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火车30
第二天,我退了机票,除了配合那不拉警方做了一些该做的笔录之外,就一直在那不拉的酒店里百无聊赖地等着,心里真的不愿意让子溪一个人呆在这个城市,子溪是我劝他去自首的。
我在等那不拉的刑警对子溪的处理结果,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经过前面顺利的审讯之后,子溪就被送到了看守所。
我去看了他,看守所的副所长是我们刑警队一位同事的同学,通过他,我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副所长告诉我,子溪的案子很复杂,现在上面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子溪交代了杀害四个女生的犯罪事实,以往都是自驾把女生的人头一个个送到汐子湖献祭,今年是第四年,他胆子变大了,直接就把人头藏在了行李箱中,坐火车把这第四颗人头送来。
副所长没说第四颗人头是什么时候抛进汐子湖的,可是我心里清楚,子溪一定是在离开酒店,去朋友那儿找船的同时,把第四颗人头抛进汐子湖的。
副所长继续说,要是只是这四起杀人抛尸案就简单了,因为杀人地点不在那不拉,子溪就可以送回杀人地,也就是他现在的常住地点处理,可是子溪还交代了在火车上杀人的事实,他在火车上杀害了两个姑娘,一个叫天玫,还有一个叫茵拉,在火车上犯罪按理不归他们管,所以正在研究案件管辖权问题,子溪杀人案最后到底要归口到哪里,现在还没定论。
我听了之后,心里一阵抽搐,子溪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完全可以不这么做的,他为什么要杀害可爱的天玫和茵拉。
副所长不知道我和子溪竟然还有这么一段离奇的经历,他憎恨地说,子溪实在是凶残,他就是因为那两个姑娘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在讨论他行李箱里是不是真的藏有人头,就起了杀心,把她们俩都在车厢卫生间里掐死,然后推出了窗户,真是令人发指!
我已经不能再想听到什么,副所长说既然我和他认识,可以带我去看一眼子溪。
不可以,我心里已经下了决心,我不可以原谅他,天玫和茵拉那么天真可爱,怎么可以下得了手?还有那四位女生,都是美好的豆蔻年华,怎么可以这样?我对副所长说我只想打听一下情况,至于本人我就不去看了。
副所长向我道别,最后他好像又记起了什么事儿,他笑着对我说:“苏法医,你说这人性也真是奇怪,你想子溪这么凶残的人,竟然也会有爱情,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他杀掉天玫和茵拉,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姑娘,他不想让他这次用火车送人头遭到失败,就把他认为可能知情的两个姑娘都杀了,他说他打算干完这次之后,就洗手不干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所想要的。”
子溪一定没有说出他爱上的那姑娘名字,不然副所长就不会向我透露这些了。
子溪对我的爱实在太沉重,这样的爱我受不了,我真想对子溪说,子溪,这世界上的爱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稀少,真的有爱存在,就像你和布吉一样,爱是一种感觉,你去爱了,就会有爱,而且,爱也是有克制的,你不能那么自私,你不能为了你的爱,让别人没有爱。
我终究没有勇气去看望子溪,我不敢看到他充满力量的眼神变成死囚就会有的那种暗淡无光。
警方接下来的事情一定是在铁路沿线搜寻天玫和茵拉的尸体,还有被子溪别处抛弃的那四名女生的躯干,找到之后,子溪也差不多要进入公诉阶段了,接下来,我想都不敢再去想了。
酒店客房里的那些百合花没有阻挡住时间的侵蚀,我就看着它一一凋谢了。
飞机在那不拉机场起飞的时候,我从机舱窗门上往下俯视着,汐子湖反射的阳光让我觉得有些刺眼,我想起了我之前做过的那个可怕的梦境,我沿着一条小路走进了湖面的中心,可怕的章鱼怪包绕了我的全身,我的头颅在章鱼触须分泌出来的黏液中翻滚……
我闭上了眼睛,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流,再见了,那不拉,再见了,汐子湖,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来了,子溪对我的爱即将在那不拉永远地逝去。
回到了我们的城市,妈妈在机场的到达出口接上了我,妈妈还是那些话:“苏三,看到你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只要看到孩子安安全全,健健康康,就很知足了。”
在飞机上哭得太久,我的眼圈还是红红的,我说:“妈妈,我会听你话的。”
妈妈抢过我的行李,往停车场拖去,我跟在妈妈的后面,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可怜的小狗,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跟在妈妈的身后。
回到妈妈的家,妈妈给我做了一些好吃的,我匆匆吃完,就回到我的房间,蒙着被子无声地哭泣了整整一晚。
怎么办?要不了几个月,子溪必定要去他想象中的物理空间,而我?我的生活还要继续,我还是一名法医,前面有无数的尸体和现场正在等着我,需要我去一一解密。
爱是永恒?我忽然想到,爱和被爱的那种感觉可能才是真正的永恒,你爱过了,那记忆不就一直停留在了子溪所说的那层空间了吗?爱一直萦绕在你身边,要是你资质有限,你就不会知道。
假期终是要结束的,我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和妈妈又去了疗养院,去看了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爸爸,妈妈帮爸爸披上一件她刚买回来的外套,说道:“苏三,我和之前说的那个老中医联系上了,他答应我有时间就会过来,先帮爸爸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有希望。”
希望?希望总是有的,那不拉回来之后,我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遇事就会想一想,我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变老了?变老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就像妈妈一样,什么事都唠唠叨叨,说个没停,不就是内心经历太多,想法也就越来越复杂,说话也就越来越啰嗦了?
我帮爸爸理了一下衣领,对妈妈说道:“会有希望的,爸爸的情况正在一天天变好呢。”
我坐在爸爸的身边,抚摸着爸爸宽厚的肩膀,在心里对自己说:“苏法医,明天我还是会准时去上班的。”
凌菲已经打给我一个电话,说单位里接到一起非常棘手的案子,他们都在没日没夜地加班,新闻上已经有了,可是新闻一直没有披露真相,因为真相正等着我去揭开。(未完待续。)
第150章 峰门尖1
早上起来,我让自己在妈妈的浴缸里用冷水里好好地泡了一会儿,洗去了所有的不快,驱车来到野家坞的法医研究所,还是野家坞比较亲切,度假一段时间回来,好像有种回家的感觉。
“苏老师,你回来了?”凌菲早上见到我,向我打了招呼。
我笑了笑,真不是强装的笑,到了单位,我就完全满血回归了。忘却也是一种能力,把不愉快统统甩在脑后,虽然那些不快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偷偷地从你寂寞的缝隙里钻出来,咬啮你的坚强,可是我是法医,我已经回到了法医研究所,凌菲昨天电话里说,摆在面前的就是一起棘手的案子。
我一边打开好久不用的咖啡机,一边问凌菲:“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们昨天又加班了?”
凌菲好像有些疲倦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说道:“新闻上看到了吧,高速公路峰门尖路段发生了一起恶性的交通事故。”
我好像看到过新闻上提到过一下,只是昨天实在没有心情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道:“案子很大吗?”
凌菲继续说:“是呀,这是一起特大的交通事故,一辆非法营运的中巴车翻掉,车子翻下了悬崖,整个车子都烧掉了,车子里发现六具尸体,还有三具尸体被甩出车子,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因为是非法营运,乘客的身份很难确定,我们法医这一块,身份识别可能是个难题,要想让这些死者都找到亲属,真的有些麻烦。”
我若有所悟地说:“哦,原来是这样,只是身份识别问题,应该还不算太棘手,我们可以利用新闻发布通知,总会有家属来认领的吧,到时给他们做个亲子鉴定,不就得了?尸体解剖了吗?”
凌菲好像不太同意我的说法,她说:“说得简单呀,这是昨天早上的事,到现在才来了五六个人做亲子鉴定,其它的连影都没有。解剖工作我们一直在做的,从昨天开始,几个法医轮番工作,你知道的,解剖台也没有那么多,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干到现在,我回来喝杯水,休息一下,应该还有最后一具尸体了。”
我听说还有一具尸体,连忙说:“那正好,你们都辛苦一晚上了,这最后一具尸体总是该归我来解剖了吧。”
凌菲笑着说:“那是再好不过了,慕容哥亲自在那边,你过去吧?”
我阴险地笑了起来,说道:“我说的是我主刀,你做帮手是逃不掉的,怎么,你还想临阵脱逃?”
凌菲装着委屈的样子,嘟着嘴说:“原来是怜惜慕容主任,我这个小徒弟就不管了?”
我和凌菲一起出了门,向解剖室走去,解剖室里此时真的只剩下了最后一具尸体,粗粗看上去,尸体的面部、身上都已经烧焦,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些残片。
我轻声地问道:“助燃剂检测过吗?”
慕容哥穿着解剖服,听到我说话,就回过头来,说道:“哇,苏三,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我们真是煎熬呀,你看昨天这最后一天,还发了这么大的交通事故。”
我想起我自己的神经质,就打趣道:“没有我苏三,可能事情还简单些,有我来了,事情都会变得麻烦,你看你们要怎么选择?”
慕容哥举起解剖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圆,说道:“我们选择真相,不怕麻烦,不是吗?助燃剂是查过了,死者身上衣服碎片查出了汽油成分,但是现场勘查表明,中巴车的油箱已经炸掉了,现场很可能有个爆燃的过程。”
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就是说油箱里的汽油在爆燃的过程中可以泼洒到这些尸体的衣服上去?”
慕容哥肯定地说:“正是,所以尸体上的助燃剂不好作数,具体要怎么去看待,等到尸体全部检验完毕,现场勘查结束,才好作进一步分析。”
尸体身上是否有助燃剂是判断案件性质的一个重要因素,一般在尸体上要是检测到了汽油之类的助燃剂,性质就不会有好的,这起事故不一样,这些尸体上虽然检测到了汽油,可是中巴车的油箱发生了爆燃,汽油完全可能污染了尸体,给分析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慕容哥接着说:“不过还有一点,稍微可以庆幸的是,车里的六具尸体身上并没有汽油,只是车外的三具检测到。”
我分析道:“这么说,汽油爆燃引起的可能性最大,油箱爆炸时,汽油污染到了车外的三具尸体,车内的六具尸体并没有被污染,这样好像解释起来更合理。”
虽然我没有去过现场,可是可以想象现场大体是什么样子,我习惯地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这起交通事故发生的瞬间,一辆中巴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突然翻下了悬崖,车子掉地的瞬间,车内有三名乘客被甩出了车子,同时油箱遭到了剧烈的撞击,发生了爆炸,引发了油箱里汽油的爆燃,汽油泼洒到了车外的三具尸体身上,火势相当猛烈,车内六具尸体也同样被烧焦。
慕容哥没有直接对我刚才的分析进行评论,拿起解剖刀就要开始解剖,我见他的脸上皮肤好像很缺水分的样子,一晚上的煎熬要谁都会水分脱失的,我连忙说道:“慕容主任,这具尸体还是我来吧,你看我都休息这么久了,手都有些痒了。”
说完我就开始穿上了解剖服,慕容哥见我兴致很高,也就没有推让,放下了解剖刀,说道:“还是苏三好呀,你一来我就解放了,你慢慢解剖吧,我先回办公室喝口水去。”
慕容哥把解剖台前的位置让给了我,自己一个人走了。
解剖台上的这具尸体是名男性的尸体,身高体态中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体外的皮肤,包括面部,都已经烧成了碳化的样子,我想起了一件事,问凌菲道:“车外的另外两具尸体烧伤程度也是一样吗?”
凌菲想了一会儿,说道:“是的,车外的都差不多,和车内的六具尸体有明显区别,慕容主任说这样更证实了一点,是汽油爆燃时泼洒到尸体身上的汽油起到了助燃作用,同时也说明整个现场还是比较原始,因为那个地方很偏僻,没有任何的目击者,是一个村民听到了爆炸声,跑过去看才发现报警的。”
慕容哥他们都已经作了一些分析了,我就先把这尸体搞定再说吧,我清除了尸体身上的衣服残片,打开水龙头,把尸体身上发黑的皮肤表面的焦片尽可能地清除干净,不然会影响尸体表面的观察。
我的水龙头在死者胸腹部冲洗的时候,忽然发现腹部上方偏右的地方,怎么好像有个缺口,我心里一惊,这可是肝脏的位置,要是这个缺口是个损伤,那么就可能损及肝脏,损及肝脏可是会危及到生命的。
我关掉了水龙头,心里默默在想,要确实是损伤,那要怎么解释呢?死者在中巴落地被抛出车子之时,同时受到了什么东西刺戳?交通事故中不是很常见吗?
我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思维好像定格了一下,心想,要不是在翻车之时形成的损伤,要是在翻车之前损伤就已经存在了,那又会怎样?想到这儿,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感觉棘手的事情真的要来了。(未完待续。)
第151章 峰门尖2
我的脑子里又出现了一副画面,中巴车坠落到地面时,遭到地面剧烈撞击,这名死者的腹部被车内硬物猛烈地刺戳了一下,然后飞出了车外。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纯属意外,在事故过程中是完全可以解释的。
可是另外一副画面接踵而来,中巴在翻车之前,这名死者被其它乘客在腹部捅了一刀,车内乱成一团,导致翻车。要是有这种可能,这事故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事故归事故,可是事故发生之前,车上可能还有一起杀人案件,一名乘客把另外一名乘客给杀了,引发了车内的混乱,车内的混乱又引发了翻车,整个案件就分成了两部分,真是伤脑筋的事儿,我想。
我不解地问道:“凌菲,驾驶员确认了吗?”
凌菲答道:“已经确认了,驾驶员系了安全带,安全带的灰烬都遗留在了驾驶员的****,可见他在驾驶室里的位置比较原始,他的****还有方向盘的碰撞损伤,驾驶员的碰撞损伤最严重,但是烧伤却最轻。”
我“哦”了一声,驾驶员在驾驶室,说不定听到后面乱成一团,驾驶的时候分心了呢?
我继续问凌菲:“那其它尸体有没有发现不好解释的损伤?”
凌菲介绍道:“其实每具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可是这些损伤都是在这次事故中可以形成的,看上去好像都可以合理地解释,慕容哥是这么说的。”
我让凌菲过来看了一下我刚才在死者腹部发现的那个缺口,凌菲一看,说道:“咦,这个缺口怎么好像有些奇怪,像是一个刀伤,不过,这表面烧成这样,还真不好判断。”
我想起了其它的尸体,于是问道:“其它尸体有看到类似的损伤吗?”
凌菲皱皱眉,说道:“没有呢,前面解剖的八具尸体,好像都没有这样的损伤。”
我说:“既然外面看不太出来,那就直接解剖进去再说吧。”
凌菲拿起解剖刀,就和我一起解剖死者的胸腹腔,这次不一样,可疑的损伤在腹部,所以我就直奔重点了,凌菲负责胸腔的解剖,我负责腹腔的解剖。
我划开了死者的腹部皮肤,被烧焦的腹部皮肤变得像轮胎一样致密,我的解剖刀片都被弄折了一片,换了一片之后,才顺利地解剖进去。
腹部解剖开之后,我吓了一跳,腹腔里面竟然积血不少,看来死者在生前出过不少血,损伤是一定的,只是这损伤的致伤工具到底是什么,可能就要好好分析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发硬的皮肤一层一层解剖开,想观察一下有没有可能在皮肤上解决致伤工具的问题,因为皮肤比较致密,比较容易固定下致伤工具的形态。
可是当我把所有的皮肤层都剖好,才发现自己的工作其实是徒劳的,皮肤因为高温作用,不仅仅碳化严重,而且还因为变硬而导致扭曲变形,外边看到的缺口,往下探也是同样,根本不能分辨形态。
我心里一阵懊恼,继续吧,接着我只能看皮肤下的腹肌了,因为皮肤的保护,肌肉好像影响不大,我看这死者的腹肌好像比较发达,但是不像是经常锻炼的健身爱好者的形态,想必是体力劳动者吧,可是这肌肉的颜色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儿,烧死的尸体肌肉的颜色好像不是这样的呀?
肌肉上果然有个破口,这个破口和皮肤上的缺口正好相对应,也就是说,皮肤上的缺口确实是个损伤,这个损伤穿过皮肤,刺戳到了肌肉,我用探针试了一下,探针可以探进腹腔,肌肉层也是全层被刺戳穿透的。
肌肉组织比较疏松,不像皮肤那么致密,所以对于判断致伤工具实在是太难了,不过眼前的这个破口怎么看都不像钝器刺戳形成的,我真的有些怀疑这是由于刀具的刺戳形成了这么一个创口。
我心里“扑通扑通”跳着,感觉事情正上了火候,剧情正要走向巅峰似的。可是到了现在,我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有底,腹腔内既然积血不少,可见腹腔里面至少有血管破裂,或是脏器破裂,结合到皮肤和肌肉的情况,也许在腹腔里还可以找到一个刺戳点,刺戳点就有可能保留下工具的形态,所以这个点对于我判断致伤工具可能是最后的希望了。
我完整地打开腹腔,我急忙在满是积血的腹腔里把肝脏捞起来看了一下,因为这个皮肤和肌肉损伤的位置对应的就是肝脏,当然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一下肝脏是否有损伤存在。
不出所料,我心里一阵激动,果然在肝脏的表面看到了一个破口,这个破口虽然不大,但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好了,皮肤层、肌肉层、肝脏都有对应的破口,正充分证明了这具尸体腹部确实有一个损伤存在,而且是这个损伤形成了大量的腹腔出血,说明这损伤是一个生前损伤,只有死者还没死的时候形成的损伤,才可以在腹腔内蓄积如此大量的血液。
我用负压吸引器将腹腔内的血液慢慢地吸掉,腹腔内的脏器就都暴露了,我拿了一块白色洁净的毛巾将黏附在肝脏表面的血液擦干净,开始仔细观察这个破口的形态。
我忽然眼睛一亮,这个破口的一端好像有个钝角,我就立即看了一下破口的另一端,很明显,另一端是个锐角,这不是典型的锐器创的形态吗?我心里大喜过望,马上对正在用肋骨钳咬开胸骨的凌菲说道:“你瞧,你说的那把刀把肝脏给刺了。”
凌菲低下头,伸出一根手指在这肝脏表面的创口上轻轻地抚摸着,好让表面的创缘更加清晰,慕容哥以前说,这是法医的金手指,摸一摸,看一看,事情就明了了。
凌菲看了一会儿说道:“还真是一把单面刃的刀呢。”
我说:“事情已经非常明了,死者在中巴翻车坠入悬崖之后,汽车马上就发生了爆燃,是不可能再有机会被一把刀刺戳到腹部肝脏的。”
凌菲的眼神不太确定地望着我说:“这么说,这名死者在中巴翻车之前就已经遭到了一次刺戳?”(未完待续。)
第152章 峰门尖3
我激动地说:“那还用说?这也许是这九具尸体最惊人的发现了吧,慕容主任等下过来,准定会大吃一惊呢。”
我脑子里立即呈现出了之前想象的那一幕,车内两名乘客动起了刀,一名乘客被刺中肝脏,驾驶员在慌乱中弄歪了方向,车子飞出高速公路,坠入悬崖。
凌菲说道:“是呀,之前的那些尸体一切正常,都是符合交通事故损伤的,可是这具尸体却是被杀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想象一下,这人难道是在车里被杀的?”
我说:“那还用说,这起案件将会前无古人般的精彩,高速公路坠车之前,有谁还能想象到还有一起凶杀案正在发生在了车上。”
凌菲说:“精彩是精彩,我们法医是精彩了,可是这种案子要侦查员怎么办?”
我说:“你傻呀,现在整辆车都已经烧成这样了,车里所有乘客也全都烧死了,你难道这都推理不出来吗?”
凌菲忽然好像懂了我所说的,尖叫道:“哦,我知道了,杀死这名死者的凶手也在车上,也就是说,凶手也被烧死了。凶手不会知道杀死人家之后,没想到车子会翻车的,真是恶有恶报呀,不过,其它的七个人真是冤大头了,给他做了陪葬。”
我说:“是呀,有些人真是可恶,不过我们能在这些烧焦的尸体里面,还原这么一种真相,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洗冤了吧,虽然说生命不可以重来,但是我们法医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他们死去的灵魂也许会感谢我们,不过,侦查员要确定凶手到底是哪一具尸体,就不好说了,因为现在没有一个证人。”
凌菲说:“反正都死了,还需要这样做吗?”
我说:“当然,这样做不仅仅是要明确这个现场,而且可以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凌菲说:“怎么可能还有其它的可能性?”
我说:“其它的可能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在确定凶手之前,任何我们想象不到的可能性都存在,搞案子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你的分析判断都有可能是错误的。”
凌菲说:“这几个月搞了一些案子之后,现在是越来越害怕了,好像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东西,到了最后都经不起事实的检验。”
我说:“所以嘛,不仅仅要多想,还要多方论证,有时候想是一方面,但是不能完全依靠想象,我们法医虽说要充分地发挥想象,但更需要的是利用你的想象,将一些事实依据收集到手,没有硬碰硬的证据,一切想象和分析都只是虚幻的影像,随时都有可能被更改。”
凌菲说:“我真想不明白,这起案件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性?”
我说:“好好解剖,说不定奇迹就在你的刀下。”
凌菲已经将胸腔解剖得差不多了,最后掏出的是死者的肺部,她熟练地剪开了死者肺部的支气管,剪开之后剪刀就停留在了那里,她说:“苏老师,你看一下,这支气管里怎么这么干净?”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发现支气管里没有任何烟尘存在,心里有些纳闷,要是死者在车里被刺了一刀,随后发生了翻车事故,其实死者当时应该还是活的,再说腹腔内的这些血液蓄积也是需要一小段时间才会形成的,既然是活的,就应该有呼吸,有呼吸就会吸入燃烧过程中的烟尘,可是这具尸体的支气管里并没有发现烟尘。
我心里顿顿地想着,怎么回事?死者在遭到刺戳之后,随即翻车,车子碰撞地面,头部受伤立即死亡?
我说:“凌菲,死者的头部不知有没有损伤,要不我先看看头部吧。”
凌菲继续在另一侧的肺里用剪刀小心地去剪开支气管,我就走到了死者头部的位置,先拍照固定之后,我就用剃刀将死者的头发剃得一干二净,头皮上没有发现任何损伤,我心里有些不爽了,要是脑组织没有损伤,该怎么解释这个现象呢?
反正多想也是无益,解剖了再说吧,我切开死者的头皮,锯开颅骨,打开颅腔,我心里一阵茫然,颅腔里一切正常,大脑、小脑组织苍白苍白的,失血征象很明显,尽管我将它们切成了薄片,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出血。
我说:“这么说,这名死者在落地之前就已经死了,他除了肝脏损伤之外,其它重要的部位都没有致命的损伤,但是在火场上又没有呼吸,说明他的死因不是烧死,而是肝脏被刺导致大出血,在落地之前就停止了呼吸。难怪我看他的肌肉颜色怪怪的,就像是死后焚尸的那种感觉,按理要是死者当时还活的,被焚烧留下的肌肉颜色应该是鲜红的呀。”
凌菲说:“也是呀,****的肌肉好像也是这样,不是通常书上说的鲜红色,怎么会这样?这事情不是越来越麻烦了吗?”
我想起了慕容哥刚才说的那句话,说道:“我们选择的是真相。”
我脑子里其实已经开始想象了,既然死者在车里已经死了,那么就是说其实翻车之时,车里并没有发生我之前想象的那种混乱,那么车子为什么会翻掉?最重要的是,这名死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杀的呢?
我发现接下来研究死者的死亡时间成了关键,这是我解剖这具尸体之前没有考虑到的事情,本来起初这具尸体也主要是为了收集身份信息为主,顺便解剖排除一下损伤,为了更好地复原整个事故过程,谁能想到现在变成了这样,刀伤来了,案件性质又变了,一起交通事故派生出了一起凶杀案,现在这死亡时间又不确定了,真是头大。
烧焦的尸体,很多东西都不能为法医所利用了,尸斑没有了,尸僵也无效了,一把火把一切都烧没了,我正绞尽脑汁之时,忽然想起了还有腹部的胃内容呢,还勉强可以拿来分析一下,刚才腹部解剖到一半就转到头部,现在回去再好好看看,死亡时间是不是还有些希望。(未完待续。)
第153章 峰门尖4
不过胃里即使有些什么食物,消化程度所反映的时间也只是相对,要是侦查方面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也就几乎无法确定死者到底是几点钟进的食,除非一切真的是有那么顺利,等我宣布了胃里的消化时间,他们就告诉我死者是谁,几点钟吃饭,吃的又是什么,什么时候有这么顺风顺水呀,想想好像从来都是磕磕碰碰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取出了死者的胃部,将胃内容倒进了一个洁净的玻璃器皿里,然后把玻璃器皿拿起来晃了晃,发现这胃内容有些奇怪,胃内容不仅量大,可以分辨得出来,里面有一些米饭、鸡肉、豆腐干、辣椒之类的食物,而且已经开始有些消化,消化时间大约有两个小时,我凑近闻了一下,还有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这让我感到有些不解,车子是昨天早上出的事儿,怎么这人的早餐会有如此丰富,而且还喝了酒?
早餐吃的是头一天晚上的剩菜?很少有人早上会去单独炒菜呀,当然这也不是绝对。这中巴车的发车时间交警已经确定了,早上六点钟左右发车,半小时之后就翻了车,按照翻车时间倒推,至少也得在四点半之前吃早餐,这种时间吃早餐,还会有闲心喝点小酒?
看上去怪怪的,我心里想着,这名死者在早晨天没亮的时候起床,吃了些头一天晚上的剩菜和米饭,还来了一杯酒,吃完这些才去上了中巴车,结果在车上被人刺中了肝脏而死亡。
还原起来也大概是这么个过程了,可是好像还是不太符合常理,也只能先这样了,将这些想法告诉侦查方面,让他们在侦查过程中去结合利用吧。
我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慕容哥走了进来,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连忙将刚才这具尸体的异常情况向慕容哥作了汇报,慕容哥听后大吃一惊,从他冷峻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绝对没有想到这最后一具尸体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
慕容哥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苏三,你看真被你说坏了,你一来真的把事情搞得复杂了。”
我打趣说道:“不是你要选择的吗?通往真相的道路永远充满坎坷。”
慕容哥说:“说到道路,我们还真的需要到发现尸体的那条高速公路上去看看。”
我说:“慕容主任,你能行吗?一晚上都没合眼。”
慕容哥眼睛一挑,说道:“当然行,等下你来开车,我在车上眯一会儿就好了。”
解剖收工之后,我和慕容哥、凌菲三人就驾着车,往现场奔去。
我看着车,离开野家坞,滑下美人坡,从我们这边去往高速入口,不用通过市区道路,真是快多了,不然这个时间要是走市区,那交通堵得肯定很心塞。
慕容哥和凌菲一坐上车子,好像就在安全带后面睡着了,一夜未眠,可想而知有多困,这种状态下,最怕的就是坐下来,一坐下来,就会昏昏欲睡,要是手中拿着把解剖刀,站在解剖台前解剖尸体,脑子里都是无穷无尽的问题涌现,想睡也睡不着。
我的车子很快就来到了高速公路的入口,这是城西的唯一入口,我通过了收费站,发牌的小伙子还对我笑了一下:“看现场的吧?”
我善意地点点头,也对他微笑了一下,发牌的工作其实也很辛苦,一天到晚坐在这么个狭小的小空间里,做着同样的事情,也许看到位漂亮的女警察经过这里,就算是一天工作中最大的亮点了,哎,还不如做法医呢,法医压力虽然大,但是工作内容充满着挑战,没有一起案件真正相同,即使有的案情非常相似,案子的细节还是会不一样,这是充满激情充满变化的职业。
我这样想着,车子已经左转向,驶进了行车道,导航显示到达目的地还有三十公里,那里已经是郊区了,按照地理标志,最近的村庄叫峰门尖。
沿着这条高速一直往西,此时高速公路上同行的车子已经挺多的了,往前面看去,路边渐渐开始出现了连绵的群山,一边往前开着,一边体会着昨天早晨那辆事故车辆是怎样往事发地点开去的,那最后一名死者又是可能在哪个地段遭到他人刺戳的。
就这样想着,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目的地附近,远远地我看见了有个醒目的“前方事故,请改道减速慢行”的提示牌,应该是交警为了保障勘查安全,临时设立的改道方案。
我减速的时候,慕容哥醒了过来,眯着眼皱着眉,往前面看了一眼说道:“到了?”
我说:“应该差不多了。”
慕容哥擦了擦眼睛说道:“好像就是这儿。”
车子往前开了约两公里,就看到了一路排开的十几辆警车,防护栏边的硬路肩上站着许多警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各级都很重视,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起交通事故背后还有一起凶杀案的存在,要是知道的话,那还得了,刑警都得成批成批上,不会现在只有我们几个法医在支援高速公路交警队。
我把车子一直开到车队的最前方,靠边停了下来,叫醒了还在沉睡中的凌菲,三人一起下了车,逆行往现场中心走去。
“慕容主任,你们过来了。”一名交警对慕容哥打了个招呼。
慕容哥停下了脚步,说道:“你好,罗队,我们解剖刚刚结束,抽空过来看看。”
罗队给慕容哥发了根烟,被慕容哥拒了,罗队自己叼了根,问道:“怎么样?尸体解剖情况好吗?”
慕容哥说:“总体还不错,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罗队吐了一口烟笑道:“是啊,这个现场我们已经反复在这里看了,虽然这个地段没有监控视频,但是现场的痕迹很明显,按照我们现在的数据看来,司机当时可能有个急刹车的过程,在急刹车的时候,方向跑偏,撞碎了防护栏,坠入了悬崖。”
我伸头看了看防护栏外面的悬崖,这悬崖虽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但是至少也有十几米的高度,车子从这坠下去,油箱碰撞地面发生爆炸是完全可能的。
慕容哥等罗队说完,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不过,刚才我们在最后一具尸体上却发现了异常,这个人是被一把刀杀害的,我们考虑这起事故的背后可能有更复杂的因素。”
罗队听了慕容哥的话,嘴巴张得很大,他估计万万没想到,这事故虽然有点大,但是现场的痕迹却很给力,按照他们的经验,解释起来一点都不麻烦,可是他怎么会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一摊儿。(未完待续。)
第154章 峰门尖5
罗队半天才合拢了嘴巴,说道:“怎么会这样,你确定吗?”
慕容哥说:“当然确定。”说完他指了我一下,“就是我们的苏法医先发现这一情况的。”
罗队长着一张方脸,此时脸上的疑惑还没有褪去,他说:“苏法医,你能不能讲得详细些?”
我接过话:“罗队,我是早上刚接手这最后一具尸体的,前面解剖的八具尸体我没有参加,可能情况不是特别了解,我就重点把后面这具尸体的情况给你汇报一下吧。”
罗队站在护栏边,心情明显比我刚看到他的时候忧虑了许多。
我把我刚才解剖时的所思所想向罗队报告了一番,最后补充说:“罗队,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现在的看法,这里面的问题还很多,我需要进一步的勘查现场,来佐证整个过程。”
罗队站在那里,好像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他紧皱的眉宇间透出一股莫名的威严。
罗队说:“这起事故本来我们还是蛮有信心的,已经明确是一辆非法营运的中巴车,跑的是长途客运,现在车子的整个路线已经基本摸清,昨天早晨六点钟,从汽车西站附近的一个路口出发,从高速西入口进来,也就是我们进高速的这个口子,到达这里,出现翻车事故。”
“发车的地方,我们刚好调阅到一段监控视频,记录下了整个上车的过程,连驾驶员一起,还有另外七名乘客,就是说车里面总共只有八个人,这种非法营运的车子,经常会在半路上客,所以我们设想第九个人是在半路上的车,至于第九个人到底是不是你们说的这最后一具尸体,现在谁也不好说。”
“通过多方努力,现在来亲子鉴定的亲属越来越多,已经有八位死者的亲属来采血进行亲子鉴定了,要是都对上了,八具尸体就可以认领回去了,剩下最后一具,不知什么时候会有家属过来鉴定,现在检材都已经送到法医研究所去了,就看你们dna的检验结果了。”
我对罗队说的第九个人产生了一点兴趣,发车时是八个人,后来变成了九个人,这种情况虽然发生在非法营运的车子上显得不是那么异常,可是这多出的一个人,总是让人想入非非。
这个人上车之后与人发生纠纷?遭到另一人的刺戳?不对,他也可以带着刀上车,刺戳他人呀?
对,我突然想到了刀具的问题,最后解剖的死者是被刀刺中肝脏死亡的,那么刀呢?刀应该还在车子上吧?车子翻下了这悬崖,现场有没有发现刀具呢?
我问道:“罗队,现场搜索有没有发现刀子呢。”
罗队说:“没有,你看他们还在下面清理现场呢,一直没听说有刀具发现。”
我又看了一下悬崖,说道:“我也想下去看看。”
罗队说:“那是最好,我们最需要法医的加入了,现在这起事故又多出了这么件事情,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下去悬崖底部是通过悬索机上的一根悬索下去的,不然通过高速前面的出口下去,再往下边的村道折回,起码得好几十分钟,而且峰门尖村也没有直接的小路通到车辆坠毁的地点,车子在村口停好,需要披荆斩棘过来这里,那个报警的村民是爬到一个山包上面发现这辆起火的车子的。
我在腰上套好悬索的安全绳,从高速公路护栏出发,往悬崖底下滑去,滑下护栏之后,我的身体就悬空在高速公路桥面之下,在空中晃得厉害,不过还好,就像是攀岩失足之后被悬挂在空中一样。
“苏法医,没问题吧?”罗队在顶上问道。
我回答道:“小事儿,放吧。”
罗队在上面指挥控制悬索机的小伙子,慢慢地开始把我往下放,总共也就十几米的距离,不一会儿我就安全落地了,我脱掉安全绳,上面就将绳子慢慢收了回去,随后,慕容哥和凌菲接着也被吊了下来。
我看了看眼前的这辆中巴车子,中巴车子右前轮毂已经严重变形,看来是撞击到高速公路护栏导致的,现在整个车子侧翻在这悬崖底部不平整的地面上,车窗玻璃每一块完整的,车子附近地面上的树枝茅草都被烧焦了,没办法看出当时坠落时的原始情况。
我和下面正在清理现场的几个民警沟通了一下,知道了抛出车子的三具尸体的确切位置,这三具尸体都在车子边上,最后一具尸体就在车子左侧大约三米的地方,车子破裂的油箱正好对着这个位置,看来这具尸体被泼洒到汽油的几率是最大的,难怪烧得那么厉害。
我往头顶看了看罗大他们站立的位置,想象着车子从上面飞下来的情景,车子撞到护栏之后,护栏应声而裂,车子飞出路面,以抛物线的形式坠落到我现在的这个位置,碰撞到地面,三名死者被抛出车外,油箱爆燃,整个现场开始起火焚烧。
那么,刀应该还在车上,或是在这车子的周边,车子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了铁壳,软质易燃物早已被焚烧一空,现场工作人员虽然已经清理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体,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就爬进了这斜躺在地面上的车子,手中拿了根木棍,在车内的灰烬里搜寻那把我想象中的刀具。
慕容哥和凌菲在车子的外围搜寻,外围此时还好,方圆一二十米都已经被焚烧干净,树枝只剩下了一些残根,地面上的树叶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烬,刀具虽说不大,但是要是还在的话,应该是可以发现的。
我们分别花了一个小时去搜寻这把刀具,身上、脚上早已粘满灰尘,可惜遗憾的是,最终没有任何发现。
凌菲说:“会不会在翻车之前就被凶手从车窗扔出去了呢?”
慕容哥说:“当然是有可能的,不过我感觉问题不在这里,要是有刀,那当然是好,杀人极有可能在车上,现在毕竟现在没有发现刀,谁说杀人一定是要在车上?”
凌菲说:“你的意思是?人先被杀?上车的是尸体?”
【致谢:谢谢发给我两张月票的同学,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一朵五瓣花,嘻嘻】(未完待续。)
第155章 峰门尖6
在慕容哥的提示下,我感觉事情好像一下子变了,是呀,为什么人一定要是在车上被杀的呢?
可以假设车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最后解剖的死者是在上车之前就已经死了,就像凌菲所说,此人上车的时候其实就是具尸体,我想着这好像有些惊悚,尸体怎么上车呢?如果是这样,半路上车的那名乘客就可以被排除,他毕竟是一个人上的车,一个人不可能背着具尸体。
那么,问题就出在前八个人身上,前面八个人除了驾驶员,还剩下七个人,这七个人里面可能有一位在上车时就已经死了,其实是具尸体,很有可能是被人背着或者其它什么特殊的方式上车的,想到这,我心里一阵乱跳。
我对慕容哥说:“让罗队也下来,这个事情我们再聊聊。”
慕容哥打了个电话给罗队,罗队朝我们看了看,挥了挥手,表示要马上下来的意思。
罗队胖胖的身体挂在半空中,我还真担心那绳子受不了,突然断掉,这要掉下来,去接他的人还不搞得自己手臂骨折?不过最终他还是安全地到达了地面,罗队一边解掉绳子,一边说:“慕容主任,你们又有重大发现了吗?”
慕容哥笑着说道:“正好相反,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才觉得问题更大了。”
罗队放掉手中的绳子,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是吗?怎么说呢?”
慕容哥解释道:“我们三位法医在现场搜索刀具,可是找遍了整个现场,却没有发现,本来我们推测杀人是在车上进行的,那么这杀人工具也一定在车上,虽然这火很大,刀可是烧不掉的,可是没有搜到,现场方圆我们搜索了至少五十米,没有发现任何哪怕是金属的刀片。”
罗队疑惑地问道:“你们推断的刀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我接过话说道:“是一把单面刃的刀,长十几公分的样子,目前没有确切的特征,可能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或是水果刀之类的。”
罗队的眼睛往现场四周扫了一圈,若有所思地说道:“哦,我知道了,是呀,按理在现场是可以找到的,可是现在没有,那这个问题你们觉得要怎么理解呢?”
我解释道:“所以我们怀疑杀人的真正地点不是在车上,很有可能是在上车之前。”
罗队又一次感到非常惊愕,他瞪大眼睛望着我,我继续说道:“我们的意思是死者在上车之前就已经死掉了。”
罗队反问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死人怎么会自己上车?”
我说:“所以我也觉得奇怪,要找你下来一起商量,你们的录像清晰吗?”
罗队说:“你们想看一下录像?我也没有亲眼去看,是他们刚才打电话过来汇报的,要不,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慕容哥说:“那是最好,一起看看录像,研究一下。”
高速公路上的绳子又放了下来,我们陆续吊了上去,我是最后一个上去的,吊在半空中,我回头看着那辆已经面目全非像是一把枯骨的中巴车,静静地躺在了地面上,我仿佛在已经没有玻璃的车厢内看到了当时的活动情况,一名乘客背着一个尸体,背上车之后,放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没想到车子在半路出了事,尸体从窗口抛出,随后被大火焚烧。
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胆大的凶手,不过冷静想想,这是非法营运车辆,几乎没有监管可言,万一凶手就是趁了这机会呢?
我们上了车,跟在罗队的车子后面,往前方的出口开去,从导航上看,前方的出口距离这儿大约十七公里,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限速,十分钟我们就到了出口,过了出口,我们随即掉头,往回城的方向又上了高速。
回城方向经过事故地时,我才看到车辆坠落的悬崖,在回城方向背靠的是一座大山,这大山的山峰高耸入云,可能这座山峰就是所谓的峰门尖名字的来源吧。
很快就回到了城里,街道上目不暇接的车子,真是让人心烦,罗队在前面开路,我就驾驶着车子跟在后头,往他的单位开,我也有些奇怪,他们高速公路交警的办公地点为什么不放在高速公路口子上,干嘛设在市中心呢?
车子好不容易到了他们单位,我们停好车,纷纷下车,跟着罗队到了他们三楼的会议室。
我走进去,看见里面有几个民警正在那里翻看电脑上的照片,我走近一看,原来他们正在看我们法医研究所发给他们的尸体解剖照片,一边看还一边在热烈讨论。
罗队走到电脑前说:“把那段汽车西站的视频调出来看看。”
电脑前的小伙子没有罗队那么胖,但是块头也还真不小,他的脸简直就是圆的,他熟练地切换掉图片浏览器,在硬盘上点出了罗队想要的视频,在屏幕上播放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画面不是特别清晰,可是对于看个事件过程已经足够了,有这样的视频我真是很满意了。
中巴车停靠在视频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是一条人行道,车子刚好可以看到车牌,确定这辆车肯定没问题,只是乘客的脸看不清楚,在车旁招揽客人的应该是驾驶员,随着时间往后移,一位位乘客就上了车,过了就十分钟左后,已经招揽到了五位乘客,这五位乘客都是单独上的车,虽然他们都拎着大包小包,可是这些包包要单独藏放一具尸体是万万不可能的,现场的这具尸体毕竟有着中等个子,这些包包无论如何都塞不进他整个人的。
视频继续往后移,驾驶员看看没人过来,在车旁左顾右盼的,不时地看看手机,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三分钟之后,走过来一个人,和驾驶员打了个招呼,就回头又离开了画面,驾驶员这时就爬上了他的驾驶室。
我感觉驾驶员好像要开车离开现场了,急忙问道:“不是说有七名乘客吗?现在才五位呢。”
罗队说:“别急,后面应该还有吧,你瞧视频还有五分钟呢。”(未完待续。)
第156章 峰门尖7
我一看视频播放器的进度条上果真还有五分钟,心想既然是民警剪辑版,五分钟结束的地方可能才是中巴车启动离开画面的时间,最后两名乘客是在这五分钟之内出现的。
前面的那些乘客以及司机自己都是单独上车的,从视频上看,已经没有可能有谁可以和一具尸体伴行,就看最后两名乘客了,刚才那位在视频上出现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画面,生怕错过任何一帧。
视频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像是静止了一样,车外没有一个行人,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最后一分钟,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拎着一个包包,向中巴车走去,走上了车,过了一会儿,他又下了车,往刚才来的方向走去,急急地走出了画面,几秒钟之后,他手中又拎着一个包,走进了画面,我正在纳闷的时候,他身后又冒出了一个人,跟在他后面,空着手往中巴车走去,我仔细地看,发现最后的这人好像是长发披肩,而且还穿着裙子,是个女的。
等这最后两人上了车,中巴车就启动了,离开了画面,视频也播放结束了。
我和慕容哥目目相觑,失望地看着电脑,现在视频上显示的七人都是单独上车的,也看不出有哪个人好像受了伤,行动不便,更没有哪个人可能背着或怎么着一具尸体了。
八个人上车,事故现场九具尸体,罗队的分析是还有一人是半路上车的。
正在给我们播放视频的小伙子见我们都不说话,这时抬起头来说:“怎么,视频有什么不对吗?”
凌菲就把我们的困惑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小伙子说:“会不会尸体本来就在车上呢?驾驶员把尸体弄到了车上,这样车子进入我们视频的时候,其实尸体已经在车子上了,司机加上尸体,然后还有七名乘客,刚好九位乘客,后来他们直奔高速公路,在路上根本就没有另外的乘客上车。”
小伙子胖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一定是为自己这突发奇想感到骄傲,我转念一想,理论上这完全成立,可是实际上呢?
罗队敲了一下小伙子的脑袋,说道:“就你想得出来,人家要抛尸哪有这样的抛法?这险也冒得太大了吧?自己有车子去抛尸,还要顺便带点客人,赚点小钱,冒这么大的险,有没有这样的人?”
罗队的话提醒了我,他提到了抛尸,使我忽然脑洞大开,要是这具尸体本来就是人家抛尸在事故发生地,后来正好又发生了这么一起交通事故,有没有可能?
我离开电脑,走到了不远的会议桌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在那里苦思冥想起来。
这具尸体本身就存在着许多疑点,早上解剖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尸体怪怪的,胃里面的食物不是常规的早餐,而且还有浓烈的酒味,显然不符合早上四点半时候进食的一般规律,当时我想这可能吃的是头一天晚上的剩菜剩饭,勉强也可以解释。
不过现在看来,如果假定这具尸体是另外的抛尸案,和这交通事故根本就没有关系,也可以这么说,现在假定这个地点根本就没有发生这起交通事故,村民只是发现了这具尸体,那么是不是思路可以打得更开一些,这人胃里面的食物是头一天的晚餐,也就是前天晚上,这人吃下了这些食物,并且还喝了较多的酒,两小时之后遇害,后来被抛尸至现场位置。
昨天早晨这辆中巴驾驶员载着七名乘客途径现场,正像小伙子所说的那样,路上根本就没有其它乘客上车,车上只有八个人,车子上了高速,碰巧发生了翻车事故,坠落在这具尸体旁边,发生了爆燃,将这具尸体也一起焚毁。
想到这里,我心里感到一阵激动,在脑子里思索着可以佐证我这种想法的依据,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只是觉得要是按照我的这套推理去分析这个案件,一切好像都比较合理。
小伙子和罗队还在那里辩论,我站起来说:“我这里有新思路了,你们看看如何?”
慕容哥、凌菲、罗队、小伙子以及其它一些人都齐刷刷向我这边看过来,我理清了思路,把刚才的想法有序地给他们做了阐述,最后我还自信地加了一句:“好像我再也想不出比这更合理的推论了,你们评论一下吧。”
慕容哥坐在那里,伸出右手敲打着二郎腿上的膝盖,说道:“听上去好像确实比较合理,不过……”
小伙子还是坐在电脑前,他抢话道:“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比较凑巧。”
慕容哥等小伙子说完,他才接着说:“不过,我们能不能再找一些其它可以佐证的依据呢?现在看来,胃内容物确实不太像早餐,要是用晚餐来解释会比较合理,可惜尸体被烧成这样,不然通过死亡时间就可以很明确地判断这尸体到底是前天晚上死的,还是今天早上。”
罗队也说:“这样解释起来我也比较能接受,也就是说事故归事故,凶杀抛尸归凶杀抛尸,两件事本来就是独立的,没有任何牵连,只是一种巧合,要是两件事硬是要凑合到一起,解释起来都太牵强,让人感觉就是拼凑上去的,中巴车藏尸,不管是驾驶员的行为,还是乘客的行为,都很牵强,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抛尸方法的,超出常规的都值得怀疑。”
这时,我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最后被悬索机吊上高速公路的时候,我回头看了那中巴,看到了中巴没有任何的窗玻璃,这些玻璃不就是在遭到撞击而碎裂的吗?这最后解剖的死者要是本来在这车里,那从窗户飞出来的时候,身上难免会碰擦到一些碎玻璃,可是我解剖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任何碎玻璃,尚未烧焦的皮肤部分也没有发现任何玻璃的划伤。
我心里又是一阵激动,小伙子的电脑上不是有其它两具被抛出车外的尸体解剖照片吗?马上调出来看看,要是这两具尸体身上都有碎玻璃残留或者是找到玻璃划伤,一切就可以一目了然了。(未完待续。)
第157章 峰门尖8
我连忙让电脑边的小伙子给我调出了刚才他们正在围观的尸体照片,一边看一边问慕容哥:“慕容主任,我现在想到了一个依据,不知道这个依据是不是真的存在,最后一具尸体解剖的时候你不是不在吗?我发现这尸体身上并没有碎玻璃,不知道你之前解剖的那两具抛到车外的尸体如何?”
我不停地按着鼠标,慕容哥立即说:“苏三,这可是个好东西,我解剖的那两具尸体身上都有碎玻璃的,你看看这照片就知道了。”
此时,我已经翻到了那两具尸体的照片了,尸体表面果然有一些碎玻璃附着,这正好符合尸体是撞击窗玻璃抛出车外的,我还看了一些尸体的局部照片,一些没有烧焦尚可分辨皮肤的部分,偶有玻璃碎片的划伤,真是太好了,我感觉在绝境中找到了一条光明大道般的愉悦,在这些烧焦的尸体当中,要找到这么一点依据,也真是不容易,现在手头有了这个抓手,我觉得之前的那些分析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我说:“这是两起不同的案件,交通事故造成了八人死亡,而这最后解剖的尸体是一起杀人抛尸案件。”
小伙子说:“说不定两起案件之间还真的有什么藕断丝连的东西呢?”
我说:“那就不去联想了,先不去管这种事了,两起案子分头去搞,破获了自然就会清楚,暂时不需要硬是要把这两起案子结合到一块儿,这是化整为零,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有了化整的可能,就不必将两起案子捆绑在一起了。”
罗队说:“苏三说得对,我们交警就搞我们这起交通事故,现在要是把这具尸体除外,我们的案子好像都差不多可以结案了,八具尸体都已经有亲属来做亲子鉴定了,要是鉴定结果出来,没什么意外,我们就大获全胜了。”
慕容哥“哎”了一声说:“是呀,单就交通事故来说,现在要是身份都搞清楚,现场痕迹都很支持,你们外围再梳理一下,估计结案是指日可待了,而我们可是一切从零开始了,我回去一定是要挨批了,到你这边技术支援,结果给刑警带回去一起抛尸案,真是霉到头了。”
罗队安慰道:“像你们这样办案,我感觉这起抛尸案迟早也会破掉,等你们破获了,由我来做东,给你们来一次庆功宴。”
慕容哥说:“那真是谢谢了,我们要急着回去报告去。”
正如慕容哥所说,我们出动一批法医帮助高速公路交警办案,把人家问题给解决了,给自己背了个大麻烦回去,刘大一定会很生气,也不管了,刑警就是这个命嘛。
话说回来,要不是这起交通事故这么凑巧,那么可想而知,这最后解剖的死者尸体要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呢?说不定他就一直躺在那里,与峰门尖长眠于世了。
我们告别了罗队,慕容哥在车上给刘大打了个电话,向刘大报告了一下这些情况,听得出来,刘大那边应该很震惊,刘大让我们先不急着回单位,带他去高速公路的抛尸现场看看。
我们和刘大在高速公路西入口汇合上之后,就先后上了高速,收费处发牌的小伙子好像还记得我,他礼貌地朝我笑了笑,我也点头微笑。
车子很快就到了现场,那些交警的车子依然在那里,见我们又重新回来,觉得很奇怪,当我们把现在的思路对他们介绍过之后,他们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没想到这起交通事故像是一根导火索,引爆了另一起凶杀案,其实我知道在他们的心里,看到刑警加入,心情肯定会放松不少。
慕容哥在防护栏边上给刘大介绍案情,我就站在那儿,继续思考我的问题。
这次来现场感觉不一样,刚才第一次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在办一起交通事故案件,这次却要将交通事故现场在自己的视野里删去,也就是忽视眼前的这部被烧成骨架的中巴车,还要忽视刚刚从法医研究解剖好的那另外八具尸体,剩下孤零零一具被抛弃荒野的尸体。
身边的刘大第一次来到现场,我听到他不停地在问询这辆车子以及其它所有尸体的情况,心里想,站在这里,要想不受交通事故案的影响,眼中只有一具尸体,真的是很难。
我不去管他们的聊天,自己盯着悬崖下的那个位置,心里在想,这个男人,中等身材,昨夜饭后,被人用刀刺中肝脏,抛尸至此,这个男人是谁?昨天晚上和谁一起吃饭?最后到底是谁杀害了他,又在什么时间被抛尸于此?
问题一个又一个在脑海中闪现,这起案件虽然在昨天早上和交通事故一块儿被发现尸体,可是一直到了现在,才真正开始了它的起点。
早上解剖的时候,耻骨联合推断的年龄应该是三十岁,三十岁的男人,一米七的身高,喝酒,吃辣,被刺的刀具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或是小匕首,所有的信息也就这些,dna信息正在检验,但是没有亲属来认亲,结果出来也无非就几个数字,案件从哪里下手,我觉得糊涂一片,法医能提供的关于死者的信息也就这么些模糊的数据。
当下最需要的是要搞清楚死者的身份,可时我不能提供更多的细节,感觉单凭法医这个小专业,力量真是太不足了。
刘大叫了我一声:“苏三,尸体是你解剖的吧,这个现场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很简单,就是一起抛尸案嘛,现在我们眼前所看到的其实就是一种假象,要是这个交通事故没有发生,我们站在这儿,看到的就一具尸体,可以想象,凶手杀人之后将尸体用车辆运送到这儿,停车将尸体抛弃在这悬崖里,我感觉凶手很可能是与死者有一定熟悉程度的,否则杀人之后就不需要抛尸,而且凶手很有可能是居住在我们这个城市的,他在这个地方抛尸像是有所选择的,这个峰门尖下的悬崖和村庄不通,这个位置非常隐蔽,将尸体抛在这里是不太容易发现的,要是不熟悉的话,在夜晚抛尸,要找到这么个地方,那实在是太过于偶然了。”(未完待续。)
第158章 峰门尖9
刘大说:“这个想法不错,不过,你们法医这边还是要继续围绕尸体工作,发现更多有用的东西,我们侦查这边会把重点放在高速公路这一块,高速公路的视频还是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可惜抛尸是晚上,可能只有入口处的视频比较管用,不过,晚上有晚上的好处,进出高速公路的车辆会比较少,工作做起来也会相对快一些,慕容主任,你看,现场这边就先这样,我们回头见吧。”
慕容哥说:“好的,刘大,我们这边只要一有新情况,就会向你汇报的。”
我们和刘大分手之后,就回到了野家坞,慕容哥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就自己先走了。我决定要把尸体再看一遍,心里有些问题还需要在尸体上逐一落实。
我对凌菲说道:“尸体去准备一下吧,我看我们还是再研究一下,这尸体虽然烧成这样,我还是期望发现更多可能有价值的证据,侦查那边视频工作不一定很快可以出成绩,我们这边可以先动起来。”
我走进解剖室的时候,凌菲已经准备好了尸体,尸体躺在解剖台上,我穿好衣服,戴好手套,围着尸体反复检查,心想,哪怕是在那些没有烧焦的部位发现一颗小小的黑痣或是一条细短的疤痕,也是意外的惊喜,我不断地在翻动着尸体,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从现场回来之后,除了身份识别的问题,我对这具尸体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我在解剖的时候,一直没有发现高坠形成的损伤,上午解剖的时候因为考虑是随车一起高坠的,由于车子的衬托作用,不形成高坠损伤还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已经确定了是一起独立的抛尸案,也就是说尸体是从高速公路上往悬崖下抛的,十几米的高度说高也不是很高,但是已经足够可以形成高坠的损伤了,我心里怀疑着,心想会不会是损伤在背部呢?因为有一些高坠的尸体背部着地,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消耗在背部,解剖的时候这个部位最容易被忽视。
我将死者翻转过来,背部的皮肤因为在现场是贴着地面的,所以皮肤保存得相对好一些,没有被大火烧得体无完肤。我沿着脊柱的走向,用解剖刀将皮肤划开,凌菲在我的对侧,我们一起将皮肤翻起,暴露出肌肉组织,肌肉组织看上去没有重力挤压的痕迹,用手去触摸每一根后肋骨和脊柱骨,也没有发现一处骨折,我心里觉得有些纳闷,这着力点到底在哪儿呢?
我继续将视线转移到了死者的四肢,当我检查到死者右小腿的时候,忽然,我感觉他的右小腿的中部好像有些松动,莫非小腿骨折了?我的思绪立即联想到了抛尸现场,悬崖有十几米的高度,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尸体总有一个部位是着力的地方,着力的地方要在落地之时支撑整个人体的重量,那很有可能会造成骨折。这右小腿莫非就是着地点?我心里想着,就对凌菲说道:“凌菲,我们把这尸体推到x光室去拍个照吧。”
凌菲说道:“怎么,有发现骨折吗?”
我说:“是呀,我正怀疑死者右小腿有骨折呢,这对于我们分析过程会有些帮助。”
凌菲推来了平板车,我们将尸体转移到了平板车上,然后推着尸体来到实验楼的一楼。
我们的实验楼里各种医学仪器还是比较齐全的,这台x光机看上去也没什么神奇的,可是他的神奇之处是和医院不一样的,区别就在于尺寸不一样,我们这台机器是人体全尺寸的,也就是说我们将整具尸体放置在x光拍摄台上,一次就可以拍摄出整个人体的x光透视图片,所以我们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外号,叫“超级神眼”,医院那种x光机只能拍摄一些身体的局部,要跟“超级神眼”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我们将尸体放置好,来到隔壁超厚铅玻璃阻隔的观察室内,开启了x光机,拍摄了一张照片之后,照片自动就传送到了有数据线连接的电脑上。我们就在电脑上观察死者右小腿的骨折情况,果然发现了骨折,还是嵌顿性骨折,很明显尸体掉下悬崖的时候,是右小腿着了地,力量全部在这里释放,骨折也是自然,不过因为腿部的肌肉在焚烧之后变硬,用手很难感觉出这个位置存在骨折。
发现骨折之后,我对这具尸体的疑惑也基本消除了,起码一点,我现在已经很放心,这具尸体确实不是中巴车里抛出的,要是从中巴车中抛出,尸体很难形成这种类型的骨折。
心里一阵小激动,鼠标抓着这张x片上下移动着,顺便看下其它部位有没有骨折情况,法医研究所有了这个“超级神眼”之后,工作起来方便了许多,一些直接解剖不方便观察的,可以直接利用这部x光机的透视功能,获得直观全面的视角。
全身的图片很快就被我扫了一遍,除了这处骨折之外,其它部位的骨骼都非常完整,没有发现骨折存在,我看着看着,好像感觉这人的骨质有些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我随便说道:“凌菲,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的骨质很疏松。”
凌菲答道:“是呀,x光片我心里不是很有底儿,可是这人的骨质看上去就是不太正常,就是比较容易骨折的那种。”
我说:“是呀,不过这人运气还算不错,生前都没有发生过骨折,只是在死后才发生了这么一次骨折,也是不容易呀。”
凌菲说:“这应该是一种疾病吧。”
我说:“是呀,这全身性的骨质疏松比较少见,而且这人年龄不大,才三十岁,还是个男的,就疏松成这样子了,应该说这病还不轻呢,我怀疑这是一种遗传性疾病。”
凌菲问道:“这也算是个特征吧,这种病毕竟在正常人群中发病率较低,可以作为一种参考依据吧。”
我说:“是的,不过这工作要做起来就不是说的那么简单了,我们明天可以把这张片子带去医院,找专科医生看一下,看他们有没有一些思路。”(未完待续。)
第159章 峰门尖10
到了晚上,我得知侦查那边有了一些进展,不过,事情不是想象那么顺利,按照我提供的死亡时间,大致把抛尸时间框定在昨天下午至今天凌晨,所有经过高速公路西入口的车辆全部清理出来,总共有九百多辆车子,要一辆一辆把这些车子的情况都摸一遍,谈何容易,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回到家里,我还在想着这件事情,这起案件最重要的还是要查明死者的身份,要查明身份也必须从法医这里入手,dna那边已经有了结果,可是正像我预计的那样,没有亲属来认亲,只有一串遗传学数字存放在电脑硬盘里,暂时没有任何用处。
第二天,我和凌菲来到市一医院骨科去找张医生,张医生是我妈的好朋友,他在骨科领域是个权威。我推门进了他的办公室,他见到我,对我笑着说:“苏三,怎么今天有闲心来看我?”
我说:“张叔叔,还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手上有个案子,想找你帮忙看看。”
张医生颜面红润,看上去保养得很好,医生平时工作繁忙,能挤出时间关注一下自己的健康都很难,他能把自己保养得这么好,也真是不易。
张医生可能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苏三,我一个医生还能帮你破案?”
我说:“说不定就能破案哟,还是一起大案呢。”
张医生说:“那你说说看?让我也长点见识。”
我说:“我手上的案件是一起杀人抛尸案,我们给死者拍了x光片,发现死者的骨质发育有些异常,这方面我真的不太懂,想找你看看,帮我分析分析。”
张医生一听是看骨头,就来了兴趣,说道:“这人体206块骨骼,我倒是块块清楚,快拿过来给我瞧瞧?”
我把存放有死者骨骼x光片的u盘递给了张医生,他接过u盘,插到电脑接口上,然后就在资源管理器里找到了那张图片。
张医生一边看,一边在说:“你们什么时候搞了这么台高级的设备了?还是全身的图,真是效果好。”
我说:“好是好,可是我们在这方面简直就像是外行,看x光片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我们除了看一些刀片残留在体内这样的低级活,其它的简直就是不懂。”
张医生说:“要是你们什么都懂了,我们可怎么办?”
我说:“怎么样?这图有没有找到问题?”
张医生还在用鼠标在屏幕上不断地移动着图片,不过,他好像已经有了一些看法:“我看这个人骨质疏松情况比较严重,像是遗传性的,你看他的骨质,年龄好像不会太大,可是骨质疏松程度却像是老年人。”
我插嘴道:“我们推断他的年龄大约是三十岁。”
张医生说道:“年龄嘛,我通过这骨骼来看,我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这种病现在还是比较少见的,虽然有一些研究者已经在基因上找到了缺陷,可是目前还没有什么特效的药物可以对症治疗。”
我找张医生其实不仅仅要咨询这疾病本身,而且还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求诊情况,我问道:“张叔叔,你手头上有类似的病人吗?”
张医生说:“没有,这种病例比较少见,好几年才能遇到一例吧,我倒是可以帮你在我们骨科专家系统里去看看,这个系统里我们全市骨科的疑难杂症病人都在里面,各个医院遇到困难的事情都会发布在上面,以求其它医院的专家可以帮助。”
我觉得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全市范围内的骨科资源在这个系统里都可以调阅,对于我来说,可以少多少时间和精力呀,要是系统里有类似年龄的男性患者,就可以整理出来,逐个去摸摸底儿,说不定运气好,还真可以找到死者的身份。
我激动地说:“张叔叔,那真是太好了,要是知道你有这么个系统,我还有其它一些案件,还真的可以在你这里找到灵感呢。”
张医生说:“是吗?我都想象不出来,我这个会诊系统还有破案的功能。”
我说:“你能不能帮我先查一下,全市有没有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同类患者?”
张医生打开了系统,开始在搜索界面上输入了选择条件,点击“搜索”,系统的搜索速度响应很快,显示的结果是“未查询到结果”。
张医生见没有结果,就说:“苏三,你看,没有结果呢。”
我有些小失望,说道:“要不,就扩大一点范围在搜索一下吧。”
张医生想了一下说:“好的,干脆就不要限制年龄了。”
张医生在系统界面上将年龄条件去除,再点击了一下按钮,最后还是显示“未查询到结果”,张医生皱着眉,又将性别选项改为“不限”,重新又搜索了一遍,还是一样。
我有点纳闷了,怀疑这系统到底有没有数据,我说:“张医生,平时这系统到底有没有在用的呀?”
张医生说:“当然,这是很权威的系统,我看一方面可能这类病症的确很少,另一方面可能这类病症在医院里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案,所以极少有病人住院治疗的。”
我说:“也是呀,这么说,病人要是得了这样的病,可能就不会在医院里治疗,反正这种疾病短时间内又死不了人,长期不去治疗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张医生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除非有另外一种情况,病人的主诉不是这个病,来医院看病是因为其它疾病,医生发现了病人也同时患有遗传性骨质疏松病。”
我心里一亮,连忙问道:“那这种情况,这个系统可以查询到吗?”
张医生说:“那是肯定不行。”
我心里觉得有些灰心丧气。
张医生接着说:“不过,我这里还有其它的系统,是全市医院病历系统,可以查询到全市医院的病历资料,而且可查询项可以更多,只是要耗费很多精力。”
我说:“那就麻烦你了,我需要这个系统,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都会紧紧抓住。”(未完待续。)
第160章 峰门尖11
张医生调出了全市医院病历系统,将主诉一栏设置为空,在辅助诊断里输入了“遗传性骨质疏松症”,然后点击“检索”,果然出来两百多检索结果,我心里一喜问道:“张医生,你看这个名单能不能给我导出来?”
张医生说:“警察办案嘛,当然可以,我还是给你拷在u盘里吧?”
我说:“张医生,那就谢谢你了。”
一会儿,两百多人员名单就导入到了u盘里,因为数据比较多,我决定把这些名单带回单位慢慢看,就把张医生给我的u盘放进包里,和张医生说了再见,就转回了单位。
回到办公室,我就将这份名单在电脑上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发现这里面的病人年龄、性别、常住地址都非常分散,我的主要目标就是三十岁左右的男性。
等我把整个列表都看了一遍之后,却没有发现我想要的目标对象,心里一阵不爽,感觉有些窝囊,就站起身,冲了一杯咖啡,站在窗口,看着远处的湿地。
湿地已经到了初秋的季节,树叶的颜色已经有了分化,一些常绿的树种依然绿色如故,而那些着急入秋的灌木丛,此时却是风情万种,展露出各种不同鲜亮的颜色,把湿地打扮得像是马上要搞什么节日庆典。
可是我的心情却是好不起来,一起这般恶劣的抛尸案,好不容易抽丝剥茧暴露在我的眼前,可是现在身源不清,侦查无法继续快速地突破下去,真是伤脑筋,谁都知道,发案前几天是最宝贵的,时间拖长了,问题就变得复杂了,侦查突破不了,法医这边压力就会增大。
一群不知什么鸟突然从那色彩斑斓的灌木丛中飞起,在空中整齐地排成了一个阵型,往湿地深处飞去,我忽然想到,刚才这些名单里面虽然没有死者本人,这疾病既然是遗传病,那么会不会有死者的亲属呢?就像这些整齐飞翔的鸟,同一血脉,有着同样的基因,所以飞翔的姿势都那么一致。
我回到电脑边,又重新看了一遍这份名单,觉得里面的这两百多人看上去个个都像是死者的亲属,左思右想之后,又觉得个个都不像了。
我给刘大打了个电话:“刘大,我搞到一份名单,你有没有兴趣?”
刘大一听到我的工作有进展,说道:“好呀,说来听听,有什么好消息?”
我说:“我已经到医院去找骨科医生会诊过了,这名死者患有遗传性骨质疏松症,在医院系统里虽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可疑对象,但是我拿到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患有类似的疾病,也就是说,这些人里面就有可能有死者的亲属,你看要不要在这份名单里面做点工作呢?”
刘大说:“这很好呀,虽然针对性不一定强,但是我们可以逐个联系,问询一下,他们有没有近期失踪的亲属,要是有的话,马上给他们做个亲子鉴定,说不定成绩还是从你这里出。”
我说:“我可以接下这个任务,要么这个名单就由我和凌菲来负责吧。”
刘大说:“好呀,专案专办,这份名单是你法医的智慧,有你们来负责,可能效率会更高,那就这么定吧,我会跟慕容主任说一下。”
接下这个任务之后,我就一整天和凌菲两人按照名单顺序,逐个打电话给名单上的这些人,两百多个电话,经过两轮的联系,只剩下了五个患者联系不上,已经联系上的听说是警察办案,都客气地表示没有亲属失踪。
剩下的那五个人,按照医院病历资料里的联系电话,三个停机,两个无法接通,我就把他们的信息输入到我们自己的人口系统里查了一遍,发现其中一个女的,名字叫做珊妮,常住地址竟然是峰门尖,我心里一惊,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我继续拨打了一遍珊妮的电话,电话还是无法接通,心想珊妮是本地户籍,今年二十七岁,要是和死者有亲属关系,那可能的关系是什么呢?如果是直系,看上去的年龄最像是兄妹关系,要是其它关系,就是旁亲了,旁亲遗传这个病的可能性就大大下降了。
我心里感到有些兴奋起来了,就从珊妮入手,首先是要找到她,本地户籍的应该不会太难,峰门尖村那个路段都跑两遍了,不然趁早,去跑一趟。
我开了一部吉普就出了门,打开导航,选择了非高速公路模式,目的地峰门尖村。
车子经过高速公路西入口位置,朝左侧的一条国道往西开去,前方二十八公里处就是峰门尖村。
车子靠近时,我看到前方那峰门尖护卫下的这个村庄,现在其实都已经被开发得像是小型工业区了,国道两旁都是工厂和店铺,村道上到处都可以看到车辆来来往往。
我按照人口信息上登记的住址找到了珊妮的家,珊妮的家看上去比旁边的住户差一些,旁边的房子几乎都是瓷砖装饰外墙的几层楼房,而她的家是砖块砌成的两层小楼。
我在一楼按了她的门铃,过了一会儿,一楼的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她门一打开,看我穿着警服,就大叫起来:“妈妈,是个警察!”
我蹲下身来,拍拍她的身子,笑着说:“小朋友,不用怕,警察姐姐是来看你们的。”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从楼梯上下来,看到我,眼神充满疑惑,我解释道:“我是法医研究所的,我姓苏,没什么事儿,我只是来随便问问,你是珊妮?”
女人疑惑地点点头,看上去顾虑重重的样子,她对身边的那小女孩说道:“快去做作业了,都二年级了,还没个好习惯。”
小女孩往楼上跑开了,珊妮就对我说:“客厅里坐下吧,我这里从来就没来过警察,你还是头一遭呢。”
我跟着珊妮走进她家客厅,客厅里的摆设也是非常简陋,一个木沙发椅已经很旧很旧了,我坐下之后,珊妮给我跑了茶。
我问道:“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亲属失踪?”
珊妮回答道:“亲属失踪?”(未完待续。)
第161章 峰门尖12
珊妮看上去有些紧张,可能是我的问题过于突然了吧,我想。
我把语气放得更加缓和了一些,说道:“莎妮,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法医,我通过医院了解到你得了一种疾病,是遗传性骨质疏松症,是你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检查出来的,你自己知道吗?”
珊妮说:“知道的,医生当时告诉我了,并且说没有什么特效药,让我平时要注意,这种病比较容易造成骨折,怎么这个病和法医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前天早上你们村子高速公路边上发现一些尸体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珊妮说:“听说过的,听说是一辆车翻掉了,死了好多人,是吧?”
我说:“的确是这样,我们现在正在为这些死者寻找亲属,其中有一位死者就患有和你同样的疾病,所以我就过来了解一下,你有哥哥吗?”
珊妮说道:“没有,我就自己一个。”
我继续问道:“那你有听说你的旁亲在这几天失踪的情况吗?”
珊妮说:“也没听说过。”
我得到的几乎都是否定的答案,我看着珊妮一脸的沉重,竟不知道接下去我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珊妮也看着我,不知道我想要再从她那里知道些什么。
楼上的小女孩此时又跑了过来,手上拿了个作业本,靠在她妈妈身边,把作业本往珊妮手上塞,可能是要珊妮帮助她检查作业,她的一双眼睛长得水灵灵的,偷偷地朝我这边看,我终于勉强地找到了一个话题:“珊妮,你孩子去检查过吗?你的那个病也可能会遗传。”
珊妮说:“是呀,真是命不好,这孩子这么小,却已经被医生诊断出来了,不过,医生说,只要平时注意些,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反正不是要命的那种病,也就不去管它了。”
我心想,这病遗传性还真强呀,珊妮直接就遗传给了自己的孩子,虽然现在珊妮没有给我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可是我更加坚定了这疾病是未来侦查的一大方向,莎妮就算排除,手上还有四位患者,逐一去找到他们,不到最后一位,决不能放弃。
我说:“真是抱歉,让你提起这件事。”
珊妮说:“都已经是事实了,你不提,我自己心里也每天在担心。”
我说:“既然你们家没有失踪的亲属,那我就先告辞了,要是有什么新情况,就告知我一声,我给你留个名片,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珊妮拿着我的名片,盯着名片看了半天,欲言又止地抬头对我说:“不过,我本来……”
“珊妮,快出来,帮我搬一下。”门外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喊叫着。
珊妮停止了说话,就起身出了大门,我也跟着走了出去,我一看,门外站了个矮个子的男人,黝黑的脸上皱纹密布,感觉都有五十岁了,虽然他身高也就一米五的样子,可是身材倒是十分魁梧,他正推着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上放着一条新沙发,沙发的档次虽然不高,但是却是全新的。
男人看到我跟在珊妮的身后,警惕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就转为了满脸堆笑,客气地说了声:“你好。”
珊妮对他说:“是法医,为高速公路翻车案来问话的。”
我点头表示友好,珊妮已经走到男人身边,回头对我说:“我老公老六。”
我吓了一跳,莎妮才二十七岁,这个男人都五十有余了,珊妮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又矮又黑的男人?
老六和珊妮一起将新沙发抬下了车子,就往屋里走去,我还惦记着珊妮最后落下的半句话,不知她到底要对我说什么,我就又跟着他们进了屋。
老六和珊妮把桌子放下,包扎在心沙发外边的透明塑料皮上的灰尘把珊妮的手弄得黑乎乎的,珊妮拍了拍手,对我说道:“苏法医,我要是听到什么情况,一定会打电话给你的。”
看来珊妮已经改变了主意,她本来要说的那半句看来是不会再说了,我只好向珊妮说了告别的话,离开了她家。
走出珊妮家,我开着车,朝抛尸地点开去,我想看看,村子距离抛尸点到底有多少路,穿过一条小弄堂,我的车子就开不动了,前面只有一条田埂,一个人可以走走,两个人交汇都显得困难。
我沿着这条田埂往前走到尽头,前面就是一片山坡,山坡上荆棘密布,从这里开始往抛尸地点走去,大约有三四百米。发现事故车辆的村民就是从这里开始直接爬到前方的小山包顶上,差不多三十多米高,爬到这个山包上面,应该就可以俯瞰整个现场了。
我心里想,好在后来找到了死者右小腿骨折,解释了高坠的过程,不然,这抛尸到底是不是从高速公路上往下抛,到了最后案件破不了开始大讨论的时候,一定会遭到质疑,肯定有人会提出来,抛尸也可以从峰门尖村往高速公路边的这个悬崖背过去,伪装成高速公路抛尸的样子,误导侦查方向。
现在自己站在这里看看,就觉得不太可能,要是背着具尸体从这荆棘林穿过去,几乎不太可能,因为这片荆棘林实在是太密了。
我退出田埂,又重新上了车子,回到了单位,心里一直在想着死者的这个遗传病,从年龄上来看,要和珊妮扯上关系,哥哥是最合适的了,可是人家珊妮说她没有哥哥呀。
我问凌菲其它几个人后来有没有联系上,凌菲说又排除了两个,还有两个联系不上,我心里念头一转,心想包括珊妮一起,只剩下了三个人了。
其它两个人联系不上,明天就直接奔到他们家去访问一下,可是珊妮的最后半句话使我对珊妮还是充满了悬念。我打开人口系统,开始分析珊妮户口迁移记录体现出来的家族关系,可是我发现珊妮从来没有户口迁移过,她的户口登记信息显示她从七岁开始就和老六在一起了,我心里觉得很奇怪,她明明是老六的妻子呀,怎么会这么小的时候就和老六在一起呢?
电话响了一下,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就接了起来,没想到是珊妮的声音:“喂,是苏法医吗?”(未完待续。)
第162章 峰门尖13
我心里一阵激动,这么晚珊妮打我电话,一定是有什么重要情况吧,我说:“是呀,我是苏法医,珊妮,是你吗?”
珊妮说:“是呀,苏法医,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给你打电话,本来下午我就想对你说的,可是后来老六回来了,我就没说了。”
我心里有些纳闷,珊妮有什么秘密要背着他老公呢?我说:“莎妮,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呀?”
珊妮说:“苏法医,我想知道我得的这个病,其它得的人多吗?”
我说:“这个病比较少见的,我们城市几千万人,我查到的也就两百多。”
珊妮说:“有两百多呀,那也挺多的。”
我说:“不多的,从比例上来说,这个发病率是相当低的,你在担心什么呢?”
珊妮沉默了半晌才说:“我家里确实没有失踪的亲属。”
我想不通珊妮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我鼓励道:“珊妮,有什么事儿告诉我,要是我能帮上你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珊妮好像考虑成熟了,给我讲了实话:“苏法医,自从你下午到我家,告诉我交通事故中有一名死者和我患有同一种病,我就忽然觉得这个人会不会是我的哥哥。”
我一听,心里怔了一下,心想珊妮不是刚刚告诉我说她没有哥哥嘛,怎么现在又冒出个哥哥来?
我没打断珊妮的话,继续听她说:“苏法医,我其实是有个哥哥的,不过我都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我和他分别了二十年了。”
我不解地问道:“珊妮,你和你哥哥分别了二十年了,你是说你哥哥已经失踪了二十年?”
珊妮说:“不是的,是我失踪了二十年了。”
我眉头一皱,珊妮到底想要说什么?
珊妮接着说道:“我七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我不是这边的人,我的家离这儿好几千公里,那年我才七岁,我被一个人贩子拐卖到这儿,我连自己家是哪儿的,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们原来的村子叫小岙村。”
“我七岁那年,我哥哥十岁,他带着我去镇里面看猴戏,耍猴的是一个满脸麻子的大叔,他带着一头红屁股的猴子,敲着锣在那里让猴子表演,一场猴戏下来,地上就只有几个硬币,后来马戏结束之后,我就不见了我哥哥,耍猴大叔见我一个人,就跟我说带我去找哥哥,可是后来他却带我去了火车站,一路坐火车来到了这里。”
“长大之后,我才知道耍猴大叔其实是个人贩子,他耍猴是假,偷小孩是真,我就这样成了老六的妹妹,他们家其实就这么个儿子,长得又矮又黑,耳朵还有点背,一直找不到老婆,他妈妈把我养大,就是准备给老六做老婆的,到我十八岁的时候,老六的妈妈就强迫我嫁给了老六,可是在我心目中,老六一直是我的哥哥,哥哥怎么可以娶妹妹呀。”
珊妮已经在电话那边泣不成声了,我安慰道:“珊妮,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去,你怀疑这个死者是你的哥哥,是不是觉得他的年龄有点像?”
珊妮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哥哥会来找我的,可是我一直等了二十年,都没有见到我哥哥出现。”
我问道:“那你有父母亲吗?”
珊妮说:“有的,我失踪后,我哥哥都不知道会被我爸爸妈妈打成什么样子,我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我失踪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们就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了。”
我默然,珊妮一憋就是二十年的委屈,此时全部倾泻了出来,我说:“珊妮,你别那么想,你爸爸妈妈那也是表面上对你那样,你失踪之后,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有那个父母亲不疼爱自己孩子的?”
珊妮不说话了,我接着说:“珊妮,这样吧,不管这个死者是不是你亲哥哥,我都会帮你找到你老家,让你们一家重逢。”
珊妮哭道:“苏法医,那真是谢谢你了,我本来也不想去找的,我这边妈妈管得很紧,现在我和老六又有了孩子,我也不想再去动这个念头了,可是今天看到你来,我才突然想,我哥哥也会有可能遇到危险,要是找不到他,我心里很不安。”
我说:“现在技术条件好,其实你早就该报案了,警察会帮助你找到老家,帮助你们一家团圆。”
珊妮说:“其它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知道我哥哥现在是什么状况,他那时才十岁,现在应该也有三十岁了,这个死者我希望他不是我哥哥,我哥哥应该还平安地活着的。”
我说:“这你先别去管它,我马上过来,给你取点血样,做个dna,看看这名死者是不是你哥哥,如果不是,我们再到全国的数据库里查询一下,就看你爸爸妈妈有没有报过警,要是报过警,数据库里应该有你爸爸妈妈的dna数据,那样就可以对上了,只要一对上,我们就可以知道你的老家到底是哪儿的了。”
珊妮说:“这些我都不懂,可是我相信你,苏法医,你快来吧。”
我又驾着车,向峰门尖村奔去,夜晚通往村子的路上车子极少,我一会儿就到了珊妮家附近,在我们约好的超市门口会了面,我让她坐进我的车子,给她采了血样,当我的采血针刺进珊妮的手指时,珊妮全身一阵颤抖,她说:“苏法医,你说那死者会是我哥哥吗?”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说不是,这有违我的初心,就是因为我觉得有可能是她哥哥,我才这大半夜跑来采样的,我将血样装进了样本袋,对珊妮说:“但愿不是。”
可珊妮说:“我希望是,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有希望见到我哥哥了,哪怕是一具尸体,我也可以见一面。”
珊妮不知道,这具尸体现在已经被烧焦了,面部根本就没有辨认条件,再说,珊妮离开他哥哥的时候,他哥哥才十岁,三十岁的青年和十岁的孩子,长相应该完全不一样吧。(未完待续。)
第163章 峰门尖14
取样之后,我立即从峰门尖村驱车返回野家坞,将珊妮的血样交给了dna实验室,今晚刚好是樊洛非值班,她见我风尘仆仆的样子,就说:“苏三,难道还要我连夜加班做出来?”
我盯了她一眼,装着很生气的样子说道:“怎么,难道还要让我等过夜?”
樊洛非装着很可怜的样子说道:“遇上苏三,我只能低头了,好吧,你就等着吧。”
樊洛非麻利地收了检材,继续说道:“苏三,要是有好情况,就等着我半夜把你吵醒吧。”
我摆摆手说:“不,这个检材不一样,不管情况好坏,我都想第一时间知道检验的结果。”
樊洛非笑笑说道:“那好吧,只要结果一出来,我就马上给你电话。”
樊洛非转身进了密闭的实验区域,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今天的思路,早上一上班就去找了骨科张医生,确定了死者所患的疾病是遗传性的疾病,然后通过这个遗传病搜集到了一批病员资料,访问珊妮意外得知她从小就和哥哥分离,现在这名死者的年龄和她哥哥相吻合,但是我们的城市距离她老家几千公里,珊妮的哥哥会来这里找她么?
好几个小时的等待,我有些受不了,就开车回家,好好洗了个澡,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樊洛非的dna结果是至关重要的,目前来说,要是死者是珊妮的哥哥,可以确定的是,珊妮的父母亲一定没有报警采样,因为要是联网的dna数据库里有她父母的数据,他哥哥早就被比对出来了。那么现在只能通过珊妮记忆的片段去确定她和她哥哥的老家,通过这条线索找到她哥哥的关系人,以期从这里面发现嫌疑人。
但是我担心的是,兄妹之间的比对存在一定的技术问题,最多也是个不排除的结果,要是得到这样的结果,刘大他们要是不理解我们的数据,不知他会怎么想。
不知不觉,我便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我仿佛听到了手机一边在震动,一边在响着铃声,我醒了过来,摸过手机一看,原来是樊洛非的电话。
樊洛非在电话里说道:“苏三,不好意思,把你给吵醒了。”
我此时已经完全醒了,问道:“怎么样,有好结果吗?”
樊洛非有些疲倦地说:“有呀,不排除死者和珊妮的兄妹关系。”
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也是我最期待的结果了,虽然不能确切地认定死者和珊妮是兄妹关系,但是,在实际办案过程中,也可以先把这种不排除关系当作认定来看待。
我挂掉电话之后,就给刘大报告了这个情况,刘大竟然还没睡觉,从电话背景声里可以听出来,他那边好像还在讨论什么。
我担心刘大不理解我们的数据,就耐心地解释道:“刘大,现在从我们法医看来,珊妮和死者的这种不排除关系可以当作兄妹来看,要进一步确认的话,可能需要找到珊妮的老家,然后去一趟她老家,就可以挖出死者的关系人了。”
没想到刘大说:“很好,我这就安排力量上去,珊妮说的那个几千公里外的小岙村,我会派人查找。”
第二天天亮,我就没去单位,早早给慕容哥汇报了这件事,就直接驱车前往峰门尖村的珊妮家,我答应过她,要把检验的情况告诉她。
到了她家的时候,老六外出上班去了,孩子也去上了学,只有珊妮一人在家,珊妮见了我,觉得有些惊讶,看得出来,她心里一定非常的忐忑,她肯定会觉得我今天这么早就过来找她,必定会有对她来说重大的结果。
珊妮客厅里已经摆上了那条新沙发,珊妮招呼我坐下,自己就又去给我泡茶,等她也在我旁边坐下之后,我说:“珊妮,昨天晚上,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把你的血给做出来了,现在的情况是,不排除你和这名死者是兄妹关系。”
珊妮着急地问道:“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呀?”
我解释道:“从理论上讲,我们不能说着死者和你一定是兄妹关系,但是我们仍然相信,这死者很有可能就是你的亲生哥哥。”
珊妮一听就哭了起来,她哭着说:“果真是呀,其实我宁愿一辈子都见不到我哥哥,也不愿意他死掉。”
我理解珊妮矛盾的心理,她既想见到自己哥哥,又不想接受他哥哥已经死亡的消息。
我安慰道:“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下来,需要进一步的甄别,今天我来,主要是告诉你这个消息,顺便了解一下,你这里还能不能再继续配合,多发现一些线索。”
珊妮呜呜咽咽地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全部告诉你。”
我开始问道:“除了小岙村,关于你老家,你还知道什么?”
珊妮委屈地说:“其它我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不然昨天晚上我就告诉你了。”
我试探地问道:“比如,当年你小时候来到这里,手头上还有没有老家带过来的什么东西?”
珊妮肯定地说:“都二十年了,现在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我忽然想,能不能从珊妮小时候的照片上发现一些线索呢,现在主要是要找出那个小岙村的位置,侦查就可以进一步突破了,我问道:“那你小时候在这边有拍过照吗?”
珊妮点点头说:“照片是有一些的,我去拿来给你看。”
珊妮起身去了卧室,不一会儿就拿出一本相册,交给我,我开始一页一页翻看,其中有一张照片可能是刚来这边的时候拍的,颜色虽然已经有些褪去,但照片还是很清晰,照片中的珊妮也是七八岁的样子,我想起了昨天珊妮昨天的那孩子,长得和珊妮几乎是一模一样,我惊叹于遗传的力量,珊妮把相貌和疾病都遗传给了她的孩子。
我翻着相片,忽然一个想法跳入了我的脑海,珊妮的孩子和珊妮长得这么相似,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珊妮的哥哥跨越几千里到我们的城市目的是什么?又这么凑巧在她妹妹的所在地被杀害并遭到抛尸,难道事情真的是有那么巧合?珊妮哥哥到这边是来找妹妹的吗?妹妹失踪之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他会这么执着地一直在寻找吗?珊妮女儿和珊妮长得这么相似,和珊妮哥哥千里寻亲有什么联系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