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七章 得到‘大眼睛’
艾默生在新闻播报熟捻的调动着观众的情绪,听着他播报的新闻,沉默许久,谢莉娅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哇哦,一只和一万只金刚加在一起差不多强大的猴子,
亲爱的姐妹们,你们觉得它是受黎生驱使的‘小宠物’呢,还是他新得到的一种变身?”
“你没看到他的眼睛吗,那只猴子一定是有灵魂的…”蒂娜轻声说了半句话,紧接着翠茜语气情感复杂的接了另外半句,“而且是非常残暴、疯狂的灵魂,所有他一定是黎生的变身。”
“你们的想法和我一样,”听到两个女孩回答,谢莉娅认可的点点头说:“蒂娜亲爱的你知道我现在再想什么吗?”
蒂娜摇了摇头。
“看到那只猴子暴力、疯狂的表现,我一直在想黎生在床上一定比我以前猜测的还要‘带劲’。”谢莉娅眉飞色舞的笑着说。
“谢莉,你能不能不要总用**的眼光去看你最好的姐妹的男朋友…”蒂娜气恼的说道,但还没说完便笑出声来。
顿时车厢里那股莫名沉重的气氛便被冲淡了许多。
这时翠茜深深呼吸了一口,突然说道:“终于都过去了…”,脸上也绽放出了美丽的笑容。
慢慢的三个都在微笑的女孩在出租车后座拥抱在了一起,泪花不知不觉从她们的眼滴落,蒂娜和谢莉娅喃喃说道:“是啊,都过去了…”
车窗外,经历过恐怖的怪物大战的波士顿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但这场灾难带给这座城市的痛苦却必然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让所有人去消化咀嚼。
出租车沿着慢慢通畅的马路回到哈佛校园时,天色才刚到下午,但略显冷清的校园行走的所有学生、教职员工胸前却都已戴上了白色的花朵,人人脸上都有着悲伤的颜色,以至于走下出租车后,三个女孩转好的心情马上又变的沉重起来。
受到周围悲痛情绪的影响,她们沉默着漫步来到停放在树下的汽车,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座椅上,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想要说话。
直到七座大型休旅车最后那排座椅上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蒂娜,我让你买的情侣衫你买了吗?”,蒂娜才兴奋的扭头惊喜的喊道:“宝贝,你回来了。”
“是啊,既然说过很快就会和你们在休旅车里见面,我当然要说到做到。”在后座散去蜥虫化生之力,显露出**的身体,张黎生随手从和车厢连通的后备箱摸了一张薄毯裹在身上,笑着说。
“噢黎生,你赤身的出现在车厢里对我来说可不仅仅是说到做到,还意味着美梦成真。”坐在休旅车间座位的谢莉娅转头打量了青年,笑嘻嘻的说道。
“谢莉娅,我的身材可没你找的那些男朋友健美,不值一看,”张黎生不自在的耸了耸肩,“蒂娜,我要的衣服你买了吗?”
“对不起宝贝,我脑子刚才实在太乱,把这件事忘记了,”蒂娜歉意的摇摇头,“不过一会到了海边卖短裤、衬衫的小贩很多,到时再买也是一样了。”,启动汽车,拐上了公路,向海滩驶去。
路上,从车窗向外望去,哈佛体育场的惨剧所带来的深刻影响已经在整个城市慢慢发酵,已经有许多市民手拿白花向灾难发生的现场徒步走去。
“瞧,路上有很多人要去哈佛体育场去献花呢,幸好他们不知道是我毁了那座体育场。”敏锐的感觉到蒂娜驾车的动作显得生硬,目光也似乎在不由自主的闪避着街道两边人流,张黎生想了想,故意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道:“说起来这次灾难可是死了几万人。
而且死难者大部分还都是前途广大的名校精英,真不知道这次政斧要怎么善后。
如果不是我用木棒砸下去的时候,体育场里已经没有了活人,我一定救下几个名校学生为可怜的总统阁下解围。
最后这句话这当然是个谎言,但却绝没人能拆穿,因为所有目击者都已经变成了混在瓦砾的肉泥。
“那只猴子果然是你,”蒂娜双手一滑,休旅车在马路上划过一道惊险的弧度,“没有活人,宝贝,你是说那只恐怖的‘大眼睛’,在运动场里杀死了所有的人?”
“噢,把稳方向好吗蒂娜。”青年提醒了一句,随口说道:“刚才我拿棒子砸下去的时候,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已经变成了‘破布偶’,看起来是在进行某种血祭仪式,场面非常可怕!
嗯,不过从那位‘真理主宰’的角度看,他做这么残忍的事也没有错。
毕竟米队在侵略‘海虾一号世界’时杀死的平民,恐怕现在已经十倍于几万人了。”
张黎生越这样说越显得心没鬼,女孩们已经完全相信他不仅不是一名屠杀者,还是个保卫了波士顿的英雄,不过翠茜仍反驳道:“黎生,无论什么理由,屠杀平民都是不对的。
假设一下,如果没有你,那只红色‘大眼睛’从体育场里跑出来,会造成多么巨大的灾难,离波士顿最近的军事基地在纽约,国民自卫队拦不住它的话,也许整座城市都会被毁掉。
要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总统除了授权军队使用核武器进行毁灭姓的报复外,几乎没有其他办法能消除国民的愤怒。
所以说那个‘海虾一号世界’疯狂神灵的做法,除了能引发更大规模、更残酷、更不择手段的战争外,什么作用都不会有。”
“那也比束手待毙要好,而且你的假设也不能成立翠茜,因为即便我打不过‘大眼睛’,国民自卫队也拦不住它,真理主宰也不会冒险让自己珍爱的‘怒火之眸’毁灭波士顿。
在他眼里目兽之王可比一座‘异世界’城市要重要的多,你真该听听他在‘大眼睛’死掉之前表演的‘脱口秀’有多么的‘幽默’。”
“我们通过电视直播听到了‘真理主宰’说的那些话,但没觉得有多么幽默,”突然间翠茜转身看了看张黎生说道:“不过听他的语气,对那只‘大眼睛’的确是很重视...”
“可惜他再重视也没用了,强大的目兽之王现在归我了。”青年打断了女孩的话,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洋洋得意说道。
“归你了,我不太明白黎生,你不是变成猴子冒着差点死掉的风险,长出三颗脑袋六只手臂把那只‘大眼睛’戳破了吗,为什么说它现在归你了?”
“该怎么给你解释呢翠茜,”张黎生想了想说:“简单来说就是我这次去华国学到了一种神奇的法术,能用意识把刚刚死掉的野兽灵魂同化掉,然后变身成那只野兽。”
“噢,那么说你今天能变成残暴的大猿猴是因为你以前杀死过一只巨猿,而今天又取得了变身恐怖红色巨目的能力?”蒂娜不由失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想到自己衡量、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做好迎接一场殊死之战后,以‘巫’道祭门咒法吸纳了目兽灵魂,但遇到的却是一只无人驱使便只会在受到攻击时施展无形之力还击的懵懂怪物,张黎生脸上不禁露出开心的笑容。
之后青年点点头答道:“是的,所有我才会说那只‘大眼睛’现在归我了。”
“听起来这种法术很强大啊!”谢莉娅赞叹的说。
“谢莉娅,有些事情看上去很美好,可实际却非常危险,”张黎生耸耸肩包含深意的说:“尤其是灵魂间的较量…”
交谈间,汽车已经停在了毗邻海岸的停车格。
“等着宝贝,我去给你买衣服。”蒂娜开门下车,谢莉娅和翠茜这时自然也不好呆在车里,也朝张黎生摆摆手走下了汽车。
望着三个女孩走向沙滩的背影,青年脸上刚才自在的表情渐渐消失,苦笑着掀开薄毯低头看了看满身伤痕,若有所思的喃喃说道:“想想还真是后怕,变成猴子战斗的确是强大凶悍,但比起使用化生之力,驱使巫虫退敌却少了很多变化和退路,看来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张黎生沉思时,三个女孩已经拿着几件泳衣短裤回到了车里,蒂娜把三件同为黑色的泳裤、短裤、汗衫递给男友,扬扬手花费布料很少的比基尼笑着说:“好看吗宝贝,我和翠茜、谢莉娅买了新泳衣,海水现在还是暖的,我们一会可以去划水冲浪。”
女孩话音刚落,一旁的谢莉娅紧接着曼妙的扭动着身子,慢慢脱下了短裤,充满魅惑的说道:“黎生,为了慰劳你今天拯救了波士顿的功劳,我决定除了一会陪你划水冲浪之外,现在还跳脱衣舞给你看。”
“真是太谢谢了谢莉娅,不过没有钢管的脱衣舞秀我可没兴趣看。
蒂娜,你们换好衣服先去海边等我。”张黎生耸耸肩趁机以蜥虫之力化生后虚化身体穿过了车厢,狂奔到了大海之。
在海底畅游一会远离岸边后,青年将化生之力由蜥虫转变成了蛟龙,以御水神通杀死了许多肥大的海鱼之后散去化生力量,强忍着身上的累累伤痕大口吞吃起来。
四百一十八章 出人意料的‘吻’
波士顿城附近海域已经很久没有受到工业或生活污水的污染,海水纯净、清澈,水中生活的鱼类自然十分健康,生吃起来虽然有点咸腥,但肉质甘美、鲜甜,更重要的是饱含着丰富的蛋白质,极富营养。
于是疯狂的连骨带鳞的吞吃一阵之后,受到海鱼滋养,张黎生身上的累累伤口四周开始生出不断蠕动的肉芽,渐渐长在了一起。
感觉浑身伤势愈合,青年嘴巴里喃喃自语着,“用死门术法的时候是五条命,用祭门术法的时候却只有一条,以后一定要小心了。
如果要是‘巫’道祭门和死门咒法能够连贯起来…”,以蜥虫之力化生后隐匿身形,向岸边游去。
战斗中祭门咒法和死门巫咒之间能够自由转换,不过解除一种祭门兽化术要六次呼吸之后才能使用另一种兽化之术,如果换成死门咒法的话还要再等六次呼吸,也就是说死、祭两门间的巫咒转换要接连呼吸十二次才能完成。
而在没有巫虫困敌的情况下,殊死激战中十二秒的停顿和束手待毙可以说毫无区别。
张黎生胡思乱想着自己独创的死门‘虫海之术‘和祭门的兽化术结合之后该是怎样的壮观场面,虚化身体回到了休旅车中。
显出身形在后座正要穿上泳裤,他突然身体一僵,错愕的发现六只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噢见鬼,蒂娜、翠茜、谢莉娅,我不是让你们先去海边等我吗。”张黎生慌张的穿上裤子,气恼的嚷道。
“亲爱的,你受伤了是吗?”蒂娜像是没有听到男友的叫嚷,手里拿着一个染着斑斑血迹的薄毯,扁着嘴巴问道。
张黎生这才看到女孩手里拿着自己刚才裹在身上的毯子,愣了一下,耸耸肩开玩笑的说道:“噢。我是受了点伤,不过没关系的,我体制特殊,受再重的伤只要不当场死掉,都能很快痊愈。
你瞧我刚抓了几条海鱼吞进肚子,就已经全好了。”
“不,我不许你说‘当场死掉’这种话。这让我心都碎了…”看到青年若无其事的样子,蒂娜的眼泪突然莫名的滴落下来,“如果不是来看我,你今天根本不会遇到什么目兽之王,不会流血受伤,不会经历任何危险!
从我们认识以来你一直在付出。付出,付出,而我呢,我今天明明看到你受了重伤,我明明看到了,却一直在,在心中悄悄的怪你太冷漠。不愿救出我的同学,朋友,却忘了你为了怕那怪物逃出体育场伤害到我,差点连命都丢掉…
噢,上帝,明明你是我的最爱,明明在我心里你比从幼稚园到大学加在一起认识的所有同学、朋友都要重要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但我却连你受伤这件事都忘了。只在,只在心里怪你…”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渐渐崩溃,趴在座椅上,紧紧抱着那块带血的薄毯,失声痛哭起来。
“呃,今天我猎杀那只‘大眼睛’时也没危险到几乎送命的地步,真的。没到那种地步…
蒂娜,你,你没必要这么内疚…”女友情绪的突然失控让张黎生感到无法理解,更不到该怎么应付。只能求助的把目光投向翠茜和谢莉娅,却看到两个女孩竟也泪流满面的望着自己,啜泣的连呼吸都来不及。
“ok,也许我什么话都不要说,张开怀抱让你们三个像中午那样在怀里哭一会更好。”面对这样的场面,张黎生想了想,站起身敏捷的钻到车厢中段,张开手臂笨拙的把三个情绪崩溃的女孩搂在了怀中。
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后三个女孩疲倦的沉沉睡去,直到月亮爬到天上,映照着海面闪着盈盈波光,才有一个懵懵懂懂的在青年的怀抱中醒来。
“噢,你醒了翠茜,感觉好点了吗?”见到翠茜醒来,张黎生不自然的松了松手臂问道。
察觉自己在青年怀抱中,女孩脸上一下变得嫣红,同时露出一丝茫然的颜色,回想了一会才点点头低声说:“谢谢黎生,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听到这话张黎生也点点头,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沉默了十几秒钟,觉得越来越尴尬,他硬着头皮胡乱安慰道:“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把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也好,虽然我觉得你们也哭得太多了,但女孩吗,你知道,我的意思是说女孩哭得再多也没关系…”
青年正说着,怀里的翠茜突然伸长脖颈,吻在了他的嘴唇上,“闭嘴宝贝,什么都不要说,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抱着我就好…”,然后又缩回了他的怀抱中,把发烫的面庞埋在了他的肩头。
感受到唇边不一样的甜蜜,张黎生的身体整个僵住,直到蒂娜和谢莉娅也都醒来,还是一副呆滞的表情,而翠茜却早已恢复了以前对待他的态度。
休息过后三个女孩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也让她们记起自己竟然已经一整天都水米未进,可惜这时外面海滩上卖饮料、零食的小贩却早已收摊。
“见鬼,我今天才发现波士顿的小贩竟然这么没有商业头脑,在我能吃下整份海鲜杂烩外加生煎龙虾的时候,他们却不营业了。”望了望车窗外黑漆漆的沙滩,虽然蓬头垢面却终于真正振奋起来了的蒂娜失望从车厢中间的座位跳回了驾驶座,“大家今晚想吃点什么?”
“噢蒂娜,你既然已经说了海鲜杂烩和生煎龙虾,那我们就去‘蓝色海产’吃海鲜好了。”谢莉娅大声拍打着前排靠背回答说:“快快快姑娘,我也要饿疯了。”
“再快也要让我先把车子启动吧,”蒂娜笑着启动了汽车,拐上了马路驶入车流之主。
去餐厅的路上,街道两旁点满了一团团的昏黄烛光和白色卡片,默哀的人们站在街头沉默的祈祷着,不时有人拥抱着低声啜泣。
“致哀也不把蜡烛点在现场。
这样满街乱摆,他们今天哭完,明天就该轮到清洁工哭了。”从车窗望见街上一片悲伤场景,坐在副驾驶的张黎生唯恐三个女孩再次情绪失控,嘴巴叨念着,“填饱肚子前我们还是先听点欢乐的音乐做精神食粮吧。”随手想要打开cd,没想到却错按成了广播键。
顿时一个充满磁性的哀伤男声回荡在车厢中,“…大约二十万人聚集在哈佛体育场废墟前,站满了整个街区,点燃白烛向灾难中的死难者默哀。
波士顿在轻声告诉那些逝去的年轻灵魂,不要恐惧,向着天空中有光亮的地方飞翔吧,你们并不孤独,因为在上帝的注视下,我们和你们同在…”
汽车中本来渐渐欢快的气氛一下又变得凝重起来,张黎生张张嘴巴,喃喃说道:“哈,我真是白痴,竟然连按键都会按错…”
“宝贝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们,放心吧,大哭一场之后我们就不会再,再过分难过了,女人可是比男人更坚强,我们没事了。”蒂娜突然一笑,打断了男友的自言自语。
青年沉默一会轻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不断听到关于上午那场灾难的新闻,一次次重温痛苦…”
“你真贴心黎生,可惜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坐在张黎生身后的翠茜听到他讲的话,望着窗外无数烛光低声说道:“因为今晚,整个波士顿都在哭啼…”
就像女孩说的,这一夜米国的智慧之城没有一处不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查尔斯河畔的巨型演出台没有了欢呼和音乐;
城里的酒吧即便营业也没有笑声传出,夜店则根本没有开门;
至于餐厅虽然正常开业,但食客们用餐时也都像哑巴一样,极少有人相互交谈。
不仅如此,这种哀伤的氛围甚至贯穿了张黎生呆在波士顿的每一天,整整两周之后蒂娜、翠茜和谢莉娅谢莉娅去机场为他送行时,路上还有人在摆放着新的卡片。
“噢,这座城市给我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压抑了,明明阳光灿烂,却给人一种没有光亮的感觉。
你们真的决定不回纽约吗?”赶到机场,走下休旅车,张黎生在和煦阳光下深呼吸了一口,再次问道。
“我们很好宝贝,学校已经恢复了正常授课,生活重新走上了正轨,我们不想离开这里。”蒂娜走出车子,摇摇头说。
“尤其波士顿现在是‘国土安全局’最重视的城市,驻守的国民自卫队已经混编了成建制的‘钢铁战士’,那里会比这儿更安全呢。”谢莉娅紧接着说。
“噢,纽约可有着扩建的大型军事基地…”张黎生撇撇嘴一边向机场大厅快步走去,一边随口说道:“不过呆在哪是你们的自由,毕竟这是你们的生活,再说继续学业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在这呆久了记得看心理医生。”
“黎生和你认识久了我们三个人早就都选修了心理课,彼此当对方的‘垃圾桶’很久了,所有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会有什么心理问题。”翠茜跟在青年身边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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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九章 ‘海图’
四个人说说笑笑的来到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贵宾候机厅。
由于张黎生打算乘坐私人飞机回纽约,没有一定的动身时间,只要在预订航线的区间时间内随时都能出发,因此他刚进候机厅便有一位穿着蓝色制服的地勤人员礼貌的问道:“张博士,请问您是先休息一会,还是打算马上登机?”
“我马上登机,离别是最让人不好受的了,拖得时间越长越折磨人。”青年朝地勤点头一笑,转身拥吻了蒂娜,又亲了亲翠茜、谢莉娅的面颊,压低声音说道:“那本书你们可以看,可以研究,但千万不要鲁莽的拿自己做实验。
我这几天一直很后悔把书交到你们手里…”
“宝贝,同样的话你已经讲过十几遍了,”蒂娜表情无奈的说道:“我再最后回答你一次,放心,我们绝不会乱来的。”
“OK,那再见了。”张黎生点点头,朝女孩们摆摆手,在地勤陪他下沿着机场贵宾的专用通道过了闸口,走进了自己那架装饰的低调透出极度奢华气息的波音BBJ737商务飞机。
倚坐在机场靠窗一张特制的,和一张普通单人床大小的沙发上,青年望着窗外晴朗的天气,盘算起了回纽约后的行动,‘海虾B1号岛’是一定要去的;
然后就是爱德华提议的那个‘米国第五十一州计划’也需要过问一下;
还有生物学作为自己唯一的兴趣爱好,又和‘巫’道修行隐然相辅相成,取得博士学衔绝不是最终目的,既然理论知识还不扎实,那有时间回斯坦福继续学习也是必须的…越想事情就越多,张黎生不觉皱起了眉头。
“本来还以为没造出蒸汽船的这段曰子可以清闲一点,可仔细想想竟然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他喃喃自语着叹了口气,耳边突然响起座舱长悦耳的声音,“博士,您的可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焗烤龙虾、生蚝、鲈鱼杂烩、两块三成熟的和牛肋排、一份十二寸的海陆双拼披萨,谢谢。”青年随口答道。
他的要求看似荒诞,但因为他在熟悉的人眼是大食量的老饕,所以查理在专机上夸张的定制了整套厨房设备和能放置海量食材的冰柜,再加上每次航行时,机舱里惯例至少会有三名擅长各国料理的名厨待命,不合理的要求也变得合理起来。
“请稍候博士。”听到张黎生的话,美丽高挑的座舱长温柔回答一声,身姿优美的走向厨房,颇有些刻意展示美好身材的意思。
可惜青年却根本没有注意机舱走廊上的‘美好风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拿起了沙发扶手上的电话,拨出了查理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张黎生的耳边响起查理那略显浮夸的笑声,“老板,午好,您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爱德华提到的那个‘计划’你们进行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但波士顿哈佛体育场发生的那起灾难让‘计划’的可行姓又增加了不少…”
“波士顿的体育场变成了陨石坑和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张黎生一愣,奇怪的插了句嘴。
“因为虽然政斧官方解释哈佛体育场的灾难是异世界神灵因为窥视地球而发动的恐怖袭击,
但聪明人听过现场那个奇怪声音讲的话便都明白了惨剧发生的原因其实是在报复。
这表明对待‘异世界’,采用柔软的融合态度,远比强硬的对抗要好的多,尤其是在‘异世界’越来越多的今天。”
“哈,透过现象观察本质,人心可真复杂…”青年语气带点讥讽的说道,这时飞机广播响起,“午好博士,‘科学之星号’机长华尔特向您报告,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做好准备。”
“听到了吗查理,你雇佣的那个擅长‘滑稽剧’的机长说飞机要起飞了,我们要暂时断一下通话了。”
“您在飞机上吗老板?”
“是的,我正打算从波士顿回纽约,五分钟后咱们再聊。”张黎生说着挂断了电话。
飞机在停机坪缓缓掉头,平稳的驶进了机场跑道,缓缓加,不一会便离地不断爬升,直冲向蔚蓝干净万里无云的天空。
等到机身平稳后,几名空服把生蚝、焗烤龙虾和牛排送到了青年面前,座舱长微笑着说道:“博士,披萨和鲈鱼杂烩还需要点时间…”
“没关系。”张黎生摆摆手打断了丽人的话,一边拿起生蚝吸食,一边抓起电话按下了重播键。
电话接通后说道:“查理,我们继续。”
“是,老板。
受波士顿的‘哈佛体育场惨案’影响,一直以来对‘海虾一号世界’持鹰派立场的赫斯顿参议员换届时很可能会和引咎辞职的‘国土安全部’最高长官切尔西部长作伴,不同的他们是一个被总统所抛弃,一个被选民赶下了台…”
“不要再说这些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了查理,你就说说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说道:“现在还不到您出面的时候老板,毕竟这是个‘大计划’再顺利也不可能很快完成。”
“好的,我就是随口一问,噢,牛排都快凉了,再见查理。”张黎生说着再次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拿起餐刀,切了一块肥嫩的和牛放进嘴巴,他脸上露出赞叹的表情喃喃说道:“还没下飞机就完成一件事,效率还算不错…”
吃完牛排、生蚝和龙虾,恰好鲈鱼杂烩和热气腾腾的披萨新鲜出炉,而披萨还没吃完,总里程不过三百多公里的波士顿至纽约航程便已进入了尾声。
‘科学之星号’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缓缓落地,安全的转弯滑进了停机坪。
飞机停稳后张黎生拿着大片披萨在空服员的列队欢送下施施然的离开了机舱,对于他这样的贵宾,在机场跑道上由专用的高尔夫球车接送,出了机场则有礼车使用。
乘坐着黑色加长的凯迪拉克,青年来到自己在纽约郊外的工场。
回到久别的办公室,他锁死房门后以心念驱使着藏匿在地下沟槽的巫虫缩小后虚化身体爬到了自己手显出身形。
看着在手掌静静躺着一动不动的赤红色八头怪虫,张黎生脸上禁不住露出了兴高采烈的表情,抚摸着巫虫那如同橡胶的皮实身躯和三角形的头颅,有点激动喃喃说道:“养成了,既然八只脑袋都长出来了‘赤山’算是养成了。
再把那只‘万象’虫卵孵化出来,我化生的巫虫就算是凑齐了。”
说话间趴在青年手上的巫虫渐渐变小,最后竟化成米粒一般,钻进了他的血肉,同时另有几只张黎生认为颇有潜力的毒虫从他的皮肉钻了出来,虚化身体落进了工场充满血水、内脏的沟槽。
做完这些青年把自己的衣服脱光丢进衣橱,以蜥虫之力虚化身体穿越墙壁跳跃着来到海,再将化生之力转为蛟龙,腾起云雾升上高空,飘飘荡荡的向‘海虾B1号岛’飞去。
穿越明显扩展很多的‘世界之门’,不久张黎生便看到了他握在掌心的那座面积大约三万平方公里的枣核形状的岛屿。
来到海岛上空后,青年鸟瞰着翠绿的丛林找到巫黎部落的‘祖地’缓缓降下,他人还没有落地,只是脚下大团翻滚的云雾闯进了土人们的眼帘,所有留守部族劳作的巫黎人便都已匍匐在了地上,低声吟诵着祷词。
几秒钟后听到动静的巫黎头人便由靠近图腾柱,紧挨着供奉部族史册的巨大树皮屋修建的一座规模略小的树屋匆匆忙忙跑了出来,跪倒在张黎生的面前,“伟大的征服者,巫黎人唯一的信仰,活生生的传奇,荣耀的源头,我跪在尘埃仰视您的光辉,歌颂您的神圣。”
“好了图格拉站起来吧,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部落情况怎么样了?”张黎生俯视着脚下匍匐的土人问道。
“伟大的征服者‘巫黎’正变得越来越强盛,一向都显得欣欣向荣,”巫黎头人站起身来,恭敬的回答道:“唯一的意外是有一船‘陆地人’漂流到了岛上。”
“陆地人,活着的陆地人吗?”张黎生一愣问道。
“是的伟大攻伐者,活着的陆地人,足有一百多个,我把他们分成男女囚禁在了石圈里。”
“现在部族的注意力应该集在火狱群岛,大陆对我们来说还太遥远,”张黎生想了想说道:“不必囚禁着那些陆地人浪费食物了,给他们造只木筏让他们继续自己的航行吧。”
稍有航海知识的人都知道,造只木筏让人航海只不过是‘让他去死’的委婉说法,听到张黎生连见都不见就要用这么残酷的手段对待陆地人,图格拉脸上五味杂陈的表情一闪即逝,开口说道:“伟大的征服者,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看到那些陆地人手上的火狱群岛‘海图’…”
“海狱群岛海图!”张黎生惊呼着打断了巫黎头人的话,“你是指航海图吗,图格拉?”
四百二十章 ‘演出开始’
见部落征服者露出震惊的表情,图格拉恭敬的回答道:“伟大征服者,海图里写满了被海水浸泡的模糊无法解读的字符号,大致轮廓和您挂在树屋里的那副海图边角部分很相似,我觉得应该就是火狱群岛的部分航海图。.”
“马上拿来给我看,图格拉,把那航海图拿来给我看!”张黎生听了急声说的。
海图和航海图听起来名字相差无几,但实际却完全不同,假如说海图相当于一张粗略的海洋地形图的话,那航海图就是包括了整片海域的洋流资料、暗礁分布情况,甚至岛屿物产资料的百科全书。
张黎生虽然在那幅包含着整片火狱群岛和大半个大陆的‘海虾二号世界’卫星地图上截取了火狱海域部分做成了海图,但想要在危机四伏;
海底布满礁石;
洋流湍急奇异;
海怪层出不穷;
恶劣极端天气时时出现的‘异世界’的海洋探索出岛屿间通行的航线,仍然是一项浩大工程,能有现成的航海图用,即便只是一小部分,也由不得他不兴冇奋、焦急。
“遵命。”感觉到部族征服者心的急切,巫黎头人站起身匆匆退下,不一会便带着八个土人杂役小心翼翼的抬着一块一丈见方的木板走回了树皮屋。
来到张黎生身前,图格拉一边暗暗示意杂役们将木板树立起来,一边弯下腰肢向青年解释道:“伟大征服者,我发现这张航海图时它就已经被风暴侵蚀的很脆弱了,只能把它贴在木板上才能保存下来。”
看到用树胶牢牢黏在木板上的巨冇大海图的一刹那,张黎生的目光便被其牢牢吸引。
“可惜破损的太厉害了,而且字我也不认识。看来他们不是那个阿曼德尼克老头的同乡。”他嘴巴里不无遗憾的说了一句,之后毫不吝啬的称赞着巫黎头人,“不过无论如何你想的都很周到,图格拉,非常周到…”
说着青年从最下方的边角开始仔细观察这副轮廓和‘海虾二号世界’卫星图火狱海域部分下段一角相差无几的海域图,许久之后,摇晃着脑袋喃喃说道:“用不同的颜色描绘海洋应该是为了方便标识深度;
海岛之间的箭头旁写的字不是警告就是对洋流的分布描写;
还有这些怪物的小画像,不用猜也知道代表着火狱海域危险海洋生物种族的分布情况,这的确一定是幅航海图。
我错了。我的思路搞错了,看到陆地人的破木船就想当然的认为他们还处在对‘海虾二号世界’的地理大发现初期,却忘了这里可是有着术法力量的‘世界’…”
感叹了一会自己不灵光的头脑,张黎生将目光恋恋不舍的从航海图转到了巫黎头人的身上,“图格拉。看来你也是很用心的把火狱群岛的海图记在了心里,否则绝不可能一眼看出这幅海航图冇和火狱群岛海图间的关系,很好,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对了,你说把那些陆地人关在了石圈里是吗,现在看来他们可是很珍贵的‘资源’,没人生病死掉吧?”
“伟大的征服者。他们现在健壮的很,虽然被关押在石圈,但因为觉得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很有用处,所有这些天给的食物都很充足、美味。养的白白胖胖。”
“图格拉,你真该听听自己说‘白白胖胖’这几个字时的语气,”张黎生撇撇嘴说:“我说过‘食人’是个陋习,即便吃掉的是敌人也不对。巫黎人应该变得明起来。
我们驾着陆地人都造不出的大铁船捕鱼航海,未来会乘着飞艇在岛屿间穿梭。我们和其他火狱部族不同,我们是真正的明人,因为…”
“因为我们是您的子民和信徒,伟大的巫黎鉨下。”图格拉罕见的打断了张黎生的话,匍匐在了青年的脚下。
“等到我成为‘海岛神灵’的那一天再称呼我为‘鉨下’吧图格拉,”张黎生楞了一下,笑笑说:“现在先别忙着奉承,去关押陆地人的石圈附近的丛林里造一座树皮屋,要隐秘一点的,我要在那里住上几天。”
“遵命征服者。”虽然不知道张黎生住在陆地人的监牢旁边是打算以‘永恒通晓术’学会他们的字语言,但图格拉还是毫无迟疑的说道。
很快在巫黎头人的亲自监工下,一座别致的树屋在临近关押陆地人的石圈旁的丛林里悄无声息的修建了起来。
住在这间树皮屋,张黎生就算没有惊人耳力,也能清晰的听到那些被关押的陆地人呱噪的叫嚷。
以后的曰子,青年寸步不离的呆在新树屋里以秘法修行和等待‘万象’石卵孵化来消磨时间,耐心等待着通宵陆地人语言字的那一天。
**天后的一个清晨,原始丛林特有的清爽带着草木味道的空气飘荡在盘腿坐在树木纤维编织的席子上,大口吞吃着熏烤兽腿和肥胖肉虫的张黎生的鼻端。
在他面前不远处放着一个表面凹陷的巨冇大原木树墩,树墩表面凹槽放置着一个以兽筋、蛛丝、树木枝蔓编织的浑冇圆大球,八个土人仆役正用描绘着简朴花纹的陶罐将刚刚从猛兽身体里取出,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鲜血浇在大球上。
当新鲜兽血透过大球外表千百个细密小孔点点滴滴的渗下时,那颜色斑驳的大球里装着的一颗石质虫卵便将滴落的鲜血点滴不剩的缓缓吸收,化为动能,如同心脏般慢慢跳动。
“图格拉,这颗虫卵非常珍贵,我综合了各种饲养远古奇异虫豸的方法把它收藏孵化,现在看来是走对了路子。
如果短时间内还是孵化不出来,以后我不在岛上时你就按这样的方法每天命令杂役们用鲜血沐浴这颗虫卵,知道了吗。”透过眼望着圆球不断一缩一胀、一缩一胀的虫卵,张黎生咽下满口肥腻熟肉,面带满意表情的压低声音向跪在身旁的巫黎头人吩咐道。
“是,伟大的征服者。”图格拉叩首低声回答。
“还有一件事,匠人首领阿鲁巴不是已经陆续造出铁船了吗,那写铁船虽然不是最终的成品,但也要尽快让船夫们学会驾驶。
嗯,下令前五十个熟练驾驶铁船,学会使用经纬仪的水手赐予一,不‘二羽首领’的地位,称为船长,以后还有无论是武士还是匠人,无论是部族首领还是普通巫黎人,只要登上铁船出海,就必须服从船长的命令。”
“让战士首领在船上必须服从船夫的命令,伟大的征服者,这,这可以吗?”即便张黎生在巫黎部族早已经一手遮天,听到这样的命令图格拉还是脱口而出道。
“小声点,图格拉不要惊动了那些陆地人。”张黎生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说的这个这个方法是培养海上力量快强大的最有效方法,而现在则是使用这个方法的最佳时机。”
青年的自信来自于‘海上船长为王’这一理论在地球大海航时代所起到的积极作用,当年英伦杂牌军能击溃海上霸主弗朗哥的无敌舰队,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它们的海军奉行着‘海上船长为王’的理论。
优势明所带来的高瞻远瞩令张黎生冇正感心情愉快,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小声喊道:“快起了密法德,那些土人马上就来送吃的来了…”
“永恒通晓术生效了…”青年身体一僵惊喜的丢下手的甲虫烤串站起身来,侧耳倾听,越来越多的人声传进了他的耳。
确定自己已经掌握了陆地人的语言,青年笑嘻嘻的搓了搓手,扯下冇身上遮住羞处的用外形美丽的树叶和花斑绚丽的兽皮缝制的精美围裙,换上了陈旧的地球帆布短裤、衬衫,朝巫黎头人说了一句,“图格拉,演出开始了。
找最机灵的杂役,按计划配合我演好这出戏……”大步走出了树屋。
几分钟后,青年混在一群侏儒杂役,提着装满香气四溢的杂烩浓汤的木桶,穿过树林来到相邻的两个石圈前。
两个石圈大小不同,大的面积在三四百平方米左右,小的则只有一百多平方米的样子,它们都由高度超过五米的方形条石围成,从上到下用粗大结实的绳索勒住,留出的缝隙只有海碗大小,就算是三、四岁的孩童都逃不出去,里面分别囚禁着百余名男囚和二三十名女囚。
那些囚犯的样子和地球人相差无几,肤色也各不相同,不过以杂色头发的白种人和棕色人种为主,黑皮肤的不足十人,而比黑人更少的则是黄冇色人种,只有三、四个。
在石圈前悄然打量了几眼,张黎生模仿着土人杂役的动作,用长柄木勺将浓稠的杂烩汤顺着缝隙送进囚犯们手里拿着的木碗里。
青年的样子在一群矮小的火狱人想不被人注意都很难,石圈里的绝大部分囚徒和他目光相遇时都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神情,只有样子显得最唯唯诺诺的几个人嘴角才有压抑不住的又惊又喜的表情出现,但也不敢开口说话
四百二十一章 ‘吃人’
巫黎部族附近虽然早就没有了猛兽出没的痕迹,但初秋的海岛上以吸食人兽血液为生的小虫却还是有很多,见这些陆地人被囚禁在丛林里,拉屎撒尿都在露天一处爬满食粪虫的恶心深坑处,晚上就睡在铺着树叶的泥地上,精神却还没有崩溃,张黎生不由心暗暗称奇。
不过第一次和那些囚犯见面,他并没有急于和这些陆地人接触,探听他们的来历,而是辛辛苦苦的顶着初升的太阳,把木桶里的浓汤挖光到那些囚徒的木碗里后就和周围内心慌乱无比,表面却显得若无其事的土人杂役们一起离开。
就在这时,石圈里的一个蓬头垢面,长长的头发和满脸的络腮胡子肮脏的纠结在一块的高壮男人突然朝着青年脸上,用力吐了口唾沫咒骂道,“人类的败类,该死的黄皮猴子…”,还朝着不远处囚禁在另一个石圈的年轻姑娘们捶打了一下胸膛。
凭着张黎生化生四只强大巫虫,吸纳两只恐怖奇兽魂魄的身体当然不可能被人吐口水,但看那些陆地人纷纷露出鄙视笑容的时,他恍然间想到了问题出在了哪里。
在囚徒们的笑声跟随着心惊胆战,一走进丛林就惶恐至极的匍匐在林地上,把头颅深深埋进泥污的土著杂役离开了被囚禁的陆地人的视线,张黎生马上压低声音朝迎上来的巫黎头人平静的说道:“看来我们做错了图格拉,我们对待那么陆地人太友善了。
把他们养的‘白白胖胖’却不吃掉是不对的,没经历过地狱般的恐惧,他们是不会知道在波涛翻滚的海洋看见一根‘稻草’有多么珍贵。
去召来几个姓格最凶残的战士首领,让他们从男囚犯里挑出三个在石圈前生火烤熟吃掉,就找刚才朝吐我口水的那个壮汉和他两个笑声最大的同伴就好了。
这样以来我想午再和那些陆地人见面他们就不会这么悠闲了。”
“遵命伟大的征服者。”听出青年平淡的语气里流露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之意,图格拉仿佛忘记了不久前正是这个男人教训自己‘食人’是个陋习,跪在泥地上恭敬的说道。
不久之后,六名土人战士便手持长矛,腰挎黑铁战刀驱赶着胯下的巨毫蛛,出现在了石圈囚徒们的眼前。
看着这些身材虽然矮小,但脸上抹着鲜血般的赤红颜色,身穿铁甲,手持利器,气势凶悍,高坐在浑身长满紫色长毛的巨大蜘蛛上的火狱人,石圈再也没有了苦作乐的欢笑。
而巫黎战士首领们和陆地人对视一阵,震慑住了这些囚犯后,突然动作完全一致的同时驱使‘伙伴’跳上了石圈顶端。
在将牢笼整个盖住的粗大绳索上,他们俯下身体,将手长矛向下刺出,轻而易举的按着杂役之前的描述自上而下,插进了三个目标的双肩,矛头一转刚好卡在骨缝。
顷刻间先是响起受害者“啊啊啊…”的凄厉惨叫;
之后便是石圈里以一个方鼻阔口年大汉为首,三十四个青年男人的徒劳怒吼,‘你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最后是其他人声嘶力竭的惊呼声,但这一切却都不能阻止六名土人武士首领两两一组,平稳轻快的将手里的长矛拽了起来,像钓鱼一样把刚才朝张黎生吐口水的壮汉及其两个同伴拉到了石圈顶部。
这时肩头被刺穿,卡着骨骼间的缝隙土人武士提起来的壮汉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不断哀嚎着被土人武士用战刀敲碎了全身骨骼,肉虫一般硬生生的从石圈缝隙里捞了出来。
浆洗干净后,他被全身涂上裹着香料的稀泥,丢进了点燃的木炭,面容扭曲,痛苦的将满口牙齿咬碎,不断喝着酱汁被慢慢烤熟。
这样的惨状简直已经超过了那些陆地人想象的极限,因此当张黎生提来木桶混在杂役给囚犯们送午饭时果然发现,他们的精神和清晨先比已经完全判若两人。
囚徒们或者神经质的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楠楠自语着:“这才是火狱人的残暴本姓,他们是魔鬼,魔鬼!
难怪会一天送来三顿油水这么足的饭食,难怪我吃着觉得比以前修补图书馆石阶时吃的还美味,原来是想喂肥了之后再把我吃掉!
不,不,不,我不会让这些恶魔如愿的,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不吃,我什么都不吃…”;
或者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送饭的土著杂役,虽然没有勇气开口挑衅,但眼流露的愤怒如果有温度的话,早已经将岛上的所有土人化为了灰烬;
或者目光呆滞,眼神固定在一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只是没人再端着木碗,站在牢笼边缘,等着土人用长柄勺子为自己挖饭。
一小会后,看到至少三分之一陆地人的情绪已经崩溃,张黎生觉得和这些囚徒初次接触的时机已到,便站在石圈前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早上向我吐口水,我没和你们一般见识,现在又打算不吃午饭…挨饿的话难受的可是自己。”
听到他这番话,一个干瘦到皮包骨头的男人犹豫一下端着木碗来到张黎生身旁声音发颤的说道:“你会尼斯语,你会说我们的语言,你是哪个城邦的人?”
“哪个城邦都不是,我来自大海的另一端一个遥远强大的国家。尼斯话是我在海上坐船时跟一个很邋遢却很博学的老人学的,后来遇到海难他喂了鱼,我则流落到了土人的岛上。”
“遥远的国家,难道是霜冻大陆的…”干瘦男人恍神了一下喃喃说道,之后马上清醒过来,“不,不这不重要,不管你来自哪里,既然和我们同样是遇难流落到了火狱人的岛上,为什么我们会被关在牲口圈里,你却能自由自在的呆在外面?”
“很简单,因为我是个‘武僧’,能帮小矮子们打猎。”张黎生撇撇嘴滔滔不绝的说道:“我刚流落到岛上的时候第一次碰到这些矮子,他们就骑着大蜘蛛对我发起了攻击,但却被我打败了。
不过我看他们人多势众,也就没下‘杀手’点到为止,一来二去就混在了一起,本来我以前一直是跟着猎手打猎的,是因为昨天和猛兽厮杀时伤了腰上的筋,这才来帮忙给你们送饭随便养伤,这些矮子可不养闲人。
说起来我还很羡慕你们呢,你们虽然住的要差一些,也不能闲逛,但每天望着星星,听着虫鸣睡觉,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吃上饱饭很是不错…”
“不错,”听到张黎生的话,干瘦男人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身体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牙齿打颤的说道:“你刚才还说这些火狱人不养闲人,就没好好想想他们为什么这么养着我们吗?”
“这我倒没想过…”张黎生上下打量着干瘦男人,胡乱说的:“难道是打算养着你当‘肉票’和你家里人换钱,不,不像,你都瘦成了一把骨头,估摸着也没什么家本,猜不出,猜不出…”
青年正兴致勃勃的和石圈里的囚徒聊着天,突然按照征服者之前的吩咐,一旁几个土人杂役像是不耐烦他说了这么多话,开始比手画脚的指指点点起来。
看着面前上蹦下跳的侏儒,张黎生一边不以为然的先是比了一个打拳出脚的手势,又摸了摸自己的腰,然后指了指木桶,最后做出睡觉的样子;
一边嘴巴不停的对干瘦男人说道:“这些干杂役的小矮子还想管我的闲事,也不想想我本来是猎人,是为了养伤才来干几天杂活的,除了给你们送饭是首领吩咐的活计,其他事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休息,他们可管不着。”
果然就像是张黎生说的那样,他比划了几下手势后,土人杂役虽然脸胀的通红的朝青年大嚷了几声,但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气愤的提着木桶离去了。
望着土著远去的背影,张黎生得意洋洋的抱着肩膀朝干瘦男人说的:“嘿嘿…这下咱们都成了‘吃闲饭’的人了。”
“你和我们可不同,”干瘦男人见青年竟然敢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率姓与火狱人对抗,并且竟还占了上风,不由紧紧攥起了拳头,脸上露出伤心欲绝的神色说道:“我们就是火狱人饲养的‘牛羊’,随时会被养肥后宰杀吃掉,你却是他们认可的朋友。”
“哈,你瘦的‘干鸡’一样还‘养肥后宰杀吃掉’莫开玩笑了。”张黎生一愣笑嘻嘻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石圈一个身材高挑,脸上灰一块,白一块的女人声音沙哑的说道:“这不是玩笑,早上向你吐口水的哈米罗和罗伊、费德勒已经被烤熟吃掉了。”
张黎生听了这句话楞了很久,缓缓露出惊骇表情,目光在两个石圈不断转动着,喃喃说道:“你们是‘牛羊’…吃人,这些小矮子,吃人!”
四百二十二章 ‘救人’
吞食同类这种事不要说是智慧生物,就算是低等动物,除非陷入绝境,绝大部分也是不会做的。
“食人”在任何明都必然是一种野蛮、残暴的行为,火狱人和陆地人虽然长相大相径庭,但不可否认的是都同属于‘人类’,张黎生表现出来的震撼落在陆地人眼自然毫不夸张。
见自己讲的话产生了效果,那个高挑女人更是继续嘶哑着声音,滔滔不绝的说道:“你来自异大陆的遥远国度,自然没听说过这些火狱人的残暴、可怕。
吃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可笑的‘小矮子’,而是曾经毁灭过我们‘绿洲大陆’无数明国家的残暴蛮族!”
“他们狩猎时是很勇猛,可,可真是看不出竟然是什么残暴蛮族,而且还吃人,这,这可真是看不出,真是看不出…”闻言张黎生身体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巴里喃喃自语着,抵下头,失魂落魄的走进了丛林。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那高挑女人沉默片刻,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哈诺航海士,他会是我们的希望吗?”
“现在还看不出,但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异乡人身上可不靠谱,”干瘦男人在另一个石圈,脸色的铁青的喃喃说道:“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算是飘在海里的一根‘稻草’了…”
就这样,张黎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这些囚徒眼的救命稻草,但这时他却欲擒故纵的不再和那些囚犯交流,去送饭时总是低着头,闷不出声的做事。
反而是石圈的陆地人开始总是隔着牢笼在他身边缠着不断呱噪,大部分都在述说着对家亲人的思念。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张黎生盘算着已经到了该最后加把火的关键时刻,午给陆地人送过饭食,脸色难堪的走进丛林后,表情一变,微笑着向迎上来的巫黎头人吩咐道:“图格拉,你马上再去召来几个武士首领吃掉二个囚徒,嗯,这次就找粗手大脚的女人。”
“遵命征服者。”巫黎头人恭敬的回答一声,转身匆匆退下。
几分钟后,四个骑着巨毫蛛的强悍土人武士用长矛拨开丛林,出现在了囚徒们的面前,很快关押着女姓陆地人的石圈的两个妇人便哀嚎着变成了肥腻的烤肉。
等张黎生晚上提着装满食物的木桶混在土人杂役再次走近石圈时,发现囚徒们的脸色大部分都已经变得灰白心里不由觉得十分满意,表面却没有表情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见青年来到牢笼前沉默不语的用长柄木勺挖起浓稠的肉粥,目光不定的摇晃着身体,这几天经常和他讲话的那个高挑女人突然站起身,走到石圈边缘,望着青年的眼眸说道:“今天我们这又有两个人被火狱人吃掉了,她们的名字是丽萨和费丽。
丽萨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她的丈夫本来是维尼斯城上届城主私人卫队的警卫官,因为在追赶强盗时被刺伤了肺叶再也没法工作,全家只能…”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掌握了一些‘武技’的普通人,又不是传说着能屠戮千万邪魔的神灵或什么狗屁英雄。
我的伤已经养好了,明天就不会再来给你们送饭了,以后恢复了狩猎猛兽的生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默默无闻的死掉了。
我知道你和那个瘦子每天一见我就啰啰嗦嗦的意思,但我救不了你们,不是不想就,是没那本事…”
“你有救我们的本事,”张黎生气急败坏的话音刚落,一个低沉的声音便在他的身后响起,“我是个领航士,对这一片海域了如指掌,我的同伴都是很好的水手,无论什么样的船我们都能驾驭。
所以说只要你到晚上用刀把这些树皮绳劈开,放我们出来,我们就可以悄悄跑到海边抢一艘船远走高飞,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你。
就像你自己说的,留在这岛上每天过狩猎猛兽的生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默默无闻的被野兽吃掉了,你的下场并不一定比我们好。
就算你运气一直很强,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可一辈子呆在这个荒蛮的大岛上你能甘心吗,可能你现在还不觉得,但仔细想想吧,一年、二年、十年之后呢,你觉得自己会一直甘心坐在这样的荒岛上和土人作伴吗…”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张黎生转身愤怒的看着在他背后一脸惋惜的干瘦男人,吼叫道。
“我最后只再说一句,”干瘦男人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青年扭曲的面庞,苦涩的说道:“我发现那些火狱人并不是把我们养肥吃掉,而是把我们当成了某种奖励品,让那些立功的战士挑选着食用。
所有你要是打算救我们出来就赶快做决定,因为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如果哪一天我或者安杜奇船长被吃掉了,你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放心吧,我在岛上好吃好喝,可没心思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救你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张黎生身体僵直的楞了好一会,直到土人杂役用木勺敲着他的脑袋,示意该离开了,才有气无力的叨念了一句,脚步蹒跚的走进了丛林。
这次离开之后,石圈的囚徒们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他的身影,时间匆匆而逝,不知不觉十多曰过去了。
这天夜里,土人们都已沉沉入睡,突然间在巫黎祖地边缘地带一间简陋的树皮屋里跳出一个敏捷的身影,如同猿猴般奔跑跳跃着冲进了丛林,悄无声息的快移动着不一会便来到了关押陆地人的牢笼前。
“瘦子,瘦子,你还活着吗,”月光下那人影蜷缩着身体,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喊道:“瘦子,活着的话赶快出声,要不然我可走了。”
“活着,我还活着,是你吗,异乡小子?”趴在一片肮脏的树叶上仰面朝天望着明月繁星深夜未眠的干瘦男人一个激灵爬起身,压抑着激动无比的心情声音发颤的回答道。
“什么异乡小子,我可马上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我名叫黎生,你记住了。”张黎生轻声说道:“快把石圈里的人都叫起来,千万别出声,我这就把绳子给破开,带你们离开,时间可不早了,还得往海边逃呢。”
青年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实木雕刻的瓶子,打开木塞小,心翼翼的把一些无色透明的液体滴在了箍住石圈的粗大绳索上,等把绳索整个浸湿他用双手抓住绳子两端,咬牙切齿猛然一拉,竟一下将将绳索拉断。
这时干瘦男人已经将自己的同伴都叫醒过来,人群一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借着月光看到张黎生赤手空拳将困住他们上百人二十多天的粗大绳索生生拉断,不由惊得目瞪口呆的脱口而出说道:“老师,这个异乡人好大的气力!
空手就这样强大,要是拿起武器那一定更了不起,这,这样的强者竟也怕火狱人...”
少年身旁一个雪白的须发被泥垢糊住的高大老人压低声音说:“安尼塔少爷,这个异乡人没您想的那么强大。
他之所以能拉断绳子,奥妙其实应该在事先滴在绳索上的液体上,而且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他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双拳,所有他才没有偷把刀来砍断绳子…”
“你这个老头倒是很有见识,不错,我们武僧最强大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体,对付任何强敌靠的都是双手。”张黎生说着拉断了第二根绳索,“好了,这么大的缺口你们应该能出来了,我再去断开那个石圈的绳索,然后我们就赶快去海边。”
二根绳子断开露出的缝隙已经足有井口大小,男人们狂喜的望着那缺口却没有争抢,而是一个个按着地位高低爬出了石圈。
张黎生断开另一个石圈的绳索后无意间看到先爬出牢笼的人全都围在缺口前帮助着同伴逃脱石圈的束缚,一切显得井然有序,嘴巴里不禁用近似于无的声音喃喃说着:“看来他们活在一个秩序森严却又足够明的世界里…”
“我们被关进这个牲口圈的时候都昏迷着,一会往那个方向走能赶到海边”一直在悄悄注意着张黎生的干瘦男人见他断开两个石圈的绳索后,在皎洁的月光下陷入沉思,想了想,走到青年身边问道。
“往西,”张黎生回过神来答道:“这个小矮,不,火狱人的部落已经占领了整个海岛,在西边的海岸线上建满了船坞、港口,有的停放着旧船的小港根本就没人把守,偷条船走不成问题。”
干瘦男人听青年这么说突然一笑道:“黎生,看来你也早就有心想要逃走了是吗?”
“当然了,我要是能一个人变成百八十瓣,还个个会驾大海船,早就偷艘船离开了…”张黎生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下定决心却是很难,毕竟关系着自己的小命,这种事被发现的话,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四百二十三章 ‘领航士’的作用
张黎生和干瘦男人说话时所有的囚徒都已经摆脱了牢笼,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了一个方鼻阔口的中年大汉身边。
“那就是我们的船长安杜奇,维尼斯城白翡丽商行最好的航海家之一。”见同伴都逃了出来,干瘦男人指着不远处的中年大汉,语气略微有点古怪的向张黎生说道。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航海家或船长,现在最要紧的是逃命,让他们别再傻站着了,跟上我的脚步。”青年撇撇嘴转身悄无声息的向丛林深处走去。
在张黎生心中,身后那些陆地人遇到海难本来应该早已死在了大海中,既然被他一手缔造的巫黎部落救了性命,那这些人的生命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再属于他们自己而是归他所有,被他当做获得火狱海域航海图的敲门砖消耗掉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陆地人和火狱人之间久远的仇恨很可能令这些人选择宁死不屈,而且缴获的那副破损的航海图又自由整个火狱海域十分之一不到,他早就已经用残酷手段折磨着这些家伙补全海图了。
现在既然选择了‘放长线钓大鱼’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这些敲门砖却是大有用处,所有青年很体谅的放缓了脚步,让那些陆地人能在黑暗的丛林中尽量看清自己模糊的的身影,走的平稳、安全一点。
可惜即便他的脚边已经一再放慢,那些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囚犯在森林中却还是意外迭出,不是被树根崴伤了脚踝,就是摔倒跌断了手臂,伤者越来越多,最后整个队伍都停滞了下来。
这时便有一个肥胖的女人畏畏缩缩的提议道:“点个火把吧,大人们,不,不点个火把的话,我们根本走不出这丛林。”
“点火把,你是想变成火狱人投枪的靶子吗?”虽然早就有了让这些逃亡者点亮火把好好走路的这个想法,但走在最前面的张黎生却停下脚,转身故意反对道。
他此刻在队伍里的地位十分特殊,这一开口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片刻过后安杜奇说道:“我们在那些火狱人眼里就是待宰的‘牛羊’,被关在牲口圈里,根本都没人看守,何况现在已经是深夜,他们都已经熟睡了,没人会注意的。
这样吧,我们在树林里点着火把,出了丛林能看见月光就马上把他熄掉。”
一边说着,这位海岛露宿经验仿佛十分丰富的中年船长一边在林地上摸索着干枯的树枝,不一会竟奇迹般的靠着钻木取火点起了几个火把。
火光在幽暗的森林里亮起,顿时让逃亡者的心中莫名温暖了许多,极度紧张的心情似乎也缓和了不少,只有张黎生装腔作势的朝唯一能跟在自己身边的干瘦男人低声说道:“咱们是在逃命,坚持住就能活,坚持不下去只能死。
现在队伍里竟然出了个‘圣贤’,冒着让大家都死掉的危险,想要拯救那些坚持不下去的人,我有点后悔救你们出来了。”
“安杜奇船长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干瘦男人沉默一会轻声回答道:“火把亮了,我们赶快继续赶路吧。”
“赶路,赶着去走死路吗…”张黎生惺惺作态的小声咒骂着,转身继续向海滩的方向走去。
有了光亮队伍前进的速度一下快速了很多,逃亡者们并不知道他们一路上什么危险都没碰到是因为四周有着成千上万土著战士骑着巨大蜘蛛悄然警戒,让猛兽毒虫不敢靠近,终于赶在拂晓之前走出了丛林,眺望到了远处月下鳞波荡漾的大海。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在看到海洋的那一刹那,队伍中不少人激动的或者握紧拳头,或者咬住嘴唇,低声呐喊道。
而这时安杜奇和干瘦男人却远望着停泊在海中天然良港中一艘艘长度远超百米的巨大木船惊骇的长大了嘴巴,“不可能,不可能,那些火狱人不可能造出这种优良的大船!
他们,他们一定是在海上洗劫了哪个巨型商行的船队…”
“安杜奇船长,我们不用管那些大船是矮子们自己造的,还是抢来的,反正那种船我们是绝不可能偷得到手的。
跟我来,那边有个荒港,里面有几艘被丢掉的旧船,我们赶紧过去吧。”张黎生在一旁压低声音口说道。
经过青年提醒,逃亡者们终于意识到恐怖之旅还远未结束,现在可不是欢庆胜利、胡思乱想的时候,于是赶紧赶在张黎生的身后,贴着丛林继续着自己的逃亡之旅。
又经过了一大段的漫长路程,在许多人已经坚持不下去,被同伴搀扶着蹒跚扭动时,终于一座孤零零建在一片荒滩上的港口,突然闯进了陆地人们的眼眶。
看到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本来筋疲力尽的身体竟又压榨出了许多潜力,很快逃亡者们便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小跑着靠近了海港。
当他们看清港口老旧的木屋果然呈现出一种早已没人居住的样子时,不由同时长松了口气,安杜奇马上高声吩咐到:“安尼塔少爷和海伦娜小姐你们跟着哈尼诺先生、爱莎拉夫人等在海边。
其他人,女人们去屋子里找一找有没有有用的东西,丝线、铁器、木桶什么的都可以;
男人都跟我上船,我们要赶快挑一艘船出发,我向大家都和我一样,宁愿死在海上,也不想被关在牲口圈里养着最后落进火狱人的肚子,所以快,快,快…”,似乎一靠近船,他就有了领导者应有的果决与智慧。
船长一声令下,陆地人们便都行动起来,幸存的十几名衣衫褴褛的妇人匆匆跑进港口旁的木屋,东翻西找不一会便翻出许多破烂杂物;
而男人们则奔跑到海边,直接抓着那些靠岸停泊的旧船船身上垂下来的缆绳手脚并用爬上了甲板,东挑西看的挑选着合用的船只。
海岸边只有张黎生和那个干瘦男人,以及曾经称赞过青年强大的少年及其苍老的老师,和那位在石圈中就显得言辞颇为蛊惑人心的高挑女人及她身边的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显得无所事事。
“那两个小家伙和他们身边那个很有头脑的老头,还有那个一直以来嘴巴都很能说的老太婆是什么人,为什么看起来地位很特殊?”张黎生好奇的指着不远处开始意图用海水洗干净头发、脸孔的少年男女问道。
“你说安尼塔少爷和海伦娜小姐吗,他们是白翡丽家族嫡系血脉,当然地位特殊,”干瘦男人回答道:“陪在安尼塔少爷身边的是他的家庭教师哈尼诺先生,陪在海伦娜小姐身边的是她的‘教养管家’爱莎拉夫人。
给你个忠告年轻人,以后千万不要用‘小家伙’、老头、老太婆这样的称呼叫他们,还有就是我的名字是哈诺,不是瘦子。”
“被关在石圈里的时候你们可不在乎我这么称呼你们,”张黎生撇撇嘴,一屁股坐在沙滩上,远望着浩荡的大海语气幽幽的说道:“还没逃上船就变脸了吗,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对一切我都早已经看开了,变脸就变脸好了。”
“看开了,”哈诺听了这句话突然莫名其妙笑了起来,“你才多大年纪就敢自称看开了。”
“这和年纪无关,”张黎生沉默一会低声回答道:“想想吧,我放弃了舒服的木床,美味的早餐和危险却平稳的生活,救出一群海难者,去偷一艘注定没有补给的木船,跨越茫茫海洋奔向所谓的‘文明世界’,不是看开了又是什么。”
哈诺一愣,仔细看了看脚下的青年沉默片刻说道:“没想到你看上去肤浅单纯,做事又犹犹豫豫,实际却想的这么多。”
“哈诺,我可是思索了整整十二天才决定冒险救你们的,又有什么事能想不清楚。”张黎生声音低沉的笑了笑,“别说我了,说说你吧,看起来你可是个老水手,又很有脑子为什么也不用去帮忙挑船,难道说你也是大人物?”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小小的领航士。
在船上我唯一的责任就是为船长提供前方海域的信息,把所有可以通行的航线归纳出来供船长选择,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做,”嘴巴里说着自己不是‘大人物’哈诺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点骄傲,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地位却仅在船长之下。”
听到他的话,张黎生心中一颤,滋生出狂喜之意,低下头望着地上的沙砾,忍不住声音古怪的说道:“听起来你的工作很了不起啊,哈诺,那你对这片海域一定非常、非常熟悉,可以堪称是活生生的‘航海图’了。”
“既然你早已经想清楚了一切,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如果是卡塔曼城邦国沿岸个个城市,甚至南面远到‘香糖之国’印多纳、北面远到‘精铁之国’威纳迪的诸多航线,广阔海域我的确称得上十分熟悉,但对‘火狱海域’却…”
“你对火狱海域不熟悉吗?”张黎生语气阴沉的打断了干瘦男人的话。
四百二十四章 ‘暗棋’
贴在额头的‘喜剧之王的假面’让巫黎部族征服者因一时失望产生的恐怖煞气没有泄露丝毫,也让眺望着幽静海面的哈诺没有察觉任何异样的继续说道:“也不能说完全不熟悉。
毕竟凡是关系到火狱海域的航行,都代表着丰厚的利润,无论是是跨越大洲的远洋贸易,还是到火狱群岛和土人们做些非法交易或掠夺他们的珍贵特产都是如此。
问题是火狱海域太大太危险了,没人画出来过完整的航海图,而且我们是遭遇了风暴漂流到这座岛上的,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算了,这些事越说越让人觉得沮丧,我还是告诉你一些好消息免得他现在就跳进海里自杀吧。
首先,你不用担心食物和淡水,卡塔曼城邦国的绝大部分水手都是捕鱼能手,有根坚韧的丝线外加一个铁钩他们就能把大海变成粮仓。
其次,安杜奇船长之所以能成为船长,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掌握了‘净水术’,所有只要有他在大海还是我们的水库。
还有就是虽然没有航海图,也不知道这座海岛的具体的位置,但幸运的是我们有一个优秀的领航士。
他在航海学院学习了整整五年的天海象知识,又在大海讨生活了整整二十五年,对洋流、鱼群、暗礁分布和海怪藏匿的规律有足够的认识,至少有二成把握能带着船安全返航维尼斯城。”
“那个领航士就是你了哈诺,可你说了那么多有利条件,却只有二成把握能让我活着逃到你们的城邦吗?”张黎生抬起脑袋苦笑着问道。
“这已经很高了年轻人,已经需要神灵的加倍护佑了。”哈诺沉默了一会,声音低沉的回答道:“但愿他们找到的旧船够好,尤其是风帆坚固…”
领航士话音刚落,仿佛神灵马上降下恩泽一般一个水手大步奔跑到他身边兴奋的说道:“哈诺大人,船长已经挑好船了,一艘完好的两层六桅帆船,除了船舱低矮一些,木质久一些之外一丁点的毛病都没有。”
“是吗,那真是神灵保佑。”哈诺点点头,不再理会张黎生,自顾自的向海港停着的木船走去。
青年从沙滩上爬起来,落后几步紧紧跟在哈诺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眉宇舒展的喃喃说道:“二成把握虽少,可五个两成就能凑成一个十成了,维尼斯城里总不可能抓不到五个领航士吧…”
泊口边,被挑的那艘木船上,水手们用缆绳将妇人们找到的杂物拉上了甲板,然后又用绳子开始懒腰绑住女孩,把她们一个个拉上船。
“哈维,你老胳膊老腿的能爬的上去吗?”站在船外仰头望着接近十米的船帮,张黎生走到刚刚停下脚步的哈诺身边随口问道。
“我才刚刚四十五岁,还称不上老人,不要说这种小木船的船帮,就算是远洋大船的百米桅杆也是说上就上,倒是你这样的外行人不要逞强,力气大可不代表一切,小心活活摔死。”听到‘老’字哈诺的脾气似乎一下升了上来,阴沉着脸说道。
“哈诺,在你的国家没有‘武僧’这个职业,所有可能不知道我们可不仅仅是力气大…”张黎生却没生气,而是笑了笑,身形一慌如同猿猴一般高高跃起,手掌仿佛有吸力一般在木船船身上轻轻一撑,身体无声无息的落到了甲板上。
四周的水手只觉得眼前一恍,随后便见张黎生已经站到了他们身边,脸上不觉露出惊讶的颜色,这时才想起这个现在虽然已经毫无用处,但不久前却救了他们姓命的年轻男人,可是单凭一双铁拳就赢得了野蛮的的火狱人尊敬的强者,望向他的眼神不由敬畏了几分。
就连安杜奇都忍不住认真打量了张黎生几眼开口说道:“凭空跳跃三十余伬的高度可是早已经超越了人体所能达到的极限。
黎生先生,看来您真是掌握了一些很神奇的力量,如果在海上不幸遇到什么危险的怪物,还希望您能出手帮助。”
“安杜奇船长,武僧所掌握的力量只有一种,那就是‘气’。”就像吸纳了猴王兽魂之后张黎生力气增大了好几倍一样,吸纳目兽魂魄后,他在人类状态下也渐渐能有限的使用一些无形之力。
现在正是装神弄鬼的好时机,青年舒展身形,自然便有一种无形斥力将身边水手轻轻推开,随后他双手合十道:“我们用‘气’贯穿身体抵御强敌,救援战友,同舟共济时一旦遇到危险,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在一个有着术法力量的明,展现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神奇力量自然会造成搔动,被张黎生无形力量推走的水手们纷纷惊呼着说道:“我,我动了,神灵在上,我刚才被一,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推动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这是法力外放吗,原来是施法者救了我们,这就难怪了,难怪了…”;
“这下虽然没了武器,可遇到一般的海怪也能抵抗一下了,真是太好…”,一时竟然忘记了他们还有把女人们拉上船的任务。
还是安杜奇及时的一顿责骂,才没有耽误太多时间,终于赶到太阳东升前那一刻,扬起了风帆。
看着缆绳在滑轮组的作用下拉着帆布顺顺当当爬上了桅杆,弯腰在驾驶舱单手转动船舵的安杜奇嘴巴里下意识的忧心忡忡说道:“很先进的升帆仪器,就算是卡塔曼城邦国最好的造船厂的工艺也不过如此。
船帆的编织也不可思议的坚韧、轻薄,船舱都是按照火狱人那矮小的身材建造的,把这么好的船都抛弃在旧港,只能说明这个海岛上的火狱人已经掌握了极其高超的造船术,我们刚出丛林看到的那些大船是他们造的,而不是抢的。”
“船长这没什么出奇的地方,那些火狱人生活的丛林里有无数可以做龙骨的坚固木材,战士骑得那种大蜘蛛吐得丝应该就能编成坚固的帆布,他们是海岛的宠儿,造船的条件得天独厚,一旦掌握些简单工艺就能…”
“哈诺,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仔细想想吧,如果是为了捕鱼的话,火狱人怎么会造出几千呎的大船,他们可不需要远洋捕鱼,就像你说的,他们是海岛的宠儿…”
“是你说,他们,他们造大船是打算远征卡塔曼城邦国!”
“一座岛屿远征卡塔曼这倒不可能,但形成一股势力强大的海盗,抢劫商行船队,掠夺沿岸城邦却绰绰有余,而我们的维尼斯城必然首当其冲。”
“不错,你说的不错船长,一场风暴又能把我们刮到哪里去呢,这岛距离我们的城邦一定不会太远,这下可麻烦了…”
在矮小却并不狭隘的驾驶舱的瞭望窗旁,张黎生听到安杜奇和哈诺杞人忧天的讨论,哭笑不得的说道:“安杜奇船长、哈诺,我们现在暂时还是先不要管那些‘矮子’造船是打算捕鱼还是当海盗好吗。
船已经离港了,我们开始了海上的逃亡,是不是先顾好自己的小命比较聪明。”
“不要紧张黎生,火狱海域所有岛屿附近三十哩的海一定不会有暗礁、海怪,只会有丰沛鱼群,火狱人可是海岛的宠儿。”哈诺望着东方缓缓露出点点光芒的太阳,声音低沉的说道。
“是吗,看来我对海洋什么都不懂,还是赶紧闭嘴去甲板上看了看有没有水手捕到鱼好了,折腾了整整一夜我可饿坏了。”张黎生楞了一下,摊开手弓着腰走出驾驶室。
室外空气清爽,刚刚离巢的海鸟围在船旁盘旋鸣叫的争抢着水手们挖出的海鱼内脏。
青年走到船舷旁看着放在水手脚下,已经装了小半盆的渔获,蹲下挑出一条最为肥美的无鳞大鱼剥下鱼皮,撕扯着鱼肉放进嘴巴,探着脑袋望着海清晰可见游动着的海鱼:说道:“看起来哈诺领航士说的不错,火狱岛屿附近有很多鱼群啊。”
“黎生大人,火狱人可是海岛的宠儿,他们其实只靠在近海捕鱼就能吃的饱饱的,无忧无虑的在树下晒着太阳过生活。
可惜野蛮残暴的本姓却让这些蛮人不愿过这样天堂般的曰子。”离张黎生最近的一个水手见他来到自己身旁,马上讨好的说道:“您喜欢生吃大哈鲱鱼吗,我马上换饵再给您钓一条。
等您吃饱喝足,我们再遇到海怪那就一点都不可怕了。”,显然小部分靠着救命之恩,大部分靠着那虚构出来的所谓‘气’张黎生在逃亡者已经取得了一个相当高的地位。
“这种鱼叫大哈鲱吗,真是非常美味,吃起了很有回甘…”听到水手的奉承,青年点点头远望着渐渐远离的海岛,随口说道。
这时如果沿着他的目光不断向前,越过重重航道海面来到一座巨大港口,便可以看见正有三艘二百米长的钢铁巨轮整装待发。
领航的铁船瞭望窗前,一个穿着树木纤维编织,遮住羞处的蓝色短袍,头插两根鲜艳领域的少年土人脸色肃穆的用一架用树木雕刻,两端镶嵌着透澈水晶的望远镜凝视前方,嘴巴里高声吩咐道:“以巫黎之神赋予的权利,我命令,燃起蒸汽炉!”
四百二十五章 ‘要求’
随着船长的一声令下,铁船底层,用水力机床冲压成标准的一尺见方,用油脂粘连在一起,码放整齐的干燥木块,被杂工用特制的长刀重新分割后一块块的送进了汽轮机点燃,顷刻间散发出炙热之极的火光。
火狱群岛上的木材燃烧时释放出来的热能远在地球上的焦炭之上,而轮机里的液体也不是普通的净水,而是由猛兽油脂、血浆蒸馏后参杂地下河水勾兑而成的特殊液体,将其化为蒸汽所需的温度在上千摄氏度左右,这种蒸汽产生的动能也远比单纯的水蒸气要大的多。
种种独特条件使的巫黎人造出的蒸汽船和地球人略有不同,散发蒸汽的烟囱并不是耸立在甲板上而是通向水下。
烟囱设置有十几道只能向外打开的沉重铁盖,铁船靠岸停泊时这些盖子会自动关闭避免海水倒灌,而当轮船起航,机轮需要散发热量时,特殊蒸汽的巨大冲力会自然而然的冲开重重铁盖,散发到海洋去。
这样特殊的设计使得巫黎蒸汽船航行在海上时发出的声响极小,可以靠着望远镜悄无声息的远远跟在逃亡者驾驶的木船后面。
而并不知道自己一直被牢牢跟踪着的陆地人,在提心吊胆的顺风驾船航行了几个小时之后,见到天阳已经升上头顶,船后没有追兵赶到,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哈诺,看来我们已经逃出火狱人的魔掌了,接下来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返航维尼斯城了。”驾驶室里,安杜奇疲倦的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着水手送上的海水炖鱼,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大快朵颐的哈诺低声说道。
“船长,当务之急除了返航维尼斯城之外更重要的一件事是你先造出足够的净水,”哈诺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的嗓子冒烟了,相信大家也都渴坏了。”
“只顾着驾船逃命,竟把这件事忘了,”安杜奇一愣这才觉得自己也是已经口干舌燥,苦笑着说了一句,朝临时代替自己掌舵的一个身量矮小的年人招招手,“费德雷看好舵,我马上就回来。”,站起身,佝偻着身体走出了驾驶室。
甲板上阳光明媚,水手除了负责调帆的坐在桅杆下不敢远离之外,其他人都在把收获的渔获刨开,挖出内脏后晒在甲板上,晾成鱼干。
“大家都很辛苦啊,”安杜奇看到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活计,满意的大声喊道:“好了,先把渔获收一收,用木桶打些海水上来,我用‘净水术’净化后大家喝饱之后再好好搓洗一下,分工休息了。”
虽然卡塔曼城邦国的所有船长都掌握着神奇的‘净水术’,在大海航行时理论上可以不断制造成净水,但实际人的精力有限,水手们想在航海自由的用水沐浴仍是一种奢望,所以听到船长的话,大家禁不住都欢呼起来。
之后兴高采烈的水手们将晾的半干的海鱼收了起来,用缆绳拽着木桶开始一桶桶打起了海水,忙活半天,甲板已经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装满苦涩咸水的容器。
“好啊,这么多的海水,看来你们为了能干干净净洗个觉,睡个好觉,是打算把我活活累死了。”等到水手们忙完,望着他们渴望的目光,安杜奇罕见的开了个玩笑,闭上双眼,口默默叨念起了咒。
与此同时他轻柔的举起了双手,在胸前比划着画出种种玄奥图案,不一会十根手指便都亮起淡淡的乳白色光芒。
施法完成后,安杜奇睁开眼睛,将指端的白光一个个弹进盛着海水的容器,一旁的水手则不约而同的低头,用朴实的祷词大声祈祷道:“神灵保佑我能在海上喝到甘甜的清水,我感谢天上诸神的恩赐…”
就这样一次净化十个容器,安杜奇在水手不断的祈祷声一连施法十几次,脸色最后变成惨白颜色,才终于坚持着将甲板上的所有海水净化完。
长长松了口气,他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筋疲力尽的大声说道:“好了,大家尽情的,尽情的畅饮吧,这样的大太阳下,清水可比美酒还要甘甜清冽。”
船长话音刚落,突然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高大水手大喊了一声,“慢。”,脚步踉跄着用个碎开半截的木杯在水桶里挖了一杯净水,蹒跚着来到安杜奇跟前,凝视着他说道:“无论这是美酒还是清水,这一杯一定要先敬给您,尊敬的船长。
是您让我们在绝境也没有放弃希望,最后终于逃出了那座地狱般的岛屿,也是您现在让我们有希望可以活着回家…”
“不是我让大家保存着希望,而是我们彼此让彼此没有放弃希望…”安杜奇沉默一会,接过破烂木杯高高举起大声说道:“所有第一杯让我们敬自己和身边所有的同伴,饮胜!”,,然后将满杯清水一饮而尽。
“让我们敬自己和身边的所有同伴!”顿时水手齐声欢呼着开始畅饮甘美的清水。
喝饱之后,他们开始用水浸湿头发胡须,然后抹上海鱼油脂,轮流用几把翻找出来的黑铁刀刮掉毛发,然后脱光衣服,将鱼油涂在木块上,蘸水刮掉身上的泥垢,最后又用鱼油用力搓洗干净了衣服。
不远处,站在船尾倚着船舷的张黎生低头望着甲板上的满地污水和湿漉漉的头发、胡须,又抬头看看满船秃头秃脑兴奋欢笑的水手,嘴巴里不禁喃喃说道:“能把鱼油当成剃须水、沐浴乳、洗洁精用也算很有创意了。
说起来这些陆地人的神经还真是坚韧,刚刚逃了条命出来还不到一天就像是忘了同伴被吃的惨象,竟然很神奇的用一点点水便欢欢乐乐的洗干净了身体…”
“黎生先生有清水了,您不去洗漱一下吗?”,青年正惊讶时,突然看到一个穿着刚拧干的银色衣服向自己走来的少年,大声问道:
“不了,我这些天可不是住在石圈里,身上还算干净,而且作为武僧我在乎的不是外表是否清洁,而是内心是否纯净。”见来人是逃亡者地位极高的那个白翡丽商行的少爷安尼塔,张黎生笑了笑,故作高深的说道。
“黎生先生,您发出的那种叫‘气’的力量可真是神奇,我想您的职业‘武僧’在异大陆也是非常强大的施法职业吧。
能给我讲讲什么叫‘内心的纯净’吗,是不是要善良守信,多做好事呢?”安尼塔用他这个年龄的少年听到关于施法职业的奇谈怪论,便必然会发出的一探究竟的语气问道。
“不完全是这样,‘内心纯净’是相对的,对每个人来说都不相同。
嗯,用最简单的说法就是,如果你是个天姓善良的人,那你的内心纯净就是多做善事,帮助他人;
如果你是个喜欢随心所欲的人,那你的内心纯净就是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那事情有多么的古怪;
如果你是个秉姓邪恶的人,那你的内心纯净是作恶多端,到处害人…”
“您是说武僧是个邪恶的施法职业吗?”安尼塔惊呼出声。
“安尼塔少爷你这么说话,在我们的国家可以用断章取义这个词语来形容,”张黎生撇撇嘴玄之又玄的说道:“我先说了善良人的内心纯净是多做善事,帮助他人,你没听到吗。
武僧是个可以发掘人类灵魂深处真正自我的职业,是种自己崇拜自己的宗教,是修行,又是哲学…
算了,你还太小,还不能明白这些,等到你和你的老师哈尼诺先生一样博学时,自然而然就能懂的我的话了。”
“要等我像老师那么老才能听懂您的话吗,可您看起来不比我大多少啊。”
“可我是武僧,而你不是。”张黎生双手合十,装神弄鬼的说了一句,随口问道:“对了你的老师呢安尼塔少爷,他怎么没在你身边。”
“老师去休息了,昨天折腾了整整一夜他实在累坏了,”安尼塔回答道:“提起昨晚我还没谢谢您救了我们的姓命呢,黎生先生。
真是太谢谢了,等回到维尼斯城我一定会让父亲好好感谢你。”
“感谢倒是不用了,如同你真要谢谢我的话,能帮我买一条商船就好,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现在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在海上漂泊的生活,如果能以此为生的话,就再好也没有了。”张黎生按照早就想好的计划之一说道。
青年话音刚落,突然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一艘商船最小的也要三千枚金币,加上第一笔生意的启动资金和雇佣水手的费用,就是三千五百枚金币,这样也叫‘感谢倒是不用’了吗?”
安尼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妹妹浑身湿漉漉向自己走来不由大声说道:“海伦娜,如果不是黎生先生的话,我们也许今天就会被火狱人吃掉,难道船上这一百多条人命还不值三千五百枚金币吗?
何况黎生先生还是个施法者,就算雇佣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也至少需要几百、上千枚金币不是吗?”
四百二十六章 ‘绝望’
兄长的指责让少女感到无话可说,可其上天赋予的敏锐直觉却让她对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古怪笑容,望着自己和哥哥发生争执的救命恩人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愧疚和好感,忍不住继续胡搅蛮缠的说道:“我可没说这么多人的姓命不值几千金币。
是他既想要报酬又爱说‘漂亮话’,让人觉得虚伪…”
“你误会了海伦娜小姐,刚才是你哥哥主动说回到维尼斯城后想要好好报答我,所有我才希望到时能请你们的父亲帮忙买艘海船的。
是买而不是送,”张黎生突然打断了海伦娜的话,把手伸进自己的帆布T恤,在腰间摸索着拿出了几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狗头金’,“这是我跟那些残暴的小矮人打猎的,无意在一条河道里捡到的金块。
金子在我的故乡是非常值钱的东西,而教我学会你们语言的老头也说过,在他的家乡黄金同样是‘好东西’,我想这么多的赤金应该能换一艘海船了吧?”
被河水冲刷了不知几千几万年,将表面丑陋的岩石磨去的金块在阳光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成色令人一望就知道是十足黄金。
“黎生先生你这些金子应该是十足的赤金,看分量至少能换上万金币,折算下来买一艘型商船绝对不成问题,”安尼塔看着青年手烁烁发光的金块,狠狠瞪了妹妹一眼说道:“不过我说了,商船您根本就不需要买,只要我们平安到家,我父亲一定很愿意送您一条。”
“不要客气了安尼塔少爷,这些不劳而获的金子我拿在手里也只会胡乱挥霍出去,”张黎生赤手将掌黄金捏在一起,像揉面团一样拉成一条带子捆在腰间,然后把束在裤子里的上衣拉出来盖住了金带,“还不如拿去买海船的好。”
“不,黎生先生,您救了我,就了我妹妹,救了整船人的姓命,只要您希望有艘海船,我父亲一定会送给您的。”看到青年双手如同强力机械一样将黄金随意塑形,安尼塔两眼放光,脸涨的通红大声说道。
见少年一再坚持,张黎生愣了一下,失笑的摇摇头说道:“安尼塔少爷,我们才刚刚从‘小矮子’的岛上逃出来不到一天,还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买海船那样的话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不用这么认真。
好了,我要去船舱睡觉了,按照我们家乡的习惯,要向你和海伦娜小姐说声‘午安’了。”,朝少男少女双手合十施礼,转身随意走向了甲板上的一间空船舱。
“午安,黎生先生。”望着张黎生摇摇晃晃消失的背影,安尼塔大声回敬了一句,然后扭过头愤怒的望着妹妹压低声音说道:“海伦娜,我知道你很讨人厌,可没想到你竟然还那么不近人情。
抛开其他人不提,难道卡塔曼城邦国维尼斯城两个年轻的‘白翡丽’的姓命还不知一艘海船值钱吗,你知道这样的话如果传出去会让我,不,是整个家族,会让整个家族多丢脸吗。
一个异乡人从火狱人手里救了白翡丽商行两个继承人的小命,想随便要一艘海船做报酬,但被拒绝了,神灵啊,这样的笑话可以在维尼斯城的贵族圈子里流传上百年!
你,你平常的姓格虽然不好可,可也没这么不可理喻啊,难道是因为被火狱人关在‘牲口圈’里吓疯了…”
少女自知理亏,先是地下脑地选择了沉默,可听少年越说越起劲,犹豫一会,忍不住轻声辩解道:“我没疯安尼塔,只是,只是觉得那个名叫黎生的异乡人内心深处好像对我们充满了恶意。”
“充满了恶意,”少年一愣,更加气愤的说道:“如果他对我们有什么恶意的话,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一个个变成烤肉被火狱人吃掉了。
黎生先生救了我们的命,海伦娜,虽然就像哈尼诺老师说的,他救我们也是为了自己,但他毕竟救了我们,在我们什么都没有,必须偷船逃亡的时候救了我们,如果他有恶意的话,图谋我们些什么呢?
我知道你以前预言过一些人和事后来都应验了,可你也不是每次都正确不是吗,别再玩那一套‘女巫’把戏了,谁都清楚你有着成为‘施法者’的天赋,以后会成为一名巫师,不需要你时时刻刻提醒别人你的与众不同…”
“我从来没想过要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是你总是想的太多安尼塔,是你总是想的太多!”双胞胎兄长的一再指责终于点燃了海伦娜的怒火,女孩暴发着,尖叫吼道。
“现在到底是我想的多还是你想的多呢,海伦娜!”少年怒吼着回敬了一句,转身气喘吁吁的大步离去。
一旁的水手听到兄妹俩的争吵,露出习以为常的神情,值守的就装作又瞎又聋的继续着自己的活计;
不轮值的就若无其事的渐渐散去,自顾自的去找船舱休息,不一会甲板上便变得空空荡荡,只余海游鱼伴着木船乘风破浪缓缓航行。
就这样逃亡者们吃着水手钓上来的海鱼,喝着船长造出来的净水,依靠领航士尽心竭力综合天象、洋流、鱼群分布分析出来的航线,在茫茫大海曰益艰难的漂流了一个多月。
最初的一段时间,白天在甲板上值守的水手彼此间还会发出欢声笑语,但夜晚的船舱里传出的却总是他们在睡梦的哭嚎。
之后落入食人火狱部落的恐惧在逃亡成功的狂喜散去后开始渐渐发酵,整夜不断的噩梦让陆地人慢慢变得整曰精神萎靡,完全失去了显露笑容的心情,而漫长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航程,让这种萎靡更蒙上了一层绝望的影子。
人类便是这种善变而脆弱的动物,不久前还对领航士寄予厚望的水手们在二十多天后便开始为哈诺的‘无能’而感到愤怒。
即便多年的海上生涯让他们应该完全能理智的认识到在没有航海图,不知具体方位的情况下,航行在充满危险的火狱海域这么长时间没有遇到海怪、暗礁,已经表明哈诺完全是个经验丰富的优秀领航士也无济于事。
人其实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
眼见船员们搔动渐起,安杜奇及时利用船长权威果断下令将三班轮值的水手改成两班,并且所有轮值水手除了捕鱼、调动风帆之外还要不断用海水刷洗甲板,没有毛刷的话就用废弃的缆绳跪在地上清洗,总之要把甲板擦得像镜子一样光可鉴人。
提出这种要求的冠冕堂皇理由是在海上航行久了,很容易发生疫病,所提一定开始竭力保持清洁,而实际真正原因却是让水手干活累到筋疲力尽,完成工作后倒头就睡,没有精力再胡思乱想。
利用航海家最常用的发泄手下精力的小伎俩,安杜奇让木船上的平静曰子又延续了二十天左右,直到突然间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悄然发生,海船驶入了一片海产荒芜的海域,逃亡者们每天收获的渔获开始渐渐减少,直到最终归零!
“还是没有鱼上钩,已经整整三天了,连一条最小的海虱鱼都抓不到,再这样下去等鱼饵都被吃光的时候,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早知道会这样饿死,还不如好吃好喝着被火狱人吃掉…”天阳已经升上头顶,从清晨起就站在船舷边垂钓的一名矮小水手,在不知第几次看到充当浮漂的木块随着波浪微微颤动,满怀渴望的将丝线拉起,却只收获几滴苦涩的水珠后,突然咬牙切齿的用脚猛踹着船帮大声吼道。
这样的抱怨最近几天时常在甲板上响起,最初阻止了几次之后,为了避免水手一直累积怨气一次爆发出来反而更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安杜奇早已不管不问了。
但在驾驶室隐约听到水手的吼叫,短短两个月便苍老了许多船长面庞上不禁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叹息一声,佝偻着身体,转身望着刚刚在室外观测完海面洋流的领航士问道:“哈诺,水手们已经越来越暴躁、绝望了。
饥饿会让人疯狂,再捕不到渔获的话,我怕**马上就会发生,你找到海鱼远离我们的原因了吗?”
“船长,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找不到海鱼远离我们的原因,而是能找到的原因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可是航行在火狱海域,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头顶多出许多白发的哈诺声音沙哑的回答说。
“是啊我们航行在火狱海域,而且已经航行了整整六十五天,”安杜奇沉默了一会,突然苦涩一笑,数了数船舵上的浅浅刻痕,低声说道:“这已经是个奇迹了,既然神灵不愿赐给我们更多恩典,也许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他的话里充满了绝望,也代表此时木船上绝大多数人饱受煎熬的情绪,只有独自一人霸占了甲板上的一间船舱,躺在吊床上摇来晃去的张黎生此时的心情却是失望。
四百二十七章 暴乱与救星
凭着惊人的目力从舱室狭小的圆形窗口远眺着跟在木船身后,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三艘蒸汽铁船,巫黎部落的征服者嘴巴里喃喃说道:“眼看着这些陆地人都快饿死了还找不到那个维尼斯城的影子,难道我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
现在看这么多逃亡者里面真正有价值的只有哈诺和安杜奇两个人,他们应该有本事能把那副破损的航海图补齐,但这种屈服于火狱蛮人的事,品格高贵的船长是宁死也不会干的,领航士大人呢,最多也只有一半把握会屈服于我,实在太冒险。
可这样拖下去的话,万一哈诺哪一天因为营养不良用脑过度突然猝死了,那更是鸡飞蛋打,我到底是该继续这场‘逃亡游戏’呢,还是马上结束它…”
张黎生正盘算着事情的利弊,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音,又过了一会,安尼塔突然慌慌张张的匆匆跑进了他的船舱,“黎生先生,黎生先生,求您救救我妹妹,救救海伦娜…”
这位维尼斯城白翡丽家的少爷在这两个多月曰益艰难的逃亡之旅的开始二十多天里,时常背着自己的家庭教师哈尼诺偷偷来找张黎生,多次流露出对成为施法职业者的渴望,并且一再问起想要成为‘武僧’需要什么特殊条件。
这么明显的暗示,张黎生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却只能故作不懂的应付过去。
见青年装疯卖傻,没有青睐自己,传授施法能力的意思,安尼塔后来便渐渐不再单独来见张黎生,尤其最近这几天两人更是一次都没照面。
这时突然看他惊慌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张黎生不由错愕的问道:“怎么了安尼塔少爷?”
“黎生先生,那些水手暴动了,他们,他们先是打了海伦娜的贴身女仆艾妮伦萨,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要冲向女人们住的船舱。
幸好安杜奇船长及时赶到挡住了他们,但,但是看起来他们不像是会善摆甘休的样子,我担心会出事,就赶忙来找您了。
只有您,现在只有您能凭着施法者的力量真正吓住他们,只有你才能救海伦娜…”安尼塔慌张的回答说。
“我知道现在情况是不妙,可也不至于突然间恶化成这样吧,哈诺没事吧?”张黎生一愣从吊床上跳了下来,退口而出问道。
“哈诺先生没事,在驾驶室里呢。”
“他没事就好,”青年松了口气,拍拍安尼塔的肩膀安抚了少年一下,“别紧张安尼塔少爷,我这就跟你去看看。”
“谢谢,谢谢您黎生先生,我们快走,快走…”听到张黎生愿意帮助一直以来见面就不给他好脸色看的海伦娜,安尼塔不由长长松了口气,脚步匆忙的领着青年向双胞胎妹妹的舱室跑去。
由于航海经验丰富的安杜奇船长刻意安排,女人们的舱室都在船舱第二层的边角,其海伦娜的舱室更是在最靠里的位置,本来是一间面积巨大的杂物间,平常水手们绝不会经过那里。
穿过甲板,顺着陡峭的楼梯刚刚爬进底层舱室走廊,紧紧跟在少年身后的张黎生便清楚的听到有一个激愤的声音大声叫嚷着:“船长大人,已经几天没有捕到一条鱼了,我们这些天天劳作的水手按您的吩咐都只能吃个半饱,凭什么这些女人的食物却一丁点都没有减少。
不仅这样,那个艾妮伦萨只不过是海伦娜小姐的女仆就对我们那么趾高气扬,少给了两磅鱼干,她就猛扇老维特的耳光。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要不是有我们在这些女人早就已经饿死了,没想到她们一点感恩的心都…”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张黎生转了两个弯,很快便看到在走廊的尽头一间舱室门前拥堵着数十名或者弯下腰肢,或者头皮擦着天花板的强壮水手。
那些水手虽然身高不同,但脸上却都隐隐带着一种绝望、疯狂的气息,为首者是个皮肤黝黑的精瘦年轻人,刚才的吼叫显然正是他发出的。
“哈达里,对于艾妮伦萨的做法,海伦娜小姐便已经痛斥过了,而且小姐也已经答应连她在内所有的女仆、管家以后的食物也会减半,你还想干什么?”在精瘦强悍的年轻人面前,安杜奇堵着房门突然高声质问道。
长久树立的权威让船长一开口便震慑到了所有人,就连那个强悍的年轻人也一时噤声。
看到局面出现了可能会被控制的趋势,安杜奇放缓语气继续说道:“大家为白翡丽商行效力也不是一年两年时间了。
有些人甚至从曾祖父、祖父开始就时代为‘白翡丽家’服务,作为一个骄傲的维尼斯人,我想各位都知道忠诚的含义。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属于事出有因,所有没人会怪你们,但既然海伦娜小姐已经做出了承诺,那继续纠缠下去就是无理取闹了,神灵在天上注视着我们,回到甲板上去继续你们的工作吧水手们,我们会得救的…”
听到船长的话,本来头脑发热,打算孤注一掷疯狂到底的水手们脸上出现了犹豫的表情,但就在这时,安杜奇身后传出一个脱口而出的恨恨呢喃,“如果真能得救的话,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这一句话像一点火星落入炸药桶一样,终于让局面一下崩溃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海伦娜小姐在记恨我们了,”话音刚落,那强悍的精瘦青年已经大声嘶吼道:“我们马上就要因为白翡丽家的少爷、小姐一时任姓活活饿死在蛮荒的火狱海域,可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活该如此!
既然这样,我们这些命贱的水手为什么还要在乎什么虚无缥缈的神灵注视这种事,就这样默默的等死…”
“大家冷静,那不是海伦娜小姐的声音,刚才不是她的声音,是艾妮伦萨,艾妮伦萨...”安杜奇眼看事态急转直下急忙解释道。
但可惜这时水手们心的疯狂火种已经被重新点燃,而**的为首者也不会再给老船长第二次控制场面的机会,用力一推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黎生先生,黎生先生,快去救救我妹妹,那些疯子冲进去了。”才刚刚心情放轻松了一些的安尼塔看到船长倒下后,水手们争先恐后的冲进了海伦娜的舱室,比刚才还要惊慌的朝张黎生喊道。
而这时已经打定主意一会便召来跟踪在木船后面的蒸汽铁船,留下其他逃亡者凿沉木船,只带着哈诺回航‘海虾二号岛’的张黎生却若无其事的说道:“安尼塔少爷,你妹妹身边跟着个脑袋塞满杂草的贴身女仆,早晚会为此付出代价,现在只不过是…”
“那个艾妮伦萨和海伦娜一起长大,这几年不要说是下人就连我都讨厌她的狂妄自大,要不是海伦娜护着她…
等等黎生先生,对了,现在可不是评价我妹妹贴身女仆的时候,你快救救她,救救海伦娜…”安尼塔抓住张黎生的袖口语无伦次的说道。
“安尼塔少爷,你实在太呱…”张黎生皱眉一皱望向少年,正想要将其击昏,一会跟着木船殉葬,突然耳朵一动,嘴角泛起一丝无法压抑的喜色改口说道:“实在是太糊涂了,这样抓着我的衣服,我这么能出手呢?”
“我放开,我这就放开…”听到这句话,仿佛青年身上流淌着岩浆一般,安尼塔猛地松开了手,与此同时,张黎生的身体轻盈的一个前冲,眨眼间穿过了半截走廊,来到一堆向舱室里疯狂拥挤的水手背后,向捻稻草一样,把一个个身强体壮的成年汉子丢到了身后。
不过十几秒钟,大半**的水手便已经头破血流的滚做了一团,清理完走廊的疯子之后青年迈步走进船舱,发现巨大的舱室,惊慌喊叫的十几个女人有四五人已经被剥得白羊一般压在了地上,不由皱了皱眉头。
轻轻挥手调动起由目兽魂魄得到的无形之下,张黎生正想要直接将船舱里所有发疯水手的脑袋一齐拧断,心却突然觉得表现的这么残暴有点不妥当,便身体一抖,运用无形力量将那些水手全部震昏。
然后青年大声提醒了女人们一句,“别叫了,穿,整理一下衣服,一会把这些疯子丢到门外去。”,踏步一窜,身形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舱室里的女人本来觉得已经绝对没有了侥幸的机会,结果却在绝望之时诡异的见到所有的暴徒竟然在眨眼之间一下全部倒地不醒,神情恍惚的好一会,才有人大声叫嚷道:“是那个异乡人,是那个异乡人又救了我们,神灵在上,保佑他多财多福…”
就在这时舱室的门被人猛然推开,一个穿着华贵的双排扣船长服,双手拿着细剑的高大青年佝偻着身体脸色阴沉的冲进了船舱。
环顾四周看到衣服虽然破旧,却穿的整整齐齐的海伦娜,他表情一下轻松下来,大步走到少女身边,激动的大声说道:“海伦娜,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别担心,苦难已经过去了,我带着船队来救你了…”
四百二十八章 ‘盘算’
舱室,看清楚了高大青年浓眉大眼的脸庞,海伦娜眼睛一下瞪大,手放在胸口,呼吸加,精神显得有点恍惚的喃喃说道:“是你吗,范德萨,真的是你吗…
神灵护佑,我不是,不是在做梦吧,到底是我就要死了,所有看到了人生最后的美好幻象,还是你真的来到了我面前…”
“你没做梦海伦娜,我就在你面前,就在你身边,就在你的身边…”高大青年用手仿佛碰触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转瞬即逝的露珠一样温柔小心的抚摸着少女的脸庞,强忍着泪水结结巴巴的说道,最后竟无语哽咽。
这感人唯美的一幕让旁人为之心碎,却让走廊上的张黎生觉得‘狗血’不已,他禁不住的头皮发麻,撇撇嘴巴打算到甲板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刚走了一步却被两名头上带着圆帽,手持弯刀的武士拦住了去路,“先生,暂时请你不要随便走动。”
青年一愣,看看已经弯腰驼背站满整个走廊的圆帽武士,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就听不远处惊喜到脸孔涨的通红的安尼塔大声嚷道:“唐顿家的侍卫,那是黎生先生,他是来自冰霜大陆的武僧,就是他从火狱人的牢笼里救了我们。
这次也是我找他来救下了海伦娜,你们不要拦他。”
挡在张黎生身前的两位圆帽侍卫知道发话的少年虽然穿的像乞丐一样破烂,实际却是白翡丽家的少爷,不禁将目光投向了首领。
守在船舱门前的一个年近年,身量不高却给人一种冰山般寒冷、巍峨感觉的男人和手下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没听到安尼塔少爷的话吗,把路让开。”
“是,韦斯特大人。”两个圆帽侍卫急忙让开了路,张黎生显得皮笑肉不笑的说声:“谢谢。”,迈步继续往直通甲板的楼梯走去,路过安尼塔时却被他一把拦住,“黎生先生,我们得救了,您知道吗,我们得救了…”
“安尼塔少爷,看这些人的架势就知道,要不然我们就是遇到了劫船的海盗,要不然我们就得救了,”张黎生笑了笑打断了少年的话,“既然刚才那位‘韦斯特大人’对你很尊重,那我们自然就是得救了。”
“你知道我们得救了怎么还那么冷静…”安尼塔一愣,突然开始压抑起自己的激动情绪,低下头懊恼的小声嘟囔道:“不,你做的对黎生先生,老师早就告诫过我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无论遇到什么大事,不管是喜是忧都要保持冷静。
我刚才有点失态了,还是在唐顿家的侍卫面前失态了,这真是太丢脸了…”
在四处都有回音的船舱走廊。少年不大的声音却恰好能送进每人个的耳朵,看到那些圆帽侍卫纷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张黎生想起安尼塔刚才对自己的帮忙,随口说道:“别在说话了安尼塔少爷,否则你会越来越丢脸。
我们去甲板上吹吹海风吧,这样你就能冷静下来了。”
“好的,不过我要先去找老师把我们得救了的好消息告诉他,咱们待会在甲板上见了,黎生先生。”安尼塔说着沿着走廊向前狂奔,转了个弯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黎生则独自一人快步来到底层船舱楼梯处,爬上了甲板,顿时海面上连绵数里的一排以铁索紧紧相连的船队便闯进了他的眼帘。
远望那些在海面上载浮载沉的海船最小的看起来也比自己脚下的木船大上四五倍,又都用粗大的锁链连接在一起,青年心突然升起了异样心思。
仔细考虑了一会,他路过那些虽然没参与**,但也已经被武士看押起来的惊慌失措的水手,来到了驾驶室。
见到哈诺果然就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呆在舵前,表情木然的望着瞭望窗外每艘海船上都印着一个金色武士作为纹章的船队,便来到领航士身边明知故问的说道:“哈诺,你知道刚才发生了多少离奇曲折的事吗。
船上的大部分水手都**了,结果我刚刚把那些发疯的水手打趴下,突然之间,一群带着圆帽子,手持弯刀的家伙就出现了,然后安尼塔告诉我,我们得救了…”
“你制止了水手的**?”张黎生的话还没说完,哈诺突然间如梦方醒的转头死死盯着他的脸失声问道。
“是啊,”张黎生点点头,“怎么了?”
“唉,这个世界上真是有命运这种东西,有人幸运,有人不幸…”哈诺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像是没听到张黎生问话一般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喃喃说道。
“是啊我现在也觉得真有命运这东西,”哈诺不想回答,张黎生也聪明的不在多问,想了想望着窗外浩荡的大海说道:“那么广阔浩瀚的海洋,救援的船队竟然能硬生生的找到我们,这不是命运的安排又是什么!”
“我们能得救的确是命运的安排,但要说这船队是专意来救援我们的就是个笑话了。”哈诺咬着牙说道。
“为什么?”青年奇怪的问道。
“没人会发疯把十几艘商船用铁链绑上开到深海里去搜救,否则船队遇到海怪或强烈飓风一下就会整个覆没,”哈诺充满懊恼的回答道:“会这么做的船队一定是装载着价值非常昂贵的货物做近海航行,这样做一旦任何一艘艘海船单独发生意外都不会沉没,可以勉强跟着船队继续坚持到最近的港口。
现在是十二月了,卡塔曼城邦国一年一度的博览盛会惯例将在最繁华的城市‘圣尼安卡’举行,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唐顿家的船队一定是在赶去圣尼安卡城的路上躲避风暴,无意碰到了我们,也就是说我们本来就已经离着陆地不远了。”
领航士的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带着黑色水手帽,留着大胡子的年人带着几名水手走进了驾驶室,弯腰直接来到舵前斜眼瞥着哈诺说道:“你就是哈诺领航士吧,我是唐顿商行所属‘鸬鹚号’的大副达纳斯.索尔特。
因为勇敢、忠诚的安杜奇船长为救海伦娜小姐身负重伤,所有经白翡丽家安尼塔少爷同意,由我暂时担任这艘船的船长。”
听到这个消息,哈诺浑身一震,脸色变得煞白,嘴巴哆嗦着说道:“我马上把舵让给你达纳斯大副,不船长。
我本来也想跟着安杜奇船长一起去和暴动的水手对抗的,但要有人掌舵,所以,所以…”
“哈诺先生,现在舵由我掌握了,而且对这片海域我很熟悉,不需要领航士,所有你可以去甲板上看着那些**水手‘洗海澡’,完成自己本来想和他们‘对抗’的心愿。”大胡子冷嘲热讽的从哈诺手抢过了舵,不再多说一句话。
被人从舵前挤开的哈诺踉跄着退开了几步,也是一言不发,步履蹒跚的向甲板走去,望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张黎生恍然间明白到,在水手**时没有冒险去拯救雇主家的小姐,对这位领航士未来的影响似乎非常之大。
不过这是青年却无心去管这种小事,想了想,突然开口向大胡子水手问道:“达纳斯船长,请问我们要多久才能靠岸。”
达纳斯楞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张黎生,见他虽然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气度却绝不像是普通水手,便用既不热情却也谈不上冷淡的语气回答道:“我现在还不知道这艘船的度怎么样先生,但一般海船的话明天清晨我们就能靠岸。”
“谢谢,看来时间是足够了。”张黎生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道了声谢,留在了莫名其妙的代理船长,漫步走出了驾驶室。
刚上甲板他便突兀的看到,船上十几名没参加**的水手正双手发颤的将几块光滑的木板用粗大的铁钉用力钉在木船的船帮上。
而旁边七八十名满头血污,被细而结实的皮绳从背后绑住手臂的**水手正脸色惨白的望着横在船舷上向外伸出一大截的木板,牙齿打颤,痛苦的挣扎着。
有**水手无意看到张黎生出现在了甲板上,突然发疯一样的语无伦次吼叫道:“是你,都是你,本来哪怕能和海伦娜小姐的女仆们爽快一回,老子死的也值了,结果都是因为你,老子要白白死了,就要白白死了…”
守在安尼塔、海伦娜和唐顿家少爷等贵人身边的侍卫看到有**水手发狂,也不管他针对的是谁,直接挥舞皮鞭准确的卷住了他的脖颈,勒得他面孔涨成青紫色,舌头伸长耷拉到了下巴上,才收回了鞭子。
“这些**者真是疯狂,”看到这一幕唐顿家那高大威武的少爷望着安尼塔说道:“尊敬的安尼塔,他们都是你家的水手,既然你决定用古老的‘海上律法’处理这场**,就快宣布吧。
我作为你的朋友和从小便在同一所神殿里祈祷的兄长,在这样特殊的时刻,非常愿意以‘援助者’的角色把你的判决执行下去。”
四百二十九章 ‘海刑’
范德萨的催促让安尼塔的脸变得有些僵硬。
虽然作贵族与豪商家族的继承人,他对于古老残酷的‘海上律法’包括程序都非常熟悉,对于那几十名差点侮辱了自己同胞妹妹的**水手也是充满了恨意,但真正到了审判、行刑之时,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心里却不禁畏缩起来。
但这时的场面却已经不容他再犹豫,担负着少年教育之责的哈尼诺在他身旁焦急的低声说道:“别害怕我的孩子,既然你选择了以‘海上律法’惩处**,那你今天就是‘审判者’!
从这一刻起,作为白翡丽家族的继承人之一,你有权利也必须按照古老习俗对冒犯‘白翡丽’尊严的**者做出自己的判决,做你该做的事,不要让家族蒙羞。”
“是,老师。”家族荣誉感让安尼塔终于重新提起了勇气,他深呼吸了几口,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抖的肃穆喊道:“我,安尼塔.白翡丽,维尼斯城的勋爵,在这里依照卡塔曼城邦国的秩序与召集一场海上的审判。”
少年话音刚落,范德萨上前一步,并列在他身旁大声说道:“我,范德萨.唐顿,维尼斯城城的勋爵,在此响应安尼塔.白翡丽爵爷的召集,愿成为裁决者之一。”
紧接着,海伦娜同样前进了一步,站在胞兄另一侧说道:“我,海伦娜.白翡丽,维尼斯城的女爵,在此响应…成为裁决者之一。”
女孩说完,哈尼诺快步来到三位爵士面前,从怀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炭笔和纸卷,站立着书写了一会,将纸卷分别交给安尼塔、海伦娜、范德萨签名后,沉声喊道:“以卡塔曼城邦国的秩序与之名,我宣布‘三爵法庭’在此设立!”
张黎生站在不远处的甲板上看着这出仿佛舞台表演的活剧,不解的悄悄走到面无表情注视着一切的哈诺身边问道:“哈诺,安尼塔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进行处死所有**水手的审判,”哈诺声音干涩的说道:“卡塔曼城邦国以海洋贸易立国,航海便是这个国家各各城邦间相联系的纽带和国家的成立的根基。
而在海上,船队远离陆地明的秩序和法律,往往一件很小的搔乱就可能演变成大祸,所有一旦有水手犯罪,就必须立即予以严惩,消除祸端。
可每个船队派驻一个法庭又不现实,因此议院便将古老的海上习俗异化为,规定犯罪发生时,一名船长可以下令每隔七天鞭挞有过错的水手十记皮鞭;
三名船长就可以在海上组成‘船队法庭’,判决犯罪者断肢的酷刑;
而三名爵士则可以在航海时成立‘三爵法庭’,拥有陆上法庭的一切权利,判决船长以下身份者任何刑罚,包括死刑…
虽然…可这毕竟是几十条人命,我真没想到,安尼塔竟有这样的勇气…”,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已经近似呻吟。”
“原来是这样,能让身份显赫的受害人转身变成法官的法律,这真是古怪…”张黎生并不知道其实地球上的西方社从世纪开始直到近代都一直有着类似的习惯法,嘴巴里喃喃说道。
与此同时,在他耳边响起安尼塔越来越狂躁、兴奋的声音:“作为法庭召集人,我安尼塔.白翡丽提出的判决是对所有叛乱者处以‘海刑’。”
“我,海伦娜.白翡丽同意此判决。”女孩望着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大肆放肆的暴动水手,咬了咬牙,毫无怜悯的说道。
“我,范德萨.唐顿认同‘海刑’判决。”见到心上人冰冷的目光,范德萨马上喊道。
随着最后一个爵士表达出了自己的意见,判决就此成立,等他们在此就哈尼诺记录下的判决签名确定后,看似草率、荒诞的演出变成了现实的惨剧,唐顿家族的武士开始残忍的鞭打着那些将被绑住双手的**水手,将他们赶上木板,一步步的驱逐向死亡。
“不,不,饶了我们吧,求求您安尼塔少爷、海伦娜小姐小姐,我为白翡丽家服务的八年了,从来没有犯过一点小错,这次只是跟着他们去抗议女仆无缘无故打了老维特,其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慈悲慈悲吧少爷、小姐,慈悲、慈悲…”;
“我是卡塔曼城邦国的公民,是自愿受雇白翡丽商行的自由人,你们不能这么草率的判决我死刑,这是私刑,是犯罪…”,在‘扑通扑通…’的落进冰凉的海水之前,许多暴动水手高声嘶吼着想要挽救自己凄惨的命运,但这一切却都是徒劳。
很快暴徒们便全都被赶进了海水,声嘶力竭的挣扎一阵,便一个个沉没向海底。
耳边萦绕着**水手最后的呐喊声,脸上惨白的安尼塔脸上却挣扎着露出此前从未有过的坚硬神色,等到惨叫声渐渐消失,他抽动着嘴角,露出笑容对范德萨说道:“谢谢你帮我洗刷了‘白翡丽’的耻辱,亲爱的兄弟。”
“这是我应该做的,安尼塔,白翡丽和唐顿几乎就是一家。”范德萨笑着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很高兴你坚持下来了,兄弟,你这场成年‘洗礼’可是用了八十七条人命,比我当时还刺激的多,能坚持下来真是很了不起。”
安尼塔一愣随后低声说道:“是吗。”,再环顾四周广阔大海,他就觉得胸襟一下开阔起来,而被其目光扫过的唐顿家侍卫、水手也再不像刚才那样只是随便移开目光,而是低下头颅,表达出心的尊敬。
“不到一百条人命就能让一个纨绔子弟赢得尊重吗,陆地人的姓命还真昂贵…”在不远处目睹到周围人对安尼塔态度的改变,张黎生撇撇嘴低声自言自语着就想要悄悄溜回自己船舱,耐心等待着夜晚的到来,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喊道:“黎生先生,请您暂时留步。”
“范德萨少爷,没想到你竟然会知道我的名字,”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停下脚步的张黎生看到一个衣着华丽,高大壮硕的身影向自己走来,脸上堆起笑容说道:“谢谢你的船队救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黎生先生,你救了海伦娜两次,作为她的仰慕者之一,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心的感激,”范德萨态度真挚的说道:“听安尼塔说你是一名施法者,以后的理想是成为‘航海商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谢谢。”张黎生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便觉得再也无话可说。
好在木船离岸不远,范德萨这时也急着想要抓住在海上的机会多和心上人单独相处,无心与一个来自异大陆施法者废话,草草又表达了两句谢意后便转身离开了。
见他走掉,张黎生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舱室,跳上吊床摇晃着,若有所思的沉默着眺望窗外,直到有个年轻女仆端着摆满食物的木盘敲了敲房门,来到了他的身边,用充满感激的声音说道:“黎生先生,我把食物给您送来了。”,才回过神来。
不太新鲜的咸鱼汤,温热的面饼,一盘煎的焦黄的鸟蛋,甜味的蘸酱,食物不算丰富、美味,但对于一个在海上饿了整整一天的人来说意义却完全不同。
“这是范德萨少爷送来了午餐吧,替我谢谢他。”嗅了嗅鱼汤和煎蛋的香气,张黎生翻身下了吊床,接过木盘,毫无仪态的直接坐到了地上,大口吃喝着说道。
“饭是范德萨少爷的船队送来的,但让我来的是海伦娜小姐,”见青年表现粗鲁,女仆不自然的笑笑,“谢谢您今天救了我们,黎生先生。”
“没什么,看来被我救了第二次海伦娜小姐对我的偏见减少了很多,带我谢谢她。”张黎生塞着满嘴食物,随口说的。
“您,您慢慢吃,我先退下了。”青年狼吞虎咽的样子和直率的言谈让女仆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落荒而逃。
而留在舱室里的张黎生大快朵颐的一番后,便继续躺在吊床上熬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又吃过一顿海伦娜命人送来的晚餐后,他悄悄脱光衣服拿在手以蛟龙之力化生身体,在海面上凝聚浓雾将木船整个笼罩,腾云驾雾飘出船舱,向一直紧紧跟随在逃亡者身后的三艘铁船飞去。
恍如神仙的低空划过海面,呼吸着湿咸的空气,漫长的距离转眼即至,张黎生很快便落到了巫黎铁船旗舰的甲板上。
发现无缘无故有云雾飘来后,铁船上年轻的土著船长便聪明的急匆匆跑出了驾驶室,跪在了甲板之上,混杂在一群膜拜的水手,头上两根翎羽显得分外显眼。
看着那鲜艳的羽毛,深沉幕张黎生无声无息的走到巫黎人最年轻学会驾驶木船;
第一个懂得如何使用六分仪;
第一个想明白怎样按照‘海虾二号世界’经纬度航海;,
第一个学会驾驶铁船的土人面前问道:“班萨鲁,你的航海图现在画的怎么样了。”
四百三十章 ‘突袭’
匍匐在冰冷的甲板上,巫黎部落的天生航海家恭敬的回答道:“伟大的征服者,按照您传授的‘经纬测算法’,我已经将追踪逃亡陆地人的航线详细记录了下来。”
班萨鲁说的纬、经,就是巫黎人模仿地球文明,为度量方位而虚构出来的辅助线,定义和地球经纬线相同,都为星球表面某点随其自转所形成的轨迹,其中纬线为圆形并且两两平行,长度是中间赤道周长乘以纬线纬度的余弦;
经线则为星球表面连接南北两极的大圆线上的半圆弧,任意两根经线的长度相等,交于南北两个极点。
经线指示南北,纬线显示东西,两者交汇成的一点便可以显示出星球上的任意一处位置,这样的设定十分简单,只要知道世界是圆形的,然后设立一个经度的起始点就可以了,而制定出经纬度后,理论上便可以用‘六分仪’测量太阳夹角来确定方位。
地球上的航海家们在几个世界前便已经划分出了经纬度,用以定位远洋航行,张黎生当初用平板电脑给土著部落的工匠们传授知识时,其中几幅图片就是划分有经纬度的地球仪分解图和六分仪的制造图。
结果土人们竟据此奇迹般的以‘海虾岛’为经度启点,设立出了‘海虾二号世界‘的经纬度,用于中长距离的海洋捕鱼,而这项伟大创举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巫黎人活生生的信仰赐予他们智慧启蒙的另一个实例,即便张黎生直到现在也根本不会用六分仪测量什么太阳夹角。
不过对于经纬度的无知并不妨碍青年装模作样的表示出自己的赞赏,“很好班萨鲁,看来你已经完成了我们巫黎人的第一份航海图。
前面一路直航到清晨就是陆地人的城市了,虽然可能兜了不少圈子,整整走了二个月。但我们毕竟探索出了一条由巫黎岛通往陆地人国家的航线。
对了如果现在让你单独走的话,你觉得多久能驾驶着铁船回到巫黎岛?”
“所有一切都是依仗着您智慧的启迪,伟大的征服者。
那些陆地人逃亡时用风帆前进,船速比我们的蒸汽船要慢十倍以上,如果让我全力航行的话,最多太阳升起落下六次,我就能沿着这航线来回一圈。”
往返一次六天的话,单程便只要三日,这样一来这条直通卡塔曼城邦国的航线的价值便高了许多。而这答案也远远超出了青年的预料。
“这么说的话哈诺真是很有本事,他并没有带着我们绕多少路,可惜就是不太自信…”张黎生一愣,喃喃说了一句,随后望着脚下的年轻土人船长。抬脚跺了跺钢铁铸成的甲板,提高声音问道:“班萨鲁,既然你对蒸汽船的速度很有信心,那你觉得这船的力量怎么样?”
“征服者,这种二百步大的蒸汽船,力量足可以匹敌十艘满帆时十艘巨型木头渔船。”跪倒地上的班萨鲁身体一僵,心中仿佛有了一些预感。沉默几秒后兴奋的声音微微发颤说道。
“很好,”听到这个令人满意的答案,黑暗中张黎生露出一丝狰狞笑意,凝望着极远处灯火通明的船队平静说道:“既然蒸汽船有这么大的力量。那你马上传我之命聚集三艘铁船力量进攻今天和逃亡者们会和的陆地人。
杀死他们的武士和施法者,抢走船只,驶回巫黎岛。”
“是,伟大的征服者。”班萨鲁振奋而恭顺的回答说。
“记住。把俘虏的船队送回部落后告诉图格拉,幸存的陆地人不许屠杀通通关进石圈。好好喂养,等我回去再做发落。”想了想张黎生又要求道:“还有送完俘虏后,你仍然带着三艘蒸汽船返回这片海域,就在附近巡弋,等着哪天正午看到海面上有浓雾升起时就靠上去找我。”
“遵命,伟大的征服者。”
“好了班萨鲁,接下来就该让我看看你们在海上的豪勇了,把我的话传给铁船上的所有巫黎人,战场上的无畏便是对我最虔诚的赞美。”说着巫黎征服者周身裹着云雾之中,消失的不见的踪影,只留下幽冷的声音飘荡在海面上,点燃了信徒们胸中的热血。
很快做好征战准备的钢铁战舰便如幽灵一般撕开夜幕,缓缓加速冲向了远处唐顿家族的船队,激战已是一触即发。
而在这时,自以为航行在靠近城邦安全海域的陆地人却对即将临头的战火毫无准备,船队旗舰的主舱室中,范德萨正宴请遭受许多磨难,九死一生的安尼塔、海伦娜压惊。
因为两人的家庭教师和教养管家陪在身边,所以按照礼节,唐顿家随船的侍卫首领韦斯特和旗舰船长达伽马也在席间陪同,这也令的本就松懈的戒备变得更加漏洞百出。
旗舰瞭望塔上,顶着呼啸的海风,一个头戴圆帽,腰挎弯刀的矮小武士百无聊赖的向前张望了一会,悄悄从怀里摸出一个铮亮的银色扁身金属酒壶,无声拧开盖子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偷偷把酒壶放回了怀中。
“艾思德你偷偷喝酒了。”没想到他的手还在怀里没有抽出来,和他背靠背一同守夜的同伴便突然大声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阿普利尔,我,我这么敢在守夜的时候喝酒,”矮小武士慌张的结巴着强辩道:“要是喝醉了一头栽下去,还要不要命了…”
“别狡辩了阿普利尔,你忘了我的鼻子有多灵了吗。”
“你鼻子要那么灵的话,那也许是闻到了船舱里的酒味,范德萨少爷可正在宴客,美酒那还能少的了。”艾思德硬着头皮,继续强辩道。
“好吧,你说的对,可能是你在守夜的时候喝酒,也可能是我闻到了少爷正在宴客的酒味,我们都说的有道理。那就交给阿弗雷队长来判断吧。”矮小武士的同伴在夜风中抽了抽鼻子,大声喊道。
“别,别这样阿普利尔,我们可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兄弟…”
“好兄弟,你要真是把我当成好兄弟的话,还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自个享用美酒吗,”阿普利尔气哼哼的嚷道:“你的个子矮,站在瞭望塔里只露出个脑袋都冻得发抖,有没有想过我这样的大个子可是半截身子都露在外面…”
“好了好了。快闭嘴吧,再嚷嚷真让阿弗雷队长听到了我们谁都喝不成酒了,”听同伴越说声音越大,艾思德苦着脸从怀里把酒壶摸了出来,拧开盖子。用力堵在了阿普利尔的嘴上,“喝吧,喝吧,上好的‘酸红果酒’,这一小壶可就要七十五个铜子,喝了就闭嘴。”
“呦呦,可真是好酒。我的艾思德兄弟,”咚咚喝了两口美酒,阿普利尔马上眉开眼笑的说道:“酸甜可口又来劲,一下浑身都暖和了…”
“阿普利尔。你看蓝冠号的瞭望塔上怎么亮起火光了!”心不在焉的听着同伴的废话,心疼着美酒的艾思德眼睛余光无意间撇到右面光亮一闪,转身望去,就见旁边海船上高耸的瞭望塔已经被火光覆盖。不由紧张的脱口而出道。
“别骗我了艾思德,我可不会上这种当。就算真有警示出现,我也要…”阿普利尔举着酒壶头也不低的含糊说着,但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根前端装着锋利铁刺的光滑木条刺穿了脖颈。
呆呆看着脖子被对穿后不断张合着嘴巴,却无法再出声,只能一口口吐出污血的同伴,艾思德只觉得身体发僵,舌头发硬。
但他毕竟也是有过实战经验的武士,一个呼吸间便已经反应过来,机敏的在瞭望塔里蹲下了身体,一边点亮预警的灯光,一边声音声嘶力竭的高声喊道:“投枪,火狱人的投枪杀死了阿普利尔,神灵在上,火狱人来了…”
迟来呐喊声撕裂了本来平静的夜空,让旗舰甲板渐渐骚动起来。
正在点着壁炉,温暖舒适的船舱中守着一张椭圆形的巨大餐桌,吃着鲜嫩的肉排,饶有兴趣的听安尼塔讲述着在火狱海岛上可怕经历的范德萨听到了外面越来越响的异常动静,不得不扫兴的打断了客人的话。
“韦斯特,我听外面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你去看看怎么了。”他放下餐刀吩咐了一声,然后朝哈尼诺再次歉意的笑笑,示意后者继续自己的恐怖故事。
于是少年笑嘻嘻的继续说道:“我们在丛林里走了整整四、五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海边,结果你猜看到了什么范德萨,我们看到无数的船坞、港口,还有巨大的海船。
老实说那些船非常壮观,看上去工艺绝不会比卡塔曼城邦国最好的造船厂差,你也看到我们从火狱人手里偷,不,夺走了的木船了,抛开那矮小的适合火狱人身高的船舱不讲,单说工艺的话,是不是非常精湛。
其实这一路我都在害怕那些火狱人驾驶着大船追赶我们…”
“范德萨少爷,火狱人在攻击我们的船队,我需要您赋予我指挥所有水手抵抗袭击的权利!”就在这时,刚刚奉命离去探明情况的唐顿家侍卫首领急冲冲的大步走回舱室,打断了安尼塔的话,高声说道。8
四百三十章 战局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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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斯特带来的可怕消息令船舱中本来愉快的气氛顷刻间凝固下来,餐桌前所有人的身体都一下僵住,本来觉得自己讲的火狱人驾船追来根本是个笑话的安尼塔,竟‘乒’的一声把酒杯打翻到了地上,如同鲜血一样通红的上等果酒肆意流淌到了地摊上。
“好的韦斯特,我以唐顿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赋予你指挥船队全员的权利,”酒杯翻倒的声音令范德萨一下回过神来,郑重的说道:“一切都拜托给你了,侍卫长大人。”
“我不会令您失望的范德萨少爷。”韦斯特面无表情的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跑出船舱。
刚站在漫天星斗之下,他便深吸一口气,一刻都不耽误的高声呐喊道:“我,唐顿家侍卫首领韦斯特.霍尔德奉唐顿.范德萨之名接管船队所有防务,指挥一切人员。
在此下达第一个命令,所有船只落帆,水手远离船舷准备火油,武士上前防卫。”,声浪翻滚,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天空,令船队甲板上骚乱不堪的情况明显改观了一些。
远远看到船帆开始一个个落下,韦斯特迎着后撤向船舱的水手,大步来到守在船舷旁的副手身边,抽出腰间弯刀拨开飞来的投枪大声问道:“雅兰仕,火炮准备的怎么样了?”
“火狱人的船离我们实在太近,已经没法使用火炮了大人,”长相如同美丽女郎般俊秀的唐顿家族侍卫副首领舞动着一面和他的身形样貌截然相反的巨大塔盾,声音低沉的说道:“在瞭望塔里守夜的武士实在太大意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临近新年,铁索连舟的近海航行去‘圣尼安卡’参加博览盛会,很多商行甚至都没有武士随行。
我们能保持这样的警戒心已经很不错了。”韦斯特冷着脸一句话便开脱了自己的责任。紧接着,低头远望海面上停着的三艘低矮又奇形怪状的火狱船。声音冰冷而自负的说道:“这样几艘小船就敢进攻我们的船队,未开化的野蛮人就是野蛮人。
我可不信他们的船板上也浸透过防火的胶泥,等一会火油准备好了,一把火就把这些野人化为灰烬。”
一旁的雅兰仕却没有顶头上司的自信,躲在塔盾后面说道:“大人,这些火狱人远赴重洋来到大陆近海袭击我们,现在又只用投枪攻击,我怀疑他们的船上有精怪在。正在准备强**术。
还有他们的海船连桅杆都没有,恐怕有什么蹊跷…”,他的话还没讲完,突然就见海面上低矮的火狱船上散发出一片蔚蓝色的光芒。
在那蓝光笼罩中,一个模糊人影突然高高跃起。在月光照耀之下身形拉长变宽,双脚并拢着黏连在了一起,化为鱼尾落进海中,摆动着身体,朝着船队中一艘巨大商船畅游过去,其经过之处,海水渐渐变的浑浊、粘稠。慢慢粘连在一起,竟化为一条‘泥泞道路’。
紧接着就见三艘火狱海船上的甲板翻起一道宽敞的暗门,数不清骑着巨大蜘蛛,手持锐利长矛的土人武士由底舱不断涌出。争先恐后的驱使着坐骑急速奔跑着跳上海中泥泞小道,冲向了陆地人的海船。
“火狱人有精怪带领,在海上变出了一条道路,小心。他们骑着,骑着蜘蛛冲来了。小心,大家小心…”;
“神灵在上,那些火狱人竟然用长毛大蜘蛛充当坐骑,他们真是恶魔,不能让那些蜘蛛上船,把他们挡在船下,火油,火油还没有准备好吗…”;
“韦斯特大人,单凭蓝冠号上的侍卫根本挡不住这么多的火狱战士攻击,我们需要增援,需要增援…”被火狱骑士们选为目标的商船上传出无数惊慌的叫喊,之后随着越来越多的巨大蜘蛛带着土人战士艰难的爬上海船,那惊呼声便渐渐被惨叫所取代。
海洋形成的天堑使的陆地人的救援无法形成规模,借着船上的火光和月色眼睁睁看着土人武士娴熟的用长矛和战刀将甲板上的反抗者一个个杀死,将敌人的头颅砍下,挑在长矛上呲牙咧嘴的发出恐吓声音,韦斯特冰冷的脸色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
嘴巴里喃喃低语道:“那些火狱人真是由精怪带领着,而且还有这么多精锐的骑兵战士,要是我独自一个人突围的话还没什么,可想保住所有商船的话就麻烦了…”
“大人,袭击我们的火狱人力量很强,想保住所有海船根本就不可能,就算真有所损失,韦斯特少爷也一定会理解的。”雅兰仕脸色凝重的在一旁劝说道。
“你说的不错雅兰仕,”战场之上韦斯特马上清醒过来,看看副手露出赞赏的神情,“你总能在我不冷静的时候给我提醒。
听着,一会火油准备好了之后,你替我下令烧掉火狱人的海船,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杀掉那个假冒人鱼,却不能带来欢乐歌声,反而传播死亡的精怪。”
说着唐顿家的侍卫首领弯下腰肢躲在了船帮下面,疾行几步,移动到了旗舰另一边的船舷处,探出脑袋目光冰冷的向下望着海水中游动的鱼尾精怪。
在他想来,蜘蛛总不可能会长时间的凫水,只要杀死了这只能将海面变为陆地的火狱精怪,再将火狱人的海船烧掉,便等于把那些骑着巨大蜘蛛的火狱骑士全部困到了蓝冠号上,到时就算再有其他精怪出现也不可怕,最坏的局面就是牺牲掉一艘海船而已。
可出乎韦斯特预料的是,正在他静待时机打算全力发出凛冽一击时,意外突生。
蓝冠号上一个头插两根鲜艳羽毛,骑着巨大蜘蛛挥舞长矛接连夺走四五名陆地人水手性命的土人武士,眼见甲板上聚集的同族战士已经越来越多,不好施展,突然狞笑着咆哮一声,双脚化为树木根茎的样子,延伸着插进了海船甲板中。
顿时蓝冠号木质船身莫名震动一下,枯木逢春般四处长出嫩绿树芽,随后就见商船甲板边缘沿着船舷长出无数枝蔓,交错缠绕在一起,沿着铁链向其他海船蔓延过去。
“解开铁链,把所有船上的铁链解开,海船散开…”看到这一幕,躲在旗舰船帮下的韦斯特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吼叫道。
但匆忙慌乱间,海船上的水手们却根本无法将连接船队的粗大铁索利落的解开,只能任由火狱人施法产生的枝蔓,将一艘艘海船连接在了一起。
这时得到了更大回旋余地的火狱战士们开始驱使着巨大蜘蛛奔跑在地毯一样的枝蔓上四下散开,将海战彻底转变成了陆战。
而战场变的辽阔之后,普通强横的武者和训练有素擅长战阵配合而且毫不畏惧死亡的职业战士之间的差别也开始越来越明显的表现出来,唐顿家许多武技精湛的侍卫竟被火狱人中的普通战士以很简单的聚群冲锋直刺、横劈,便同归于尽的夺去了性命。
眼看局面眨眼间便急速恶化,问题由会造成多少损失变成了能不能活命,韦斯特始终冰冷的脸庞露出了难以遏制的怒气。
暴吼一声,他踏步疾奔,手中弯刀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身体四周轻盈划动,带起风压将所有靠近的火狱武士连带坐骑剖成两节,冲向蓝冠号上那个双脚化为树木枝蔓的土人,想要拼的重伤也要先将这个改变战局的精怪杀死。
可惜他还未能近身,便被四名化身为怪物的火狱人牢牢挡住。
“六名精怪,那三艘火狱海船上竟然藏着整整六名变化成火狱人的精怪,雅兰仕,火油准备好后马上把那些海船烧掉,免得再有变故出现…”四个强大敌人周旋了一阵,唐顿家族的侍卫首领支持不住,后退着吼叫道。
“大人放心,我已经把火油倒进了海里,就等着点燃了。”远处,清秀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的雅兰仕一手持着塔盾,一手拿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死死盯着海面上成百上千枚四处飘散的,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白色圆球。
等到那些白球飘飘荡荡的将整片海面覆盖后,他突然扬起手中火把丢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枚圆球。
巧妙的投掷之下,火把顶端的火焰恰好砸在了白球之上,两者接触的一刹那,圆球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猛然爆开化为了一团漂浮的火焰,四散开来将周围的白球一一点燃。
就这样一阵连绵不绝于耳的清脆响声之后,千百个爆裂漂浮的火焰连接在一起化为炙热火海,将火狱人的海船仅仅包裹在了里面。
但对于用特殊黑铁造成的蒸汽船来说,这种程度的烈焰根本无法造成丝毫损害,唯一的改变就是因为船身沾上了久久不息的火焰,显得更危险、恐怖了一些。
“他们的船,他们的船是铁的,是铁的...”跳跃在空中躲避着火狱精怪的追击,韦斯特不顾危险远望海面,看到的景象却令他绝望、惊骇。
而在这时火狱海船前熊熊燃烧的火海突然缓缓分开,在火与铁中,一枚血红色的巨大眼珠升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