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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竹上猪猪     巨虫尸巫txt下载     巨虫尸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一十章 ‘补天余泽’

    冥思苦想了一阵,完全回忆不起来自己刚才竟然机缘巧合之下返祖归宗,化成‘巫’之祖神女娲的人首蛇身之躯,这才轻而易举的化生蛟龙成功,张黎生只能把一切归结为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拍拍额头青年不再多想,却发现随着脑袋的晃动,几缕头发飘落在了肩膀上。

    他走进卧房的浴室,看到明亮的镜子中自己皮肤呈现出毫无光泽的苍白颜色,一副发疏齿松,重病未愈的样子,不禁苦笑了一下。

    “化生了三个巫虫等于‘由生至死’的转化过了一半,样子大部分还像个活人已经很不错了。”张黎生低声安慰了自己一句,打开梳洗台上水晶制成的晶莹剔透的水龙头,捧了些水把头发打湿,抹上剃须用的泡沫,剃了个溜光干净。

    之后他便踩着防滑瓷砖,走进了不远处日式和风的浴池,开始放热水打算泡澡。

    温度微烫的清水在浴池四周的边缘‘潺潺…’留下,犹如山间活水温泉一般,半个身体已经泡在热水中的青年正感到心情渐渐变得惬意,突然发现滑润的原木浴池底下,竟有一小撮在浴室柔和的米黄色顶灯照耀下,呈现出五彩颜色的尘土。

    浴池有泥,颜色又这么怪,就算张黎生平常生活顺便,也不免皱皱眉头。

    他从水底将尘土捏起,在指间搓了搓,凭着非凡的目力无意间发现。那尘埃并不是五种颜色的泥土混在一起,而是每一粒尘埃都呈现出五种颜色。

    “五,五色土,这,这不会就是五色土吧,可,可运气再逆天也不可能泡澡,泡澡泡出五色土吧…”望着手指诡异的泥土,青年心中灵感一闪,惊骇的长大了嘴巴。

    远古神话中,水神共工、火灵颛顼相争天帝之位,共工败北以头触不周之山,致天柱折坍,九州崩裂,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洪水泛滥,大火蔓延,要不是‘巫’之始祖女娲以五色石补好了苍穹,世界早就已经荡然无存而五色石就是用天台山五色泥土炼就的。

    这五色土既是这种来历,别管有什么用处,单单名头就能吓人一个跟头,张黎生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再三仔细查看手中的尘土,发现粒粒分明的尘埃那以微米计算的表面,的的确确是有着均匀五色,而且那颜色纯正之极,一看就知道是天然形成的。

    他想了想,突然驱动着血肉中的巫力从指端涌出沁进五色泥土中,那泡在水里再被捞上来都没有丝毫黏度的泥土,一下竟在他的手指上划开一道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微小伤口,合着点滴鲜血被搓成了一团。

    “果冻石…”感觉到那熟悉的弹性十足的触感,青年脱口而出道,这时才想起匆匆望向手腕,便发现一直以来不是系在手腕,就是绕在手指的‘果冻宝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张黎生呆呆的看着双手陷入沉思,良久过后,他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猛然从浴池中站起身,小心翼翼一粒粒的将池底所有的五色尘土都捏了出来。

    紧接着又趴在地上从浴池到卧室,一寸一寸的仔细搜索了三四遍的五色土,终于集齐了和原来‘果冻宝石’差不多大小的一个泥球。

    “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补天石用了三万六千五,留下的一块却落到了我的手里,就是不知道这块小石头是怎么补得天…对了,那个卖石头给我的亚马逊小孩说他最初看到的石头可是小山一样巨大,后来莫名其妙才变成了这么一小块,看来其中有些关键条件是我不知道的,现在石头都碎了,碎了…碎了也没关系,也许还能让我尝试一下把五色土重新炼成五色石的神奇过程。

    神话里说,五色土用太阳神火凝练就能转变成五色神石,听起来玄奥,可用科学分析不过就有两种解释,一是需要六千度以上的高温炼化才能把‘土’变成‘石’。

    二是五色土炼成石头和温度无关,只是需要吸收恒星光谱射线,或者两点兼具…”泥土沁入巫力后虽然能被捏成一团,但变形后恢复原状的能力却消失了,青年把泥块拍扁贴在手心,所有所思的嘟囔个不停,直到卧室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回过神来看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七点,张黎生匆匆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感受到那种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却又恭敬礼貌的态度,青年笑了笑抢先说道,“你应该就是我的管家托纳斯了”

    “是的先生,阿比盖尔.托纳斯在此竭诚为您服务。”

    “不,不,不,不要这么客气托纳斯管家,我是个生物学家,平时,尤其是在家里一向都很随便,你不需要时时刻刻都那么一本正经。”

    “是,先生。”托纳斯嘴巴里应着‘是’,态度却丝毫都没有改变的意思,“打扰您休息了先生,不过现在是晚餐时间,您又留了客人,所以我不得不敲门提醒您。”

    “留了客人…”张黎生楞了一下,“噢是郭采颖学姐,她还没走吗?”

    “斯坦福城刚下了七十五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公路有很长一截已经被雨水淹没了,郭小姐今晚恐怕要留宿在这了。”

    “大雨,外面下雨了吗,”张黎生惊讶的说道:“算了,那不重要,带我去见学姐吧,阿比盖尔。”

    “请跟我来,先生。”托纳斯引导着张黎生穿过客厅,实木走廊,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间面积不大布置却十分典雅的餐厅。

    “亲爱的管家,感谢你没让我看到面积上千呎的宴会厅中间摆着一张恶俗的长条原木桌,”张黎生玩笑了一句,走到落落大方的坐在落地窗旁,两人餐桌前的郭采颖,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学姐,我睡过头了。”

    “过头也不用一觉醒来突然变成秃头,还把脸色睡的更差吧。”

    “我这段时间因为在‘海虾b1号岛’休息的太少,头发一把把的掉,所有干脆剃光了它,脸色差可能也是缺少睡眠的缘故。”

    “这可不行学弟,虽然你看起来有钱,不,应该说是非常有钱,头脑又好,但向我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可都是‘外貌协会’的,你还是要有健康的脸色才会受欢迎。”听青年这么说,郭采颖用调侃的语气劝说道。

    “我有女朋友,她不会在乎我长什么样子。

    何况这一年多时间虽然牺牲了一点睡眠时间,但收获特也不小,我已经和导师联名在《科学》、《自然科学》杂志发表了四、五篇论文了。”张黎生坐在女孩对面,分辨了一句。

    《科学》与《自然科学》两本杂志作为全球学术界的翘楚级刊物,发表的每篇论文都含金量十足,亦会在学界产生一定影响,一般名字在这种书刊的作者栏中出现二、三次,便已经是普通科学家毕生所能做出的成就了。

    因此听了青年的话,郭采颖目瞪口呆的说道:“你,你开玩笑吧?”

    张黎生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亲自从餐桌上的冰桶里拿出一支红酒,‘波’的一声打开,给女孩倒了浅浅半杯,然后又从冰桶里摸出一罐可乐打开,喝了一口,“学姐,晚餐想吃什么?”

    “你都喝可乐了,我们就吃汉堡吧。”郭采颖毫不客气的说道。

    “抱歉,我习惯了。”张黎生楞了一下,第二次拿起红酒打算也给自己倒一杯,这时就听对面的女孩说道:“算了,你脸色这么差,还是喝果汁的好,晚餐也不用太麻烦就吃牛排吧。”

    听到女孩的话,青年笑着,“谢谢学姐,你真体贴。

    阿比盖尔,你听到了,晚餐就要牛排,我要六分熟,分量要足。”

    “我要八分熟,谢谢。”郭采颖朝侍立在旁边的管家礼貌的说道,之后她把目光转回到张黎生身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学弟,你这么有钱不会是贪污研究基金搞到的吧,要不然都已经是天才了,怎么还会这么拼命?”

    “我的钱的确是从‘研究’上来,不过不是贪污,而是有了研究成果后办工场,不过那都是小事,对我来说再多的财富归根结底也只是完成目的的手段…”

    “我猜你的人生目标一定是成为像爱因斯坦、牛顿、达尔文那样的科学家,对吗?”女孩突然插话道。

    张黎生再次不置可否的笑笑,跳开了郭采颖的问话,“在很多人眼里,我的生活简直是一团糟,有时忙碌的连一刻钟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但我自己的的确确感到乐在其中。”

    没有激昂神情,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夸夸其谈的憧憬,没有做作的谦虚,青年的表情平和而冷静,让女孩恍惚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发了一会楞,她突然用华语说:“没生活,没情趣,有事业,有成就,这是最可怜的工作狂的活法,学弟,真是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就这么想不开。”

    “阿姐,我是天生地劳碌命,也只能认命撒。”张黎生也用川味十足的华语回答道。

三百一十一章 ‘激将’

    在天花板上悬挂的材质晶莹剔透,造型简约精致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的柔和灯光中,听着从落地窗上端打开的通风口中传来的,靠近城市的青山夜晚特有的‘沙沙…’虫鸣;呼吸着山间雨后的新鲜空气,本来单纯是因为大雨耽搁了女孩归途,而不得不进行的双人晚餐,开始的气氛竟出人意料的愉快。

    两人中男方话虽不多,更谈不上特别幽默,但态度平和自然,礼貌周到,讲话时毫不做作,却自然有着自己的独特态度;女方虽然性格外向,为人热情豪爽,但出身于‘红色名门’,祖父母、外祖父皆是华国近代史上的弄潮人物,父亲先商后政,在华国政商两届都有着相当深远的影响力,母亲也是商界强力人物,因此场合稍一正式,举手投足间便自然有了不凡风范。

    两人闲聊了一会,托纳斯带着两名女佣,端着明亮的餐盘送上了香气扑鼻的牛排。

    看肉质纹路那牛排分明就是价格极为昂贵的和牛,用的却是米式烹调方法,伴着色彩鲜艳诱人的果蔬和极富营养的菌菇,虽然只是简单一盘,却能令最挑剔的老饕暗自鼓掌。

    “谢谢托纳斯先生,真是太丰盛。”餐盘放到面前,郭采颖低头瞟了一眼,便极为内行的毫不吝啬的露出了赞叹的笑容。

    之后女孩用餐刀切下一小块牛肉,很淑女的放进了嘴巴,满足的吃掉后,朝刚才对自己的调侃嘲弄,照单全收的张黎生又开了一个玩笑,“学弟,以前虽然聚会了几次,知道你性格挺随和的,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开自己的玩笑。

    好性格是好性格,可你这样久了,小心变成周遭生活圈子里的‘小丑’。”

    “人的评价来自于地位和成就,如果有人会把一个二十岁前成为亿万富豪,三十岁前注定会得到诺贝尔生物医学奖的家伙当成‘小丑’,那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笑话’。”张黎生大口吃着牛排,喝着可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郭采颖一下愣住,恍惚中第二次看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某个人的影子,这令她忍不住皱着眉头,脱口而出道:“你其实很傲慢学弟,只不过别人的傲慢是浮在表面上,你的则是在‘骨头’里…”

    “你误会了学姐,刚才的话只是个形容,我说的可不是自己,诺贝尔奖这种东西,天知道未来会颁给谁。”张黎生大快朵颐着狡辩了一句。

    “真的了诺贝尔奖也没什么了不起,全世界得奖的人多了,每年都出好几个…”郭采颖装作不屑的样子说道,不过这种话说出口,看到张黎生平和的眼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撇撇嘴又说:“好吧我承认,诺贝尔奖是很了不起。

    学弟,你既然这么自信,还真的有能力支撑这份自信,那有没有想过为祖国做点事呢,我知道你在米国这边发展的很好…”

    女孩才讲了一半,张黎生心思一动,突然笑着说:“学姐,我从纽约洛比奇中学直升斯坦福大学生物学博士在读,现在博士学位没拿到呢,已经在主持斯坦福在‘海虾b1号岛’上的生物实验室。

    当然我承认,学术上的这些成就能够这么顺利的取得,和我毫不吝啬的捐助分不开,但你觉得在华国,我有可能靠捐款在三年内从高中生直接升入大学就读博士,然后支持某个大学,嗯,比如清华大学在‘异世界’的科学实验室吗?”

    听到这些话,郭采颖被哽的一时说不出话,青年想了想,添油加醋的继续说道:“坦白说,有时候你太,太理想主义了学姐,其实有些事就算我想,现实环境也绝不允许。

    没有读完博士,高中毕业证书我也没拿到,按照华国的学历划分呢,我离开了斯坦福之后就是小学毕业生,连去实验室扫地的资格都没有,回去怎么做事呢?”

    郭采颖目瞪口呆的愣了好一会,突然气愤的说道:“我就随口问句话,你看你这一通长篇大论。

    最鄙视就是你这种人,才来米国几天呀,提起华国就怪话连天,没有建设只知道抱怨,米国建立现代教育制度多久了,华国呢?

    你要真想做事就不可能没机会…对了,我想到了,以斯坦福大学博士生的身份当访问学者就是了,也不需要你拿着现成的研究成果去,把自己先进的研究理念交流给国内的生物学家,这就是贡献。

    你老家是川西对吧,只要你答应,一个月之内,川大的邀请函就能寄到斯坦福来,要不然,要不然清华、北大也可以。”

    “不可能吧,学姐,这种事…”张黎生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撇撇嘴说道。

    “这种事我说出来就是可能,办不成我一辈子见了你绕道走。”

    目的达到,张黎生笑了笑说:“噢,这真是‘红二代’的自信,ok,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嗯,一个月时间太勉强了,四个月后我在‘海虾b1号岛’上的研究差不多能告一段落,到时我就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去川大瞧瞧。

    我等着你的邀请函,学姐。”

    郭采颖平常最讨厌就是看到那些一起在‘大院’里长大的同伴在外面露出飞扬跋扈的样子,被青年一句‘红二代’从莫名的气恼中拽了出来,回想起自己刚才张扬的样子,暗骂自己怎么突然昏了头的女孩,脸色一下变得通红。

    恰在这时,她的运动裤口袋里传出‘叮咚叮咚…’的手机铃声。

    正觉的尴尬的郭采颖悄悄松了口气,摸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朝张黎生如无其事的说声,“手机通讯终于恢复了,对不起学弟,我接个电话。”,接通了电话。

    马上话筒里传出一声不用按免提键,就能让整件屋子里的人都听到的大喊,“郭采颖,下这么大的雨,你去哪疯了?”

    “哎呦,朕的亲亲艾妃担心朕的安危了呀,”郭采颖恢复常态,大嗓门的回答道:“我不是说了下午骑脚踏车去‘格林娜’看衣服吗,是你不跟我去的,现在还…”

    “我去‘格林娜’了,他们说你根本就没来,这么大的雨,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手机里传出来的女声说着说着着,声音哽咽起来。

    “哎,哎,别,别介呀艾楚河同学,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呀,你听我把话说完吗,今天下午我本来是打算去‘格林娜’的,可路过校园的巴士站一不小心遇到了黎生学弟。

    这个‘大天才’当时刚从‘异世界’海岛回来,因为坚持在人类生物科学研究的第一线奋战了太长时间,累的脸色惨白,好不容易想休息一会,结果呢,宿舍的门把手上还挂了条腰带,不得不沦落街头。

    我一看这样,总不能让他在巴士站的木椅上睡觉吧…”

    “我有那么惨吗,学姐?”正把最后一口牛排放进嘴巴的张黎生苦笑着插话说。

    “你当时那样,比我讲的惨多了…”郭采颖朝青年撇撇嘴,突然听到电话里好友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从下午到晚上一直都和黎生学弟在一起吗?”

    “是啊,人家不仅是天才的科学家,还是天才的实业家,在硅谷边上有栋编号‘卡马特一号’的豪宅,别听名字和‘杀马特’差不多,内涵可截然不同,真真正正的豪宅呀。

    我骑车把他送回来,正想走,天上突然乌云密布,结果不得不留下了。”

    “那,那今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路都不通了,只能暂住一夜了。”郭采颖愣了一下,滔滔不绝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你别担心,他这里管家、佣人的一大堆,何况就他那小体格,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没事的。”

    说着女孩还突然向张黎生挥了挥手拳头,展现了一下线条健美的二头肌。

    “可这样也不太好吧,炳亚学长也在我这,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去接你。”

    “他怎么也在?”

    “雨下的最大的时候,他来的宿舍,就担心你出去户外运动…”

    “他担心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好了好了,我正吃饭呢,要挂电话了。

    千万别过来,路上积水很多,很危险的,千万别过来啊…”女孩说着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牛排,突然站起来说:“雨停了这么长时间,路上的水应该排的差不多了,我还是回宿舍吧。”

    “怎么回去,骑脚踏车吗,如果你不是奥运游泳冠军,那可够疯狂的。”张黎生几口吃掉新添的一大块牛排,用餐巾擦擦嘴,笑着说,“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学姐。”

    “不用了学弟,我能行…”

    “你能行我也要送,就当川大邀请函的回报,”张黎生半真半假的说:“阿比盖尔,去准备车,地盘尽量要高,车身尽量要重。”

    “先生,还是我来…”管家一听,自告奋勇的说。

    “阿比盖尔,你因为觉得危险所有不派司机,那你觉得我会因为危险,就让你替我去吗?

    去准备车,马上。”

    托纳斯楞了一下,第一次深深鞠躬说道:“您是个真正的绅士先生,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转身退下。

三百一十二章 温和与狂暴

    托纳斯准备的车子是一辆客制化黑色七人座林肯‘领航员’。

    事实上因为张黎生以前为了方便携带巫虫,最为追求的就是车厢面积,所以别墅车库里的车子除了一辆充当礼宾车的加长宾利外,其他都是这种大型休旅车。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远山‘潺潺…’流水的声响,踩过湿漉漉的石子路绕过花园,在侧门见到这辆看起来动力十足,给人感觉爬山涉水如履平地的座驾,张黎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阿比盖尔,选的车子不错。”,钻进了驾驶室。

    “这是我应该做的,一路小心先生。”

    “放心,我开车平常一向非常小心。

    对了,回学校后我今天就不回来了,再见。”看到郭采颖坐进副驾驶,张黎生笑着说了一句,打开车灯,启动汽车缓缓向山脚下走去。

    车前两道光柱合在一起破开夜空照亮了道路,但在这又开始蒙蒙下起小雨的夜里,灯光所及之处也不过二三十米远。

    休旅车的空间相当可观,可再大的车厢也只是个狭隘的私密空间,就像是被关在突然停住的电梯里一样,两个年轻男女单独在里面相处久了,就会自然滋生出一种微妙的气氛。

    感觉继续一言不发很不自在,郭采颖透过面前的挡风玻璃,看着车外湿滑的路面,突然低声说道:“对不起学弟,今天本来是我想帮你的,结果最后弄成这样。”

    “没关系学姐,我也是华国人,能理解你的决定,女孩检点一些是种美德。”

    郭采颖一愣,心里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那我当初决定在你家暂住一夜就是不检点了,你那有十四间客房,下大雨路被淹了,我住一夜怎么就是不检点了?”

    “学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ok,是我说错话了,抱歉。”

    “你这人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性格太温和了,挺没意思的。”似乎也感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郭采颖低声嘟囔了一句便不再讲话,沉默的望着远方。

    成‘巫’之后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性格温和’,张黎生心里不由感到有点怪诞,只能无语的笑了笑,同样沉默了下来。

    在一片安静中,休旅车驶下山路,拐上了宛如河道一般的公路。

    车子行驶在半米多深的污水里,前方的道路整个消失不见,只能靠路旁栽着的树木和路上一辆辆抛锚的汽车分辨哪是公路,哪是荒野。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性能再优越的汽车也不可能跑的太快,但张黎生每小时不到十公里的速度,还是让郭采颖心里的歉意和耐心一点点的被消磨干净。

    “学弟,你是开着林肯车,还是骑着蜗牛,不,蜗牛都比我们的速度快,路况再差也不至于这样吧。”

    “现在这种恶劣环境,安全更重要,学姐,我们离斯坦福不过二十多公里,就算一路十迈的速度,也能赶在你平常休息的时间前,把你送回宿舍。”

    “你还打算一路都用这种乌龟的速度前进吗,真是活见鬼了,”女孩把手搭在前额上,叹了口气说:“这辆‘林肯’落到你手里,真是太不幸了,下车,换我来开。”

    “换手当然可以,但你身上带着驾照吗?”

    “我穿着运动服,在大学校园骑脚踏车出门,怎么可能会带驾照。”郭采颖哭笑不得的指了指车窗外空无一人,只留下一辆辆抛锚汽车的公路,“你觉得这样的时间地点,我们会遇到临检的警察吗?”

    “这和警察在不在场无关,只是就我个人来说,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一向遵守法律。”

    “我觉得你简直就是个谨小慎微的老学究,心理年龄大约和六十多岁的老头差不过。”青年讲话平和舒缓,却让人有一种无法辩驳的感觉,女孩楞了一会,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的将电控的座椅放低,“好吧,你继续开车,我先休息一会…”

    这时休旅车已经驶出了积水最深的路段,突然间正要躺倒的女孩看到远处闪着三道在黑暗里朦胧可见的灯光,夜雨中还传来一阵隐约可辨的惊呼和哭啼声。

    “学弟,你看前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发现异常情况郭采颖顾不得烦躁的心情,紧张的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一群本来打算在大雨天,偷几个公路上抛锚汽车的轮胎换零钱的小偷,遇到了几个倒霉的夜行者,转职成了强盗。”目光划破雨幕,清晰的看到五六个穿着陈旧的各款夹克,一看就知道是无业青年的黑人,正围成一圈,兴奋喊叫的张黎生,随口说道。

    “真的吗,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对,对了,报警,我们赶紧报警!”女孩听了神情愈发紧张起来,摸出手机拨出‘911’却发现电话的通讯很不幸的又断掉了。

    看看屏幕上空无一格的讯号,受过几年的西式教育,已经习惯了所谓‘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的职责划分的郭采颖,并没有生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思,只是忧心忡忡的说道:“没信号了,看起来只能到大学再通知校警了。

    学弟一会千万不要停车,一定要直接冲过去…”

    她正说着,突然觉得随着距离接近,越来越清晰的哭喊声似乎有些熟悉,惊骇的睁大了眼睛,女孩哽了一下,失态的大声喊道:“啊,不好了,我听哭声好像是楚河,是,那就是楚河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一定是楚河和罗炳亚来找我的路上遇到劫匪了!

    我,我真笨,为什么要告诉她地址,这可,这可怎么办…”

    听到郭采颖的惊呼,张黎生重新打量了一下远处的那群暴徒,从缝隙中真的看到一张绝望的亚洲女孩的脸。

    “你说的不错学姐,看起来还真是楚河学姐被劫了,”青年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给车子换了一个档位,平淡的说声,“学姐,把安全带系紧,坐稳了,我先把麻烦解决掉。”,直接把油门踩到了最底。

    远处已经围住几只肥美‘猎物’的年轻的黑人歹徒们,也已经发现路上又有一辆汽车驶来,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小,还应该算是少年,留着蘑菇头的黝黑皮肤的小子笑嘻嘻的说道:“老哥,又有一辆车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再丢几颗石头挡一下?”

    “还是别冒险了,看到这情形扔炸弹恐怕司机都不会停车,方向失控反而可能会撞到我们…”匪徒中身量最高大,在雨夜还带着一副宽边墨镜的头目,转头看了看几百米外突然疯狂加速的汽车,很明智的摇摇头。

    正说着话,突然间他诧异的发现远处的大型休旅车,根本不是在夺路而逃,而是闪着刺眼的灯光,瞄准目标,像是一头狰狞的钢铁怪兽一样直直的冲向自己。

    全身打了一个激灵,高大黑人惊呼道:“我,我操,狗屎,那台车的司机疯了,快躲,快…”

    在首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已经被炫目灯光笼罩的暴徒们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散开了包围,躲在了路边,在‘嘭…’的一声令人耳膜几乎穿孔的巨响之后,亲眼看到自己开来的两辆破旧小车,像纸皮一样被撞得翻飞在了空中,被路旁大树拦下,变成了一堆破烂。

    紧接着,在撕裂雨幕的车灯照耀下,一个留着光头,身穿宽松的黑色休闲装的消瘦人影打开刚刚显示出惊人的蛮横动力的休旅车驾驶座的车门,踩着一双棕色翻毛浅口皮靴踏进了雨中。

    “伙计,你,你可惹了,惹了大麻烦…”作为头目,虽然惊魂未定,嘴唇还有些发抖,但高大黑人还是从雨地里哆哆嗦嗦的摸到墨镜,戴上,指着不远处的消瘦人影强硬的威胁道。

    但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看到那消瘦人影在雨地上一踏,身形前冲,速度快的如同鬼魅一半直接来到了自己面前,手掌一晃便掰折了自己的手指。

    目瞪口呆的看着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反转的指向自己的手指,高大黑人还没有感到疼痛,就又看到消瘦人影拳头在自己胸前一晃。

    心口像是被蚊子叮似得突然一痒后,他又看到那个秃着脑袋,背着灯光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身后光芒闪动的消瘦人影,直接绕过了自己。

    “你,你,你搞什么鬼…”暴徒首领楞了几秒钟,错愕的问道,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突然间连转头的力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声音也细微的连毛毛细雨落地的声响都比不。

    胸口的瘙痒变成了麻木,麻木又变成了刺痛,动脉血管已经被外力截断的高大黑人,长大嘴巴,急促呼吸了几口,却连落入嘴巴里的夜雨清凉也感觉不出的全身颤抖着跪倒在地上,喃喃说了一句,“怎,怎么了,这,这真是活见鬼,活见鬼…”,便瘫软成了烂泥一样。

    路上浅浅的积水刚好掩住了他的口鼻,几窜气泡涌上水面消散之后,这个凶悍的暴徒眼前的世界,就变得永恒的黑暗起来。

三百一十三章 懦夫与凶手

    垫步前冲,紧接着使出一计令技击高手都防不胜防的‘钻’拳,将这两个动作单独或组合使用了六七次,张黎生便放倒了所有劫路的黑人青年。

    之后他‘哗哗…’踩着没过脚踝的雨水,走到像是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脱离危险的被劫的两男一女身旁,望着惊恐的瑟瑟发抖看着自己的亚裔女孩清秀的面庞,皱了皱眉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女孩的身上。

    之后青年朝休旅车旁睁大眼睛目瞪口呆的郭采颖喊道:“学姐,我不太会安慰人,你快带楚河学姐上车吧,她看起来吓坏了。”

    “楚河,楚河,没事了,没事了…”听到这声呼喊,郭采颖一下清醒过来,急忙跑到好友身边,抱着她低声安慰道。

    “采颖,是你,是你吗采颖,我,我,我…”看到郭采颖近在咫尺的面庞,艾楚河像是不相信的摸了摸,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象后,突然无法自制把头埋在密友的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别怕,别怕,哭出来就没事了,哭出来就没事了…”郭采颖轻轻拍打着好友的背后,低声安慰道。

    一边说着,她一边望向艾楚河身旁两个被淋得落汤鸡一样,呆如木鸡的男伴看起来毫发无损的脸孔,身体突然一僵。

    沉默了一会,女孩又将目光转到矗立在雨中,由始至终表情从容、冷静的张黎生身上,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觉得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让好友平静下来,免得留下难以愈合的心理创伤,所有并没有开口,而是说声,“楚河,天太冷了,别感冒了,我们先上车吧。”,搀扶着好友向休旅车走去。

    看着两个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雨天里那两个被劫的年轻男人里身量较高的那个,像是突然被阴冷的雨水淋醒,哆哆嗦嗦的在地上摸到自己碎了一边镜片的破烂眼镜挂在鼻梁上,几步追上去,张张嘴巴,低声解释道:“我们的车走着走着,车窗突然…”

    “别说了,让楚河冷静一会。”郭采颖头也不回的打断了身后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的话。

    “我,我,我和小宝不是不想动手,可,可是在打不过他们,他们人多,还拿着刀子…”

    “别说了,我明白。”感觉到好友的肩头又开始渐渐颤抖,郭采颖烦躁的大声吼了一句,扶着艾楚河上了休旅车。

    这时张黎生早已抢先坐进了车里,把两热咖啡递给两个女孩后,他望着车门外失魂落魄的年轻男人,突然说道:“炳亚学长做的其实没错,他想尽力可无能为力,你总不能让他去找死吧。”

    “那他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认识的女生受欺负,”郭采颖突然爆发式的大喊道:“这个女孩还是被他硬拉着才会陷入险境的!”

    张黎生楞了一下,无奈的摆摆手说:“我只是说按照逻辑分析来…算了,我这么又犯了和女人争辩的错误,当我什么都没说学姐,需要把暖风开大点吗?”

    青年已经退让,女孩心情却更加烦乱起来,看着车外在雨中呆若木鸡的罗炳亚,心中无法压抑的失望迫使她嘴巴控制不住的朝张黎生吼道:“女人怎么了,讲道理还分男女吗,别装好人了。

    我让你说,你实话实说,如果遇到女朋友或者,或者关系很要好的女孩,被流氓抢劫犯欺负了,你没被打趴下之前,会怎么做?”

    张黎生装作没听见的转过头,没有讲话,车门外的罗炳亚则在夜雨中微微颤抖起来。

    “我问你话呢张黎生,你说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看到车外男人痛苦的样子,郭采颖也觉得心里一痛又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轻松,咬牙强硬的追问道。

    毫无过错却被人这样质问令张黎生脸色终于阴沉下来,他重新扭过头,阴冷的笑了笑说:“学姐,遇到这种事情每个人选择都不同,也很难说清对错,我的选择不一定会比别人好多少。”

    “但你最起码不会当个懦夫,对吗?”

    “可凶手不一定比懦夫好,”青年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最后打定主意,平静的回答道:“老实说,我的性格很偏激,遇到不认识的人被歹徒欺辱,一般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而遇到认识的人被欺负,我就会送那些歹徒去死。”

    “哈,真是太可怕了,我和你认识,楚河也和你认识,怎么不见你让那些抢劫犯去死?”

    “地上的积水有二十公分,那七个黑人脸朝下的倒在地上已经超过…”张黎生看了看车上的表,盯着郭采颖的眼眸笑了笑,“十分钟了,你觉得他们还活着吗?”

    这句平淡的话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风从郭采颖耳边飘过,令女孩身体一僵,满腔的莫名怒火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而她搂住的艾楚河也突然抬起头瞪大眼睛,错愕的望着面前脸上笑容还未散去的青年。

    “别担心,砸碎行驶的汽车车窗公然抢劫,按米国任何一个州的法律都是一级谋杀的罪名,何况这些歹徒致死的诱因虽然是被外力打击心脏产生昏厥,主因却是溺水。

    在对手是米国最优秀的刑诉律师组成的律师团的情况下,加州的地方检察官绝不会因此起诉一名见义勇为,力阻犯罪的‘善良公民’。”面对两个女孩惊骇的眼珠,张黎生平静的解释道。

    而事情之后的发展也正如青年的预想那样,几个孤儿出身,在犯下意图谋杀、抢劫及意图强奸罪行时被见义勇为者暴力阻止,并因此意外离奇溺毙的劣迹斑斑的歹徒,在加州地方检察官眼中,丝毫都不值得浪费太多司法成本。

    除了事件惊悚的本质引起了一些网站及小报记者的关注,令张黎生不得不通过渐渐丰满的羽翼加以淡化外,只在警局耽搁了几个小时,录了份口供,青年便其他一切交给了自己的律师团,轻而易举的摆脱了麻烦。

    以后的日子,他若无其事的出没在斯坦福大学各个有生物学基础知识课的教室和各大图书馆,甚至连走在路上都捧着平板电脑,看着校园局域网的生物学讲座,靠着巫咒催生出的绝对冷静状态将生物学理论功底稍显不足的缺点,渐渐补了上来。

    转眼圣诞假期已至,因为‘海虾b1号岛’上的部族扩张已经迫在眉睫,早已打定主意,这个圣诞节不回家的张黎生,直接以课业和实验室工作的双重压力太大为理由,给母亲通了电话,告诉了她自己的打算。

    “妈妈,最近这段时间我和导师的研究有了关键性的发展,实验绝不能丢下,还有如果想明年就拿到博士学位,以前欠的那些生物学基础知识也要补齐,否则答辩可能会遇到麻烦,总之我现在的时间实在太紧,这个圣诞节可能回不了家了。”

    “没关系宝贝,”接到儿子这样的电话,丽莉心情难免黯然,但沉默一会她还是故作轻松的答应了下来,“不过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每天一定要睡饱八小时…”

    初冬,加州斯坦福城的气温已经陡然降到了零下,张黎生一日往常的全身穿着灰色衣服,在变得空荡荡的校园里耐心听着母亲的叨念,不时低声说着:“是,你放心吧妈妈。”

    谈完睡眠谈饮食,谈完饮食谈保暖…丽莉就像是电话那边的儿子还是孩童一样,一刻都不停歇的叮嘱了十几分钟,才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结束了和母亲的电话,青年长长的松了口气,又拨出了女友的号码。

    此前几次通话蒂娜已经了解了张黎生的想法,因此电话刚接通,她就遗憾的说道:“亲爱的,圣诞你真不打算回纽约了吗?”

    “是啊,不过这个圣诞节杜比第先生不是打算带着你们全家在‘圣路易’号上用环球旅行庆祝吗,我回不回纽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最起码我从纽约港出发前能见上你一面。”

    “噢,好吧,我调整一下时间,和你在港口碰一面再回‘海虾b1号岛’。”

    “宝贝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贴心的,可我是个不知道满足的女孩,能见一面的话,最好还能做点‘其它事情’。”

    张黎生楞了一下,正要回答,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转头一看就见到两个身高相仿,一个长发披肩,一个短发齐耳的女孩正犹犹豫豫的向自己走来,看到青年突然转身,明显显得吓了一跳。

    两个女孩就是郭采颖和艾楚河,自从那惊心动魄的雨夜过后,她们就再没和张黎生联系过。

    “采颖学姐、楚河学姐,有什么事吗?”看到两人惊慌的样子,青年笑了笑,若无其事的问道。

    “当然,当然有事,路上太冷,我们去咖啡馆谈谈吧。”见到张黎生脸上那平静的笑容,想到他在那夜毛毛细雨中冷酷的出手,郭采颖心中一颤,无声的张张嘴巴好一会,才指着路边一家还在营业的校园咖啡店,说道。

三百一十四章 ‘直达本心’

    面对学姐的邀请,张黎生笑着点点头,一边和女友解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一边走向路旁的咖啡馆。

    推开棕色玻璃门,一股暖意融融袭来,于此同时寒风吹拂着挂在门框上的几串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声音。

    在门口,青年抱着平板电脑环顾这间装饰的简约温馨却空无一位顾客的小店,禁不住再次感叹校园里的冷清。

    风铃声提醒了咖啡馆里唯一还在留守那位身材略显肥胖,穿着格子衫的年轻女服务生有顾客盈门,本来正在柜台上支着胳膊打瞌睡的女孩马上满脸笑容的站起来,热情的说道:“欢迎光临‘美妙磨坊咖啡馆’,三位同学需要点什么?”

    “请给我一杯加冰的可乐,谢谢。

    学姐,你们想喝什么?”张黎生习惯性的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上坐下,说道。

    “一杯‘蓝山咖啡’,一杯‘卡布奇诺’,谢谢。”郭采颖说着和艾楚河一起坐在了青年的对面,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直到可乐和咖啡送了上来,女孩喝了一大口浓浓的黑咖啡才突然严肃的说道:“学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完全没想到郭采颖竟会说出这样一句‘开场白’,张黎生楞了一下,错愕的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的,如果你是指那些死掉的抢劫犯还有同伙的话,老实讲学姐,那些人只是些欺软怕硬的‘杂碎’,他们早就吓破了胆子…”

    “我不是指这个,”郭采颖用力的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指指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我是指你的思想,你的思想很危险学弟。”

    “哦,原来你是指这件事,”张黎生恍然大悟的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也许吧,在一般人眼里我的确应该算是个既奇怪又危险的人,可那又怎么样呢?”

    郭采颖一愣,认真的劝诫道:“学弟,你既然明白自己性格的缺陷,就应该试着改过来,否则以后一定会创下大祸的。

    我这么说是为你好,就比如这次,明明你已经制服那些歹徒了,何必,何必一定要他们的,他们的命呢。

    那可是,那可是七条人命,如果不是检察官决定免于起诉,就是件轰动全米的大案…”

    “学姐,我明白你是好意,”张黎生望着窗外的眼光突然流露出几分惊喜,随口说道:“该怎么说呢,我,我知道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人应该怎么生活。

    他到咖啡馆应该喝咖啡;看到漂亮女孩应该生出想追求的心理;赚到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约会,跳舞、喝酒享受青春;遇到别人挑衅或不好的事,冲动时也会打上一架,可不管打得过还是打不过都会留有分寸,这样的人,人人都觉得正常,也容易讨人喜欢,但可惜我从来就不是这种讨人喜欢的家伙,也从来没想过要讨任何人的喜欢。

    我呢,在所有的场合都喜欢喝加冰的可乐;从不注意周遭有没有漂亮女孩出现;认为财富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很少停下脚步享受自己在别人眼中已经算非常成功的人生;遇到别人挑衅或不好的事,比如看到熟悉的女孩的惊恐的眼泪,会非常冷静的竭尽所能把带给她眼泪的‘杂碎’送进地狱,这才是我的性格。

    就算我知道这样的偏执到冷酷的性格让人讨厌也没有办法,因为我生下来,长大,过去,现在,未来,都只为做张黎生,所有我不是任何一个其它人,永远都只是张黎生…”

    “这就足够了,亲爱的宝贝,对我来说,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不知何时一位身材高挑不逊色超级模特,五官精致深邃的金发女郎走进了‘美妙磨坊咖啡馆’,在青年话音刚刚落地时,身姿优美的走到他身边,拥吻着说道。

    “我刚才就看到你了蒂娜,你怎么会突然出现?”深深一吻之后,张黎生惊讶的问道。

    “那架波音商务bbj737交货了,第一次试飞,我想给你个惊喜,何况你动用华盛顿的关系阻止那件‘新闻’扩散,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当然要来看看你了。

    刚才我们通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斯坦福了,用校园电子地图的定位功能找到这间‘美妙磨坊咖啡馆’可用不了多少时间。

    怎么,没打搅你吧?”

    “打搅,当然没有。”张黎生楞了一下,突然看到身旁的蒂娜极有修养的望向对面的郭采颖、艾楚河,急忙介绍道:“蒂娜,这两位是在斯坦福留学的华国学生郭采颖、艾楚河,按照华国习惯是我的学姐。

    采颖学姐、楚河学姐,她是我的女朋友蒂娜.道格林亚。”

    “你好郭采颖小姐,艾楚河小姐。”听完男友的介绍,蒂娜客气而冷淡的主动说道。

    “你好蒂娜.道格林亚小姐。”郭采颖望着眼前虽然和自己完全不同类型,但明显比她迷人的多的金发女郎,突然感到有些心浮气躁,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学弟,既然今天你女朋友来找你,那我们就先走了。”,拉起艾楚河起身大步走出了咖啡馆。

    室外冷风嗖嗖,感受到巨大的温差,她突然打了个哈欠之后忍不住心烦意乱说道:“好好的黄皮肤华国人偏偏要找个洋妞,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到好友的话,艾楚河不由一愣,吃惊的说:“喂采颖,别胡说八道了,你什么时候便成‘种族主义者’了,这些天我总觉得你很奇怪,你,你该不会是,该会是…”

    “会是什么,”郭采颖脸色一变,紧张的抢话说道:“我就是觉得咱们华国人和那些白人、黑人交往都不可靠。

    你看看老魏,被那个丽莎坑成什么样子了,还有苏琦,认识库娜娃的那段时间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最后竟然搞到灰溜溜的退学,这不都是前车之鉴吗。”

    “你这样说倒也不错,可感情这种事不是别人能干涉的,何况那位蒂娜小姐长得和时尚杂志的封面模特差不多,黎生学弟一定爱死了”

    “别人看到这种性感漂亮的‘奶油女孩’肯定爱的要死要活,张黎生这个木瓜脑袋可不一定,你看他表现的多被动,我看还有救。”

    “哎,郭采颖同学,怎么就‘有救’了,人家是溺水了还是被车撞了需要你去救?”

    “楚河,做人要讲良心,虽然张黎生跟个顽固不化的‘职业杀手’似得,但本质上就是个冲动易怒的,冲动易怒的小青年。

    你听他说话‘嘚吧嘚,嘚吧嘚’多冷酷,多有哲理似得,其实整天做研究都做傻了,懂什么呀,这种人一旦遇到感情创伤,一下就得崩溃,到时候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的事呢!

    他,他救过你一次,我得挽救他,懂了吧。”

    “可他杀了七个人,七个活生生的人…”艾楚河身体突然抖了一下,脸色变得有点缺血的说道。

    “他杀的是七个杀人犯、抢劫犯,强奸犯…当然没有成功,就像他说的,那些人都是‘杂碎’,死了活该,我爷爷当年在大湾山闹革命的时候那叫一个杀…呃,总之他算情有可原…”

    两个亚裔女孩在咖啡馆外‘叽叽喳喳…’的低声讨论着张黎生和他的恋情,而在咖啡馆里。,她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刚消失时,蒂娜就抚摸着男友的面颊,沮丧的说道:“宝贝,那些倒霉的抢劫犯死掉的原因就是你这两个华国学姐吧。

    在她们面前你说话的内容、语气,跟和米国人一起时完全不同,真羡慕你们有着相同的文化。”

    女孩无意间的一句话落在张黎生耳中,却像突然在耳边响起了钟楼巨响一样令他全身一颤,猛然间意识到,从那个雨夜开始直到现在,和别人交流时,自己好像经常会无意间变的率真、直爽,言谈直达本心。

    看到男友脸色突变,蒂娜紧张的问道:“黎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最近力量提升的太快,心理出了点小问题,”张黎生沉默了一会,苦笑着说道:“幸好刚才被你提醒了一句,我以后注意应该就没问题了。”

    “原来你那么和郭小姐、艾小姐说话是因为心理…”蒂娜楞了一下,笑逐颜开的说:“难怪她们看起来好像还是不太感谢你,你还那么真诚的对待她们。”

    “我现在病怏怏的样子除了你和老妈之外,很容易被其他女人讨厌,她们不感谢也可以理解。”张黎生摸了摸长出一层稀疏短发的脑袋,开玩笑的回答道。

    蒂娜听了仔细打量了一下男友的脸色,一脸痛惜的压低声音说道:“宝贝,你的样子的确比以前又憔悴了很多,一定要通过这种可怕的方式才能提升力量吗?”

    “‘巫’道修行中‘由死及生’是一道必须通过的关卡,通过之后才能‘脱胎换骨,而至婴儿’,嗯,也就是像是重新在母体中诞生一次一样,重新回到婴儿那种生命刚刚起步的阶段。”

    “噢,那可真神奇!”

    “是啊,仔细想想是挺神奇的。”张黎生喝着冰可乐,点点头说。

    “更神奇的是宝贝,我现在可以和强壮年轻的你**,以后还有机会和同样强壮可是处在孩童阶段的你**,不是吗?”

三百一十五章 危局

    蒂娜表现出的那种西方女孩特有的直接的挑逗,令成就捌巫的张黎生都不免心情躁动起来,他不置可否的笑着说了一句:“蒂娜,‘脱胎换骨,而至婴儿’的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却任由女孩在桌上丢下一张百元大钞,然后十指交扣的拉着走出了咖啡馆。

    因为圣诞寒假的关系,斯坦福大学的校园巴士已经停止运行了一大半,可同样的中心校区禁止停车的禁令也变得名存实亡。

    两人手牵手走了一会,来到距离咖啡馆不远处的一栋教学楼前空荡荡空地上,坐进了一辆蓝色甲壳虫小车。

    女孩启动汽车温柔的望着女友说道:“宝贝,你的室友应该回家了吧,我们去你宿舍还是去…”

    “去卡马特一号吧,我在硅谷附近有栋很棒的房子。”

    “噢,这点倒是可以想象。

    不过你不觉得去你宿舍会更刺激吗,或者我们干脆就在这里‘放松一下’,还记得吗,我们的第一次就是在车里…”蒂娜突然突发奇想的说了一句,手还从张黎生的腰带处轻柔的伸了进去。

    “可这只是一辆甲壳虫…噢,见鬼,蒂娜再继续的话,我一会可能就会把这辆车变成一堆废铁了。”

    “根据谢莉娅的经验,两排座的小车只要懂得合理运用空间,一样能玩出很多‘花式’,放松宝贝,把一切都交给我了吧…”听到张黎生的抱怨,女孩放倒了副驾驶的座位,不一会,蓝色甲壳虫小车便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轻轻摇晃起来。

    此后接连三天都是这种爱意盈盈的日子,青年暂时把一切都放在一边,专心陪着女友在硅谷东游西逛寻找乐子,间或做些‘爱做的事’,直到蒂娜预订返航的那天,两人一起乘飞机回到了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作为连同控股公司在内,总共有三架客机在肯尼迪机场半永久性停驻、维护,每年贡献上千万米元的贵宾,机场方面自然有专属礼车接送。

    傍晚,坐在这辆行驶在灯光灿烂的纽约街头的凯迪拉克房车后座,蒂娜把头倚在张黎生单薄的肩膀上,喃喃说道:“宝贝,我可真不想离开你。”

    “那还不简单,你现在给杜比第先生打个电话,说你要去‘海虾b1号岛’上的土人部落里和我一起过圣诞节不就可以了。”青年开玩笑的回答道。

    “那我爸爸会气到脑溢血的。”女孩楞了一笑,叹了口气笑着说。

    “别伤感了蒂娜,新学期开学后我会抽时间去波士顿看你,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真的吗宝贝?”男友的话令蒂娜满脸惊喜。

    “当然是真的,不过时间不能固定,”张黎生主动吻了吻女友的面颊,将目光转向车窗外纽约上西区朦胧的夜色,“因为我不知道这次要在‘海虾b1号岛’要呆上多久,才能处理完‘事情’。”

    他的话音落地,房车平缓的靠近路边慢慢停下,身穿制服的司机殷勤的快步下车为两位贵宾打开了车门。

    “谢谢你的服务司机先生,你可以回去了。”下车后张黎生朝司机笑笑,上前几步,帮女友按响了铁栅门的门铃,不一会,树木森森的幽幽庭院中便悠悠驶出一辆高尔夫球车。

    电能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车上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充满绅士气质的老人走下车,打开铁栅门静静等着一对年轻情侣拥吻结束,才朝张黎生彬彬有礼的问候道:“晚上好,黎生先生。”

    “晚上好,雷洛先生,你看起来气色不错。”青年朝这位为‘道格林亚家’服务几十年的老管家亲切的笑笑。

    “谢谢,您的脸色看起来却不是太好,可能该注意一下饮食和休息了。”

    “噢,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时间不早了,再见雷洛先生,再见蒂娜。”目送女友走进铁栅门,坐着高尔夫球车恋恋不舍的回望着,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张黎生呼吸着寒冷的空气,沿着华灯初上的街道闲逛了一会,拐进了路旁一道深深的暗巷。

    上西区虽然是纽约最精华的区块,但因为开发时间最早,又极少翻新,所有大部分建筑物都已经有了几十上百年的历史,巷弄反而比普通社区更加阴森潮湿,罕无人迹。

    脚步轻快的走到小巷中间,青年谨慎的前后打量了一下,看到空无一人,便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拿在手中。

    仰面看了看头顶夹在两栋高楼中间,,不见星光的狭隘的一线天幕,他驱使着血肉中的巫力化生力量,顷刻间就变成了耳如鹿角,口鼻似骏马,双目凸出,青鳞披身的蛟龙之身。

    空气中蕴含的一团团水分在视野中一下变得清晰可见,张黎生只有三根利趾的鳞爪轻轻一挥,方圆数百米之内的水汽便带着‘呼呼…’风响,化为浓雾汇聚在了他的身边。

    虽然突破到捌巫,化生蛟龙之后已经几次腾云驾雾遨游苍穹,但被水雾笼罩,喊道身体的重量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被一阵微风吹拂就能直上九霄,张黎生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种欣喜的滋味。

    “突有一日身化龙,飘飘便上九重天…”‘嘿嘿…’窃笑了一会,他嘴巴里喃喃叨念出一句华国七律古诗腾空而起,裹着云雾升上了纽约夜空之中。

    与骑乘巫虫飞翔截然不同,化身后凭着自己的能力飞行,将身体缩小到极限时,只要一团面积不超过半立方米的云团就能完全掩住张黎生的身形。

    望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大都会仔细辨认着道路,他在千米高空的烈烈飓风中将多余的云雾散去,只余下小小一团,鬼魅般腾云驾雾的急速向纽约新港的方向飞去。

    到达新港之后,又以刚刚建好的巨型灯塔为坐标,很快便跨越两个‘世界’的藩篱,来到了‘海虾b1号岛’上。

    ‘异世界’海岛此时也是夜色深沉,从空中鸟瞰,枣核样的岛上燃起的一团团或大或小的火光在青年眼眸中闪动。

    那每一片驱散黑暗烈火燃烧之地便代表着一个火狱人的部族,张黎生在天空中搜索到信仰自己的那团四溢火光,驾驭着云雾飞翔了下去,还在半空中,便听到地上的部族里传来阵阵悲壮吟唱。

    青年皱眉一皱,突然撕裂烟云加速直接坠落在了地上。

    在激荡的尘埃中恢复正常的体态他四下环顾,便看到数以千计的图德南战士尸首被摆放在部落图腾柱前的空地上,无数土人妇孺正低声歌唱着悲切葬歌,用清水为他们擦拭去身上的血污。

    而这时正为战士举行神圣的送葬仪式的图德南武士看到有人从天而降,马上握紧了手中的铁刀长矛,数百种术法力量也在虚空中急速凝聚了起来。

    但这种戒备很快便被一声平淡、冷静的声音所打破,“图格拉,是岛上的部族联军杀死我那么多的虔诚信徒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正在主持火葬仪式的图德南部落头人匆匆跳下高台,匍匐在尘埃之中回答道:“是的,伟大的攻伐者。”

    随着头人跪倒,惊醒来人身份的图德南人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尘埃散去,张黎生矮小的身影矗立在部族像是擎入天空的图腾柱旁,目光再次缓缓扫过火光中那一具具尸体,“一次就死掉了一千九百多名有‘伙伴’的图德南武士,图格拉,看来我们的敌人已经不是一团散沙了。”

    图德南部落虽然有超过三十万的族人,可‘兵民分离’后,战士却只有四万,死掉一千九百多名也就是减员了整整半成,这样的牺牲已经异常惨重。

    因此听到攻伐者毫无感情的说出这句话,图德南土人心中一揪,想到攻伐者走前自己做下的保证,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是,是的,伟大的攻伐者,他们,他们…”

    “不要紧张图格拉,战士死伤虽然惨重,但部族还经受的起,冷静下来,告诉我我们面对的敌人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敌人的实力和我们相当,伟大的攻伐者,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攻伐者没有责怪的意思,图格拉悄然松了口气,陷入深深的回忆中说道:“您离开之后,我马上按照您临行前的吩咐准备了许多食物、铁器、精美器皿贡献给了海岛另一端的卡曼铎部族。

    卡曼铎人欣然接受了我们的礼物,并且回礼了几尊石头雕塑,我本来以为这样一来,‘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这几个隔在我们和卡曼铎之间的大部落一定会被‘卡曼铎’所牵制。

    可没想到,没想到就在今天早上,他们竟会联合在一起倾尽全力对部族发动了袭击,而以前叫嚣着联兵瓜分‘图德南’的那些部落却还是一团散沙。

    如果不是我们早有遭受攻击的准备,‘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的联军又没有抱着死战的决定,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说完之后,图德南的头人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了泥土之中。

三百一十六章 ‘安潮涌动’

    图格拉那诸多部族敌友不明的扑朔迷离的描述,的确让人听了之后觉得无法理解,张黎生紧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心中一无所得,便无声的走到一名死去的图德南战士尸首旁边,亲手擦去了他脸上横劈开鼻骨的一道致命伤痕上的泥污血迹。

    之后看了看手掌上的血污,青年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图格拉,现在不是举行这些繁琐仪式的时候。

    马上把所有牺牲武士烧成骨灰掩埋;从此刻起不分昼夜多加三,不五倍的战士在部落周围警戒;其他族人都回去休息,养足精神。

    安排好这一切,你来树屋见我。”,说完便大步走进了供奉‘图德南’史册的树皮屋中。

    攻伐者命令一下,图格拉恭敬的应了声‘是’,从泥地上爬起来,指着地上一千多具死状凄惨的战士尸骨大声吼叫道:“图德南的族人们,听到部族攻伐者的吩咐了吗,亲属们马上用清水洗净这些勇士的尸体,把他们贡献给‘火神’。

    鲁酷奇,带上五倍的武士去做警戒,其他人都去休息,养足精神。”

    头人传下命令后,数以十万计图德南人很快便散入部落无数树皮屋自己消失不见,只有大约两千名战士嘴巴里发出‘呜呜…’呼喊声,从石圈中召唤来一只只巨大狰狞,长着深浅不一的紫色毫毛蜘蛛,骑乘着飞速隐没在了黑暗的丛林之中。

    而在空地上悲怆的土著妇人也只能停住凄凉婉转的葬歌,用清水淋过牺牲的家人的尸体后,把他们丢进熊熊烈火中。

    看着一堆堆篝火先暗后明,发出焦香的味道,自觉完成张黎生所有吩咐的图格拉大声叮嘱了一句,“把死去武士的骨灰仔细收好。”,也走进了那座距离图腾柱最近的树皮屋中。

    树屋内空旷清冷,燃烧在祭台前的小小火堆显然没有带来多少温度的提升,却将盘坐在兽皮椅上,手里捧着一张画着海岛各部族简陋位置地图,目不转睛的‘图德南’攻伐者的身形映照的忽明忽暗。

    看到攻伐者看着这张刚刚描绘好才几天的地图明显陷入沉思中的眼神,听到他口中“嘶嘶窸窸嘶嘶窣窣…”不解其意的恐怖呢喃,图格拉放轻脚步,走到兽皮椅前,无声的匍匐在地上。

    时间在静默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在图德南头人觉得腿脚都渐渐开始麻木之时,青年突然停住巫咒的吟诵,低声说道:“图格拉,这张地图是你命令斥候画的吗?”

    “是的尊敬的攻伐者,部族扩张到三十万族人之后,斥候力量已经勉强能探查整个海岛,所有我下令画出了这幅地图,进献给你。”

    “那你今天确定是‘艾鲁亚’、‘葐伦加’、‘萨姆鲁’三个部落进攻‘图德南’吗?”

    “我确定伟大的攻伐者,”图格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进攻者和我们势力相当,战士首领头上插着的翎羽只有‘更翠鸟’、‘大尾雀’和‘湖鹭’三种。

    最重要的是,他们撤退时斥候一路跟踪,确实是回到了‘艾鲁亚’、‘葐伦加’、‘萨姆鲁’这三个部落。”

    听到图德南的回答,张黎生沉默了一会,叹息了一声喃喃说道:“看来我小看了卡曼铎人的智慧,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了,图格拉。”

    “你说小看了卡曼铎人的智慧,难,难道‘艾鲁亚’、‘葐伦加’、‘萨姆鲁’的进攻是…”

    “别管是什么了,图格拉,”昏暗中青年的眼神渐渐变得明亮凌厉,他猛的握紧拳头,从兽皮椅上一跃而下,“去,去召集部族所有武士,告诉他们‘图德南’的生死存亡就在今夜,叫他们做好死战的准备。”

    “遵,遵命伟大的攻伐者。”虽然不清楚攻伐者为什么会突然间在散去所有族人之后不久,又召集部族全部战士待命,而且说出如此严重的警示,但抬头看到张黎生眼中闪动的冷酷目光,图格拉根本不敢多问什么,只能结巴着回答了一句,匆匆跑出了树屋。

    不一会,部族中临战的兽角‘呜呜…’响起,刚刚卸下皮甲的图德南战士一个个在木床上惊醒起来,重新披上战甲拿起武器,奔跑着汇集到了图腾柱前的空地上。

    不仅如此,除了戒备的二千武士外,剩余的三万六千名精锐战士在短短一刻钟之内便齐刷刷的列成了四十个战阵队列。

    在高台上遥望着杀气凛然,一眼望不到边的部族武士,图格拉只觉得自己焦躁疑虑的心情渐渐被一种激昂情怀所代替,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声嘶力竭的喊道:“图德南的战士们,临战兽角因攻伐者的命令而响起。

    部族活生生的信仰不久前就在我耳边亲口说,‘图德南’的生死存亡就在今夜,如果你们有敢于死斗之心,那部族就可能安然无事的度过险境,如果…”

    “如果你们有一丝一毫畏惧战斗的心理,那‘图德南’这个名字很快就会变成历史的尘埃,”张黎生迈着果敢的步伐从树皮屋里走了出来,声音低沉却落地铿锵的抢过图格拉的话头说道:“所有我需要你们化为我手中的枪矛,为我征服最强悍的敌人,为我高唱最虔诚的颂歌!”

    “伟大的攻伐者,我愿永远做您手中的枪矛和号角,为您征服最强悍的敌人,为您高唱最虔诚的颂歌!

    就在今夜,请您让我献上满腔的热血与武勇,”张黎生话音刚落,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战阵中,一位头戴两根翎羽的土人战士突然呐喊着拔出腰间铁刀,在额头上刻出一道深深的伤痕,任由鲜血顺着眉间留下,高声嚎叫道:“死战,死战,死战…”

    看清那战士的面孔正是第一个接受‘金丹碎片’移植手术成功的都拉鲁,张黎生露出浅浅的笑容,还以为战士是因为自己引用了他曾经的效忠之言,心情极度激动之下变得疯狂,却没想到都拉鲁已经是自己的‘狂信徒’。

    就这样微笑着等到仿佛火焰点燃干枯的稻草一般,四十个战阵齐声咆哮出了“死战”的怒吼后,青年突然以蛟龙之力化身为青鳞巨人,聚云于半空,说声:“嘴巴里咬上木棒,跟我来。”,腾云驾雾飘飘荡荡的向丛林深处飘去。

    如果是一般土人部族,在深夜时分进行这种长途奔袭无疑是自寻死路,单单只是黑暗林地中的跋涉,就会将所有战士的体力耗尽,让他们又雄狮变成绵羊。

    但对于配有‘战争伙伴’的图德南战士来说,‘巨毫蜘’那在密林中行走如履平地的极快速度,和可以连续疾行三个昼夜的可怕耐力,却让他们完全可以神不会鬼不觉的长途奔袭方圆数百公里的任何一处目标。

    而这时在他们的心目中,自然以为攻伐者聚集整个部族力量连夜攻袭一定是对‘艾鲁亚’、‘葐伦加’、‘萨姆鲁’三个部族中的其中之一发动复仇之战。

    但当他们口中咬紧木棒,排成长蛇一样的战阵,在密林中前行一阵之却惊讶的发现,行进的方向竟然和心中的目标完全背道而驰,不过心中虽然疑惑不解,但因为攻伐者在‘图德南’和真正神灵相差无几威信,数万战士没有发出一声疑问。

    在战阵的最前方时不时的驱使云雾升上半空轻微修正的方向,张黎生在密林中几乎算了画了一条长长的直线,花了接近一小时的时间,引导着三万六千名图德南武士来到了一处山林峭壁之上。

    按落云头飘荡,他如同成精妖怪一般停在一株十几米高的巨木树冠上。

    望了一眼陡峭山峰下一片占地足有数十平方公里,临近海岸的火狱部族栖息地,青年脸皮上的青色鳞片突然抖动起来,显现出一丝狰狞笑意,朝着骑着‘巨毫蜘’围上来的图德南头人和传令武士低声说道:“等在这里。

    一会看到有巨浪袭击山底下的部族,马上全力发动进攻,记住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力,首战便是决战!”,腾空而起,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听到攻伐者的命令,数十名专司传令的‘图德南’武士脸色一凛,驱使着‘伙伴’很快便分散开来,而这时张黎生已经在夜空中腾云驾雾来到了浩荡的海面之上。

    俯瞰着碧波荡漾的‘异世界’海洋,他嘴巴里用华语低声嘟囔了一句,“霸水而使云,腾空而驭形,就看着蛟龙化身得到了神通力是不是真有水中霸王之能了。”,散去云雾落入海水之中,荡起层层波纹。

    皎洁的月光之下,荡漾的波纹很快便悄然散去,海面又变得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波光粼粼,可三两分钟之后,张黎生入水之处的海水开始‘咕咚咕咚…’像是沸水烧开一样,形成泉涌般的一股细细水柱。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水柱发生的响声越来越大,涌动的水面也急速扩张开来,最后竟形成了海中洋流激荡时,万千暗潮涌动般的局面。

三百一十七章 惊涛骇浪

    被张黎生莫名其妙选为攻击目标的那个土人部落,西临山林峭壁,东面几百米外则是浩瀚无垠的海洋。

    从部落高度不足十米,可宽度却粗大无比的图腾柱看,这个部族的人口应该在十几万左右,在‘海虾b1号岛’上已经算是个巨大部族了。

    此时已是深夜十分,部落里早已经是寂静一片,除了在南北两面警戒的武士外,其余族人都已熟睡,只有图腾柱旁供奉‘史册’的巨大树皮屋里,隐隐有火光和争论声传来。

    “丹诺鲁头人,‘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的进攻已经证明了‘图德南’并非不可挑战。

    只要我们‘曼德罗’也加入到这场征服之战中,那北面‘沃卡’、‘费罗鲁’这几个一直叫嚣着组成联军攻击‘图德南’的小部族,也一定会响应战争。

    这样的话,‘图德南’必然会被毁灭,而我们作为距离它最近的十五万族人的大部落,一定能瓜分到最多的战利品、猎场和人口,这道理简直一目了然,而且‘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三部落的使者又已经带来了非常丰厚的礼物,表达出了最大的诚意。

    我实在不明白,你,你为什么会迟迟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树屋中,一个身高接近三米,全身长着黑色硬皮,嘴角生出两根弯曲的尖锐獠牙的精怪,暴躁的在一堆篝火前走来走去,嘴巴大声的叫嚷道,看起来他应该是这个临海的强大火狱部族守护精怪之一。

    面对精怪的质问,一位坐在一张样子像是黑熊的猛兽皮毛之上,正值壮年,脸孔上涂满墨绿色树汁的土著头人阴沉笑笑,用黑铁棒拨弄着篝火,平静的回答道:“尊敬的黑獠牙守卫者,你说的这些听起来是不错。

    可‘图德南’的崛起之路实在是太离奇了,传说中那位一手令这个本来几乎灭族的弱小部落,在短短两三个四季轮回的时间内,就变成族人超过三十万人强大部族的守护精怪,可是有着无数的‘强大伙伴’。

    如果因为眼前一点点虚幻的利益,无缘无故的树下那种强敌,恐怕对‘曼德罗’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和‘图德南’中攻伐者一手遮天,掌握所有权利不同,曼德罗部族中很大一部分权利,似乎牢牢的掌握在部落头人手中。

    丹诺鲁的话让黑獠牙无话可说,只能更加气恼的来回踱步,这时树屋中火光所不能及的阴暗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苍老无比的声音,“丹诺鲁头人。

    其实‘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向‘图德南’这个破坏了海岛部族秩序的邪恶部落开战,不仅仅是为了瓜分战利品,取得猎场,更是为了自保。

    如果这个邪恶部落不被毁灭,那也许当它再次扩张时,被征服的就会是我们‘曼德罗’。”

    “我明白,伟大的迪拉德图重塑者,”面对这个苍老声音时,‘曼德罗’的头人语气变的比刚才慎重、尊重的许多,并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打算,“但我还是觉得冒冒失失答应‘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三部落出兵的恳求,实在太冒险了。

    我觉得既然现在‘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已经和‘图德南’陷入战争,我们完全可以看着战况的发展再做决定。

    如果‘图德南’反守为攻,很快便将‘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三个个部族征服,那我们就马上放弃海岛上的猎场,哪怕散去一半族人,也要远渡大洋,到其他岛屿去栖身;如果战况陷入僵局,那位图德南攻伐者传说中的强大‘伙伴’们迟迟没有出现,那我们就联合北面所有的小部族一起,加入毁灭‘图德南’的战争。”

    丹诺鲁的深谋远虑一下便结束了树皮屋中持续已久的争论,一阵寂静之后,一个离着火堆足有二三十米远,像是由冰块组成的晶莹剔透的人形精怪,声音冰冷的说道:“丹诺鲁头人,你既然有了这么深远、周到的打算,就应该早说出来,我们也不必一直商议到深夜。”

    听到冰人精怪的责问,丹诺鲁将目光转向不久前在黑暗中传出苍老声音的方向,无声的笑笑,言不由衷的说道:“这些道理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尊敬的冰海之精维系者。”

    “我看不是你刚想明白这些道理,而是你想等到迪拉德图大人说话之后,再…”看着曼德罗土人阴气沉沉的嘴脸,黑獠牙咬牙切齿的低声嘶吼道,但他的话刚说一半,就被冰人精怪突如其来的高亢呼喊所打断,“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到海洋的愤怒!

    和我同为大洋所孕育的精怪们,你们,你们感受到,感受到那震耳欲聋的咆哮了吗…”

    在冰人发出惊呼呐喊的同时,漆黑无光的海底深处,感到四周洋流已经将自己本身力量增强十倍、百倍的张黎生觉得蓄势已成,双眼在深海闪出一抹幽暗光华,将所有暗流束缚在一起,裹着自己的身体直飞冲天,掀起滔天巨浪,冲向远处庞大的土人部落。

    高达三四十米的浪头冲向海滩,凶猛气势像是一击之下就能将整个曼德罗部落化为汪洋一般,但就在海浪即将落下,把部族淹没之时,一股寒风至极的风息突然将部落正前方的九成巨浪化成了凝固的冰峰。

    紧接着,便有亿万条大大小小体积不等的游鱼身影从冰峰中凝现出来,由内及外将冰峰撞的粉碎,化为一阵寒冷雾气消散在了海边……

    化解了张黎生神通驱使的涌浪袭击之后,一声如同雷霆的苍老声音在天地间轰然响起,“入侵者,‘曼德罗’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现在退走…”

    这警告还未讲完,因为寒冰风息而空掉一半,本来只会冲走曼德罗部落外侧两边寥寥几排树屋的巨浪,竟在落下来的一刹那在悬空四、五米处诡异的合流在了一起,一下便将整个部落裹入了海水之中。

    顷刻间,数以千计的树屋坍塌倒地,之后就见纵横在部族中的无数海水突然腾起浓浓雾气,化为数不清的利爪、兽口形状,措手不及之下,竟如同实质的集力将六七名山林精怪攻击成了重伤。

    看到偷袭的战果竟然如此丰厚,张黎生腾云驾雾的立于云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畅快的笑声中,曼德罗部落背靠的峭壁之上,密密麻麻无数巨大蜘蛛吐着紫色蛛丝,攀援而下,很快便冲入了悬崖下的部落中。

    “是图德南人,是图德南人,只有他们才有那么多的‘伙伴’战士。

    可,可,可‘图德南’为什么,为什么会深夜袭击我们!”被海水冲倒的曼德罗头人,在湿咸的地面上狼狈的爬起来,借着月光望着在部族中疾奔杀戮的成千上万只‘巨毫蜘’,瞪大眼睛惊骇的吼道。

    丹诺鲁身边,一位面容老朽,全身包裹在棕色树皮中的精怪面无表情的说道:“还不明白吗丹诺鲁头人。

    ‘图德南’只要毁灭了我们,猎场便贯穿了东西海岸,之后只要封住猎场十个日升日落的时间,北面那些小部族就会在孤立无援,一团散沙的情况下,被它一个个的蚕食。

    到那时‘图德南’将会变成海岛上第二个‘卡曼铎’,所有的危机也就自然而然的被解决掉了。”

    “可,可这样要冒的风险也太大了,迪拉德图重塑者,就算,就算‘图德南’的守护精怪有将施法力量赋予普通火狱战士的超凡能力,这也太冒险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只要我们能拖住他们的脚步,等到天明,最多,最多太阳升到头顶正中央时,‘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三个部族的援军必然就会到来,那时,那时他们就,他们就必败无疑…”丹诺鲁语无伦次的嘶吼道。

    “这当然需要冒险,”数百年前曾经将曼德罗部落自毁灭中拯救的迪拉德图望着失去先机,已经渐渐溃不成军的曼德罗战士和守卫精怪,低声叹了口气说道:“但这次图德南人的冒险,显然已经成功了。

    五百七十年前,我也曾经带领着曼德罗人冒着灭族的风险,取得过这样酣畅淋漓的胜利,哎,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迪拉德图的叹息声令丹诺鲁一下恢复了理智,他楞了一会,突然大步冲向不远处被树屋残骸盖住的祭台,东掀西翻的找到部族史册,怀抱着回到迪拉德图身边,跪倒在地,双手敬献道:“伟大的重塑者,您既然能够在毁灭中挽救‘曼德罗’一次,就能挽救第二次。

    请您,请您拿上‘史册’退走吧,只要,只要部族的传承还在…”

    “丹诺鲁头人,我已经老了,最近百年就连吸纳信仰都已经变得渐渐没有了兴趣,”迪拉德图缓缓摇头打断了曼德罗土人的话,指了指半空中一个被云雾包裹着的悬浮巨人苦涩的说道:“何况那位执掌着‘图德南’的强者,也不会允许有任何猎物逃脱。

    ‘曼德罗’今夜已经必将灭亡了。”

三百一十八章 三分岛屿

    战争充满了偶然性,但当交战双方的战力相差一倍以上,强势一方又在弱势一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偷袭成功,并使敌人连战阵都无法排出,胜利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云端之上,一边以神通从数百米外的海洋中驱使来大股云雾,击中全力猎杀着被成功移植了‘金丹’碎片的‘超级火狱人’指挥的图德南武士战阵困住的‘曼德罗’守护精怪;一边感受着血肉中沸腾的巫力,等到死伤的曼德罗人大致超过两万,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张黎生便以金蟾之力替换了蛟龙化身,从空中一跃而下。

    之后他使尽全力,咆哮着一个冲撞,便成功的将地上粗大的图腾柱推的腾空几寸,轰然倒了下去。

    看到部族的图腾柱翻滚在了泥地上,曼德罗头人四顾着黑夜中耸动的无数巨虫身影,惨然一笑,从腰间抽出铁刀,割断了自己的脖颈。

    不久他胸前浸泡在鲜血中的部族史册,便被一名图德南战士首领进献到了部落攻伐者的手中。

    翻看着手中厚实的树皮书,还是第一次亲自率领信徒毁灭了一个族人超过十万的土著部落的张黎生,压抑住兴奋的心情,沉思了片刻,下令道:“让都拉鲁过来见我,如果他没死的话。”

    “遵命伟大的攻伐者。”听到他的命令,自然便有传令武士驱赶着‘巨毫蜘’走遍战场找到了满身血污,面目狰狞,正在招呼着手下将俘虏分割的都拉鲁,将他带到了攻伐者的面前。

    战争已经结束,头插两根翎羽的战士首领跳下‘伙伴’的背脊,跪倒在恢复成平常身形的张黎生面前,恭敬的说道:“都拉鲁奉你的命令而来,伟大的攻伐者。”

    看看脚下把头颅埋进泥土中的年轻土人,张黎生开口说道:“都拉鲁,‘曼德罗’已经灭亡了,但它的栖息地却不能丢弃。

    我打算再给你头上插根翎毛,让你顶替战死的安图鲁统治千名,不,我给你统御三千名精锐武士权利,然后你要留在‘曼德罗’的栖息地,牵制‘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人,当他们对‘图德南’发动袭击你就攻击他们的侧翼或背后。

    放心,我会调运来足够的木船供你支配,不要硬打硬冲,要知道坚硬的牙齿很容易被骨头磕掉,可舌头却不会,明白了吗?”

    统御三千精锐武士的权利已经完全超越了‘三羽战士首领’的范畴,都拉鲁由百人武士首领一举晋升到这样的高位,却丝毫都没有激动的神情,只是恭顺的说道:“我明白,伟大的攻伐者。”,显然个人的得失荣辱已经不会令这位‘狂信者’感到太大的情绪波动。

    年轻战士首领平静的表现张黎生感到有点困惑,不过他并没有多想,挥挥手令都拉鲁退下后,便亲自率领着三万精锐战士,满载着战利品连夜返回了‘图德南’。

    很快图德南部落在受到‘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袭击后,当夜征服了‘曼德罗’的消息传遍了海岛上的每个火狱部落。

    本来在攻击了‘图德南’之后,就布下陷阱,打算耐心等待‘图德南’还击时,再给予它一个重创的‘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错愕之下,只用了两天时间便重新组成了联军,再次对‘图德南’主动发起了进攻。

    可惜这时图德南部落已经草草消化了胜利果实,又将所有渔夫重新武装成了临时战士,实力完全超过了三个部落的联军,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击溃了它们的第二次袭击。

    以后的日子,‘图德南’分出两百成功接受‘金丹碎片’移植的‘超级火狱人’率领一万有‘伙伴’的精锐战士,十五万临时战士,牢牢守卫住了纵横海岛东西两岸的漫长防线。

    其余两万精锐战士及一百三十余名‘超级火狱人’,则在部族攻伐者的率领下,游记蚕食着海岛北端的弱小部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多月后,新的移植成功‘金丹碎片’的‘超级火狱人’在图德南部落中开始不断涌现;又过了一个月,一批批新培育的‘巨毫蜘’也慢慢长成,开始源源不断的被投入到了战场中。

    有了这两股助力,很快海岛北端僵持的战局便被打破,总共十七个土著部族被扫荡一空,就连打算乘船冒险离岛的都不例外,二十一万火狱人归入了‘图德南’的怀抱。

    将枣核一样的‘海虾b1号岛’整个北端占下后,图德南部落扣掉战争伤亡,仍然有了超过六十万的族人,一千零二十七名掌握施法力量的‘超级火狱人’,还占据了海岛三分之一左右的猎场。

    在严酷的事实面前,‘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渐渐主动停止了对‘图德南’的进攻,给这场过程险恶,胜负扑朔迷离的漫长战役,莫名其妙的画上了句号。

    这时最寒冷的严冬已经过去,‘海虾b1号岛’上已经开始处处洋溢起了初春的气息。

    在地下金河中,以蛟龙之力化身为青鳞巨人,卷起阵阵巨浪将无数肥美大鱼丢到岸边,张黎生恢复平常身形,看着成千上万名土人妇孺用木矛将大鱼刺死,疲倦的笑笑,喃喃说道:“总算取胜了,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再这么忙碌了。”

    这几十天里,‘图德南’的渔人们很大一部分都重新武装成了战士,为部落提供足够食物便自然就成了青年的工作。

    因此在海岛北端征战之余,他每天都要腾云驾雾飞回部族栖息地,深入地下河道用神通捉到足够多的渔获,补齐食物的缺口。

    现在战争结束,又可以重新将兵民分离,青年这才终于摆脱了捕鱼的苦役。

    听到攻伐者自言自语的声音,不愿放过恭维机会的图格拉在一旁说道:“伟大的攻伐者,如果不是您能战,能…”

    但他只说了半句话,便被张黎生摆手打断,“这次胜利可不仅仅是靠我的能力,图格拉,如果不是整个部族齐心协力,‘图德南’这个名字,也许现在已经湮灭在火狱人的历史中了。

    其实我到现在还在庆幸‘卡曼铎’的那些聪明人没有亲自动手,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坐大。”

    “卡曼铎人可没有我们那么多的木船,伟大的攻伐者,他们如果要直接进攻‘图德南’就必须穿过海岛中间那些大部族的猎场。

    彼此世世代代都有着血仇,能勉强维护住和平已经是极限,卡曼铎人才不会冒那么大的危险,只为压制我们呢。”

    “你说的不错,不过下一步如果我们要向‘萨姆鲁’、‘葐伦加’、‘艾鲁亚’三个部落复仇的话,卡曼铎人恐怕就会丢掉仇恨,亲自出手遏制‘图德南’的扩张了。”

    “恐怕是这样的,伟大的攻伐者。”图格拉楞了一下,苦笑着说道。

    “现在海岛上的局面已经重新形成了均衡,我们是一股势力,卡曼铎是一股势力,其他火狱部族联合在一起是第三股势力,”张黎生想了想,大步走进通往地面的坑道,头也不回的说道:“现在任何一股势力轻举妄动,都会遭到另外两股势力的合力打击。

    所以我们现在要‘安静’下来,把胜利的果实完完全全的消化干净。

    首先是编制军队,这次兵民重新分离后,从部族强健的妇女中选出一些充当渔夫,把战士的数量扩充到十万人,并在‘三羽武士首领’之上设立头插四根翎羽的战士首领,统领万名部族战士…”

    “伟大的攻伐者,统领万名带‘伙伴’的精锐战士,绝不是一般武士可以做到的,我觉得所有‘四羽武士首领’都应该从接受您‘赐福仪式’,掌握施法力量的图德南战士里选择…不,不,应该从‘二羽战士首领’开始,就必须由掌握施法之力的武士担当,只有这样,部族才能拥有更强的武力。”紧紧跟在攻伐者身后的图格拉,突然提议道。

    图德南头人的话很合张黎生的心意,但身为数十万人信奉的活生生的土神,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懂得‘公平’两字的重要性,因此反而眉头一皱说道:“图格拉,虽然你的话很有道理,但大战之后马上无缘无故撤免部族战士首领却绝不可行。”

    “伟大的攻伐者,你没有注意到残酷的战争已经自然而然的替你撤免了绝大多数没有施法力量的图德南战士首领。

    现在部族中唯一活着的统领百名武士以上的武士首领,就只剩图穆首领一人了。”

    没有精怪的守护,混在‘‘超级火狱人’中的普通战士首领很容易便会因为敌人的重点攻击而丧命,张黎生恍然间想到了这一点,走出地道手搭凉棚望了望低头明媚的阳光,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就让图穆晋升‘四羽武士首领’。

    同时下令,从今以后‘图德南’战士首领想要头插两根翎羽者,必须掌握施法力量。”

三百一十九章 未雨绸缪

    图穆曾经是‘图德南’最为强大的武士和地位最高的战士首领,在部落还不怎么强盛的时候,他更是图格拉有力的权利竞争者,一度甚至压迫的图德南头人的生活黯淡无光。

    即便今天,在成功移植‘金丹碎片’,掌握强大施法力量的‘超级火狱人’已经成为图德南部落战士首领中真正的中坚力量的情况下,这位老战士仍然靠着精湛的战技,勇猛无畏的精神,熟埝的战阵知识,在部族武士中尊享着极高的地位。

    部族急速扩张,图格拉头人觉得自己地位已经渐渐稳固,又看清‘潮流’明智的决定交出手上多余的直属军事权利,这才有意拉着老对手‘同归于尽’,没想到却让他成了部族中第一个头插四根翎羽的武士首领。

    事情演变成这样,图格拉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表面却只能恭敬说道:“遵命,伟大的攻伐者。”

    看到图格拉不情不愿的样子,张黎生没有点破,而是笑笑继续说道:“编制出了强大的军队,下一步就是给他们装备上精锐的武器、盔甲。

    告诉阿鲁巴,在北面新猎场找到的那个露天‘精铁矿’我交给他管理,并调拨五千妇孺充当矿工,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带领部族工匠连夜开工,用‘水利机床’尽快造出足够的铁甲,铁矛,对了,还有那种给‘巨毫蜘’披带的链甲。”

    “是,伟大的攻伐者。”

    “还有对部族占据的所有海岸线进行勘察,凡是能够修筑港口的地方要做好标注,以后那里都是可以提供给部落丰富食物的渔场;嗯,另外不要在海岛上树立任何一根图腾柱,挑战卡曼铎人的权威,追求这种毫无实际利益的虚名,没有任何意义…”张黎生将想到的问题方方面面都讲了一个遍,图格拉恭顺的连连应‘是’。

    之后青年看看不远处已经延伸到二百多米高,直入云端的图腾柱,语气一变,满是憧憬的问道:“图格拉,除了我们脚下的这座大岛之外,你知道火狱群岛其他岛屿的样子,该怎么去吗?”

    张黎生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曾经的‘播种’所带来的回报已经越来越丰厚,随着‘图德南’在‘海虾b1号岛’北端确立霸权,激烈的战争所带来的海量负面情绪,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便让他血肉中的巫力提升到了捌巫后期的境界。

    按照这样的增速,青年盘算着最多再征服一个族人十万的火狱部族,自己便能轻而易举的突破成为玖巫,而他手头上‘蜕变’的巫虫只还有一只‘鬼面’,玖巫用掉之后就面临着再突破时无虫化生的窘境。

    这种事对于遇事性格果决、阴冷,平常生活中却谨小慎微的张黎生来说,可是个必须未雨绸缪加以解决的难题,但是曾经的在脚下‘异世界’海岛上炼化巫虫的经历让他知道,‘海虾b1号岛’上的毒虫虽然比起地球上绝大多数虫豸凶猛的多,但能蜕变的却也非常稀少。

    想成功撞上大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还不如去火狱群岛上的其他岛屿碰碰运气,顺便还能为以后的跨岛扩张摸清航线。

    可是攻伐者心里的意思,‘图德南’的头人却并不清楚,他瞪大了眼睛,沉默一会,很有哲理的苦笑着说:“伟大的攻伐者,对于一个火狱人来说,除非部族濒临毁灭,迫不得已渡海逃亡,否则出生的海岛就是他的整个‘天地’。

    对群岛中的其他岛屿,我只从部落流传的传说中知道,四季中白天最长的那一天或是库鹿树上的嫩叶泛青的那一天,从海岛东面坐木船顺着水流飘荡,十几个太阳升起落下之后就会遇到大片的礁岛,其中有些大点的岛上会有鸟兽、树林,可以容纳上几百上千人繁衍生息。

    过了礁岛群再继续漂流的话,要是一路不死,几百天后能见到一个山林中流淌着烈火,比我们脚下海岛还要巨大的岛屿,那里就是图德南人的祖先最早生活的地方。”

    “靠着洋流渡海算是个不错的想法,最起码不会像我以前那样遇到‘鬼打墙’,”听了图格拉的话,想到自己曾经因为迷路骑着蛟龙在‘海虾二号世界’的大海上转了几天,张黎生陷入沉思中慢慢说道:“不过那样偶发性的情况太多,几百天的时间也太长。

    对了图格拉,最早皈依‘图德南’的卢亚密人不是漂洋过海来到海岛的吗,虽然他们说自己完全是靠着运气才活了下来,但这样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我觉得其中应该还是有着某种诀窍。

    嗯,你去找几个曾经的卢亚密人来树屋见我,要快。”

    说完之后他满脸期待的表情,大步向供奉部族史册的树皮屋走去,只余下‘图德南’的头人急急忙忙的向一侧的传令武士跑去。

    人口超过六十万却仍然全部族人群居在一起的图德南部落,此刻赫然已经成为了一座壮观的原始城市,如果不是负责传达上位者命令的杂役都已经换成了骑着‘巨毫蜘’的传令战士,恐怕张黎生等到傍晚,也见不到想要见的那些穿越了海洋的土人。

    而现在不过十几分钟后,图格拉便带着几名手臂上系着翎毛,面孔激动异常,看起来应该在部族中小有身份的土人妇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伟大的攻伐者,现在是正午,战士们在狩猎、警戒;渔人们在出航出海;匠人们在建造船坞,制造武器、铠甲,只有妇孺留守在部落,我挑了几名地位最高的曾经的卢亚密女人,带来见您了。”面对着盘坐在兽皮椅上,态度随和的攻伐者,图德南头人匍匐在地上拿腔使调的恭敬说道。

    他话音刚落,身后丑陋、矮小却壮硕的土人妇女便摇晃着包裹在兽皮中的硕**房,匍匐在地上,音调颤抖的吟诵着,“伟大的攻伐者,您是我行走在凡间的信仰…”,讲完了一段漫长的赞美。

    早已习惯了这种膜拜仪式的张黎生耐心的等到土著女人们闭嘴,开口问道:“我虔诚的信徒们,听过在你们还是卢亚密人时,是乘船漂泊过大洋才来到我们脚下这座富饶的海岛的,对吗?”

    听到攻伐者的话,土著女人们咿咿呀呀不敢回答。

    好一会,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轻的妇人才壮着胆子说道:“是,是的伟大的攻伐者。

    那时,那时‘卢亚密’在一场大战中被世代的仇敌阔布哈人大败,我们这些幸存者划着木船,被海上的烈风吹拂着,死伤了一半,才终于漂流到了这座海岛上。”

    “划着木船,被海风吹来的,”张黎生皱了皱眉头失望的说道:“真的完全都靠运气,仔细想想,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不满的声音传出,令树屋中的土人妇女更加战战兢兢起来,纷纷使尽全力的将头颅埋在地上,连呼吸声都拼命屏住。

    看到这几名侏儒女人惊恐的样子,青年无奈的摆摆手说:“我虔诚的信徒们,我只是随便问你们几个问题…算了你们退下吧。”

    攻伐者短暂到令人诧异的询问结束,土著女人们绷紧的身体一下放松了起来,她们恭敬的站起来,慢慢退下。

    在已经掀开了树屋帘帐时,听到身后传来部族攻伐者一声低沉的叹息,其中一个最为矮小黑瘦的女人犹豫了一下,突然转身,跪在地上说道:“还,还有鱼群,伟大的攻伐者。

    我们在海上随风飘荡时,被海神所怜悯护佑,一直驱赶着鱼群跟在木船周围。

    那些鱼,那些鱼都是灰色的,又小又瘦,可非常非常多,在船上用木棍往海里砸都能砸死很多,可以连着骨头嚼着吃掉,全靠它们我才,我才没饿死。

    对了,有一夜,有一夜我半夜抓鱼吃时还看到了许多长着人头,鱼尾巴的怪物在鱼群地下驱赶它们,那,那可能就是海神的使者…”

    听女人讲到的话,张黎生猛然间回忆到那个死掉后无意间将‘永恒通晓术’传给自己‘异世界’学者,曾经在兽皮纸上写过,他是追逐‘伊芙纳多鱼人’才误入‘海虾b1号岛’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脱口而出说道:“那不是海神的使者,而是鱼人追赶着渔潮迁徙。

    就像游牧民族追逐水草而居一样,鱼人也是靠追赶渔潮生活的,难怪那个老头会认为我能把信送到‘卡塔曼城邦国’,恐怕没有智力的海洋精怪…”,兴奋之下差点讲出了不该说的话。

    好在他及时住口,沉思了一会,大声说道:“图格拉,从今天起,部族的渔船除了捕鱼之外,还要注意发现灰色小鱼的鱼潮。

    把那个女人对鱼潮的形容一点不错传达给所有渔夫…”

    “伟大的攻伐者,我,我永远记得那种灰色小鱼的样子,我,我可以把它们画下来,画下来给渔夫看。”听出攻伐者语气中的欣喜,黑瘦土著女人突然鼓足勇气结结巴巴的又说道。

三百二十章 意外之喜

    “你能画出鱼潮里那些海鱼的样子,”黑瘦土着女人的话令张黎生异常欣喜,“信徒,你为自己赢的了一根翎羽。”,许下厚赏后,便下令图格拉带着女人退下画图。

    不一会,用磨碎的灰色石粉画着树皮纸上的灰鱼图画便被图德南头人献到了部族攻伐者的手中。

    图画说不上栩栩如生,但却十分形象,感觉上样子应该没有太失真,张黎生看了看把图交还给了图格拉,“就按这幅图刻出石板翻印,明天日落后,贴到每艘渔船的桅杆上。”

    “遵命,攻伐者。”图德南头人双手小心的捏着树皮纸,再次匆匆离开。

    树屋中又只留下了张黎生独自一人,突然想到一个月后和‘勋爵’的交易,他转身从祭台上取下了‘图德南’史册,捧在手里,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和书册中自己的图像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青年心里试探性的闪过部族图腾柱、史册与自身乃是‘三位一体’的念头。

    顷刻间,他神智猛的恍惚一下,眼前浮现出了如同万花筒一样的奇妙光线,与此同时,手中的部族史册和树屋外的图腾柱相互呼应着爆发出乳白色的烈焰光芒。

    那火焰出现后,在他身体周围熊熊燃烧,无害的凝结出一粒粒豆粒大小的闪亮圆石,过了很久才自然而然的慢慢熄灭。

    “果然第一次被烧过之后就有了免疫力。”一切结束之后,张黎生惊喜的拍拍胸脯,长长松了口气,喃喃自语着跳下兽皮椅,在地上手脚轻快的捡着布满棱角的信仰之石,“总共七十一粒,其中二十六个要给‘勋爵’,剩下四十五颗是我的。

    有了超过六十万的信徒,以后这样的信仰圆石会越来越容易产生,可再多又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它的用法…”

    说着说着‘空有宝山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感觉让张黎生的本来不错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他将手中的信仰之石和部落史册一起放到祭台上,走出了树皮屋,以蛟龙之力化身后,凝聚浓雾腾空而起。

    在数千米的高空东飘西荡的环岛一周,觉得心胸开阔了些,青年坐在云雾上了望着远处茫茫大海想了想,觉得‘图德南’的局势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在消化完‘胜利果实’前根本不用自己再多操心;和勋爵的交易又在几周之后才会进行,便穿越‘世界’藩篱,向纽约飞去。

    有了腾云驾雾的异能,的确方便了很多,两三个小时后,张黎生已经驱使着云雾落在自己在纽约郊外工场办公楼的楼顶,花了六秒钟时间把化身力量改成蜥虫之力,在浓雾还未散去前,他虚化身体进到了办公室中。

    惯例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由里到外换上一整套的干净衣服,青年神清气爽的从冰箱里摸出一罐冰可乐打开,走到宽大的办公椅前坐下,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摸出一个备用手机,给代替自己打理ls集团的查理拨了个电话。

    “嗨老板,下午好,您可很久没有打电话给我了,最近研究出什么伟大发明了吗?”电话很快接通,话筒里传出一个非常愉快的声音。

    “下午好查理,伟大发明我倒没研究出来,不过其他方面的‘事情’却有了很大进展,公司现在有多少闲钱?”

    “公司运营状态好的不能再好,不过按您以前的吩咐,大部分流动资金都做了投资,要抽调现金的话,三天之内能有大约五亿米元,不过期限如果放宽到两周…”

    “不,不,查理,五亿米元就足够了,你现在马上以ls集团独家出资的形式成立一家子公司,名字叫,嗯,‘海虾b1号岛综合开发公司’,注册基本金就是五亿米元,然后等我的消息,明白了吗?”

    “是,老板,”查理楞了一会,语气明显兴奋了许多,“时机成熟,您要大展拳脚了是吗?”

    “有些事情电话里不好谈,等我们有机会见面再说,我挂电话了。”张黎生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随后拨出了蒂娜的号码。

    “嗨,不管你是谁,我现在脑袋很痛,如果没有要紧事的话最好马上自动挂断电话。”女孩接通电话后声音疲倦而急躁,像是刚在睡梦中被吵醒……

    “是我蒂娜。”张黎生楞了一下,笑着说。

    “噢宝贝,已经两个月了,你才打电话给我,”听到是男友的声音,蒂娜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抱歉,昨晚是比亚特丽丝的生日,她是哈佛姐妹会的‘联络部长’,我和翠茜、谢莉娅狂欢了一整夜,早晨才睡着。”

    “那你继续睡吧,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一声,明天去波士顿看你。”

    “这真是太棒了,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件事呢,”女孩声音沙哑的欢呼一声,“亲爱的,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说不准,到了波士顿我会再和你联系的。”张黎生一边目光闪着阴森寒光看着办公室的金属门被人缓缓推开,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那我等着你,宝贝,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你了,明天见。”

    “明天见。”张黎生声音有些发干的挂断电话,深呼吸了一口,抬头看着走到办公桌前,上衣穿着简洁干练的开领白衬衣,下身穿着笔直黑色铅笔裤的美丽女郎,眼睛里的寒意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咳一声说道:“嗨麦蒂,好久不见。”

    “你刚才是给蒂娜小姐打的电话吗?”女郎像是没有听见张黎生的问候,沉默一会,问道。

    “这是我的私事…”

    “你刚才是给蒂娜小姐打的电话吗?”

    “麦蒂…”

    “你刚才是给蒂娜小姐打的电话吗?”

    听到女孩第三遍重复同一个问题,青年叹了口气,回答道:“是。”

    “明天她要回纽约见你?”

    “不,是我去波士顿看她。”

    “她可真幸福。”麦蒂沉默了一会,微笑着说道。

    “你也可以一样幸福,只要找到一个爱你的人…”张黎生张张嘴巴低声说,话说了一半,和女孩流露出无法描述的哀伤之意的眼神对到,他突然哽住,“见鬼了,我是巫师,是魔鬼,你又不是没看过我是多么冷酷无情的凶手。

    何况,何况,你也知道,我和蒂娜已经非常相爱了,我,我们,我们两个…”

    “看到你这么激动,我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觉得心里好受的些,觉得自己每天,每天有时间就到你办公室里转转再离开,是很正确的一件事。”看到青年失控的样子,麦蒂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嘴角露出真心的笑容。

    “我,我,我激动只代表讨厌你现在这副活见鬼的样子,明明就是在纽约长大,为什么不能像个普通都会女孩那样豁达的看待感情呢?”听到女孩的话,张黎生渐渐平静下来,苦笑着说道。

    “那你明明已经有了百亿身价,为什么不能像个正常的年轻又富有的男人那样,多交几个女朋友慢慢选择呢?”麦蒂绕过办公桌,轻轻一撑坐在了上面,惦着脚尖,将裸色高跟鞋,细细的鞋跟踩着张黎生两腿之间,俯下身体反问道。

    张黎生沉默了一会,默默从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把车钥匙,突然出人意料的双手双脚同时使力腾空而起,翻滚着从女孩头顶越过,落地后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向办公室的金属门。

    “我能理解成你是在逃避吗,来自华国的,一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神裔巫师?”错愕的转头目送青年离开,在他即将打开房门时,麦蒂突然恢复了几年前和张黎生初见那一刻的尖酸语气,问道。

    青年身体一僵,无言的走出了办公室,面无表情的下楼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啾啾啾…’的鸟鸣声。

    犹豫了一下摸出手机看看屏幕,看到上面闪动着一个留着黑色短发俏丽女孩的头像,张黎生心中一动,马上接通,“学姐,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托我办的‘川大’访问学者邀请函已经寄到斯坦福了,我通知你一声。”电话那头沉默一会,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

    本来以为自己残酷的手段,和那些直指本心的回答暴露在郭采颖面前之后,扯着虎皮回华国的计划很可能会另起变数,却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忽然办好了。

    张黎生走出办公楼,心中狂喜的钻进楼前车位放着的一辆奔驰休旅车中,嘴巴却说道:“学姐,邀请函好像不是我托你办的吧?”

    “哎呀,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谁托谁办的很重要吗,总之你现在是‘川西大学’邀请的研究型访问学者,教育部挂号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能抵赖。”

    “抵赖,当然不可能。

    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去,”张黎生笑着说:“再过大约一个月,我就能有大块的时间空下来,到时回华国一趟不成问题。

    好了学姐,我正要开车,没别的事挂断电话了。”

    “挂吧,挂吧,再有钱也是暴发户,真没礼貌,急着挂女士的电话。”郭采颖气恼的说着,抢先挂断了电话。

三百二十一章 开始崩溃的‘藩篱’

    心里隐约觉得郭采颖最后说话的语气和平常有点不同,张黎生撇撇嘴收起了手机。

    启动汽车,正要掉头,他突然看到走出办公楼,被初春仍然寒意逼人的海风吹动头发的麦蒂开心的笑着,朝自己轻轻挥了挥手。

    心中泛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青年楞了几秒钟,这才开车后退,调转方向,朝工场大门驶去。

    出了屠宰场,夹杂在排成长龙的货车里走了一会,他拐上直通纽约城里的宽敞公路。

    压抑下烦乱的思绪,张黎生心里开始盘算着回到川西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鸹窝村一趟,把祖宅里那些华国古籍再从头到尾的好好看一遍,最好能全部托运到米国或‘异世界’海岛上,方便以后随时研究。

    “方块字和字母不同,尤其那些古书很多都配着图画,细细推敲的话说不定时时都有新的收获,可是说起来那些书都的算是文物了吧,要运出境恐怕普通管道…”他嘴巴里喃喃自语着,突然被侧面猛然闪现出的一片红光照的晃了下神。

    下意识的往透过柔和红光的车窗望去,青年目瞪口呆的看到极目远处的海洋中,不知何时时强是弱闪现出了一道似乎连绵到天地尽头,高耸入苍穹的红色光墙。

    光墙出现后的几秒钟内,公里上的车流便完全静止了下来,不过远处还是会是不是的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和汽车相撞的轰然巨响。

    张黎生一脚将刹车踩到最低下,将汽车嘎然停在大路当中,之后就和整条大路的米国人一起走出汽车,呆呆的远望着海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黯淡下去的赤红光墙。

    于此同时,听着一句句,“妈的,这,这是什么怪东西…”;“是外星人搞的鬼吗,一定是外星人,先是‘异世界’后是外星人,地球人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之类的咒骂和“上帝保佑…”;“主啊,请您原谅人类的狂妄和贪婪…”之类的祈祷之声,他脸孔上渐渐结上了一层冰霜。

    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一个皮肤黝黑,态度总是显得博学而彬彬有礼的老人形象,张黎生心中生出越来越强烈的不祥念头,迫使着他大步走回汽车,疯狂的转动方向盘,踩着油门冲出公路,颠簸的急速向海边驶去,终于赶在光墙消失之前驶上了沙滩。

    匆匆推开车门,踩着沙粒狂奔到海边,毫无障碍的向纽约新港的方向望去,张黎生清楚的看到远处斜斜对着新港的大海中,一道露出蓝天白云,边缘已经出现龟裂迹象的裂缝,清晰的出现在连绵不绝的红色光墙上,那方位正和通向‘海虾二号世界’的空间之门吻合。

    眼睛一眨都不眨的远望着大海,任由波涛冲刷着裤管呆滞的等到光墙消失,张黎生由前到后用力捋了捋稀疏的短发,转身钻进汽车,打开收音机,面无表情的调转车头,继续向肯尼迪机场的方向驶去。

    路上他透过前挡风玻璃注视着公路上仍在惊慌的不知所措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人群,目光阴冷的喃喃说道:“看来这就是‘书页’摊开了。

    空间之门坍塌,让一个个‘世界’把地球分割的支离破碎,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吧,图巴林博士?”

    空荡荡只有驾驶者的车厢里没人回答青年的这声质问,充斥在他耳边的全是广播里主持人和听众对那面突如其来出现的,据说贯穿了整个大洋近海的红色光墙的种种猜测。

    这些猜想千奇百怪,从最老套的光墙是某种特殊天文现象,到最离奇可笑但也很可能最接近事实的赤红的光墙是间隔两个‘世界’的藩篱,应有尽有。

    而到了机场后,候机大厅里供乘客消磨时间的几面大屏幕电视里,更是在图文并茂的播出的充满闹剧色彩的内容越来怪诞的‘你问我答’游戏。

    “这世界真是疯了,什么都能被娱乐。”走在肯尼迪机场整洁明亮的走道上,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张黎生,抬头经过一台台巨大的电视时,苦笑着说了一句,直接来到了贵宾室。

    对于青年这张精瘦苍白的亚裔面孔,肯尼迪机场在vip候机室的工作人员早已非常熟悉。就连身穿制服的高壮保卫看他走来,都远远的就自动退到了一边,主动问候道:“下午好,欢迎到肯尼迪国际机场,张先生。”

    “谢谢。”张黎生点点头走进机场贵宾室,直接在可以远瞰飞机起落的玻璃墙旁的棕色皮沙发上坐下,对送上冰可乐的美丽地勤服务生直接问道:“小姐,请问预订一条直飞波士顿的私人航线,最快要多久?”

    纽约到波士顿的公路距离不过六百多公里,坐随到随走的环米大巴,花十五米元,四个小时就到,但如果动用专机费用无疑会扩大至少万倍,并且即便立即就有航线能用,扣除掉起飞前的简单机械检查、登机、下机时间,耗时比坐巴士也不会快上多少。

    不过花最多的钱,用最繁琐复杂但舒服的方式去完成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本来就是超级富豪的生活方式,肯尼迪机场vip候机室专属地勤小姐不以为奇的露出八颗牙齿微笑着回答道:“请稍候张先生,我去给你查一下。”

    “谢谢。”

    “张先生很抱歉,因为突发异常天象的关系,纽约到波士顿的航线最近四十八小时都不能提出申请。”

    “四十八小时吗,噢,没关系,那帮我订一张最近去波士顿航班的头等舱机票好了。”青年之所以打算坐飞机而不直接腾云驾雾飞去波士顿是觉得自己无缘无故消失了两个月后,总要行迹明显的活动一段时间,并不执着于一定要动用专机。

    “这样的短途航班配有头等舱的很少,如果是商务舱的话,四十五分钟后您就可以乘坐米航ar098客机直飞波士顿。”早有准备的地勤小姐始终维持着露出八颗牙的笑容说道。

    “那就商务舱好了,我没那么挑剔。”张黎生很随和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信用卡,几分钟后就直接领到了登机牌,又过了两小时,他便坐着米航一架空客飞机腾空而起,沿途非常顺利的直飞到了波士顿。

    波士顿,米国马萨诸塞州首府和最大城市,坐落于大西洋东西沿岸,二百多年前正是这里的民众因为英王颁布的苛刻‘茶税’,发起暴动,倾倒了英伦商船上的茶叶,掀起了米国‘独立战争’的序幕,因此波士顿城在历史上,曾一度被认为是米国‘自由’与‘抗争’的标志。

    而现在,这座国际化大都市已经演变成了米国高等教育的中心,整个都会区超过百所的大学,数以十万计的莘莘学子,让这里被学界誉为‘宇宙的中心’、‘米国的雅典’,听起来仿佛漫步街头呼吸的空气,都会不由自主的让人觉得充满了知识的味道。

    不过对张黎生来说,这里的空气却和其他城市没什么不同,出了loganinternationalairport(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乘出租车到了波士顿城区,街道两旁已经灯火通明。

    递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说声,“不用找零了,谢谢。”,他开门走下汽车,环顾四周,看到到处都是和纽约街头相差无几的摩天大厦,不由撇撇嘴,语气古怪的脱口而出道:“这就是波士顿…”

    “嘀嘀…”一声喇叭长鸣后,出租车里露出一个中年黑人肥头大耳的脑袋,“嗨年轻人,谢谢你的小费,因为你的慷慨我给你个提议,沿着这条大路向西走,去查尔斯河吧,那里才是真正的波士顿。

    虽然气温还有点冷,但这几天天气不错,年轻人们应该已经开始活动起来了,保持住你舍得花钱的好习惯,乐子多的是。”

    “噢,谢谢。”张黎生楞了一下,朝司机挥挥手,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放回了衣兜,喃喃说道:“还是让蒂娜多睡会吧,反正都说了明天才去见她。”,沿着街道漫步向西面走去。

    走过两条街道,青年明显感到空气渐渐变得越来越湿润,耳边隐约还能听到混合着音乐和人声的嘈杂声响。

    加快步伐又往前走了七八分钟,一条宽阔的大河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顺着被沿岸灯光映照的绚烂多彩的河道左右眺望,远处有着一个被绿意盎然的草坪和带状河滨公园包围的庞大无比的露天表演台。

    台上此时正有着十几个穿着休闲的年轻人组着乐队,为两男三女五个歌手卖力的伴奏,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张黎生说不出他们表演的好坏,但从台下簇拥着密密麻麻或躺,或坐在草坪上的观众来看,水准应该不错。

    “在河边吹着冷风,躺着听实况音乐,这才有点‘米国雅典’的感觉…”看清眼前的景象,张黎生吃惊的笑了笑,顺着人流走近表演台,突然听到河畔传来一个口音略微有点熟悉的严肃声音,“一串真真正正的红宝石手链,您竟想用十五米元买走。

    年轻的小姐,我只能说你的年龄让你还不懂得怎么样鉴赏一件美轮美奂的珠宝。”

三百二十二章 “奇珍异宝”

    张黎生停下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泛白的蓝色牛仔装,身材肥胖,鼻子下面,嘴唇上面留着两撇漂亮的八字胡的中年人,手里紧攥着一串用鲜红石头串成的手链,脸上露出‘你不识货’的表情,看着对面一个身量不高上围却非常丰满的黑人女孩,不断摇晃着脑袋。

    虽然和上次见面的样子略微有些出入,但那人乌黑的头发,极具雕塑感的五官,内凹的脸型,外翘的长下巴,黝黑的皮肤,和脚下那块顶端写有‘心想事成’短句,上面满摆满千奇百怪杂货的白帆布都说明,他正是那个曾经在纽约皇后区,把岛龙贩卖给张黎生的杂货铺老板。

    想到这个自称在战乱纷纷的科索沃挖过帝王陵墓,划着木船漂洋过海来到米国后,先是在底特律满是暴徒的垃圾社区里平安生活了几个月,后来搬到纽约皇后区又持枪和歹徒直面对抗的杂货铺老板,身上的那些神秘古怪之处,张黎生瞳孔猛然一缩。

    “这难道又是个偶然…”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横穿过人流,走到了杂货摊前。

    “这手链和你的肤色很配,想想吧小姐,只要三十米元,只要小小的三十米元,你就可以拥有人生中第一件珠宝首饰了。”似乎没有察觉到靠近的青年是个曾经和自己做过大额交易的熟客,以前的杂货铺,现在的杂货摊老板仍在认真蛊惑着慢慢打算掏腰包的黑人女孩。

    可惜在他即将成功之时,一个一语双关的低沉声音搅散了这笔好生意,“这明明就是矽胶造成的手链,你却能当成红宝石卖出去。

    马哈茂德先生,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擅长‘表演’啊。”

    本来已经掏出钱包的女孩听到这话,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手链,突然恼羞成怒的把手链丢在了地上,之后朝张黎生晃晃胸脯说了一句,“谢谢你了,酷哥。”,便向对面分不清人种的中年胖子向下竖了竖小指,转身扬长而去。

    “真是个粗鲁的姑娘,这就是米国自由教育方式的失败品,太可悲了。”杂货摊老板叹息一声,弯腰把手链捡了起来,小心的放好,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张黎生,像是才刚刚发现他围在摊子前一样,热情的招呼道:“噢,原来是您,我尊敬的redson(红色公子)。

    在波士顿遇到你可真是巧合的让人难以置信…”

    “巧遇,也许吧,”张黎生打断了杂货摊老板的话,笑了笑说:“马哈茂德先生,看起来你也是刚来到波士顿不久是吗?”

    “是啊,所以才会连夜摆摊卖货,挣点钱租房开店,每次搬家我都会损失惨重。

    不过呢,纽约以后很可能会变得比底特律还危险,所有就算付出点小代价,也是到大学之城底特律更安全些,”马哈茂德左右看了看,探着脑袋,压低声音说道:“您不是也来了吗?”

    听到杂货铺老板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张黎生楞了一下,沉思了一会回答道:“是啊,我也来了,你的阿拉伯长袍呢,也丢掉了吗,穿着牛仔裤卖这些稀奇古怪的杂货时说服力可弱了不少。”

    “噢,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不断出现爆炸案,阿拉伯裔买个锅子都要被fbi(联邦调查局)盘问的特殊时期,还是穿牛仔装麻烦少些。

    更重要的是,在米国定居了这么久,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的文化,是个真正的牛仔了,穿牛仔装也很符合我的气质。”马哈茂德摸着自己明显带着中东风情的八字胡,一脸真诚的说道。

    “你现在给人的感觉的确已经很像个牛仔了,不过骑的可能是骆驼,所以有点卖不出去货,但没关系的马哈茂德,我可以帮忙照顾一下你的生意,你上次卖给我的‘科摩多龙’还有吗,我想再买一只和上次那只作伴?”

    “当然没有先生,”杂货摊老板头摇得飞快,“科摩多龙这种活物怎么可可能说有就有。”

    “噢,那你的小摊子里有什么东西是适合我的,你可是曾经在我面前说过,自己的生意是专为现在和未来的‘强力人士’服务的,我如何想买点什么不防找你看看,“你果然扣着我以前说的话向我买货了,”本来表情非常多变的马哈茂德突然面色像生铁一样的坚硬了起来,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命运的痕迹真是无法涂改,可把注投在你身…算了,既然命运这么安排,那我也只能接受。

    我这里的确有一件很适合你的‘小玩意’。”

    “什么?”看到杂货铺老板突然改变的表情态度,张黎生好奇的问答。

    “一件真真正正的‘奇珍’,这种珍宝必须先谈好价格,再做交易。”

    “一件真真正正的‘奇珍’,就像你刚才卖的那件真真正正的‘红宝石手链’一样吗马哈茂德先生,”青年笑着说道:“可就算卖那件‘红宝石手链’,你也是先让顾客看过货后再兜售的不是吗?

    卖东西哪有连商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谈价钱的道理。”

    “那么说你不接受这样的交易方式了?”马哈茂德楞了一下,紧张的握了握拳头,舔了舔嘴唇,故作平静的说道。

    张黎生正要点头,突然就觉得心里滋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听从直觉的命令,他的点头变成了摇头,“当然也不是绝对的不接受,说出你想卖的价钱吧?”

    “够我花一辈子的钱和你成为‘强力人士’后的三个承诺。”

    “够你花一辈子的钱,和我的三个承诺,”张黎生皱了皱眉眉头说道:“这样的条件也太笼统了吧。

    你一辈子要是只想像个真正的杂货铺老板那样过活,每年五万米元就足够了,可要想像中东国王们那样生活,就算孤身一人,每年一亿米元都不一定够…”

    “我们取个折中的数字,每年五千零二万五千米元,只要我活着就一年一付。”马哈茂德盯着张黎生的眼睛,打断了他的话。

    “哈,这真是个很有创意的想法,那承诺呢,总不能哪天你让我去死,我就去死吧。”

    “我要你做的承诺,不可以侵害你的生命和能力,而且必须是一次性的。”

    听了杂货铺老板的话,张黎生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马哈茂德先生,你不会是在装腔作势的愚弄我吧…”

    马哈茂德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我的价钱已经开出来了,现在只要你回答‘要’或者‘不要’?”

    一件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珍宝’就要卖每年五千多万元,外加三个一次性承诺的条件,这种交易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会断然拒绝,但张黎生看着马哈茂德的脸沉思了一会,却开口说道:“给我一个账户,我们成交了。”

    听到这句话,杂货铺老板的脸色一下变得朽木一样的黯淡,低声说道:“你的运气真不错年青的先生,不过即便有了这件珍贵的‘道具’,你以后也要,要…”

    马哈茂德话说了一半,像是突然窒息一样按住了自己的脖子,脸一下胀的通红,嘴唇也渐渐开始发紫。

    几个围在杂货摊前,本来是打算看看这个‘跳蚤小摊’有没有值得出手的东西;后来觉得摊主和张黎生之间如同戏剧表演一般的对话非常离奇,所有留下看热闹的年轻人,发现马哈茂德呼吸困难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慌忙围了上去,想要帮忙,反倒是张黎生始终站着纹丝不动。

    几分钟后,大声喘息了一会,慢慢恢复过来的杂货摊老板推开身边的好心青年,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蹲下,在杂货堆里找到了一支造型像是酒桶的黑色水笔,写下一个账号。

    紧接着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张邮票大小的带面具小丑的画像,和钞票一起递给青年,“钱打进这个账号,珍宝的名字叫‘喜剧之王的假面’,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再见。”

    “再见,马哈茂德先生。”接过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小丑画像,张黎生摸了摸,觉得是皮革材质,心里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慎重的将图画放进了衣兜,也不再继续顺着人流去表演台瞧热闹了,转身向马路对面一家汉堡店走去。

    走进热闹又灯火通明的汉堡店,青年在柜台花了二十米元,点了可乐、牛肉堡、炸鸡排等一堆快餐,端着来到靠窗的一张小小的单人餐桌前坐下。摸出了小丑画像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的看着。

    画像正面用白色笑脸面具遮住脸孔的小丑虽然面目不清,但看起来有种生动的感觉,应该不是印刷品。

    因为整副画就只有个脑袋,连衣襟都没有,所有根本无法猜测人物的年代、背景。

    而画像背面纹理清晰,还有细微的毛孔痕迹,看起来像是一小块经过特殊方法处理成画布的兽皮,除了这点线索之外,也看不出其它任何的特殊之处。

三百二十三章 ‘喜剧之王的假面’

    在直觉的指引下,花了极高代价买下了这幅邮票一样的皮质小画像后,那神秘的直觉竟再也不出现了。

    张黎生翻来覆去都找不出画像与众不同的地方,正感到烦闷,无意间突然看到了自己左手掌心紧紧黏着的一层五色胶皮。

    那胶皮是不久前化为尘埃的‘果冻宝石’也就是‘女娲补天石’,经过张黎生用巫力长时间的浸沁,由泥土慢慢转化而成,看到它,青年眼睛一亮,用两根手指捏着戴面具的小丑,把画像用力贴在了手背上。

    “你千万不要名字叫‘喜剧之王’,事实却是个‘悲剧之王’…”,喃喃自语着,张黎生催动血肉之中的巫力,透过手背的毛孔浸沁上了画像,可是翻手之间却看到小丑画像飘飘荡荡的落在了餐桌上。

    用巫力也测不出蹊跷所在,张黎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吃起了晚餐。

    一口冰凉沙口的可乐,一口肉香味美的汉堡,他望着落地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呆呆发愣,突然听到汉堡店里有人大声喊道:“麦克,麦克,看不到店里又有很多空位了吗。

    外面这么热闹,可我们汉堡店的客人却不能满员,稍微有点敬业精神的员工怎么可能还坐得住,更何况你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早就已经到了。

    快出去发传单,拿着整整十一米元的时薪还那么懒散,我警告你小子,再偷懒的话我就马上解雇了你。”

    责骂声刚刚落地,一个拿着假发,费力抓着一大叠花花绿绿传单,脸上带着红鼻头,涂着五颜六色的油彩,身上穿了件宽松滑稽衬的年轻人,装模作样的用画笔在脸上画了几条白道,急匆匆从柜台里跑了出来,语无伦次的辩解着:“抱歉,亨瑞店长。

    我的滑稽‘假面’有点掉色了,刚才又在洗手间里多抽了两支烟,没看清时间,绝不是想偷懒。

    你看,我在脸上又多涂了几笔,是不是更滑稽招人发笑了,现在我马上就出去发传单,马上就出去。”

    讪笑着应付过店长之后,年轻人单手把像是一团彩色杂草的头套用力扣在了脑袋上,嘴巴里小声嘟囔着,“我是拿十一米元的时薪,可我也要穿着像个白痴一样,顶着夜风在街上‘玩杂耍’。

    真是活见鬼了,以为有个小丑在街头发传单这家破店就是mdd(麦当劳)了吗,生意差也要怪到我的头上。”,冲出了汉堡店,在外面挤眉弄眼的发起了传单。

    看到这有趣的一幕,快餐店里的不少客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张黎生却目光牢牢盯在窗外那个年轻的小丑滑稽的脸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既然是‘假面’,那当然应该是戴在脸上的东西…”,摸了摸自己的脸,从衣兜里取出小丑画像,贴在的额头上。

    画像贴上之后,仍然一切如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唯一不同的是,青年干瘦脸皮上的油脂似乎比手背上多一些,竟把小丑画像牢牢黏住,许久都没有飘落下来。

    “失败了吗…”见没有任何异常,张黎生忍不住失望的喃喃说道,但当他把汉堡店明亮的落地窗当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面孔却惊讶的发现,额头竟然空无一物。

    楞了一下,青年用手摸摸额头,触感上那一层薄薄的皮革仍在,可仔细看看落地窗里自己的形象,虽然模糊但他却绝对可以清楚的判定,透着毫无光泽的淡黄、苍白两种颜色的眉宇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假面果然是要带在脸上的,可我带上了这幅‘喜剧之王的假面’,样子好像和以前完全一样啊…”张黎生长长松了口气,摇晃着脑袋从各个角度看着自己的样子,还在心里幻想自己的脸变长、边方,可一切都毫无变化。

    正困惑时,青年突然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啾啾啾…’的鸟鸣铃声。

    摸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女友来电,青年马上接通,“嗨蒂娜,你睡醒了吗?”

    “睡醒噢,我早就睡醒了宝贝,现在正跟翠茜、谢莉娅还有其他几个‘姐妹’在街上闲逛,这次是谢莉娅硬拉我出来的…”蒂娜正‘控诉’着好友的罪行,旁边就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女声,“那是因为我知道黎生来了之后,你就再也不会和我们出来了。

    今天是最后的放纵,我们去看‘脱衣舞男秀’怎么样,我请客,找最性感的小伙子给你来段独舞…”

    “然后让黎生扭断他的脖子,把尸体喂给某只奇奇怪怪的怪物吃吗,谢莉娅,真是见鬼,这才不到八点钟,你就醉成这个样子,到底在我和翠茜睡觉的时候,你去干了些什么?”蒂娜打断了密友的话,气恼的说道。

    听到女孩的话,张黎生撇了撇嘴,“蒂娜,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凶残、保守,如果只是好玩放松的话,只要很多朋友一起去…”,正说着却突然看着窗外哽住。

    “噢,上帝啊,你,你已经来波士顿的宝贝…”手机话筒里沉默了一会,响起了蒂娜惊喜的欢呼声,紧接着和一群靓丽女郎走进街头,无意间和男友对视的女孩大步狂奔着冲进了快餐店,和张黎生拥吻在了一起。

    “噢见鬼,真没想到蒂娜竟然能穿着九吋的高跟鞋跑那么快,看来她真是很爱这个‘小黄人’,”窗外一个穿着休闲样式的粉色套头衫,金发碧眼五官纯美的年轻女郎透过落地窗望着热吻中的姐妹惊讶的说道:“不过这个男孩,看起来,看起来可不怎么‘起眼’。”

    “哈,他是不起眼,但亲爱的亚特丽丝,如果和他相处超过一个月你就会发现,假如说你的威力克斯是包装精美的顶级薄荷凉烟的话,那他就是最纯的海洛因。

    戒烟让人心慌,戒毒却让人想死。”一旁也在透窗凝望着拥吻中的张黎生和蒂娜的谢莉娅突然嘴唇微微颤抖的低声说道。

    听到女孩的话,站在她身边的翠茜面无表情的说道:“谢莉娅.z.贝亚特,我替蒂娜提醒你一句,你在说的是你最好的‘姐妹’的男朋友。”

    “翠茜,我说错了吗?”谢莉娅看看身边的红发女孩,醉态可掬的笑了笑说。

    翠茜沉默了一会,看到已经和蒂娜分开的张黎生朝自己招手,低声说:“走吧谢莉娅,我们该进去和黎生打个招呼了。”

    “是啊,我们该去打个招呼了。”谢莉娅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回答道。

    两个女孩就这样和一群面面相觑,目光中却闪动着兴奋的‘八卦之火’哈佛姐妹会成员走进了汉堡店,这群美女光顾,自然引起了不少年轻男孩的关注,甚至还有口哨声响起。

    “噢,看来‘米国的雅典’一点都不像我想的那样庄重、神圣,充满浓郁的学识气息。”听到口哨和几声怪叫,张黎生吃惊的张张嘴巴,玩笑的说道。

    “宝贝,你不是在哈佛大讲堂,而是在街边的汉堡店,何况你交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我,当然不知道其实‘美女’可是稀缺资源。”蒂娜笑着回答说。

    “噢,蒂娜,黎生可不仅仅只有非常美丽的女朋友,还有两个同样美丽,关系非同一般的女性朋友,不懂普通男孩的苦恼也是应该的。”

    “谢莉娅,那我可真是,用我们华国人的一句话说‘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看看走到桌边的两个身材相仿,一个满头酒红色的红发、一个棕色长发披肩的女孩,张黎生耸了耸肩,“翠茜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上课时就学习,周末假期和蒂娜和谢莉娅去旅行,再有就是和‘姐妹会’的姐妹在一起,”翠茜笑着说:“还不错。”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谢莉娅紧接着醉醺醺的说道:“黎生,虽然你没问我,但我就当你问过了,我这段时间过的和翠茜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又交了三四个新男朋友。”

    “噢,那真是恭喜。”青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能苦笑着说。

    看到男友无奈的样子,蒂娜狠狠瞪了好友一眼,指着周围餐桌前的其他女郎解围道:“宝贝,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在大学新认识的几个好‘姐妹’。

    这位是亚特丽丝,我们尊敬的‘联络部长’,我昨天就是为她庆生才喝了一整个通宵。”

    听到女友的介绍,张黎生站起来很有礼貌的伸出手,“你好,亚特丽丝小姐,我是张黎生。”

    看着眼前身高只到自己眉毛的干瘦亚裔青年彬彬有礼的样子,亚特丽丝突然觉得他显得很有喜感,憋着笑和他握了握手,“你好黎生先生,你是蒂娜的男朋友,就直接叫我亚特丽丝好了。”

    “那你也直接叫我黎生好了。”青年点点头,松开手说。

    “那个被人搭讪的是邦妮,‘姐妹会’里除了谢莉娅之外最奔放的姑娘。”看到两人已经简短的问候过了,蒂娜指着一个身材不高,比例看起来却非常之好,长相甜美可人,正和一个刚刚靠过来魁梧的高个子男孩笑容满面的窃窃私语的女孩继续介绍到。

三百二十四章 无人畏惧

    作为一个毫无情趣的‘巫’,张黎生其实对认识哈佛‘姐妹会’的漂亮女孩根本毫无兴趣,不过作为纽约名利场中磨练出来的新贵,他的礼貌态度却维持的近乎完美,但奇怪的是,那些刚认识的女孩和他打招呼时,神色都是似笑非笑的样子,显得非常奇怪。

    尤其等蒂娜把所有‘姐妹’都介绍给男友认识后,一旁的谢莉娅突然带着醉意,语气惊讶的说了一句,“黎生,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看起来特别可爱。

    真是太奇怪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也会让人觉得可爱。”,更是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张黎生只能不置可否的笑笑回答道:“谢莉娅,你看起来真是喝了不少,我给你点杯果汁醒醒酒吧。”

    “噢,汉堡店的果汁就不用了,今晚既然遇到了你,我们当然要去波士顿最贵的餐厅像暴发户一样大肆挥霍一番。

    走吧亲爱的黎生,我带你去见识一下‘豆豆城’那和你一样可爱的夜晚。”说着女孩目光迷离的拉起青年的胳膊,拽着他走出了汉堡店。

    室外空气清冷,刚好一阵带着河道水汽的清风刮过,让谢莉娅打个寒颤,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清醒过来。

    “亲爱的,我把你的‘宝贝’从快餐店里牵出来了,现在还给你,”她用力甩甩头,看看身边面无表情的张黎生,突然一笑,把青年推到了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阴沉的蒂娜身边,“你说我们晚餐去吃什么呢?”

    “你不是说要去波士顿最贵的餐厅吗,那当然是去‘马伦特的田园’。”看到谢莉娅把男友还给了自己,蒂娜脸色好看了许多,随口说道。

    在她说话时,对面河岸边,紧靠着巨型表演台的草坪上突然闪出一道刺眼的火光,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后,凄惨的惊呼、哀嚎、呐喊声随着慢慢升腾的大团烟雾,在夜空中,慢慢散开。

    伴随声音扩散的还有空气中剧烈爆炸后臭氧燃烧时特有的奇怪气味。

    刹那间一个定格之后,街道突然变得混乱起来,人们吼叫着,“恐怖袭击,是恐怖袭击…”,茫然的纷纷躲避着,却不知道在躲避些什么。

    “恐怖袭击,波士顿也有恐怖袭击吗?”环顾四周在明亮的路灯、霓虹灯下漫无目的乱窜的人群,张黎生上前一步,挡在蒂娜、翠茜、谢莉娅身前,皱了皱眉眉头问道。

    “半年前‘慈善马拉松’的时候刚发生过,遇难者有三十多人,凶手是一对伊朗裔的兄弟,当时警察已经全城筛选过可能进行恐怖袭击的嫌疑人了,而且据说真凶罗网后还继续保持对一些可能犯案的潜在罪犯的监控。

    可现在看到作用不大。”蒂娜躲在男友身后,安心的解释说。

    “是吗,真不知道这些宗教极端分子在想什么。

    出现了‘异世界’后,所有地球人都应该算是同胞了,他们却还在玩这种恐怖‘小把戏’。”身为‘异世界’的预备土神,毫无立场和资格的张黎生嘴巴里批评着宗教狂热分子。

    眼睁睁看着四个手持短枪,用黑面罩把脑袋整个包住的歹徒,狂奔着从河畔混乱的人群中跑了出来,冲上了马路。

    他们穿着普通的夹克衫,但凡有人挡路,不管是有意还是有意,都‘呯’的一声直接扣动扳机,甚至横穿马路时,遇到疾驰的汽车都要亡命的开枪连射,行径如同没有理智的疯子一般。

    在这样的疯狂射击中,枪弹击碎了一辆在马路上疾驰的黄色出租车前挡玻璃,形成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汽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紧急刹车后失控的撞向了旁边一辆红色双门跑车,剧烈冲撞加上自身速度,跑车竟一下飞腾起来,轰然坠落在地上时已经变成了一团闪着火花的废铁,不一会便有鲜红的血水流淌了出来。

    街头顿时变得更加鸡飞狗跳,暴徒们却发出满足的笑声,还朝天开了几枪,表示庆祝了。

    凭着惊人的眼力,张黎生他们面罩上露出的眼眶部分的一点点皮肤竟是小麦色和黑色,嘴巴里喃喃说道:“那四个人应该就是恐怖分子了,真是些疯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中东人…”

    青年说话的同时,背后传来了女孩惊慌的啜泣声,“我们应该躲起来,去,去,回去汉堡店,回汉堡店…”

    “邦妮,你看看那家汉堡店现在还能推得开门吗,我们现在就算变成‘沙丁鱼’也挤不进‘罐头’了。

    何况就算能躲进屋子我也不会去的,别哭了,亲爱的,你就安心的站在原地看热闹吧,我向你保证,我们站在一个非常坚固的‘人肉盾牌’后面,哪怕陨石砸下来都绝不会有事。”对于才刚刚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的同伴,谢莉娅满不在乎的安慰道。

    曾经好几次看过张黎生在绝望境中力挽狂澜,冷酷而平静的运用各种离奇恐怖的能力,将强大的敌人碾成粉碎,即便那四名制造完爆炸惨案又持枪疯狂射击的恐怖分子,已经在很接近的位置,女孩都没有生出过丝毫逃跑的念头。

    而在谢莉娅身前,张黎生看着四个歹徒奔跑过来,脸色更是始终平静,直到暴徒中身量最矮的一个看到他异常冷静的样子,目光里闪动着疯狂笑容,嘟囔着,“伙计,你是在找死吗?”,举起手中短枪时,青年才猛然握紧拳头,露出自己那不似人类的狰狞。

    “啪嗒”,喧嚣的街道上,三米外传来一声清晰的扳机扣动的声音,却没有子弹射出。

    “小子,算你走运。”矮个子歹徒把手里空了弹夹的短枪向张黎生用力扔去,同时恶狠狠的竖了下中指,和同伴一起大步跑开,拐进了一条暗巷,不见了踪影。

    短枪飞来,张黎生像赶苍蝇一样在半空一拨,然后一脸震惊的转过身看着女友,“蒂娜,你看到了吗,那个家伙竟然不害怕我。”

    站在蒂娜背后的一个女孩看到张黎生惊讶的样子,突然情绪崩溃的喊道:“他拿着枪差点把你打死,为什么要害怕你,蒂娜你该带你男朋友去看心理医生了,虽然他的确很勇敢…噢见鬼,我在说什么呀,只是出来吃个晚餐,为什么,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

    “宝贝,你今晚给人的感觉的确和以前很不一样。

    我不是指样子,而是指,指气质、气场。”别人不清楚男友的意思,但蒂娜却很明白张黎生露出狰狞时,会对普通人产生大多巨大的震慑力,她仔细看了看男友,低声回答了一句,转身安慰起了抱头痛哭的朋友。

    “气质、气场和以前很不一样,就好像戴上了一张假面具吗…”听到女友的话,张黎生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说道。

    这时远处的警笛声已经响成一片,在车顶炫目警示灯的不断闪耀中,先批数十辆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已经赶到了惨剧发生的现场。

    看到有执法力量到来,街头很多民众都一下放松下来,许多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但更多民众却鼓起勇气,开始自发的穿过马路,去河畔帮助那些更需要安慰的人们。

    “姑娘们,上帝护佑了我们,一切都过去了,打起精神来,我们也去对面帮忙。”翠茜突然拍怕手大声说道。

    人的心理有时就是这样奇怪,受到周围人群的感染,本来显得非常恐惧的哈佛‘姐妹会’女孩们相互看了看,用力点点头,目光变得坚强了起来,但就在这时,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响起,“翠茜,可我们不是应该去吃晚餐吗?”

    “张黎生先生,那里刚发生了一起爆炸案,死去了很多人,还有更多人受了伤,我们应该,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而不是去吃晚餐。”

    “亚特丽丝小姐,‘上帝的归上帝,撒旦的归撒旦’这是我在米国生活了几年,学到的最有用的一句话、河边的那些‘倒霉蛋’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一群大学女生和一个生物学家。”

    “噢上帝呀,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我们的确不是医生,但还是可以去安慰那些惊慌失措的人,温暖他们的心。”

    “那些惊慌失措的人需要的也是医生,不过是心理医生,而且你们也同样需要。

    深呼吸几口,仔细想想,现在对你来说,吃顿海鲜大餐,喝点红酒,最后用巧克力甜点结尾,然后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放空脑袋睡上一觉,和到马路对面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残骸,强忍着恐惧言不由衷的安慰别人,哪一个是更好的选择。”

    亚特丽丝张张嘴巴,沉默了几秒钟,看着张黎生说:“你用这种很有喜感的样子说这些话一点都不适合,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说服我了,要知道,这可不容易。

    我有点清楚蒂娜为什么那么爱你了,你的确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谢谢夸奖。”张黎生微微一笑,“没有了出租车,‘马伦特的田园’餐厅应该去不了了,我们去希尔顿酒店吧,刚才散步过来的时候我记得往东走一条街就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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