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五十七章 误判
被巫黎神祗表现出来的强大武力震慑住的几名宗教骑士,在镇子外为自己的怯懦、避战找到借口,怀着羞愧和仇恨的心理,收敛了同伴的尸体,开始召集强助意图洗罪复仇。
对于真正的大人物们来说,一个只不过拥有着骑士爵衔的小镇执法官;
两名驻守在人口不过三、五千的小教区,侍奉弱等神力神灵的宗教武士偶遇顽抗的暴徒死去,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毕竟和由科技文明主导的世界不同,‘珐隆’作为有着数十万年文明史,由成百上千神祗统治的超能力文明,传说中招惹默默无闻的强者,以至于横死街头的‘倒霉蛋’数量太多,丝毫不足为奇。
不过对于尊严遭到挑衅的阿凡纳子爵,和管辖着野鹿镇‘红铁女士’神庙的‘荆棘花城’本堂祭司来说,这却是件异常棘手的大事。
袭击生的当天下午,坐落于一片广袤无垠,长满嫩绿青草的平原地带,被饲养着可怕水生凶兽的水渠环绕的阿凡纳子爵堡书房中,穿着雪白的棉布长衫,头已经花白,目光浑浊的阿凡纳子爵,坐在靠窗的一张绣花,圆背靠椅上,表情木然的一口口喝着‘提神茶’。
在这位年迈贵族身旁,一个长着细长双眼,身量清瘦,右肩包裹着渗出鲜红血迹绷带的年轻武士正脸色惨白的站立着,声音嘶哑的禀告道:“…那个灰袍人只用手指弹了一下阿肯丁骑士的细剑剑尖,便使剑身整个弯曲。反而刺进了骑士的胸膛…
…诺顿武士长和盖顿特武士同时被踢死,我们也身受重伤,是他不愿再对无力反抗者动手,这才留下了性命…”
刚说道这里,书房沉重的木质大门被人猛然推开,一个身穿轻便的猎装皮甲,身后披着面猩红斗篷,腰佩单手重剑,身量高人一头,浑身肌肉匀称、壮硕。仿佛太阳般有光泽的金黄色头披在肩头。五官俊秀的青年人大步闯了进来。
“父亲,我听卡西奥总管说野鹿镇信奉尊贵的‘红铁女士’的宗教武士来城堡了,并且带来了坏消息,”他声音愤怒的大声吼道:“有人冒犯了阿凡纳家族的尊严。杀死了您授命的执法官。是吗?”
俊秀青年话音刚落。紧紧跟在他身后,脚步匆忙跑进书房的几名有的同样身穿猎装皮甲,有些却穿着式样华丽的贵族便服、摆裙的年轻男女。已纷纷礼貌的向坐在木椅上的老子爵鞠躬行礼道:“向您问安,阿凡纳子爵阁下。”
“英迪拉勋爵、荻斯梦娜女爵…诸位午安。”阿凡纳子爵没有理会长子的咆哮,浑浊的目光扫过那些刚进书房,神情各异的青年人的面庞,站起身一一问候道,之后他吩咐侍立在墙边的仆役道:“马诺奥,去吩咐厨娘准备茶点送上来,还有让仆人再抬些软椅来,请客人们坐。”
“是,爵爷。”子爵最信任的贴身男仆恭敬的鞠身退下,还没出门就听一旁的青年男女中一个面孔上始终露出得体的浅浅笑意,五官如绝世佳人般俊美,只有隆起的喉结使人不会误会性别的男子彬彬有礼的开口说道:“子爵阁下,请您不必麻烦了。
我们来‘阿凡纳领’做客多日,已经烦扰甚多,尤其现在您领地中出了意外,再为我们费心就让我等太过意不去了,反倒是如果您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请尽管吩咐,作为您的爵位继承者,义哲法勋爵的好友,我将非常荣幸能为我们深厚的友谊挥动法杖。”
听到这番话,老子爵干廋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正要开口,却没想到自己的长子已经抢先大笑着说道:“露易斯,你这家伙,想把欠我的人情用在这种小事上吗,不过就是一个在乡下地方动武的狂徒而已,你以为我们阿凡纳家…”
听俊秀青年把自家领地毫不客气的称为‘乡下地方’,一旁的客人们本来或真心实意,或装模作样露出关切神情的脸孔都不自觉的抽动了下嘴角,阿凡纳子爵则气恼的直接打断了长子的话,吼道:“住嘴,义哲法,我们脚下这块土地传承七百余年,历经二十一位领主贵族。
现在更是抗击异界入侵者的最前线,这里的每一呎土地都充满了荣耀与辉煌,绝不是你嘴巴里的什么‘乡下地方’。”
“可和宏伟的大马奇诺比城比起来,这里明明就是乡下地方…”义哲法低声嘟囔着看了看父亲,却没有大声反驳,扭头望向一旁受伤的宗教骑士说道:“父亲,您的怒火可不改撒在我的身上。
不管‘阿凡纳领’是您口中的充满了荣耀与辉煌的土地,还是我认为的乡下地方,阿凡纳家族的荣誉都不容玷污,不是吗。”
“哼…”听到长子的话,老子爵怒气未消的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斥责什么,而是同样看向身旁的宗教武士道:“奎拉武士,我们继续,照您的说法,你们一整队宗教武士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是吗?”
“是的,子爵大人,”宗教武士垂着脑袋,露出羞愧的表情说道:“我们本该以死捍卫女神的荣耀,但敌人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随手便制服了我们,竟然连战死的机会都没留下。”
“那他的面孔你们看到了吗?”阿凡纳子爵沉声问道。
“看到了,子爵大人,”奎拉连连点头道:“那灰袍人行事根本就肆无忌惮,临走时主动露出了脸孔,是个黑色头、黑色瞳孔、黄色皮肤的年轻男人,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
他还说自己出生在黎明时分,所以有个古怪的名字叫黎生。”
“黑眼珠、黑头、黄皮肤的青年男人,名叫黎生是吗,这些线索已经足够了。”听到宗教武士的话,义哲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朝老子爵鞠躬说声,“父亲,请您稍稍等待几天,很快我就会用敌人的鲜血,洗刷‘阿凡纳’的耻辱。”,转身就向书房外走去。
“站住,义哲法,你的鲁莽早晚会害了你的性命。”阿凡纳子爵呵斥住儿子,朝受伤的宗教武士问道:“奎拉武士,你们应该也向‘荆棘花城’的神庙禀告了受袭之事了吧?”
“是的,子爵阁下,”宗教武士强忍着疼痛,沉默片刻,盘算了下时间,“阿兹尼克武士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荆棘花城’,相信最晚到明天早晨,多铎本堂祭司大人派遣的精锐武士就会赶到‘阿凡纳领’。”
“嗯。”老子爵沉思着点点头,望向长子说道:“义哲法,那个名叫黎生的武者冒犯的不仅仅只有我们阿凡纳家族的荣光,也亵渎了伟大的‘红铁女士’的荣耀,所以等到明早和‘荆棘花城’神庙的宗教武士汇合后再一起去追剿凶犯吧,这是我作为阿凡纳家主的命令。”
“父亲…”义哲法转身正要抗议,但看到老子爵生硬的面孔,却咽下了冲到嘴边的话,气哼哼的吼了一句,“那明天早上如果‘荆棘花城’神庙的武士不到,我可就要自己带着领地骑士去追凶了。”,大步走出了书房。
见他离去,书房里的其他青年男女们相互看了看,也告辞离开,目送他们背影消失,阿凡纳子爵疲倦的长长松了口气,朝身旁的宗教武士说道:“奎拉武士烦劳您来报讯了,请先下去歇息吧,一会我会让城堡里的医师去看看您的伤口。”
“这是我应该做的子爵大人。”奎拉恭敬的鞠了下躬,跟随着仆人脚步踉跄的退了下去。
转眼间书房里只剩下了阿凡纳子爵一人,只见他眉头紧皱的重新坐下,望着窗外碧绿的草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良久过后,一个身穿白领黑色丝绸短衫的矮小老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旁,他才开口说道:“卡西奥,义哲法怎么样了?”
“爵爷,少年正在挑选明天追凶的骑兵,”矮小老人轻声禀报道:“露易斯勋爵、英帝拉勋爵…一直跟在他身边,看样子明天也打算跟随‘狩猎’。”
“狩猎…”老子爵浑浊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鹰隼一般的光芒,表情古怪的低语道:“把能轻易击败十名宗教武士的武者当成猎物吗,现在的青年们可真有胆量啊。”
“可能是少年的那些朋友们,也听出了奎拉武士话里的不尽不实之处吧,”矮小老人笑着直白说道:“真想为‘红铁女士’的荣耀殉身的话,又怎么可能找不到机会呢,说到底不过就是胆怯罢了。
而一个战胜了十名在乡村小教区侍奉‘年轻神灵’的,贪生怕死的宗教武士,却不能把他们斩尽杀绝的武者又能有多强的实力呢。
奎拉武士那些夸张而不合情理的描述,八成是为自己脱罪的谎言。”
听到领地主管的这番话,阿凡纳子爵湮熄了眼中的锋芒,无声的笑笑,再也没说什么。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外的红铁之国北郡第三大城,‘荆棘花城’中,侍奉红铁女士的庙宇大门突然敞开,几十名身穿重甲的骑士在一位头戴银色冠冕的中年祭司率领下,骑着样子和长鬃雄狮相差无几的猛兽,朝着‘阿凡纳领’的方向出城而去。
七百五十八章 险恶的野外
傍晚过后,夜幕悄然降临,整个阿凡纳领除了富饶村镇亮起点点灯光外,其余之地已是一片漆黑,旷野中渐渐响起令人心惊胆战的‘咕咕…’、‘嗷嗷…’的鸟鸣兽吼之声;
一双双闪着幽光的眼睛,也开始时隐时现的在林间游荡了起来。??
这样的时间,普通的孤身旅人当然没胆量继续跋涉在野外,不过这种程度的危险对于张黎生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唯一的麻烦之处就在于他几次进化过后,已经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神力,一旦收敛强者气息,便连直接最敏感的野兽也发现不了端倪,以至于不时会遇到将其当成美味晚餐的猛兽。
一次、两次还能忍耐,但是当短短两个小时内,第五次被攻击,张黎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之情。
被一群体长大约三米左右,长相介于狼和狗之间的群居野兽包围,他一改刚才赶走自不量力的猎食者,便点到为止的做法,脚踢、手撕,三两分钟的功夫便将成群的猛兽,一个不留的全数杀死。
追出一两百米,将最后一只野兽的脑壳敲碎后,张黎生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皱着眉头,喃喃说道:“真是太麻烦了,到底‘珐隆世界’的食物链是多简单;
肉食动物的生存资源是多匮乏,天黑后走不到几公里竟然遇到了好几次的袭击,这还是在大路上,要是上了…”。正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他突然听到前路隐约响起一阵‘哒哒…’类似马蹄落地的脆响,便疑惑的闭上了嘴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几秒钟后,张黎生清晰的看到,西面一条短短的‘火蛇’突然出现,飘荡、游动在夜空之中。
“前边是十字路,有马队正在点着火把赶路。”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想清了缘由,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如果跟他们一起应该会减少很多麻烦。
还有,也许会遇到蒂娜的信徒也说不定,到时还能了解一下她的教义…”,不觉走上了正道。加快脚步向前赶去。
三、四百米的距离转瞬即逝。来到宽敞的十字路口。张黎生隐藏在路边,直到‘火蛇’离近才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赶路的队伍远看并不起眼,但其实却足有三、四百米长。中间由几十辆的巨型畜力货车,首尾则有身穿样式不一样的盔甲,骑乘着种种不同驯兽的武士守卫。
作为哨兵,车队最前方两个眼珠呈现菱形,在暮色中闪烁和一些凶残野兽相差无几的幽幽红光的轻骑兵发现躲在道旁,装模作样赶路的张黎生,马上脸色一变,谨慎的拉紧缰绳,勒住胯下骑兽,同时嘴巴里发出‘嘘’的一声响彻夜空的口哨。
随着报警声响起,漫长的车队缓缓停住,于此同时,两名哨兵弯弓后,将利箭指向路边身影隐约可见的灰袍人,大声呵斥道:“什么人竟敢阻挡‘黑翎鹅商团’的车队。”
“需要这么谨慎吗,这里的野外是有多危险…”吃惊于车队夸张的反应,张黎生嘴巴里无声的嘀咕着,摘下布帽,将双手掩在袖子里,表现出无害的样子,漫步走到了火光所及之处,大声说道:“请放心各位武士,我只是个万里跋涉,以苦修磨练意志的普通旅人。
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黑翎鹅商团’的名头,更不要说有什么歹心了。
你瞧,这么宽敞的大路,我只不过占了路边微不足道的一点,怎么谈得上阻挡你们的道路呢?”
“普通旅人,”右侧的哨兵楞了一下,随后鼻头耸动,本来就张弓欲箭的双手不知不觉更加用力,大声吼道:“哼,什么样的普通旅人会在深夜独自一人走在荒郊野地,身上还带着能把人熏晕的血腥味。
老实说吧小子,你是哪个‘强盗团’的探子,坦白交代的话,我也许会饶你一命。”
“哨兵先生,你觉得那个强盗团的探子会什么都不骑的光凭脚板站在你面前,”张黎生笑了笑,高声说道道:“至于我身上血腥味,那是因为今晚有太多的野兽想把我当成它们的晚餐,结果反而丧命在了我的双拳之下,而这力量也是我敢在深夜独自一人赶路的原因。”
“嗯…”听到灰袍人的解释,再看看他从容自若的坦诚样子,哨兵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却仍然没有挪开箭头,正在他犹豫间,身后响起一个嘹亮的声音,“埃多法,现在可已经是第七天了,你还在耽误时间,前面到底是怎么了?”
“优利卡大人,”哨兵急忙把棘手的问题丢给了长官,“不是我随便耽误,实在是情况有些诡异,您来瞧瞧好吗?”
“哦,”远远听到前哨这样讲,守在车队打头一辆货车旁,手里紧握一柄锤头像是刺猬一样炸开的黑色战锤,身披重甲,身材壮硕、高大的男人驱动坐骑,疾驰到了哨兵身旁,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火光中的张黎生,头也不转的再次问道:“怎么了?”
“大人,是这样…”哨兵急忙把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迟疑的说道:“我也算是商团押送队里的老人了,可这么奇怪的人真是一次都没遇到过。
说他是强盗团的探子吧,他的确不像,可要说这人真只是个普通旅人,我更是打死都不相信…”
“他到底是什么人跟我们商队有什么关系,”重锤骑士冷冷的打断了哨兵的话,“觉得奇怪就把你手里的箭射出去,我们现在可没时间浪费在路上。”
“射,射出去…”即便以杀戮为业,但紧紧因为怀疑,就无缘无故的杀死一个路旁的陌生人这种事还是让哨兵难以接受,不由脸色一变的结结巴巴说道。
而张黎生听到这句话,也是皱起了眉头,把双手从衣袖里抽了出来,喃喃自语着:“本来想省点事过一夜,没想到反而更麻烦。
不过我做事最喜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这车队有几百人,全部杀死了也够周围的野兽饱餐一顿了,仔细想想也不算太亏…”,握紧拳头,就等着哨兵射箭后,马上动手杀人。
没想到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骑士从车队最后方,策马来到了最前方,显得既紧张,又兴致勃勃的问:“怎么了优利卡队长,真的遇到强盗团的人了吗?”
“您还没睡下吗,丝诺女爵,”看清来人清丽的面庞,重锤骑士本来冷酷的面孔一下变得温和起来,笑着说道:“埃多法看错了,没有什么强盗团的探子,只是个独自赶路的旅人而已。”
“这么晚了独自赶路不是很危险吗,”后来的女骑士脸上露出既失望又放心的矛盾表情,却还是好心的说道:“不如请他暂时加入我们的车队,等天亮后再离开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女爵。”优利卡一愣之后,马上点点头,重新打量了不远处的灰袍人几眼,自作主张的扭头高声命令道:“莫斯卡特,过来带着这位陌生的先生到杂役们坐的车里休息一晚。”
“是,优利卡大人。”重锤骑士的一名腰挎战刀的手下听到吩咐匆忙赶来,只恭敬的朝女骑士鞠身问了句安,看也不看两名哨兵,引导着一言不发的张黎生穿过许多惊慌、疑惑的目光,来到车队中间,一辆巨大的畜力车前。
之后腰挎战刀的骑兵语气不善的说了句,“进去吧小子,天亮前走出这辆车的话,小心脑袋,还有小心别让生铁搁断了肋骨。”,掀开了车厢的木门,居高临下盯着灰袍人,努了努嘴。
车厢里密密麻麻的码放着成百上千锭四四方方的金属块,唯一能让人落脚之处就是铺着几张脏兮兮的薄毡毯的,最顶上一层铁锭。
“哦,这环境可真是恶劣…”张黎生低声嘟囔着,脚步轻巧的跳进了车厢,掩上门后,盘腿坐着,瞧了瞧一旁几名佝偻着身子,半坐半躺的商团仆役,随口礼貌的说道:“各位好,我是以苦修旅行,磨练意志的武者黎生,承蒙丝诺女爵收留,得以和大家同程一晚。”
任何文明、时代,商人贩货牟利,非常重要的共通一点都是时效性,而在‘珐隆’这种普通商用运输工具落后的世界,这种时效性最大的体现就是,日夜兼程,不得休息,因此‘黑翎鹅商团’的行脚仆役都是些体力相对充沛的年轻人。
他们为豪商们服务,虽然工作辛苦,但报酬不菲,生活远比普通市民、农人优渥,自觉高人一等,但仆从的低贱身份却使其地位尴尬,心中又是自负又是自卑,听到巫黎神祗的话,面面相觑的看了看,便像是没听到似的重新躺了下去。
张黎生见无人理睬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耸肩一笑,背脊倚在车厢墙壁上,闭上了眼睛,这时他就觉得屁股下的铁锭微微一颤,车子开始缓缓向前,重新出发上路。u
七百五十九章 ‘终遇’
商队沿着夯实的大路夜行,整晚再没因意外耽搁一刻。!*!
天色破晓,才在一处紧靠正道,水质清澈见底,不时可见游鱼攒动的翠绿湖边停了下来。
虽然是走熟的商路,歇息的地点早已固定,来过几十上百次,但休息一夜,醒来之后匆匆套上半旧,耐磨的皮外衣,从车队前头一辆货车中探出头来,一脸严肃,面带冰霜的年轻女主事,还是惯例大声吩咐道:“歇脚到太阳升过树梢,马上出发。
护卫换值,杂役给武器抹油、喂养驮兽…”,而随着她的叫嚷,整个商队的数百人便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张黎生随着匆忙行动的仆役一起跳出车厢,眺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伸了个懒腰,正觉得商队中人心冷漠,很难和旁人搭话,想要悄然离去,突然就见远处一位骑乘着毛色雪白的独角兽,婀娜的健美身材隐藏在厚重的盔甲之下的年轻女子,疾驰到自己身边。
上下打量着巫黎神祗,那女骑士好奇的问道:“你就是昨天深夜拦住车队的旅人吗?”
“是的,女爵阁下,我们昨晚见过一面。”记得女郎对自己的善意收留,张黎生停住脚步,温和的答道。
“昨晚天色实在太黑了,看清不脸孔,我还以为你年纪很大了呢,没想到竟然这么的年轻,”女骑士天真笑笑说道:“我听优利卡队长讲,你是位跋涉万里。行脚磨练意志的武者,是真的吗?”
“是的,不要看我年轻,实际上却掌握了非常强大的徒手格斗的力量,否则也不会孤身一人深夜行路了。”张黎生心中一动随口回答了一句,也笑了笑反问道:“你呢,是个女商人吗,既然拥有爵位的话,在商团里的地位一定非常尊贵吧?”
“当然,我的父亲就是‘黑翎鹅商会’的会长优尼科伯爵。虽然是个没有领地的宫廷爵位。但在红铁之国也十分尊贵,”女骑士打了个哈欠,昂起脑袋骄傲的说道:“对了,这支大商队的主事就是我的姐姐。爱丝.优尼科。
这次我虽然只是跟着姐姐行商累积经验。但以后一定很快就能自己领导一支商队的。”
“是吗。听起来很了不起啊,”见女骑士的言行根本就是个未经太多世事磨砺,生活一帆风顺。丝毫不知人心险恶的豪商贵女,张黎生心中一喜,讲话便渐渐肆无忌惮起来,“那这支商队是去哪呢?”
“想一路都搭着顺风车吗,”女骑士笑着答道:“这样看来你跋涉万里,磨练意志的话可就不那么真实了。
我们要去魔岩王国的军营,就在红铁之国的首都大马奇诺比城的城郊,你如果也是去那的话,可以加入车队,不过要做工充抵车资。”
“魔岩王国的军营怎么会驻扎在红铁之国首都城郊呢,这听起来很荒谬啊,”张黎生暂时忽略了女郎的邀请,皱皱眉头说道:“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再密切也不应该这样吧?”
“看样子你真是来自于很遥远的地方,”女骑士始终开朗的面孔上第一次蒙上了阴霾,声音越来越激昂的解释道:“我们红铁之国虽然已经接近一年没有发生战事,但毕竟也是和异界接壤的前线之地。
在那些想要灭绝‘珐隆世界’的可怕侵略者面前,国家与国家的差别又有重要的呢,我们可都是珐隆人!”
“就连这样天真到幼稚的少女都那么仇视入侵者吗,一个成熟的文明果然很难征服,想想我可真是幸运…”望着女郎肃穆的面孔,张黎生喃喃自语了一句,摊开双手,提高声音道:“你的话令人肃然起敬,丝诺女爵。
嗯,我远行万里,这一路每遇到大城总是要去拜访那些著名的武者、剑士切磋,既然这支商队要去红铁之国的首都,我倒真是有了跟随而去的打算。
不过像那些仆役一样做苦工,对一名武者来说实在太侮辱了,我能用自己的武力或者黄金来充抵车资吗?”,说着他从衣袖里摸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块来。
黄金在整个‘大千世界’都极为稀缺,是天然的昂贵一般等价物,居高临下的看见面前的灰袍人捧在手心的金块虽然看起来粗粝,未经提炼,但金光闪闪的色泽明显显得纯度极高,价值不菲,丝诺不由一愣。
不过女骑士毕竟出身豪商家族,转瞬间便回过神来,俯身拎起金块摩挲了几下,颠了颠,神色一变,笑着说道:“用一块重量接近五磅,成色九成的‘河床金’充当车资,看起来你要不然就是那些挥金如土的大贵族后裔;
要不然就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是个不吝啬财富,跋涉万里行脚的苦修武者,既然这样我就向姐姐说说,收下你了。
还有,我们‘黑翎鹅商团’是很公平的,既然你付了‘第一流’的车钱,就应该得到第一流的照顾,我想姐姐一定会给你安排一辆单独休息的兽车,当然车厢里堆满货物还是不可避免的。”
看到语调、神情和刚才天真、幼稚的样子大相径庭的女骑士,张黎生不由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了看他目瞪口呆的脸孔,丝诺古怪的一笑,俯下身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客人,优尼科家族的后裔如果是天真的傻瓜的话,红铁之国里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了。”,之后拉紧缰绳,转身朝远处排在车队首位的巨大兽车跑去。
“看来想套话是很困难了,”望着丝诺渐远的背影,张黎生苦笑着喃喃自语道:“不过既然已经把我来到‘珐隆世界’的消息在蒂娜的牧者间传了出去,让她有了准备,那下一步直接去教廷找她,倒也不失是个好主意。
反正道歉,挽回女朋友心意这种事也没有一定之规,只能随机应变,希望现在谨慎,温和接近的计划,能让蒂娜感觉到我真心实意的歉意。
不过现在她已经是‘珐隆世界’的神祗,就算真的愿意原谅我,冒然抛弃信徒跟我离开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也许最后还是要靠…”,想到这里,他低下头颅,苦涩的笑脸缓缓改变,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狰狞之意,望着脚下的土地,双拳渐渐握紧,做出了捏碎的动作。
用温和的手段也好,雷霆般狂暴的威能也罢,张黎生明白,总之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先得到女友的谅解,而在这件事上,暴力毫无作用,所以暗自发了会狠,这位统治着二十一个‘世界’,数以百亿计信徒的伟大神灵还是心情忐忑的松开了拳头。
几分钟后,他听到丝诺的高声招呼,便不在毫无意义的多想,镇静了一下心神,漫步走到了商队那外貌美丽可人,但第一眼见到时,被人注意的却一定不是精致的五官,而是精明气质的女主事的面前。
“黎生先生,我听丝诺说你打算暂时加入我们商队,前往大马奇诺比城是吗?”见客人来到眼前,女主事倚在车门框上,豪迈的一边用一柄银色的小刀切着腌肉,夹进白面包中,一边简洁的问道。
“是的,女爵,我打算去大马奇诺比城…”张黎生笑着答道,却被商队主事开口打断,“我不需要知道你为什么去大马奇诺比城,先生,这只是场公平的交易,你给我黄金,我给你一段安全的旅程。
克洛哀,让仆役们再挤一挤,空出一辆货车来,请这位先生住进去,还有他的饮食和我与丝诺的相同,早上一皮囊浆果醪,白面包、熏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是,主事大人。”旁边一位虽然穿着仆役的装束,但衣服面料和整洁程度明显不同,一脸忠厚老实相的强壮青年人马上恭敬的答道,朝张黎生憨厚的笑笑说道:“客人,请跟我来。”
感觉商队女主事这样干脆的爽利态度反而更合心意,巫黎神祗无声的笑了笑,不再多话,礼貌的点点头,跟在那壮硕憨厚的青年人身后,坐进了商队中间的一辆货车。
以后的日子,他已无心多事,反而是丝诺对这位神神秘秘的旅人起了兴趣,车队休息时便一定会找来聊上几句。
就这样转眼五天过去了,艰辛的行商路程进入到了尾声,大马奇诺比城已是眺望可见,车队最后一次歇脚时,张黎生跳出车厢,远望前方宏伟的城池,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久违的莫名悸动。
“这,这种感觉是,是…
难道说蒂娜果然就呆在红铁之国的首都吗,”他身体一颤,脸上露出狂喜的笑容,心乱如麻,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道:“还是她知道我来了,特意从神国回归凡世了呢。
不,蒂娜又不是古神,靠着聊聊百万,甚至几十万信徒的膜拜收集信仰之力,我一天的收获就能抵得上她辛劳百年,可能她还根本没建立起神国…”
“亲爱的宝贝,你还是那么自大,”突然间一声熟悉的细语在身后响起,让巫黎神祗一下完全僵住,“同为神灵,和我比起来,你就那么了不起吗?”u
七百六十章 追兵
像是木偶一样的慢慢转过身,望着身后那个比记忆中成熟、美丽了几分,仔细观察,目光流转中还平添了许多威严气息的熟悉身影,巫黎神祗并没有预想中那种心情沸腾的激动呐喊,而是沉默良久,大步向前,直接将爱人涌入了怀中。;;
之后几乎从未从张黎生眼眶中留下的泪珠,一连串止不住的流淌下来,滚过他的面颊,打湿了蒂娜的后背。
在巫黎神祗的怀抱中,感觉着他似乎想要把自己揉碎一样的臂弯,和脖颈上滚滚的热泪,红铁女神也再想不起早已准备好的,累积几年的怨恨所化成的冰冷言语,只觉的心脏难过的像是马上就要碎裂一般,语无伦次的咒骂道:“你这个混蛋,坏蛋、白痴、花花公子…”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任由爱人发泄着愤怒的心情,等到蒂娜嘶吼到无法出声,张黎生才毫不辩驳的喃喃说道:“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只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只要这一次,”听到这句话,蒂娜突然用尽全力挣脱出巫黎神祗的怀抱,美艳至极的脸上尤带泪珠的死死盯着爱人的眼眸,冷笑着说道:“你是一次吗,麦蒂。翠西恐怕还有其他人,哈,我想起来了,你在‘斯坦福’的那个漂亮的华国学姐。
在和我交往的时候,在我爱你爱到,爱到全身心的付出,把你当成生命中的唯一的时候。你却跟,却跟那么多的女人偷情,你,你,你…”
“我知道现在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不可能让你满意,但请你一定相信,我最爱的是你,始终是你,永远是你。”张黎生回望着蒂娜。满脸痛苦之色的说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有再大的能力也不能挽回,可我能以我的神名起誓,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虽然古神不受誓言约束,但一个强悍神灵这样庄重起誓。还是令已同为神祗的蒂娜心中一颤。低下头深呼吸了几口。她抬头面无表情的问道:“以前不会发生,那以前发生的那些‘事’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沉默良久。张黎生苦笑着语无伦次的实话实说道:“这件事我想过成千上万遍,可总是找不到确定的答案。
麦蒂被你抓走,假如没被杀死,现在应该已经是你的信徒了,不过我想她不会真心的信奉你,所以如果她愿意和我们一起回‘诺亚世界’的话,我可以把ls集团的股权送给她一半,这样她应该就满足了。
至于采颖学姐,她在华国已经有了非常高的政治地位,不可能常常和我见面,而翠西,翠西因为对你的自责,现在根本就不愿跟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蒂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保证,你如果肯给我个机会,原谅我的话,我绝不会再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巫黎神祗正在苦苦哀求爱人的原谅时,突然间远处大道上,一队甲胄齐整、兵刃精锐的骑兵在一位头戴银冠,身披描绘着繁杂神纹的长袍的黑衣祭祀带领下,疾奔到了‘黑翎鹅商队’歇脚的湖边。
在他们身后还跟随着一群气质高贵,穿着轻便皮甲的年轻男女,看到碧绿的湖水,其中有个满脸倦意的女孩马上勒紧缰绳,停住坐骑,叫嚷道:“瞧,多么清澈的湖水啊,萨克欧思祭司,已经赶了半天路了,我们可以歇歇吗?”
听她这样讲,周围几名早已厌倦了这漫长的‘狩猎游戏’,却因为自身的面子和家族的荣光,无法一无所得的冒然结束的同伴们也纷纷说道:“萨克欧思祭司,那个狡猾的匪徒不知道躲在了哪里,瑟瑟发抖,我们早晚能抓到他,也不急于这一刻…”;
“萨克欧思祭司,菲莉茜雅、赛莉娜、黛妮…几位小姐,虽然都受过骑士、法师的训练,但毕竟是女士,我们又不是在战争中,总要体现出绅士们的风度不是吗…”;
“人能凭着毅力坚持不眠不休的追捕,但骑兽却不可以,萨克欧思祭司,我也觉得还是休整一下的好…”
对于身后这些将追猎擅杀宗教武士的亵渎者当成一场有趣游戏的贵胄子弟,连日里表现出的赖惫样子,身为侍奉红铁女神的虔诚祭祀,萨克欧思内心早已厌烦到了极点,但摄于这些年轻人父辈那高贵的身份和显赫的权势,他也只能挥手示意骑兵队在湖边缓缓停下。
跟随头戴银冠的黑袍祭祀多年,仅仅落后其半个骑兽身位的骑兵队长,看到祭祀咬紧的牙关,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即将达到极限,急忙劝慰道:“萨克欧思大人,其实歇歇脚也好,这里还有支商队,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那商队看旗帜应该属于‘黑翎鹅商团’,八成是运铁锭去魔岩军营,优尼科伯爵在王国以谨慎、贪婪著称,他的车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收留一个行脚的异乡人。”黑衣祭司并非不通世故,望了望不远处的车队,面色阴沉的厉声驳斥道。
“是,是。”骑兵队长听到这话,只能低头应道,看到他尴尬的样子,萨克欧思叹息一声,有些后悔把对贵族子弟的愤怒发泄到忠心耿耿的属下身上,想了想说道:“不过谨慎一些总没有错处。
阿森纳斯骑兵长,就照你说的去问问商队主事这一路上有没有发现孤身旅者的影子,记得语气客气些,优尼科家族虽然没有领地只是宫廷贵族,但毕竟和那些低贱的商人不同。”
“是,大人。”骑兵长脸色一缓的点点头,示意身后两名骑兵跟随,驱使着骑兽漫步走到了商人的车队中。
本来被灰袍人和突然出现的绝色美女戏剧般的叫嚷声所吸引,不时偷瞧的商队诸人,发觉有一队由祭司带领的武装骑士停在了湖泊,早已把注意力换了目标。
这时见骑兵长接近,作为车队主事的爱丝马上迎上前去,交叉双脚,微微屈膝道:“我是优尼科家族的嫡女,爱丝.优尼科,在此仅向侍奉神灵的强大武士致敬。”
“尊贵的爱丝女爵,荆棘花城‘女铁女士’庙宇的骑兵长阿森纳斯.丘克向您致敬。”牢牢记得黑衣祭司告诫的骑兵长急忙翻身跳下骑兽,态度恭谨的行礼说道:“我为追捕一位凶徒而来。
五天前,一个自称来自万里之外不知名岛屿‘红叶之岛’,名叫黎生的苦修武者在野鹿镇残忍的杀死了阿凡纳任命的执法官,并杀害了两名侍奉‘红铁女士’的虔诚武士…”
“名叫黎生的苦修武者…”爱丝脸上露出一丝错愕的表情脱口而出道。
“是啊,”见商队主事面露异色,本来根本没报任何希望的阿森纳斯脸色一变,郑重的问道:“难道您听过这个名字?”
“是的,阿森纳斯骑兵长,”在陌生旅人和红铁女神教会孰轻孰重之间,本能的选择了后者的爱丝指着身影恰好被几辆火车遮住一半的巫黎神祗说道:“我们商队在五天前的深夜赶路时,遇到了个孤身旅者,也是自称名叫黎生,是个万里行脚,磨练意志的武者。
他就在那,不知道是不是您口中的亵渎者。”
“灰袍、黑发,一定就是他了,终于追到了。”骑兵长顺着爱丝手指的方向望去,虽然只看清半个背影,但精神已是一震,握紧双拳低吼一声,跳上骑兽,急速冲回上司身边,语速极快的禀明了情况。
得知已经追踪到目标,红铁女神祭司、武士和那些出身高贵的显爵子弟们脸孔上的疲倦登时一扫而空,表情振奋的催动骑兽上前,将巫黎神祗紧紧围了起来。
之后,性格最为鲁莽的阿凡纳子爵领继承人首先撩起本来悬挂在坐骑身侧的战锤,大声叱问道:“武者,你是曾在野鹿村杀死了阿凡纳家族任命的执法官,并践踏了伟大的‘红铁女士’的尊严吗?”
久别的爱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张黎生一心只想求得原谅,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理会蝼蚁的咆哮,不过听来人指责自己践踏了蒂娜的尊严,他又不得不解释一句,“不要胡言乱语,我对‘红铁女士’只有无比敬慕、爱恋的感情,怎么可能去践踏她的尊严…”
巫黎神祗的话站在红铁女神恋人的立场上毫无错误,但以凡人面对神灵的角度来看,确是真真正正的亵渎,因此马上就被一旁脸色突变的黑衣祭司打断,“住口亵渎者,你,你竟敢在伟大的‘红铁女士’牧者面前,说出这些亵渎神灵的话,真是罪该万死!
阿森纳斯,拔剑杀死这个异端!”,握住手中的权杖,猛然一挥,顿时就见一缕缕浅白色的圣洁光华从杖柄散发出来,缠绕住了四周宗教武者们的身体,渗透进了他们的铠甲,钻入了皮肤之中。
ps:猪猪这儿天降大雪,气候突变,猪猪感冒发烧接近四十度,本来想向大大们请个假的,但觉得快结尾了,不想断更,所以努力的写啊写,竟然真的写完了,真是奇迹啊!!!
这证明认得毅力真是可以排山倒海啊,哈哈,四十度啊,都能码字!!!u
终章 无法阻拦的脚步
得到祭司的神术加持,红铁女神的宗教武士们终于展现出了他们比较世俗‘战职者’的优越之处,周身连同坐骑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灿烂光焰,手中挥动的兵刃之上也流淌着一种摄人的锋利光芒。
“看那些骑兵武器‘魔化’的程度,萨克欧思祭司施展的神术至少也是三级的‘神圣备战’。”在一侧望着那些即将冲锋的宗教武士,露易斯突然脸色凝重的低声说道:“一个黑袍祭司竟然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施展三级神术。
看来那位伟大的女士,虽然高举神座不过短短几年,信仰却已经非常稳固了。”
‘珐隆世界’是神灵真实存在的文明,比较起教廷的力量,凡俗领主的权利自然相形见绌,但因为整个世界神系繁多,神祗数量更是成百上千,因此利用神祗间的明里暗中的相互博弈,贵族们倒是不是在教会面前,尤其是那些弱小神灵的教会面前,必须卑躬屈膝到底。
在这种情况下,衡量一个神灵的力量强弱,对于‘珐隆世界’的领主贵族与他们的继承人来说,便成为了最重要的必修课和一种本能。
听到好友的话,义哲法点点头正要开口,突然就见不远处数十名挥动兵刃开始冲锋的宗教武士疾驰几步,脚下的湖畔草原便突兀变成了一片泥泽,将他们胯下的骑兽缓缓吞没。
与此同时,无数条粗大的。湿泥编织成的绳索从地上急速攀爬而出,将所有急急跃起的武士紧紧绑住,拉入了泥浆之中。
没有炫目的光华、雷霆般的响动,一个看似简单至极的法术便将一整支受到三级神术加持的宗教骑兵中队悄无声息的完全吞没。
感觉到了敌人的强大,本来抱着游戏心情前来‘狩猎’的贵族男女一个个脸色突变,‘黑翎鹅商队’的护卫们也一个个后背寒毛竖起,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的兵器。
只有在张黎生恳求下很久未发一言的蒂娜突然面无表情的大声质问道:“你就是靠屠杀侍奉我的宗教武士,表面对我的爱慕吗?”
巫黎神祗一愣,猛然间爆发起来,语无伦次的声嘶力竭怒吼道:“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么难受。我。我已经在拼命、拼命的忍耐,可是,可是已经没用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我。我现在根本就顾不得其他事了。任何打搅我和你谈话的人都要死。我能尊重其他任何人的选择,妈妈始终只想做个能帮助孩子们度过美好童年的教育家,我就让她当个教育家;
翠西不愿意像攀附大树的藤蔓一样经营我送给她的事业。我可以任由她离开;
乔治一心要做个好士兵,寻求自己的光荣,我能只留给他一个拥抱、一句祝福眼睁睁看着他去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冒险。
蒂娜,我尊重别人的选择,我从不摆弄那些和我亲近的人的人生,我能理解他们也有尊严、梦想和坚持,可我,可我绝不能任由你从我的生命中离去,哪怕违背自己的原则,哪怕被你永远怨恨,哪怕把你藏身的这个‘世界’毁灭也不可以…”
张黎生的咆哮声响彻天地,身体中不再压抑的神力爆发出来,搅动的方圆万里的土地、水源随着他激荡的心情附合震颤。
“是神灵,是神灵,”距离巫黎神祗最近的神职者萨克欧思最为清晰的感受到那充斥在虚空中的力量何其强大,不觉心胆俱裂的沙哑嘶吼道:“根本没有施展威能,仅仅是自然‘流露’出来的神力便如此浩荡。
竟然,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神灵,就算是‘强大神力’,不,就算是传说中的‘珐隆世界’之主,造物者奥丁隆斯也,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伟力…”,话未讲完竟因为心神失守,过于激动,摇晃着从骑兽上无端坠落了下来,生生骇死。
而黑袍祭司周遭的其他人,虽然不像他那样对神灵力量如此敏感,但也本能的知道不远处的灰袍人根本乃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存在,灭杀自己只怕就像是碾碎虫蚁般的简单。
顿时湖畔响起一片颤抖的祈祷声,“伟大的‘财富女神’荻思梦娜朦胧祢下,请您护佑您的虔诚信徒不被眼前这强大神灵的怒火所吞噬…”;
“我那居于阿曼阿斯神山之上的信仰啊,我愿贡献一万金币给您的神庙,只求您舒展羽翼将我守护,让我得以逃脱今日的劫难…”;
“所有骑士、武者的守护者,我心中的虔诚信仰批斯特索库祢下,我在此向你祈祷,只求您让我能死在战场之上,而不是这样被无法抗衡的力量无辜粉碎…”,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面无血色的向信奉的神灵不断祈祷,只求能躲过厄运。
而蒂娜见张黎生如此疯狂,本来生硬、冷酷的脸孔上却平添了一丝暖意,望着爱人扭曲的面庞突然幽幽问道:“我对你就那么特殊,那么重要吗,比你妈妈,比你那些情人,比任何人都重要吗?”
“是。”脑袋已经发懵,被一股莫名愤怒、不甘的心情所左右的张黎生毫不犹豫的吼道。
“那你为什么不会拒绝别的女人,你知道我这几年有多煎熬,多想你吗,”听到他这声回答,蒂娜也突然间像是发疯一样的用力捶打着巫黎神祗的胸膛,大声哭嚎着咬牙切齿的咒骂道:“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我,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我,为什么,为什么…”
有能力征服二十一个‘世界’,却没能力了解女人或者说女神内心的张黎生一下愣住,感觉到事情有了转机,强行压抑住激动无比的心情。再一次搂住爱人说道:“你,你愿意原谅我,留在我身边吗,蒂娜,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是你把我从一个孤僻、古怪的山村少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所有成就的根基都是你帮我创造的,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只是以前不太会表达。也不太懂得你对我如此重要…”
“闭嘴吧黎生。我比你爱我更爱你一百倍。”在巫黎神祗的怀抱里听着他的情话,蒂娜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一动不动的沉默了良久,最后竟突然捧起了张黎生的面颊。踮起脚尖。一边呢喃的说着;
一边主动吻了上去。
本来的悲情戏码莫名其妙的换成了喜剧结局。张黎生先是身体一僵,紧接着便惊喜无比的回应去来,许久过后。两人终于唇分,他摸了摸温热的嘴唇,喃喃说道:“简直像是在做梦,你真的愿意跟我回‘诺亚’了吗,蒂娜?”
“当然了,从今天开始你去哪,我就要跟着到哪,别想再把我抛开去做那些神神秘秘的事,”蒂娜甜蜜而轻松的一笑,随后脸色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不过我没有你那种相隔不同的‘世界’还能吸纳信仰,恩赐神术的威能…”
“这种小事丝毫都不用担心,”巫黎神祗一笑,打断了恋人的话,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兽皮袋递了过去,“不过就是个只有百万‘羔羊’的牧原而已,丢掉了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
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足够的信仰之力继续在神灵之路上前进,这是大约需要十亿虔诚信徒奉献一年时光才能收获的‘信仰宝石’,你先收好。
以后你每年生日我都会给你一袋这样的宝石当作礼物之一,如果还不够的话,随时告诉我就可以了。”
对于有着接近五百亿‘羔羊’的巫黎神祗来说,这一袋信仰之石不过只是自己‘牧原’不到十天的收获而已,可对于信徒不过以百万计算的蒂娜来说,十亿信徒奉献整年的信仰力量却需要她收割数百年的时间。
纯净的信仰之石,对于神灵的诱惑好比毒品对瘾君子般无法抵抗。
蒂娜惊讶的打开兽皮袋,取出一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菱形宝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海量信仰力量,强忍着心中的渴望,手中的皮袋重新系好,递还给了爱人道:“宝贝,只需要这一颗信仰宝石就足够我使用许多年了。”
“你以为现在我信仰笼罩之地还是只有一个‘海虾二号世界’吗?”面对恋人的贴心举动张黎生哑然失笑道。
“我们才分开不到五年,难道你竟然又征服了另一个‘世界’?”蒂娜惊讶的反问道,身为神祗,此时的她比之前更加清楚征服一个异界文明的艰难之处。
“不是一个,而是...”巫黎神祗正想炫耀一句,突然眉毛一挑,想了想说道:“算了,这种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们回诺亚世界再谈好吗?”
蒂娜一愣,最后遥望了一眼自己守护的王国都城,艰难的点了点头。
看到恋人留恋不舍的样子,张黎生轻声说了一句,“我保证以后你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世界’作为收获信仰的‘牧原’。”,双手猛然平伸,做出一个撕裂的动作,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旁的蒂娜感觉到爱人身体中神力涌动,本能的感觉到了异状,脸色一变,关心的柔声问道:“怎么了宝贝?”
“没什么,蒂娜,”张黎生微微一笑,幽默的低声答道:“只不过可能你有些‘同事’不愿意你就这样丢下一切辞职吧。
可惜就凭他们可挡不住我的脚步。”,说着巫黎神祗闭上眼睛,感应着亿万里外,远隔诸多‘世界’的信仰笼罩之地,将‘牧原’之上储存的所有信仰力量全部调集。
顷刻间,巫黎、罗曼、绿火…等二十一个‘世界’千万神像、图腾柱上燃起炫目的三色光焰,飘散汇集于云端之上,与此同时,张黎生身后数百米外之上苍穹的虚空尽皆扭曲、变形,缓缓转动龟裂,最终浮现出二十一道首尾足有千米开外,环形排列的漆黑裂痕。
“宝贝,你。你竟然已经征服了二十一个‘世界’!”遥望着将半个天幕遮挡的虚空裂缝,感受着其中流溢而出的海量信仰之力,凭着神祗的本能蒂娜感受到了其中的意义,目瞪口呆的说道。
“是的,蒂娜,我的信仰笼罩之地已经多达二十一个世界,”张黎生环顾四周目光中流露出凶残、狰狞之意说道:“就连亚特兰蒂斯人如今也不敢轻敛我的锋芒。
如果有人再敢阻挡我们回家的道路,那么我会当成是想要进行‘文明战争’的挑衅,而战争可以由任何人挑起,却只有强者才能结束!”
说完之后巫黎神祗再次平伸双手做出一个撕裂的动作。这次一道直通地球的裂痕随着‘嗤’的轻响。应声而出。
“一个明智的选择。”张黎生冷冷一笑,揽着恋人的腰肢迈步走进了虚空裂痕之中。
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湖畔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风云变色,几颗巨大无朋的头颅虚像在云端隐隐出现。面容愤怒的召唤出漫天雷电、冰雹。将‘黑翎鹅商队’数百人连同十几位出身显爵世家的青年男女尽数埋葬在了湖岸边上…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深秋时节,这天清晨,已经花言巧语说服母亲。从拉文家搬了出来,独自一人居住在‘海皇酒店’皇室套房的张黎生睡眼朦胧的从水床上爬起来,赤身**的拉开仅靠床边的落地大窗,沐浴着初升的朝阳,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之后他正打算去泡个热水澡,穿上衣服,突然就听床头柜上的电话‘啾啾啾…’的响了起来。
随手拿起电话看了看屏幕,张黎生接通后笑着说道:“嗨,蒂娜早上好,我刚刚起床正要去洗澡换衣服,放心吧,我记得今天要陪你去去美术馆为那些能把苹果画成香蕉的,印象派新锐艺术家画展揭幕。”
“抱歉宝贝,”电话里传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声音,“我昨天晚餐时不漏了嘴,结果爸爸一定要作为我的男伴,陪我去开幕式,怎么办呢?”
“哦,杜比第先生要去吗,”张黎生一愣,称呼十分正式的结巴着说道:“当然,如果他想去的话,当然应该他陪你去,嗯,反正今天我也有其他事…”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晚上我去找你吃饭,然后我们好好‘轻松’一下,一定原谅我这次好吗,下次再有什么私人活动,我一定不会让爸爸知道。”电话里隐约传来一阵‘叮叮叮…’的门铃响声之后,爱人匆匆打断了巫黎神祗的话,“应该是爸爸在催我了。
还记得‘鹅塘’餐厅吗,现在竟然搬到新华盛顿城了,据说才开业不久,今天我就要先陪爸爸去那吃早餐,然后再去美术馆。
那里口味不变的话,改天我们也去试试,哦,我该走了,宝贝,晚上见,记得我爱你。”
“我也爱…”张黎生笑着说道,但话没讲完,电话已经变成了忙音。
“以前怎么没发现蒂娜竟然还是个急性子…”微微一愣,巫黎神祗耸耸肩,喃喃自语着,正要把手机随手丢在床上,突然就听电话再次‘啾啾啾啾…’的响了起来。
看看屏幕见识酒店前台的电话,张黎生一边走向浴室,一边接通后好奇的问道:“早上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黎生博士吗,”电话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女声,“还记得三个月前某位和你联系过的亚特兰蒂斯女士吗,我是她的信使,受她的指令来见你。”
“翠西…”张黎生一愣,失声喊道:“你在海皇酒店前台吗?”
“哦,你可真无趣黎生,本来我想要给你个惊喜的。”电话里的女声笑着说道。
“我如果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出就是个白痴了,”张黎生撇撇嘴说道:“你在前台的话把电话里服务生,我让她带你到我房间来,等下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好好聊聊。”
“好啊,我们的确有很多事要好好聊聊了。”电话里的女声语气古怪的最后说了一句,之后听筒里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海皇酒店前台的女服务生。
张黎生若有所思的随口吩咐了服务生几句,挂断了电话,迈步走进浴室。
泡进蒸汽弥漫的热水中,他沉思的喃喃自语道:“翠西也回来了,这下子该怎么办呢,哦,再过几天采颖学姐带领的华国外交使团也要来‘诺亚’,这简直是,是…
难道要躲出去吗,趁机去华国把‘道门’连根拔起,报答它们上次设陷阱绞杀我的‘恩情’,可露露阴差阳错的成了道门弟子,上次九死一生的险境应该就是她救了我,为我她都已经不惜背叛宗门了,我又怎么好放开手脚去把她的同门尽数杀绝。
何况露露她,露露她以前就帮我甚多,阿爹死时只有她来安慰过我,她,她…”
越想心中越是烦闷无解,张黎生最后只能叹息一声把头埋进了水中,几分钟后他凭着远超常人的耳力听到皇室套房的门被人轻轻打开,马上从水中钻了出来。
露出水面的一刹那,视野由幽暗的水波变成了明媚的秋光,张黎生猛然间觉得心头豁然开朗起来。
“最波折、惊险的情况都已经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自言自语道:“生活总要继续,张黎生,你只要打起精神,迈步向前就好,一切都会如意的…”,披上浴袍漫步走出了浴室,开始了自己新一天的生活…u
各位读者大大,上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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