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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宇之乐     桓侯再生txt下载     桓侯再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一章(上)

    “绵竹已被攻克吕平南正在攻打雒城?”看完手中的薄绢张任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滚圆紧紧地盯望着我额头的青筋完全爆突出来面上表情带着十分的愕然、还有自内心的狂喜。

    我点点头向张任证明消息无误。

    向来沉稳的严颜紧上前几步几乎是从张任手中抢过绢书迫不及待地阅览起来。

    张翼、雷铜、吴兰等一众川将也从最初的震惊中转醒过来身体虽没有什么动作但目光却都近乎炽热地投向张任和严颜。

    与他们相比业已先行得知消息的荆州军众将显得要平静一些但眼中的喜悦之情却是完全掩饰不住。当然在半个时辰前他们的表现也并不比张任等人好到哪里。

    出于掩饰吕蒙奇袭行动的需要开战至今我也没有把真正的计划公开知道情况的也只有黄忠、甘宁、张任、严颜这几人。

    在先前一个多月进展寥寥的战事里不少荆州军将领向我诉苦直称跟随我南北征战以来从来没有打得像现在这样窝囊过。他们最想做的就是全力与孟达一战。

    当然也有陈到、朱桓等心思缜密的将领怀疑我可能在施展什么奇计但旁敲侧击之后我却始终没有透露过什么。

    就在这么一天又一天的僵持煎熬中奇迹突现。怎能不令人欣喜若狂。

    “哈哈哈……”严颜垂下手中绢书仰天长笑起来花白长髯随着那畅快的笑声轻微抖动。

    “张征西用兵之妙令人叹为观止张任服了!”张任眼中精光四溢双手合抱爽快地说道。

    严颜收敛起笑声将绢书转递给雀跃期待的张翼等人。很郑重地向我行了一礼:“张征西老夫也服了!”

    我上前一手架着一个将张任与严颜托了起来笑着说道:“若非有文越、孟道配合子明也未必能成此大功。”

    这时看完绢书地一众川将也不禁欣喜地呼喝了起来。

    感受着这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我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脑子里却已思索起接下来的战事——吕蒙的进展如此顺利成都恐怕已经陷入到空前的慌乱之中。惊恐之下。刘璝很有可能会招前线的兵马回援。

    三路兵马中吴懿这一路刘璝基本指望不上而且吕蒙也足以应付。相比起杨怀。孟达这一路距成都较近最先回师解围的应该是他。

    从孟达撤退地那一刻起我与他的交锋才算是真正开始。

    先前足足让这位“仁兄”嚣张了一个多月让我也感觉心中很是不爽!

    很不爽!

    来自成都的一骑流星快马简直让孟达感觉坠入了冰窖之中。饶是仍处在残夏暑气未消他仍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颤。

    荆州军的一支奇兵居然神鬼不知地攻到了雒城与成都也已经是一步之遥。

    孟达虽然性情骄狂却并非没有头脑。他也隐约地猜到自己似乎是中计了——能将敌军大酋张飞阻击一月有余。恐怕并不是自己的什么“功劳”而是对方为掩饰奇袭故意而为的“障眼法”。

    自以为智计过人却不想是完全落在了对手的设计之中。

    但另外的一件事却是更让孟达寒气泛心——这一个多月来他曾以言语、书信等多种方式三番两次嘲讽讥笑挑衅张飞。所说的话。极其刻薄难听。

    再如何大肚量的人也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羞辱嘲讽偏偏张飞还就真的忍耐下来。这样的忍耐背后所蕴涵的内容更加令人心悸。

    到了此刻孟达已完全失去了扬名立万的雄心所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改换门庭基本无望也只能跟随刘璝一条黑路走到底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无力地将手中简书放置在桌案上。孟达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

    是夜。孟达乘夜色集结兵马撤离营寨朝成都方向撤退。

    孟达不知道在他刚刚有所行动时潜伏在侧的狼牙营斥候就已经察觉了。

    两个时辰后孟达故布疑阵的空营寨被荆州军一举而下。

    虽然明知西川一旦被刘备所得刘、曹两双方的实力对比将会变得更加失衡日后曹操的日子会变得愈难熬代为主持许昌军政事务的荀彧还是对正在进行的西川战事无计可施。

    曹军没有办法对刘备的军事行动采取任何实质性反制措施所谓的休战协议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曹军根本没有实力再与刘备进行一场战事至少眼前是如此。

    去年那场长达半年有余地全面战事令曹操元气大伤短时间内还难以恢复。此外曹操眼下还要致力于对公孙康的战事。

    己方无法动手只能借他人之力牵制。但西凉已被马岱所得张鲁归附了刘备南中正在陷入内战的乱流之中想要借力也无力可借。

    留在西川的曹军细作虽然能够散布一些流言来搅局但充其量也就只能把水搅得更混一些。起不了真正的作用。

    “西川已无能为矣!”当着曹丕、荀攸等人荀彧无奈却直言不讳地说道。

    “刘备这时机选的太绝……”荀攸点了点头“他知道丞相必须尽快解决公孙康根本不可能顾及西川。”

    “荀公您是否过于悲观了……”曹丕心存疑惑略显不解地说道“论实力刘璝虽不如刘备。但西川有地势之利。蜀道之险纵然无法退敌固守未必不能吧?”

    “凡事有利则有弊利可成弊弊亦可成利。”荀彧苦笑一声为曹丕解释道“只怕刘璝会过于仰仗蜀道之险心存大意如此便可能留下可乘之机。

    此次统军进击西川之人乃是张飞。张飞用兵无常。时正时奇不拘一格。只要被他看准机会很可能就会兵行险着。出奇兵入蜀。”

    “可恨细作还未能传回战况进展否则就可以从中猜出一二了!”荀攸叹气说道。

    曹丕心下黯然沉吟了片刻向荀彧问道:“荀公司马旭那里还没有消息么?”

    “还没有!”荀彧摇了摇头。荀彧的本意是利用司马旭钓出司马懿但一个多月过去司马旭仍在西凉游荡司马懿却是踪影全无。

    “一个多月都没有什么异状是不是让他回来?已经烦扰司马氏好几月了。再继续下去恐怕引起人心不稳。”曹丕蹙眉斟酌着说道。

    司马氏是河东望族族中在许昌朝廷任职者为官者不知凡几人脉非常广泛。如果与司马氏闹僵关系对曹操的统治势必会产生相当不利地影响。

    “司马懿有隐忍之姿想钓出他来。需要要点耐心!其实司马旭进入凉州一个月仍然安然无恙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荀彧捋着颔下长髯声音低沉地说道“大公子且请耐心彧已做了安排必叫司马懿无所遁形。”

    听出荀彧话中的一丝玄机。曹丕隐觉不妥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在马岱地“掩护”下。潜身于安定郡的司马懿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四弟心中也颇觉踌躇。

    事实上在司马旭进入凉州的第五天司马懿就已得悉了消息。感慨曹操不死心地同时司马懿却不敢与这近在咫尺的胞弟相认。

    到了这一步司马懿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秘密基本上已瞒不过曹操但承认与不承认后果却截然不同——承认了司马防和司马一族将不得不按照曹操的命令迫使司马懿继续成为内应或是设法将西凉弄到曹操手中;如果不承认猜测也只能是猜测司马氏便有理由回绝曹操的要求。

    饶是以司马懿的大智慧在面对攸关亲情的难题时也不免有些乱了方寸。让司马旭呆在凉州3o多天安然无恙这一过失他自己也已悔悟过来。但现在弥补反而落了下乘索性就不闻不问。

    马岱也体谅司马懿的难处在给庐江的定期讯报中对此事尽量加以缓解。

    不过司马懿地冷静终究还是没能保持到底。

    一条惊人消息的传来让他几乎呆住了——鲜卑慕容部与柯比能部相斗受挫一支溃败的游骑流窜入安定恰好遭遇了司马旭。司马旭一行六人四人当场被杀他本人与一名随从被砍成重伤。

    待鲜卑游骑过去司马懿安排地细作确认并无旁人隐藏在侧偷看后将司马旭救了下来。

    纵然再怎么冷静司马懿对自幼关系极佳的胞弟重伤一事也无法做到置若罔闻。

    然而见着自己的二哥勉强保住性命、悠然转醒的司马旭的第一句却是:“二哥你不该救我!”

第一百七十一章(下)

    面对胞弟的责备司马懿苦笑了一声缓缓地在榻旁坐下没有说什么。

    “二哥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被荀彧差遣而来专门为了让你现身的么?”司马旭苍白的的面庞呈现出一丝异样的潮红声音虚弱地说道“当日离开河东时爹特地嘱咐我小心行事不能真让二哥与我碰上头。荀彧定然安排了细作暗中监视于我二哥这一救我正是让自己行迹败露。

    难道二哥还想再做7、8年的暗间么……”

    说到激动时司马旭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司马懿急忙伸手轻轻拍打胞弟胸口待司马旭稍稍恢复了些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季达感觉好些了么?”

    看着形容瘦削的司马懿司马旭已到口中的责备话语生生地咽了下去眼睛微红哽咽着说道:“二哥我……”

    家中八兄弟里司马旭与司马懿的关系一向最好这也正是荀彧派他前来的原因。自司马懿奉曹操之命离家南下至今日两兄弟已有八年没有见面。前年得到司马懿死讯时司马旭是除老父司马防外家中最为伤心的人。

    此刻记忆中熟悉的兄长话语再度听在耳中顿时让司马旭忘却了自己的职责。

    握住胞弟从锦被中伸出的左手司马懿缓缓点头。

    重逢的激动过后司马懿关切地询问起家中的情形:“季达父亲大人身体可还康健?母亲的腿疾怎样了?……”

    司马旭一一做了回答后反问起兄长这些年的经历尤其是死讯传出这两年的事情。

    司马懿苦苦一笑将早先几年的经历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到身份败露时才说得稍微详细了些。

    司马懿说的平淡。司马旭听起来却觉得惊心动魄。了解到自己兄长如今居然仍在庐江朝廷出任太中大夫、大将军府左司马地职位惊讶之余他也不禁感到自豪荣耀。到最后司马旭略显好奇地询问道:“二哥刘备当真有你说的那么睿智仁厚?”

    “天下英雄能与刘公比肩者唯曹操一人。论沙场征战刘公或许不及曹操;但以识人用人御人而言天下却无出刘公其右者。”司马懿的话语中带着无可掩饰的感慨相当肯定地说道。”若非刘公宽宏或许我两年周祭之日已经将近了。也就谈不上与你在此重逢了。”

    司马旭略一犹豫还是不得不把一个令人头疼的话题摆了出来:“二哥眼下你待如何?”

    司马懿沉默了许久还是没有做直接回答只是勉强笑了笑安慰说道:“此事我会好生安排解决的。季达你且好生休养……”

    这时有一人进到房内缓步走到司马旭的病榻前。

    “马将军……”司马懿一见来人。忙起身见礼道“舍弟伤重不便起身见礼还请见谅。”

    听司马懿这一说司马旭已经知道眼前这位气势摄人的英俊男子正是的近来风头甚劲地凉州新主马岱。

    马岱摆了摆手示意司马懿不必多礼随即欠身仔细打量了司马旭片刻微笑着说道:“季达已无性命之忧只要好生调养半月便无大碍了!”

    “谢马将军关怀!”

    “凶名远播”的马岱居然会如此客气。倒叫司马旭有些不敢相信了。

    寒暄了片刻后马岱便与司马懿一同离去留司马旭安心静养。

    相携来到书房后马岱对司马懿道:“仲达。我已命人探查过慕容祁前些日确实连败给柯比能丢了好几片草原。他们正大举西迁躲避柯比能的锋芒。

    慕容祁为了筹措粮草派游骑到各个地方抢掠搜刮。连烈狂风(羌人)的部族都被抢过没想到这混蛋居然抢到我头上来了。”

    顿了顿马岱压制住心头的火气:“看来季达应该是碰上慕容部的人了……”

    司马懿低头思索了片刻。蹙着眉:“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仲达的意思是……”马岱似明非明地问道。

    “不知为何懿始终觉得舍弟遇袭一事与许昌脱不开关系。”司马懿沉吟着说道。

    “仲达有什么打算?”想了想。马岱问了一个与先前司马旭相同的问题。

    “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跟家族决裂了……”司马懿回答得虽然平淡却还是能够听出这其中的沉痛“马将军懿已决意向主公上表请求返回庐江。”

    马岱微微一怔……

    当吕蒙大军兵临城下时刘璝才深深后悔起当初的决定来。如果一开始就听从张松的建议尽所能增援雒城费观与高沛也不至于会因失去希望而投降或许吕蒙还被阻挡在雒城。

    刘璝现自己所犯的第二错误就在于过高地估计了成都的防御能力。倒并非成都的城防不够坚固!刘璝如何也没有想到敌军的围城竟会让城中官员百姓乱成一锅沸粥并直接导致守军出现动荡。对手的攻城还未真正展开守军中居然已经出现逃兵。

    而吕蒙所进行的第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更是让城楼守兵破绽百出笑料不断——弓箭手在敌军距离城楼还有如步远时就混乱射击结果自然是半根人毛都没射中;一名紧张的军卒自己从城上摔落下去还顺手拖累了另一个同伴……诸如此类。

    而另一方面那个似乎籍籍无名的敌将吕蒙竟然出乎意料的棘手。刘璝自己就险些中了他的诡计——拿下雒城之后吕蒙立即马不停蹄朝成都进击。他命一部兵马伪装成救援雒城不成而败退的川军。自己则率领大队人马诈做追击的模样这样一路“你逃我追”地来到成都近郊。得知己军败退的消息刘璝本欲开城接应幸好有张松急匆匆赶来提醒才避免了城池被诈开地危险。

    面对人心浮动的成都城刘璝除了强行威压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至于退敌刘璝对自己已不抱任何希望只能寄托孟达、杨怀甚至是吴懿尽快回援。

    数十名承载刘璝希望的信使。已经从敌军没有包围的西、南两门出城向所有能指望的郡县求援。

    不过。刘璝自己也怀疑形同薄冰的成都城究竟还能否坚持到援军到来

    除非能有什么破敌奇计……

    刺史府议事厅

    刘璝召集了城中文武官员问计如何退敌。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么无计可施要么根本不愿开口居然让刘璝冷场了近两盏茶的工夫。

    见无人应答刘璝的面庞红赤。表情越狰狞突然恶狠狠地厉喝道:“你们莫要以为能够甩下我去投降刘备。成都一旦告破我必定拉你们给我陪葬谁也逃不了!”

    张松心知要坏事忙不迭地出来打圆场——刘璝这番话非但不能激起众志成城之心只会让其他官员更加离心离德。

    果不其然!虽然没有人敢于出声反驳但许多文武官员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

    “诸公刘备乃世之枭雄一旦被他得了西川。必定会安插亲信将权柄尽掌手中。届时我川中士人将永无出头之日。”张松悲壮慷慨地向众官员痛陈厉害“但要我等同心同德。固守成都待得援军赶到之日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张松的话起到了一定作用沉寂了片刻后终于有人开口。

    “我有一计或可破敌!”

    刘璝循声看去大喜问道:“永言有何妙策?”

    应话者是蜀郡从事彭漾。彭漾是广汉人在益州颇负才名不过性格倨傲。无法见容于上官和同僚所以官运一直不佳。刘璝执掌川中大权后。为了打击异己培养一批忠诚于自己的亲信才将彭漾提拔起来。

    “镇南将军可知那吕蒙为何将成都围二阙二?”没有着急回答刘璝彭漾反问了一个问题。

    “无非是兵力不足!”刘璝稍显茫然地回道“他最多只有两、三万兵马其中还有不少新降之军围困四门根本不够。”

    “这仅仅是原因之——!”彭漾微微摇头自信地笑道“吕蒙这厮肯定还是想诱使刘镇南从西、南两门撤退。”

    “永言究竟有何妙计?”张松蹙眉问道。彭漾说地这些张松并不觉得新鲜事实上在场众人十之**都能想到这点。

    彭漾微微一笑:“我等不妨将计就计。就如吕蒙的希望遣一部兵马打刘镇南旗帜出南门南撤待吕蒙追来再回头一击同时以城中兵马侧应如此两面夹击破敌不难!”

    张松哑然一笑失望叹气说道:“永言想当然耳城中兵马根本不够施行你的计策。出城的兵马少了吕蒙必然生疑;多了城中哪里还有兵马来夹击?

    再者如若吕蒙不受诱惑乘成都守卫虚弱倾力攻城又如何?”

    细想了想刘璝自己也觉得有些失望。

    “这两事根本不在话下!”睨视了张松一眼彭漾傲然说道:“兵马虽然不足但城中官员士族谁家没有府卫家仆就以厅中诸公每位出2oo人就可得万余军卒。

    再者即使吕蒙不受诱惑我出城兵马也可绕行至其侧后再配合城中兵马施以夹击。

    莫要忘了吕蒙麾下的兵马有许多新降之军一旦遭遇夹击极可能引炸营。如此一来破其何难?”

    彭漾这么一分析连张松也无话可说了。虽然彭漾的狂妄很让人恼火但他的智计确实不容怀疑。

    沉思了片刻后张松冲刘璝点了点头。

    如果是其他献此计.张松或许还会犹豫犹豫但被刘璝亲自提拔起来的彭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就照永言之计行事!”刘璝当即拍案决定道“传我之令即向城中大小官员宗族大户征召府兵家仆……”

    散议之后王累望着彭漾那洋洋得意的背影轻摇了摇头跟随黄权登上了车辕。

    待马车驶离刺史府后王累才感叹地说道:“公衡还是你看人准彭永言居然真有办法让刘璝征召府兵家仆也亏他能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计划来作为借口……

    如此一来刘璝、张松群贼死期将至矣。”

    黄权淡淡一笑……

    成都城东吕蒙军大营中军帅帐

    “刚刚已经得到将军的回话……”吕蒙扬了扬手中的薄绢笑着对帐下众将说道“孟达那厮已经往成都这里回赶将军正领军跟在他后面。

    这仗越来越有意思了……”

    参与议事的降将高沛、卓膺对吕蒙如此轻松的心态大感愕然——听到有敌方援军正朝成都赶来居然丝毫不感觉紧张当真就不怕遭遇内外夹击么?他当真有这么有打赢这一仗的自信么?

    高沛、卓膺对攻守两方的兵力对比都比较清楚他们不明白吕蒙的自信从何而来?诚然从大局上刘璝处于劣势而且情况不断恶化。但仅就成都这一点情况却没有那么差。

    成都的守军有一万五千人上下吕蒙这里有两万两千人。多出的七千人并不足以能够忽略成都地坚固城防。

    一旦孟达的援军及时赶到实力对比更将完全扭转。一内一外的合击以降军为主的吕蒙未必能承受得下来。

    更让高沛、卓膺惊讶地是关平、沙摩柯等人也同吕蒙一般谈笑风生完全没有半点担心的意思。

    “定国今天夜里就辛苦你了。每隔半个时辰攻他一次城……”收敛起笑声吕蒙对关平吩咐道。

    “恩!”关平点点头起身离帐而去。

    “算来也该有反应了……”将目光投向地图吕蒙嘴角微翘轻喃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成都城头时守城的军卒紧绷得神经终于松了松弦自内心的出了口气。

    整整一夜吕蒙军的攻城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来上一次每次攻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让人根本不敢有半点放松。

    要知道在前几夜吕蒙也是用这种虚虚实实的攻城来麻痹守军的意志而后利用两次真正的攻击居然将东城的护城河给填平了五、六段。

    失去了护城河的阻挡守军将不得不面临吕蒙军直接登城攻击的威胁。

    心生胆寒的刘璝严令守军必须整夜戒备不能再给敌军任何的机会。这一决定虽然确实让吕蒙无机可乘但却给军卒的生理心理却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一夜的戒备下来身体的疲劳还是其次心理上的巨大负担才是最为要命的。以新兵为主的守城军就在敌己两方的双重施压下心理一步一步地走向崩溃的边缘。

    眼见换岗在即无数疲极的守卒抱着兵器瘫坐在女墙下虽然倦意极浓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怎么也合不起来。

    “扑通扑通”军卒们与自己的同伴交换着目光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都起来都站起来……”一名军司马大声呵斥着瘫坐的军卒但应者寥寥。

    刘璝也同样一夜未眠。

    采纳了彭漾的计策之后刘璝扭转被动局势的心情变得越来越迫切他甚至亲自经手征召府兵家仆成军一事。

    或许是同样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成都城内的文武官员、士族大户显得异常配合纷纷派出了府中精壮供刘璝差遣。一夜之间居然就集结起了一万五千人。

    有了人手最大的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刘焉、刘璋父子在西川经营二十年粮草辎重军械什么的丝毫不缺乏。

    到了清晨时一支武装完毕的大军便已出现在刘璝跟前。虽然这支大军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参差不齐但比之临时征召的百姓肯定是要强上许多的。

    兵员问题解决后。刘璝又急招张松、彭漾、泠苞等人商议计划地具体细节。

    吕蒙正在帐内分析各路斥候细作传回的情报关平突然进入帅帐中。

    “定国怎么了?”看关平神色急切。吕蒙略显诧异地询问道。

    “子明你最好出来看看成都城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哦~~?”吕蒙丢下手中地情报绢书起身随关平朝帐外走去。不紧不慢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今天一大早飞军斥候传回消息说有好几批敌军细作在天将亮的时候从搭绳索从城上溜下来随后这些细作就一直在南城和西城方向探查。”一边走关平一边回道“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让斥候先不要打草惊蛇。

    刚才在巡视的时候我又现城上守军似乎有些异乎寻常地混乱。”

    转头看向吕蒙。关平猜测着说道:“子明.你说刘璝会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这倒是有点意思。先过去看看再说……”吕蒙饶有兴致地笑了笑脚下加快了步伐。

    “你看这里……”

    “你看那里……”

    为了不引起守军的注意关平只引吕蒙在东、北两城稍微转了转将他自己认为有问题的地方简单地指了几处。

    从城楼上收回目光时。吕蒙嘴角处已经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回到帅帐中关平冲吕蒙询问道:“子明你猜刘璝想干什么?”

    “定国你怎么看?”吕蒙不答反问。

    “刘璝这厮想溜!”略一思索关平肯定地说道。

    “往哪里溜?”

    “西向键为郡南向朱提、牂牁(zangke)诸郡这几郡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关平想了想回道。”亦或是寻机去会合孟达、杨怀两军。”

    “没有那么简单!”吕蒙笑了笑轻轻摆手说道。”蜀郡是整个西川最为富庶的地方成都在蜀郡中又是最为富庶的。经刘焉、刘璋两代成都城中囤聚的财货钱粮、兵刃器械恐怕会多到令人瞠目的地步。

    依照目前的战局刘璝如果失去了成都失去了成都城中的钱粮支撑莫说反攻就连自保都没有可能。就算他能够逃到、朱提、牂牁或者是会合了孟达、杨怀最后肯定也撑不下去。

    难道他还指望在溜的时候能把城里的钱粮辎重带走不成?”

    关平拧眉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再者键为、朱提、牂牁诸郡或毗邻南中或就深处南中如今南中蛮部自相攻杀局势之混乱不下蜀中。刘璝当真敢去么?”顿了顿吕蒙继续说道。

    “子明你到底怎么看的?”

    “虽不知道刘璝究竟想搞什么把戏但既然他想玩计谋咱们也不要让人家失望!”吕蒙噙着玩味的笑容轻嘿说道。

    一看到吕蒙这副表情关平就知道对方的“玩性”已经上来了笑骂道:“别把火玩过头刘璝虽然没什么张松可不是一般人物。”

    “大略上视敌如鸿毛之轻战术上视敌为重山大岳!”吕蒙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将军当年教导的这一至理名言我始终铭记在心。

    定国放心——就算是再如何微弱的敌人我也不会有半点大意的!”

    看了看吕蒙关平突然摇头笑道:“子明现在我不得不再次惊叹三叔看人的精准。

    记得当年你也曾经只知道用蛮力作战三叔让庞军师教导你我兵法谋略的时候你还挺不乐意。

    当时谁能想到。你对玩弄计策居然这么有天赋。”

    吕蒙摸了摸鼻子对关平这七分认真、三分玩笑的话语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不过随即还是笑了起来:“只能算是没让将军失望吧呵呵……”

    入夜之后吕蒙与刘璝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攻守两军都没有什么大动作成都城内外陷入一片出奇的宁静之中。只有城上城下通明的灯火证明了在这里正有两支兵马在对峙。

    戌时刚过紧紧关闭的成都南门突然洞开。城内早已整装待地川军蜂拥而出也不顾去攻击敌军只是朝南面疾进。

    约撤出一万来人后城门又重新关闭了起来……

    成都城内突来的大动静立时引起了吕蒙军地注意很快就有斥候将成都守军大出南向撤退的消息禀报给了吕蒙。

    帅帐内将领云集。

    “难道刘璝真的准备南逃?”确认了敌情后连早有心理准备地关平都产生了怀疑。

    出城南逃的敌军过一万人斥候甚至还现有许多文官随同出逃。

    众所周知成都城里只有不到一万五千守军。撤出一万多人剩下的几千人肯定是不足以守住城池。再加上文官的随行出逃唯一能够做出地解释就是——刘璝真的是准备逃跑了!

    这时围绕是追击刘璝还是立即攻城帐内诸将展开了争论。

    高沛、卓膺等降将提议先行攻城稳妥地拿下成都。沙摩柯等将领则是力主追击刘璝——成都守军有限。拿不拿下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放走刘璝平川之战很可能就会拖得长久;相反若是能够即行追击擒斩刘璝、张松等人就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彻底了结西川战事。

    就在争论之际吕蒙突然开始下令。

    “高沛、卓膺二位将军你二人各引两千军埋伏于我军东营左右两翼听得讯号便一齐杀出。”

    “定国。你引本部飞军2ooo人埋伏于……”

    “……”

    听完吕蒙一连串的命令后众将疑惑更生——吕蒙根本是摆出一副设伏诱敌的架势。却对外逃的刘璝军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就不知道他到底准备伏击谁了?

    难道他是认为外逃的刘璝军会回头一击?

    “吕将军若是被刘璝外逃成功该当如何?”高沛谨慎地询问道。虽然改换门庭不久但高沛已能将立场分得清清楚楚了。

    “逃与不逃也没有什么分别!”吕蒙平淡地说道“都去听令行事吧!”

    “诺!”众将只能无奈地领命离去。

    关平留在了最后看再无旁人疑惑地对吕蒙问道:“子明你仍然认为这是刘璝的诡计么?”

    “恩!”虽然眉头深蹙吕蒙还是点了点头。

    见吕蒙坚持关平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后转身离去。

    不过连吕蒙也没有料到的异变就在万余川军出城半个时辰后突然生了。

    成都城火光冲天杀声四起。

    继而直面吕蒙军大营地东城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数骑快马出城直冲向吕蒙军的营寨。

    成都城内已经乱成一片。

    本应已经出城刘璝此时却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狼狈地冲过一队川军的阻拦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城内奔突。

    到处都见穿着同样衣甲的川军相互厮杀缠斗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刘璝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正在准备与出城的万余人马前后夹击吕蒙没想到变起肘腋城里居然先乱起来了。

    忽然间刘璝一行迎头撞上了同样在奔突地张松。

    “永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统领那两万人马么怎么会这样?”刘璝震愕地冲张松大喊道。

    “黄权、王累……黄权、王累、庞义、费诗他们全反了。他们的府兵全反了!我们中计了彭漾那狗贼跟黄权、王累是一伙的他们用这条诡计骗出我们的兵马又把自己的府兵集结起来就是为了造反!”张松面色铁青气急败坏地叱骂道。

    “什么?什么黄权、王累反了……什么彭漾……”刘璝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茫然地询问道。

    张松焦急无比地把话重复了一遍终于勉强让刘璝弄明白过来。

    “这帮死贱种我非杀了他们不可!”刘璝气冲牛斗怒不可遏地狂吼道。如果黄权、王累、彭漾等人在眼前估计他能将这几人生吞下去。

    “得快把泠苞的人马召回来否则成都肯定保不住了!”无瑕听刘璝火张松急切地劝谏道。

    “对对对……”刘璝恍然大悟连声喝令道“派人出城召泠苞回来!”

    “呜~呜~!”激昂的牛角战号冲天而起如同一道闪电撕破了夜幕。随即而来的是震天地喊杀声。

    沿着洞开的东城门吕蒙军如潮水一般地涌入成都城中。

    自这一刻成都地大局已经无可逆转。

    看到成都方向的冲天火光领军诈撤的泠苞以为吕蒙没有追击自己而是选择了攻城忙按照第二套应变计划领军急转掉头直奔城东的吕蒙军大营而去。

    距离吕蒙军营还有两、三里路时泠苞突然觉得成都城有些不对劲。

    然而不及他细想异变已生。

    关平和沙摩柯各领无当、无前飞军中的一部自左右两翼杀出将泠苞军拦腰截为两段。

    …………

    …………

第一百七十二章(下)

    黑夜中惊恐的呼喊声、怒叱声、金铁撞击声混杂成一片。乱中的人流全然没有半点秩序可言。

    原本的奇袭者却反遭到了伏击!

    在几乎全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到伏击就算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也难免会出现混乱如若统军者反应不当甚至可能导致军惊溃败。

    而泠苞手下这万余兵马原本就不是什么精锐之师其中半数以上甚至是从军仅三、四个月的新兵。而此前多日的战事里双重重压下的士卒心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从接锋的那一刻起就有惊恐的川军士兵弃械奔突而走。泠苞虽然厉喝连连试图收拾住乱局但整支兵马迅被无当、无前两部飞军截成了两段身在前军的泠苞已经对被分割开来的后军鞭长莫及。

    失去控制的泠苞后军毫无斗志尽管几名校尉、都尉不时地呼喝约束但随着一部分士卒的溃逃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被激起继而便是全盘的大崩溃。

    关平与沙摩柯对泠苞后军不闻不问集中兵力猛攻其前军犹如两把锋利的镰刀不断收割着敌军士卒的生命挤压着敌军的生存空间。

    心惊胆寒、方寸大乱的川军士卒进退之间全无阵型所做抵抗的效果也只能是微乎其微。

    “不要乱!不要乱!”

    “吹号。让所有人朝我这边靠拢过来……”

    泠苞仍然在努力聚拢士卒试图摆脱困境。但在这混乱地战场上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而且他不遗余力的呵斥呼喊。更引来了对手的注意。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无数温热的液体和破碎的肉块喷洒在泠苞地面庞和身体上。随即泠苞跨下战马在哀嘶声中人立而起。将猝不及防的主人从背上摔下。

    情知不妙摔得灰头土脸地泠苞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急忙爬起。就在这时狂猛的斩击又如影随形一般地急袭而至。

    “锵~!”兵刃猛然相撞击打出耀眼的星花。

    借着这瞬闪即逝的星花泠苞看清了袭来的一柄样式古朴的青龙战刀。但随即大刀上传来的巨大力道让他连续退却了5、6步才勉强稳住了脚步。

    “关平!”从这柄大刀泠苞就已猜出对手的身份。在这些天的成都攻防战中他与关平曾经打过不止一次照面。

    对手仍然不依不饶强大地危机感再次笼罩在泠苞头上。

    强忍住虎口处隐隐传来的刺痛感。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泠苞也只能死抗到底。这时他也明白为何坐骑会将自己摔下来很显然正是因为关平的袭击而导致的。

    因为天色不明关平是根据声音斩出的第一刀不过一名倒霉的川兵恰好为泠苞挡下了一劫。但饶是如此。泠苞地战马还是受到斩击余势的波及吃痛之下才狂摔下了主人。

    “铛铛铛……”尖锐刺耳的金铁声急促地接连响起。

    几乎依靠听音辨形关平的攻击仍然刀刀不离泠苞左右半步。

    连续招架了十余合后泠苞手臂酸软心中叫苦不迭要命的是连开口求饶请降的机会都没有。

    周遭的空气突然之间凝滞起来随即很怪异地向某一点聚集过去。

    “死去!”冷冽的断喝声中。如九天雷霆地迅猛一击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向泠苞。夜幕中极其诡异地出现一点亮光。范围越来越大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摩擦空气。

    泠苞全身上下的汗毛全部倒竖起来牙关紧咬着他将全身地力量汇集于双臂带着绝望的厉吼奋力挥刀架向那片异乎寻常的亮光。

    “轰”的一声后尘土漫天飞扬。

    全力一击的两人同时后退但关平只退了两、三步后又立即挺刀向前泠苞却后退了十余步最后甚至后仰栽倒在地。不过他的反应极快挺身坐起后立即强行压抑住胸口翻腾的气血毫不犹豫地狂喊道:“我愿归降手下容情!”

    话音刚落势不可挡的青龙刀恰好停在了泠苞的鼻尖前不足一尺处凌厉的劲风甚至将他的皮肤划破鲜血沿着伤口外溢。

    约莫停顿了一息的工夫恐怖的大刀收了回去随即响起了关平的冷喝声:“下令让你的人弃械!”

    成都城内忠于刘璝的兵马在吕蒙军和黄权等人所统领的起事军双重打压下抵抗变得越来越微弱更出现大批大批的倒戈士卒。

    情知大势已去刘璝、张松、张肃一众人想要出城暂避以求东山再起时却现撤退的时机已经失去。

    如若在一开始他们便能下定决心外逃或许还能有七、八成的希望但随着时间推移机会也变得越来越渺茫。

    敌军正重重包围而来刘璝、张松等人的空间被逐渐挤压。仅余的数百死忠军卒也是满脸惶恐之色斗志全无。

    火光下刘璝富态白皙的面庞呈现出死样的惨白眼中除了愤恨懊悔便是无比的绝望他自己无论是战是降最终都难逃一死——身为弑杀刘璋的罪魁就算刘备能够饶过张任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一想到自己落在张任手中时可能遭遇的残酷刑罚。刘璝就感到不寒而栗。

    手握配剑的右手忽然急促地颤抖起来刘璝望了望周遭的人和物猛一咬牙横剑于颈。用力一拉。

    热腾腾的鲜血如箭一般从喉管处喷射出来洒得满身、满地……

    张松、张肃等人察觉到身旁地异变迅转身。看到的就是这惊人的一幕。一名文官当场吓得昏厥过去从坐骑上摔下。

    “啪嗒!”沾染无数血迹地配剑从手中掉落。刘璝的视线迅变地模糊身体摇晃了几下无声无息地从马背上滑落。失去神采的眼眸凝望着无垠的夜空也不知是否是在感慨自己的雄图大业一昔成空……

    刘璝的死彻底瓦解了张松等人的意志。

    但并非所有人都横剑自刎的胆魄有些人甚至暗中嘲笑刘璝的迂腐所以其余人选择的是投降。

    “我乃益州别驾张松我愿归降……”

    “我乃益州别驾张松。愿以微薄之力助吕平南平西川!”被带到吕蒙跟前后张松态度诚恳地说道。

    吕蒙上下打量了张松片刻笑了笑说道:“张别驾如此有心吕蒙也不便推辞。来人先带张别驾下去休息。莫要有所怠慢!”

    听了吕蒙前半段话张松心中一喜——只要吕蒙肯答应保住性命便就有希望了。张松知道自己虽然无法见容于张任、严颜但只要刘备肯手下留情一切都不成问题。至多永远不回西川、不见张任天下之大自有容身之处。

    但吕蒙的后半段话却让有心献计地张松如同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全然施不上半点力气。愕然地看了看吕蒙嘴里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士卒已经上来了。

    望着张松远去的背影吕蒙嘴角带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此刻成都城内的喧嚣喊杀声慢慢地淡了下来。

    到天明时混乱了一夜的成都城终于勉强恢复了安宁。街市上一队队地军卒来回巡逻维持着治安防止有刘璝的余党和不法之徒借机生事。

    成都百姓整整一夜都未能安眠紧闭着门户唯恐有乱兵冲入烧杀抢掠。心惊胆颤地听着屋舍外的喊杀声的同时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去看上一眼。

    在这年头攻下城池的兵马进行劫掠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刘备军的名声虽然好但毕竟耳听为虚没有几个人亲眼看到过。

    天明之后虽然喧嚣渐去但仍然没有百姓敢开门出户到外面去看一眼。

    刺史府议事厅内

    黄权、王累、彭漾、庞义、吕义等川中文武相携拜见吕蒙。

    见礼入座后黄权先代表川中官员士民向吕蒙表示了谢意。

    “黄大人不必言谢吕某只是奉命行事。诸公若要感谢不如感谢天子感谢大将军和我家张飞将军。”吕蒙摆摆手毫不以功臣自居地笑了笑。

    “敢问吕平南但不知叛贼刘璝、张松等人如何了?”王累略显急切地问道。

    “刘璝业已自行授张松、张肃一行已被生擒!小说bsp;“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王累轻出一口气激动地说道“这等无天无地无君无父的逆贼合该受死!”

    又就安定成都、川中战事等谈论了小半个时辰后双方突然在一个问题上僵住了——关于如何处置那支由府兵、家仆临时组成的兵马。

    彭漾、庞义等人坚持要保留下来认为稳定成都的局势还需要用到这支兵马。

    吕蒙的态度同样相当坚决他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诸公尽可放心但有吕蒙在必不叫成都有些许危险。诸公的府兵家仆还是请各自领回。”

    吕蒙对彭漾等人心思相当清楚。说的不好听些就是解磨杀驴。

    借荆州大军诛除了刘璝等人后又想将荆州大军排斥出去由他们来掌控西川。

    保留了这支由府兵家仆组成的兵马这些川中官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拢那些属于刘璝的兵马待到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就可以寻个合适的借口机会请荆州大军离开;反之若是解散了自然只能由荆州军来受降。到了那时西川的实际掌控权就只能属于庐江朝廷(或者说是刘备)。

    当彭漾等人一再要求甚至变相地进行了一定的威胁后吕蒙只是笑了笑却不再做什么答复。

    厅下黄权只能暗自感叹彭漾几人权欲心过盛甚至到了有些不识时务的程度。黄权、甚至是王累、秦宓等人都已看出吕蒙笑容中的肃杀之意。

第一百七十三章(上)

    关于裁撤那支由府兵家仆临时拼凑而成的兵马一事双方始终僵持不下。

    彭漾等人再三强调保留这支兵马对于稳定成都、乃至整个西川的局势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到最后言语里甚至隐射吕蒙有些心存不良……

    吕蒙同样态度坚决他一方面再次向在场的川中文武表明自己有足够力量稳定成都局势。至于西川战局就更加不需要做无谓的担心

    成都已经拿下刘璝、张松等叛贼魁也已伏诛或就擒残余的敌军已根本不足挂怀;另一方面吕蒙同样直言不讳地指出彭漾等人如此看重的这支兵马完全就是一支乌合之众人员成分太过复杂很可能就有刘璝一党的亲信奸细暗藏其中。保留这支兵马对成都稳定的危害性远远大于其所能带来的益处。

    吕蒙并不想在拿下成都的第一天就跟川中官员把关系闹僵他控制着说话的语气尺度面上也始终带着微笑。随着争论的深入他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不过在一旁静观基本没有参与争论的黄权、王累等人借着身处局外的优势却看出了吕蒙微笑之下的那一丝不耐。黄权虽然无法肯定吕蒙会忍耐到什么程度但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旦双方真的闹僵翻脸就算有那支临时拼凑起的兵马彭漾、庞义等人也绝不可能是吕蒙的对手。

    真到了那一步。只会将成都甚至整个西川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事实上黄权起先也存着与彭漾相仿的心思——川人素有排外的传统当年刘璋之父刘焉刚刚入川时就曾遭遇很大的阻力其后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勉强将局势稳定下来。身为川人的黄权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能够完全由川人掌控西川。

    不过。与彭漾等人有所不同的是黄权地功利心更淡些思考起问题来也显得更加理智更加富有远见年多来西川的权力层起起伏伏原本的掌权者或死或为阶下囚。看到机会的彭漾等人有心扶持刘璋仅余的十岁幼子登上川中之主的位置借此掌揽大权。对他们而言。可能会破坏掌权大计地刘备军自然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而黄权的最大希望却是西川能够尽快恢复安宁。

    因此到目前为止他能够保持平常心只做一个旁观者。与黄权想法相近的王累、秦宓等人以他马是瞻。同样也没有插什么口……

    就在僵持不休的时候关平来到了刺史府向吕蒙覆命——泠苞所部川军除了有3ooo余人溃逃不知所终外其余7ooo余人非死即降泠苞本人亦被关平迫降。

    熟知刘璝、张松计划的黄权、王累。对这一消息大感震惊设计此计划的彭漾更是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由于先前成都的防务完全是掌握在刘璝手中更有张松时刻留意因此黄权等并没有机会预先去知会吕蒙。直到城中乱起控制住东门后黄权才派出了几名信使急邀吕蒙领军入城。而设计计划之初彭漾就有借泠苞削弱吕蒙的意思在内。也不知有意还是无心信使并没有把泠苞军可能回转突袭的事情告之吕蒙。

    这也就意味着。吕蒙完全是自行看穿了刘璝(或者说是彭漾)的计划。

    想及到此黄权、王累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相貌粗豪的平南将军恻目相看。而一向自负的彭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精心的计策居然会被人识穿惊愕之余更生几分恼意。

    最终僵局因黄权而打破。他实在不想见战祸再起第一个开口表示愿意领回自己的府兵家仆随即王累、秦宓等人相继附和……

    见大势难挽彭漾几人也只能悻悻作罢。

    掌控住成都四门及城中要害后吕蒙立即命人张榜安民安定民心并还礼请黄权、王累等人即刻书信招降成都周边郡县。

    与此同时他还命细作即刻飞鸽传书联络中、南两路大军通禀夺取成都的捷报。

    “成都已经拿下了……”带着无可抑制的欣喜我一扬手中的绢书昂声说道。

    寂静了片刻后帅帐在瞬间被欢呼所淹没。

    虽然事先已有所预料但真正听得成都被拿下的消息所有人还是无法克制心中的狂喜个个振臂挥舞击掌相庆。

    如燎原的烈火一般夺取成都的消息迅扩散了开去由帐内到帐外由这一营到那一营。很快雷鸣般的雀跃欢呼响彻于天地之间。

    拿下成都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相当清楚。这场战事从即日起已经可以倒数计时了。

    半晌帐内才恢复了平静但每个人脸上的兴奋依然未去。

    “张征西刘璝、张松等獠如何了?”张任极为关切地询问道。

    “刘璝业已自刎伏诛张松等人已然就擒……”我将绢书递向张任。

    “好好好!”张任急步上前取过绢书迅地浏览了一遍眼中喜色连闪快意地连呼三声“好”。

    “蜀公大仇终能得报!”待绢书转到其他人手中传阅时张任已经恢复常态。沉吟着说道“三大罪魁仅余孟达一人。如今此贼已经进退无门只是需防备其潜逃。”

    我点了点头。

    或许是成都得手、刘璝伏诛的消息让他卸下了心头的大石全然恢复冷静地张任充分显示出其川中第一名将的本色目光之敏锐让我也暗暗心惊——成都囤聚着是西川半数的粮草辎重孟达、杨怀、吴懿这三路兵马根本上都要依靠成都的补给。成都的易主。对孟达、杨怀等人而言绝不仅仅是失去一个粮草辎重基地更意味着这场战事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只要这一消息传播开来他们三人的兵马势将陷入不战自溃地境地。

    吴懿、杨怀虽然依附于刘璝但毕竟不是罪魁只要我和张任两方能够表示出一定的宽容之意。他们十之**是倒戈归降。孟达却不同他与刘璝、张松是囚杀刘璋、挑起西川内乱、引曹军入川的三大罪魁如果落在张任手中。能够死已经是承天之幸。

    在战无希望、降无可能的情况下孟达唯一的出路就是弃军潜逃。

    这一点我也是思索了许久才想到的没有想到张任居然这么快就反映出来了。

    “张征西任有一不情之请……”张任略一踌躇后说道。

    “文越是想擒拿孟达?”我抬眼看向他。

    “正是!”张任用力地点点头。

    “啪~!”重重地拍击了桌面一下孟达面色铁青。厉声呵斥道“流言流言……既然你也知道是流言为何不勒令麾下下军卒禁口反而亲自参与传播。你这一屯之长是怎么做地?”

    一名军司马跪在帐下面色惶恐。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近两日正朝成都急赶的孟达军中出现了许多流言——皆称成都已经失陷刘璝业已伏诛。这些流言对原本就军心不振的孟达军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这名军司马与他人在谈论这流言时恰好被巡营的孟达听到。

    “来人将这蠢材推出去斩以正军法!”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孟达毫不留情地喝令道。

    军司马不敢置信地看向孟达面色瞬间如土。两名军卒上前。一人架住他的一个胳臂朝外面拖去。

    情知难逃一死。绝望之下那名军司马不顾一切地狂喊道:“孟达你莫以为能掩住事情。成都丢了这仗根本打不下去了。张督(张任)、严督要的只是你的命你却拉着兄弟们陪你送死!

    你杀害蜀公你这不得好死的叛贼啊~~!”

    随着一声凄厉地惨叫怒骂声戛然而止。

    帐内众将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个。孟达正在气头上谁若不识相很可能就会落得与那名军司马一般的下场。

    “成都军多粮足城池坚固就算有十万大军围城坚守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何况敌军只有数千奇袭之师。如今各郡县兵马都在增援成都但要我们赶回就能将那少许顽敌一举成歼。”孟达锐利的眼眸在众将身上扫视着沉声说道“那些谣言定是张飞那厮用来搅扰我军的完全不必理会。

    自即刻起再让我听见谁军中有如此流言必定严惩不贷。”

    “诺!”

    待众将离帐之后孟达卸下了冷酷的面色目光呆滞地看着桌案上的地图。

    并不像在旁人面前表现地那么镇静其实孟达自己心中已经完全没底。敌军能够神鬼不知奇袭到成都谁敢肯定他们不能再出人意表地拿下成都?

    另一方面更让孟达头疼的是身后的荆州军死死地盯着不放相距仅只3o里不用三个时辰就能追上来。以现在这种状况若战则必败。

    孟达也曾想设伏破敌但机警的荆州军根本不留任何破绽。

    “该怎么办?”喃喃自语着孟达的脑中第一次闪过了逃的念头。

    随着距离成都越来越近那个直如噩梦的消息逐渐被证实了成都确实已经丢了千真万确!

    几乎在一夜之间孟达失去了对麾下一万五千兵马的控制。这些将士再不愿随孟达去进行一场完全没有希望地战争。甚至有人想擒住孟达以此向荆州军和张任请降。

    明白事态已无可挽回孟达果断地选择了潜逃。

    觉主将失去踪迹几名部将也明了是怎么一回事商量了半天后最终弃械投降。

    两日后杨怀率军向黄忠请降。

    又数日被凌统紧随追同时遭傅彤所率千余无前飞军无休无止骚扰的吴懿在得到黄权地亲笔劝降书后无奈地向凌统请降。

第一百七十三章(下)

    章和三年八月二十四日我领军进抵成都近郊吕蒙、关平、沙摩柯及黄权、王累、庞义、吕义等川中文武出城十里相迎。刘璋仅余的幼子刘阐也在出迎的人群之中。

    稍做寒暄后一行人等进入成都城。

    随我而来的近五万大军中隶属张任、严颜的川军直接进驻城池而荆州军却在我的坚持下只是驻扎在了城外。

    这样的安排正是出于安抚川中士民的需要——川人保守排外短时间内想让他们接受大哥为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此刻我军若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直接入城难免会引起某些川中官员士人的不满。

    以实力而言我自然不用惧怕他们什么不过若真是跟这些官员把关系闹僵很可能就会引起整个西川士人对大哥的戒心对立。这样纵然强行拿下西川也只会得到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想要收服西川兵伐为下攻心为上!

    以目下的情势川中武将一系已与我军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严颜不说就是以“顽固”著称的张任也在逐渐地改变着自己的态度。相形之下川中士人的情况可能就要复杂些了。根据吕蒙这几日接连不断的禀报我已经大致掌握了情况——川中的士人粗略地可以分为三派一部分对我军颇有好感。欢迎大哥入主西川如李恢、费诗;另一部分则因想独自执掌西川而排斥大哥排斥我军以彭漾为;以黄权、王累为的其他士人则介于其中目前还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倾向性。

    前面两派只占十之一二多数川中士人还是属于中间一派。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尽量拉拢中间派的士人。

    不以兵势凌人正是收服川中士人第一步。

    纵然见惯了襄阳、江陵那样的雄城当我第一次踏入成都时还是不免为这座古老的城池而惊叹。

    蜀中平原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更有都江堰灌溉向有天府之称。刘焉、刘璋虽然称不上什么英雄人物但他父子两代执掌益州的出几年里很注重休养生息。使川中一方数十万百姓颇受其利。

    而作为蜀中心脏地成都已达到户出五万人丁不下2o万的规模。当今天下能与之比拟者恐怕也就只有襄阳、许昌等寥寥几城。高耸坚厚的城墙参差林立的房舍店铺三十驾(可供三十匹马并行)宽的主干道皆显示出其恢弘的气势。

    这样的一座城池真要强行攻打。也不知要付出多少人力时间。刘璝、张松这一伙人如果不是犯了众怒以至人心背离怎么可能会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就被吕蒙破城。

    经过初时的惶恐后成都城中地百姓已经逐渐地适应了下来街市上恢复了些人气。看到我们一行策马经过时不少人也下跪礼迎。

    乘着晚宴前的时间我将吕蒙、关平、沙摩柯召集起来进行了一次议事。

    我入住的地方成都一户豪族的府邸。但这家人在先前的川中内战中被疑是张任一党而被刘璝诛杀殆尽宅院也因此而空了下来。原本黄权等人有意邀我入住刺史府但被我婉拒了。

    “……川中情势复杂若要收归主公麾下必须攻心为上。如果不能让川中士人心悦诚服纵然强行夺下西川恐怕也将是有名无实后患无穷。”吕蒙将自己奇袭夺取成都的过程和成都目前的状况做了细致的叙述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所在。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彭漾那一伙人恐怕不会心悦诚服……”沙摩柯语气生硬地接口说道。这些天吕蒙他们似乎与彭漾等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彭漾一介狂生或有些智计但性情狂傲心胸狭窄沉于功利就是在川中官员之中。他也很不讨人喜欢。”吕蒙倒是没有什么恼色反而笑着说道。”这一次靠着彭漾设下地计策骗过刘璝和张松才使得成都易手他便自以为是挽狂澜于危际的头号功臣想借此夺权上位。

    这狂徒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将军大军压境他那所谓的‘妙计根本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以成都当时的情形就算没有彭漾这一出破城也只是迟早罢了!”关平也略有愤愤地说道。

    开到这里我对川中的局势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对收服西川也有了更大的信心。若真以彭漾这样的狂徒为那川中士人中地“独自掌权派”根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连内部人都看他们不惯居然还妄想大权尽揽?未免有些自视太高了……

    “子明、定国……此次入川的战事你们居功至伟。我已向大哥上表为你们请功料想你等的殊功朝中上下已是人尽皆知。”我站起身走到吕蒙、关平、沙摩柯几人朗声笑道。

    “皆是将军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末将不过依计行事不敢言功!”吕蒙双手合抱成拳躬身自谦道。

    “末将不敢言功!”关平、沙摩柯等人也同样抱拳行礼。

    “十五日翻越七百里阴平栈道;以六千军破七倍之敌二十日横扫江油、涪、绵竹、锥、成都五城擒斩恶……”我逐一地托起吕蒙、关平、沙摩柯几人慨然说道“这等奇功有何不敢言?既是鼎鼎男儿。就莫做此小儿女状……”

    “谢将军!”吕蒙几人动作整齐再次行礼激动地说道。

    峰峦叠嶂的尼陈山中柏木森森。因为人迹少至的缘故山林间鸟兽怡然自乐。

    然而这一日山中的安宁被打破十数名山民打扮的人闯入了尼陈山中。或许是长途跋涉的缘故这些人个个神态疲乏。身上的衣物也被磨损有些褴褛。

    “探路的人回来没有?”看似是为者地一名相貌清癯的中年男子耐不住疲劳寻了块大石坐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向身边人问道。

    “大人他还没回来呢!”其中一人恭敬地回道“要不再派个人过去看看?”

    “恩……”清癯男子点了点头“切记要小心谨慎剑门栈道是如今已经是我等前往东川的唯一希望。如果惊动了敌军纵然不被杀死。也只能被困死在这穷山恶岭里面。”

    “是……”

    待派出探路的人离去后清癯男子冲其他人说道:“都走累了停下来歇息一会吧……”

    一干下属如释重负纷纷寻找干净些的大石坐下有人甚至解开衣衫纳凉。

    虽然已经是残夏向早秋过度的时候天气却依然炎热长途跋涉后更是汗流浃背幸好山中还有树木可以遮阴。

    从下属手中接过水囊。连饮了几口后清癯男子盯望着一棵合抱古树怔怔出神。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后一先一后地两名探路者相携返回。

    “……你们探得仔细?栈道上果真没有敌军把守路口?”清癯男子神情激动急声询问道。

    “回大人栈道口确实没有人把守但前面如何就不知道了……”

    “呼……”长长地舒了口气清癯男子神态轻松地说道:“如此看来张飞和张任都没能料到我会北上前往汉中。都以为孟某会避开他们逃往南中。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愈是危险偏就愈是安全呵呵……”

    清癯男子正是弃军潜逃的孟达一察觉到军心生变他便果断地带着十余亲信潜行而逃。为了迷惑可能地追兵他还特地留下痕迹做出南逃的假象实际却是向北而逃有意经汉中、越秦川进入雍州。投靠至曹操麾下。

    孟达本是扶风人后因关中战乱避祸至益州他对西川至雍州一路的地理相当熟悉很有逃亡成功的把握。

    探明情况之后孟达也不再做迟疑当即带着十余亲信动身翻越尼陈山准备进入剑门栈道。

    翻过这个山头前有两座小山并排而列。再往前两三里便是剑门栈道的入口。

    小心地张望了片刻。确认并无异常后孟达才放心地领人进入两座小山之间的谷道。

    山风徐徐西垂阳光的映照下山中树木的影子显得光怪6离。

    还有不到一里路就可完全穿出谷道但这时孟达心中却突然不安起来而且感觉还越来越强烈。

    “停~!”轻喝一声孟达机警地左顾右望似乎想要寻找什么。

    一众亲信大感茫然。

    “狗贼是在找我么?”一个冷彻的声音突然从右侧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孟达与其一众亲信简直有魂飞魄散的感觉。

    “张任??!!!!”孟达失声惊呼随即猛地转头循声看去。

    “正是本督!”在两侧的山麓上出现了无数人影。这些人统统批挂着奇怪的伪装如树叶、山花野草等等。乍看上去确实很难分辨。

    甩掉身上的伪装物张任缓步前行横眉怒目说话的口吻却是异乎寻常的平淡、生冷:“无耻奸贼你当真以为自己逃得脱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孟达直觉自己心跳急如鼓擂。又惊又惧地厉声问道。

    “假做南逃其实北走。你那点小把戏岂能骗得过本督?”张任冷笑着继续朝孟达靠过去“往南去你能投靠谁?

    再者以你那好权逐利的个性又岂能安心隐居山林?你唯一能够投靠的对象。也就只有曹操。巴东你不敢去能够前往曹操那里的道路也就只有剑门栈道。当年你能从关中逃到益州现在自然能再从益州逃回关中去。”

    被张任一针见血地道破计划孟达顿时面无血色。自以为得计却不想完全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你怎么可能追得上来还到了我前面?”孟达仍不甘心地追问道。张任能够得到孟达潜逃的消息至少也该是在大半天后而孟达这一路又从未停歇。被追上实在是让人无法详细。

    “张征西手下有支劲旅。名为狼牙营。此营将士极擅翻山越岭、潜行奇袭。本督特地向张征西借了5oo狼牙精兵来追你。”张任指了指周围伪装未除的兵卒冷笑说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好让你死心——方圆一百里所有能进入剑门栈道地道路都有狼牙精兵潜伏。”

    孟达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变得颓废低糜无力地说道:“我计输一筹合该受死。”

    “你自然该受死。而且是千刀万剐之死……”张任步步逼近冷声说道。

    近至五十余步时仿佛失去斗志的孟达突然抬手上弦的手弩激射出一支劲矢直奔张任的面门而去。

    冷笑一声张任毫不慌乱地运起手中长枪将距身体不足两尺的劲矢击飞:“孟达你我都知根知底你那点鬼伎俩骗别人或许还行。骗我岂不是自讨无趣!”

    寄予厚望的偷袭居然失败孟达面色变得铁青声嘶力竭地狂吼道:“跟我冲出去杀!”

    “杀!”将手中长枪重重下压张任冷然喝令道。

    两侧山麓的狼牙兵举起业已上弦的连弩动作整齐而迅地完成了一轮齐射。八百支弩矢铺天盖地地将孟达一行十余人笼罩其中。

    没有想到对手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弩机孟达面色惨白一手拉过一名亲信挡在身前。猝不及防的两人浑然没有料到孟达会拿自己做挡箭牌在绝望惊恐的目光中。被一片箭雨覆盖。

    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在这片狭窄的空间里面对如此密集的弩矢想闪避几乎是不可能。

    八个人当场被射毙其余几人也身中数箭丧失了行动能力。只有孟达仅是右臂捱了一箭伤势较轻。

    丢开被射成刺猬一般的两名亲信孟达暴喝一声。身形急退如出弦之箭。迅朝来时的方向逃去。

    “休走!”张任倒拖长枪如影随形地急追上去。也不用吩咐两翼的狼牙兵立即如蒲扇一般展开动作迅地包抄孟达退却地道路。

    对身后紧追不舍的张任孟达兴不起任何回身死战地意志。以身手而言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孟达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唯一能想地就是以最快度甩脱对手。

    轻装而行的孟达在度确实稍胜一筹逐渐地拉开了距离。翻上先前的那座山头时两人的距离已有7o余步。看到希望后孟达愈加足朝南面狂奔。

    稍慢些登上山头的张任眼见距离被拉的越来越远索性停下了脚步。丢掉长枪张任从身后取出一弯强弓抽箭上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眸中射出逼人利茫只在一瞬间完成了开弓松弦的动作。

    疾飞地狼牙羽箭极其诡异地全无声息几息间划过了百余步的空间恰好在孟达想要跃过一块石头、身体跃起的那一瞬间从他的后心处透体而入强劲的力道居然将整个人带着前飞而后“啪”地一声钉在了前方的一棵柏树上。

    “呃……呃……呃……”待张任纵身到跟前时孟达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进行单字节的微弱呻吟。柏树上地面上到处都是殷红的鲜血。

    “啪嗒~~!”羽箭承受不住重量齐根折断将孟达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无神的眼睛求饶地盯望着张任孟达异常艰难地试图说些什么但已经有心无力。

    冷睨了片刻后张任提起手中长枪枪作刀势毫不留情地斜斩下来如同切豆腐一般将孟达的头颅从他的颈脖上割了下来。

    一把抓住飞起的头颅张任猛地举向天空奋起全身力气长啸起来。

    虎啸山林地动山摇!

第一百七十四章(上)

    成都的易手刘璝、张松等人被斩被擒以及吴懿、孟达、杨休一路的降伏……这一连串惊人的变故让那些原本附从于刘璝的川中官员彻底失去了希望。

    不过幸好在开战之初天子的讨逆诏书上便已言明——除刘璝、张松等十余恶者其余附逆之人只要及时幡然悔悟便可不究其罪责。而且张任、严颜也联名书告川中数十万百姓表示了与天子御诏同样的意思。

    有了这双重保证这些官员便有了生了希望虽然心中依然忐忑但最终还是相继选择了请罪归降。至我抵达成都十天时多半的郡县官吏皆已上书表示了弃逆归附之意。

    战事大局基本已定后确立何人为西川之主日后西川的治政方向如何处理西川与庐江朝廷的关系以及最为实际的问题——原先被刘璝、张松把持的军政权力如何进行分配?

    这一系列问题相继地摆在了众人面前。围绕这些问题成都城中暗流激涌……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川中文武已经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议事商议讨论西川的未来。

    从第一次议事开始一众川中官员就呈现出明显的对立倾向。

    不出所料彭漾是竭力反对大哥入主西川他力主由刘璋年仅十岁的幼子刘阐承继父志出任益州刺史主掌川中军政大权。不得不承认彭漾所找的理由很有技巧性——子承父业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常情这样的建议确实能够引起一部分人的共鸣。但若仔细一想年仅十岁的刘阐至少还得有六年才能及冠目下根本还无法履行起一州刺史的职责。而且从我这些日的观察来看。刘阐地资质相当平庸去年以来家中所遭遇的一系列剧变更给这个少年的心理造成了很大地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怯弱畏人。

    如此一来若是由刘阐继刺史位川中的实际权力势必将旁落到那些辅臣手中。彭漾这一手既可以冠冕堂皇地将大哥排除在西川之外又能够为自己攫取权力营造出机会。

    他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利用川人的保守排外心理试图挑惹起川中文武对大哥的排斥情绪。

    不过他显然忘了一个众所周知的道理——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更浅显些说。也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与我军已有良好关系的武将派不说就以西川的士人而言他们或许保守排外。但却不缺乏省时度势的眼光和头脑——依靠青州、徐州、兖州、豫州、荆州、凉州与汉中某种程度上说我军其实已经完成了对曹方的包围。无论在土地还是人口上大哥都已稳稳压制住曹操。历经二十余年群雄割据混战的大汉社稷又走到由分裂到统一的紧要关头。一旦大哥击败曹操。为了完成社稷一统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出现一个“独立王国”般地西川存在。以十二州一部的人力、物力讨平区区一个西川可以说是轻松之极。

    能看到这一点的川中士人不在少数权衡利弊之后他们自然会有一个较为理智的选择。

    这从身为川中士人之的黄权、王累的模棱态度就能看出一二来。

    而我虽然受邀参与议事但只是静坐一旁充当着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还未到我直接插手的时机。

    就在这第十天张任回到成都同时带回了孟达的人头。

    狡猾有如狐狼的孟达。虽然心思费尽最终还是未能逃脱张任这个老练猎人之手。

    张任一回到成都就立即痛斥士人们只知争权夺利却将刘璋的大祭一事忘却的一干二净。

    刘璋遇害身亡已经一年有余。由于正处战事之中张任等人没有能力刘璝一党没有放在心上本该隆重大办的刘璋周年大祭竟被耽搁了下来。如今局势安定正应该尽快补办。并将刘璋的骸骨由江州搬迁到成都来与其父兄刘焉、刘瑁安葬在一处。

    或许是没有想到。或许是刻意忽略一众川中官员确实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置之脑外了。直到张任这一火才真正引起了众人地注意。

    紧急准备了三天后以张任、严颜、黄权为的川中文武官员在刘璋的衣冠冢前举行了隆重的大祭仪式。

    祭品中除了必要的三牲外更为引人关注的则是以张肃、张松兄弟为的十二名谋叛恶之人及刘璝、孟达两颗级。

    返回成都之后为能尽快稳定川中人心张任曾主动当着川中群臣的面誓——再次重申不会追究附逆地文武官员的罪责。不过这里面却并不包括张松等十二名恶之人。

    早早得知张任会在大祭时以张松等人的性命祭祀刘璋在天之灵一众川中官员虽然心有戚戚、暗自感叹但却没有出现什么恐慌。

    主持大祭的人选照理自该是身份越尊贵越好。以职位爵位论如今身在西川的文官武将无出我之右者而且我还有着天子和大哥代表的这一层身份。

    当严颜代张任向我提出主持大祭的恳求时我未加思索地应允了下来——这本来就一个极好的收拢人心的机会。

    不过在大祭仪式上实际所要我做的事情并不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诵读祭文。

    当我以极其洪亮的声音诵读完祭文后祭祀仪式上最大的看点终于来临——活祭!

    当张松、张肃一众十二人被兵卒押解至刘璋的衣冠冢前时他们明了了自己的命运。

    有两人当场吓得晕死过去更有三人下身失禁尿液沿着衣袍滴落下来很快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摊水洼。其余几人也个个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目光呆滞。

    唯一稍显得正常些的人就是张松。他原本还曾想献计求存并向吕蒙表达了这个意愿。吕蒙当时虽然诈做应允。其后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时间稍久以张松的智慧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从他此刻地表现看来他已经认命了甚至显得有些无所顾忌。

    “张任你自以为是刘璋麾下头号挚臣但若不是你莽撞行事刘璋何致遭此劫难?黄权、王累你等若当真如自诩一般忠贞。为何不慷慨成仁反而甘投于刘镇南(刘璝)?最后又再倒戈分明是两面三刀之极!彭漾。你这绝世佞臣当日刘璋以你狂妄无德弃你不用你常常亢骂刘璋;刘镇南宽厚为怀重你任你你却不识知遇之恩。以你德行。三年之内必遭横死!……”张松肆无忌惮地对川中重臣一一点名破口大骂。

    张任、严颜面色冷淡完全当张松是死人一般;黄权同样面色平淡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相形之下彭漾却是满脸铁青之色虽然克制着自己的行动但那对喷火的眼眸似乎要将张松吞噬下去。

    当屠刀临头地那一刻张松仰天长叹:“吾有经纶之才恨无纵横天下之日惜哉。惜哉……”

    刀片挥舞满腔热血自断颈处激喷如泉十二颗人头如滚地葫芦一般跌落尘埃之中。

    大祭仪式之后寻了个机会我将张任、严颜、黄权、王累共邀于一处就西川的未来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商谈。

    从抵达成都之日起我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黄权、王累等人做出了表态。近半个月的时间他们自己也该有了成熟的决定。

    面对身为川中文武之的这四人。我再没有做什么掩饰很坦诚地表明了将西川收入大哥麾下的意思。

    张任和严颜沉默而未置可否。不过。以张任地耿直性情没有立即恼怒翻脸其实已能表明他的一些态度。

    稍后还是黄权先开了口。他先询问了能否让刘阐继任益州刺史。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反问经过一年多的战乱后西川最需要地是什么?

    答案其实很简单——人心的安定民生的恢复。如果让一个无法实际理事的少年主掌西川随之而来的权力斗争将无可避免。

    沉吟了片刻后黄权再次询问我对西川有何打算。

    想了想我很坦然地告诉黄权及张任、严颜、王累近几年内将由川人出任益州刺史时间稍长或许会换其他的方地官员接任但川中士人的权益绝对不会受损。其他的方的官员可以到川中为官川中官员同样也可以到其他州郡出任刺史、郡守朝中肯定也会有川中才华卓异之士出任要职。

    为了打消黄权等人的顾虑我很简单地列举了一个现成的例子。最近几年荆、扬两州的官员交叉为官的现象已经相当普遍这既促进了治政清廉同时也没有损及两州士人的利益。

    思索了许久之后张任、黄权等四人最终接纳了我的主张同意归附。

    两日后张任、严颜、黄权、王累等五十余名川中文武官员联名上表奏请大哥巡抚西川八郡以安川中民心。

    十日后襄阳飞鸽传书至成都。天子追谥前宗正卿、益州刺史、蜀公刘璋为丰恐王追增司空衔。以刘璋幼子刘阐承蜀公爵。

    同时诏告天下——“大将军、大司马、楚公刘备代天(天子)巡抚益州。”

第一百七十四章(下)

    南郡

    时值九月初初秋的太阳虽然残暑未消但天气已经开始逐渐转凉。稍带凉意的秋风为荆北平原换了一身秋装。

    一亩亩耕田整齐的横列着那中间是逐渐呈现出金黄色的稻禾。江陵虽然位处荆北但气候与荆南很相近粮食的成熟期比之中原一带要早上大半月。至多再有半个月田间的稻子便可以收获了。

    不同于前两年的涝旱今年老天爷出奇地仁厚全年风调雨顺庄稼的长势异常喜人。眼见丰收在望田间垄上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百姓们一边忙着搁田将田中的水位降至土面露出另一面又要防止鸟雀啄食成熟在即的粮食。

    一名坐在田垄头稍做歇息的老农望着自己田地里的庄稼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喜滋滋地与其他乡人唠着家常。

    不多时自远处官道朝田垄间走来的一行十余人引起了乡农们的注意。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乡农们大概也能猜出应该是官家的人。

    每逢农忙季节郡县里的大人们都会亲临田间巡视探访民生民情乡农们基本也习以为常了。

    那一行人在左右张望田垄间的繁忙景象时很注意脚下的情况基本没有践踏到田里的庄稼。

    “老丈安好!”一行人中看似是为的一名中年男子和声向那老农招呼道。

    “见过各位大人!”虽然十数人都是身着普通的布袍但颇有阅历的老农还是能够看出这一行人尤其是这名说话中年男子身份地不凡连忙恭敬地行跪拜礼。不远处的其他几名乡人也相继赶来行礼。

    中年男子留意到老农悬于腰间的一枚造型奇特的铜质小牌。弯身将其扶起后正色说道:“老丈是功民之身不必如此多礼。可否将功民牌借于在下一看?”

    老农忙小心翼翼地解下腰间铜牌双手奉给对方。

    接过铜牌仔细地看了看中年男子轻叹说道:“两子从军一亡一残老丈为朝廷付出的太多了。朝廷有愧于您啊……”每一块功民牌上都会铭刻所有者的姓名。及得牌的原因(即功劳)大致的情况一看便知。

    “大人说到哪里了!”老农连连摇头“小老儿有七个儿子老大在十五年前战死在南阳老二、老三在十年前战死在江夏最后连个胳臂腿都没能看到。

    老四去年虽然死在汝南但骨灰还能回到家;老五缺了条腿回来后官家分田分牛还给配了婆娘。比起老大老二老三来。他们两个好太多了小老儿知足知足了。

    这都是托皇叔大人的恩德颁下功民令……”

    中年男子听得入神缓缓将手中的功民牌递还给对方。

    老农相当宝贝地将铜牌擦拭了两下重新挂回自己的腰间。而后恭敬地垂手而立。

    “老丈今年的收成看来不错一亩地怕能收到三石(36o斤)粮食……”沉默片刻后中年男子仔细察看了周围的金黄色稻田欣慰地对老农说道。

    “大人说的是小老儿这十几亩地怕是能收到四石一亩……”提到自己得意的地方老农枯皱的面皮笑逐颜开声音也洪亮了几分“县令大人今年分下来地谷种实在是好。穗大粒子多还不容易生病。要不然也没这么好的收成……”

    谈论到高兴处中年男子席地而坐随即也招呼老农坐下来。

    一旁的乡民越聚越多听了老农的话。都纷纷点头对本县的县令大加赞颂。

    “哦~?”中年男子饶有兴致地轻叹了一声随即转头轻声对身旁的一名护卫模样地年轻人询问道:“子雍本县的县令是何人?”

    “好像是诸葛均大人……”相貌英武的年轻人略一思索俯身恭敬地回道。

    “原来是子瑜和孔明的幼弟难怪才干如此出色……”中年男子轻捋长髯微笑说道。

    “主公时候不早了。您也出来半天时间了明天还得动身前往西川。还是早些回去吧!”年轻人看了看天色低声劝谏道。

    “也好……”中年男子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笑着向一众乡农作别。

    目送中年男子一行远去后行跪拜礼的众乡农这才缓缓起身其中一人有些怀疑地对那老农说道:“孙老爹刚才那位当真是官家的大人么?他穿成那样子又没点官威……”

    “大概是官比较小吧?怕是比县令大人还要小些……”另一人猜测道“孙老爹有功民牌连见县令大人都能不跪这次亏了亏了……”

    “爹爹爹……”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呼喊一名瘸腿青年拄杖从人群后挤了出来险些摔倒。

    “你腿脚不便小心些……”老农连忙扶住自己儿子似责实爱地

    “爹你知道刚才那位是谁么?”瘸腿青年顾不得老父的埋怨语气急促紧张地说道。

    “东子到底是谁?”周遭地乡农知道这瘸腿青年是去年刚刚从军中退伍回来的见的世面广不由得尽皆好奇地询问道。

    “那是当朝大将军!”瘸腿青年自己也不大敢相信地说道“就是常提起的皇叔大人……”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立时呆立如木鸡完全不能接受这一震撼性消息——当朝大将军、皇叔(其实刘备已经是皇祖)!如此尊贵的大人物适才居然跟自己这群平头百姓同坐闲叙。

    “东子你没……没有看错人?”另一名年纪较长地乡农有些艰难的确认道。

    “大将军曾到我们营中巡视过三次我怎么会认错?”瘸腿青年急急地回道。

    这一说不由得众人不相信了。

    愣愣地望着那行将消失的身影。8o余名乡农突然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异常虔诚地伏于地。

    许久之后那名老农突然解下腰间的功民铜牌高举过头兴奋地对儿子说道:“东子我要功民牌供起来供起来……”

    刘备回到江陵城后。焦急等待地荆州别驾马良、南郡太守顾雍等人终于松了口气将高悬心头的大石放了下来。

    虽说荆州治安状况良好但刘备仅在寇封所率十余名亲兵护卫下微服出巡的举动还是太过冒险了些。由于刘备有言在先马良等人也不便暗中安排护卫。

    “主公适才由襄阳传来一封急书是西凉那边的!”见礼后马良取出一封绢书恭敬地递呈给刘备。

    “有劳季常了!”冲马良微微点头后刘备展书阅览了起来。

    待刘备看完绢书上内容。马良才谨慎地询问道:“主公莫非西凉生乱?”

    刘备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刘备不答马良自也不便再继续追问下去便静静地立于一旁。

    思索了许久后刘备突然抬头对马良询问道:“季常。你可有意往西凉一行?”

    马良微微一愕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

    安定

    垂下手中的绢书司马懿双目微闭陷入到深深地思索之中。

    “来人有请刺史大人过府……”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司马懿才结束沉思起身出门呼喊道。

    待马岱坐定后司马懿斥退所有亲随仆婢将先前自己所看地那封绢书递给了对方。

    马岱开始还有些莫名。但绢书上的内容很快让人面色大变。

    “仲达此信从何而来?”猛地抬头马岱急切地询问道。

    “此信本是以一锦囊密封不知被谁以石块连系投入这座府邸中锦囊上有懿所用的化名!”司马懿蹙眉回道。

    “这么说……荀彧业已确认了仲达未亡且身在西凉的消息?”马岱略一思索诧异地说道。

    “而且。他居然还知道懿身在安定甚至探到了这座府邸……”

    “这怎么可能?”马岱不敢相信地说道“荀彧再如何睿智也不可能有此神鬼之能!”

    “荀彧并没有神鬼之能他只不过设了一个圈套……”司马懿摇了摇头轻叹道“当日舍弟被救回安定时恐怕就已被曹方细作盯上。

    曹操本就在凉州钻营深广。加之凉州局势还未完全安定正是给了曹军细作以可乘之机。懿怀疑。安定城中就多有曹军细作我方的某些举动怕是正落在他们眼里。以荀彧的智计推测出什么来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掂了掂手中的绢书马岱皱眉对司马懿说道:“仲达荀彧难道就不怕将信投错了?”

    出自荀彧亲笔的这封信虽然言辞隐晦但意思却是相当清楚——要求司马懿以司马一族为重重新为曹操效力。

    “这同样也是荀彧的阴谋!”司马懿苦笑一声“投对了自然是好;若是投错了则此信必然会落在马将军手中。在荀彧看来马将军若看到此信必会对懿大生疑虑之心。

    一旦马将军生疑懿走投无路只能再回到曹操那里。就算马将军一怒之下将懿击杀对荀彧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反而能使我司马氏完全绝于主公与马将军!”

    “这老贼果然奸诈!”思索片刻后马岱恨声说道“仲达你待如何应之?”

    “只有兵行险着了……”司马懿怅然道。

    九月十八日大哥在甘宁的护卫下搭乘水军战船沿长江溯流而上抵达江阳。随后在我的亲自迎候下转走6路北上。

    四日后进抵成都。

    川中大小文武官员数百人出城三十里相迎。

第一百七十五章(上)

    对于大哥的到来川中上下表现出了普遍的热情。除文武官员外数万百姓于蜂拥于城外列队相迎。自成都东城往外五里人涌如潮。

    见以大哥为的一行官员策骑而来时几万百姓自跪伏于地有如山倾。

    大哥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身后的寇封自己则朝不不远处的一位老汉走去躬身双手将其扶起随即抬手对道路两侧的人群说道:“诸位父老不必如此多礼。天气寒凉都起来吧……”

    得到我的示意关平迅与我一并跃下战马一左一右地来到大哥身旁表面为协助他托扶年长的乡老实际却是为了贴身护卫大哥的安全。

    虽然道路两旁每十步左右便有兵卒担任警戒但出迎的百姓人数实在太多了。谁也不敢肯定是否会有刺客混杂于其中。

    西川战乱刚歇局势还远未达到安宁的程度……

    见大哥下马一众川中官员也不便继续策马驰行三五成群地相继下马。

    大哥几乎就是在这样的一路搀扶招呼下徒步朝城门口走去。进城之后才继续上马而行。

    成都益州刺史府议事厅

    “自入川以来这一路所见所闻令备感慨良深。益州之地山峻水秀人杰地灵物产丰腴。民风淳朴不愧有天府之称。”炯炯的目光在厅内主要川中官员身上逐一掠过大哥言真意切地说道“方此乱世益州能有如此安定之民生皆是托季玉兄、托在场诸公、托益州文武官吏体民恤民悉心治政之功。”

    缓缓站起身大哥双手合拢。上身前倾至几与地平极为诚恳地说道:“备谨代天子代大汉社稷谢过诸公了!”

    “此乃吾等职责所在不敢受大将军之谢!”近百位文武官员齐刷刷地出列动作整齐一致地躬身回礼道。

    “诸公请起……”

    是夜张任、黄权于刺史府内设盛宴为远道而来的大哥接风洗尘。

    起初宴上的气氛还稍显拘谨。但随着饮宴过程的推进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烈。大哥亲自向列席的每一位官员邀饮。

    更让这些川中官员惊叹激动的是只要听得姓名大哥就能说出他们各自最为得意的经历无一差错。

    自己的事迹能够为名动天下地当朝大将军所熟知并信口道来饶是较为淡泊名利的黄权。也禁不住与有荣焉更休说是其他官员了。

    这场饮宴一直进行到深夜亥时宾主双方才兴尽而散。

    考虑到诸般因素大哥婉拒了黄权等人邀请他入住刺史府的提议。最后落脚的地方正是我在成都的临时府邸。

    护送大哥至卧房后我将一封密函呈递给了他。这封密函是三个时辰前刚刚由襄阳传递而来的。不过密函真正的出地却是西凉。

    “真是为难仲达了!”大哥仔仔细细地将密函阅览了一遍轻叹了一口气。随手将绢书转递给了我。

    这封密函是出自司马懿亲笔。信上他坦称自己的身份行迹已经完全被曹方识破荀彧甚至去信半是威胁半是诱劝地让他重归曹操麾下。由于凉州情况地特殊性为了避嫌司马懿第三次请求大哥将其调离。并另择智谋之士接任。

    此外司马懿对于如何在不损及家族根本的情况下彻底断绝曹操利用自己的不良企图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这封密函也正是为了征求大哥的同意。

    司马懿的事情一个多月前我已有所耳闻。

    事实上当初派司马懿随马岱前往西凉时我和大哥就已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毕竟。西凉不比荆、扬两州想要保守住司马懿的身份秘密。难度系数确实大了一些。

    甚至于对司马懿可能的反应我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不过幸好出现的是最理想的一种状况——司马懿已经真正归心了。

    “大哥有什么想法?”我垂下手中绢书抬头看向大哥。

    “就照仲达自己的法子来吧……”大哥沉吟了片刻说道“等他自己安排妥当了就让他回庐江来。再留他在凉州已经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在为难他了……”

    “恩……”我点点头“仲达的计划虽然不错但也需要大哥与他配合好。”

    “入川之前我已去信给元直、孔明、士元让他们尽量配合仲达!”

    “大哥准备派谁去接替仲达?”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三弟你看季常如何?”大哥地人选是马良。

    “季常长于大略政务为人谨慎沉稳确实是辅佐仲华的极佳人选!”我先是点点头但随即还是提醒大哥道“不过凉州地处偏远民风剽悍更要紧是对曹操威胁过大。曹操纵然不敢直接出兵进袭却大有可能施行诡计煽叛兴乱。

    若无擅长奇谋机略之人恐怕很难提防曹操的谋算。而奇谋机略却恰恰是季常的短处。”

    我跟马良共事甚久对他情况算是相当了解了。自我担任荆州刺史以来他就一直是我麾下的主要佐官。

    “我也正有如此顾虑!”大哥缓缓点头。”三弟有什么好人选么?”

    “以才识论元直孔明、士元、子敬、异度甚至伯言都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不过他们都身担重任不便分身。”大哥轻叹说道。

    想了想我沉吟着说道“大哥。不妨加派一长于机略之人与季常同往西凉!”

    “这倒是个办法……”大哥眼睛一亮但随即仍显踌躇地说道“不过长于机略之人并不易寻更关键是要能与季常互弥互补。若两人配合不佳反倒不美。三弟可有人选?”

    “马幼常如何?”我笑着说道。

    “虽有些性骄倒也是一时才俊。”略一思索后大哥也笑了起来“记得德公曾言。诸弟子中马幼常天分绝佳却也最令他牵挂。”

    “马幼常长于参谋军略临机应变。若能尽展其长善避其短应当可堪大用!”

    “恩……”想了想。大哥点头说道“三弟所言在理。就让季常兄弟一同前往西凉吧……”

    见大哥面露倦色我也没有多做逗留半盏茶工夫后便行离去。

    暂别大哥后我并未回房歇息而是让人将吕蒙、关平、朱桓、寇封四人召了过来。

    “……狼牙营出2oo人由休穆亲自统掌与子雍一并护卫大哥的安全。这2oo人以5o人为一班。每三个时辰一班十二时辰不得间断。”

    “定国你派出如飞军在成都方圆百里之内撒网潜伏但凡现有异常之人即行擒拿搜查。”

    “子明。城外大军时刻不能放松戒备警惕……”

    听了我的吩咐后四人相继点头应命。

    “将军您是担心有人会对主公不利?”朱桓斟酌着问道。

    我点点头对微露了然之色的吕蒙说道“子明大概也有所察觉吧!”

    “将军说得不错!”吕蒙接口说道“主公虽然初至成都但确实有些让人不太放心的地方!”

    “子明指的是?”关平略显疑惑地问道。

    “太波澜不惊了!没有异常其实正是最大的异常。”吕蒙皱了皱眉。”前些日川中还大有流言在制造主公与川中官员士族地不睦。彭漾一党也还在反对主公执掌西川。

    为何近几日突然风平浪静今日连彭漾、庞义这几位也对主公的到来如此热情实在叫人很不放心!”

    “子明认为他们是在故作姿态以图暗中行不轨之事?”朱桓诧异地说道。

    “恩!”

    “虽然只是猜想但还是防患于未然为上!”我正色说道“适才的吩咐都需谨慎保密行事不得有所张扬泄露!”

    “诺~!”

    来到成都地第三日大哥亲自于刺史府议事厅内宣读天子对刘璋幼子刘阐及此次川中平叛战中功臣的封赏。

    刘阐袭其父蜀公爵位拜宗正卿;

    张任晋镇西将军授西乡侯;

    严颜晋安国将军授定亭侯;

    黄权拜为益州刺史授亭侯;

    王累晋益州别驾授亭侯;

    秦宓拜太学博士列侯;

    彭漾拜益州典农从事;

    庞义授蜀郡太守;

    随即大哥宣布将在斋戒沐浴三日后前往成都西郊的刘焉、刘璋父子的陵墓祭拜。

    就在十日前刘璋的棺木已由江州移葬于成都。

    辽东战事取得重大进展的同时曹丕、荀彧也得到了西川战事的确切情报——刘璝、张松等人业已覆灭西川的大局尽为刘备军所掌。

    这一消息顿时将辽东传来的喜讯冲淡了大半。

    “刘璝简直无用之极有川中如此险要地形居然连两月都坚持不下来!”曹丕心情恶劣地说道。

    “果然如文若所言张飞是以奇袭夺川!”陈群轻叹说道。

    荀彧沉默不言只是盯望着屏风上的地图似在思索什么。

    “张飞到底走的哪一条路?地图上根本就没有阴平这条栈道……”陈矫指着地图不解地问道。

    “有这么条栈道不过极为险恶二十余年前似乎就已经荒废。故而地图并未标注。”曾担任长安尹、对西疆情况颇为熟悉的钟繇在地图上比划道“似乎是由阴平到江油栈道不下7oo里寻常军伍根本无法通过的。不知道张飞是怎样翻越这条绝径的?”

    “想常人所不敢想行常人所不敢行……”荀攸长叹道“如今的西川十成已有九成落于刘备之手了!”

    荀彧仍然凝视着地图不过目光已经移到了左上角标注西凉的方位……

第一百七十五章(下)

    “文若对西川的局势你有何高见?”谈论了一阵后其余几人才觉荀彧仍未一言陈群不禁诧异地询问道。

    “事可为则为不可为则何必纠缠过多!”荀彧从地图上收回自己的目光淡然说道“西川的大局基本已定我等纵然心有不甘却也是鞭长莫及。既然如此不如将眼光放在其他可以改变得事情上来。”

    陈群等人没有想到荀彧居然对西川的事情看的这么轻。

    “从夏侯征西撤离之日起西川的局势便已不在我方控制之下了!”见众人仍然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荀彧那丰姿俊爽却略显沧桑之色的面庞微微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其实我等谁不明白——刘璝、张松之流论名望人心不如刘备;论统军用兵不如张飞、关羽;论才智不如徐庶、诸葛亮、庞统;论人力物力更是与荆、扬诸州相差甚远……他们所能凭借的也仅仅是地势之利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凭借地势之利或许能抵挡一时却不能抵挡一世自古便是如此。

    彧这里想问一问列位当真指望过刘璝、张松能够与刘备纠缠十年八载甚至于击败刘备么?”

    听了这一番话陈群等人先是微怔随即都默然点了点头正如荀彧所说他们自己其实也并不看好刘璝只不过是不甘心西川落入刘备之手下意识地否认了一些事情。

    “以如今的形势刘备业已形成一道东起青州。西至凉州的包围网将丞相治下诸州尽囊其中。加之东、西两川的归附南中的内乱可以说刘备几乎已无后顾之忧。”荀彧转身指着屏风上的地图说道“相形之下丞相虽然行将击灭公孙康。但仍可能有鲜卑、匈奴、乌桓诸异族为患。

    要破解眼下的困局必须寻求从某一点突破将刘备的包围之网有其形而无其实。”

    “西凉正是这关键!”荀彧用手指在地图左上角那一处重重地点了点。

    “文若。司马懿那里有无希望?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会激起人心不稳……”陈群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荀彧微微点了点头……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一碧如洗地天空中鸿雁南飞而去。

    初秋时节已过。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树叶枯黄一阵风吹过大片大片的树叶从枝头飘落下来满地都是干枯的叶子。

    “有意思……”看着手中的一封薄绢诸葛亮突然轻笑了起来低声喃语道。

    “已经看了这许久只知自说自笑上面到底说了什么?”庞统劈手从诸葛亮那里“抢”过绢书。抱怨说道。

    对庞统这很是“无礼”的举动诸葛亮只是笑而不语。

    “……马仲华有谋叛之心?”还未看完庞统也同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荀文若还真是大手笔居然同时在荆、豫、汉中搞出动静来……”曹操正在征讨辽东庞统等人知道如今在许昌主事的人是荀彧。

    “什么?马仲华谋叛?”一旁的蒯越、鲁肃、孙乾又惊又疑地说道连向来沉稳冷静地张昭都不禁流露出一丝讶色。

    “呵呵……”庞统笑而不言转手将绢书递向蒯越。

    张昭、鲁肃几人围到蒯越跟前。有些急切地一同阅览起来。绢书上的内容确实很有些震撼性——荆州的南阳郡、豫州地汝南郡以及汉中等地突然兴起一股流言。称由于稳定了西凉的局势并得到羌人和鲜卑人的鼎力支持马岱业已心生异念正欲脱离刘备而自立重新恢复马家在西凉的绝对控制权。同时近日来。马岱与羌、鲜卑诸部落往来密切正有意合兵进击并州。向曹操复仇。

    确认了绢书地内容张昭几人反而松了口气。也难怪诸葛亮和庞统都会笑出来——这股流言实在是很难令人采信更像是曹操方用来离间刘备与马岱关系的伎俩。换在一个多疑的主君或许这流言还能起些作用但刘备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曹孟德果然是计穷了……”孙乾大笑说道。

    “凉州南临雍州东接并州又有铁骑纵横对曹操简直是有如悬之刃。若不能将凉州搅得天翻地覆他岂能安心?”庞统拈着颔下的短须笑着接口说道“正因为如此他才先图谋司马仲达后又以谣言生事。”

    “士元你还是有些小瞧荀文若了……”诸葛亮轻摇着鹅毛羽扇淡淡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非但庞统自己就连蒯越、张昭几人都为诸葛亮的话感到疑惑。

    “以荀文若之能不大可能会采用如此简单的计策……”诸葛亮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亮看来这条流言计很可能仅是表面的障眼法而已内中必别有蹊跷……”

    “孔明的意思是……”张昭不解地询问道。

    “荀彧是准备对司马仲达动手了……”就在诸葛亮说出这句话地一刹那庞统似乎也想通了什么。

    “何解?”张昭仍然不太明白。

    “从现有的情况看来许昌方面分明已经识破司马仲达并未身死且藏匿于凉州一事甚至可能还知晓韩遂兵败、凉州易手正是二马携手之功。

    但荀彧迟迟没有真正难就在于他也明了——纵然以司马氏相要挟也未必能令司马仲达重归曹操麾下更休说是借其谋取西凉。

    再者许昌方面探寻并试图联络司马仲达之事。能完全瞒过马仲华的可能性也不大。以荀彧的立场设身处地想一想如若此事泄露为马仲华所知可能出现的情况有三——其一马仲华疑而斩杀司马;其二马仲华疑而不杀拘禁司马;其三司马仲达知事不妙。反戈一击以其智计煽动凉州生乱。”诸葛亮侃侃分析道“若是第三种情况。自是对曹方极为有利;若是第一、第二种情况乍一看似乎对曹方并无实际益处。但试想若是再上那些流言。又会起到什么效果?”

    “司马仲达乃是由主公所派。主公能将司马派往西凉辅佐马仲华便已表明对其之信任。故而莫说是斩而杀之纵然是将其拘禁马仲华此举也难免会引起主公疑惑不快。再加上那些流言只会让他心存异志一事‘由假变真’!”庞统面色凝重地说道“孔明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流言只是荀彧为向司马仲达最终难所做的前戏?”

    “正是如此!”对于庞统如此迅反应过来。诸葛亮并不觉得诧异“司马仲达若愿复归曹操麾下或是能掀起凉州大乱自是最好;就算不成也可借此使二马互疑进而挑惹主公与马仲华生出罅隙再加上曹方细作的兴风作浪最终激起马仲华自立也并非不可能。

    一旦与主公反目马仲华手中地西凉对曹操的威胁。便是十去其半不足为患了。

    这恐怕才是荀文若真正的计划!”

    听了诸葛亮详尽的分析蒯越、张昭等人沉思了小半晌才逐渐回味过来心中不禁大感惊愕——如此荀彧当真用的是诸葛亮所说的计划。那他运筹帷幄之广之深之奇就足以令人瞠目结舌了。

    “幸运的是……”诸葛亮轻出一口气“司马仲达从一开始就对马仲华坦诚以对马仲华地脾性也已趋向沉稳这正是荀彧所没有想到地。

    若二马有一人稍出些偏差恐怕后果就很难控制了。”

    “或许司马仲达自己倒是看出些端倪了所以才会接连两次请调离西凉!”鲁肃点了点头说道。

    “此事可需向主公禀报?”孙乾表情凝重地说道。

    “元直便在荆州他若察觉此间异常当会向主公禀报。我再修书一封急传于襄阳!”诸葛亮看向蒯越、庞统几人征询地问道。

    “如此甚妙……”

    刘焉、刘璋父子的坟墓坐落于成都西郊地一座山丘的最高处。气势恢弘的陵寝坐西朝东面对成都城明堂开阔苍松翠柏环绕其间极为安憩幽雅。

    但是在这一刻安憩宁静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以极度的混乱。呼喝声、惊叫声、甚至是兵器地撞击声响成一片。

    在我的统领下1oo名狼牙兵、3oo名大哥的亲卫军卒列成密集的半环防御阵型将大哥死死的护卫于其中。与我这4oo人相对峙的是2ooo余名素衣素甲的川军士卒。

    地面上已有无数摊血迹证明了这里曾经生过的一些事情。

    饶是防备再三针对大哥的刺杀还是生了。

    更要命的是因为某些原因这场刺杀居然演变成了一场军事对峙。

    “呜~呜~!”突然间激昂雄浑地牛角战号声冲天而起如一道霹雳划破天宇。

    …………

第一百七十六章(上)

    “呜~呜~!”苍劲而雄浑的牛角战号划破天宇而来。

    成都东城外正在巡营的吕蒙突然听到这号角声立知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这号角正是刘备军中最为紧迫的集结急援号。听号角传来的方向来判断方位正是刘备前往祭奠的刘焉、刘璋陵寝所在。

    几乎不用派人打探吕蒙也能推断出是有人对刘备图谋不轨了。

    万一刘备身遭不测会造成什么样的恶劣结果吕蒙连想不都敢去想而且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去想。

    “吹号全军集结!”

    “传令无当飞军、无前飞军即刻急援主公和将军!”

    “传令命城北陈到、贺齐部兵马急向我军靠拢!”

    “通令全军最高戒备但未得我令不得擅自攻击!”

    吕蒙面色冷冽右手紧摁配剑厉喝连连一道又一道的命令迅而又有条不紊地传递了下去。

    情势虽急但吕蒙毕竟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他还是竭力克制着没有对川军采取实质性的行动。兵端一旦开启可能就再无平息之日。

    “呜~呜~!”无数号角自军营内响起激昂而雄浑直冲天际与西北方向传来的号角声遥相呼应。

    庞大的军营几乎是一瞬间沸腾了起来兵卒人来人往按照自己所属的部曲迅地列队成军。

    “第三曲第二屯集结完毕!”

    “第六曲第三屯。集结完毕!”

    “第十曲第四屯集结完毕……”

    苍劲有力的呼喝声中近三万大军仅只半盏茶的工夫便已经集结完成枪如山、刀如林盈腾的杀气令天地为之色变。

    成都

    城楼上的军卒城中地官员、士人、百姓个个错愕不已。所有人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城东、城西、城北的方向。

    纵然是从未上过战场的人也能听出这响彻四面八方号角声的骇人杀意极度的恐惧刹那间笼罩住了整个成都城。

    “究竟是怎么了?”除了震惊恐惧。最多的却是疑惑不解——刘璝、张松地叛乱已经被平定以张任、黄权为的川中官员也已决定真正归附到庐江朝廷辖下大将军刘备也正代天子巡抚西川……所有这一切似乎都表明。战争、离乱将彻底远去西川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承受了战乱之苦方知道安定是如何的重要!正因为如此。成都乃至川中上上下下才对刘备的到来感到由衷地高兴、兴奋……

    但是为什么。此刻又会有这响彻天际的号角?又会有……

    难道战乱还是无可避免????

    号角响起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事实上因为担心有人可能会利用祭拜一事来图谋不轨我曾做了一应准备。而为了防止出现最为恶劣的情况我也特地安排一名号角兵随行以备不测。

    然而没有想到事起突然加之行刺的人中居然有一部川军。连我都被搞了个措手不及。这场刺杀设计得相当“巧妙”。准备也是相当充分——主谋者不但安排了刺客混杂在观阅祭拜仪式的百姓中在道旁警戒、持幡守陵地一应川军中同样也安排了人手甚至还事先安排了一场小意外“调”开了张任。利用大哥体恤百姓这一点几名伪装成老弱幼孺的刺客拉开了刺杀的序幕随后那些混入川军(或者说是被拉拢的川兵)的刺客同谋也相继难最终演变成了这番模样。

    由于情况不明不敢轻易冒险为了保证大哥的安全我只能先领着一部随行护卫人手朝山上退却借助地势阻敌这样便与另一部人手分离了开来。无巧不巧的是号角兵恰好就没能跟过来。

    由于情势危急号角兵可能受他人之命而鸣号向吕蒙求援。吕蒙本就奉我之命整军处于戒备状态听得这十万火急的求援肯定已经采取了应急举动。

    一个不好如果双方反应过度局面将失去控制一场战事恐怕就难以避免了。

    “翼德……”大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大哥你怎样了?”我抬手示意一众军卒继续保持戒备随即转身走到大哥身旁。

    “不妨事幸有龙鳞甲护身只是稍觉疼痛并未伤及皮肉。”大哥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三弟与张文越、黄公衡取得联系尽快将局势稳下来。

    切不可引兵戈免生无数冤魂。再者乱局若成只会遂了那些不轨之徒的心……”

    大哥的呼吸虽然稍显急促但神色却从容依然眼中也没有什么惊恐慌乱。比较显眼地是身前锦袍的胸口处破了两个大洞这是被两支弩箭射出来地。

    由于刺杀者距离较近弩箭的劲力十足大哥身着的两层衣物全被射穿露出了淡灰色的龙鳞软甲(用一条异蟒的鳞皮制成)。如果不是有我当年所赠送的这幅宝甲护身大哥恐怕很难逃过这一劫。

    这样的事实让我感到后怕的同时更生出无比的怒意——虽然一直对可能的谋刺有所准备但当刺杀真正生当弩箭射中大哥地胸口时我的心脏几乎就停止了跳动。

    不管是谁。胆敢伤害大哥我都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深呼吸了一口慢慢恢复心绪的平静我点了点头:“大哥放心我知道分寸!”

    命令寇封领那3oo亲卫先护卫大哥继续朝高处撤退我独自统领1oo狼牙精兵与那2ooo余川军对峙。

    由于蛇矛并未随身携带。我右手执一柄环刀指向前方川军厉声断喝道:“你等可知在干什么?刺杀当朝大将军是夷灭九族的谋叛大罪……”

    “休要听他胡言。要是让刘备窃取了西川我川中数十万百姓就再无活路了。冲过去杀了他们……”川军之中有人疾声高呼道。

    “杀……”数百人出声呼应。作势欲杀。不过更多的人却是一片迷茫他们先是看看我这边。随后又左右张望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举动。

    看到这情形。我心中已经明了——刺杀大哥的行动不大可能是张任、黄权等人所为至少张任并未参与其中。如若他是主谋或是参与其中这些川军绝不可能出现这样迷茫地反应。

    能够解释的情况恐怕就是某些不轨之徒控制了少部军卒进而试图在混乱中裹胁其余人一同参与反事。

    “文越公衡何在?”我气聚丹田声如炸雷地长喝道。

    “张征西且请宽心张任在此!”张任那穿透力十足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凡川中将士即刻于山下集结。

    兵卒若有违令者。上官即杀之;上官若敢违令部属杀之可接替;若举部曲违令旁部曲共击灭之官升三级兵赏千钱!”

    张任的喝令一经传来与我对峙的2ooo余川军立刻出现了分化——多半军卒已经知道情况不对不敢违令当即垂下兵刃缓缓朝山下而去;但仍有差不多3oo来人不甘心地滞留原地做困兽斗并大肆蛊惑其他人莫要听令。

    但很快这些人察觉到情形不妙了——朝山下退却地17oo余人一边后退一边却重新举起了手中兵刃不过对象却变成了他们。

    此刻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该如何做了——那3oo余人急忙赶上了大队人马一同朝山下撤去。

    两盏茶的工夫后张任、黄权二人相携上山求见大哥。

    而此刻无当、无前两部飞军地战旗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

    吕蒙的反应果然很快!

    “大将军受惊皆是末将(下官)之过还请大将军降罪!”见大哥安然无恙张任、黄权二人明显松了口气但仍然双膝跪地低请罪。

    “此非文越、公衡之过且备并无伤损不必过于自责……”不顾寇封的劝阻大哥缓步走到张任、黄权跟前将两人扶起和声安慰道。

    “谢大将军!”

    虽然遭遇了刺杀大哥还是执意完成了对刘焉、刘璋父子陵寝地祭拜。

    不过生了这样恶劣的事件陪同祭拜地官员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心情。众人都知道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之中后果会如何已经很难预料。

    回到成都后张任亲自着手彻查此事并在再三恳求之后让大哥答应命吕蒙陪同他一同彻查。

    由于伪做百姓的刺客或死或逃难以追查张任很清楚彻查的关键就在于军中的刺客同谋。故而很果断地将那曾与我对峙的2ooo余川军控制了起来。

    经过一番仔细的盘问审查有嫌疑的几百人很快被排除了出来。出人意料为之人居然是颇得张任信任的川军都尉刘蒙。

    在张任地严厉盘问下刘蒙虽然供认谋刺一事却只称自己是不愿见西川拱手让于外人故愤而行刺否认了有其他同谋亦或主谋的存在。

    不过在吕蒙略施小计地讯问下刘蒙还是露出了许多马脚。

    而这时负责在成都外围潜伏的无当飞军传回了截获的两封密信信中内容乃是准备勾结外郡官员共反大哥执掌西川言语中甚至还隐隐提及刺杀一事而署名者正是彭漾。

    不过大为出乎意料的是经黄权再三确认这两封书信的笔迹与彭漾全然不同甚至与黄权所知的任何川中文武的笔迹都无相似之处。

    而这样的密信恐怕没有谁敢于假手他人书写……

第一百七十六章(下)

    黄权为人沉着耿直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而且他与彭漾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再者以他的眼光不难看出大哥遇刺一事会带来什么样的恶劣影响。从这诸多方面看黄权没有理由去掩饰什么。

    难道说那两封落款为彭漾的信件是有人故意嫁祸于他?

    对此我大感怀疑——无当飞军是在颇为隐秘的小路上截获的两封信件。

    而事实上除了安排狼牙精兵护卫大哥安全一事之外我方并未露出任何刻意提防刺杀的迹象来。而增加护卫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

    既然无法获知我方对刺杀有预先准备以假信件方式进行嫁祸也就从无从谈起。

    再退一步说即使要嫁祸也该做的显眼些诸如行走于大道之上并刻意做出可疑的模样借此引起我军兵卒的注意而不该是以极隐蔽的方式进行。

    当我向吕蒙提及这些怀疑时他也大表赞同。

    可惜的是两名信件传递之人都已饮毒身亡否则也不至于让人如此为难!

    而此外另一个情况也引起了我的注意——黄权尽管确定两封信件不是出自彭漾的手笔但他却也指出信件联络的两名外郡大吏确实与彭漾关系莫逆。

    如果说信件不是出自彭漾亲笔他难道还真敢让他人代书不成?纵然真让人代书收信之人看到这笔迹陌生、内容骇人的信件恐怕十之**也不敢相信。

    又或者说彭漾与这几位密友通信时。一直就在使用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笔迹?

    真的会是这样么?

    苦思冥想仍不得其解之后我再次约见张任、黄权和王累三人。

    短短两日时间三人似乎已经消瘦了不少。张任还好些黄权、王累的眉眼间疲态尽现。眼中布满了血丝。

    大哥遇刺一事影响可说是极为恶劣。当日参与、观阅祭拜仪式地官员百姓不下万人刺杀几乎就是在近万双眼睛的关注下生根本瞒不住人。通过这些官员百姓之口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得成都满城皆知。

    成都城中的士民军卒顿时明了——两日前城外荆州大军震怒举动正是因为刺杀事件而起。

    余悸未消的成都百姓生出满腔怨愤——难得战事平息安生有望这场刺杀却险些让所有的希望破灭让西川重新陷入无边无际的战乱杀戮之中。纵然再如何无知的人也知道一旦大哥当真被刺杀或许不消一月荆扬数十万大军就会铺天盖地狂卷而来。届时。刺杀的主谋很可能已逃窜他处来承受那滔天复仇怒火的还是苦命的百姓。

    百姓们所乞求地并不多他们只希望能一日三餐无忧阖家平平安安。只要能满足这些基本的要求他们会温顺如幽潭之水。但是如果连这最基本的要求都无法得到满足或是受到了威胁幽潭之水就会化做滔天巨浪。摧毁一切。而眼下他们的不满已经在不断地酝酿之中。

    张任、黄权、王累三人都是有识之士。他们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心焦情切。

    “啊~~?”

    听到我说出对彭漾可能擅长使用多种笔迹的怀疑并提及要派人前往汉嘉、键为二郡抄查那两封信件所联络的两位郡中大吏的府邸张任三人都不禁面呈讶色王累甚至轻噫出声。

    要想将刺杀一事彻查出结果离不开张任、黄权的支持。所以我也不准备瞒着他们采取什么行动坦诚相对。开诚布公反而容易解决问题。

    “张征西。还未能确定那两封书信由何人所书这便贸然派人查抄桑均、肖樵二人府邸是否有些草率?”略一沉吟后黄权仍以他那一贯地平缓语调劝谏道。

    “文越你那里有何结果?”没有立即回答黄权我反向张任询问道。

    “……请张征西见怪!”张任刚毅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摇了摇头说道“刘蒙仍然死不承认有他人主使。那厮性情向来顽固倔强他认准死理便决不会回头。他手下那三百来人都是奉他之命行事其他事情便不知道什么了?

    此外城内外这几日也并未现什么可疑之人、可疑之相。

    再过两日实在不行我便命军卒在城中逐家逐户搜查务必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公衡也看到了……”我先是冲张任点点头随即才转头面向黄权回答他道“若非实在无奈也不必使出这方法来。相形之下此法所带来的危害应是最小。若如我所料彭永言惯于以别种笔迹与密友通信则桑、肖二人府中必还会有其他类似信件。但要抄查出一两封来真相必可大白。”

    看出了黄权、王累的难色我很干脆地说道:“假使有差我当为此事亲向桑、肖二位负荆请罪。”

    “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只会将局面搅得越来越乱使西川难有宁日!我认为张征西的法子可行。”张任面色决然右手一拍大腿沉声说道“这事就让我派人去办!”

    黄权和王累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顿了顿王累诚恳地对我说道:“抄查一事不宜使用张征西名义。可由我等三人出面安排……”

    王累说得不错如果是以我的名义去抄查西川郡中大吏很容易激力……由士人的不满情绪。而若是以身为镇西将军的张任、益州刺史的黄权、益州别驾的王累三人的名义问题就不存在。张任先前的请求其实也带着与王累同样的意思。

    他们三人的好意我自然不便拒绝。

    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黄权立即着手书写了抄查令书两封。张任、王累二人也同在令书上落款。

    半个时辰后2oo名无当飞军士卒兵分两路各持一封令书在张任安排的向导引领下出城朝汉嘉、键为两郡而去。

    随后的几天里成都城内的调查仍在继续。每日里都有川中文武官员前来求见探望大哥。彭漾也曾两次造访。

    或许是有先入为主的意思在内彭漾表现地越是热情反而越容易令人生疑。

    我对大哥群绝伦地人格魅力虽然有信心但同时也清楚这样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与大哥相处久了之后彭漾或许有这可能改变自己的立场但却绝不可能在短短地几日内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日之后前往键为一路的飞军率先传回了消息——在飞军的突然抄查下。键为郡丞肖樵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在其家中果然有所收获寻出了数封可疑书信皆与那两封截获的密信笔迹相似。

    全无心理准备地肖樵在惊恐之下为求脱罪直接供认出了一件事——彭漾的左右两手都能写一手流利的文章而且笔迹截然不同。在外人面前他一般只用右手只有与几位好友书信来往时才使用左手。

    再一日。汉嘉方面也同样传回有所收获的消息。

    获悉这些情况后张任、黄权、王累三人除了惊讶。更多的却是愤怒——不管是为了什么彭漾居然几乎把西川数十万官员百姓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只凭这一点就算杀他一百次都不为过。张任当时就恨不得派人去将他擒拿下来但为黄权所劝止。

    黄权对彭漾颇有了解深知以这人的狡猾如若不能即时让其无可辩驳他事后必然会兴风作浪以求脱身。

    处理一个彭漾本身并没有什么要紧关键是可能会影响川中的稳定。黄权的顾虑不无道理。

    初接到参与议事的知会时。彭漾还未觉得有什么来到刺史府后。仍与其他官员谈笑风生。然而及议事开始包括遇刺之后甚少露面地大将军刘备、征西大将军张飞也一并出现在议事厅内时他才隐觉有些不妙。

    等到两个出乎意料的人物——汉嘉长史桑均、键为郡丞肖樵被军卒押入厅内时彭漾再也无法保持住冷静面色剧变。

    比对完陈于桌案地十几封书信后厅内的文武官员看彭漾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疏离。

    “……彭漾你勾结国贼曹操谋刺大将军铁证如山还有何话可说?”

    面对张任声色俱厉地喝问彭漾面色灰白目光绝望但犹自如困兽一般地呼喊着:“这些都是嫁祸有人看我不惯欲以此害我……”

    然而任谁都能从他的神情表现上看出些端倪来——刺杀一事彭漾就算不是主谋肯定也有份参与。

    张任急步上前一把揪住彭漾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重重地掼掷在地:“无耻的逆贼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吃痛之下彭漾浑身打了个激灵竟似呆住了。

    在张任的严审下心理已经崩溃的彭漾还是没能坚持住最终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这次的刺杀彭漾是计划的筹谋者。参与实施的包括孟达之侄、前督军校尉邓贤。邓贤与那刘蒙关系莫逆在游说对方参与谋刺的过程中担当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蜀郡太守庞义、邸阁督高沛等人本也与彭漾有所密谋但临事时因惧怕而退出。

    除了十余名川中的文武官员外据彭漾的叙述居然真的有曹军细作参与其中。

    起先虽然称彭漾勾结曹操但目的只是为了安抚其余川中官员以免引起普遍性的恐慌。但没有想到随便找出的借口居然成真。

    章和三年十月十三日益州刺史黄权将彭漾勾结国贼、谋刺大将军、祸乱西川等十六项罪名通告川中诸郡。

    十五日彭漾、邓贤、刘蒙等八人被弃斩于市其三族男丁流放凉州女眷配为奴。

    庞义、高沛等六人罢官举家流放凉州。

    章和三年十月二十日怜川中百姓受战乱之苦大哥代天子恩赐西川八郡三年税半。

    二十五日大哥和我动身返回庐江。同时除吕蒙领军两万屯驻阆中外其余荆州军回撤荆州。

第一百七十七章(上)

    十一月初二我和大哥搭乘水军战船抵达襄阳。随行而来的还有新任宗正卿的刘璋幼子刘阐及太学博士秦宓、从事中郎费诗、尚书郎李恢、散骑常侍周群等十四位将要入朝任职的川中官员。

    提拔川中官员入朝任职正是西川正式归附庐江朝廷的重要举措。秦宓、费诗这十四名川中官员或是才学出众、或是名望卓著、或是出自川中大阀在西川八郡中影响力极广。

    一年之后待川中基本恢复安宁朝廷还会6续选拔川中官员士人入朝任职或是到其他州郡出任地方官吏。同样日后也会有其他州郡官员到西川任职。

    以这种交互任职的人才交流方式既可以选贤任能又能够让保守排外的西川不再成为一个“独立王国”再往长远里看这还是防止士族门阀控制地方的有效手段。

    各州各郡的士族门阀一直都是大汉社稷的基石。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政权就能够稳固维系;一旦失去他们的支持纵然是天子也可能寸步难行。这些门阀盘根错节以操纵人事选拔任用为手段把持地方军政事务压制寒族庶族。盘剥百姓。激化民间矛盾从某种程度上说门阀也是社稷的莫大毒瘤。

    不过纵然知道士族门阀带来的危害也没有谁敢于真正对他们动手。被称为窃国大佞的王莽实际上应是一个出时代无数的改革家但他那包括土地国家化、酒盐铁国家专营、冰封奴隶制等等在内的改革措施。深深地伤害了士族门阀的利益。最终各大士族门阀蜂拥而起王莽身死国灭更留下身后篡臣奸佞之名。

    大哥虽然有帝室之胄的身份实际却是成长于寒门他对门阀的影响危害认识颇深。也知道必须对门阀的势力加以控制削弱。但类似于王莽那种直接强制的手段却是不合时宜。

    经诸葛亮、徐庶等人的筹谋在人才选拔制度上大哥以科举制作为征辟察举制的补充;在地方官员配置上逐渐扩大官员异地为官的范围……这样的方法虽然不能立时收取明显效果但日积月累下来。同样能达到所追求的目的更关键的一点是。不会引起士族门阀的强烈反感。

    就以荆州和扬州为例地方士族门阀表面虽风光依然但他们对地方军政事务的实际控制力与影响力却已经在无形中被削弱了不少。

    能在荆、扬两州见效自然也可以适用于西川和其他州郡。

    将我和大哥迎入襄阳城暂时代为主持荆州大局的徐庶立时禀报了几件要紧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与南中有关。自孟获身死之后积怨颇深的南中蛮部在6逊的设计下陷入一场自相残杀地混战中。而且由于6逊不断地添油加料。战事的规模也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最后竟有半数以上地部族参与其中。历时一年的乱战中。数万蛮族青壮身死伤残无数而且农耕渔猎几乎陷于停滞食物大量减少……原本就已元气大伤的南中蛮部更是雪上加霜。

    基本没有参与混战的迤西银冶洞杨峰在能够得到荆州刺史部援助的情况下实力大增更拉拢了不少部洞归附顿时成为南中蛮部的头号势力。依照6逊的计策杨锋利用参与混战的部族实力大减的机会在战事后期强势介入一举掌控了局势。

    而此时素不理事的孟获长兄孟节被其族人推举出来代替好战的孟优成为族长。孟节很明白族人的心思更清楚自己的部族已面临覆亡的危险他一接任族长就立即联络杨锋表示愿意让出由本族世代继任的南中蛮大领位置。同时孟节还放低姿态与其他敌对部族求和。

    扫除了最大障碍后杨锋顺理成章地接任蛮部大领。为了尽快稳定局势杨锋业已上表庐江朝廷陈归附之意并奏请天子恩赐粮食以解决蛮部的饥荒。表章在两日前送到襄阳徐庶知道大哥即将抵达也就没有送往庐江。

    另外一件要紧的事却是跟司马懿有关——就从九月底开始许昌方面真正地对司马懿难。

    许昌方面曾想私下里秘密联络司马懿重新回到曹操麾下效力但这一努力以失败而告终。随后司马懿身在凉州且为马岱效力一事便如燎原之火一般迅在凉州、及曹操治下各州郡散布了开来。

    任谁也知道马岱是听命于大哥的司马懿效力于马岱也就等于在为大哥效力。司马氏乃名门其族中在曹操麾下效力者无数仅六百石、比六百石以上官员就有九人曹操对司马氏也向来照拂。

    这样的一个与曹操休戚相关的名门大族居然出来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子孙。

    在有心人士暗中的大肆推波助澜下这一消息很快传开而且似乎还有理有据令人无法置疑。

    顿时举世哗然。

    司马氏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诘难之声不绝。在巨大的压力下前任家主、司马懿之父司马防气极病倒现任家主、司马懿之兄司马朗上表请辞户曹尚书一职。

    由于曹操仍在辽东代为主持朝中大事的尚书令荀彧婉言拒绝了司马朗的请辞。并请往河东探望司马防。以示对司马氏的信任安抚。

    司马氏对此大为震动感激涕零。司马防拖着病体亲自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家书请荀彧设法转交司马懿勒令其即刻返回河东老家待罪。同时司马朗也写就一封家书以兄长的身份恳求胞弟“迷途知返”。莫要继续为“贼逆”效力。

    随后荀彧即命河西太守孟建负责转交家书一事。

    也不知是疏忽还是故意孟建竟然大明大白地派了几人进入凉州直接要求面见司马懿。

    百般无奈地司马懿只得露面收下了两封家书。

    看完家书司马懿泪流满面。强忍悲伤向来人询问了老父的身体状况后他当场昏厥过去。

    然而两日后司马懿却对父兄之命做出了否定的回答以《忠孝论》一文作为回信。文中司马懿言天无二日而如今大汉一国二主。实在是有违天命。紧接着他引经据典。从天、地、人等诸方面论证了庐江朝廷才是承继天命的正统朝廷许昌朝廷只是被曹操把持的伪朝廷。

    随后司马懿含泪痛陈“虽自古孝为人本但忠在孝先。”相比对父母之孝对天子、社稷之忠显然要更加重要。为大忠不得不舍弃小孝。

    文章的最后司马懿极为悲戚地请求父兄原谅自己的不孝之举。

    司马懿的这篇《忠孝论》写的极妙行文虽然朴实无华。但字间行间那种回旋于忠孝之间的无奈、痛苦情绪尽显无疑。

    短短的十数日内。此文已传遍凉、雍、司诸州士人尽相传诵。就在昨日南阳太守邓芝将一卷抄录的《忠孝论》送到了襄阳。

    “难为仲达了……”看完邓芝亲自抄录的《忠孝论》一文后大哥神色歉然地摇头说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解决问题地最好方法……”徐庶安慰大哥道“而且如此一来司马仲达再不必受藏头隐身之苦了。对他对司马一族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话虽如此……”大哥喟然轻叹一声……

    河东司马府

    又送走了几位前来探望老父的官员司马朗黯然地转身回府。收到司马懿回书后司马防当场气极昏厥随后病势加重。

    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荀彧无比歉然地向司马朗请罪并代曹操赠予无数滋补良品供司马防休养之用。

    不过司马懿的《忠孝论》毫无疑问地改善了司马氏的处境近两日已有许多官员造访探望司马防的病情并劝慰司马朗放宽心态。

    回到老父的病榻前司马朗挥退了一旁服侍地仆婢。

    这时面色苍白、神情呆滞的司马防似乎突然恢复了过来轻声冲长子说道:“府外情况如何?”

    “暂且不明但潜伏细作一时恐怕还不会撤去……”司马朗关切地询问道“父亲您今天一整日只进了半碗稀粥我去为您准备些饭食。”

    “暂时不必!”司马防摇了摇头“眼下非常时刻谨慎为妙否则便让仲达地苦心付之东流了!”

    “还是父亲了解二弟!”司马朗轻叹道“没想到二弟居然用出如此绝妙的办法……”

    “虽然如此但我司马氏与许昌隔阂已成。伯达你等兄弟都有州郡之才可惜在许昌一朝恐怕仕途难见光明了……”司马防歉疚地看着自己的长子。

    “能以一己之失换司马氏一族之兴儿无所憾矣……”司马朗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

    缓缓点头司马防也欣慰地一笑。

    翌日司马防从昏迷中“转醒”随即便强撑“病体”命长子司马朗草书通告天下——再不认司马懿为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下)

    大哥在襄阳留了五日专门与马良、马谡商谈他兄弟二人前往西凉接替司马懿辅佐马岱一事。

    眼下司马懿算是以破釜沉舟之心公开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惜背上了不孝之名。正如大哥所说再让他留在西凉确实也有些为难人了。

    凉州的局势正逐渐趋于稳定尽管仍有曹军细作时不时煽风点火制造混乱但基本已难有大作为。可以说司马懿已经相当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让他返回庐江正当其时。

    大哥对马良的才能和稳重很是放心比较担心的是马谡。马谡年前才从鹿门山出师随后便在徐庶麾下参谋军政大略。性情日见稳重的徐庶对自己的小师弟颇为看重以最严格的要求对待他以此磨炼马谡的心性并增长他的经验见识。

    应该说马谡也没有辜负几位师兄的期望出仕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展现出了相当卓越的参谋才华。但他毕竟年轻气盛容易冲动离独当一面还有不小的差距必须有人在旁提点约束。身为兄长的马良应该是个不错的对象。

    但饶是如此大哥还是特地与马谡进行了一番单独的促膝长谈。我虽然不知道大哥说了什么但再见到马谡时他强作平静的表情下掩藏的兴奋丝毫瞒不过我的眼睛。

    大哥返回庐江的前一天马良、马谡兄弟先一步动身前往西凉。他们先将经上庸进入汉中而后由屯兵石泉的吕岱派遣人手护送走祁山道抵达凉州。这一路道路虽然有些崎岖但所经之地都在我军控制之中安全上不存在问题。

    前往西凉之后马良的官职将是太中大夫兼领征北将军府长史马谡则出任征北将军府主簿。

    而空出的荆州别驾一职将由南郡太守顾雍接任郡丞习桢接任南郡太守一职。

    我并没有随大哥一同返回庐江。正在回师的西征大军。荆州的人事更迭等一系列事务。都需要我坐镇稳定局面。与此同时由凉州而来5ooo匹良马业已到达汉中再过几日就得派人过去接收。

    马岱夺回凉州所带来的一个极大便利就在于我军不必在为战马而愁。在去年的北伐战事中风骑军的伤亡很大人员地损失还不难补给战马地缺乏却是让人束手无策。近几年来。荆北虽然也开始尝试着养马但培育出的战马用来负载运输倒还罢了用来配备骑兵冲锋作战却是根本不适宜。随着公孙康的行将覆灭从辽东补给战马也已失去可能。

    为了补充风骑军的损失几乎已经用尽了我方的备用战马。在这样的情况下凉州的夺取正如久旱地甘霖一般。

    凉州本就是大汉三大良马产地凉州马更以高大、冲刺力强而闻名是绝佳的战马品种。正是凭借凉州马的强悍董卓和马家军才能纵横西疆。威震中原。

    这5ooo匹凉州马只是马岱筹措而来第一批战马日后只要蓄养情况良好还会源源不断有战马过来。

    章和三年十一月十八日大哥回到庐江后主持的第一次朝会上决定接纳南中蛮部大领杨锋的归附合益州(益州治下一郡郡治在滇池)、永昌、牂牁三郡。设安蛮将军统一管辖南中蛮部。杨锋授第一任安蛮将军。日后每任安蛮将军都需经朝廷正式任命。

    恢复南中诸郡名存实亡的亭里制度由朝廷任命各蛮部领出任县、乡、亭官员授予印信、封赏爵禄。

    此外朝廷将于南中三郡开办专门面向蛮人的官学设五经学、农学、算学、律学四科教导汉人文字传授农桑技艺。

    同时朝廷诏令荆州刺史部提供3ooo石粮食。以解决南中蛮部的燃眉之急并于武陵、桂阳二郡开蛮市。设有司专职管理准许蛮人以皮货、铜铁矿石、茶叶、药材、金银玉石交换包括粮食、农具在内的各种民用物资。

    十一月下辽东的最新战况传到了庐江随即又经庐江传递至襄阳——面对再不留余地地曹操公孙康虽然借助地利拼死顽抗并向三韩求援但还是无可逆转地走向了穷途末路。

    隐藏幕后的法正虽然也借几位充当内应的辽东官员献了多条计策但无奈公孙康自己昏招迭出令法正也只能感叹回天无力。

    至十一月上曹军包围襄平。尽管公孙康厚着脸皮想要乞降活命曹操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将使者的级送回了襄平。

    面对这内忧外患尤其三韩的援军被曹操设伏屠戮一尽之后公孙康彻底失去希望与其弟公孙恭携全家老小饮鸩自尽。

    城内其余官员以公孙兄弟级再次向曹操请降获允辽东由此而平。

    察觉到情况不对法正先一步登上海船南下回到了青州东莱郡。

    公孙康的覆亡使得天下名副其实地进入到两分状况——大哥与曹操二人完全地掌控了大汉的十三州郡。

    十二月十四日入冬的第一场雪仍未停息寒意成浓。

    与马良兄弟完成了交接地司马懿在这一日自凉州回到了襄阳。

    “凉州那边在下雪荆州这边也在下雪看来懿还真是与风雪有缘……”见礼后风尘仆仆的司马懿笑着对我说道。

    眼前的司马懿与一年多前未去凉州之时比起来消瘦了不少黝黑了不少鬓角间甚至略现花白之色。而即使再过十来天进入新的一年他其实也才32岁而已。

    呆在凉州这一年多简直有如让他苍老了五岁但他的目光依然睿智深邃。精神状况也是相当不错。

    “恰好被仲达赶上了荆州第一场雪。上天似乎就是以这场雪来迎候你回来!”轻拍了拍司马懿的肩头我爽朗地大笑道。

    司马懿欣然一笑。

    是夜我在刺史府内设宴为司马懿接风。

    宴上我没有邀请其他人就只我与司马懿。两人一边观赏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鹅毛大雪一边就着炭火饮酒叙话。

    “荆州的雪终究是不如凉州来的大。来得猛……”收回凝望厅外的目光司马懿饮了一口热酒后轻叹道“懿离开时凉州那里已经是下第四场雪了。虽然冷地骇人但却别有一番塞外的风味与荆州和扬州大不相同。将军日后有机会不妨到凉州去看看……”

    “呃……”似乎想起了什么司马懿自嘲地轻笑了笑“懿忘了。将军是涿郡人见惯了风雪地……”

    我笑听着司马懿的讲述只是时不时地接口问上几个问题。司马懿给我的另一个不同感觉就是健谈了一些不像他身份未暴露时那样显得有些阴沉寡言。

    “月前公孙康业已覆亡曹操平定了辽东……”我将辽东的事情说了出来。

    “曹操也只是除了一个后患罢了他身后的隐患还多地是……”司马懿略一思索后。没有对公孙康覆亡一事本身表什么感慨而是迅想到了对刘、曹两方可能产生的影响。”鲜卑、匈奴、乌桓等异族皆非善类。便犹如那鹰狼饱之或可安抚利用饥则必反噬一击。”

    放下手中酒爵司马懿想了想后说道:“并州刺史梁习河西太守孟建倒是相当不简单这两人应付鲜卑、匈奴时软硬兼施手段相当出色不容小觑。”

    “孟建?”我眉头一扬微讶说道。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同样师出鹿门并与诸葛亮、庞统几乎同时出师。只可惜这位被诸葛亮评为一州之才的大贤最终却是选择了与石韬一同投效曹操。徐庶、诸葛亮、庞统也尝对此大感遗憾。

    不过司马懿如果不提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这个人。

    “说起来懿其实也曾被他算计了一次……”笑了笑司马懿轻叹说道“不过纵然曹操麾下有再多英才这天下大势却已然无可改变

    人力再强也难敌天数。大汉社稷终将在主公、君侯、将军手中得以再兴!”

    十二月二十三日我和司马懿一同回到了庐江。

    大哥亲自出城3o里只为迎接司马懿。

    “难为仲达了……”轻轻托起曲身行礼的司马懿大哥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话。

    司马懿身体微颤了颤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将身体前倾至几与地平双手合拢再次深深地施了一礼。

    翌日司马懿以自己的真正身份第一次参与了庐江朝廷的朝会。

    因辅佐马岱夺取、安定凉州之功司马懿授阳陵亭侯晋宗正丞。因现任宗正卿刘阐尚未成年司马懿实行宗正卿之权。

    此后的数日里司马懿逐一拜会了当年曾遭他设计、在庐江之乱中受到牵连的文武官员以示忏悔之意。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章和三年成为了历史。

    就在今年再过九个月大哥与曹操的停战协议就将到期。

    第二次北伐已经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第一章

    大哥与曹操之间这条为期两年的休战协议名义上是为了顾惜天下生灵而罢兵休和然而实际不过是双方休养生息为下一次的全面决战积蓄实力而做的准备罢了。

    这一点只从休战后双方仍各陈重兵相互提防丝毫没有放松戒备就能看出一二端倪————从青州、徐州到兖州、豫州、荆州加上凉州和汉中我军在最前沿就屯驻了不下15万人斥候细作更是十二时辰从不间断曹军方面同样也是如此。即便在曹操统军进击辽东时屯驻于边境的曹军也绝不会下于15万人。

    此外据细作的回报曹操正在竭力征募兵员锻造兵械整军备战同时更是想尽一切办法收罗粮草。

    在第一次的北伐大战中因为粮草的匮乏迫使曹操不得不寻求以奇兵取胜结果却是在这一点上反遭算计。在事后谈及北伐的得失时诸葛亮和庞统都认为粮草对战事的胜负起到至为关键的作用。

    不过曹操纵然想方设法筹集粮草却不得不受制于人口、土地……

    第一北伐战事之后刘、曹两方的人口比例差不多约是6:4左右。

    再者以气候、土地的肥沃度而言北方与南方也有很大差距由于人口的迁徙以及朝廷的重视长江以南的各郡县农耕日益兴盛产粮的比重逐年上升。江东、荆南各郡一年粮食两熟已完全不成问题交州一带甚至可以实现三熟。(历史上南方产粮过北方大约是在北宋中后期。但本书里情况变化了呵呵)五年前时任会稽太守的邓芝自交州引进了原产交南的“占禾”在会稽两县试种结果大获成功。粮食亩产上扬三成有余。随即大司农诸葛亮亲自勘察研究了这种新型稻米认为可以推广。目前江东六郡、荆南四郡、交州各郡都已开始大面积种植仅去年一年的收成就相当于往日丰年的一倍半。同时也是在诸葛亮的主持下江北开始实行稻、麦轮耕使往年只能一熟的郡县同样实现两熟。相形之下。只能一年一熟的曹操治下州郡自然是无法相比。

    在这时代人口、气候和土地正是决定粮食产量最关键的因素。

    而曹操却是无一占优。

    仅在粮食地较量上曹操就已输了一大截。

    而据不久前自辽东而返的法正介绍曹操似乎有意进击三韩以此来解决部分粮食问题……

    新年过后司马懿正式就任宗正丞一职。而由他所引起的“战争”却仍是硝烟未散。司马懿的那篇《忠孝论》在天下士人中引了一场大论辩。围绕的忠孝谁者为先的问题。成千上万的士人分化成两派————南方士人和部分北方士人赞同司马懿的论断。认为“忠为孝先”对父母之孝只是“小孝”对天子社稷之忠才是真正地“大孝“。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另一部北方士人则力主“孝为忠先”他们认为一屋不扫不足扫天下对父母不孝又岂能真正做到忠于天子社稷。

    短短的两月时间里无数名士大儒著文立说相互驳斥。论战到后来司马懿这个“罪魁祸”倒似成了摆设。(注:历史上魏晋时期关于忠孝的争论的确相当激烈)……

    章和四年正月二十五大哥离庐江北上前往章陵、寿春、广陵。

    探望自青、徐两州南下避祸的百姓。随后还将一路北上徐州、青州继续巡视军政安抚地方军民。

    年后刚刚八岁的小阿斗也随大哥出行作为见识民间疾苦增长眼界的历练。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从未出过远门的星彩丫头听说阿斗要随大哥出巡居然乘着一次家庭聚会的机会。缠着大哥也要出去“游玩”

    大哥向来宠溺小丫头或许也是顾虑到阿斗年纪太幼巡视途中耐不住寂寞征求了我和二哥地意见后索性连星彩带小关兴一同出行。

    苞儿则因为需要勤练武艺被我留了下来。起初他还很是不开心直到我答应让他与小邓艾一同去见识军伍才安抚住这小子。

    二月初八我携小邓艾和苞儿返回荆州亲自主持新兵操练事宜。

    与此同时二哥也南下丹阳巡视扬州地新兵操练。

    截止到去年十月荆、扬、交三州前后两次一共征募了新兵十万人。加上北伐战事中所获的降卒如今我军的规模已不下35万人。如果再加上凉州、西川、汉中总兵力应在45万以上。

    人数地激增却并不能等同于战力的增强。第一次北伐时参战的二十万将士都是成军多年至少也参加过两次以上战事的精锐。这样的军队操使指挥起来不会存在任何问题。但一支刚刚成军操练未久、甚至一战未经的军队上了战场后一旦遭遇困境很容易出现“炸营“甚至是“军惊”

    要想防患于未然只有进行最为严格的操练甚至是实战攻防操演。

    不过幸运的是许多伤残的退伍老兵应朝廷之请自愿留了下来协助操练新兵。老兵们身经百战而险死还生他们最大的财富就在于亲身经历而磨练出地丰富战场经验。新兵们能够从其中受益无穷……

    三月春寒正浓大地仍未回暖。

    不过新野城却已是一片热火朝天两万荆州新军正于此集中操练。

    “呼~哈~嘿~!”一个一个的步兵方阵动作整齐地演练着刺、挡、挑、斩、挂……等一系列技巧。

    而另一些新兵进行两人制的攻杀训练。”卜三你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的连个女人也刺得比你有力!”

    “大黑你小子蛮得像头牛光知道用力气教你的技巧全忘到娘肚子里去了?”

    一块场地上一高一矮的两名新兵在同伴的围观下各持一柄无头木枪相互攻杀一名独臂的老兵则在一旁厉声呵斥指导着。

    身材高大的新兵一枪砸翻对手后。面色愤愤地瞪视着独臂老兵似乎很不满对方地呵斥大有“你自己上来试试”的架势。

    独臂老兵咧嘴笑了笑左面颊上那条蜈蚣般的长长伤疤却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有些恐怖:“大黑想跟老子过两手?”

    名叫大黑的高大新兵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用表情做出了回答。

    独臂老兵也不再废话从另一名新兵手中要过一柄木枪走到了大黑的对面。带着不屑的笑意睨视对方。

    受不住老兵的轻视目光大黑怒吼一声挺枪重重地刺了过来。

    独臂老兵连退了几步让开大黑势如疯虎地连续挺刺随后看准机会只是朝对方的脚下递出一枪。只顾手上动作的大黑浑然没有留意到脚下的情况一时不慎绊上了木枪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如山倾一般重重地向前栽去。

    独臂老兵嘿嘿一笑让开对方后。木枪在独手中转了半圈。随后在旁观新兵的惊呼声中重重地击打在了大黑的脊背上。

    摔了个灰头土脸大黑还想爬起来继续拼斗。却现一柄木枪只差半寸地指着自己的面颊。

    前前后后只有十几息的时间孔武有力的大黑居然就输给了只剩一臂的老兵不禁其余新兵震惊异常。

    “九年前老子就跟随将军打江东打过地仗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杀过地人上百里面还有一个曹军的都尉要不是违背军纪如今老子怎么也得是个军司马。老子运气差前年在汝南不小心丢了条胳臂没机会上战场。要不怎么会来教你们这群小子。”独臂老兵收回木枪扛在自己肩膀上左脚轻踢了踢大黑笑骂道“老子手里要是真枪你小子早被钉死在地上了。还不给老子爬起来?”

    大黑灰溜溜地起身向老兵认错后回到了队伍里。

    一众新兵也是第一次听独臂老兵提及自己的经历既感震惊更觉好奇。一人忍不住询问道:“田老大你杀了上百人那得是一等功民啊怎么没见过你地功民牌?”

    “老子的宝贝怎么能给你们瞎瞧呢?”嘴里虽然这么说但独臂老兵还是扔掉木枪从贴身内衣里面掏出块中间镶了一片小玉的功民铜牌很宝贝地擎在自己手上。

    “真是功民牌上面还有玉咧!”

    “我见过二等功民牌中间是银的这块竟然是玉的一定是一等功民牌……”

    周遭立时响起了一阵惊叹声。

    很快独臂老兵就嘿笑着将功民牌放回了内衣里。

    “田鸣(天涯明月2把刀客串)你小子在耍什么?”一个洪亮异常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谁他……独臂老兵以为是其他退伍老兵转过头正准备用习惯性的粗话招呼但看清来人后却立即吓得单膝跪地“参见将军!”

    其余新兵也看清了来人同时单膝跪地:“参见将军!”

    “都起来吧!”一名黑甲将军走过来拉起独臂老兵的同时对新兵摆手说道。

    黑甲将军把一众新兵扫视了一遍后笑着冲独臂老兵说道:“干得不错都有那么点架势了不过离上战场还差得远呢……”

    “将军放心小人一定会把他们操练好!”

    “恩……”黑甲将军拍了拍独臂老兵的肩膀大笑说道“过些天我再过来看不要给我丢人!”

    待黑甲将军离开后独臂老兵一拍胸脯嘿笑说道:“你们这帮小子听到没有将军过些天还要来看咱们还不给老子练起来。”

    此刻已经没有人再敢怀疑独臂老兵的辉煌过去毕竟连统掌几十万大军地征西大将军都能叫出他的名字来这该是何等的荣幸包括大黑在内百余名新兵再不敢怠慢立即精神抖擞地投入到操练之中……

    章和四年三月十四日鹿门山传来消息————庞德公因病突然辞世终年六十七岁。

    在故去之前两个时辰庞德公仍然在教导小姜维随后因感觉身体不适便在姜维的护送下回房歇息。姜维本欲寻医却被庞德公所拒。

    他称只需要静歇几个时辰便可无碍吩咐姜维自己去完成布下的课业。

    其间恰好司马徽上鹿门山前来拜会老友。听姜维说了情况后司马徽感觉不妙立时前往卧房探望竟现这位当世鸿儒已阖然长逝。

    记得一年前这位学贯天人的鸿儒还对我戏言“愿求上天赐三、五年寿元以完成对关门弟子姜维的教导”然而上天还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闻听庞德公过逝的消息刚刚抵达青州还未展开巡视的大哥立即折返直赴襄阳。

    庞德公的殡葬仪式既隆重又简洁。

    除却他的家人、弟子外以大哥为庐江朝廷三公九卿及以下官员或亲自吊唁或请人代为敬送吊仪。

    荆扬两州甚至其他州郡的士人更是尽相前往鹿门书院拜祭这位当世鸿儒。往日里清净幽雅的鹿门山人声鼎沸上山下山人涌如潮。

    最鼎盛时一日造饭鹿门山的官员士人就能达千人之众。

    不过九泉之下的庞德公或许不会为此而欣慰开心。他视功名利禄为浮云除了几位好友外甚至不喜欢与世人多做来往应酬。事实上无论凭借是自身的才学名声还是依靠庞族的深厚根基人脉庞德公想要获取高官厚爵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当年刘表就曾三顾鹿门山请求这位当世鸿儒出仕但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在他看来接待一位权贵大吏或许还比不上自己睡上一觉。

    我所以能够与庞德公偶有往来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小邓艾的关系加上从来不摆什么架子。假使我想以什么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的身份来迫使庞德公另眼相看恐怕也只能落得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下场。

    潜心修学授徒的鹿门山居然变得如此热闹嘈杂庞公若泉下有知最可能的反应就是大皱眉头。

    不过庞德公的长子庞山民及庞统、徐庶、诸葛亮这三位鹿门弟子的魁在操办殡葬仪式时却是没有违背他的遗志整个过程简洁异常朴实无华。除棺木使用的是名贵的楠木外陪葬物仅只几箱简书别无其他。甚至于连庞德公的灵枢都没有运回襄阳就直接殓葬在了鹿门山的最高处。让他能够时刻看着自己一手创办教导出无数英才的鹿门书院。

    唯一让庞统等鹿门师兄弟感觉遗憾的是孟建、石韬这两位没能亲临入殓仪式…………

    庞德公过世后鹿门书院剩余几位弟子地学业就成了个问题。不过由于庞德公往年收徒就极少两年前更是再不对外收徒(姜维是个特例)多半弟子都已学成下山剩余的弟子。即使加上邓艾也就不过三人而已。其中骆统、邓艾的学业已成大半唯一让人担忧的也就只有姜维了。

    不过几位师兄对这位小师弟的聪颖都相当欣赏最终诸葛亮、庞统、徐庶决定联手承担起姜维的教导重任。

    此外诸葛亮还特别请求大哥派人妥善保护好鹿门书院流露出他日天下一统后、效仿其师隐居山林修学授徒的意向来。

    章和四年六月继平定辽东之后曹操利用三韩彼此之间的矛盾。命夏侯惇以假途伐之计。三个月先后击灭马韩、弁韩、辰韩尽收三韩之地全部划入带方郡辖下。三韩之中。弁韩顽抗最烈甚至施出诈降之计令夏侯惇大为震怒尽诛其族数万人地尸体横阻洛东江令江水为之断流。震慑于夏侯惇的嗜血马韩、辰韩两部族人只能束手就降。

    夺下三韩之后曹操非但获取了相当的粮草更得到了十万户人丁大大弥补了人丁短缺之困。据细作传回的尚未确认的消息。曹操似乎有意进行人口的迁徙————将马韩、辰韩两部族人分散迁居于幽州各郡并移幽州汉人进入三韩之地……

    七月下似乎是受我军越来越浓烈的战意所迫曹操开始着手进行迁都。黄武伪朝廷将把自己的都城由许昌迁移到冀州的邺城。

    许昌隶属豫州颖川郡位中原腹地战略位置极为重要有“得许昌者得中原”一说。建安元年曹操从荀彧、郭嘉之计自李傕、郭汜手中救下孝恐皇帝。迁都于许昌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经多年的苦心经营许昌已成为曹操治下地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人丁不下2o万之众。

    不过在我军第一次北伐战事结束后许昌地战略位置虽依然重要非常但作为黄武伪朝廷的都城却身份却变得越来越尴尬————随着南阳和汝南两郡的易手我军实际已从西、南两面对许昌形成了钳制。由汝南地北境进击许昌甚至只有不到两百里。在没有阻挡的情况下步军三日可到若是骑军一天半就能出现在许昌的城外。此外由于我军同样夺取了徐州和兖州的梁郡半郡完全可以自梁郡出兵经谯郡直扑许昌。

    如此一来许昌便等于处于三面夹击之下。纵然城坚沟深纵然屯兵十万料想曹操也不敢笃定能够在三路大军的夹击下仍可以死守许昌成功。

    身为都城的许昌在地位上具有无比的特殊性。可以想见一旦许昌失守给天下人的感觉多半会是————黄武伪朝廷已然覆亡。随即而来的连锁反应就足以彻底摧垮曹操的统治。

    如今休战协议即将到期河北也已安定曹操在这时选择迁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迁都一事对曹操而言也并非有利而无害…………

    目光异常敏锐地徐庶、诸葛亮、庞统几人初听闻这一消息就不约而同地提出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散布流言以动摇曹操的统治根基。

    得到大哥的同意后执掌细作网络的徐庶立即与担任其副手的法正开始了大动作。半月之内流言四起皆言曹操已准备放弃中原有意龟缩河北、关中;道曹操已日薄西山时日无多鼓动其治下士人百姓尽快南下避祸……形形色色的流言由青州、兖州、豫州迅扩散到冀州、司州、雍州……

    由此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在此后两、三月内形成的北方士民南下的峰潮。虽然曹军四处拦截阻挡还是有几万人涌入到大哥治下。

    进入到九月份秋收在即天下地气氛也陡然紧张了起来。

    世人都知道两年的休战协议至今年九月便已截止。水火不容的刘、曹两方之间必然会再有一场甚至是多场大战直至其中一方完成社稷的一统另一方则彻底覆亡。

    千万大汉子民都在关注着、期盼着、恐惧着……

    九月上甘宁亲率锦帆水军主力大型战舰重返青州封锁黄河入海口。蒋钦则统领锦帆水军中小型战船百余艘开始于汝水、颖水一带巡防。

    九月中右将军6逊提师两万北上宛城接手南阳防务原先驻守宛城的虎牙将军庞德转任其副手。镇南将军黄忠引军一万北上汝南增援赵云。

    同时偏将军徐盛、立义中郎将朱然、振威中郎将潘璋、虎威中郎将陈武督扬州军两万北上青、徐增援魏延。

    曹军方面同样针锋相对大肆增兵并抓紧时间修缮加固城防。

    两军的边境地带更是火星四溅增兵、操练、辎重运输……双方的斥候甚至能够生争斗。

    然而出乎世人的意料增兵归增兵紧张归紧张真正的大战却并未如期而来……

    庐江朝堂之上“南军北伐亦或是北军南征最惧怕的不是敌军如何强势不是敌将如何精明善战而是粮草辎重的运输以及士卒能否适应异地的水土。”尽管天气已经转凉诸葛亮仍是习惯性地轻摇着手中的羽扇淡定自若地向部分疑惑于二次北伐迟迟不至的官员解释道“入冬之后北方晴时气候干燥降雪后又异常寒冷。我军将士虽也有青、徐之人但多半仍是来自荆扬两州习惯于南方温暖潮湿气候。此时北伐恰好是赶上北方最寒冷的几个月对我大军极为不利。

    而且天寒地冻之后粮草辎重运输也会异常困难。这便等于无形之中削去我军的几分战力而为曹操助长了几分气焰。”

    徐庶点点头接着诸葛亮的话头说道:“二次北伐并非一般战事将动员大军数十万人非只是为了夺取一城半郡而是扫平中原甚至一举拿下关中、河北。如此重要的战事不得不将每一处都考虑谨慎。”

    “既然北伐战事暂不进行又为何调派如此多大军北上?”廷尉丞韩嵩不解地问道。

    “北伐战事终归要进行早些让士卒适应中原水土很有必要……”

    诸葛亮轻笑说道“再者也能让曹操紧张紧张。曹操毕竟也是人情急之下或许也会出现什么错着。若如此对我方岂不是更加有利?”

    听了诸葛亮与徐庶朝中心存疑惑的文武顿时恍然……

    不过有件事诸葛亮并未说出来————在九月初时气候有些反常的西疆遭遇了一场大雪灾造成不小的损失。马岱必须先赈灾稳定西凉的局势特别是要设法安抚住羌人并提防鲜卑人的入侵劫掠。

    草原民族在遭遇灾害衣食难继时最容易做出的选择就是南下劫掠汉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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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侯再生介绍:
古谥法中:辟土服远曰“桓”、克敬动民曰“桓”、辟土兼国曰“桓”,意指最擅开疆拓土、威震敌国之人,始能以“桓”为谥。蜀汉五虎上将之中,得“桓侯”谥号者惟有张飞张翼德。
一个现代人,因意外回到三国,其意识成功与原先张飞的意识融合为一。他到底能否改变历史中张飞的宿命,能否使得桃园之义继续流传千古。且看“新版”的张飞如何纵横三国。桓侯再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桓侯再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桓侯再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