上了。
她哪里晓得,床上的男人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直至日上三竿,门外有人走动,春晓和春夜已经等在外头,好服侍他们起床梳洗。
“夫人,您醒了吗?”敲门的,是春夜。
醒了,不过,雪儿不敢大声的回话,深怕吵醒了床上这个说累了的男人,于是,她轻手轻脚费了不少力气才从展狂的怀中挣扎,仅是披了件外衣便出来开门。
“夫人——”
“嘘——”纤指比在嘴边,“不要太大声,会吵醒他的。”关上门,她好小声好小声的说着,然后,领着春晓和春夜到了远一些地方,才敢大点声说话,只要他没有醒,他就会一直睡,一直睡着,就不会跑去赖家了。
没有别的法子,她只能用这种幼稚的手法。
“傲人起来了吗?”
“小少爷已经起床了,立蓉姐在照顾他,待会用过早膳之后,小少爷还是到书房去读书,夫人有其他的吩咐吗?”
“没有。”雪儿摇头,傲人乖乖的很好,“夜魂有没有过来过?”
“没有。”
“好了,你们先去作别的事情吧,这里暂时还不需要服侍。”眼儿,又不自禁的瞧了紧闭的房门一眼。
希望刚刚的动静没有把床上的男人惊醒,虽然很奇怪,以他的武功修为,只要一点声响就足够惊醒他了,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半点反应。
大概,真的如他所言。
他累了。
最近,生了太多的事情。
“可是,夫人该用早膳了。”春晓担心的看了雪儿的肚子一眼,“现在夫人一人吃两人补,饿不得的。”
雪儿顺着春晓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腹部,才蓦然想起,她怀孕了,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没关系的,再过一会,我会陪老夫人和小少爷一起吃的。”
“那——”春晓迟疑了一会,不过,尽然主子有这样的吩咐,做下人的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春晓和春夜就先下去准备了。”
“嗯。”
事实证明,雪儿的担忧,全然是白担心了。
展狂真的睡了,睡得很熟,连叫都叫不醒。
自从春晓和春夜进了水园,叫过她之后,雪儿便不曾再躺上床,整托衣裳,探得展狂的呼吸确实很平稳,看起来,是睡得很熟的样子,于是,她便离开水园,与余如仪和傲人一同用早膳,当然,还有夜魂。
“夫人——”比展狂还冰冷的男人,恭恭敬敬的叫道。
雪儿温柔颔。
如同往常,坐下,用膳,然后,三三两两的话题,有人问,有人答。有时候,有人问,也不一定有人答,不过餐桌上,总不至于食不言——
“对了,夜魂,昨儿个晚上,堡主有没有找你商量什么事?”一大堆杂乱无章的雾团盘在脑海中终是不散,雪儿满腹疑问,还是决定稍稍的询问,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解答,她一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不过,这事,关乎己身,就另当别论了。
夜魂动作一顿。
随即摇头。
“没有。”
“没有吗?”喃喃轻语,两眼微微向上,“那就奇怪了。”
奇怪?
确实很奇怪,夜魂怪异的望着雪儿一眼。
“你知道吗?堡主今天没有出门哎。”现在已经不早了,他没有出门时合她的意,却也很奇怪,“昨天不是说好的吗?今天他会前往赖家解决问题。”
那是因为堡主昨天晚上就已经去过了。
“堡主已经回来了?”
“回来?”水眸微微一挑,“他有上哪儿去吗?”
露馅了,夜魂聪明的选择了闭嘴,如果该说,便由堡主亲口向夫人说,而不是经由他的传达。
“夜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真的?”
“是的。”至少,他并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夫人,至于堡主大人,他这个为人下属的实在做不了太多的决定,一切,由堡主亲定。
夜魂虽说如此确定,雪儿却半点也不信,不过,她也不能冒冒然的去把床上沉睡的男人揪起来,让他一一交代昨天晚上是不是有瞒着她偷偷的溜出去,不过,一想也不对啊,从别庄前去赖家,一来一回,也该天亮了,难道说,她醒来的时候,其实,他才刚回来。怪不得他会说累了。
脑海中的杂团,越来越清晰。
午膳,雪儿没有唤醒展狂。
午膳过后,便有人上门来拜访,来人自称姓赖。
“赖以农?”,雪儿惊呼,太夸张了吧,展狂才要去找他,结果,他自己却找上门来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暗的不来,他已经打算明着来了吗?直接上展家来挑衅?
“是的,夫人。”李叔点头,来人是这么说的。
“他有说是因何事而来吗?”
“有。”李叔再度点头,“他让下人抬了不少的礼,说是来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这倒是稀奇了。
“让人到花厅等候,我去唤醒堡主。”
“是。”
兵分三路,李叔去外头迎赖以农入府,其他人,准备茶点,雪儿去水园唤醒展狂。
他们的屋内,静寂一片,安静的仿佛无人之境,门才推开,雪儿便不自觉的放缓了动作,深怕惊扰了他的好梦。
一步一步,莲步轻移,直至床前。
床上的男人,拿下面具,露出他那张刚毅却不完美,也不俊朗的脸,如墨的浓眉,如两道利剑一般的直入云霄,抿起的薄唇,带着薄情。
人说,唇薄的男人,意即情薄。
雪儿现在一点都不信,展狂不是情薄,只是,一直没有让他投以情之一字的地方和机会,一旦有这个机会,他会将满腔的情意全数投注,一点也不会保留。
这就是他啊。
连睡觉之中,也看来如此严厉的男人,他,该是习惯了。
要养成这样的习惯,该有多么的心伤和痛苦。
白嫩的小手,抚上他的脸,布满伤痕的脸上,没有半丝动的迹象。“夫君——”她轻唤,睡梦中的男人,没有回应。
“夫君。”声音大了些。
“……”
“夫君,该起床了,已经下午了哦。”
“……”
“夫君,外头有客求见,你该起床了,再睡下去,可就要变成一头只会睡觉的猪了哦。”声音越来越大,说的话也越来越来过分。
“……”
“展狂——”雪儿气结,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难叫醒,“展狂,醒过来。”她摇他,“该起床了,太阳晒**了。”
男人,被晃动了。
黑眸,睁开,眼中没有半丝睡意,压根就让人瞧不出,在他睁开眼的前一刻,他还沉入梦乡,看到他睁开了眼,雪儿松了口气。拿起一旁的衣裳,便要服侍他穿上。
“夫君,我不管你昨天晚上偷偷的去做了什么。”穿进一只袖子。
展狂黑眸光亮一闪,随即敛尽,没有开口回应。
“现在,赖以农自己找上门来了,你也不需要自己跑去赖家找他。”瞥了他一眼,用很怪异的眼神,“想想你们还真是有默契啊,你想找他,他就算计找上门来了。”
黑眸一闭,再度睁开,眸中,尽含着隐隐笑意。
“好了,梳洗一下可以出去见客了。”酸酸的语气,活似老鸨母一般。
花厅内,分散着不少东西,全是由赖以农带至展家的,说厚礼,也实在不过分。光是看这份量,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更何况,出自赖家之手的礼,也不会“轻”到哪里去,不好的礼,他们还送不出手呢。
赖以农带了十六个护卫当搬运工,天晓得他为什么只带十六个,他起码得带上六十个才够了,不——六十个一点都不够,刚刚,他有幸得见展狂那位贴身护卫,果然是阴冷的跟他家主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冷得可以直接冻死人了。
光是一个夜魂就可以抵得上他带来的这十六个。
赖以农苦笑,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展狂不吃软也不吃硬,眼前这位夜大护卫,相信就是展狂的影子,展狂的化身,同样是不吃软也不吃硬的角。
“夜大护卫,不知道你有没有幸屈就呢?”挖人家的墙角,这是赖以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算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的挖这不该挖的墙角。
夜魂一斜眼,冷冷的凝了他一眼。
冷得让人直打寒颤。
“没有兴趣啊,也是,屈就当然是没有兴趣了,就算真的要另寻主子,也得找个好的,不知道全国富这个名号夜大护卫有没有听说过。”
这一次,连记冷眼都没有了。
夜魂的行为,着实伤了赖以农的心。
不过——
他的心,早就不是完好无缺的了,光是一个展狂就快伤透了他,现在,再来一个夜魂,他还能说什么。
“夜大护卫,考虑考虑——”
“闭上你的嘴。”冷眼又来了,赖以农避缩了一下,还想再接再厉的说什么,却意外的看到门外有个小脑袋在探头探脑的,眼光一转,生意人的精明可不是空**来风,展家别庄,小孩子不可能没有的,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不过,能光明正大的在外头偷看的这里看来看去也就只有一个他。
门外的孩子,是展狂的儿子。
真是太幸运了。
赖以农立刻舍弃夜魂而飞快的跑出门口,想要跟展家的小主人套好关系,以后有事就好商量了。
“站住。”话落,赖以农真的站住了。
不过,不是他自己有意愿自己站住的,而是被某个“护卫”给拎住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赖以农也可以不用再见人了,直接把自己的面皮剥下来放在地上任人踩个够。他被拎了起来,堂堂一个大男人,身板虽然没有习武之人那般硬朗,却也不失为“健硕”身高也仅是矮夜魂那么一点点。
“来者是客。”
“不受欢迎的客,便非客。”
“呃——,有话好商量嘛,昨天展大堡主已经吓过一次了,再来一次,我怕会得病啊。”一吓再吓,只会被吓破胆,他赖以农活了三十二年,从来就没有这么被人吓过,而且,是在如此近的时间内。
“你不该病。”
“”,听夜大护卫这么一说,赖以农很认同的直点头,真好,想到一块去了。
“你该死。”
“呃——”,一口气差点没有把赖以农活活的咽死,老天,原来,无极堡的人都是这么狠得,他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嘛,为什么这么多人危险他死死死的——怎么说也是全国富,赖家的当家,赖以农。
实在是被人瞧得太扁了。“夜大护卫,有小孩子,注意形象,会教坏他的——”气弱啊。
第六十八章
形象?
夜魂冷哼,敢指望他注意形象,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是在傲人少爷面前亦同。哪怕,堡主此时此刻站在他的面前。
他也不会顾及何谓形象。
夜魂,从来只做该做之事。
不该做之事,也从不插手,便无外乎去理什么形不形象。
门外偷偷看着的傲人一见“坏人”被夜魂抓住,他出大着胆子跑了进来,一溜烟儿的跑到夜魂的身边,小手很用力的揪着夜魂的衣摆,“夜叔叔,他是谁?你为什么要抓着他?”
“他是坏人。”夜魂很干脆的道。
“哦。”傲人点了点头,他很理解坏人这个词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于是,看向赖以农的眼,已经不是那么可爱了,毕竟,对方可是个“坏人”呢。“那夜叔叔,为什么坏人会到我们家里来?爹和娘呢?”他是偷偷跑出来的。
夜魂没有回答,而是提醒。
“傲人少爷,你该回书房了,夫子会找人。”
“不会。”傲人摇头,“我跟夫子说过,今天下午休息。”他好歹是展家的子孙,在这儿可算是半个主子呢,他的命令,夫子也不能不听,而且,最近展家生的大事小事不断,身为夫人——呃,就是放小少爷半天假也无可厚非嘛。
夜魂一眯眼。
“夫人同意吗?”
娘?
“同意。”
“堡主呢?”
爹?
“爹才不会反对呢。”小傲人很有自主意识的为展狂做下决定,只不过,他不反对也好,也不会赞成就是了。
“是吗?”
傲人的话才刚落,厅外,冷冷冰冰带着不善之意的低沉声音传来。傲人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声音只会是一个人专用。
小小的身子,以极缓的动作,偷偷的躲到夜魂的身后。
然后,才敢偷偷的抬起眼来偷瞄刚进门来的男人。
“娘——”一现亲娘也跟在爹的身边,傲人就什么也不怕了,松开小手,开心的冲向雪儿,不过,出师不利,中途被拦截。小小的身子,完全没有份量的被展狂拎得高高,活似拎着一只顽皮的小猫,“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冲过来。”
“娘——”可怜兮兮的求助。
雪儿不忍,傲人还是个孩子,探手便要接过傲人,“夫君,傲人还小,还不懂事。”
“该懂事了,你怀有身孕,他岂可再这般莽莽撞撞。”
“傲人知道的,他不是故意的了。”轻握着儿子的小手,水眸,眨巴着,与儿子眼神空中交会,小家伙用力的点头,可怜兮兮的小脸,转向展狂,“爹,对不起嘛,傲人不是故意的,傲人知道娘的肚子里有妹妹,傲人才舍不得伤害娘和妹妹呢,爹,傲人痛痛。”被拎着着实不好受。
这一点,同样被拎着的赖以农是深有体会。
短短一幕已经够他了解,展狂是多么的疼爱他的妻子和儿子,哪怕,对待儿子言语上可不怎么温柔。
不过,像他这样的男人,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的不容易了。
“展兄,展大嫂,小弟来赔罪了。”瞪瞪瞪——夜魂还是不放手。
傲人总算是恢复了自由之手,雪儿牵着傲人的小手,更进了几步,将夜魂拎在手里的赖以农看得真切。
她原以为,全国富赖以农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就算不是老头子,也不该是这般年纪的,不过,这也说明了,就是年轻人,才定不下性子,“乱来”
“夜魂,这是怎么回事?”她,柔声请问。
不待夜魂回答,赖以农已经自己开口。
“展大嫂,以农是亲自来登门赔罪的,前些日子以农一时兴起,给展家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和困扰,瞧瞧,以农已经送上厚礼,希望展大嫂人慈心善,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以农一般见识,绕过以农吧。”
聪明人就该知道向谁求助有用。
眼前做主的虽是展狂,不过掌控全局,能干扰展狂做决定的可是眼前这个温柔,娇小的美丽女人。
展狂也真够有福气的。
赖以农心中可是万分的羡慕,瞧瞧他,家里的三妻四妾没有一个真的能体谅他的,真正明白他的想法,真正贴近他的心的。
女人——
哼,真是该死,他是不嫌女人多了,可是,要找一个贴心的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难,有大把的银子有什么用。
银子是冷的,是冰的,是没有感情的。
“放下他。”展狂开口。
夜魂收到,他松开了手,力道不少,当场,赖以农被摔至地上,痛了尊臀。一旁他带来的十六个护卫没有一个出手的。
这是赖以农事先交代的,会带十六个人来,无非是让他们当当搬运工,二来是壮壮他的胆,可没有真的要做什么。
人还在自己的地盘上,就得看别人的颜色,更何况,现在人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再不识相,会死得很难看。
“谢谢夜大护卫手下留情。”赖以农苦笑。
“来者是客,赖大爷请上座,适才夜魂的失礼之处,还请勿见怪,至于之前的误会,咱们还是坐下来慢慢的谈一谈。”
“”赖以农连连应是。
上天有眼,总算有一个人肯跟他好好的谈一谈了。展狂不是跟人“谈天”的料,夜魂也不是,他还以为展家的人全都一个样。
总算是出了一个意外的。
一席人,该坐的坐下,该站的也仍是站着。
赖以农神色一整,这些日子来,他是任着性子来,不过,有些事情,他却是从不知情到知情,对展狂,对展家,他也是另眼相看。
“展堡主,展夫人——”称谓立刻变得正式,“赖某年少轻狂。”其实跟展狂差不多年纪,不过,眼下,能这样说,就这样说吧,“一时任性,想与展家一较高下,一路胡来,造成了展家不少的麻烦,还请堡主和夫人给赖某一个补偿的机会,往后,只要展家有事,赖家一定不会有半点推脱之辞,惊了夫人,赖某更是后悔万分。”转身,指向那堆礼盒,“其中多味补品补药,送给夫人补身之用,希望不要嫌弃才是。”
人家客客气气,展狂仍是一脸的冷漠。
雪儿过意不去。
不需要说明,她也该猜得出来,一定是昨天晚上,展狂上赖家做了什么,才会让赖以农甘愿上门来赔礼道歉。
人家尽然甘心悔过,就没有不原谅的道理。
看他的样子,也着实诚恳。
“赖大爷千万不要这么说。”
“不不不——”赖以农立刻摇头,“嫂夫人”又改了称呼,“可千万别这样怪小弟,是折小弟的寿啊,嫂夫人直接唤小弟的名就可以了。”
“那好,以农——”雪儿从善如流,“这些日子,展家也确实劳心劳力了一番,赖家是全国富,财大势大,自是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拟的,以农年少气盛,怕是从来不曾遇过什么挫折,这一次,我家夫君也让你为难真是过意不去,既然以农有心交好,这些礼,咱们就收下了。”不是贪些东西,展家不穷,这些小东西,自是买得起,库房中也有不少,收下只是一个接受道歉的好方式。
若是退礼,两边都不好看。
经雪儿一说,赖以农算是松了口气,偷瞄展狂冷峻的脸,还是纹风不动,没有半点软化。不过,现在不要紧,只要展大夫人软化就可以了。
“不过,空口无凭,为了往后两家好来往,咱们何不定是契约,往后,赖家有何需要,展家也可以伸出援手。”轻柔的言语,像是唱着一歌,不注意听,还听不出她话中的真正含意。不过,那是指一般人,赖以农不是一般人。
赖以农是商人,无奸不商的商人,因此,对雪儿的一番话可是暗惊在心。
没错——
在商言商,有凭证到哪都好说话,空口确实无凭。
“也好。”看来,他是碰上硬石头了。
展家可没有一个人是软的。
见赖以农同意,雪儿心喜,小手攀上展狂的大手,“夫君——”
黑眸,满含深意的睨上她的小脸,小脸上,布着点点红晕,刚刚,她会说出那些话,实在不像是以前的雪儿。
雪儿不懂商。
以前,也仅是知道在流仪坊里老老实实的做她该做的事情,不过,有些事情,不需要人教的,只要看着,看着,看多了,自然就知晓了。
“夜魂。”
“属下立刻拟定。”夜魂离去,不久,契约带了进来,两边的人都签了契约,条件自然是一边倒向展家,赖家没有谈条件的权力,只得乖乖依从。不过,这次“生意”赖以农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倒也让他心里乐呵的很。
展家完全不像他以前认识的任何一家,这一家的人,也特别的让人想要参与其中。
被当成外人看待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从今往后,赖家和展家就是盟友了。”赖以农已经决定好了要开始套关系了。
展狂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对他的话,不曾接口。
“如果能交上以农这样的朋友,也是展家的福气,要是不介意,往后可以互相多往来。”雪儿打圆场。
赖以农的用心,已经很明了了。连她都看得明白,确实是明了到了不能再明了的地方了,既然他都已经开始示好了,展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这一次的事情,虽然落幕了,不过,事实仍然存在,告诉着他们,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展狂孤僻成性,以往没有多少深交的朋友。
“那往后,以农可就不客气了。”
话落,赖以农的嘴角浮现一抹极为快意的微笑。
赖以农可算是说到做到了,他真的很不客气,赖家早已家大势大,加之,赖以农也有用人之能,上上下下都有人帮他打点得妥妥当当。赖家的钱只会越积越多,不会越堆越少,有了钱,不愁吃也不愁穿之后,就是太有空了。
所以,他干脆在盐城内,就在离展家别庄不远处买了一处别苑,然后三天两头的上展家串门子去了。
虽然,他常常用他那张热脸去贴展狂的冷**。
不过,赖以农最大的优点就是怎么打也不退,人家越是冷漠,他就贴得越紧。到最后,一向少有动怒的展狂差点没有当场直接把赖以农捏成一团,丢出盐城。
如果没有雪儿的话。
如果没有雪儿的存在,赖以农也活不长了。
“傲人,你爹呢?”
进入展家别庄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书房,找傲人小少爷,赖以农差点把傲人带坏了,他自己虽然三妻四妾,底下却没有一个子女,不是那些女人生不出来,而是他还不想生,生下来也不会有什么感情的。
到目前为止,他还在努力的寻找,那个世上,属于他的女人。
就像季雪属于展狂一样。
就算两个人的世界差十万八千里,最终,他们的命运还是会被扯到一起,然后,再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多么美好的远景。
他天天都期待着。
“爹?我怎么知道?”傲人白了他一眼,“我一直都在书房读书,有夫子为证,又不是我爹的跟屁虫,你要找我爹就去找夜叔叔啊,他一定知道爹在哪,不然你去找我娘好了,娘也知道爹去哪的。”
好,很好——
赖以农很用力的点头,他是非常认同傲人小少爷的话了。不过——找夜大护卫,无疑是自寻死路。
找展大夫人的话实话,展夫人在哪,通常展大堡主也会在哪,要是一不小心碰到展大堡主恼火的时候,他的“细嫩”脖子,仍有不保之嫌。
“他们哪有傲人知道的多。”他姓赖的别的本事没有,拍马倒是一绝,连小小的孩子也不放过,“谁不知道夫人最疼的就是傲人少爷了,当然,堡主也是,只要小少爷一声令下,展家里里外外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不从,而且,夫人那么疼小少爷,小少爷做了什么事,夫人也不会怪罪哦。”
后面一句才是重点。
跟在傲人身边去见展狂,他也绝对无性命之忧。
第六十九章
“爷,赖以农又找上门来了。”
不见人,只闻声,园子里,展狂闭目假寐,雪儿悠然的哼着小曲儿,手上拿着的,是托人找来的一本很有意思的书,所幸里头的字并不难认,她识得,也看得很开怀。自从他知道她怀有身孕之后,无论是大事小事,大活小活,一律不准她去碰。
没错了,别庄里的人都知道,展狂最爱的就是雪儿亲手煮出来的食物,不过,他心疼她更胜过自己不知道多少倍,他宁可少吃,也不愿意再让她辛苦。
现在,她的小腹,微微凸起一点点,如果仔细看的话,还真的很有可能直接给他忽略掉呢。
不仅是展狂,还有余如仪,别庄的上上下下。在怀傲人的时候,展家的对待着实不怎么,吃的穿的都不能跟现在比。
以前不能用的,现在用力的用。
以前吃不上的,现在用力的吃。
呃——
说实话,雪儿觉得别庄里的人,简直就把她当成猪来养了,大把大把的送吃的给她,深怕她饿着似的,她已经数不清楚自己一天需要进食几餐。
“夫人,你就算不顾自己,也该为腹中的胎儿顾及一下,这个时候,他是需要的就是营养。”这样一句话硬生生的压顶,雪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有,她也得硬生生的吞进腹中。
她能体谅大家的关怀和关爱,至于她,是满怀的感激,她不是不识好的人,别人的善意,她全权接受。
只
有一个的善意,还真的不好接受。
这个人自然不会是其他人,正是最近常爱在展家出没的赖以农,自从上一次过后,他可真是展家的常客了。
所谓来者是客,赶人终是不对。
不过,如果要展狂出手的话,赖以农决计不会是被赶出去的,而是被硬生生的丢出去的。
赖以农聪明,每一次都以拜访雪儿为由,然后,伙同傲人一起,雪儿无法狠下心来赶客人出门。来者是客,展家向来门庭冷清,能多些人来往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他又来了。”雪儿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望着天上,漂动的白云,唇畔,扬起一抹美丽的笑容,眼中,满是好笑,赖以农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死心为何物。雪儿侧,将目光凝上一旁闭目的男人。“夫君——”
“嗯。”
他果然没有睡着。
“赖以农又来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她笑道。
赖以农会来得这么勤快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攀交情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连做梦都想拜展狂为师。
上次,那一夜,展狂所露的那一手,简直让赖以农佩服的五体投地。
以前,他可看不起习武之人了,脑海里也就只有一个固定的形象,四肢达,头脑简单。练武的人,都是些没有脑袋的怪物。他经商,虽然满身铜臭,不过,这个世上,大概没有谁比商人还要精明的了。
所以,身为商人,他可是很自满的。
只是,展狂不同,他即经商,又会武。
而且不是三脚猫的那一种哦,不管是哪样,他都是个中翘楚,这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得到的。
黑眸,睁开,眸光,凝向她微笑的容颜,黑眸之中,闪过一道柔光。
只为她。
“何必自找麻烦。”对赖以农,展狂从来都没有给过好脸色,呃——他是对任何人,除了雪儿之外的任何人都没偶好脸色。
麻烦,真是贴切呢。
雪儿再度失笑。
不过,她相信,赖以农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心的。
“别再纵容他。”突地,他说。
雪儿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稍稍一敛,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夫君,我不想纵容谁,也没有必要去纵容谁。”眼儿,投向遥远的天际,在那一片空旷的天际间,寻到一个点,而后停驻,“如果,今天咱们是隐居山林,自然可以我行我素。”可惜,他们不是,“人在俗世,难免有许许多多的烦忧。”眼前不就是有一桩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以后有赖家为后盾,展家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就算没有赖家,展家也不会有麻烦。”他的语气硬硬的。
轻轻叹息,雪儿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眼前蹲下,不过,她的身子还来不及蹲下一半,便被展狂小心翼翼的拉进怀里坐好。
“不准乱动。”
“知道了。”她乖巧的点头,然后,轻轻的依在他的劲边,“夫君,不管你打算如何处理赖以农这事儿,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僵,留有一丝余地,对谁都有好处。”
“……”
“反正他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要是夫君不想与他纠缠,大不了,把他扔给夜魂,夜魂的武功也不低哦。”
“……”
“夫人。”夜魂适时的出声,捍卫自己的权力。
雪儿轻吐舌,差点忘了夜魂就在附近呢,她说的话,他一定可以听到的,夜魂的耳力很好,好的令人惊讶。
“对不起哦,别在意,我只而已。”好险,果然在背后,是不能说人是非的,不然,被逮到的后果,可不怎么甜蜜,“那我再劝劝他,赖家有钱有权,要找个会武的人,就算武功很好的人,也该找得到吧,到时候,他想怎么学究怎么学。”
这样,总可以了吧。
果然是可以了,两个男人,没有出声。
“什么?让我去请别人来教我练武。”赖以农失控的大叫尖叫,差点没有出如同三姑六婆一般的尖锐叫声。
不能怪他,他是听到这个消息,太激动了。
可是,他能不激动吗?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哎。
“夫人,雪儿嫂子,天底下会武的人是多的数都数不清楚,可是,展狂就只有一个啊,夜魔展狂,把这名号亮出来,瞧瞧有多少人自动后腿一步,不敢上前捻他的虎须,就算有人武学堡主大人还要厉害,那也取代不了堡主啊。”
好话,人人爱听。
“你何必硬要学武呢?你身后不是有护卫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瞧瞧哪个有钱有权的人,自己还练武的,都是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保镖打手,威风的很,你为什么就是硬要不同呢。”
不同?
赖以农瞪眼。
他可没有不同,以前的他,正是如同雪儿口中所言的那种人。
“说实话吧。”摸摸鼻子,他只好坦白从宽了。“我想成为像堡主一样的男人。”
一听这话,所有的眼,齐刷刷的全都看向展狂。
他是很不一样。
不过,赖以农的“意愿”还真的奇怪的紧。
“他,呃——有什么好的?”水眸,瞄瞄展狂脸上眼中又要开始凝不的黑云,雪儿尽量的挑字捡词。
“他很狂,很傲,很目中无人——”
确实,没错,非常中肯的评价。
那又如何,难道他赖以农就不狂,就不傲,就不目中无人了吗?虽然不是同一款,却是同样的狂,同样的傲,同样的目中无人。
有人,开始叹息了。
有人开始握拳,要是他再说这种让人抓狂的话,就得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天哪——”雪儿扶额轻喃。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赖以农终于好心的决定进入重点,解众人于水火之中,否则的话,居于位的展大堡主就要开始动手“捏”人了。“他狂,有狂的本钱,有狂的魅力。”本钱不重要,魅力才重要。他觉得自己只有狂的本钱,却没有狂的魅力,所以这里就有的学学了。“他很傲,很目中无人,但是,人人都觉得他的傲,他的目中无人是正常的。如果哪一天,展狂变得不狂,不傲,不目中无人,反而亲切,随和,那看到的人,一定以为自己疯了,那个人绝对不是展狂。”
看看,他解释的够清楚,表达的够贴切了吧。
有人,嘴角,眼角,甚至整个脸部都开始抽搐了。
“神经病,脑子有问题。”立蓉很干脆的得出结论。
其他人,认同的点头。
赖以农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哎,立蓉姑娘,你可不能随随便便的骂人哦。”
随随便便?
立蓉白了他一眼。
“请放心,我一点都不随便,我很正经的在骂你,你的脑子秀逗了,没事找事做那是你家的事,请不要扯上别人好不好,你自己有问题,也别让别人陪着你一起倒霉,我家夫人怀有身孕,要是万一被你这种人气到,岂非得不偿失。”
毒,够毒——
赖以农差点当场吐血身亡。
“怎么会,夫人一向身强体健。”事情一扯到展夫人,他得头一个安抚,否则的话,展大堡主就会很不高兴,只要展大堡主一不高兴,他的日子就会更难过。
冷眼一记,冷嗖嗖的飞了过来。
赖以农吞了吞口水,险险的后退一步,离危险人物远一些,生命才有保障。
“你三天两头的上门来,夫人客气才没有当面赶你出去,好吧,就算来者是客,你一点做客的认识都没有吗?还有啊,千万别带坏了我家傲人少爷。”
“你——”,牙一咬,眼一瞪,“好恶毒的一张嘴,欠人修理。”
“要人修也轮不到你,看着就是碍眼。”
“我就爱站在这里怎么了?有本事你来搬我走啊。”大男人别的没有,有的就是力气。
顿时,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得天翻地覆,谁也不让谁。
赖姓男子,天生会耍赖。
立蓉的嘴快,毒舌天下无敌。
“够了——”正主话了。
两人立刻收声。
“不是我的错,都是她开的头。”赖以农很没有义气的将所有的责任一股脑的全推在立蓉的身上。
“是啊,谁让你不是个男人呢。”没有担当,立蓉凉凉的道。
“好了好了。”雪儿无奈的笑着,“你们也吵得差不多了,如果还没有吵完的话,不妨留到下一次吧,至于今天的事情,咱们还是跟以农说说清楚。”她,唤了赖以农一声。
“夫人。”
赖以农立刻正襟危坐的听着。”我家夫君着实无意收徒,若是硬是强求,也怕是不得法,如果你真的要学武的话,以后就跟傲人一起学如何?”
傲人少爷——
赖以农不敢置信的看着一旁小可爱的小鬼头。夫人的意思该不会是说,他堂堂的大男人,要跟一个小家伙一起练武。
往后,他还有脸走出去见人吗?
不如给他一刀干脆。
“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不不——”赖以农连连摇头,脸上堆笑,极度勉强的笑,“怎么会不愿意呢,能跟傲人少爷一起练武,是以农三生有幸,感激还来不及呢。”他,真的好命苦。
好吧,他只有屈就了。
不过,某个人可不想去就。
“娘,傲人才不要跟他一起学武。”小家伙撅着嘴儿,他人小,可也有自己的意愿啊。
“为什么?”,叫得最大声的人,还是赖以农。
“因为你不学无术啊。”小家伙很认真的指责,“自己有好大的家业都不顾,只顾着到处跑,到处玩,没有责任心。”这些话,都是他私下听来的,“要是我被你带坏怎么办?”
前面的话,都不重要。
最最严重的是最后面那一句。
他要是被带坏了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赖以农想去撞墙。
如此重担硬生生的压在他的肩上,他哪里扛得起。
“傲人。”雪儿惊呼,“不可以这样说话哦。”
“为什么不可以,傲人又没有说错,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指,正是赖以农本人。
赖以农见鬼似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有。”傲人很认真的看着他,“你说,你们家家大业大,比我们家的大得多,可是,你不想管,反正有别人替你管,你只要吃喝玩乐,开开心心过日子就行了。夫子教过,男人大丈夫,要成家,要立业,我问过夫子了,你有成家,你也有立业,可是你年纪轻轻就不思进取,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是不学无术是什么?”
一剑,正中心脏。
没救。
第七十章
天底下最丢脸的事,莫过于一个已过三十的大男人,被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子义正言辞的指责,而且,被指责得哑口无言。
赖以农满脸白雾,一脸雾煞煞的活似见到鬼一般。
现在,他终于可以确定,展家跟他,绝对是八字不合,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的都跟他过不去。
他有那么讨人厌吗?
没有办法讨好大的,只好讨好小的了,结果,小的不鸣则已,一鸣都可以把他惊飞了。
他的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苦。
大概是前半生过得太顺遂,后半生老天爷才会看不过眼的多加些小碰撞。
“我,我——”
“老天——”将儿子拎到自己身前,雪儿差点没有学人家仰天长啸,她可爱乖巧的傲人小宝贝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话了呢。“傲人,不可以这样说话哦,你看看,赖叔叔有多伤心。”
傲人看了一眼赖以农显然快要惊晕过去的样子,加上娘亲大人的抚劝,小脑袋微微一低。“对不起嘛,娘,傲人以后不说就是了。”
语气中,有着不以为然,也有着惭愧。
“不不不——”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的赖以农立刻表意见,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岂会在意一个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就算真的在意好了,他也会放在心里,不会表现出来的。“夫人,傲人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说的很对。”汗颜,“小孩子心理不能藏事的,有事就要说出来,傲人对不对?”,对着傲人挤眉弄眼一番。
这事儿,傲人可赞同了。
“是啊,娘。”用力的点头,“傲人说的没有错呢。”既然是对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说。“大不了,我以后说的时候,尽量委婉一点嘛。”不能太直接,夫子也教过。而且,他也听娘和蓉姨说过。
“好好好。”雪儿无条件妥协。“既然如此,傲人还反对和赖叔叔一起练武吗?”
“暂时不反对。”
“好。”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赖以农也没有太大的意见,不过——事情就真的这样定下来吗?
很显然不是。
他们大概忘了,夜魂可是很不乐意教授的。
“夜魂,往后,就拜托你了。”
一句软软的话,让夜魂僵得直直,半晌动弹不得。他能怎么说,双眸,在移向展狂身上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定了。
只要夫人开了口,就是堡主的意思。
冒死也得去完成,何况,只是教教他们练武而已。
夜魂正式收徒。
三十二岁的赖以农和五岁的展傲人。
不过,很不幸,且让赖以农差点再度去撞墙的事实是,他,必须唤一个五岁的还是一声“师兄”
传出去,他就真的不用再见人了。
谁让傲人已经在夜魂的手底下学到了那么一咪咪的基础,虽说是基础,之前夜魂教授的也不多,不过,比他更早得到夜魂的传授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他只得乖乖的认清这个事实。
夜魂为师,两个小徒弟可怜兮兮在那儿蹲着马步,听说,这是练武的基础,雪儿也很感兴趣,要不是怀有身孕,她也会跟着兴致勃勃的上前跟着他们一起蹲。
“夫君,傲人这么小,吃得消吗?”为娘的还是不免担心,夜魂一旦开始教授,就异常的严格,一点情面也不讲,哪怕,傲人是他的小主子也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讲,看在当娘的心里,着实不好受。
才五岁,就满头大汗的在烈日底下蹲马步,就没有轻松一点的方法吗?
“还不错。”一向少有夸人的展狂,难得的如此说道。
上午,傲人的时候全数交给了夫子,下午,花一个时辰将上午所学复习一次,然后,接下来的时候,便是习武。
只要夜魂有时间,天天不断。
“年纪大了,体力不行。”
突地,冷嗖嗖的嘲讽之语,飘进众人的耳中,齐刷刷的目光都投向夜魂,然后,是夜魂所说的赖以农。
除了有事情要做的人不在场,其他有闲有空的全都聚齐在这儿来了,连一向少有往来,近日却往来的极为勤快的展厉,展啸和伊日阳都天天来报道。
他们自认为武学方便,较之夜魂,可是差之甚远。
所以,一有时候,也会上别庄来,只希望能学得一招半式。
不过——
现在他所教的都是一些基础,他们就不需要跟着一起学了,也多了时候,可以在一旁看看热闹。
下盘一松,赖以农一张脸早已红似关公。“师父,你老人家行行好,就算不鼓励徒儿也不要打击徒儿的信心嘛。”他快撑不住了。
知道练武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和真正的体验是两件完全不相同的事。
他赖以农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看不起练家子了。
从不会武,到会武,短短数日,他已经体会到非常非常的苦了。
“再往下蹲一点,再直起腰来,你不妨先站起来。”又是冷嗖嗖的声音。
赖以农很认命的再往下蹲,两只脚完全不听使唤的颤抖着。
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眼一斜,望向旁边的“师兄”正蹲得满头大汗,不过,傲人小小的身形,可没有他移动的厉害。
果然是人大了,力道不同。
不不不——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展傲人有一个展狂这么厉害的爹,而他赖以农的爹不会半点武功啊。
这么一说,似乎,真的说得通了。
“好了好了,已经大半个时辰了,夜魂,先让他们歇一会可以吗?”
“是,夫人。”
本来,是要站一个时辰的。既然夫人开口,夜魂不得不从。
“不——”展狂开口,“继续站。”
呃——
继续站下去会死人的,赖以农差点站起来大吼大叫一番,展狂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他的“师兄”可是他的亲亲宝贝儿子,难道也不疼一下嘛。
“一切交由你自己定夺,雪儿,我们回水园去。”言罢,展狂高大挺拔的身躯立起,伸手,刚毅,却不可思议般温柔的扶起雪儿,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全天下,只有季雪才是展狂的宝,至于其他,连同他的儿子,至于他,也不过是根草。
“娘——”分神了。
“夫君——”雪儿欲言又止,不过,水眸之中,满是请求。展狂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什么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短短一句话,让雪儿止住了满腹的言语。
没错,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等同,或是更加多的努力。
否则的话,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傲人乖,晚上,娘煮你最爱吃的东西——”
话还未说完,又被展狂打断,“以后不准你再踏入厨房半步。”
呃——
雪儿是满心的错愕,却也无法反驳。
“娘,傲人会乖的,娘回去休息吧,娘和妹妹会累。”小人儿,咬了咬牙,“傲人会努力的,以后就可以保护娘和妹妹了。”
感动。
感动——
好感动。不止是雪儿,在场的人都被傲人的童言童语感动的一塌糊涂,瞧瞧,一个大男人都不一定会有这样的醒悟。
他才一个五岁的孩子。
往后的前途定然是无可限量。
依依不舍,满心的心疼,雪儿还是转过了头,水眸之中,泛着莹光,这样做,她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不过——孩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懂事,他没有学坏,他还是她最乖巧的傲人,这样就够了。
展狂,将雪儿娇小的身子,轻轻拥入怀中,离开众人,他才声音沙哑的开口。
“别哭。”
“人家才没有哭。”
没有吗?
大手,轻轻托起她的娇俏下巴,她的一张清丽小脸,全然无为的映入他的眼帘,他眼中的莹光和她眼眶的红是骗不了人的。
他没有反驳她的话,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只是轻轻的拥着她。
“如果,我从五岁开始练武,生火灾时,至少,我还有能力自己逃出生天”,可惜,他不会武,所以,只能硬生生的被烧,只差没有将性命在那一刻送尽。“身上的伤是永远都好不了的,心里的痛,却已经麻木了,那之后,我开始习武,如果,我连自己都不能保护自己,还有谁可以保护我。”
他的声音,很轻,很小。
却响亮的敲进雪儿的耳中,雪儿的心中,依偎在他的怀抱,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那么有力,证明着,他还是活生生的,并没有在那一场大火中丧命。
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要认清这样一个事实,要做下这样一个决定,是多么痛苦,多么悲哀的事实。
他,却必须那么多,他连多余的选择都没有。
他的亲人,想要除掉他。那时,连他的父母,也无法尽力的护住他。他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就是一个孩子而已。
眼中的泪,终于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如果,连这么一点苦斗吃不了,以后如何能成大器。”他的语气,蓦然一变,“父母无法跟在他身边一辈子,他终究要靠的是自己。”
傲人何其有幸,有如此慈母在旁护着。
他是他展狂的儿子,只要有展狂在的一天,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动他的人。
谁也不许。
“夫君——”她轻喃。
“能在这个时候开始习武,不能说不是福,夜魂会尽心尽力的教授,等傲人一满十五岁,我会亲自调教我们的儿子。”
这是,他的承诺,他的誓言。
雪儿什么也说不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如此,就够了。
“我知道了。”她抬头,伸手,拭尽小脸上的泪,唇畔扬起最美丽的笑颜,“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往后,还有咱们的傲人会站在这里——”她比了一个高度,再一个高度,再一个——
从傲人现在的高度,到长得更高,更高,一直跟展狂一样高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
“现在起,我不做慈母了。”她怎么可以败儿呢,“不过,我指的只是这一方面哦,至于其他方面,我还是想要做一个慈母的。”小手,轻按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她温柔的笑着。
展狂着迷的看着她的全身,笼罩在母性的光辉之中。
“嗯。”
他没有说话,仅是从喉咙深处,出一个音而已。
雪儿很静心的在养胎,这段时日,余如仪去理佛的时间全都转移到了水园,照顾雪儿的一切,吃食啊,注意这个,忌讳那个的,完全都由余如仪一理。
余如仪自然有经验。
雪儿没有。
哪怕,她已经有一个五岁大的儿子,腹中的胎儿,已经是第二胎了。那个时候,季家无人在她身边。展狂也把她撇在一旁,在府里,只有厨房的大娘会让她注意一下这个,注意一下那个,当然,她还真的没有怎么去注意呢。
“分床睡。”
这一日,余如仪突然提出了一个让人不解的要求。
“啊——”雪儿微张着小嘴,眼中盈满浓浓的不解,“娘,为什么?”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这几个月,他们夫妻一直同床,也没有见婆婆有什么意见,这个时候,为什么婆婆突然提出来了呢。
余如仪看着儿子半晌,才语重心长的对着媳妇儿开口。
“雪儿,狂儿是个大男人,粗手粗脚惯了,晚上一定是拥着你入眠的,现在你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真的很大,比她见过任何一个怀孕六个月的肚子都大得多,所以,她才格外的小心谨慎,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要是他一不小心拥得太紧,会伤了你腹中的孩子。”
呃——
是这样吗?
雪儿小脸一红,偷瞄着展狂那脸冷峻的眼和他黑眸之中的火花。
“夫君他不会——”
第七十一章
展狂牙一咬,用杀人的眼光,瞪向余如仪,哪怕,被他瞪着的那个人真的不是寻常人,而是他的“娘”他也是照瞪不误,一点情面也不讲。
他可以一晚不睡,也不可能顺从她的意思,跟雪儿分房。
“呃——”余如仪一僵,满心苦笑,儿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光是被他这样瞪着就够让人心惊的了。好好好,他都不需要开口,她明白,她清楚。“娘,是在替雪儿和她腹中的孩子担心,你不知道怀孕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生,虽然大夫说雪儿的情况一切正常,不过,谁知道,下一刻会生什么事呢。”不是危言耸听,绝对不是,“所以,听娘一句,再忍四个月就可以了。”
四个月——
四天都不行,何况是四个月。
雪儿心惊的看着展狂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深怕婆婆再说下去,展狂会完全不顾母子情分的把娘给赶出去。
“夫君——”她将展狂拉下,坐下,下又一下的抚着他的胸口,小嘴里喃喃着,“消消气,消消气,娘是为了我们好,又不是故意为难你。”小脸一红,“也许不能怪你,我的睡相也不好,万一挤到孩子——”这一点,她也担心,怀着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时候,远比第一次怀着傲人还要幸苦。
肚子比同期大得多,而且,吃的也比以前多的多。
看来,肚子里头,一定又是个小子,否则的话,哪来那么大的食量,那么大的个儿呢。
“不干你的事——”
“那关谁的事呢?”
眼一瞄,瞪向余如仪,很显然,找到罪魁祸了。
就是眼前这个“娘”
“别瞪我。”余如仪摇头,“娘也只是这样说说,又不一定硬要你们真的分房睡,不过,狂儿,别怪娘没有提醒你,雪儿现在的身体不同以往,你可得节制点,不准胡来。”
话挑明了。
展狂的脸更臭了,而雪儿,一张小脸,简直就快要烧起来了。
“娘——”她不依的唤。
“好好好。”媳妇儿小脸通红,余如仪决定适可而止,“娘说到这里,你们都是大人了,也为人父母,有些事情,不需要娘在一旁耳提面命的,雪儿,你容易累,能睡就多睡睡,想吃什么告诉娘,娘亲自给你做去。”
“不要了。”雪儿摇头,“已经吃得够多的了。”准备的也不少,一天五餐饭,外加点心,补品,她都快以为自己是头猪了呢。“娘,你也多歇息,整日为我的事忙里忙外的,雪儿实在心里难安。”
余如仪挥手,“自家人客气什么,这是当娘该做的事。”轻轻叹了一口气,“唉——你怀傲人的时候,娘没有使上力,这会,娘一定会好好的照料你,有事,可千万得说,别放在肚子里,别跟娘客气,也别把娘当成外人。”眼,一撇展狂,这小子,就把她这个娘当成外人了。
若是以前,余如仪只有认命的份。
现在不然。
儿子有变,全是雪儿的功劳。她有些话,也可以大声点说了。
雪儿无奈点头。
她是有点客气,别庄里,里里外外的人真的不少,光是她身边,就有春晓,春夜和立蓉三人照顾着她,娘那儿反而只有一个丫鬟,这么说来,还是她这个当儿媳的人,难为了当婆婆的呢。
“雪儿知道了,要是有事,一定会说的。”
“这才对嘛。”余如仪点头,再看向展狂,“狂儿,娘话说到这里,别嫌不中听,就是再不中听,你也得听进去。”
言罢,余如仪起身,离开。
夜——
所有人都睡下了,雪儿也昏沉沉的,眼看着就要沉入梦乡,不过,她没有真的沉睡,费力的支起身子,半眯着的眼儿看着僵直着坐在一旁的展狂。
“夫君,你怎么了?不睡吗?”
坐成这个样子,活似成木桩了。
“你睡。”展狂一震,小心翼翼的扶雪儿躺下,“先睡。”
“你呢?”
“你先睡。”
“你呢?”
他不愿回答,她就是硬要问。睡意袭来,连小脑袋瓜也不灵活了,不过,雪儿还是忍耐着,“夫君,睡哦。”
“嗯。”
眼儿闭上,呼吸声,缓缓传来,很平稳。
看着她柔和的睡颜,小嘴儿微张,吐出温热的气息,展狂用力的咬牙,宽厚的手,抚上她白净的小脸,轻抚着,感受那股特殊的亲昵。
该死的——
他在心里低咒。
表面上的不在意,并不代表他心里不在意。拥着她,已经习惯了,习惯她的气息,她的体温,每每能让他沉于梦乡,一旦沉睡,他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或者,拥得她太紧,也或者,他还有其他他所不知道的怪癖。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若世人知道,夜魔展狂尽有此顾虑,不知会如何去想呢。
他一直睁着眼,一直凝着雪儿沉睡中的美丽睡颜。
黑眸之中,没有半丝睡意。
一觉醒来,天,还未亮,这一觉,睡得并不长,或许,是少了某样东西,一切都不对劲了,她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清醒过来。
仍是睡意朦胧的眼儿,对上展狂的黑眸。
才蓦然明了,这之中少了的某样东西是什么。
“夫君,为什么还不睡。”她握住他覆于她脸上的手,“躺下来啊。”
展狂依言,躺了下来,将她拥入怀中,不过,是以那种,小心翼翼,深怕,稍微用力一点就会把怀中的小人儿捏坏了那般的轻触。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雪儿是什么睡意也没有了。
这男人,又没有事给自己找事情来做了。
“夫君——”水眸,趋于明亮,眸中的睡意,一点一滴的散尽,她枕着他的胸,听着他的心跳,“还在意娘说的话吗?”
“……”展狂不语,显然默认了。
雪儿轻笑。
“娘只是提醒,并不是这事儿有多么的严重,夫君,你要是再这样小心翼翼,雪儿会睡不好哦,睡不好,身体就不好,到时候吃不下再加上睡不好,不仅雪儿身子受不了,还会连累腹中的胎儿。”瞧瞧,说的这么言重了,他该稍稍的正视一下吧。
白天里,听他那么狠厉的言语,还以为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呢。
男人,总是喜欢嘴硬。
展狂的身躯,因为雪儿的话,直接石化。
“夫君,你怎么了?”雪儿现不对劲,是不是刚才他的话说得太严重了,“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她的惊慌,唤回了展狂的神。
“我没事。”语气,仍是僵硬的。”你先睡吧。”
“你不睡吗?”看一眼窗外,离天亮该是不远了,“天马上就要亮了。”
“我不困。”
“怎么会不困。”她才不信。这男人,从来都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哪怕是午睡,除了偶尔,她硬拉着他躺一会,他才会不在白天里浪费那个时间呢。“夫君不睡,我也不睡。”两个人一起来耗吧。
夫妻同心。
“该死,你快睡。”他又开始咬紧牙关。被子一拉,直接盖至她的劲处。“闭上眼。”
明眸的水眸,就是要看着他。
“你不睡,我也不睡。”
这下子,事情倒是好玩了。
展狂再度低咒一声,今晚低咒的次数,是这辈子最多的。“我会伤了你。”
“怎么会。”雪儿挑眉,“我不是第一天怀孕,要是真的伤,也早就伤了,娘只是提醒我们要注意一些,并不是真的那么严重。”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
这样,不累吗?
雪儿心疼的抚上他的眉。
“夫君——雪儿不想看到什么改变,就和以前一样好吗?一样入睡。”
凝着她的水眸,展狂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半晌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终
可以入睡了。
雪儿稍稍的松了口气,这男人的脑袋瓜子一旦硬起来,这世间绝对没有半个人可以比得上,所幸,她的话,对他还有用。
双手,环着他结实的腰,小脸,埋得深深的,唇畔扬起一抹快乐的笑,眼儿闭上,雪儿再度沉入梦乡。
男人,看着怀中女人,笑开的颜。
怀中女人满满的信任。
他似乎真的没有理由再坚持什么。
他皱起的眉,总算是松开了,眼中,也袭上了睡意,片刻,随着身边女人一起,沉于梦乡。
翌日,午时,用午膳不久,雪儿便开始喊累了。
自从怀孕五个月之后,她白天里,睡得时候也不多,加之,傲人和赖以农一起习武,别庄里来了不少的客人。
他也乐于凑这个热闹。
所以,一直都不曾浪费时间在午睡上。今儿个晌午,她却非常的坚持。
“你不陪我睡吗?”展狂,扶着雪儿躺下的时候,迎上的是她盈盈水眸。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
“没有可以培养啊。”雪儿理所当然的道,“以前的你,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可是,只要我开口,你也会陪着我的呀,现在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展狂心中有所顾虑。
余如仪的话,时不时的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昨夜,他最后还是如同以往一般的睡下了,不过,能少一次,便是一次。
其实,雪儿半丝睡意都没有,她之所以想要睡午觉,无非是为了他,他昨晚上,忧着心,一直到了近天亮时才睡下,根本就没有睡多少的时间,而且,为了怀孕的她,整日比她还提心吊胆的。
她看在眼里,哪里不心疼他呢。
所以,就算是逼得,也要逼得他好好休息。
“好吧。”她努力的想要撑起上身,展狂一见她如此,浓眉再度紧锁,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满心气恼的低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好好的休息不行吗?”
抓狂了?
雪儿暗暗吐舌,她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不过,今儿个就让她过分任性一下下吧。
不然,这个男人绷过了头,总有一天会裂开的了。
“我就不好好休息怎么样?”外带一记挑衅的眼光,“你要是不陪我一起躺着,我就是不睡。”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展狂黑了一张脸。
黑眸,狠狠的瞪她。
雪儿可一点都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看看两个人谁的眼睛比较大一点。
“该死——”他低咒。
“可恶。”她跟进。
“你说什么?”他再度朝着她瞪眼,比刚才还大,还狠。
“我说你可恶。”她很干脆的再度骂着,一点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夫君,展狂,你是个大男人哎,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你疼爱我,我心里明白,也满怀感激和感动,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整日神经绷得紧紧的,那样子,你不觉的幸苦吗?”她都为他感到幸苦。“夫君,怀着傲人的时候,我都没有那么担心,大夫说了,怀第一胎的时候,才容易小产——”
说到此,雪儿暗叫一声糟。
因为,眼前的男人,因为“小产”这个字眼,脸色开始白了。
老天——
早知道,她就不故意往这边带了。
“别慌别慌,也不要急,夫君,听我说,现在孩子六个月大了,很健康,很好,情况一点都不复杂,再过四个月,她就会跑出来了,你不要担心好不好,我已经怀第二胎了,有经验。”她只差没有拍胸膛努力的保证了。
不过,展狂一点都不给她信。
“睡觉。”他僵硬的道,却小心翼翼的将雪儿扶着慢慢的躺在床上,然后,他上了床,躺在雪儿的身边。大手,轻拥着她的娇躯,小心翼翼——真的很小心,深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坏了她,或是害得她小产。
他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况。
不,他连想都不要想。
她和孩子都会平安。
有他在——
有他在啊!
第七十二章
余如仪所居的佛堂简单却不失清雅,空气中,总是有股淡淡的檀香味,一踏进这儿,无论再心浮气躁,都会一瞬间沉于平静。
雪儿大概可以猜得出婆婆为何喜爱常呆在佛堂。
她也喜欢这股宁静,仿佛一切脱世俗。
通常雪儿休息的时候,余如仪便会回到佛堂继续颂经念佛,保佑展家上下,还有雪儿腹中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出生,不要生出半点是非。
雪儿身边,照料的人不少,她只要出出主意,厨房的大娘也很尽心尽力。不过,有时候,余如仪还是会亲自下厨。
那意义不同。
今儿个,雪儿和余如仪撇下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个整日紧张兮兮,却不曾表露出来的展狂。余如仪扶着雪儿进入佛堂,一直在余如仪身边伺候着的丫环小玲立刻上前帮忙。
“老夫人,夫人,需要上茶吗?”
“不了。”雪儿摇摇头,“娘,我有话想跟你谈一谈。”
余如仪颔,她早就料到了,要是没有什么事,雪儿也不会非得要撇开其他人,包括狂儿的跟她回佛堂里。
水园里也可以说。
“小玲,你先下去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侍候。”
“是,小玲告退。”小玲行礼退下。
佛堂内,只剩下他们婆媳两个。
紫檀香,宁了心,平了气,雪儿轻抚着凸起的腹部,她不曾开口,余如仪也猜出雪儿想要谈的是什么。
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直接言明,光是一双眼,也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是不是狂儿的事?”她问,虽是疑问,却也万分的肯定。雪儿能担忧的人不多。爹娘一直不曾在自己的身边,季家那边的人也不亲,更何况,展家这边呢她就在雪儿面前,余下的也只有她的小孙子和儿子了,当然,还是腹中的胎儿。近段时间,傲人这可爱的小家伙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所以,唯一能让雪儿想谈的就只有狂儿了。
最近狂儿的样看起来是怪怪的。
可是,也说不上死哪里怪。
“嗯。”雪儿点头,秀眉微蹙,“夫君今日来,异常的紧张,精神老是绷得紧紧的不让自己放松下来,一天两天还好,要好似日日如此,我怕他会吃不消。”
“是为了你腹中的胎儿?”
“是的。”
“不会是为了我那天说的那些话吧。”
雪儿没有回声,不过,她的样子,已经让余如仪明白了,余如仪不怒反笑,“我这儿子,骨头里可硬得很,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这个当娘的,心都安了。以前,他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一个没有感情的石头一般。现在倒好,外表是没有多大的改变,不过,他的心变了。变得不少。“
余如仪满怀感激的看着雪儿。
“雪儿,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娘,你千万不要这么输欧。“雪儿汗颜,她哪能居什么功呢,她只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对于其他人的看法,她也拿不得准。
所幸,今天,展狂是真的打从骨子里变了。
余如仪点头承诺,“好吧,咱们就一起来想想法子让狂儿分散分散注意力吧。”也唯有这个法子了。
“嗯。”雪儿笑着颔,她正有此意,“娘有想到可行之法吗?”
余如仪思索了片刻,才再度开口。“目前只有两个法子可以分散狂儿的注意力,一来,是把你带离狂儿的视线范围,这样,他或许就不会太过担忧,不过,狂儿一定不肯。”虽说是法子,可不一定行得通。“第二个是让狂儿多些事情可做,这样,他的注意力就不会一直放在你的身上,他也可以不用绷得那么紧了。”除了雪儿,其他事情,之于狂儿,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他处于紧张的状态,这一点,她这个当娘的还是清楚知晓的。
雪儿也认为第一个方法不可行。
要是没有怀孕,她还可以推说和婆婆一同上寺里去住几天,诚心礼佛,现在怀着孩子,似乎行不通呢。
不过——
她是不是该试试。
最后,婆媳两人的商议结果,是两个法子都试上一试,婆婆余如仪去找上展厉,展啸和伊日阳,从他们那处开始入手,看看在正事上头,有什么好让展狂去忙的。而雪儿,绞尽脑汁就是想让展狂答应她去寺庙小住两天,当然,多住也行,最好是住到她产下腹中胎儿之后再回来。
不过,那事儿太久。
还是想想眼前的事情要求。
她已经恨透了他将自己绷得紧紧的模样。
“我陪你们一起去”
呃——
事情的展太出乎雪儿的意料之外了,她按照先前所想的思路,告诉展狂,她要跟婆婆一起去庙里上香,然后,为展家和腹中的孩子求平安,可能会住上几天。
结果,他连考虑都没有,就应允了。
只是,他的应允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和她们一起去。
雪儿是张口结舌,怔了半天,才纳纳的回上一句,“可是,那是尼姑庵哎”她也不知道要上哪座庙去,不过,那一座庙,肯定不是展狂可以跟去的,否则的话,她们这么辛苦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不是尼姑庵的庙还有很多”
意思就是他们可以选择其他的庙宇,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尼姑庵呢。
“可是,那个庙。很灵啊”
“叫什么名字?”展狂皱眉,妻子的坚持,很有问题。
什么名字?
她哪里知道。
盐城附近还真的没有哪座是很灵的尼姑庵呢。盐城里里外外是寺庙的多,那种善男善女都可以借宿的寺庙。
绞着小脑袋瓜,雪儿硬生生的吐出一个,她脑海中,模模糊糊,还算有映像的庵名。“兰陵庵”
“在哪?”
“盐城三十里外”地处桐城处。以前,她也到过兰陵庵,那里内堂很清静,不过。平日城的香火也很鼎盛。
听说还是有求必应的。
她只去过一次。
“生下孩子以后再去”想都不想,展狂拒绝。“明天,我送你和娘道临近的寺庙去参拜”展狂不信这些,哪怕,他的家里,其实有个极度痴迷的娘亲,人活着,靠的是自己。如果,光是求神拜佛就有用的话,个个都可以安然的坐在家里等着好运从天而降。
“可——可”吱吱唔唔的不知该说什么,瞪大的眼眸,漾着功败垂成德悲哀,唉,她就知道不行了。“可是。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去的话,就不灵了嘛”
“在你们眼中。佛与人同。众佛事平等的,拜哪个都一样”
“哪会一样”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没有了”只是抱怨两句而已,“明天你不用陪我们去了,你去忙你的,大不了,我和娘就在附近的寺庙里拜拜,以后行动自如了再去远一些地方,顺便住了十天半个月的”声音小小,听起却有些赌气的成份在。
黑眸一眯,带着危险。
“为夫一点都不忙”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明天,我会同你们一起去”没得商量。
唉——
事情还是想的更容易吧,真正做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容易。
特别是在面对像展狂这样的“对手”时,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也是很强人所难的。她深有体会。
现实往往是不大能尽如人意的。
不仅雪儿出身未捷,连余如仪出一样的。她让人将展厉,展啸和伊日阳一同找来别庄,找到她的院落里头,一一商谈,结果,三个大男人怎么也不肯好好地合作。
“这样怎么行”伊日阳第一个叫起来的,“老夫人,你千万别害我们”
害?
余如仪皱眉,真是严重的字眼,真是不可爱的小辈。
她只不过是找他们帮个小忙,很难吗?
“是啊,大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好不容易大哥才信得过我们,分派点小事给我们做做,要是他知道我们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一定会被大哥再打入冷宫的了”展厉也叫了起来。
能被大哥选中,为展家尽一份力,他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开心,哪能说出事,就出事。
“好好好,你们都有理,可是,你们也不想想,大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大哥着想,你们的大嫂还有四个月才生孩子,你们想想,这四个月就一直让你们的大哥过这样的日子吗?你们还有没有兄弟爱。”
真是气死她了。
如果肉眼可以看得见,此时此刻,余如仪的头顶上,定然冒烟。
真是罪过,佛堂之中,她竟还能冒出心火,实属不易啊。
“大娘,不是小辈的不帮这个忙。”展啸挑字捡词的说,“要是大哥有其他地方需要兄弟们帮忙的,咱们一定不会有二话,可是,这事关系着大哥对怎么的观感,那可不行,几十年的兄弟了,大哥好不容易相信咱们一回。哪能那么容易就被破坏。”
不行,不行,不行——
一个不行,两个不行,三个也不行。
出师未捷。
能如何呢?
所以,展狂的神经,整整绷足了四个月,直至雪儿顺利产下一双女儿,才把心安放在肚子里,时常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
怪不得雪儿的肚子不同寻常的大,原来,里面,藏着两个小丫头,一个比一个不安份,一出生,就哭得比谁都大声。
傲人如愿的当上了哥哥,而且,还是两个妹妹的哥哥。
别提他有多么的得意了。
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雪儿断了念头,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不是她不想看到展家多子多孙,只是,她真的不忍心再看到他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简直比她这个孕妇还辛苦。
“娘,妹妹,妹妹——”傲人一路惊叫,娘好厉害哦,他想要妹妹,娘就给他两个妹妹。好,现在,他已经会武了,(虽然还只会一点点的皮毛,不过说出去,还是习武之人,多威风)以后可以好好地保护两个妹妹和娘。
“。”雪儿无奈的摇头,笑容里满是纵容,“现在傲人满意了吗?”
“嗯”傲人用力的点头,满意,满意。他太满意了。也好高兴,可是娘生妹妹很累呢。“娘辛苦你了”人小鬼大的安抚,“不过,娘放心,等妹妹们长大,懂了事,傲人会告诉她们,娘好辛苦好辛苦才生下她们的,她们一定会懂事乖巧,不让娘担心”眼儿一撇,见人说人话,“还有爹”
“那么,傲人也一样懂事,也一样知道你娘很辛苦很辛苦才生下你的喽”余如仪在一旁笑问。
“嗯”小家伙很识时务。
两个孩子还小,还不能让傲人抱着,春晓春夜一人一个抱在怀里,奶娘已经请进府里了,不过,只请了一个,当初也没料到雪儿腹中有两个孩子,余如仪深怕一个奶娘不够喂孩子奶。要是万一奶娘的奶水不够,岂不是要让孩子挨饿,于是,又让李叔去再请一个奶娘回府。
连雪儿的抗议都直接无视。
之前有傲人的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带的啊。没有请奶娘也没有请其他人,两个虽然顾不过来,不过,身边有好多人,会帮她,不需要请太多奶娘。
但是,她的要求,一一被反驳。
原因是她生两个女儿太累了,需要多休息。
“累了?”黑眸之中,盈满柔意。展狂直接无视众人的存在,他的眼里,只有雪儿,没有其他人。
“不累”雪儿摇头。
“还说不累”心疼的长指抚上她的眼底,一圈黑眼圈,透着疲意,“先睡一会,有话,醒了再说”
展狂的话语,无意于直接下逐客令。
众人一一离去。
屋内,只有展狂,用着累极的雪儿,陷入美丽的梦乡。
第七十三章
一双如玉女儿的名,原该由展狂亲取,不过,因傲人之名,是展家所出。这一次雪儿生产坚辛,展狂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知晓女人生育,是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心中,对余如仪的怨,似乎,又淡了些。
他将女儿的一切,全都归功于雪儿。
雪儿亦不推脱,不需多想,便脱口开出,“我希望她们天真无邪,开心无虑,夫君,她们的名字就叫无邪和无虑好吗?”
“好”
展狂应允,没有任何意见。
展无邪,展无虑,一双晶宝剔透的美丽小人儿,成了展家的新希望。大家伙,都围着一双一人前前后后的打转。
傲人更是很干脆的从两个妹妹出生的那天请就自动放了夫子一个月的假,也向夜魂请了一个月的假,这个月,他要好好地陪陪妹妹。因为,他知道,娘生完孩子之后,还要“坐月子”就是躺在床上好好修养。
生小孩很费力气,娘花了好大的力气,必须要一个月时间才能补得回来呢。
他是小孩,而且,爹会一直陪在娘的身边。
他只有在妹妹面前不算是小孩子,他是哥哥,就算他还不能照顾妹妹,至少可以陪着妹妹。小小的个儿,到处都是软软小小的,好可爱哦。
呃——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所幸,这段时间,展狂也没有功夫去管他。
一双无忧无虑的孩子,也确实是无忧无虑,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会一个劲的哭,至于其他时候,哪怕是尿湿了衣也不会哭半声出来的。
一个月满,雪儿正式被批准下床。
不过。展狂对她还是小心亦亦极了,他看着她生下孩子——那个时候,她的疼痛哭喊,早就胜过了一切。
任谁,也不能将他拉开。
加之,之前。余如仪有提到,雪儿的肚子比一般人还要大的多,他就在那里胡思乱想,总想着,会不会出意外。
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意外出现的。
于是,展狂抱着雪儿,夫妇同意,第一个,顺产——那时,展狂已经全身僵硬,进入石化,他万万没有想到,女人生孩子,是这么可怕地一件事,像是硬生生的要将她撕裂。原以为,一个顺产下来,便可以安下心了。
谁知道,雪儿再度喊肚子痛,然后,产婆很干脆的宣布,雪儿肚子里还有一个时,展狂差点抓起那个蒙古大夫用力的摇。
为什么十个月来,他看了又看,就是没有看出来雪儿的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两个啊,老天——她原就那么娇小,弱不禁风的仿佛随时会被吹走,结果,她小小的身子,之所以会被撑得大大的,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她的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他宁愿代她承受那份痛。
往后,他再也不让她承受这种痛苦。
有儿,有女,够了。
她已尽为人妻的责任,往后,她只要专门的为人母,不要想着再生就可以了。
展狂暗暗过誓的。
不过——男人通常不善于控制自己的**,什么时候会失控,没有人会知道。于是,他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有一种药,连续服一个月,便能永远的绝育,不会再怀孕。
不过,这种药,有阴阳之分,男人食,女人食,男人不育和女人不孕是不同的。
这,可种邪药,一般的药铺是没有得卖的。
展狂让夜魂出外寻找。
这事,秘密进行着。
没有人知情。
展家上下,还沉溺于喜得双生女的喜悦之中。
不久——
夜魂便找回这种药。
“爷,请三思”
“我已经决定”
意即,他一旦决定,便不会有更改的可能,一切已成定局。
夜魂一成不变的脸上,浮现不苟同之色,“夫人知道会伤心”
“她不会知道”声音蓦然加重,不需要交代,夜魂便清楚主子的意思。他也别想多嘴。
“这药,伤身”
“伤不了我”
主子的意志坚定,让夜魂无话可说。主子已经爱夫人爱入了骨,爱到不惜伤害自己,只是为了不让夫人再受苦。
夜魂不赞同展狂的做法。
他相信,夫人也不一定不会赞同的。“爷,要是夫人还想再生,你打算如何”他提出这个极有可能生的事情。
展狂的动作微微一顿。
“一子二女已经够了”
“夫人或许不这么认为,爷,女人通常都希望多子多孙”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那也是女人“、夜魂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同。“而且,爷和夫人相爱,产下的必定是你们爱的结晶,如若有一天,夫人知道她再也无法生下爷的爱情结晶,夫人必定难过异常”不用猜也知道。
女人,通常是多愁善感。
夫人也不例外。
“……”
“如果爷真的一意孤行,属下认为,还是先征询一下夫人的意见,以免以后造成无可挽回的结果”
“……”
“或许,由属下代为询问”
“够了”大手一握,砰的一声,展狂面前的桌,应声而裂,他咬紧牙关,很瞪着夜魂,怪他的不识相,如果他不提起来,也就没有这些方便的困扰,他可以直接无视,一旦夜魂提起,他便无法理直气壮的当作什么问题都没有。“你可以下去了”、
“是”
夜魂退下。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他也看得出,主子已经有些迟疑。接下来,他会时不时的在夫人耳边“暗示”
夜魂的暗示,还没有道雪儿的跟前,反倒是让余如仪先一步的知晓了。
她大骂了展狂一通。
骂词无外乎是他不孝之类的。
不过——
展家人实在是不能要求展狂以教侍左右,因为,展家的老一辈,早就失去这个资格。不过,余如仪可管不了这么许多。
“他怎么这么傻”
确实很傻。
这一点,夜魂无条件的认同。
“不行,我要去找雪儿谈谈,现在,只有雪儿才可以制止狂儿做傻事”
没错。
夜魂正有此意。
那种药草,着实伤身,一个月可以断育。断得干干净净,往后,想要恢复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华佗在世。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无可挽回。
“什,什么?”雪儿手中的白玉杯,应声而落,她顾不得这么多,只是怔怔的盯着余如仪焦急地脸看着。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其实,婆婆刚刚什么也没有说才是,婆婆只是来找她喝茶聊天的,才不是来告诉她这种让人气得吐血的消息的。
“娘——”
余如仪没有出声,只是点头。
“娘——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苦涩的再度开了口,此时此刻,雪儿好想没有形象的大吼大叫一番。
那个笨蛋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可以宠她,爱她,但是,怎么可以宠得爱得这么过份到,让她好想痛哭一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过份——
“雪儿,你千万不要激动,现在还有挽回的可能啊”
雪儿摇头。
“不值得,不值得——”她只会说这三个字,一直说,一直说,一直重复着,说得余如仪都暗暗心惊了。
忍不住为雪儿捏了一把汗,她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不是被她说得消息,给吓傻了吧。
那可真是罪过啊。
“雪儿,你没事吧?别吓娘啊——”
“娘我没事”雪儿摇头,不再一直重复着念那三个字了,她抬头,满眼的泪,“娘,雪儿一点都不值得夫君那么做,对他,我什么也没有做过,我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女人,怎么能够让他如此为我”
她是心虚啊。
“他为我做的,比我为他做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哭。
“雪儿,你别这样,咱们先解决狂儿的问题要紧啊”余如仪差点也跟着哭起来了。她不知道儿子可以痴情至此。
是了——
人说,无情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无情道连血都是冷的,一生一世,不懂爱人,连自己都不会爱,他们活着,是麻木不仁的。
而另一种,是无情的尽头,却是至情之人。
他可以使世间最无情的人,却也可以使世间最痴情的人,关键就在于,那个对让他痴情的人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否则。他只会变成第一种无情的人。
狂儿遇到了雪儿,他有了可以痴情的人,才没有变成第一种人。
何其有幸。
其实,雪儿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
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只要敲开狂儿的心,狂儿便会对她死心塌地。
“嗯,我马上就去见他”
“好好好,千万别激动哦”余如仪不忘交代,“狂儿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千万不要使脸色给他看”自己的儿子嘛,总是护着点。
雪儿点头,不会的,不会的——
她怎么会使脸色给他看呢。永远不会的!
展狂在陪着一双女儿,面对儿子与女儿,他的态度可是反差的相当的大,对傲人,该凶的时候,他可是比谁都凶。
对女儿——
呃,虽然二个月不到,不过,他的疼宠,尽在眼底。
“爹——妹妹在笑”两个都在笑。
“嗯”
父子两个已经坐在这儿观察了老半天了,正因为他们都有事情要做,雪儿才有机会跟余如仪单独谈谈。
“无忧,无虑,我是哥哥哦,他是爹爹哦”傲人每天一次的介绍自己,今天有父亲大人在场,他也不忘一起介绍。
不过,两个小丫头,还这么小,哪里记得住人。
所以,傲人很再接再厉的见一次就介绍一次,他相信,总有一天,妹妹们会记住他的,而且,是第一次就记住哥哥哦。
等她们会说话,他会教她们怎么说“哥哥”,当然,还有“娘”,“爹爹”和“奶奶”还有好多好多人,不过,他要先教“哥哥”
“爹,你都不抱妹妹吗?”傲人很奇怪的看着身边大男人的酷脸,每一次,爹见到妹妹们,是会跟以前不一样一点点了,不过,爹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就这样看着哪够。他才六岁了,抱得动妹妹了。
爹为什么都不抱。
展狂眼一撇,看了儿子一眼。
“她们还小”他没有多做解释。
傲人就更不解了。
“就是因为她们小小的才好可爱啊,只会笑,都不会说话,蓉姨说了,要是妹妹们长大了,就会跟我们顶嘴呢,所以,她们还是这个样子最可爱了”因为以后可爱的样子,他没有看到嘛,也无法想像了。
所以,珍惜现在很重要,
“爹,你抱抱她们嘛,软软小小的很好抱哦”
“不了”为人爹的酷酷的推拒。
“抱抱嘛,做人好小的时候,都没有爹”小家伙很可怜兮兮的噘起小嘴,好似抱怨的道,“妹妹们比傲人幸福,可是,爹还是不抱她们,那她们不是跟傲人一样可怜吗?”
该死——
展狂忍不住低咒一声。
这家伙到底是跟谁学的,他展狂的儿子怎么小小年纪就跟只狐狸一样。
“闭嘴”他吼。
“呜呜——”他哭。
傲人绷得一张脸,活像有人欠了他好几万两黄金似的。
“闭嘴”
“爹都不抱——”
“我抱”
恶狠狠地语气,活似跟某人有仇。
他尽被个小家伙吃得死死!
他和他娘,是天生下来克他的吗?
展狂狠狠地低咒着,拉下来还有两个小的,他可以预见,下半辈子的日子,不会过得太轻松。
随随便便一个小鬼就可以威胁他。
第七十四章
如果要问展狂这辈子做过这辈子做过最让他为难的一件事是什么,他甚至考虑都不需要,事实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
让他一个高大健硕的大男人去抱起两个才刚出生两个月不到,小小软软的小娃娃,他正襟危坐的像是,活似有人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似的。不——或许,在他心里,感觉可是比这个还要严重的多呢。
两个粉嫩嫩的小娃娃,一个半睁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天知道这么小的孩子真的能看到东西吗?
还有一个正睡得香香,小嘴儿嘟起来,可爱的一塌糊涂。
所以,父子两个有空才会来看着她们,她们就是睡梦中的样子,也非常非常的可爱哦。
“爹,你怎么了?”傲人不解的看着展狂伸出双手,却硬生生的僵在半空的样子。
“……”
“爹在怕?”
“闭嘴”
“就是再怕了”撇了撇小嘴,傲人不以为然的道,“爹的胆子真小”敢说这句话,姓展名傲人的小家伙,胆子就不是普通的大。“连这么小的小孩子都怕,以后我会告诉妹妹们,从她们一出生,爹就开始怕她们了”
“闭嘴”
“好嘛,闭就闭”
傲人闭了嘴,世界终于得到了太平,不过——外来者的声响,不一会,便惊扰了这片平静。
雪儿一踏入就察觉不寻常了。
“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如果她不是有事要来找他商谈,而且,还是非常“事大”的事情,她还真的会冲出屋外好好的大笑一番再重新进入呢。
“娘——”傲人开心的迎上前去。
“乖,你爹他怎么了?”
“傲人想让爹抱抱妹妹嘛,结果,爹就成了这个样子呢”真是让人失望呢,男子汗大丈夫还要什么好怕的。
他都不知道爹在怕什么呢。
“哦——”雪儿了然的点头,她大概清醒丈夫为什么会僵成这个样子了,男人的刚硬和小娃娃的柔软就是他最为惧怕的。雪儿走至展狂身前,双手,抱起没有入睡的无虑,“夫君,来抱抱看”她看着他。
“孩子很可爱,现在她们还什么都不懂,只要抱着她们舒舒服服的,她们连哭都不会哭呢”很乖,很乖的。
话落,雪儿开始示范女儿最喜欢被抱着的姿势,她现在还小,所以,要托着她的头,就像这样“。否则的话,小脑袋容易耷拉下来。”她没有什么重量,所以,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解说一番,很详尽了,然后,雪儿将怀中的女儿交到展狂手里。
“我——”
他的脸上,一片铁青,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面对的是他的仇人。
“夫君,她们是你的孩子,难道,你真的不想抱抱吗?等她们长大喽,你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抱着自己的小娃娃哦”她话中带话的说着。
如果——
这一次,他成功的瞒过了她,和所有的人,服下那种怪异的草药,导致一生不孕,那么,这辈子,无论是她,还是别的女人,都不可能再为他产下任何骨肉,真遇到那种情况,无忧和无虑,确实是最后能让他抱到的小娃娃了。
以后长大了,一定没有机会。
若是平时,展狂该能听说雪儿话中之话。
只是,今天例外。
他的全副神智都被眼前的小娃娃占据了,暂时还分不出精神去领会其他。
小人儿的小嘴里头,不停地在吐泡泡。
完全不理会亲爹的为难,她玩得开心就好。
“夫君——”
“……”
又陷入哪儿去了呢。
雪儿一声叹息,将小人抱回自己的怀里,好吧,他不想抱,就不要为难他了。不,他不是不想抱而是不敢抱。
男人,就是怕自己的粗鲁,伤了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真不抱抱?”
“……”
“好吧,那就不抱”雪儿将小娃娃放回小摇篮里,转头,叫来傲人,“傲人,帮娘去找春晓和春夜进来看着妹妹们,娘和爹有事要做”
“傲人也可以看着妹妹啊”
他?
他们父子真是的,一个是一天到想着怎么抱妹妹,可不可以多抱一会。一个事打死也不敢抱。
他们就不能中和一点吗?
“你?”不似瞧不起自家的儿子,就算傲人习武好了,一个六岁的孩子所能还真的有限,而且,一次二个,“来,表演给娘瞧瞧,你要怎么一双手,抱起两个妹妹,不要说娘没有提前知会哦,要是摔着妹妹,你的小屁屁会开花”
傲人下意识的摸自己的屁屁。
一个可以了,两个,还是有点勉强,“好嘛——”他妥协了,“傲人马上就去找人来”
“堡主,夫人——”
雪儿颔轻笑,“她们就先麻烦你们了”言罢,托着展狂一同出去,傲人没有像以前一样,誓当跟屁虫。
不——
现在的他,也跟屁虫一枚。
不过——
跟的不死雪儿,而是无忧和无虑。
握着他的大手,雪儿一路无言。
直至入了房,松开他的大手,她一直都不曾开口,展狂也不曾,他所有的思绪还沉溺于刚才的情况中,短时间之内,不好脱身。
夫妻俩隔桌对坐,两两观望。
盯着他看着好半响,雪儿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
“夫君”
“……”
“展狂——”,她火了,这男人到底神游到哪里去了,“回魂了”
男人一震,黑眸抬起,直直地凝上她的水眸,眸中带着疑惑。
“好,很好,你总算是回神也”吐出一口气,雪儿努力的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不要处处表现的像个泼妇,哪怕,她现在真的希望自己是个泼妇,用力的抓着他狠狠的摇个够,不是能把他的想法摇得开通一些。
他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是他的妻啊,难道,他有事不能先跟她商量一下吗?他认为对她好的事情,并不一定,是真的为她好啊。
就算她为他受苦,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你在我眼中看到了什么?”
“你为什么生气?”大手猝然一紧,“是谁惹你不高兴?”声音低低地,像是在隐忍什么,雪儿明白,他是真的觉得有谁惹她不高兴了,那么,他下一步想要怎么做?直接把那个人劈成十八段?
“你”纤手一指,直勾勾的对着他的额际,“夫君,你是不是有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黑眸一敛,展狂没有没有有问必答。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小小的身站了起来,屋外点点日阳遍洒,屋内,小女人的怒火高涨。“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做那样的事情,万一我没有来得及知晓呢,你就真的要绝育吗?”浓浓的火苗直往头上冒。
展狂黑眸一眯。
“夜魂告诉你的?”
“不是”这不是重点,“不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就是打算彻彻底底的瞒着我了对不对?”不用说,没有第二个答应。
他不语,显然已经默认了。
雪儿心疼,可是,更多的心痛让她难得的想要火,“夫君,我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多做什么,你的用心,我能感受得到”纤手,抚上胸口,心,是痛的。“你做的每一次事,我都感动,可是,我不想你做商务每一件事,都让我心痛”次次如此,她不认为自己真的抗得住,“夫君,如果你真的去做那种蠢事,我就带着傲人和一双女儿离开展家,离得远远的”瞪着水眸,她这是威胁。
原本还安坐着的展狂,因为雪儿的这一句话,再也坐不住了。
高大结实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度起身,移至雪儿身前,将她的娇躯拥入怀中,一切,尽失一眨眼的功夫。
雪儿还来不及回神,就差点断了气。
“该死的你,不准说气话”低沉沙哑的声音,可见他有多么的害怕这种事情的生,那无疑是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小受,攀上他结实的腰际,小脸袋顺从的依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她的话,是说的过了些。
可是,她要是不说重要,他再跑去做那种危险地事情怎么不办?她又不可能一天到晚的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只要你不跟自己过不去,我就不再说,也不会去做”她低喃,不再大吼大叫的像个泼妇。“夫君,我知道你心疼我,相同,我也心疼你,你让自己痛,就是让我痛啊,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甚至什么也不曾付出过——”
“不——”他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你做的够多了,相信我,真的够多了”往后,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着他对她的好就可以了。“生孩子很危险”半响之后,他开口,吐出让他这么做的原因。
“生过孩子的女人都知道生孩子很危险啊,不过,也不死真的危险,像我,生了三个,还不死有惊无险的”
“但是,男人不知道”展狂摇头。
之前,他确实认为生孩子是一件极为轻松地事。
生儿育女是女人的天职,她们甚至可以不会其他,唯一要会的就是生儿育女。
“现在你知道了?所以,你开始担心,我生产地时候,经受不起那种痛苦,生什么意外吗?你真傻”她低喃,双手,抱得更紧了,“生傲人的时候,所有的痛都体会过了,现在哟经验了吗,一点都不需要担心,而且,有娘还有好多人,都在一旁看着呢,我想有事都难”她笑道,试图缓解他绷紧的情绪。
“……”
“没错,生孩子是很辛苦,十月怀孕更辛苦”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顶着一颗西瓜过十个月,那样,说有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但是,我知道,腹中怀的,是我们的骨肉,那,便是一种幸福,甜蜜的负担,我想,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有这种甜蜜的负担呢“。她的语气越来越轻松,小受,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腰际,就是希望他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再绷下去,她怕有一天真的会爆掉。
“三个孩子,已经够了“。他开口,干涩的道。
“不够“。她依在他的怀里直要吐,”三个怎么够呢,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兄弟姐妹,看着别人一大群在一起玩耍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呢,那时我就在想,要是以后我嫁人例外就会生好多好多,哥哥牵着妹妹,姐姐带着弟弟,一起玩,偶尔吵吵小架,偶尔你追我打,也是人生一件惬意之事啊“。闭上双眸,脑海里,浮现那一幕,早已被她埋在心底的那一幕。
她没哟告诉他。
如果,她嫁的不是自己心爱的男人,那么,她只会生一个,或是两个,绝对不会多生,只要尽完她的责任就可以了。
然后,用她全部的心力,去照顾孩子。前提是,她真的会嫁给不爱的男人。结果,她嫁了,当初,嫁进展家们她不爱他,甚至于怕他,惧他,但是,她还是生下了傲人,傲人也是她唯一的宝,那时,她就已经决定,此生,只有傲人一个孩子就够了。
不想再多。
谁料,世事多变,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在她下定决心后,他出现了,不止出现在她的视线内,而且,还霸道的直接攻占她的心。
然后——
那些坚持都已经不重要了。
为了心爱的男人,她有自己的梦,仍是那一个久远的梦,哥哥牵着妹妹的手,姐姐带着弟弟到处跑……
好美不是吗?
展狂有兄弟,也有姐妹,却不亲。
而她,一个也没有。
不过,这种情况,只到他们这一代为止,往后,她还会为他生。
“如果你真的不让我生,我就去找别的男人生哦“。这还是威胁。
而且,是致命的威胁。
没有一个男人,会应允的。
第七十五章
“该死的”展狂低咒,“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她别想要找别的男人,连想都不许想,薄唇,恶狠狠的印上雪儿的红唇。
男人失去理智一般的夺去女人的所有思绪。
久久,才依依不舍分开的两人,只能喘息着,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适才的一切,都太激烈的,雪儿的一颗心,差点直接跳了出来。
这个男人——
他不会说话,可是,他总是会有他的行动,代表言语,狠狠的,让人明白他的用心。
喘息着,微肿的红唇,却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他听进去了。
不管是她的因为她的哪一句话,只要他改变主意就行了。
“所以,千万别给别人机会哦”她笑着说,看着男人一脸的铁青,她还是大着胆子去招惹他,也不怕他张着爪子,抓得人体无完肤。
她认定的。
他舍不得。
“该死的女人”他瞪她,恶狠狠的瞪,如果不是因为太爱她,那么绝对是因为太恨她,恨不得直接把她直接拆吞入腹,不让别人有看到她的机会,大手,不曾离开过她,雪儿一直乖乖的呆在他的怀里,“以后不准在说这种话。连想都不准想”他恶声恶气的交代,完全没有了冷漠,没有了淡漠。
他真的生意了。
只是因为雪儿的话。
雪儿也生气了,却是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行为。
两人的气怒,全在刚才的一吻中,消失的无影无踪。雪儿轻颔螓,她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她很担心你哦”
“哼——”她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夜魂真的是个好人”依在展狂的怀里,雪儿说着。“对了,夜魂是怎么来到无极堡,还守在你身边的呢”夜魂,甚至比展狂还小吧。
一个那么小的人,亲人到哪里去了?
怎么能忍心舍下他一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夜魂和展狂,是同一类的人。
展狂的苦,他们清楚的知道,如今的展狂,也得到了解脱,至少,他的心,不会再绑着自己,除了这些年来养成的怪性子,其他的,都已经越来越好了。
相较之下,夜魂就显得复杂的多了了。
同时,也单纯。
他的心思,完全就放在主子身上,如果,哪一天展狂不再需要夜魂,那么,他该何去何从呢?虽然那个处境,或许不会出现。
不过,总是让人忧心着。
“我也不知道”展狂摇头,那时,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又遭逢大变,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他人,只知道,在他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夜魂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一起习武,一直就在一起。
夜魂,成了他的护卫。
夜魂只知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世上除了展狂,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冷漠的展狂,早就把展狂看成了自己的兄长。
是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简简单单就是主仆的关系。
还有的,是更深一层的。
“他是个孤儿,不过,或许,这不是事实”展狂凝眉,这些年来,他一直不曾深究这个问题,“在他很小的时候,所有的事情,他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进入无极堡半年前的”那个时候,夜魂也该懂事了。
但是,他记不记得父母的长相,对有哪些亲人,完全没有一丝的概念。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没有亲人。一个都没有——
“啊——”雪儿惊讶的抬起头来,“怎么会这样?会不会的当时夜魂的年纪还小,所以忘记了?”
“就算忘,他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
名字?
他不是姓夜,名魂吗?
“不是”展狂已经从她的眼中,看出凝惑,“刚进入无极堡时,他不叫夜魂,那时,他的名字,叫阿呆”展狂仍然记得,那时的夜魂,目光有多么的呆窒,完全像个失了魂的孩子一般。
孤单的他,和夜魂,情况似乎异曲同工,也许,他们是同样可怜之处吧。
“阿呆?”老天,这是什么名字。“这不可能是他的真名吧,就算他的父母是乡下人,也不会取这样的名字,他的姓呢?”
“没有”
呃——
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还有一个土得不能再土,蠢得不能再蠢的名字,阿呆?上街一抓大概都有一大把吧。
都是小名来的。
“夜魂在江湖上有夜魂之后才有的”
“夜魂?”一时之间,雪儿想不起,夜魔和夜魂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展枉低头,睁了怀中的小人儿一眼。
“夜魔展狂”
啊——
有了夜魔展狂之后,才有夜魂的,原来,夜魂不是他的真实姓名,只是随着展狂而取的一个名字。
“夜魂一定过得很辛苦”雪儿轻轻摇头,秀眉轻蹙,“他甚至连自己基本的情绪都没有了”那面无表情就是他唯一的表情。
七情六欲是人与生俱来的不是吗?
而他,却没有了。
或者,被他压抑的太深,深到,再也想不起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展狂未语,但是,从他拥着雪儿的力度,雪儿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夫君,别担心,其实,夜魂的心,还是软的,我告诉你哦,其实,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全都是因为娘说的,不过,娘是从夜魂那里听来的,他不忍心看到你伤害自己就是为了绝育,也知道,娘和我都不可能同意的,所以,他暗中暗示”或是明示,“娘知道之后,就跟我说了”她肯定会阻止。
所以,夜魂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他告诉娘,娘就不会来告诉我,而我,更不可能知道你会做那样的事情,一旦事成定局,到时候,我们连最起码的后悔余地都没有,夫君,我们该好好的谢谢夜魂”
“嗯”
大手,轻轻摩擦着雪儿的后背,展狂闭眼应声。
“夜魂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吗?”水眸,微微一闪,闪过一道明亮光彩。
“没有”
不用想,展狂很干脆的回答。
没有?
“怎么可能,你也没有嘛?”
黑眸睁开,对上她的水眸。
“在搬来别在之前,没有”
他的回答,仍然是最干脆的。
咦——雪儿小嘴微张,呃,或许,她不该意外的,这就是展狂啊,这才是他会做的事情嘛,当初,被展家人伤的那么深,大概心都死了。
所以,才会变得那么冷漠,以至于看在外人眼中的无情。
完全是因为,他只能以那种方式生活下去,否则的话,他只会变成另外一种人,那种,以复仇为生存目的的人。
雪儿庆幸,展狂没有成为那一种人。
好庆幸。
“那现在呢?”小手,抚上他的脸,“现在,你有想要做的事情,有喜欢做的事情吗?”
展狂没有回答。
只是,用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紧锁着她。
无声的告诉她,这就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这就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她,随时随地都在他的怀里,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以前,他只会认为,天底下,没有什么比一个人更自在的,他不需要牵挂什么。
他可以来去如风。
他可以无牵无挂,他可以冷血无情,就算天下人尽骂了他,也无所谓,那些外在的虚名,是好是坏,有能如何。
现在不同——
思想的改变,是源于心的改变。
他想要有牵挂,也绝对不允许这些牵挂有一天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会一辈子让他们成为他心灵深处的牵挂。
“我好高兴”她轻喃。
“我也是”他低沉沙哑的回答。
“我们是不是该为夜魂想想法子,他的一生不能只是这样过哦”
“……”
“夫君?”为什么突然又不说话了。
大手,蓦然托起雪儿的小巧下巴,“别管夜魂的事,他不喜欢别人干扰他的私事”
“哦”雪儿点头。
她是不能太多管闲事,否则不定哪天,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扔臭鸡蛋呢。
“好吧,我不鸡婆了”就算鸡婆也只对眼前这个男人,除了他之外,不会再为其他人鸡婆了。“不过,夫君——你和夜魂最有交情,如果可以让夜魂更快乐一点,一定不要偷懒哦”
“嗯”
他应允。
一个月时间到,夜魂又开始恢复教授傲人和赖以农武艺的时候。
傲人的师兄当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赖以农就是再偷懒再不负责任,他的肩上还有赖家必须扛着。
傲人没有。
“这样不公平”
“本来就不需要公平”夜魂冷冷的横了赖以农比傲人还孩子气的脸,还男人呢,真是丢尽了男子汉的脸。
他夜魂有此徒弟,往后在江湖上,也无需立足。
“师父”被人这么说,赖以农可不依了,“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弟子诚心诚意,你不能这样子教的”
“有错?”
“当然——”有错了,这位夜魂大爷的性子,可没有比展大堡主好到哪里去,甚至有过责任无不及。
他教授人家武艺是不回头的。
如果他突然有事,三天没来,夜大爷是不会停顿的,这三天,他照旧教傲人,然后,三天后,他来了,夜大爷就继续教。
这三天,他漏掉的,是绝对不会补上的。
可怜的赖以农,求了又求,夜大爷就是不肯松口。好吧,山不转,水转。师父他老人家求不动,他大不了求师兄了。
结果——
“师弟,师父这样教是有理的呀,师兄本来就要比师弟厉害,师父少教给你,多教给我很合理嘛”
听听——
听听——
这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该说的话吗?
听听,这是一个师兄该说的话吗?他们怎么说也有同门之谊吧。
“师父,要是你心里实在很不爽,你可以骂几句,打几拳,弟子一定不会有意见。要是师父身体不爽的话,弟子非常乐意送上几位美女上门——啊——”一声痛呼。
没有人看到夜魂出声,不过,赖以农显然已经中招了。
“好痛——”
“多嘴”
“弟子说的都是理啊”
夜魂冷斜他一眼。
“留着自己用吧”
呃——
他一个人哪用得了那么多嘛。他这个弟子已经很够意思了,结果,当师父的却一点也不领情,现在当徒弟还真是可怜哎。
………………
“请转告,赖以农有事求见堡主和夫人”
“等着”
立蓉进入水园,敲响房门,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赖以农为人可不怎么中规中矩的,谁知道他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平日里也没见他这么正式。
这会,倒很正式的想要求见了呢。
“谁?”
展狂的声音。
立蓉面色一整。
“堡主,我是立蓉,园外赖以农求见堡主和夫人”
“以农?”是雪儿的声音,立蓉稍稍的松了口气。
“是的”
“立蓉,请他进来吧”
“是”
得到召见令,赖以农马不停蹄,飞快的进了房,越过立蓉,连看她一眼都不曾,脸上的表情可委屈了。
“堡主,夫人,以农有一事相求,希望堡主和夫人一定要答应”
这么严重?
雪儿挑眉,展狂不以为然。
“什么事?”看了丈夫一眼,雪儿开口。
还是夫人好,赖以农只差没有当差落下感激的热泪,“夫人,请允许以农无理要求,能不能让师父和师兄上赖家住一阵子?最近赖家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虽然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不过,也要以农在场,这样来来回回,以农实在是跟不上”反而越练越差了。
“多久?”
“三个月左右——“,被瞪了,赖以农立刻改口,“一二个月也可以”哎,谁让他家的大人们一时想不开,往关外开拓业务,结果,弄得他=不得不来回奔波,辛苦的很。
“也好”
雪儿扯唇轻笑,没有考虑,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