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死战
第十五章死战
“呵……”
火星飞摇，长长的廊道之中，那头怪物发出一声低低的、低低的轻笑。
林默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
战术手电的灯光不在，刚刚的火焰也正逐渐熄灭，那道身影正又一次被黑暗笼罩，它的丑陋形貌已很难看清，但庞大的身躯仍携着最恐怖的威势。
黑暗之中，林默的身体绷紧，悄悄捏紧了左拳。
那是他此时此刻，唯一的依仗了。
林默感到微微的讽刺，让他最惊惧与希望去除的变异是他此刻的救命稻草，而那些所谓人类同伴，却无法指望。
然而……这已是末日，你能要求别人为你做什么呢？
同样深处绝地，你死我就能活，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死？
没有人谁的生命比谁更重要。
林默明白这个道理，然而，那份心寒却仍让他彻骨的寒冷。
而在他对面，黑暗之中，阴影之下，那道声音嘶哑而可怖，嗓子仿佛吞过火焰：“人皆如此。你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么？”
林默倒退一步，对于眼前这个怪物能开口说话，他早有预感，再加上此刻心情激荡，因此也并不那么震惊。
但他也没有说话，而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这头高大的……怪物。
“火。”声音暗哑，那怪物的眼睛隐在黑暗里，却仿佛如燃着火焰一样夺目，“我跌进火里，被活活烧成了这样的一头怪物。
“我呼救，没人救我。
“我嚎叫，也没人管我。
“我谩骂，也没人理我，人们只知道跑，没完没了的跑，直到一头怪物跑过来……”
林默再退一步。
那焦黑的怪物便再一次向前踏出一步，语气却冷骤起来：“我把它按进火里，然后你能想象么？我在火焰中央，半个身子都被烧光了，眼珠子都烧瞎了一颗，我当时把那头怪物按进火里，想到的竟然是……吃了它。”
林默看着它眼底的疯狂意味，意识到它虽然仍保存着意识甚至记忆，但精神已经再进化的饥饿与狂乱中被逼疯了。
“我吃了它，我在火焰里重生，从此以后，我每‘吃’一个人就强大一分，而吃掉一头更强的‘怪物’，我就会完成一次进化。”
声音已带上了一份嗜血的意味。
林默吸了口气：“你要吃了我？”
“你想拒绝么？这是多么好的选择，你一无所有，却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可如果我融合了你，你就将成为我的一部分，我们共享苦乐。”
那焦黑的身影缓缓俯下身子，暗哑的声音此刻竟然也带了几分动人心魄的力量：“你本应是我的一部分。”
“你……”
那只暴突出来的瞳孔中仿佛燃起了真正的火，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林默竟然生出一种冲动——他，就理所应当是这头怪物的一部分。
在这一刻，一直在后退的林默，竟然不由自主的踏前一步，仰起头，凝视着那只暴突的狰狞瞳孔。
他的左手，颤抖起来。
“不，你……这特么是在放屁！”
林默闪电般挥拳，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那焦黑的怪物根本连躲的可能都没有，被林默雷霆般的一拳生生敲中焦黑的那半边脸颊。
这一拳是如此之中，它半边脸传来骨裂声，那颗暴突的眼球在沛然巨力之下更是被生生打出眼眶，黑红色的血四处飞溅。
林默冷笑道：“你自己都知道我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还以为这种小催眠对我有用？”
“嚎——！！”
林默知道这头怪物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如果用个不怎么恰当的方法来形容——人家是完全体，而他只有一只手进化了。
因此，假装被催眠成功欺近对方一拳得手，他毫不犹豫的冲上，第二拳，就要再一次印在这发出痛嚎的怪物的脸上。
然而……
破风呼啸之声骤起。
林默在电光火石之间将这一拳改成向上格挡，生生挡住了那三根扫下来的刀足。
但，那三根刀足之上传来力量却远远超乎林默的想象。
他左臂一沉，衣服和包裹的布料被轻而易举的撕裂，漆黑无光的鳞甲层同样被撕开三道血淋淋的大口子，但终归还是挡住了。
若是林默以右手去挡，恐怕那只手当场就会被卸下来。
向来无往不利的左手此刻已几乎失去了知觉，林默脸色骤变，彻底放弃了突进的念头。
他到底还是一个普通人，在事情超乎预料的刹那，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保。
林默闪电般后撤，就地一个翻滚在柔软的地毯之山滚出去。
而那头怪物，则发出一声可怖的嚎叫：“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林默眼睁睁的看着那怪物嚎叫着抬起那只焦黑的手来。
顷刻之间，一道火墙凌厉纵起。
林默咬牙合身一滚，生生让开了这面近在咫尺的火墙，跳起身起来就向安全出口冲去。
然而，又一面火焰之墙，出现在了林默的眼前。
“呃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黑暗之中，那怪物的爪子捂着那半边脸，发出喑哑的狂笑，“你以为，没有眼睛我就瞎了么？！”
火光映照之中，林默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左肩，回过头，看着那佝偻着庞大身子的怪物发出那渗人可怖的狞笑。
他的左手，在微微的发抖。
他死死看着那头在火焰背后的怪物，看着那头怪物的血从五指之间的缝隙流淌，狂笑几近疯狂。
火焰、催眠、刀足……
他凭什么来杀死这样一头不可战胜的怪物？
而在一片的火焰背后，那头怪物狞笑着，再一次抬起手，嘶嚎声中，火焰，在林默的脚底窜起。
这一片长长廊道的黑暗，正被火焰点燃。
此时此刻，凌晨十二点零三分。
天台之上，林芊芊看着呼啸而来的直升机，捂住嘴，难掩那份死里逃生的兴奋。
那位年轻人的研究员则原地蹦跳着，向那架直升机努力恢复着手臂。
而在队伍一旁，王源古一步一回头：“重要实验素材啊，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此夜当长，此风当骤。
……
……
第十六章 血瞳
第十六章血瞳
当滚烫的热意在脚底燃起的那一刻，林默已再一次闪电般冲出，不退反进，带着一串的火焰，穿越火墙，在黑暗的长廊中拉出一道明媚的火线。
火与黑暗之中佝偻的怪物发出可怖的狞笑。
它抬手，一道火柱在飞冲的林默身前拔地而起。
高速之中，他脚下一蹬地面，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侧面调整身影，压低身子，擦着流光而过。
火焰在廊道之中四处蔓延。
而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林默，已然再一次来到了那头怪物的身前。
林默的左臂仍一片酥麻，因此，他挥起右臂，一拳向那怪物的另外一张脸击去。
然而……
一只利爪，却是在最后的关头伸出，将林默捏紧的右拳，握在了手心之中。
然后……捏紧。
“咔崩。”
那是一声极清脆的骨裂声。
林默半身燃火，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惨嚎，左手三次试图握拳失败，最后咬牙直接一头撞上了对方的头颅。
这一下，终于是结结实实的撞中了。
那怪物的头颅往后微微一仰，黑暗与光之中，发出一声短促而愤怒咆哮，紧握林默那只爪一扬。
在同样脑袋巨震的情况下，林默直接被甩到半空之中，后背重重撞上天花板。
他感觉脊骨仿佛都要在这一撞之下断裂了，然而受了这一下，唯一的好处是他后背上的火焰在这一撞之下直接熄灭了。
然而黑暗血火之中，那焦黑而高大的怪物缓缓站起身来，用那只横生刀足的爪子将林默死死顶在穹顶之上，缓缓抬起另外一只焦黑的手。
然后那只手里，有火焰缓缓生来。
那声音陶醉而疯狂，暗哑而可怖：“我……要吃了你。”
林默的瞳孔，在这一刻，放大。
就在这一刻，长廊尽头，有沉闷的枪声响起。
刹那之间已连续射出了十几枪，在火焰映照之中，枪枪命中那只怪物顶着林默的那只巨爪最纤细脆弱的手腕关节处。
十几枪下去，那只手已几乎被生生打断，再也无法定住林默的身躯。
林默在半空中飞坠，一脚蹬在那怪物的脸上，以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生生向另一侧翻出。
那怪物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那只焦黑手臂中的火焰直接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甩出。
刹那之间，火焰在半空中拉出一道纵光的长线。
林默的落点位于怪物与枪声方向的廊道另一端，刚刚的落地动作虽然堪称标准，但他亦感到双脚一阵酸麻，而单膝跪地，抬起头来，看见的正是火焰贯穿长廊，击中那个他绝对意想不到的人的一幕。
那是陈家明，他去而复返，持枪在最关键的一刻救了林默一命。
林默这一刻的心绪，微微有些复杂起来，更有一线的感动。
然而此时此刻，火线击中了这位冷静沉着的军人，将他的身子当空打飞，连枪都甩飞出去。
而那怪物，拖着断裂的那只爪子踏前一步，愤怒的咆哮中又一次扬起手。
下一刻，陈家明被点燃了。
林默的瞳孔一寸寸收缩，人命关天，再也顾不上身体的糟糕状况，双手格在胸前，变异的左臂在前，从那怪物身后冲刺。
然后……相撞。
“嚎！！！”
那怪物的整个身子都被撞向一侧，而一撞之下，林默也一个站立不稳，几乎跌倒当场。
他干脆就地一滚，卸去冲力再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冲向那边已化成火人的陈家明。
然而临近了，林默的心里就是一沉。
那怪物甩出的火焰温度高的不可思议，如此之短的时间里，那个魁梧的男人已被烧得不成人形。
唯有低弱的声音沉稳却一如既往。
“杀了我。”
林默倒抽一口冷气，微微后退一步。
陈家明已经站不住，他在跪倒在地，浑身是火，仿佛黑暗之中燃烧的火炬。
男人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咆哮，声音已几乎压抑不住痛苦。
“杀了我！”
林默发出一声低嚎，冲到一边拎起地上的半自动步枪，转过身，看着黑暗之中，燃烧着的人，眼底挣扎犹豫色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是缓缓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那具身躯便轰然栽倒。
林默重重跪倒在那具仍在燃烧的身躯之旁，沉重而急促的喘息。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
黑暗与火焰之中，那头怪物的低笑简直如同魔鬼，它重新在站起来，此刻，在火光映照之下，它那扭曲变异的身形可怖异常。
然而它的声音仍是那样的暗哑而嘲讽：“人类就是这么脆弱而可——救人，呵，连自己都活不下，还敢回来救人？
“放弃你那可笑的躯壳吧，成为我的一部分，让我……”
它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因为它看见那道在火焰之旁的人影正又一次站起身来。
那个人缓缓回过头来，黑暗与火中，便亮起一双猩红的瞳孔。
在这双瞳孔的注视之下。
那一刹，怪物竟然生出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
林默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一刻的变化，他抬枪开火，这一刻，他又一次拥有了之前遭遇那只变异狗时子弹时间一样的恐怖视觉。
子弹在他眼中都变得缓慢起来。
三秒钟，打光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
然后林默开始冲锋。
黑暗、随处跃动的火焰之中，拥有血红瞳孔的男人奔跑起来。
怪物则发出一声更恐怖的狂嚎，再一次抬起手。
火光在黑暗之中纵起。
然而这一次，它们在林默眼中再也不是无迹可寻，在恐怖的视力支持之下，林默能够在第一时间判断火焰的着点，然后闪避。
因此，七秒钟，他已然来到那头怪物的身前。
怪物则更为愤怒，三根刀足带着呼啸的破风声而下。
在此刻林默的眼中，那三根刀足的速度已几乎可以媲美子弹。
而在这样的恐怖速度之下，他虽然视力超常，但身体素质仍是原来的身体素质，只有变异的左手能跟得上这样的速度、对应得上眼睛的视力，因此他非常清楚，除非再一次拼着左手残废一段时间，否则绝对躲不过这三根刀足。
但……
他……要躲么？！
他伸出被黑色鳞甲层层覆盖的左手，直接捏住那颗狰狞面孔之下的柔软脖颈。
这一刻，他想要捏断这根脖子。
于是那只手的五根手指鳞甲层层生长，渐变成锋锐可怖的利爪。
第十三秒，五指深入血肉，将这头怪物的头颅生生掐断！
血在火焰映照之下冲天而起。
……
……
第十七章 绝望之城
第十七章绝望之城
庞大而沉重的身躯轰然栽倒。
林默松开手，血色的瞳孔在黑暗与火光中逐渐暗淡。
这一次他的眼睛没有如之前那样模糊，只是感到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摸了摸，发现眼里已流淌出猩红的血来。
绝望、愤怒、悲伤都已如潮水般离去，借着摇曳的火光，看着手上的血，他感到的只有真正的恐惧。
然后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那只手已经无法用手来形容了——那是一只锋利无比，只属于怪物的爪子。
他……正越来越像是一头怪物。
林默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拎起地上的枪，看了一眼仍在火焰里燃烧的陈家明。
他已明白了对方的选择。
陈家明的任务是保护王科长他们，在当时，他选择了执行任务，然后再来帮助自己。
林默看着这具火焰中的身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个世界，哪怕是末日，或许也有一些人在坚持着什么吧。
林默摇摇头，一步步走入安全通道，向二十一层走去。
实话说，他对于直升机仍在是不报任何希望的，因为下来的只有陈家明一个人。
连男人的战友都不愿意跟下来，那谁还会等两个在他们眼中必死的人？
但林默到底还是怀着一线的侥幸的——万一，万一直升机没有走呢？
然而这个世界没有万一。
而在末日之下，陈家明那样的人也不可能在此地又多出来一个。
等林默拖着沉重的身躯走上天台，这里已空无一人，至于那所谓的直升机，也早已离去了。
林默吸了口气，一步步走到天台的边沿，在这高高的二十一楼顶层放眼望去。
半个城市都被收在眼底。
天空被火焰映红，而在黑红如血的天空之下，放眼所见的城市里已处处燃火，大街小巷之间，已少见活人，相反，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可怖生物。
还有些庞大的，在楼与楼之间穿行，所过之处，楼塌亭倒。
而在世界的极远端，大抵是冰城江北的那一边，火光层层冲天，枪炮声震耳欲聋。
那是军队。
若非亲眼所见，林默真的无法相信，这座城市、这个世界，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已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星球霸主的人类文明被摧枯拉朽的击溃，新的生物在烈火与死亡之中狂舞。
林默忍不住再一次想起那个神棍的话。
审判日。
……
……
林默在黑红色的天幕之下昏沉沉睡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他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饥饿，然后才是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而且，他发现自己看不清东西了。
眼前像是蒙了一块纱布，视野里看见的一切都模糊而不真切，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超级近视。
他大概知道这是用眼过度的缘故。
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眼睛和左手都发生了变异，左手的还好，但眼睛每次使用必有副作用，他猜测，这大概是眼部和大脑的变异仍不足以支持那样的能力。
林默忍不住苦笑一声。
他那装满吃的背包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弄丢了，左臂已止了血，但现在完全是用不上力的状态。
而且他估计自己后背应该有轻度烧伤，之前那一撞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远没到撞断脊骨的程度。
但林默支撑了几次身子想要坐起来，愣是没能成功，昨夜一战，再加上上述的伤势，他现在已是连战都站不起来的地步了。
林默抽着冷气，仰面躺在冰冷的天台之上，仰望天穹。
今天的天色阴沉沉的，昨夜震撼全城的炮声也安静下来，仿佛从未出现过，而在林默的头顶天空中偶尔还有几日“大鸟”凌空飞过。
林默真怕那些大鸟会不分青红皂白的飞下来把他这个重伤的家伙给叼走。
他想，要是陈家明那家伙不那么轻易的死了，这时候也能帮帮忙不是？
然而那个沉稳的军人终究是死了。
他忍不住有些漠然。
忽然想，这么安静一会儿似乎也不错。
在末日之前，他忙于学习、忙于工作，就算是有闲暇时间也都浪费给了手机与游戏，而末日之后，这短短的一天里，他殚精竭虑，几次死里逃生，更是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终于能平静下来了，直升机逃亡计划“顺利”泡汤，而他自己也因此搭进去了半条命，他自己对接下来几乎是一丁点的计划也没有。
感受着从远方吹来的微风，林默却难得平静了下来。
这个世界今天也格外的安静，没有奔流不息的车流、没有乱七八糟的噪音，也没有昨夜的哀嚎与惨叫。
林默便开始胡思乱想。
比如……他高中时候暗恋的班花李小沫怎么样了？他那个在魔都的死党没变异成怪物吧？他那个成天盯着漂亮女同事的肥油老板八成变成怪物了吧？
还有……
他就要变成怪物了。
林默的心情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而再一次变得沉重而糟糕起来。
王科长他们说的清清楚楚，成功变异体的表现是拥有智慧，保持人类形态。
而林默眼下的状况是拥有智慧，一只手已经彻底变成了怪物的爪子，至于人类的智慧与意识能保持多久……
林默忍不住想起那时候在十字路口变异时的情绪失控。
这份人类的意识，又到底能保持多长时间呢？
或者……也许，他会变成之前那个半人半怪物一样的东西。
但林默很快又失笑。
因为他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就算今天不死在这里，怎么离开这座城市也是个大问题。
林默眼下唯一知道的就是，奉天可能守住了，那也许是一个安全的所在，但奉天离冰城可算不上有多近，末日之前还好，高铁几个小时也就到了，但现在……
躺了好长时间，林默终于能够坐起来，他挪到天台的边缘，扶着墙站起来，放眼望去，整个城市一片的苍凉破败，到处都升腾着袅袅的烟，却安静的宛如一座死城。
但林默清楚，怪物们就藏身在无数个角落里，甚至在他脚下的这栋大楼之中。
然而，他的眼前仍然模糊，左手仍然使不上力，肚子仍不停的发出抗议。
他……被困在这里了。
这是他的绝望之城。
……
……
第十八章 幸存者（求收藏）
第十八章幸存者
林默不想死，起码在彻底变成怪物之前不想死，他更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而他现在身体的恢复速度快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仅仅一天半日，他当时骨裂的右手竟然也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只在捏拳的时候隐隐作痛，而代价是极端的饥饿感。
林默知道这一切都是变异带来的，而他的视力在当日下午也恢复正常，因此，他准备出发了。
他的计划不变，甚至还有了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那就是奉天。
他将自己的衣服拆了个七七八八，将左手的变异特征掩盖住，如果见到人，就说自己这只手出血加烧伤。
嗯。
林默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忽然发现自己的左臂好像比右手长了一截，林默忍不住自嘲：要是有一天自己真的完全变异了，会不会变成一只体型奇大的怪物——起码拉风一点吧？
林默抱着这份阿q精神上路了，电梯他是不敢走了，天知道这栋楼里还藏着多少的怪物，以他现在的状态，随便来一个就能弄死他。
虽然身体状况糟糕，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林默还是通过安全通道顺顺利利的爬了二十一层。
安全通道，真的很安全。
当然，林默清楚，在末日爆发之初，以中国人对安全通道的忽略，能想到从这条路逃跑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这才没有怪物发现与盘踞这里。
不过，这倒便宜了林默。
他气喘吁吁的从顶层爬下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儿了，考虑到他眼下的身体状况，这速度也算是可以。
出了天龙国际酒店的旁门，入眼的就是他们昨日观察大厦的那座立交桥。
而此刻，天色一亮，而林默也又恢复到了一个人的状态。
年轻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他叹口气，掏出手机来——万幸这东西竟然坚挺的活到了现在。
手机仍然没信号。
这一点林默早就确认了好几遍，而且电也快没了。
他通过离线地图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路线，便开始在附近逡巡起超市什么的来。
街道上一片的惨淡，到处都是烧焦与横翻的汽车，还有人类的尸体、怪物的尸体。
而火焰大都已经熄灭了，只剩袅袅的烟缓缓升空，而那些肆虐了一夜的怪物们似乎也终于是疲乏了，一个个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尽管如此，林默仍不敢大意，他孤身一人，又身被数创，稍不注意恐怕就会不明不白的死了。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变异成了眼下他在末日里活下去最重要的依仗。
小超市倒是找到了几个，但要么是被抢的差不多了，要么就是被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怪物与人类的幸存者们早已将之扫荡了一遍。
林默一路走到，只找到了纸笔，在手机没电之前成功的手绘了一份歪歪扭扭的简单地图。
但他已饿得快要走不动道儿了。
他极长时间没有吃饭、又大量消耗体力，再加上之前又二次变异消耗蛋白质，此刻不饿才是怪事。
林默忍不住自嘲的想：要是这功夫再来个那种能寄生的怪物，他绝对要敞开怀抱，和对方互相啃。
然而很快，他就眼前一亮。
因为在街道一侧，他看见规模不小的两层二十四小时超市。
而且，那超市门口的卷帘门是关上的。
林默的第一个判断就是——这里有幸存者！
林默此刻那叫一个激动啊，第一个因为可能遇见活人而倍感振奋，当下加快了自己那踉踉跄跄的脚步，等走近了，他才注意到二楼的窗口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看着林默向一侧指了指。
林默看懂了他的意思，绕到侧面，果见一道侧门，忍不住心中赞叹道：“好家伙，这群幸存者还蛮谨慎的嘛。”
而此刻，这道侧门已打开一道缝隙，一个短发女人探头出来看了他一眼，在他一身破烂乞丐装上扫了一眼，多看了一眼他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左手，才彻底把门打开，道：“快进来。”
林默不敢耽误，当下加快了脚步，跑进了那门中。
那女人等林默进来，又向空荡荡的安静街道之中看了一眼，轻轻的把门无声关上。
这之后，她才转过身，看了眼林默，却没说话。
林默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短发女人手里拎着的砍刀，然后才注意到这竟然是个美女。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张精致的面孔，长长睫毛之下的眼睛仿佛有一种动人心魄的英气。
女人上半身是一件卡通短袖，下半身则是一条简单的牛仔裤，踩着一双运动鞋，身材堪称完美，再加上手拿砍刀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一位从二次元漫画里出来的英气勃勃的美少女战士。
单论气质容貌，她甚至隐隐压过林芊芊一头。
但林默现在的注意力可放不到美女身上，他一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上，注意那把砍刀的时间甚至远大于留意对方的容貌。
他已连呼带喘道：“劳烦——有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
在他面前，短发美女看着眼前这捂着肚子，一脸饿的要死的家伙，满脸的抽搐无语。
……
……
时隔将近一天的时间，林默终于再一次吃上了东西。
虽然这仍只是面包与饼干，但林默吃的也和山珍海味一般。
而此时此刻，正有七个人坐在他面前，目无表情的围观他吃饭。
那短发美女也在参观之列，她看着林默这简直非人的饭量与进食速度，不停的挑眉。
而在她身边，一个染了一头黄发的年轻人忍不住道：“小夏，你说这家伙到底要吃多长时间。”
那短发美女乜斜了他一眼：“别叫我小夏。还有……他要是敢把咱们的东西全吃了——我就砍死他。”
那黄发的年轻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在短发美女另一边，一个中年人听了，忍不住皱眉道：“说什么呢，都是幸存者，能帮的就要帮一帮。”
那短发美女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如饿死鬼投胎般狼吞虎咽了好半天的林默终于在将一瓶矿泉水全喝下之后一抹嘴，抬起头来。
……
……
第十九章 计划（求收藏）
第十九章计划
“你吃完了？”
第一个开口的是短发美女，她皱着眉头看着林默，虽然他们占据了这个超市，但在他们之前，这里就几乎被搬空了，他们的食物也并不多，因此，被林默这个新来的陌生人吃掉那么多，到底还是不爽的。
林默像是没注意到她的语气一样一抹嘴，笑道：“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有你们，我没让怪物给吃了，自己就饿死了。”
那短发美女冷哼一声。
而在他身旁，那中年人已道：“看起来，你也和我们一样，是死里逃生的幸存者？”
“嗯。”
“你也是冰城本地人？”
林默道：“嗯。我原来就住在香坊区，昨天，昨天出了这档子事儿，就一路逃过来的，现在是实在饿的不行了。”
那中年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笑道：“小兄弟，你要往哪去？”
林默道：“奉天，我听说奉天那边现在还安全。”
“你也听说了？”中年人点点头，“我们也正打算去奉天，那里毕竟是前军区，而且从各个情况来看都是离咱们最近的安全之地。
“既然咱们都是要去奉天的，不如结个办怎么样？”
听到这句邀请，林默的心便微微一动，还不等他做出回答，另一边那黄发年轻人已皱眉道：“你左臂受伤了吧？我看你走路好像也有点费劲。”
他这句话看来是对林默说的，但其实是在提醒其他人，这个人身体状况不好如果加入他们无疑会多一个累赘。
而在末世之中，一个累赘意味着什么，是每个人都清楚的事情。
其实对于中年人的邀请，林默是非常愿意的，和幸存者结伴，远比自己一个人来的安全。
当然，这是在不被队友坑的情况之下。
而在上次之后，林默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是末世，人人自危，没有人能当圣人，也没有人值得完全相信。
这黄发年轻人的意思林默自然听得懂，他微微有些默然，转而看向中年人。
如果不欢迎，他也没必要凑热闹。
更何况，他加入这群人的队伍，谁依仗谁还真不一定呢。
那中年人摇摇头，像是没听懂那黄发年轻人话里的意思一般，道：“我看你也受伤不轻，想必是与什么怪物遭遇过了吧？你行动不便，要是再自己上路只怕真的危险了，反正咱们的目的地一样，又都是为了逃难的，不如就一起，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林默看了眼那神色郁郁的黄发年轻人，笑了笑：“好，那我就麻烦大家了。”
“哈，这算什么麻烦，互相扶一把罢了。”
中年人似乎对林默的决定很高兴，当下站起身来，一一介绍他们这支临时组成的幸存者队伍成员。
这支队伍一共有八个人，七个人在这儿，还有一个年轻人在二楼窗口把风——便是林默在门口望见的那位。
中年人叫袁弘国，是这支队伍目前的领头人，实际上，这支队伍也是他一手聚集起来的。
那黄发年轻人叫李河，而那短发的美人儿则名叫夏绮，楼上把风的是她低低夏蛰，两个人都是跆拳带黑带，夏绮更是一位资深的跆拳道教练。
林默不禁咂舌，怪不得这女人这么瞅着就要杀气。
剩下的四位，有一对夫妻，丈夫叫高格，妻子叫胡玉彤，看他们的岁数比林默也大不到哪里去，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
剩下的两个，一个高中生叶宗云，另一位则是一个中年大婶王娟。
除了那两个跆拳道兄妹，其他人都是普通人。
中年人袁弘国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从小路出城，他们准备使用交通工具。
林默当时就皱眉道：“用车的噪音会不会太大了？”
袁弘国却苦笑道：“如果我们不用交通工具，恐怕几公里的走不出去。”
林默默然了，也意识到是他自己天真了，他一个人目标小自然没问题，但九个人就不一样了，非常容易被随处都是的变异体发现，与其如此倒是不如开车了，相较之下，无非就是会吸引更多的怪物，但多的却是便捷与机动性。
而且，从冰城到奉天这段路靠双脚是怎么走也走不完的，有了一辆车，自然方便许多。
当下，林默点下头，算是也认可了这个决定。
袁弘国他们的计划是明天出发，今天要做足准备，林默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而交通工具他们也早已找好，是一辆横停在正对这栋超市对面的一辆公交车。
“我检查过那辆车，钥匙就插在车上，主体没有损坏，应该能发动。”
袁弘国很显然对这次逃亡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将一张画的比林默那张精细一万倍的路线图摊在桌面之上，一派指点江山的气势。
袁弘国来驾车，跆拳道姐弟保驾护航，其他人坐享其成，简单粗暴的一路冲出城去。
这是林默对这一次逃亡之旅在心底的评价。
当然，林默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出城方案了。
无法依仗军队，这也是他们这些小市民能做的无奈之举。
好在香坊区本身就离郊区不远，有冲出去的可能，如果他们的位置是在市中心，那么这个计划就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行的了。
这里的九个人都是为生存聚集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寒暄与客套的，在袁弘国的安排之下开始准备起来。
所谓准备，其实就是从超市里搬东西，重要不重要的分门别类。
林默这回可体验了一把不用花钱东西随便拿的感觉。
但他这时候才发现，这家超市很显然已经被很多人洗劫过了，袁弘国他们绝对是属于来晚了的。
吃的没剩下多少，其他零零碎碎的也剩的不多。
林默这回是知道之前自己胡吃海塞的时候那群人为什么用那种舍不得的眼光看他了。
林默正在地上翻翻捡捡，却听到一个声音道：“林默？”
他抬起头来，却正看见之前为他指路的那个年轻人、夏绮的低低夏蛰正靠着一个柜子站在他面前。
……
……
第二十章 夏蛰
第二十章夏蛰
“怎么了？”
林默放下手底下的东西，站起身来。
或许是因为家族遗传的缘故，夏绮是个大美女，夏蛰便是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鲜肉。
但林默可不敢小觑这位真正的跆拳道高手。
夏蛰看了林默一眼：“你听见枪声了么？”
林默道：“江北那边的？炮震了一夜。”
夏蛰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天龙国际酒店那边的枪声。”
林默忍不住道：“这么远你还能听见枪声？”
袁弘国问起的时候，林默隐瞒了自己和林芊芊他们那一道儿的经历。
夏蛰笑道：“最初只以为是幻听，但后来——直升机都来了，自然也就确认了，大抵是来接什么大人物的吧？”
林默道：“谁知道呢？”
夏蛰道：“也对，反正那直升机也不是接咱们的。”
是啊……终究不是来接我们的。
林默忍不住生出几乎相同的感慨。
如果是来接他的，那那架直升机恐怕不会那么干脆利落的就走掉吧？
****的命，总要贱许多。
而另一边，夏蛰笑了笑，话锋一转，念道：“天龙国际酒店。”
林默道：“怎么？”
“那里面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东西。”夏蛰生的让林默自愧不如，但身高还没有他姐姐高，要抬起头才能与林默对视。
对方说出这番话，林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昨夜那个火焰、融合、催眠三种能力与一身的怪物。
这一路走来，那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能够运用那种堪称异能的攻击手段的基因变异体。
那也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强大的一头怪物。
但……夏蛰提这个干什么？
“是么？”林默道，“你怎么知道的？”
夏蛰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简直比女人还要好看：“我说我能像龙珠里面感应气一样感应到那家伙你信不信？”
对于这句俏皮的玩笑话，林默自然是摇头失笑。
夏蛰笑道：“那你忙吧，注意身体哈，我看你可伤得不轻。”
说罢，年轻人即转过身，走了两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背对着林默，忽然道：“但愿那‘东西’被什么人杀死了吧，否则，它要是来找咱们的麻烦，恐怕没人能顶得住。”
林默皱起眉，看着这个帅气的小鲜肉一步步离去。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
……
搜刮了半日也不过几个背包的东西，倒是林默收获颇丰，不但吃到了东西，还翻出来了一件相当合身的宽松款式的长袖和一副真皮手套。
林默换上这身衣服手套之后，那只被布料简单包裹的时候变异手臂便隐在了袖子与手套之中。
这下，林默也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长夜在今夜降临，满街的路灯今夜没有一盏亮起。
超市之中昏暗一片，九个人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休息，却没人能真正的睡去。
林默坐在最边缘，一寸寸捏着左臂的坚硬角质层，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眼睛变异越深，视力也就越好，饶是光线异常黑暗，他也能大致看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夏绮可能是唯一睡着了的人，之前那把砍刀早已不知道被她抛到了哪里去，此刻她抱着一根拖布棍呼呼大睡。
夏蛰就坐在姐姐的身边，他那张白皙而英俊而面孔在黑暗之中看来有些微的渗人，但他此刻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中生叶宗云躲在角落里悄悄的吃着什么东西，而王娟则如她一直以来表现的那样，木呆呆的，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
另一边，那对小夫妻再低声的说着谁也听不见悄悄话。
袁弘国也在沉思，大抵还是在想明天行动的细节。
至于那个黄头发的年轻人李河嘛……他正隔着一片黑暗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林默心道，这么黑你看毛线啊？
他心里也是莫名其妙的，这人有病？
但他只皱了皱眉，也没当一回事，环视一圈，他也收回目光，转而去看美女。
夏绮就坐在他身边，是最佳观察位置。
说实话，女人真的生的很好看，因为练跆拳道的缘故，身材也堪称完美，此刻抱着拖布棍儿歪头睡觉更是又一种独特的魅力。
或许是这个姿势有点儿累了吧，她蹙了蹙眉头，脑袋微微一转。
然而……她可是抱着一根长长的拖布棍儿呢。
因此这一下，她直接一脑门撞了上去。
“呜？”夏绮直接惊醒。
在她身边，夏蛰忍不住笑出声来。
夏绮也意识到自己撞上了这根棍子，狠狠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一转头，却正看见林默也正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
她道：“看什么看。”
林默摇摇头，短短一天下来，他已大概摸清楚了女人彪悍的性格，没有自找麻烦的打算。
成功让林默服软，夏绮忍不住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抱着那根拖布棍儿继续睡觉。
林默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这是平静的一夜，虽然外面仍有嚎叫与惨叫夹杂着传进耳中，但终究是没有什么东西侵入到这个房门紧闭的超市。
林默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袁弘国招呼起每个人：“醒一醒，大家都醒一醒。”
那高中生忍不住抱怨道：“才五点，着什么急啊？”
没等袁弘国说话，叶宗云边上的李河就已嘲讽道：“你没睡醒，怪物自然也没睡醒，不趁现在走什么时候走？”
他这番话不怎么客气，那高中生提醒瘦弱，甚至还带着一副眼镜，只呐呐了两声。
袁弘国拍了拍这位高中生的肩膀，道：“等过两天咱们到了奉天就安全了，到时候再好好睡。”
黄毛冷哼一声：“他活的道奉天么？”
叶宗云脸色骤白，眼底难掩愠色，但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林默摇摇头，背上一个装满物资的包，又用右手拎起一个——他告诉袁弘国等人他左手骨折，差点整个断掉，因此才层层裹住。
所以林默的左手看起来是暂时不能用了。
林默拎着包一边往外走，心想：自己现在是左手更强一点儿？
……
……
第二十一章 逃亡之路（求收藏）
第二十一章逃亡之路
冰城，清晨，一辆大巴在街道之上呼啸而过。
一切都相当顺利，大巴被顺利的启动，然后在已彻底变了样的街道之上飞驰起来。
此时此刻，再也不用遵循什么交通规则，所要做的就只是躲避满地的障碍物而已。
此刻天空已灰蒙蒙一片，袁弘国早已将路线图牢牢记住，甚至有几条被选方案。
林默坐在大巴角落，周围的景色风驰电掣般掠过，偶尔袁弘国还会做出几个高难度的规避动作以躲避障碍物。
林默都为袁弘国的车技叫好，这简直要赶上职业的了——当然，林默也不知道职业的是个什么水准就是了。
大巴终究还是惊动了各种各样的怪物，但大巴的速度太快，那些变异体从阴影中冲出来，奇形怪状，恐怖之极，但却很难追上速度飞快的大巴。
尽管如此，大巴之中仍然一片的紧张，在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候，大巴之顶骤然一声巨响，铁皮骤然向下塌陷数寸。
紧接一声咆哮，已证明了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场中之人，无不变色。
林默更是悄悄捏紧从超市里搜来的剔骨刀。
然而，前面的袁弘国一声断喝：“大家坐稳了！”
下一刻，在主干路上形势的大巴在袁弘国的猛然转动驾驶盘之下骤然侧向漂移。
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中，林默眼睁睁的看着一侧的路灯在眼前骤然放大，然后与车体轰然相撞，脆弱的公交车车体当场变形。
但这个极限漂移却已成功的将车顶的怪物生生甩飞了出去。
坐在车后排的几个人眼睁睁看着那庞大而奇诡的生物被甩飞在地，在地面上嚎叫着翻滚出去，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但那怪物飞速的就稳住了身形，八根刀足飞速的运作，闪电般再次向公交车冲来。
而袁弘国一刻不停，已于刹那之间猛踩油门，刹那之间，这两伤痕累累的大巴已再一次疾驰而出。
这一次，大巴直接冲离主干道，进入了一排楼宇之间的一条单行道上。
整辆大巴都在剧烈的颠簸之中，车中的人尽皆死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以避免自己被甩飞出去。
这条单行道极其狭窄，到处都是横翻的汽车残骸，这一路开来，简直就是贴着一侧的楼体墙壁前行，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极限前进。
而在某一刻，角落的夏蛰勃然变色，吼道：“掉头！”
然而已经晚了，在大巴的正前方，一侧的居民楼在这一刻轰然坍塌了。
那是被撞塌的。
碎石纷飞滚落，楼体结构被不可想象的力量击垮。
袁弘国在最后一刻猛打方向盘，整个车体当场旋转一百八十度角，碾着一辆横翻的越野冲起，公交车前端生生撞进边上的建筑的二层楼上。
大巴的整个前端都扭曲变形了，玻璃尽碎，袁弘国在瞬间被挤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血泥，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车中的人也是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除了袁弘国在最后一瞬间猛打方向盘，其他人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公交车就已然车毁于此，半个车体都悬在半空之中。
林默也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生生撞上了前面的座椅，他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然而他已来不及顾及这些。
因为车厢之外，响起一道孩童青稚的声音。
“疼。”
……
这道声音清晰而震撼，混乱一片中，人们皆露出错愕之色。
“哪来的孩子？”夏绮道。
而林默，却是早已变色。
整个车体的前端都嵌入了一侧的楼体之中，因此这辆大巴此刻正以三十度角倾斜着。
林默便扶着椅子站起来，果然看见车厢之外，那个血肉与钢铁混合的庞大躯壳。
在前夜，这头怪物以青稚的童音一遍遍喊着“疼”撞塌无数建筑与他的家。
那一幕仿佛仍在眼前。
而此刻此刻，这头怪物比那一夜所见更加庞大，血肉与钢铁混合构筑出的庞大身躯，每一步踏下都让大地为之震颤。
林默只希望这头怪物没注意到他们。
然而伴随着一声嚎叫，这头一直在前进的怪物，却是缓缓的停住了。
林默回过头，目光透过另一侧车窗已破碎殆尽的窗户，看见狼藉一片的街道之上，之前那头拥有八根刀足与极高质量的怪物正用并不存在的视觉器官仰视着这头怪物。
恐惧嚎叫，一步步向后退去。
然而以它的智慧绝想不到，正是那一声声嚎叫为它引来了杀身之祸。
“疼。”
那句庞大的身躯缓缓转身，钢铁的构建不停从它的身躯之上叮铃铛啦的滚落，然后他抬起头，一脚踩在地面之上。
在震荡之中，斜插在楼梯之上的大巴因祸得福，被直接震落会平底，而其中的乘客们嘛，则又是一片的七荤八素。
这回大家终于意识到了，那童声根本不是什么孩子发出来的，而是来源于这头近在咫尺的庞大大物。
林默的眸光在每张脸上划过，除了夏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惊色。
那对小夫妻死死的拥抱在一起，高中生则躲在变了形的座位下面瑟瑟发抖，王娟仍一片呆滞的神色，黄毛的倒是表现的相当镇定，但他发抖的嘴唇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恐惧。
林默沉声道：“冷静，大家冷静，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千万千万不要出声。”
而就在此刻，那怪物又落下一脚，两步之间，它已跨过了这辆体积不小的大巴。
林默偏过头，看着那八根刀足的怪物。
它正极度的惊恐，八根刀足以极快的速度飞动，身躯向后疯狂逃去。
然而，一只巨手从天而降，在整个车厢的人的注视下，就像是捉虫子一样把它生生给提了起来。
紧接着，它的高度就已然出离了林默等人的视线范围。
但那一声随后传来的惨嚎，已足以说明这头怪物的命运了。
林默一遍遍重复道：“冷静冷静。”
他知道这时候只要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引起那东西的注意他们都必死无疑。
好在这一回，林默的队友们终于给了一把，一声也没有吭。
那怪物缓缓转身，一步步踩踏大地，撞穿另外一栋楼，用那稚嫩的声音渗人的喊着一遍遍的“疼”渐渐远去了。
……
……
第二十二章 选择
第二十二章选择
伴随着渐渐远去的隆隆轰鸣，已近报废的公交车车厢之内的幸存者们终于是舒了口气。
林默呼出一口气，车厢后面，那对年轻夫更是相互紧紧的拥抱。
就连夏绮也露出后怕的神色。
夏蛰来到驾驶位，看了一眼已经被挤成肉泥的袁弘国，扭头拔高音量道：“他死了。”
这道声音提醒了众人，袁弘国死了。
林默走到驾驶座看了一眼，袁弘国死状极惨，几乎已看不人形。
按道理来说，看见这样的一具尸体，理应产生的情绪不是畏惧就是恶心。
但林默……竟然隐隐生出一种，食欲，
他的脸色变了变，转过头，重新拎起属于自己的那两个背包，道：“我们该上路了。”
他这句话刺激到了某些人。
胡玉彤叫道：“上路？上什么路？”
林默皱了皱眉：“当然去奉天。”
“去奉天，醒醒吧，咱们根本到不了奉天，都会死在路上。”
胡玉彤摇着头，看着林默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的丈夫抱着瑟瑟发抖的她，道：“你们走吧，我们不走了，到哪都是死，我们要平静一些。”
林默摇摇头，向其他人看去。
夏绮没多说废话，直接从地上拿起装满物资的背包。
那高中生颤抖着声音问道：“我们会死吗？”
林默摇摇头，拎起包，准备直接走下了这辆已经近乎报废了的公交车。
这支队伍已经散了，他管不了别人，也管不起别人。
林默之前管别人，结果怎么样林默不会忘记。
然而，他才刚刚走到门口，夏蛰就一把拉住他。
林默回过头。
俊朗的小白脸露出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笑：“有没有兴趣收一个非常厉害的司机？”
林默看着这家伙英俊的脸，和那种贱贱欠揍的表情，怀疑道：“你？”
“我还没考驾照呢。”夏蛰笑道，“我是指我姐姐。”
一旁，夏绮都惊了：“什么？谁要和这吃货一道？”
林默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吃货……是什么鬼？”
“你这家伙一顿饭吃了我们几个人一天的储备，那不叫吃货？”
“喂，你就不觉得你的名字很奇怪么，下棋啊，不好好去学棋，学什么跆拳道？”
夏绮当时就把眉毛立起来了，刚刚惊悚一幕的余悸刹那被她抛诸脑后：“信不信我让你见识见识？”
“好啦好啦，”夏蛰一推林默，直接将林默推下了车，“老姐，你要不要跟上来？”
夏绮气不打一处来，最后还是咬咬牙，追了出去。
而在他们之后，黄毛想了想，看了眼角落里的那对夫妻、目光呆滞的王娟，发出一声冷笑，也选择根上林默这一群人。
至于那位高中生，他犹犹豫豫了好长时间，拍了拍王娟：“你，你……走吗？”
大婶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叶宗云被这几句话吓得直哆嗦，踉踉跄跄的从自己的座位爬下来，看了眼车厢后面相互依偎的那对年轻夫妻，风也似的跑出去了。
而胡玉彤在丈夫的怀里，看着这些人，眼神恐惧而怨毒：“他们都会死，他们都会死。”
……
……
刚刚那头怪物碾过带来的唯一好处是这一片的怪物能跑的几乎都跑光了。
林默、夏蛰姐弟加上黄毛李河，高中生叶宗云，这支原本九个人的队伍现状只剩下了五个。
现在车倒是好找，满大街都是没人要的汽车。
他们找到一台依维柯，夏绮驾驶，就此重新出发。
“嘿，傻小子，你怎么又跟上来了？”李河吊儿郎当的坐在最后排，一边拍着叶宗云的肩，一边嘲讽。
对此，高中生只当作没听见。
林默和夏蛰坐在中间两个单座。
林默道：“你怎么发现那头怪物的？”
他问的当然是在那巨怪未出现在视野中之前夏蛰的提醒。
夏蛰笑道：“那么大的脚步声与震感，你没听见么？”
林默确实没听见，当时大巴在疾驰之中，四处转向，车内一片的颠簸混乱，他哪有时间注意其他的事情。
夏蛰道：“出城，你有计划么。”
林默摇摇头：“没有，路线图都在袁弘国那里。”
夏蛰皱眉道：“现在路况乱的一塌糊涂，只能走到哪算哪儿了。”
林默知道袁弘国做了极为精细的路线图与各种预选路线，但并非没了这些就没有办法，无非是多浪费一段时间在路上而已。
夏绮驾驶着依维柯沿着之前怪物来的方向开了一段时间，这条路已几乎被犁平，其他的小型变异体几乎是死得死逃的逃。
因此，这段路开的倒还算平静。
与袁弘国的高难度飞速驾驶不同，夏绮驾车就显得温和平稳许多。
林默与夏蛰只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话也变各自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了。
他们五个人人生经历、社会地位都各不相同，相遇才不到两天，关系其实也强不到哪里去，无非是共患难罢了。
因此一时之间，除了那黄毛李河仍然在喋喋不休，隔着一排坐试图和夏绮套近乎之外，车厢里便没有其他人再说话了。
夏绮并非无脑，避开了可能大面积堵车的一些交通要道，转而选择一些偏僻小道行进。
时间已邻近七点，在车中甚至已能听见城市的各个角落里传来的变异体的可怖嚎叫。
而林默他们没遇到怪物，反而遇到一个求救的人。
那是个年轻女人，踉踉跄跄从一侧的建筑里冲出来。
夏绮差点直接将她撞飞。
而女人的状况比死了也好不到那里去，她一身白衣被血染红，头发蓬松，本还算清秀的面容也写满了扭曲与恐惧。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最后扑倒在车前盖上。
夏绮皱着眉走下车，来到女人的身边，发现她的状况比看上去还要严重，浑身上下全是血痕，还有明显的绳子捆绑过的勒痕。
而这一点，绝不是变异体能做出来的。
她勉强搀扶起女人，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女人看见夏绮，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用满是血痕的手死死攥住短发美人儿的手，声音低弱恐惧道：“他们……他们……”
“他们来了。”
说话的是林默，他拎着剔骨刀走下车，看着从女人跑出来的那个方向走出来的两个人，脸色阴沉。
……
……
第二十三章 岳远山（二更）
第二十三章岳远山
那是两个男人，赤着膀子，身上纹着猛虎的纹身，拎着与夏绮手里同款的砍刀跑出来，看见这里的这辆依维柯先是一愣，旋即注意到夏绮，皆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两个人都体型健硕，但从外表来看，是一个能打林默这样的十个那种。
他们很显然也如此以为，隔着老远就远远喊道：“兄弟，往哪儿去啊？”
林默看了眼身后搀着那年轻女人的夏绮，道：“奉天。”
“哟，那可挺远的啊。”
“那你们准备看来相当充分了？”另一个汉子向依维柯里面看了看，没看到大量的物资，却将里面的另外三个人看的清清楚楚。
几句话之间，他们与林默的距离已越来越近。
当先那汉子甚至从裤兜里掏出跟烟来，轻松的点上：“这样，这世界都这样了，咱们都是逃难的，既然碰到了，就是缘分。”
这时候，夏蛰也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拎着之前夏绮手里的那根拖布棍，但之前早已提到过，这是个小鲜肉一样的英俊美少年，虽然跆拳道黑带，但看起来还是蛮瘦弱的那种。
那汉子只瞥了一眼夏蛰，脸上的笑容更盛：“实话说吧，哥几个都吃不上饭了，你看……既然这么有缘，能不能帮衬一把？”
林默看着这个人，捏了捏手里的剔骨刀。
夏绮更是神色一冷，她注意到被她搀着的那女孩看这两个人恐惧又憎恨的眼神，也猜出了什么，以她的脾气，绝无忍的道理，当下冷冷开口道：“你放……”
“好。”
打断她的是林默。
林默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回依维柯，拎出一个装满物资的背包，甩在地上，道：“我们可以走了？”
“林默！你……”夏绮气脸都涨红了——这人不仅是个吃货，竟然还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之徒？
然而她的话仍没能说出来，夏蛰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自己的姐姐的肩，皱着眉头摇摇头。
夏蛰虽然对林默这种服软也有些不舒服，但他必须承认林默做法的正确——他们眼下并不缺物资，没必要为此与这群人动手冒不必要的风险。
离开冰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好好好。”那汉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他单手提着砍刀，另一只手夹着烟，笑道：“兄弟真够意思，那好，既然你们这么够意思，我们也不好为难不是？”
林默没吱声，他已看出来了，此人话中有话。
果然，那汉子冷笑两声，抽了口烟，缓缓道：“你们可以走了，但女人点留下。”
听到这样一句话，被夏绮搀着的那年轻女人忍不住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夏绮道：“做梦。”
林默回头看了一眼夏绮，扭头冲那汉子道：“不行，人不能给你们。”
那汉子笑起来：“你想错了吧，那两个女人我全要。”
林默吸了口气，声音也冷肃了几分：“兄弟，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这算什么过分，”那汉子向那伤痕累累的女人微微颔首，“那女人的滋味哥几个都尝够了，换换口味嘛，实在不行，我拿我这个换你那个行不行？”
他说完这番话，自己便先发出一阵猥亵的笑声。
“你想死么？！”暴脾气的夏绮终于忍不住了，她直接喝出声来。
“哟，有脾气的妞，爷喜欢。”
“不行。”林默在这时候开了口，他神色不变，语气却淡淡道，“但人……一个也不能给。”
那汉子笑容骤敛，道：“兄弟，现在是好说好商量，你痛痛快快答应了，别等到时候大家都不愉快。”
林默反而笑道：“你把我们全杀光要多长时间？”
听到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那汉子反而微微一愣：“什么？”
“你在杀光我们之前，恐怕就会有一头怪物寻声赶来，到时候，死的……恐怕就不仅是我们了。”
那汉子脸色骤变，冷冷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这是在给你提供一条活路。”
林默笑容不变，语气淡淡。
要是在末世之前，遇到这种人，以他小市民的心态，是惹都不敢惹的，但眼下，他在历经末日短短两天，自己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经历过真正的决死之境。
他虽然还没养成那乱七八糟的所谓高手风范，但却多了一份真正的从容与淡定。
“活路？”那汉子冷笑一声，“这么说，你就是不要人不要命了？”
在众人之后，夏蛰忽然一笑，他掂着手里的拖布棍儿在这一刻被直接甩出，凌空旋飞着砸向那当头的汉子。
那人反而速度也快，一闪身就避开了这一棍。
而林默却已合身而上，一个膝撞生生砸在这人的肚腹之上。
对方当时就发出一声痛呼，身子也弯成了虾米。
而林默，他已捏紧左拳——只要这一记下勾拳打中，这个的命，恐怕也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
但在最后一刻，林默还是放弃了这必将雷霆的一拳，转而以持刀的右手手肘砸下，这个人连坑都没坑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夏绮看着林默这干净利落的一连串动作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在她眼中贪生怕死好吃懒做的家伙一眼。
而那后面的汉子则立时变了颜色，他厉声道：“你们找死！”
放下这句狠话，这人到底还是被林默这貌不惊人却极其凌厉的身手给吓怂了。
然而只爬出了不到两米，就有一道沉闷的枪声响起。
紧接着那人的脑袋上便炸开一个血洞，身子在惯性之下踉踉跄跄的冲出两步，脑袋一歪，重重栽倒在地，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众人无不变色。
枪，对于他们这些平民来说，仍是一个极恐怖的名词。
林默松开手里的那昏死过去的壮汉，任凭那人庞大的身躯死狗般砸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来。
在这栋楼的二楼窗台，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正冷冷的俯瞰着他们。
而在手里的枪，已确凿无疑的说明了刚刚那一声枪响的来源。
正是他，一枪把这个人打死了。
林默清楚，除了这两个人之外他们应该还有同伙，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那群人恐怕已经死绝了。
而林默此刻，已对此毫不关心。
因为那个人黑衣的中年人他认识。
那是末日当天登门的神棍。
那个预言了这一场浩大“审判”的人。
圣裁会黑衣执事岳远山。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林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冰冷笑意。
他——圣裁会必然知道什么！
林默咬牙，拎着剔骨刀冲进楼道之中。
而在他身后，夏绮和夏蛰面面相觑。
……
……
第二十四章 圣裁(求收藏)
第二十四章圣裁
这是一栋年久失修的居民楼，楼道阴暗潮湿，墙上大面积的贴着五花八门的宣传单。
不过，此刻，这里最显眼的却是血的颜色。
楼道的墙上，地上，都是血，已凝固，呈现黑红的色泽。
二楼的一间屋子没有关门，林默提着剔骨刀就冲了进去，却差点被地上一具身体绊了一跤。
那是一个已死透了的人，一枚子弹九毫米口径手枪弹直接击穿了他的心脏。
血浸红了他那身警服的一大片。
这个警察的手里甚至还死死的攥着一把手枪。
林默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一具警察的尸体，但他也就只惊讶了一下就抬起头来。
这间屋子大约有一百平米的样子，四面通透，采光不错，此刻却七七八八的躺了能有五六具尸体，皆是一副戒备的姿态。
“林默。”
一道声音从一侧的卧室之中传来，那正是岳远山，男人的声线已然温和镇定。
林默拎着剔骨刀就走进了那间卧室之中。
卧室也一团糟，双人床之上一片的凌乱，除了血腥气还有****的味道。
林默忍不住皱了皱眉。
屋子里除了岳远山却还有一个人。
林默一眼就看出来，那绝对是一个接受过正规军事化训练的战士。
他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双手低垂，眼睛的目光也是向下的，身姿却异常挺拔。
林默注意到，对方后背背着一把突击步枪，右手手指尖所触、大腿上则有一把在枪套之中的手枪。
林默这几天见到真枪的次数比之前十几年还要多，他甚至还开枪亲手打死了陈家明，因此也见怪不怪了，只有些警惕。
外面那群人有枪有刀，人数还占据优势，照样死的不能再死。
这两个人不能轻视。
此刻，林默也已开始正视这所谓的圣裁会了——如果真的还只当它是一个神棍组织，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林默，很高兴再一次见到你。”
岳远山与当日西装革履的打扮不同，此刻穿一袭黑衣，胸口有燃火十字交叉之剑的图标，想来那就是圣裁会的标识。
林默看着眼前这个人，眉眼依旧、神棍依旧，但他却再也不敢轻视他。
他看了眼角落里的那个人，直接道：“外面那些人是你是杀的？”
岳远山脸色不变的笑道：“神灵虽然全知全能，但也难免有些疏漏，这伙由地痞、当地警察组成的团伙在两日之内杀了十几个人，如果我们不来，你们不来，外面那个女人可能今夜就会死去……我所做的，只是替神执行审判罢了。”
林默吸了口气，明知道对方说的正是末日的残酷与人性的阴暗，但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岳远山表现的相当谦谦有礼，“审判对于绝大数人来说过于突然、而审判是释放人心灵之中的魔鬼，因此，人类固有体系与社会功能的瘫痪是必然的。
“就像幽灵党中的那句台词——你所深信的，已成废墟。
“这句话，放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才最为贴切。
“你……觉得呢？”
这段话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压力，林默没有接，而是挤出一丝的笑容道：“那我这样的算不算也是内心邪恶存着魔鬼的家伙？”
岳远山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所问非所答道：“你还保有原来的意识不是么？”
“你什么意思？”
岳远山却已缓缓道：“我的邀请对您仍有效。”
林默却没有就这这个话题说，而是道：“你们——圣裁会，到底对这一切知道多少？”
“我们知道一切。”岳远山的末日预言虽已被证为事实，但他的言论还是让林默感到深深的蛋疼，“神主导一切，审判世界。”
林默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冲上去暴打这家伙的冲动，干脆顺着对方说道：“那么你们……又是怎么被神赋予这使命的？”
岳远山凝视着林默的瞳孔，嘴角的笑容愈发高深莫测起来。
缓缓地，他吐出了那个仿佛有千钧重量的名词。
“圣骸。”
……
……
让我们把视线转回大街之上。
那辆依维柯之旁，那对夏氏姐弟本来最开始就像追着林默冲上去。
他们还算够意思，在对方有枪的情况下仍愿意帮助林默。
然而没等他们行动起来，就有一道异响传入了他们耳中。
他们之前解决那个大汉简直是干净利落，几乎没发出什么噪音，但那声枪响，却已足以引来某些东西了。
在夏绮看来，来的是一个恶心又丑陋的畸形极端变异体。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形容——那是一直长着脚的血泥怪。
若是林默在此，恐怕还能认出来，这正是那一夜他遇到的那只血泥怪，而对方那一双血淋淋的脚，还是被他生生吓出来的。
不过此刻的它的体积比上一次更为的庞大，虽然有了一双脚，行动速度也相当缓慢。
看到这么一个东西，场中之人，无不是微微变了脸色。
黄毛李河坐在车里喊道：“咱们……走吧。”
夏蛰看着从长街几十米之外蠕动过来的血泥怪，也感到头疼与恶心，但他摇摇头，肃声道：“不行，林默还没下来。”
“我们干嘛等他？他自己找死，更何况，人家有枪，他八成凶多吉少，咱们在这里等他无非是多搭进去几条命而已。”
夏绮看了看李河，又转头看了看那栋林默刚刚冲进去的居民楼，之前窗口的那个黑衣中年人此刻已不再窗边，而枪声也迟迟没有响起。
她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血泥怪的速度，道：“再等一等。”
那李河低低的咒骂了一声，扭头看见叶宗云正看着自己，冷冷道：“看什么看。”
夏蛰皱着眉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走到自己甩飞出去的那根拖布棍边上捡起来，看了眼地上仍昏迷不醒的那个壮汉，抬头，看向长街尽头缓缓蠕动过来的那头“浑然一体”的血泥怪。
年轻人估算了一下，道：“等五分钟，林默如果五分钟还不出来，我们就走。”
如果来的是一头之前那种八根刀足，运动速度飞快的东西，他是绝对不敢如此的。
而眼前这血泥怪虽然造型恶心可怖，但移动速度却实在是缓慢，哪怕是两者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他们应该也有逃走的可能。
夏绮嗯了一声。
“五分钟？五分钟那怪物就到咱们跟前了。”
李河躲在车里叫道，他咬着牙，看着后面缓慢接近的血泥怪，一脸的紧张。
夏蛰道：“等。”
李河咬着牙，透过车窗看着夏蛰的眼神已呆了几分狠毒——这小屁孩。
而林默那一边，他的处境正急转直下。
……
第二十五章 门徒（求收藏）
第二十五章门徒
“圣骸。”
黑衣的中年人缓缓的吐出这个名词，语气与神色都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凝重与虔诚。
林默从未听过这个名词，因此他皱着眉头，心道：这不会是这个邪教鼓捣出来的什么虚无缥缈的精神信仰吧？
林默在这儿胡思乱想，那边岳远山已再一次回转话题：“林默，神灵选中了你，审判已经开始，但你仍有机会，我以我地区黑衣执事的名义为你做担保。”
林默忽然发现，自己这冒冒失失的冲上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没套到，反而被一堆神棍给洗了一遍脑。
林默不禁有点儿蛋疼。
眼前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狂信徒，末世之前如此、末世之后仍如此。
但听到这番话，林默的心里却忍不住微微一动，问道：“圣裁会……有多少个你这样的黑衣执事——嗯，我是说……”
“我们的圣火遍及全球。”岳远山道，“我能看出你心中的犹豫，相信我，它只是凡世给你的阻挠，你现在所要做的，就只是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
这一番鬼话下来，林默是一点儿心动也是没有的，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骑虎难下了。
在他眼前，两个人，三把枪。
而他呢，手里只有一把剔骨刀。
林默干笑一声：“那个……我在考虑考虑？”
岳远山虽然神棍，但并非傻子，他已听出林默这番话里的意思，他脸上的狂热与虔诚在一瞬间尽皆褪去，转而冷冷道：“审判日之后，这世界只有是与否，对与错。”
林默吸了口气，然后脱口道：“好，我答应你。”
岳远山看着林默，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就在林默松了口气的刹那，他骤然森林道：“杀了他！”
在林默身侧阴影之中，那个一直沉默的战士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完成了拔枪拉保险瞄准与击发的动作。
林默只感到那一个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颅顶。
那一刹那，他反应同样雷霆迅速，屈膝下撤身躯。
那枚原本应准确进入他心脏的子弹因此洞穿了他的左肩。
晚了足足半秒钟沉闷的枪响才和剧痛一起涌上林默的脑海。
岳远山翻脸比翻书还快，此刻冷冷道：“我们不需要伪信者。”
林默根本没时间做任何事情，他的眼睛在刹那之间猩红一片，屈膝变蹬，飞洒的鲜血中反身突进向那个沉默的战士。
而在这一刻，林默无限放慢的视野之中，亲眼看见那人眼底寒芒乍起，手指缓缓却坚定的又一次扣动扳机。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这刹那之间已几乎是脸贴着脸的地步，这一枪抵近开火的后果是什么，林默和他眼前的这个人都非常清楚。
而在那个圣裁会战士看来，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抵近开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伪信者必死无疑！
此时此刻，跟得上林默动态视力的只有他极端变异的左手。
林默的大脑反应速度也远远跟不上，因此这一刻，他将完全依靠本能。
在一侧，岳远山的眼中，这一瞬间的变化简直堪比好莱坞大片，而结果，却让他震撼无语。
——左肩中枪的林默闪电般暴起突击，圣裁会战士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发第二枪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米。
而林默，他直接闪电般以左手封住了那九毫米手枪的枪口。
沉闷的枪声骤起。
林默没有时间反应这一枪到底是否对他造成了致命创伤，因为他清楚，他必须利用这极速的突进，在自己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之前将这个杀死当场！
因此，哪怕顶着这一枪，林默的动作却分毫未变，反手拎起剔骨刀掠过那人的脖颈之间。
这一刀林默压上了几乎全身的力量，力求毙敌，若非刀锋微钝，这一刀甚至能将这人的整个脑袋砍下来。
然而这也够了，那人的喉咙之间被撕开一道血口，鲜血疯狂的飞溅出来。
在陈家明之外，这是林默真正意义上杀死的第一个人，但此时此刻，他看见飞纵的鲜血，没有恶心没有恐惧，占据他的仍是那份令他自己为之深深胆寒的——食欲。
那个人脸上的震撼之色仍留在脸上，这一刀之下，仍没有立死，但喉咙、气管都已被切开，嘴里疯狂的冒血，只能发出咝咝的渗人吸气声。
因为那一枪绝对应该击穿心脏将林默力毙当场，而在那么近的距离之下，谁能反应过来？
然而，林默不仅或者，还一刀杀死了他。
他怎么能不震撼。
林默拎着被血浸透了的剔骨刀向后倒退一步，远离那“诱人”的鲜血，然后他才抬起手来。
左手手心火辣辣的疼。
真皮手套被贯穿、层层包裹的布料被贯穿，那枚子弹本应击穿林默这只手的子弹却只堪堪击穿了他手掌心里的黑色鳞甲层就失去了全部的动能，整颗子弹扭曲变形嵌在他的手中。
林默咬着牙将那枚子弹从掌心里拔出来甩在地上，发出一声极其清脆的声响。
而在他眼前，那个喉咙被撕裂的圣裁会战士则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眼底的神色一寸寸暗淡下去。
林默吸了口气，左手手指的枪伤倒也罢了，但他左肩上的创伤却当真是实实在在入了肉的。
但林默知道此时此刻不是泄气的时候，他咬着牙，右手拎着剔骨刀，浑身是血的冷冷看向岳远山。
虽然左手肩膀中枪，但他整只左臂都已极端变异，左手仍能投入使用。
“极端变异……极端变异……”岳远山脸上也是震撼之色：“你……你……”
林默道：“你的神，这一刻，又在哪里？”
他一步步走进岳远山，眼睛却死死盯着他手中的枪。
无论怎么样，既然和圣裁会撕破了脸，还杀了对方一个人，林默绝不能让岳远山这个黑衣执事活着离开此间。
而那把枪，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岳远山看着林默，像是没听到他的那句话一般，震撼道：“门徒？！”
对方精神失常，林默虽然有点儿莫名其妙，但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岳远山毫无防备。
然而下一刻，岳远山就已然道：“门徒。林默……圣裁会的第九位门徒，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信仰我们的神，染圣骸之能，你就是我们的第九位门徒！”
……
……
第二十六章 又见血泥怪（求收藏）
第二十六章又见血泥怪（求收藏）
林默是有点搞不清楚岳远山这家伙了，刚刚还说自己是伪信者要干掉自己，现在怎么就又要吸纳自己进圣裁会了？
难道是吓的？
林默看着岳远山的神色，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一脸震撼的神色——果然是被吓得么？
林默摇摇头，他虽然对于圣裁会有些忌惮，但仅仅出于这个组织在末日消息方面的灵通，至于其他的嘛，在林默心底，是到底还是一个神棍组织。
因此，他就算加入军队也没有加入这种组织的意愿。
但人……是绝不能放走的。
正好对方此刻精神恍惚，吓得不轻（这当然是在林默自己看来），而林默自末日以来也已算是经历了一点腥风血雨。
因此，林默深吸一口气，没有和这人再废话下去，而是拎着被血染红的剔骨刀就冲向了岳远山。
然而岳远山并未真正的选择等死，他看着浑身是血的林默冲来，直接毫不犹豫的抬起枪口。
什么门徒，什么招揽，保命才是重中之重。
林默既已动了杀机，便再无半分犹豫仁慈，直接反手一刀，将岳远山持枪的那只手齐腕砍断。
飞洒的鲜血中，岳远山愣是哼都没哼一声，反而拔高音量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你要杀的是神的使徒。
“圣裁会黑衣执事。”
林默将剔骨刀刺进他的心脏之中。
岳远山死死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林默，眼神悲悯而疯狂：“不成为门徒，你最后只能变成一头怪物。”
林默看着这双眼睛，听着这句话，悚然一惊。
他拔出刀锋，后退两步，将剔骨刀甩在地上，看着岳远山无力滑倒的尸体，深吸两口气，然后扶着墙走到卫生间。
万幸的是，水龙里竟然还有水能流出来。
林默咬着牙把左手的枪伤伤口在水下冲了冲，疼的他呲牙咧嘴，但更让他倒抽冷气的是左肩上的枪伤。
刚中枪的时候顶着左臂的强悍极端变异形态还能咬牙活动自如，现在却已是抬起左手都要废好大的力气了。
把左手的伤清理干净，林默咬着牙在此把自己的左手用随处撕来的布料缠上，保证没人看出来才松口气，却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在年轻人咬着牙站住了，他左肩一直没有止血，之前连杀两人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几乎全是极限动作，不光消耗体力，还需要精神的高度集中。
林默看了眼满地的尸体，把那些地上的枪都搜刮了起来，那些与地痞混为一谈的警察手底下最强的装备也就是手枪，但那个被林默以手挡子弹一刀毙命的圣裁会战士却有一把半自动突击步枪。
林默甚至从这家伙身上翻出一颗手雷来。
掂量着那枚手雷，林默忍不住一阵的后怕——多亏他当时反应够快。
搜刮了一便，林默按了按左肩的枪伤，不由得疼的呲牙咧嘴。
林默当然不是自己没事儿找事，他是想自己把子弹取出来，以减少夏蛰他们发现自己左臂变异的概率，但只这么一按，林默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尼玛太疼了啊！
林默总算是知道，那些小说里、电视电影里自己给自己取子弹的人到底有多牛x了。
不过，林默有点怀疑，他冲这栋楼起码也有小五六分钟了，夏蛰他们没跟上来，是不是早开车跑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在末世里，你一个陌生人，和人家非亲非故，他们凭什么留下来等你。
尤其是在经过天龙国际酒店那一档子事儿之后，林默对这一点更是深有体会。
但走就走了，也没什么。
换做林默自己，也未必会等。
不过，这一回林默很显然是想错了。
当居民楼之中乍起枪声，依维柯边上的几个人皆是脸色骤变。
就连远处那血泥怪翻滚的肉泥中也翻出一颗眼睛“看”向枪声的方向，行动速度大大减缓。
夏蛰和夏绮皆是脸色微变。
夏蛰道：“要不……我去看看？”
“你疯了？他们有枪。”
“咱们走吧，林默肯定死了，咱们没必要给他陪葬。”远远喊出这句话的是李河，他也已下了依维柯，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看样子，如果夏氏兄弟再不做出“正确”的决定他就要自己跑路。
而在李河心底，已将林默恨透了——这人不光吃了他们的许多物资，现在还要连累他们。
然而，就在李河准备逃跑，夏蛰犹豫之际。
有一道沉重的脚步声，缓缓从一侧的居民之中响起。
夏蛰和夏绮对视一眼，踏前一步，挡在了自己的姐姐身前。
夏绮哪能看不去夏蛰的小心思，冷哼一声：“姐姐还轮不到你来挡枪。”
她伸出手来，直接拉住夏蛰的胳膊一扯，少年直接被扯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而在这么一个小插曲之间，那个人，已然是缓缓从楼道之中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第一眼，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林默此刻浑身是血，背上背着一把突击步枪，右手则拿着一把手枪，腰间大腿也各绑着手枪，如同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杀神一般。
而在另一边，血泥怪“看”到林默，那真是惊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那颗突出的眼珠子直接轱辘到地上，而紧接着，它浑身的血肉一顿的翻涌，直接翻上来比上一次更多更密集的好几百颗眼球，死死的看着林默。
之前那女人看着这头怪物此刻浑身长眼的恐怖样子，当场干呕起来。
而夏蛰与夏绮也顾不上关心林默了，看着这头血泥眼睛怪，高度的戒备着。
林默看见这“老熟怪”却是笑了。
那一晚这家伙不战而逃还历历在目。
林默直接朝天一枪，但他此刻太过虚弱，这么一枪开出去，后坐力之下，连枪都没握住，直接砸在地上，把夏氏兄妹直接给吓了一跳。
夏绮忍不住道：“你要打死我们？”
夏蛰却看出林默脸色苍白如纸，左边肩膀一个血洞甚至还在流血，道：“你……没事吧？”
林默笑着摆摆手，枪掉了他也不弯腰去捡——实际上，他现在感觉自己要是把腰弯下去恐怕就站不起来了。
而对付这头怪物，还需要他的“淫威”。
于是在夏蛰和夏绮看白痴一样的目光中，林默这个重伤之人一步一摇晃，却极其坚定的走向了那头长满眼睛的血泥怪。
……
……
第二十七章 枪
第二十七章枪
看着林默的背影，李河忍不住道：“他自己找死，别管他了……咱们走吧。”
夏绮虽然大大咧咧，但绝不是能看着别人去死的人，因此忍不住冲前两步，就要将林默扯回来。
林默却已摆手道：“打住，夏绮兄，看我收了这头妖怪。”
“喂！你疯了？”夏绮也没心情计较那句夏绮兄了，毕竟人命关天。
林默背对着夏绮，笑道：“你的好意我谢了，但……我不收了他，咱们都点死。”
李河在后面喊道：“咱们走吧，这白痴已经疯了，管他干什么？”
李河自己也在挣扎之中，若非太过恐惧，他可能自己早跑了。
夏绮终究还是站住了，她看着林默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而林默，他此刻正处在超过一百颗眼球的注视之下。
饶是林默，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他清楚，要是他不再一次把这怪物吓跑，他们整支队伍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
这家伙看起来缓慢，但之前能逼得陈家明那些训练有素的真正战士无路可逃，必然不止看起来这点水平。
因此，林默这两步走的极为“轻松”，故意表现的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
而他的左拳，更是缓缓的捏紧，在那几百颗眼球的注视之下抬起。
在那血泥怪的视野中，这个人的眼睛像那一夜一般血红，而那只暴力的左手更是再一次捏紧。
而事实上嘛，林默此刻的眼睛可不是极限视力状态，那血红是真正的布满血丝，而为了抬起左手，林默的牙都快要碎了。
然而，林默却眼神渐渐冷骤起来，轻松的脚步也放缓放沉，一步步接近这头怪物，仿佛有庞然的气势凌然而起。
那怪物的几百颗眼睛里都在跃动着犹豫的神色，眼前这个人生物固然强大到恐怖。
它那在以那可怜的脑容量飞速的思考。
思考为了吃五个和这个“超级强大的人”打到底值不值。
伴随着林默的一步步逼近，这头丑陋怪物的不知道在哪里的脑袋也运转的更为迅速，高速的运转之下，它的一颗眼球直接炸裂。
而这一刻，它也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它的身子高高抬起，那一双小短腿伸出，跑了几步，发现自己的重量太重，干脆整个身子轰然炸开，变成一大滩的血肉混合物在地上飞速的蔓延离去。
林默看着那化成血泥混合物之后移动速度骤然提升不止一倍的怪物消失在视野之中才终于是松了口气。
而这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林默的伤势也终于无法被他抑制，他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看着这一幕，夏绮都惊了：“怎么回事？它……它……”
“它被我的王八之气的吓跑了，”林默苦笑道，“还有，再不来帮忙，我可就要死了。”
这句话终于提醒了众人，夏氏兄妹手忙脚乱的上来，却对林默左肩的枪伤毫无办法。
他们是跆拳道黑道，却根本不会救人，
林默被抬上依维柯的时候眼前已阵阵发黑，夏绮用一块手绢死死抵住林默的伤口，此刻换做夏蛰开车。
“血，他需要输血。”夏绮微微有些焦急。
林默也没想到这一枪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按他多年的观影、观小说经历，中一枪根本不算是个事儿。
但事实是，中一枪确实是事儿，还是了不得的大事。
林默不能昏迷，夏绮之前试图扯开他枪伤附近的衣服被他制止了，因为那伤口再往左几厘米，就是黑色的鳞甲遍布的变异皮肤。
他一旦昏迷，他那只变异的左手势必将暴露。
而人类对怪物会怎么做，那几乎已是不言而喻的答案了。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状况，就是一个累赘，被抛下的可能极大，而如果他在昏迷状态下被抛下车，仍是必死无疑。
他对这满车的人并不了解，却清楚人在末世里可能做出的选择，那无可厚非，却不是身为当事人的他想要看到的。
枪声在现在的情况下已过于严重了，因此，林默被放弃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而如果这辆依维柯之中的人要放弃他，他也几乎毫无办法。
这就是末世，你只能相信与依靠自己。
在一侧，李河对林默已深恶痛绝，巴不得年轻人就此死去，忍不住道：“上哪儿给他找血去？”
夏绮也感到棘手，李河的话虽然诛心，但却是实话，在眼下的情况下，重伤即死、生病即死，谁救得了谁？
如果能力足够，夏绮也愿意救林默，但……
李河看着夏绮微微犹豫的神色，劝说道：“咱们没有办法，现在人人自危，谁也救不了谁，我们能救自己就不错了，又怎么管的起别人的命？”
林默深吸一口气，这一刹那，失血眩晕与模糊视线中，他忽然想起了末日刚刚爆发那一夜，那个被刀足贯穿撕裂身躯一寸寸爬向他寻求帮助的那个中年人。
生死握在别人手中，死活仅在别人一念之间。
他现在的处境与那个中年人的处境何其相似，只是位置倒换了。
但林默……绝不是束手待毙之人，此时此刻的他，算不上狠辣，但也是果决之人。
他看出夏绮的犹豫，也记得那之前他们一直顶着血泥怪的压力顶着自己。
但李河虽然字字诛心，但他的每句话都极其的在理，在当今末日，人人自危，谁能管的了谁？
更何况，这一天几经波折，出城在即，他们又何必冒着天大的风险在城市之中为救林默多做逗留。
林默看出夏绮眼底的迟疑的那一刻，就已用右手从腿侧拔出枪来，目视着夏绮，却已将枪口对准了一旁的李河，冷冷道：“闭嘴。”
极端情况之下，林默不能等别人替自己的生命做出选择，他要以极端手段镇住全城，让事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林默的眼前阵阵发黑，持枪的手都微微颤抖，但他看也没看李河一眼，只目光死死看着眼前的夏绮。
李河吓得脸都白了。
林默此时虽然脸色苍白，但浑身是血，语音冷漠冰肃，有一种摄人的威力。
车仍在平稳驾驶，前排的夏蛰只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就继续面不改色的开车。
夏绮看了看那把枪，虽然林默的手在发抖，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林默，简直就与之前那个好吃懒做的家伙判若两人。
或者，这才是真正的他。
一个凌厉到骇人的人。
是了，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够逼退那样的怪物，明知道别人有枪还会冲上去。
他……或许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车厢之中一时间死寂一片。
林默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神却越来越凌厉。
而就在此刻，一直缩在依维柯角落的高中生叶宗云忽然道：“我知道一家医院，就离这里不远。”
……
……
第二十八章 极端变异体
第二十八章极端变异体
林默沉默了一会儿，才压下自己的枪口。
前方，夏蛰透过后视镜看见这一幕，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林默扭头看了一眼李河，黄毛此刻仍是脸色一片的苍白，但眼底隐有怨毒，骤然撞上林默的视线，吓得几乎一哆嗦。
林默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摇摇头，没有说话。
夏绮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李河，又看看林默，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夏蛰问道：“那家医院在哪？”
叶宗云对眼下此间几乎降到冰点的气氛微微有些不安，说话的声音也有几分胆怯低弱，但仍清晰的报出了那个地名。
而李河则恨恨的看着林默——到医院能怎么样，没有妥善的处理，照样还是死。
夏蛰是土生土长的冰城人，虽然没怎么来过这片区域，但对叶宗云报出的那个方位大抵还是记得的，当下，他一打方向盘，依维柯在满目狼藉的车道之上猛转，撞翻了一侧的垃圾桶，瞬间拐入另外的一条路。
而车里的人几乎是人仰马翻，弯腰站在车厢里的夏绮更是直接一头撞进了林默的怀里。
林默当时脸上沉峻的神色就崩不住了，不但没有刹那香玉满怀的感觉，有一种胸口被重重砸了一拳的感觉。
夏绮的感觉更糟，感觉一脑袋撞在了一片鲜血之中一般，冲鼻的全是血腥气，她胡乱一抓，似乎抓到了什么如钢铁般坚硬的东西。
林默当时就是一惊，因为短发美人儿好死不死的抓住了他的左臂。
好在，夏绮正被满鼻子的血腥气冲的晕头转向，只是胡乱挥舞，刚刚还抓着他的左手，下一刻就已按上了林默的左肩。
而林默的左肩则是一道仍在渗血的枪伤。
林默当时脸色都变了，倒抽一口凉气，昏沉的意识都因此清晰了几分：“你再不起来我就死了。”
夏绮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起身。
而这时，夏蛰又好死不死的一个急转弯。
实话说，这家伙的驾驶水平也就是不会撞车而死了，比夏绮、比袁弘国不知道差了多少个台阶。
于是，刚刚站起半个身子的夏绮再度身子一歪，站立不稳。
但这一次，她可就不是撞上林默了，而是一头撞上一侧的车厢壁。
夏绮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脸色眨眼之间变了，叫道：“夏蛰，你想死么？”
“老姐，林默要死啦。”
这句话给夏绮噎的半天没脾气，实话说，她却是被林默给吓到了，因此，对于这句以林默生命为由头的理由，她也只是狠狠的忍了。
而伴随着夏绮这声喊，接下来一段路终于是平静下来了。
所路经的城市，仍是一片的疮痍，高楼残破柏油马路都大面积的龟裂了，而翻倒的汽车残骸更是遍地都是，除此之外，更多得便是斑斑血迹了，尸体大多被极速变异的怪物补充营养吞食，因此，真正的尸体却并不多。
至于那些变异体，自从枪炮震天的那一夜之后，这一片区域的怪物越来越少，否则，以他们之前的声势绝不至于仅吸引来那么几头怪物。
而他们越接近郊区，变异体更是越发稀少。
这一路走来，虽然到处是疮痍之景，但到底还是平静而安全的。
而那家医院，很快也出现在了夏蛰的视野之中，然而他的车速，却是不由自主的放缓了。
不用夏蛰说，林默也看到了让夏蛰放缓车速的原因。
因为在街道中央，停着三辆坦克。
不，是三辆已经彻底报废了的坦克。
它们已不知道燃烧了多长时间，铁壳已经焦黑，火焰更是早已熄灭，唯有滚滚的浓烟从残壳之中冉冉升空。
三辆坦克，横在路中间，堵死了依维柯的去路。
是什么东西，摧毁了三辆坦克？
林默不由自主的想起天龙国际酒店的那头怪物，掌控火焰、蛊惑人心，吞噬他人。
基因变异，真的能达到那样的程度么？
林默吸了口气，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明白眼下可不是为人类未来担忧的时候——再不处理伤口，取出子弹，他早晚都点死。
伤口的流血正缓缓止住，失血也没有达到让他血流而死的地步，夏绮在这一点上确实有点儿大惊小怪了。
但不处理伤口，在医疗体系几乎彻底崩溃的末世，他伤口感染，则必死无疑。
前方的道路已被堵死，医院也已不远，夏蛰干脆道：“林默，你还能支撑住不——恐怕咱们要走过去了。”
林默道：“死不了。”
夏蛰点下头，道；“老姐，林兄就靠你了。”
夏绮对这个决定深表质疑，但她看了一眼林默，终究没有说什么，搀着浑身是血的男人走下依维柯。
天色一片的昏沉，三辆坦克的残骸之中仍有袅袅轻烟升腾，而灰暗的世界之中，却是一片的死寂。
绕过三台坦克残骸，又走过半条荒凉的街道，转进一个院子，就是那家叶宗云所说的医院了。
这是一所不大的医院，只有一七层高的小楼。
而刚刚拐进这医院的大院，吸引众人注意力的却并非这栋小楼本身，而是一颗大树。
是的，大树。
一颗足足有五层楼那么高、十几个人环抱粗的巨木。
这颗树的树冠已经完完全全的拔地而起，根须暴露在外，没根根须的尖端都贯穿着一具干枯扭曲的尸体，而它的树皮呈现浅红色，至于树冠，那之上的树叶也并非绿色，而是刺目的猩红色。
极端变异体。
林默忍不住吸了口气——如果是这东西，摧毁外面的三辆坦克就合理了。
一颗活树，那该多恐怖？
当然，他现在能在这儿感叹的原因吗。
这颗巨树、不，这头极端变异体，它死了，庞大的身躯歪倒装在一侧的医院楼体之中，那不知道已伫立了多久的医院主楼都几乎被它生生嵌入进去，而满院落都是它飞散的血红色落叶。
夏绮看着这堪称“壮观”的死树和那残破的医院主楼，忍不住问道：“咱们……还要进去么？”
夏蛰看了一眼林默的，道：“希望我们需要的东西不在坍塌的那半边吧。
“林默，你还能挺住吧？”
林默看了他一眼：“我命大的很，死不了。”
而夏绮则感觉到自己搀扶的这具身躯正变得越来越沉重。
……
第二十九章 洛承瑞
第二十九章洛承瑞
虽然医院已是一片残破的景象，但好在正门没有损坏，几人进入医院内部，发现这里也是一片的混乱。
夏蛰的目光在混乱一片的医院大厅扫视一眼，皱眉念道：“血库……血库……”
林默虚弱的打断他：“先把我身体里的子弹取出来。”
夏蛰却因为这句话皱的更深：“子弹——我根本不会取子弹。”
林默吸了口气，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一侧的廊道里响起一道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众人皆是微微吃了一惊，生怕在这种地方再遇上什么怪物。
然而，从廊道里转出来的却是两个人。
那是一个军人，一身军装却已几乎看不出样子，左脚有些不自然的扭曲，这正是造成他行动不便的最主要原因。
而他的衣服几乎已被血染红了，就连脸上也被粘稠的血浆糊住一大片，只能隐隐看出，对方的年纪似乎也不小了。
他的手里拎着一杆枪。
看见那东西，夏蛰的瞳孔忍不住微微收缩——那是一把狙击枪。
跟在军人身后的还有一个战战兢兢的小护士，她抖着手拎着一把消防斧跟在军人的身后。
那军人的目光从场中几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试探性的问道：“你们……是幸存者？”
夏蛰微微瞥了一眼自己这边的那几个人，确认李河、叶宗云也都跟了上来，才道：“我们是幸存者。”
那军人似乎也没心思考虑这句话的真假了，也不在意这群幸存者怎么会随身带着枪，听到对方承认幸存者，他就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般，脸上紧绷的神色也松懈了，直接扶着墙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是幸存者就好，要是再来个什么怪物或什么人，我就真挺不住啦。”
在他身后，那护士听到是幸存者也松了口气：“大叔，你还有我呢。”
那军人苦笑一声，看了眼那护士：“我要是顶不住，十个你也不行。”
夏蛰对这番对话有点儿莫名其妙，他看了眼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林默，皱着眉头打断这两个人的谈话：“你是这所医院的护士？”
那女护士点下头。
夏蛰扭过头看向林默，飞快道：“他挺不了多长时间了，必须立刻取出子弹。”
那护士看了眼在夏蛰后面夏绮搀扶着的林默，吓了一跳。
因为此刻林默的样子简直像是死人一样。
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了，脸色比纸还要白，但却仍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她。
那坐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样子的军人也抬起头看了眼林默，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枪伤：“九毫米手枪弹。”
而那个护士却又胆怯起来：“我，我不会，医生都跑的跑，死的死了……我……”
夏蛰狠狠的跺了跺脚，咬紧牙。
而那军人忽然道：“秦护士，你帮他取子弹。”
“我？！”那护士连连摆手倒退，“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那军人将狙击枪随意的丢在地上：“我看见过你给人包扎伤口。”
“那不代表我能取子弹啊。”
另一边，夏蛰和夏绮看着这两个人，都显得焦急起来，而在队伍最末端，李河则微微冷笑一声，看着林默的背影冰冷而怨毒。
那军人的声音再不复之前的巧儿郎当，看着林默，声音异常沉稳坚定：“你不救他，他就会死。”
那女护士愣住了。
军人便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极具磁性，沉稳下来仿佛有一种天然的说服力：“你虽然现在只是护士，但你学过全套的医学知识，取出一颗位于非致命部位的子弹绝非难事。
“而如果你选择放弃，那这个人的伤口一旦感染——在现在这个该死的情况下，感染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这个护士，要比我这个只懂得杀人的人更清楚。
“你不救他，等于直接杀死他。”
这番话说出来，夏蛰等人都不禁多看了这个人一眼，就连林默也忍不住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人。
“我、我、我……”女护士踟蹰了半秒钟，终于一咬牙，抬起头来，看着脸色骇人的林默，“我帮你取出子弹。”
夏蛰其实觉得这女护士根本也不靠谱，因此回过头，希望征求林默的意见。
林默和他对视一眼，又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女护士，缓缓地点头。
大不了就彻底变成怪物，去赌那千万分之一变异之后拥有人类意识的概率。
他们一路上了急诊室，夏绮搀着林默，夏蛰搀着那个军人。
军人名叫洛承瑞，林默伤势紧急，他报了个名字就示意不要多谈，转而直奔急诊室。
林默坚持只让护士和自己进急诊室，在他坚持之下，其他人只能留在门外，而护士也没让他们闲着，告诉了他们医院血库的位置让他们派人去取血——这也是林默的幸运了，血库恰好不在医院被撞毁的那一边。
夏蛰毫不客气的指挥自己的姐姐去取血。
短发美人和他吹胡子瞪眼了半天，最后也没能改变自己去取血的事实。
而夏蛰扶着洛承瑞靠墙坐下，看了眼身后一言不发神色各异的李河与叶宗云，在洛承瑞的对面坐下来，看了眼已彻底关闭的急诊室大门，心道——这林默是搞什么鬼？不让他们进去，这不是相当于少了一个能帮把手的人么？
他摇摇头，目光转向洛承瑞，道：“你是从属那智部队的？”
洛承瑞也在看着急诊室的方向，他一路已见过太多的死亡，刚刚的争取也不过就只是争取罢了，实话说，他并不觉得里面的那个年轻人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听到夏蛰的问话，他才转过头来，苦笑道：“哪只部队？我们的部队早打没了。”
夏蛰忍不住想起外面的那三台报废坦克：“怪物？”
“不是怪物。”
出乎意料的，洛承瑞给出了一个夏蛰意料之外的答案：“你想不到吧？有一群家伙能在市区里刚正面打过一整只装甲旅。”
“我特么也没想到，在咱们境内竟然有人能拿出可以媲美正规军的火力，还是在这么个该死的情况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被挤得皱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一群‘恐怖分子’，一个什么鬼‘门徒’，十六分钟我们就彻底败了，整只装甲旅在正面被击溃，我们三辆坦克和协战部队向这个方向逃亡，被追击，三辆坦克在追击中被击毁，然后在这家医院、这家医院——”
洛承瑞忍不住吸了口气，心有余悸的向玻璃早已尽碎的窗外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那倾倒的血红色巨木一角。
“遇到了那头怪物。”洛承瑞眯着眼睛抽了口烟，“我们、那帮恐怖分子，加起来几百号人，联起手来对付这东西，而现在呢，活着的只剩下我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其他人全特么死了。”
“他们管这东西叫极端变异体，”他摇摇头，叹道，“这世道变了，一夜之间，什么东西都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这片儿的怪物这么少么？是因为我们江北那边的主力，几万人的部队，加上几万人的幸存者……”
他吸了口烟：“加起来十几万人，重炮，车载导弹——那玩意一炮炸出去半座城都能听见，结果怎么样，炮声把整座城的怪物全吸引过去了——十几万人，怎么斗得过几百万的怪物？
“一夜之间，全军覆没，整个江北都成了怪物的天堂，就连那群嚣张的‘恐怖分子’都是从江北仓惶逃过来的。”
他吸口气，仿佛能想象到那恐怖的画面：“我们这支装甲旅从这个方向入城，原来的打算是先接一批这边的重要科研人员，然后再去和江北的队伍汇合。
“谁知道，我们因为城中的混乱，抵达预期地点的时间太晚，没和人家联系上，倒收到了江北主力全军覆没前的最后警告，然后就和那群恐怖分子刚上了。”
夏蛰终于知道最开始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为什么对方看到自己是人类也要如此警惕了，但他忍不住问道：“那群……恐怖分子，到底是什么人？”
洛承瑞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吸了口烟，缓缓吐出那个名词。
“圣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