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这天回去的路上,郑叮叮连连叹气,宁为谨问她怎么了,她说出了实话:“我觉得和你生活在一起一定会有被你气死的一天。”
“哦?这话怎么说?”
“看你对璇璇的态度就知道了,她都那么伤心了,你非但不去哄她还冷着一张脸吓她,真让人受不了。”
“我并没有吓她。”
“你的表情明明就很吓人。”郑叮叮撇嘴,“如果以后我闹脾气,你也是这个态度,我会受不了。”
宁为谨侧头看了郑叮叮一眼,她正微微鼓起腮帮子,一副抗议的模样。
“也许,对待妹妹和对待自己的老婆我会有所不同。”
“……什么老婆?”郑叮叮故作不解,“你的老婆是谁?”
“你收下了我的戒指,现在想反悔?”宁为谨淡淡地反问。
“我的确收下了你的戒指,但没有答应你的求婚,而且你也没有对我求婚吧?”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明确,未来的目标一致,不需要多一个额外的形式。”
“什么叫做额外的形式?宁为谨,求婚对女人而言非常,非常重要。”郑叮叮加重语气,心里腹诽,他的情商没救了,竟然连求婚这个步骤都想直接跳过,哪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说“嫁给我吧”的男人?
“既然你很看重这个形式,我可以去准备一下。”宁为谨又沉着地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个程序明显是多余的。”
“……”郑叮叮愣怔,他怎么就那么自信自己不会拒绝他?
等红灯的时候,宁为谨刹车,腾出手去覆盖上郑叮叮的手,然后一根根地把玩,饶有兴致。
“宁为谨,你真的要和我过一辈子?”
“这些话放到求婚的时候再说。”
“……”
郑叮叮很自然地想象了一下宁为谨求婚时候的画面,发现白西服,玫瑰花,堆成爱心状的蜡烛,单膝下跪,情意绵绵的承诺,含情脉脉的眼神等该有的元素和宁为谨本身非常不搭,似乎宁为谨那么做了,她也不能适应。
“你在想什么?”宁为谨发现郑叮叮走神了十二点六秒。
“没什么。”郑叮叮摇头,想了想问,“对了,你爸爸再婚的事情你真的完全不在意?”
宁为谨垂下眼眸,俊脸在夜色的霓虹映射下,沉静如水,片刻后他开口:“首先,他再婚是他的自由,就算我是他的儿子也无权干涉,如同他也不能干涉我的感情生活一样,再者,他什么时候再婚,要娶哪个女人我都不会去关心,在我心里,我的母亲只有一个,仅此而已。”
“你恨他吗?”郑叮叮轻声试探。
“最初的时候恨过,后来恨意转淡,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既没有恨,也没有爱,这就是宁为谨对伤害过他,背叛过他的人的态度,即使对方是至亲,他也是如此简单,直接的态度。
郑叮叮贴近他,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温柔地说:“其实我觉得你是对的,与其整日陷入憎恶,仇恨的情绪,还不如将目光转移到美好,光明的一面,这样会生活得更快乐,我想你母亲也希望看到你快快乐乐的。”
“你是安慰我?”宁为谨看着郑叮叮,平静地反问。
“也不全是安慰,只是突然……想亲你一下。”
“要亲的话……”宁为谨正欲贴过去,郑叮叮赶紧躲开,提醒他红灯转绿灯了。
宁为谨只能暂时放过她,坐直身体,继续开车,却无法忽视被郑叮叮的亲密行为惹起的身体异样,缓缓地打了个方向盘,沉着地说:“等会我要上楼喝杯咖啡。”
郑叮叮的耳朵瞬间就红了,她很清楚“上楼喝咖啡”是什么意思,只要允许宁为谨走进她的小公寓,就是允许他的为所欲为。
果不其然,车子到了目的地,宁为谨理所当然地下了车,十分从容地尾随郑叮叮进了公寓楼,到了她的楼层,郑叮叮刚用钥匙打开门,他的体温已经贴在她后背,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他的双手已经从她身后箍住了她的腰,和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性感蛊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你不是想亲我吗?那就认真地,好好地来亲一下。”
……
宁为谨对郑叮叮动手动脚了很久,直到郑叮叮的衣服被他揉得皱巴巴,她伸手推开他,提醒他差不多了。
宁为谨的手掌意犹未尽地流连在她的胸口,勉强克制自己的欲念,低低的“嗯”了一声,才松开郑叮叮。
没结婚之前他也就只有过过手瘾的份。
郑叮叮起身,宁为谨帮她扣好上衣的扣子,她看着他低头一脸隐忍的模样,不知不觉地笑了。
“你笑什么?”宁为谨不解。
“我笑你这个样子……很像是吃不到糖果的孩子。”
“别再试着挑衅我。”
郑叮叮乖乖噤声,转了转眼睛,看着宁为谨认真,英挺的眉眼,又有亲他一口的冲动。其实她心里清楚如果宁为谨强烈要求继续,她也不会拒绝,只是每每到关键时候,只要她出声说停止,他就会立刻停止,不会再勉强她,用他的话说是“他从不勉强女人”,不过她认为这是他尊重,爱护她的一种方式,或者说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人,觉得保护自己女人的最好方式就是保留她珍贵的部位。
“对了,璇璇和我说你曾经在你母亲的病床上发誓这辈子只娶一个女人,只对一个女人好,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为谨整理好郑叮叮的衣服,收回手,凝眸看着她:“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病情严重,情绪起伏很大,每天都要把我和宁为璇叫到床边,让我们亲口对她作保证,以后的人生需要去争取什么,需要去割舍什么,又必须做到什么。”
“需要去争取什么,割舍什么,又做到什么呢?”
“去争取真正属于你的东西,割舍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必须几十年如一日的做一个认真,负责,规规矩矩的人,不能以任何理由去伤害别人,更不能去剥夺别人的幸福。作为一个男人,在感情上最基本的一条是一心一意地爱一个女人,认认真真地照顾她到老。”
“你记得很清楚。”郑叮叮若有所思。
“我会一辈子记得的。”宁为谨淡淡道。
郑叮叮的心又莫名地加速跳动,她总是为这样的宁为谨着迷,且最近着迷的次数越来越多。
“你如果总是以这样想吃了我的眼神看我,我会觉得自己刚才对你停手是很愚蠢的事情。”
“……”郑叮叮回过神来,赶紧收回目光,“那个,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再不赶他走,忍不住扑到他的就是她了……
宁为谨走后,郑叮叮打开笔记本,记下了一篇新的日志:
“有没有越爱越深这回事?我想是有的,现在只要想到下了班可以看见他,和他说话,一起吃饭,一起手拉手散步都会觉得很幸福,好像只要他在身边,其他的都不太重要了,其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就没有和他认识多久,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越来越离不开的地步了?甚至有时候安静地看着他,也会非常心动……”
郑叮叮突然停顿下来,思考了很久,又继续:“我觉得,这辈子如果不是他,我会很遗憾的。”
右下角的QQ突然跳动了一下,郑叮叮点开一看,是陈珣的头像,他没有说话,只是离线传来了几张照片。
郑叮叮点开照片,看见几张湛蓝,深远的大海,以及一片又一片的银沙。
其中一张的银沙上摆了一个粉紫相间的花圈,沙滩上写着一行字:叮叮,祝你在世间得到长久,温暖的幸福。
郑叮叮无声一笑,默默关闭了照片,心里接受了陈珣真挚的祝福。
她突然想起什么,拉动页面卷轴到顶端,眼睛定格在这个日志第一次记录的时间,片刻后,她动手删除陈珣的所有记录。
她早该删除了,遇到了宁为谨,她不需要,也不应该再有这些回忆。
每个女孩都会在青春期单恋过一个优秀的男孩,并将那份情愫看得比天还大,随着漫长时光的过去,她们都会明白,那些情愫其实很渺小,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甚至没有经过一点风雨的浇灌。
仅凭一个人描绘的感情是华丽而空虚的,真正深刻的感情一定是两个人一同努力的,甚至它不需要你等那么久。
她终于明白了。
*
宁为谨的生日降至,郑叮叮为此发愁,该送什么礼物好呢?宁为谨好像什么都不缺。
郑叮叮问宁为璇,宁为璇的答复是:“他每年生日我就给他做一顿饭,不送礼物,因为根本挑不好,他什么都不要。”
郑叮叮问筱琼,筱琼的回复很邪恶:“你将自己抹上奶油,躺在桌子上供他享用就行了。”
……
郑叮叮最终决定自己动手做一个小礼物送给宁为谨,她告诉宁为谨自己会送他一个礼物,却不肯透露是什么礼物,宁为谨也没有多问,对他而言,生日根本没有意义,不过她非要示爱,他也允许。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我们的宁大教授三十岁啦,彻底成为大龄剩男啦,这多值得庆贺的日子。”郑叮叮揶揄他。
“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尽快和你完婚?”
“……才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对我的每一句话都要扭曲一下?”
“不是扭曲,而是分析,我的分析很少出错。”
“……”
晚上,郑叮叮洗完澡雷打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继续做手工活,因为给宁为谨的生日礼物,她做得特别细致,速度比平常缓慢很多,一针一线地缝到近凌晨,耳畔听到笔记本右下角的QQ跳动声,她放下东西,点开一看,依旧是陈珣的头像,他将离线照片传过来。
她打开一看,被照片的美景吸引,美丽的紫堇躺在薄雪堆里,显得干净,凛冽又美艳。
她看了一会,关闭了照片,走去厨房热牛奶准备睡觉。
一夜好眠,隔天工作的时候郑叮叮精神很好,连坐在对面的徐韵都疑惑:“你到底是打了什么鸡血?你这几天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很重,明显是在熬夜吧?怎么工作时间还一点都不犯困,精神十足?”
“是吗?”郑叮叮微笑,“可能是最近心情比较好。”
徐韵闻言试探:“不会是你和宁教授好事将近了吧?”
“这个嘛,”郑叮叮点了点鼠标,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有好消息,我会通知大家的。”
徐韵暗暗咬牙,心里嘀咕:有什么好嘚瑟的?你就算通知我我也不会送你红包。
午休时分,郑叮叮为自己泡了一杯热可可,正悠哉悠哉地喝,手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一听,电话那头传来大猫的声音。
“叮叮,老大出事了。”大猫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幽谷传来的。
“什么?”郑叮叮反问。
大猫的声音猛地大了一倍,带着哽咽的哭腔:“我说老大他出事了,你听见没有啊!”
挂下电话,郑叮叮整个人魂飞魄散,心脏的血液凝固在一处,痛感尖锐而真实。
大猫说陈珣在登山的途中遭遇意外,坠落至三十米的深沟。
坠落,至,三十米的,深沟。
作者有话要说:陈学长,你这是何苦?去那么远的地方,爬山摘叮叮喜欢的花,其实有祝福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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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啥,我们能有一章是完全没有霸王的吗?
所有看到文的朋友鸡血起来,冒泡撒花啦~\(≧▽≦)/~啦啦啦
看文不冒泡的朋友会被宁教授的“无敌冰寒比比波击到”(慕大师的是无敌冷气咻咻剑,招式略有不同)
送分啦。
第47章
二十五分钟后,大猫的车子停在郑叮叮的公司楼下,郑叮叮下来的时候面色苍白,连拉车门的手都颤抖不停,上了车后,她转头看大猫,想说什么却因为脑子处于短暂的空白,什么也说不出。
“现在订不到去Y市的机票,我托一个朋友他哥要到了两张去那里的火车票,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分的,还有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我先送你回家,你先收拾一下东西。”
郑叮叮沉默。
“郑叮叮,首先,除了我们之外他没有别的亲朋好友。”大猫表情凝重,一字字地说,“再者,他这次停下手中的工作外出散心是为了什么,你再清楚不过了。他出事前一晚还在电话里和我说,他这辈子最懊悔的事情就是你,你让他追悔莫及。”
见郑叮叮依旧是一言不发,大猫继续说:“看在这三年来,他多次照顾过你的份上,你也不能弃他不顾。”
良久,郑叮叮开口:“我先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拨了宁为谨的号码,那头却是关机,正欲拨第二次,手机却猝不及防地被从驾驶座斜过来的一只手夺走,她抬头,对上了大猫那张愤怒而强烈隐忍的脸。
“郑叮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虑别的?现在生死未卜的是陈珣,不是其他人!就算你要谈情说爱,也不差这会功夫!”
“你将手机还给我。”郑叮叮冷冷地说。
大猫狠狠地攥着掌心的手机,克制有将此扔出窗外的冲动,下一秒丢还给郑叮叮。
郑叮叮又拨了两次宁为谨的号码,结果还是关机,她木然地将手机放回口袋,轻声说:“我现在要回公寓一趟,你开车吧。”
大猫猛地启动车子,驰骋而去。
郑叮叮回了趟公寓,简单收拾了随身物品,打了一个小包裹就匆匆下楼,大猫的车就停在那里,他正在抽烟。
郑叮叮上了车,只说了一句:“我们现在去火车站吧。”
大猫捻下烟,启动车子。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特有的潮热和闷湿扑面而来,大猫和郑叮叮坐在候车室的角落位置,一言不发。
广播声音响起,新的车次开始检票,大猫起身,拍了拍郑叮叮的肩膀,郑叮叮跟着起身走在他身后。
列车启动,大猫买回了水和食物,放在小桌子上,坐下后抬眸看郑叮叮,郑叮叮正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紧握的手机。
大猫冷笑:“郑叮叮,说实在,我有点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此绝情,他今天也不会出事。”
郑叮叮闻言抬起头,目光轻掠过对面的大猫,转向窗外,看着急速退去的风景,电线杆,农房,一座座的大棚,一个又一个的池塘……一切昭示她正离开H市,往远方前行。
“为了一个温梓馨,你就判了他的死刑,短短时间内找了其他男人,彻底将他这三年来对你的好全部抹去了。”大猫的声音冷到极致,“你真的让我见识到一个事实:女人绝情起来,比男人可厉害多了。”
回应他的是郑叮叮的手机铃声。
郑叮叮看见屏幕上熟悉的昵称,立刻起身,往前面的一节车厢走去,一边走一边接电话。
是宁为谨的来电。
车子摇摇晃晃,车窗外的景物以难以捕捉的速度后退,郑叮叮站稳后,背过身,轻轻地对宁为谨说话。
“我和大猫在火车上,现在要去Y市。陈珣他在Y市出事了,现在正在抢救中。”郑叮叮断断续续地说,“宁为谨,我很抱歉。”
……
我很抱歉,我必须赶过去,我认识陈珣十年,就算没有爱情,还有其他的东西。
*
凌晨时分,列车达到目的地Y市火车站。
大猫在Y市的一个朋友已经开车到站口,待大猫和郑叮叮上了车,直接奔向第五医院。
虽然是夏末季节,当地的雪山顶还有积雪,温度很低,山高沟深,陈珣是在清晨登山时遭遇意外的,在攀登至海拔两千米的时候,不慎摔下三十米下的一个山沟,因为出事地点是地形险阻的山沟,120急救车赶来也无法亲自到现场救人,民警,消防队员和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对着地图研究方案后,组成了一个7人小队,亲自深入山沟救人。
在众人的配合下,绑着绳子的担架下放至山沟遇险处,两位民警将受重伤的的陈珣抬上担架,直到担架成功着落安全的平地上,营救任务才结束,而陈珣已经陷入了昏迷。
陈珣的身体有多处受伤,包括大腿,小腿,肩膀和头颅,被送往就近的第五医院后,医生当即给他进行抢救手术,在各个科室总共超过三十名医护人员的配合下,长达12小时的抢救手术结束,陈珣暂时转危为安,由于头颅严重挫伤,他依旧昏迷,不省人事。
大猫和郑叮叮赶到医院时陈珣正在重症监护室,按规矩,他们无法进去看望陈珣。
“你们不是他的亲人?那他的亲人来了吗?”某个医生认真地问,“我们这里有一份手术同意书需要他的家人补签。”
“他没有亲人,他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大猫说,“我是他最好的兄弟,可以算是他半个亲人。”
医生想了想后说:“那你先给我来一趟办公室。”
大猫跟着医生走了,郑叮叮一个人留在夜间急诊走廊上,一手摸出裤袋里的手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
她的思绪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来到这里后,她发现自己除了为陈珣的情况担忧,恐惧外,其他一点能帮上忙的地方都没有。
大猫回来的时候,神色比刚才凝重,严肃了几分,他对郑叮叮说陈珣的情况很差,除了多处骨折外,颅脑损伤严重,淤血面积大,位置还很不好,动辄会有生命危险。
“那医生有没有说该怎么办?”
大猫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声音很沮丧:“医生说得先观察两天,看具体的发展怎么样。”
郑叮叮默然,她明白现在除了等待别无选择。
这一晚,他们没有离开医院,两人安静地坐在急诊室的休息区直到天亮。
天亮的时候,大猫接了个电话,匆匆说了几句后挂下,转过来看一脸憔悴的郑叮叮,轻声说:“我那个朋友帮我订好宾馆了,我们先回宾馆休息一下再作打算。”
“好。”郑叮叮点头。
郑叮叮到了宾馆的房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包取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手机屏幕由黑转亮,瞬间跳出了无数通未接电话,全是宁为谨打来的。
郑叮叮立刻回电过去,短暂的几秒后,那头的宁为谨就接起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郑叮叮报了自己所处的宾馆地址。
“郑叮叮,你现在回来,或者我来接你,总之你必须立刻离开Y市。”
郑叮叮的心咯噔一下,她听出宁为谨平静的情绪下隐藏的暗涌,像是一层薄脆的结冰,下一秒就会迸裂。
“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会立刻离开,至少我要等到他情况稳定了。”
“如果他的情况一直不稳定,始终没有苏醒,你就这样一直地等下去?”
“我想,”郑叮叮声音干涩,勉强笑了一下,“他不会这么倒霉,吉人有天相,他会好转的。”
电话那头宁为谨的声音微顿,片刻后寒声道:“你真的确定他是你的什么人?只是普通朋友而不是别的?”
他的尾音上扬,带着深入、锐利的质疑。
“他是我的朋友。”郑叮叮闭上眼睛,声音急切起来,睫毛沾上湿意,“宁为谨,就算我对他没有爱情了,他依旧是我的朋友,曾经我生病的时候他也照顾过我,现在他出事了,我不能弃他不顾,但请你相信我,我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和其他的无关。”
宁为谨似乎轻不可闻地笑了一下,字字冷如冰霜:“既然是这样,我尊重你的想法。郑叮叮,你非要留在那边等他,随便你。”
言毕,他利落地掐断了电话。
郑叮叮明白宁为谨所谓的接受只是理智层面的接受,在感情层面上,没有一个男朋友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郑叮叮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突然想起应该向设计部的王总经理请假,她赶紧拨电话给王总经理,对方听完她的陈述,通情达理地批准了她的假期。
郑叮叮躺倒在床上,眼皮沉重,却没有睡意,她握拳狠狠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命令自己现在睡觉,必须睡觉,否则没精力应对后面的事情。
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直到大猫来扣门,她才醒来。
大猫给郑叮叮送来午餐,两人一起简单地吃了后,再次前往医院。
下午两点,他们被允许进入重症监护室,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陈珣。
仅仅是一段时间未见,陈珣变化很大,最明显的一点是他瘦了非常多。
“你拒绝他的求婚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连工作都没心思,我早看出他的状态不对了。”大猫平静地说,“后来他说想出去散心解压,我还挺支持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郑叮叮弯腰,在陈珣耳畔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陈珣没有反应。
大猫不再说话了,默默地站了几分钟便退出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一个男朋友会接受女朋友这样赶过去看望一个“情敌”,尤其是无敌傲娇货宁教授,不过对叮叮而言,陈学长也是朋友。
十年,没有爱情也有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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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累了,俺就写这些,然后去休息,记得撒花,俺会送分哒。
可以安慰我们的宁大人。QAQ
第48章
接下来的三天,陈珣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而郑叮叮和大猫几乎整日守在医院里。
大猫开始察觉只有当郑叮叮和陈珣说话时,陈珣的面部才会有细微的反应,除此之外,他一直陷入深昏迷,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感觉不到外界的刺激。
走出重症监护室,大猫对郑叮叮说:“看来他只认得你了,就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皮还会动一下,除此之外,一点反应也没有。”
郑叮叮沉默。
大猫继续说:“你知道吗?他出事的前一晚还和我通电话,他说这辈子最悔的事情就是没及时抓住你,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他宁愿放弃其他的,也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郑叮叮无意大猫这个话题。
大猫噤声,过了一会后才开口:“医生不是说了吗,他现在是急性昏迷期,如果成功度过急性昏迷期,醒来的可能性会很大。叮叮,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你别走开行吗?算我拜托你了。”
郑叮叮停步,她低垂着目光,没有说话。
“他没有别的亲人,我和他说话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也就你……”大猫狠狠吸了口气,走廊的冷气四窜在口腔里,他不禁咬了咬腮帮子,“你能支持他了,就算是看在他之前照顾过你的份上,你现在别走成吗?罗医生说了,现在精神支持对他非常重要,而你是他唯一撑下去的动力。”
“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我只能说我会考虑一下你的建议。”郑叮叮平静地说完,提了提肩膀上的包,径直向前走。
大猫站在原地,不由地蹙起眉头,片刻后追了上去。
郑叮叮回到宾馆,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看有没有错过的电话,不过从头翻到尾,她没有看见那串熟悉的号码。
她明白宁为谨生气了,她也能接受他对这件事的反应以及强烈的情绪,如果换作是她,她大概也没法接受宁为谨赶去千里之外照顾其他的女性朋友。只不过,她现在完全没有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明智而正确的。
陈珣出了意外,现在不省人事,除了她和他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反应,其他的时候根本无法感受外界的刺激,她心知肚明在这个时候自己很难丢下陈珣回去继续自己的正常生活。
即使她已经放下对陈珣的感情,但陈珣依旧是她的朋友,曾在她生病的时候,他也赶来送过药,照顾过她,就凭那些,她也没法做的那么绝。
她现在能祈求的就是一个奇迹,陈珣会在下一秒苏醒,而她可以安心地回去继续自己的生活。
郑叮叮一夜无眠,清晨起来刷牙的时候察觉齿龈间都是血,她打电话问客服借了点盐,冲在水里,用盐水漱口。
等洗漱完毕,收拾好一身,郑叮叮和大猫再次出发去医院,找主治医生谈话,商量应对的治疗,直到了下午探病时间,他们进入重症监护室,又见到了一天比一天消瘦的陈珣。
“老大,叮叮来看你了。”大猫轻声说。
郑叮叮走近的时候,陈珣垂在身侧的手很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大猫逮捕到这个细微的变化,立刻对郑叮叮说:“叮叮!他的手在动,你拉一拉他的手!”
郑叮叮拉住陈珣的手,和他说话,让他坚强点,不要一直睡懒觉,如果有力气的话试着睁开眼睛。
陈珣的手一直在颤动,眼皮和腮帮子也是,心脑电监护仪上的参数迅疾地变化。
大猫一阵激动,反复叮嘱郑叮叮不要松开陈珣的手,多和陈珣说说话,陈珣能听得懂,能感受到她就在旁边。
郑叮叮一直和陈珣说话,直到陈珣的颤动停止,心率逐渐下降,整个人又如同沉入大海深处,回复平静。
大猫站在边上,眼睛都红了。
短暂的三十分钟过去后,大猫和郑叮叮走出了重症监护室,大猫换下隔离衣,轻声地说:“叮叮,谢谢你。”
郑叮叮转头看大猫。
“你回去休息吧,我再去找一下罗医生,告诉他刚才老大有反应了。”大猫看出郑叮叮脸色不好,拍了拍她的肩膀。
郑叮叮走回宾馆,一路上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刚到宾馆门口,口袋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来一听,宁为谨的声音近在咫尺,无比真实,她几乎是本能地扫了一圈周围,然后目光落在石阶下,背着阳光,长身而立的男人。
四目相对的几秒,郑叮叮的内心涌上无法形容的情绪,热乎乎的湿气充盈在眼眶。
隔着车水马龙,鼎沸嘈杂的人声,他就站在那里,带着一点风尘仆仆。
宁为谨利落地按下电话,径直走向郑叮叮。
*
宁为谨在洗手间里洗了个手,拧上水龙头,郑叮叮将干净柔软的毛巾递给他,他接过的同时平静地问了一声:“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郑叮叮如实将陈珣的病情转述给宁为谨。
宁为谨擦了擦手指,语气依旧平静,脸色也没有波澜:“所以你要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等他醒来?郑叮叮,你确定自己要这么做?”
“至少在这段时间,我想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宁为谨丢开手里的毛巾,声音微冷:“你能帮上什么忙?这里有医生,有护士,就算要请护工也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你留在这里。”
郑叮叮不知道该怎么说。
“郑叮叮,你没有立场留在这里,就算他是你的朋友,你在他出事后立刻赶过来,在这里整整待了三天,已经尽了朋友的义务。”宁为谨态度冷静,“你继续留下去也没有意义。除非,你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为了满足自己情感的需求。”
郑叮叮看着宁为谨,眼眸划过一抹震惊。
“难道不是吗?你继续留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你舍不得。”
“不是。”郑叮叮坚决地摇头,正色道,“宁为谨,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你说过,我赶到这里看望陈珣只是处于朋友的立场,他没有别的亲人了,在这个关键时候,能帮助他,支持他的人很少,你懂吗?我并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去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我只是当他是一个朋友,我想帮助他,就如同他以前也帮助过我一样。”
“以前?”宁为谨的黑眸深不可测,放缓了语速,一字字地说,“我差点忘记了,你们有过很长的过去,对你而言,足够让你缅怀一生。”
“什么意思?”
下一秒,宁为谨伸手按住郑叮叮的手腕,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将她拉近自己宽厚的胸膛,逼得她对上他那双致命的黑眸。
“那么长的日志,全部都是他的名字,这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感情。”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汁的利刃扎在郑叮叮的胸口,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对上宁为谨轻而坚毅的目光,轻声反问:“你偷看了我的日志?”
“对,我都看了。”宁为谨承认,轻轻地勾了勾唇,“如果不是有幸窥视到那些情意绵绵的文字,我又怎么能如此真实地体会你对你那位亲爱的学长,到底是怎么样的难以自拔呢?”
……
宁为谨低头贴近郑叮叮,薄唇离她微微翕动的唇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干净凛冽的气息沾在她的呼吸上,看似亲昵,说出来的台词却刻薄残忍:“不是吗?是你自己写的。我好奇的是你对他的感情究竟深刻到什么地步,才会爱得这么卑微,以至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能专心致志,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我已经删除了那些日志。”郑叮叮说,“不管你信不信,和你在一起后,我就断了对他那些感情。”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今天就跟我回去。”
郑叮叮疲惫地闭上眼睛,涩笑了一下:“宁为谨,你一定这样逼我吗?你明明知道我留在这里没有别的目的,和你想的那些都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不喜欢。”宁为谨直言,“郑叮叮,我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远离我的生活,一直陪在一个她曾经喜欢过十年的男人身边,我可以不介意十年,但我会介意你现在的选择。”
郑叮叮睁开眼睛,重新对上他的眼睛:“说到底,你只是不信任我而已,如果你信任我……”
郑叮叮的话没有说完,宁为谨攥住她的手腕沉沉使力,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郑重道:“听着,这无关信任,我说了我只是不喜欢你留在这里。你不会忘记我曾经和你说过什么,我说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就毫不犹豫地去找他;反之,你确定自己放弃他,就不能再将一点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我早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作出的选择,说过的话,现在完全不算数?”
“包括,他现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郑叮叮艰涩地说,“宁为谨,你并不是这样不通情理的人。”
“换做是其他人,我或许可以理解,但对象是他,我不准。你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不是吗?”
……
“郑叮叮,你要考虑清楚,你究竟是选择继续留在这里,还是立刻跟我回去。”
……
宁为谨说完,松开了郑叮叮的手,看了她一眼,然后迈开脚步,和她擦肩而过,走出了狭小的洗手间。
郑叮叮的心瞬间坠落至无底的深渊,跟他回去就是解决的办法了?他们之间就没有半点隔阂了?不会是这样,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他不理解,那就会一直成为他的心结,逃避是没有用的,他不信任她,他介意陈珣和她的关系,这份质疑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结束。
就算她答应跟他回去,他们之间的本质问题没有解决,这样不安稳,不确定的因素始终隐藏在他们之间,和一根刺一样。
过了很久,郑叮叮耳畔传来说话声,她挪动沉重的步伐,转身走出去,看见宁为谨站在窗边,低声说着电话。
宁为谨余光看见郑叮叮出来,匆匆说了两句就结束了电话,转过身来,沉静,坚毅的目光对上郑叮叮的脸。
“你的选择是什么,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我回去?”
“你一定要这样吗?”郑叮叮说,“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我只是想等他度过危险期,他现在需要支持,而我只是做一个最普通的朋友做的事情,没有其他任何目的,同样的,他对我也已经放弃了,你为什么不能纯粹看待这件事?宁为谨,如果你连这点信任和理解都不能给我,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我们以后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难道每一次你都要逼我做出选择?你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我……”
“你的选择是什么,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我回去?”宁为谨重复。
电光火石间,万念起伏,郑叮叮差点脱口而出,但下一秒她克制了心念。
“宁为谨,我现在真的没法走开,我答应你过了这些日子我会回去的,你能相信我一次吗?”
宁为谨的眼眸如同寒冰一般冷彻,过了一会他将手机放回口袋,一言不发地走向沙发,打开电脑包取出自己的皮夹,轻轻抽出一叠厚厚纸币,俯身,压在茶几上的水晶花瓶下,低声说:“你在这里自己照顾好自己。”
做完这一切,宁为谨拿过自己的行李,转身走向门口。
“宁为谨!”郑叮叮立刻喊住他。
宁为谨止步,转过头,轻缓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郑叮叮,你从开始就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某些事情,就算是情有可原我也不会接受。”他微顿后冷声,“其实我应该祝贺你,十年的感情,此时此刻你终于如愿以偿。放心,你已经自由了,没有人会再干涉,阻扰,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一直陪在他身边,想多久就多久。”
郑叮叮像是被钉在原地。
“我说过我不会勉强女人,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从此刻起到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选择。”宁为谨说完伸手按住门把,垂眸,收拢了所有的情绪,声音沉至深渊,“别再联系我。”
他说完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叮叮来说,她知道就算自己现在和宁为谨回去也不会解决本质问题,对傲娇,原则性天下第一强的宁为谨来说,这时候叮叮的选择其实是一种放弃,就如同他会第一时间拒绝进修,可以看得出他很在意本能的,当下的一个选择,他是理智动物,而叮叮已经在当下感觉出他们之间的问题,就算回去也不会解决根本,她不是理智动物。
立场,性格不同,所以选择会不同,总体来说这无关陈珣,只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们恋爱很短,问题一定会有。
不必分清是谁错,其实这是个感情的问题,感情一定会有问题。
留言送分,安抚宁教授的同时也要记得安抚萝卜头手指的肥作者。
第49章
因为从Y市到H市的直达列车已经满票,宁为谨转车抵达H市已经是隔天早晨七点四十分,他在火车站的停车场取回车,没有返回天水苑的住处,而是直接开车去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超过八点,外科病房已经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走廊两边加满了临时病床,呼叫铃声此起彼伏,端着器械托盘的护士来来往往,耳畔隐约听到病人的呻吟声和家属的哭泣声。
宁为谨刚从换衣室出来,穿着绿色无菌衣,戴着口罩的何医生正步履匆匆走向直通手术室的电梯,余光瞟见宁为谨,立刻停下脚步,轻声提醒他:“荣主任他正在医生办公室。”
宁为谨微微点头。
何医生疲惫地叹气:“你得有点心里准备,他老人家不知吃了什么火药,早晨对着所有人发了一通脾气。”
“好,我知道了。”
何医生没时间多逗留,匆匆提点了宁为谨两句便赶去手术室了,宁为谨径直走向医生办公室。
荣主任正坐在医生办公室中央的那张会议桌后,低头认真,严谨地检查某份病程记录,神情非常凝肃。
“荣主任。”宁为谨出声,然后走了进去。
荣主任慢悠悠地抬头,见是宁为谨,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搁在一边,声音覆盖上一层浓浓的不悦:“听说你请假两天回去处理私人的事情?怎么,现在处理好了吗?”
“一切都处理好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宁为谨说。
“是吗?”荣主任精锐的双眸盯着宁为谨,“方便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亟不可待地让实习生订了一张去Y市的火车票?”
宁为谨沉默。
“你难道不清楚这两天我们科室忙成怎么一个样子了吗?连手术台都缺人手!你竟然在这个时候给我请假!你的请假程序呢?谁允许你只和同事说一声,连请假条都懒得正式打一张就直接走人,这算什么玩意!”荣主任伸手拍了拍会议桌,厉声道,“宁为谨,你不要以为自己有点成就了就能无视医院的规矩了。无故旷工的后果是什么你最清楚不过!”
“我很抱歉。”宁为谨平静地说,“我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荣主任继续盯着宁为谨,突地转了话锋,直接问:“我听说你的女朋友是你的病人,你们是在医院里认识的?”
宁为谨的黑眸波澜无惊,想了想直接承认:“对。”
“你倒是越来越有能耐了,竟然学会对自己的病人下手了。”荣主任冷笑了一下,“我以前怎么和你说的,不要公私不分,要注意自身影响,尤其是以你的职位和工作性质,切忌和女病人发生什么医疗之外的纠葛,看来你将我的话完全抛之脑后,很好。”
荣主任连说了几个“很好”后,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茶,声音无温度:“看来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的事情还是要由你父亲亲自和你谈谈。”
“我早就成年了,我有能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需要任何人来教我。”
荣主任重重放下茶杯,抬头看着宁为谨的眼眸划过一抹浓浓的失望,痛心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自大,傲慢,浮躁,没有责任心,执迷情爱忘守本分,连尊师重道都没有了!你再这样下去会自毁前程的,你明白吗?”
“这次是我的错,我保证没有下次。”宁为谨垂眸,郑重地承诺。
“有些错误存在一次就完了。”荣主任摇头,沉声道,“宁为谨,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近几个月的表现,我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不想造成你的压力,直到那天你主动放弃我们科室唯一的进修名额我就知道完了,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你开始叛逆了,自说自话了,随心所欲,无心在工作上了!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惜!我很早就说过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最具才华的外科医生,在你这个年纪有这份成绩很不容易,我希望能和你一起珍视这份成绩,继续努力,开创更好的未来,我一直以为你不会令我失望,但是此刻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我很抱歉。”
“你不需要对我抱歉,你应该对自己抱歉。自己回头看看,你从考上医科大学到现在,一直走了多少路,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现在快而立之年,你偏偏开始糊涂了,竟然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珍贵的深造机会,你自己想想到底值不值?”荣主任说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言尽于此,让他自己去领悟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宁为谨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拿上听诊器,叩诊锤和医嘱本,转而去病房。
中午的时候,宁为谨走出住院部,又遇到了舒怡然,舒怡然看见他,立刻小跑过来,拦在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问:“宁师兄,我听说你主动放弃了这次进修的名额,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没有关系。”宁为谨欲绕开舒怡然而前行。
舒怡然却伸手牢牢地挡住他,义正言辞道:“也许我是没有资格来干涉你的决定,但我还是要说,你如果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前程实在太不值了,你没必要非她不可,你……”
“我再说一遍。”宁为谨硬声截断了舒怡然的话,双眸一片疏离和漠然,冷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舒怡然面色一僵,缓缓地收回手臂,垂在自己的身侧。
宁为谨和她擦身而过。
这一天的忙碌持续到晚上九点,宁为谨开车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的宁为璇嘟囔:“你昨天又值班啊,怎么说都不说一声,还不接电话,连叮叮都找不到你的人,往我这里打电话了。我说你别总是这样,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的,总这么屁拽小心叮叮不要你。”
“我和她分手了。”
“分手了,所以你……”咔嚓一声,宁为璇咬下一大块果肉,不可置信地看着宁为谨,含糊道,“你说什么?分手?!”
宁为谨一言不发,径直走向二楼,宁为璇赶紧跳下沙发,跟着上去,一路嚷嚷“什么意思啊?你开玩笑的是吧?”,直到宁为谨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宁为璇的鼻尖和门面轻轻一擦,她终于噤声,心里震惊万分:竟然是真的。
宁为谨将皮夹和手机丢在电脑桌上,余光瞟见手机源源不断的短信,他迟疑了片刻,片刻后他直接取过手机按下关机键。
*
郑叮叮拨宁为谨的电话,他一直拒绝接听,改发短信,他也没有回复。
她的一颗心真正地跌入了谷底,再一次意识到一个现实,宁为谨并不只是生气,而是对她失望了,他果断地放弃了她。
短暂的迷茫之后,郑叮叮收了手,静坐在床沿,一点点地消化这事。
这是惩罚,也是代价,如果说她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一定是假的,只是在那个当下,她照见了他语气、眼神下潜藏的另一个问题:他其实并不了解她。
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发展太快,感情基础过于薄弱,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打破这个平衡。
就算她不选择留在这里,她跟着他回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正视心里的那点不安,如何面对他,和他相处下去,而他也会存在同样的问题,他们之间的某些东西已经有了裂痕,回去也只是逃避。
那个当下,她也在赌,赌他给她一次机会,仅仅这一次。她已经和他保证了,等陈珣渡过危险期,她就会回去,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她的以后不会和陈珣有交集,而现在是个严重的意外,她留下来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一份朋友间的支持。
可是他没有,他提出了分手。
郑叮叮丢开手机,躺倒在床上,全身像是耗尽了力气,再没有一点的能量。
后面的几天,陈珣的病情有了好转,郑叮叮通过和他说话来刺激他,他很明显地听到郑叮叮的声音,脸部肌肉和四肢都会有强烈的反应,大猫询就此情况咨询了罗医生,罗医生闻言表扬了郑叮叮,微笑地说:“显然他很听你的话,你的声音可以给你神经系统有效刺激,激活身体的条件反射,有一定的促醒作用。”
因为陈珣的淤血位置不好,压迫了一条重要的脑神经,手术有风险,入院后一直采用非手术治疗,但迟迟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罗医生说如果还是持续这样的状态,还是需要考虑手术治疗。
大猫思虑了一天后决定答应罗医生的手术方案。
“我想这也是老大的意志选择,他一向是个敢冒风险的男人,他不会允许自己一直躺在床上睁不开眼睛。”
郑叮叮缓缓点了点头,据她了解,陈珣的确如大猫所说的那样敢冒险,敢尝试,有着比一般人强烈百倍的自尊心,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最直接痛苦的是陈珣本人。
陈珣手术前一天,郑叮叮陪他说了一些话,大致是一些加油打气的台词,当探视时间结束,陈珣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她停顿了一下,垂眸看着他紧紧攥着她,不松开的手,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低声说:“加油,撑下去。你会好起来的。”
陈珣缓缓松开了手,郑叮叮看着短短几天,迅速消瘦了十天的陈珣,神色凝重而悲哀。
任何人亲眼目睹这样的生命逐渐失去活力,连眼皮都无法动弹,都会感到唏嘘,触发对生命本能的敬畏和怜悯,何况是她认识了十年的人。此刻,她的脑海里也迅速窜过很多念头,包括最可怕的风险—死亡。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想说,我相信结果会是好的,就如同这个世界一直有黑暗,也有光明,而我一直选择去看光明的一面,我想你也会和我一样。”
郑叮叮缓缓而郑重地说。
陈珣的手术很成功,淤血消除得干净,但神经损伤已经造成,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期间,他睁开过一次眼睛,是在郑叮叮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费力开启眼皮,露出一条细微的缝隙,他看不到郑叮叮的脸,却能看见眼前那团温暖,明净的气息是她,是她将他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拉了回来,如果不是她,他很有可能任由那狰狞的死亡漩涡无止境地吞没。
他很想立刻睁开眼睛对她说一声谢谢,还有一句简单又直接的抱歉,但他无能为力。
大猫对陈珣恢复情况欣喜万分,而郑叮叮按承诺,守到陈珣渡过急性危险期的这一天,她要离开这里回H市。
大猫沉默了许久,然后扯出一抹笑:“好,你回去吧,我送你上火车,放心,他这里我会照看的。”
班次是隔天早晨从Y市回H市的第一趟列车。
大猫送郑叮叮走上月台,态度真挚地向她道谢。
“叮叮,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谢谢你为老大做了这么多,如果没有你,也许他撑不过去。”
“你不用谢我。”郑叮叮平静地说,“其实换作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
大猫沉默,不再多言,他已经很清楚郑叮叮留下来支持陈珣并不是因为个人感情,她在陈珣病床前说的所有话都不带半点儿女情长,她只是纯粹地支持他,给他加油打气。
这只是她的正义,本能和道德,总之无关其他的。
列车准时抵达Y站,郑叮叮拎着包上了车,告别了Y市,回归自己的生活轨迹。
只是她必须接受一个现实,她这一次的选择彻底影响了她和宁为谨的感情发展。
这些日子,她发给宁为谨几百条的长短信,完全的石沉大海。
宁为谨说到做到,没有再给她机会让她联系到他。
虽然她明白他的决意,但她依旧想再尝试一次,不顾成败。
郑叮叮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刚下过雷阵雨的H市带着一股凉凉的湿意,她打车去了第一人民医院,想亲自找宁为谨对他说清楚。
不巧的是,乳腺外科的医生办公室只有一名实习生,郑叮叮问他宁为谨在哪里,他敷衍地说:“他们全部都在手术室。”
“那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出来?”
新来的实习生头也不抬,敷衍地回答:“这很难说,要看手术进展得如何,也许会到凌晨也说不定,你是病人家属吧?有什么要找医生谈的等明天吧。”
郑叮叮打算去楼下等宁为谨下手术台,坐电梯下去的时候肚子咕噜噜地叫出来,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刚才在火车上也只吃了半碗泡面,导致现在有些头昏眼花。
郑叮叮跑到医院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奶茶和茶叶蛋,正出来的时候却撞上一个人。
正是穿着便服的舒怡然。
舒怡然看到郑叮叮的刹那,眼眸闪过一点诧异,随即而来的是很自然的嫌恶。
郑叮叮不打算和她多说什么,绕开就走,刚下台阶,却听到舒怡然冷静的声音:
“宁师兄九月要去进修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郑叮叮止步,转过身来,反问舒怡然:“什么进修?”
“你真不知道?那就我告诉你,这次进修的地方是纽约最好的外科医院,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家都挤破了脑袋去抢名额,而宁师兄却拱手让人,你说这奇怪不奇怪?”舒怡然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投向郑叮叮的眼神凛冽、犀利,“帮他争取名额的科室主任,也就是他当年的导师,是一步步带他上来的,现在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自己不要前程了,谁能帮得上忙?只是可惜了他的天分和才华。”
郑叮叮惊愕。
“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他,甚至愿意无条件地接受他孤傲,清冷的性格吗?”舒怡然说,“很简单,因为他是个天才,所以大家会让着他。如果有一天他不是了,他失去了那层光辉和荣耀,大家会立刻讨厌他,你信不信?医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圣,和善,医院这个地方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现实,捧高踩低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你想说什么?”郑叮叮反问。
舒怡然撇嘴一笑:“你不会听不懂吧,还是装傻呢?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也没有能力帮助他,支持他。你根本没有资格待在他的身边,你的存在只会给他添加一层厚重、平庸的色彩,将他从一个神坛拉至一个庸俗不堪的沼泽。哦,也许还有一个,你会影响他的清誉,毕竟有谁不清楚你和他最早不过是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关系罢了。”
……
郑叮叮在医院门口匆匆吃完了点心,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不清楚宁为谨有没有下手术台,有些话她必须在今晚和宁为谨说清楚。
她等了很久很久,夜色一点点暗下去,永无止境似地暗下去。等待的途中她一直拨电话给宁为谨,不知拨到第几个的时候,终于不是关机的提示,而是熟悉的旋律,她的心瞬间提到了胸口,只希望宁为谨在下一秒接起电话。
只不过,直到旋律到了尽头,宁为谨还是没有接起。
郑叮叮移开手机,木然中再次明白了一个事实,他的确在彻底拒绝她。
果不其然,她再拨过去,铃声响了六秒,就出现了语音提示。是他礼貌拒听后将她的电话转移了。
和对待其他女人一模一样,当宁为谨不打算给你机会的时候,你再去尝试也无济于事。
这几天,所有的电话,几百条的长短信,全部没有回应,这些还不足以证明这个事实吗?何况,那日他离开之前就和她说清楚:她已经恢复自由,以后他不会干涉她,同样的,让她也别再联系他。
郑叮叮终于认了潜意识里的这个结果,将手机塞回口袋,挪动沉重的脚步,走去另一个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误吃了一颗感冒药,还是晕乎乎的,天地在旋转,疯狂旋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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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w x s . O R g第50章 小说网
天水苑的“非书店”。
宁为璇走上二楼的一刻,一眼就看见郑叮叮坐在楼梯口的第一个位置,低着头正在沉思什么,桌子上除了一杯已经变凉的水外什么都没有。
“叮叮。”宁为璇坐下后,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郑叮叮抬起头,对宁为璇笑了笑。
宁为璇坦率地直言:“我不知道你和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几天的态度很奇怪,不愿说你的事情,连提起你的名字都不高兴,我向他确认了几次,他说他和你分手了,我想问你,你也同意和他分手了吗?”
郑叮叮沉默了很久才认真地开口:“他的态度很坚决?”
宁为璇叹了叹气,摊开手掌:“他对人对事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决定了就很难改变。”
郑叮叮的唇角扯了个苦涩的笑意,放低了声音:“是这样。”
“叮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你还接受了他的戒指。”宁为璇疑惑,“怎么突然就……闹掰了?”
郑叮叮想了想,将自己去Y市探望陈珣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宁为璇。
“原来是为这件事。”宁为璇的口吻有些沉重,反问,“叮叮,那你还喜欢那个陈学长吗?”
郑叮叮果断地摇头。
“所以,你去照看陈学长只是出于道德层面上的东西,是吗?”
郑叮叮点头,但片刻后又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我没有那么伟大,当下的决定只是……我觉得我应该那么做,无关感情,也并非完全是道义。”
宁为璇想了想说:“其实我有点明白,正如我读书的时候去做过义工,亲眼看见那些躺在病床上,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陌生人,心里会产生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不禁地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帮他们做点什么,与其说是同情和怜悯,不如说是我们都害怕,不愿意看见死亡。”
也许宁为璇说的没错,当郑叮叮站在病床前,看着陈珣那具动弹不得的躯体,他的生命力仅靠药物支持延续,他随时有永久闭上眼睛的可能,那个时候,她有一种身临其境,好像那个绝望的黑洞就在自己的面前,她不想被那个黑洞吞没,她不想看见陈珣出事,她不愿面对死亡这两个字。
“可是。”宁为璇说,“我哥是不会明白的,他在医院时间长了,将死亡看成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他觉得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他对待这样的事情没有我们这么感性,他一直是个过分理智的男人,又是第一次真正地交女朋友,没法接受你在关键时候不选择跟他回去,而是留在别的男人身边,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你喜欢了那么长时间的,他一定会误以为你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很深,愿意陪着这个男人同生共死,这是他永远比不了的。”
郑叮叮伸手握住面前的玻璃杯,轻轻地晃了晃,杯壁沾满了水珠子,又一颗颗地坠落下去,她的心一点点地空出来,声音逐渐麻木:“嗯,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对了。”宁为璇看了一眼郑叮叮毫无生机的脸,小心翼翼地说,“我昨晚听见哥在和医院方面的人在谈电话,好像是关于进修的事情,他打算填写申请表格。”
郑叮叮短暂空白的脑海骤然划过一道如闪电的火光,她想起舒怡然的话。
“如果他去进修的话,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和你见面了。”
郑叮叮垂眸,缓缓松开手里的玻璃杯,推到旁边,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如果进修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我支持他去。”
“可是,那你和他怎么办呢?”宁为璇说,“你们真的就这样分手了?”
“我不知道,他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复我的短信,更不会见我。”郑叮叮说,“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宁为璇静默,她也清楚自己老哥的性格脾气,真的决意做一件事,千军万马都难以将他拉回,从小时候到现在,除了母亲的话,他哪有听过别人的一句建议?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严苛地遵守自己的一套守则,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如果是他不愿意,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我会再劝劝他的。”宁为璇安慰郑叮叮,“你等着我的消息。”
“嗯,谢谢你。”
*
接下的一周,郑叮叮的生活很平静,只是少了宁为谨,她按时上班,静心工作,下班后直接回家,空闲的时候会给宁为谨发短信,但他依旧没有回复。
宁为璇在线上留言:
“不知道他怎么了,这次就是转不过脑筋了,我再怎么劝他,跟他分析道理,他根本不理我。叮叮,很抱歉,要不再等等?”
……
如果等待可以换来一个好结局,郑叮叮愿意等,但是她心里隐约知道答案,这大概就是结局。宁为谨不是别的男人,他并不是用等就能等到的,如同舒怡然在他身边默默等了那么多年,他没有动容。
其实她郑叮叮和舒怡然又有什么不同呢?对宁为谨而言,不是他的女人就不是女人,她当日的选择已经被他判了死刑,他将她驱逐出他的生活,现在的她和他毫无关系,和舒怡然,和他曾经的那些相亲对象没有区别。
周末的时候,肃明娟拎着一袋生活用品来看郑叮叮,见她情绪低落得不正常,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宁教授单方面提出分手后,肃明娟惊讶,立刻提出要去找宁教授谈谈。
郑叮叮好说歹说才将蠢蠢欲动的肃明娟拦下来。
“妈,你就不要添乱了,你去找他干什么啊,你能说什么呢?”
“我当然要去找他了!他说好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郑叮叮费力夺下肃明娟手里的包,将她按在沙发上,口吻无奈又认真:“我和他之间又没有定契约,他没有非要娶你女儿的义务,你去找他也没用,他不会听你的。”
肃明娟愣怔,片刻后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就按兵不动吗?至少应该拿出对策,想办法如何挽回啊,你到底想了没有?”
“他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也不肯见我,我还有什么办法?”
“这叫什么事啊?你们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了?这个宁教授也真是的,固执得和你爸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肃明娟说着瞟了一眼郑叮叮,忍不住继续,“我说你这辈子就是毁在陈珣上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家又愿意娶你的,眼见好事将近,那个陈珣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欸,真够不幸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反正事情发生了,我认了。”
“你认了?”肃明娟腾地站起来,瞪大眼睛,怒道,“你认了我可不认!难得逮到一个愿意娶我女儿的男人,我会甘心轻易放过?”
郑叮叮无语,转过身走去厨房洗马克杯,任由肃明娟在客厅里嚷嚷。
原以为肃明娟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是个行动派,言出必行,真的去找宁为谨了。她是周一坐公车到市中心,然后转车来到市人民医院,问了很久才找到宁为谨工作的住院部大楼,坐电梯来到他的楼层,坐在入口的休息区等医生查房结束,才见到了宁为谨。
宁为谨的态度客气而疏离,已经没有上一次登门拜访时候的亲近,无论肃明娟说什么,他始终就是一句话:“很抱歉,我和郑叮叮之间的问题很多,很难继续下去。我尊重她的意愿,让她有再次选择的机会,我想关于这点,自己并没有做错。”
肃明娟正欲急着说什么,宁为谨已经被不远处的荣主任点名了。
“抱歉,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宁为谨说,“您回去吧,我送您下去。”
宁为谨送肃明娟下楼,亲自帮她叫了一辆车,主动付了出租费,而向来心直口快的肃明娟全程不敢再多言一句。
事后,肃明娟打电话给郑叮叮,语气颇为沮丧:“诶,没想到宁教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我说什么他都能客气地挡回来,到后来我真的不敢说什么了,他的气场太强了……叮叮,妈收回之前的话,妈甘心地认输了,宁教授的性格,处事原则可比你爸爸要厉害多了,不是我出马就能搞定的。”
挂下电话,郑叮叮的心再次跌入谷底,连肃明娟出马都没有半点作用,宁为谨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是时候,她应该放弃了。
“郑叮叮,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坐在对面的徐韵瞅着郑叮叮面色不对,好奇地问了一句。
郑叮叮拿起橡皮轻轻擦了擦草稿簿上的线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当最后一场暴雨过去,气温骤然下降,路上的行人纷纷穿上温暖的外套,郑叮叮后知后觉这个夏天即将结束。
宁为璇依旧和郑叮叮保持联系,她在线上说再过两周宁为谨会赶赴美国进修,一切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郑叮叮的回复是:嗯,希望他一切顺利。
好像除了祝福,郑叮叮也没有能做的了,这段时间下来,她已经接受和宁为谨分手的事实,和肃明娟,筱琼她们复杂的心情不同的是,她经过难过,伤心等低潮后领悟一个事实:分手的本质是她和宁为谨之间的性格差异,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很多观点无法一致,问题没有出现时,他们会为对方身上那些自己没有的特质心动,但问题出现了,巨大的分歧无法调节。
无关其他人,分手只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
*
周四下午,郑叮叮坐公车从城南玩具工厂回来的路上,路过天水苑的站头,她鬼使神差地下了车,径直往天水苑住宅区走去,几乎接近那扇精致的铁艺大门口,她突然停步,脑海窜过各种念头,然后折身走回去。
一路上,郑叮叮步履匆匆,像是要打消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一般,越走越快,和无数的人擦肩而过,她不知不觉拐了两个弯,来到这条绿意掩映的小马路上,看见了那幢熟悉的,两层别墅式样的建筑物—非书店。
郑叮叮迟疑了一下,正要跨上石阶,却隔着玻璃门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的心猛地悬起,下一秒却收住脚步。
宁为谨正从二楼下来,他直接来到半月形的吧台前还书,签好书卡,又取出皮夹里的钱递给吧台后的服务员,服务员将手边的一份杂志递给他,他转过身,推门而出,拾阶而下,动作连贯。
郑叮叮站在一棵树边,安静地看着宁为谨。
时隔多日,宁为谨除了清瘦了点之外没有其他变化,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竖纹衬衣,下面是黑色的休闲西裤,手上只拿了一本杂志,背脊很挺,步伐偏快,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从郑叮叮这个角度看,正好看见阳光打在他冷峻,有棱角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模样没有区别,就算没有那身白袍,他总是灿烂,清隽而耀眼的,永远不会淹没在人群中,永远可以让人一眼就认出他。
他似乎低声咳了一下,那声咳嗽瞬间牵动了郑叮叮的心,她的目光执着地看着他,不过他步伐未停,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从头到尾,他没有移开目光,注意到她的存在。
而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没有勇气,根本不敢再追上前一步。
很久后,郑叮叮才挪动脚步,走上石阶,推开“非书店”的门,到了二楼,找到宁为谨坐过的那个位置,她坐下后,余光看见桌面上的那个烟灰缸里的一截烟灰,在阳光下灰白相间,似乎还带着余温。
她伸手轻轻捻起那截烟灰,搓了搓,烟灰稀稀落落地从她指腹滑下去。
想起他告别时候说的那句话:
“从此刻起到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选择。”
……
“别再联系我。”
……
郑叮叮吸了吸鼻子。
多少年没有哭过的她,这一秒,眼泪就这么简单地蹦出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叮叮,要坚强。
留言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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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管对方怎么想怎么做,你只需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人生就是这样,往往那些让你难过的人最能促成你成长,有一天你会感谢这样的经历,让你进化成了更好的人……这什么跟什么啊,换一条……”筱琼刷着网上达人开的“失恋治愈手册”,精挑细选得眼睛都酸了,费力眨了眨眼睛,沮丧地丢开手机,瞅着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郑叮叮,大喇喇道,“其实失恋吧,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和感冒没有不同,轻者两三天,重者两三个月就会痊愈啦,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啊?”
郑叮叮静静地垂眸看着玻璃杯里起起伏伏,被她用吸管扎得千疮百孔的柠檬片。
“亲爱的,你才和那个宁教授认识没多久吧?不至于到离开了就要死要活的地步吧?再说了,他有那么好吗?不就是长得帅了点,身材棒了点,有个教授头衔吗,其他还有什么呢?我不信你就非他不可了。”
郑叮叮还是没有说话。
“你赶紧想想他的缺点,傲娇,面瘫,自尊心强,一言不合就散发冷气,爱情洁癖,还不爱吃猪肉……就算让你和他过一辈子,你受得了吗?”筱琼叹气,“我和你说吧,男女生活在一起没那么简单,当双方间的吸引力逐渐褪去,要面对的始终是彼此最薄弱,世俗不堪的一面,你就真确定如果和宁教授美美结婚后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不一定吧~”
郑叮叮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慢慢咽下去,继续垂眸。
筱琼急着伸手在她的眼前一晃:“你好歹说句话,别作死的模样!”
郑叮叮抬眸看了她一眼:“我没什么想说的,是你硬叫我出来听你的人生指导。”
“我这不是怕你总宅在家里会宅出病吗?你自己看看,宁教授去美国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你成什么样子?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也不为过,作为你的好姐妹我能眼睁睁看着你日渐憔悴,形如枯槁?”
“没那么夸张。”郑叮叮摇头,“我只是没兴趣出去罢了。”
“那你也得照顾好身体啊,你看你短短两个月里瘦了十二斤,这是正常的吗?”
“我只是最近饮食比较清淡。”
“那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晚上睡得比较迟,眼霜断了后没有续上。”
“……”筱琼瞪了郑叮叮一眼,“你就找各种解释吧,任谁都看得出你就是想着人家,迟迟走不出来。”
郑叮叮继续拿吸管戳柠檬片。
“你说你以后该怎么办呢?之前一个陈珣,花了N年才走出阴影,现在这个宁教授,你打算花多少时间忘记他?”
“顺其自然吧,刻意忘记反而更刻骨铭心。”郑叮叮说着又瞟了一眼筱琼,“这不是王崇崇在失恋治愈手册写的第三条吗?”
“啊,是吗?我刚才给你读了?我自己怎么忘记了?”筱琼赶紧拿起手机,查找历史浏览。
郑叮叮有了一分钟的清静。
自从和宁为谨分手后,郑叮叮的生活不得安宁,肃明娟隔三差五地打电话过来,言语透着怕她想不开做傻事的忧虑,公司里的徐韵和张姐整日旁敲侧击地问她最近怎么没见宁教授的车停在写字楼门口?筱琼更是一周上门一次给她做心灵治愈,连宁为璇在线上也发给她暗示“海阔天空”“放下即解脱”的风景图片……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难过和伤心?她明明就没表现出很强烈的悲哀啊,关于这点,郑叮叮疑惑又无奈。
筱琼和郑叮叮走出咖啡馆,郑叮叮强烈要求自己一个人呆一会,筱琼光明正大地尾随了她一段路,直到她回头叹声:“别跟着我了,我这么大一个人会被谁拐去?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逛一会,你先回去吧。”筱琼才默默退开。
郑叮叮逛了很久,直到暮色四合,她转到了市中心的商圈,经过那块大型的LED电子屏,一束光打在她脸上,她停步,脑海浮现某一天晚上,她和宁为谨路过这里,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拥吻,还有两个女学生在后面偷拍他们。
当时宁为谨说了一句“我不能接受你在我和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之间犹豫不定”。
……
郑叮叮找了一张空闲的椅子坐下,安静地看着眼前的霓虹闪耀,闪闪明珠和灯火重重,静思中,她在认真想一个可能性:自己究竟要多少时间才能忘记宁为谨。
和打算忘记陈珣那会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真的非常“刻意”地想忘掉宁为谨,因为再不忘掉,心里太难受。
明明就没有和宁为谨认识多长时间,明明就可以认命,妥协地结束这段短暂关系,明明就……偏偏一切发展和预期的完全不同。
她根本没法忘记,只要想到宁为谨三个字,又是一次深刻的铭记。
起初那些以为是“不合适”的特质,他的傲娇,面瘫,自尊心强,一言不合就散发冷气,爱情洁癖……此刻都觉得很温暖,重点是她预感自己的未来不会再遇到像宁为谨这样的男人,就算是更适合她,理解她,包容她的男人,那也不会是宁为谨。
这样一想,感觉很不幸福。
当你觉得某个人处处不合适自己,处处是和自己违和的性格特质,但你还是有冲动和他在一起,觉得他的缺点很可爱,你甚至想和他一起老下去,那么你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不言而喻,没有别人可以代替。
宁为谨会有一套自己的爱情准则,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一切墨守成规,严谨执行,别人不会。
宁为谨会在你吃饭,喝水,做事的时候一直执着地盯着你看,让你无法忽略他的存在,别人不会。
宁为谨会开车到你的公司楼下,偶尔高调秀恩爱,为了帮你在同事面前挣回面子,别人不会。
宁为谨会在清晨出现在你的公寓下,给你带一份热腾腾的早餐,他会在你下班饿了的时候,递上一袋热乎乎的栗蓉酥,别人不会。
宁为谨会在你睡觉的时候,调高车内的温度,播放轻缓的音乐,让你睡得舒舒服服,直到你睁开眼睛,别人不会。
宁为谨会在你生病的时候,赶到你家,帮你煮粥,哄你入睡,别人不会。
宁为谨会在情敌面前,直接告之他“你没有资格成为我的的竞争对手,以后别再骚扰我的女人”,别人不会。
宁为谨会对着她说:“我给不起你承诺吗?”别人不会。
谁会比宁为谨更简单,纯粹,直接,有原则?
没有。
……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郑叮叮拿出包里的伞,撑在头顶,继续坐在原位静静地思考。
有时候,记得忘记,偏偏就是忘不记。
爱情和思念,并不是胸口的纤维瘤,用手术刀可以割除干净,它需要多久时间才能被遗忘?
这一次,郑叮叮一点信心也没有。
雨声淹没了外界的声音,郑叮叮心底一片空旷和寂寥,许久后她缓缓起身,撑着伞往公车站走去。
*
“叮叮,宁教授下周回来了,我第一个通知你啦。”
周五晚上八点四十二分,右下角的QQ跳跃,郑叮叮放下手里的活,点开一看,是宁为璇的一条信息。
郑叮叮处于输入状态很久,大约三分钟后才回复了一个“哦”字。
宁为璇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又发来一个笑脸。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近一年的时间,宁为璇会断断续续地告诉郑叮叮一些宁为谨的事情,郑叮叮知道宁为谨在纽约的进修节奏快而有序,他几乎将每天的二十四小时投入工作和学习中,连自己的私人时间都没有。
郑叮叮只问过宁为璇一次:“他在那里吃的还习惯吗?”
宁为璇的回答是:“他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大超市,里面有卖米饭,面条和蔬菜肉类,他自己买回来自己做,吃的还算习惯。”
除此之外,郑叮叮也没有多问,因为她早就从宁为璇这里得知舒怡然也争取到了进修名额,和宁为谨一同出发去纽约外科医院,连住都是同一栋宿舍,上下层,离得很近,她潜意识不愿面对那个很可能发生的结果。
如同筱琼说的:“他们孤男寡女在异地他乡,很容易擦出火花,产生依恋的感情。亲爱的,我劝你有心理准备,也许到了时间,你会听闻他们的婚讯甚至是那个女医生怀孕的事情。真的,我不是吓你,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
就算宁为谨回来,好像也和她没关系了,郑叮叮若有所悟,继续拾起手边的圆纽扣缝制完袜子娃娃右边的一颗眼睛,最后再用荧光笔涂上腮红,一个可爱的娃娃就成型了,她拍下照片,上传到自己的店铺。
做完这一切,郑叮叮上床睡觉,却是一夜无眠。
隔天周末,郑叮叮很早起床,换上运动服,坐公车去茶山。
自从去年有段时间暴瘦后,在肃明娟的强烈要求下,郑叮叮开始食补和运动的规律生活,除了常常喝肃明娟煲的汤外,每周去户外参加有氧运动,譬如爬山,慢跑,骑车,也被归纳进了她的生活计划内。
茶山有一段婉约数公里的山岗,峰峦叠秀,澄静明秀,很适合徒步族。
郑叮叮一般就是挎一个小包,带一瓶水,轻装而来,从第一个石阶开始,漫漫而行,一走就是三个多小时。
两边都是茶树,遮天蔽日,空气清爽凉快,还带着一点野果子的芬芳,这样的氛围让人身心放松,郑叮叮不知不觉走了两个多小时,除了口渴之外一点也不疲倦。
她停下脚步,拧开瓶盖喝水,顺便拿出湿纸巾擦了擦脸。
蝉噪林越静,鸟鸣山更幽。
郑叮叮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山林里的风声,落叶声,花开声,鸟声一点点地传入耳畔,整颗心一点点地沉静下来,再次睁开眼睛,满眼的绿意,沁人心脾。
她在原地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然后准备再次前行,眼眸却看到一抹有点熟悉的身影。
当对方一步步走近,她看清了他的脸,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陈珣在手术后卧床了整整半年,之后就开始漫长的康复治疗,他放弃了自己的工作,也几乎结束了所有的社交关系,每天的任务就是调养身体,看书,听音乐还有练书法。
他现在居住的地方离茶山很近,偶尔天气不错的时候会一个人来这里走走,只是走路的速度非常慢。
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郑叮叮。
自从那日在Y市告别后,他没有再见过郑叮叮。
“叮叮。”陈珣用很慢的速度走到她面前,主动开口,像是聊家常一样,“你常常来这里?”
“嗯,这里空气不错,含氧量高,很适合走路。”
陈珣微笑:“我也觉得这里很不错。”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老样子,不好也不坏,只能慢慢来,不能急,反正急了也没用。”陈珣笑意不减,“我也习惯了现在慢节奏的生活。”
“过得慢也有过得慢的好处,至少可以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的风景。”
“你说的很对。”陈珣的声音顿了顿,试探地问,“你和那个宁医生现在还有联系吗?”
郑叮叮摇头,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没有了。”
陈珣垂眸,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因为筱琼的关系,大猫得知了郑叮叮和宁为谨分手的原因,大猫告诉他后,他没有一点喜悦和庆幸,取而代之的是歉疚,他原本打算亲自打电话给郑叮叮表达歉意,但思虑过后还是作罢。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固执地要以认定的方式完成对郑叮叮告别,他不会特意去Y市,也不会出意外,同样的,郑叮叮也不会因为他的事情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这不是他的本意,但这些和他脱不了干系。
那么,他只能用“不打扰”三个字作为对郑叮叮最后的弥补。
今天的巧遇完全在计划之外,此刻看着郑叮叮,陈珣依旧怦然心动,但努力压制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口吻平常道:“抱歉,因为我的关系,造成了你和宁医生之间的误会。”
“不完全是,说到底,分手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
陈珣若有所思,轻轻叹了叹气:“叮叮,我之前对你的祝福是真心实意的,我希望你过得好,但没想到我还是自私地破坏了你的幸福,对此我不知道怎么弥补,也许多做多措,我现在唯有保持静默,不再打扰你的生活,这可能是最好的方式。”
郑叮叮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无声地看着他,片刻后简洁地说:“再见。”
“再见。”
郑叮叮和陈珣擦肩而过,步履轻快。
陈珣望着她的背影,目光一点点地暗下去,在康复治疗的这段日子,他从筱琼的联系中得知了一个事实:原来郑叮叮从高一开始就对他的感情不一般,那份漫长,美好的单恋持续了近十年。
他一直没看清,也一直没准备看清,到最后成了一个对他而言是遗憾的结局。
他不会再做任何事情而挽回,他会记得是郑叮叮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他会永远感谢她,铭记她,保持对她的特殊感情,但更重要的是不允许自己再参与她的生活,原因很简单,他早没有了那个资格,而她心里也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他叹了一口气,背过身,继续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的宁教授这章依旧罢演,但时刻存在叮叮的脑海里。
暴瘦的叮叮……需要慢慢养胖,否则就不可口了。
谢谢大家的建议和意见,不过我还是按自己的想法写了,不变了,有不合预期之处先说一声抱歉,再亲一下。
谢谢一直支持的小肥腩们。
众:STOP,小,肥,腩是……?
肥: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肥作嘛,所以你们╮(╯▽╰)╭一定会很心水这个昵称的,尤其是看文不冒泡的一定是爱死这个昵称了。
一定,肯定,万分肯定。
留言送分。
第52章
璇璇不是旋旋:叮叮,宁教授回医院上班有一周了,你有没有和他联系过?
流水叮叮:没有啊。
璇璇不是旋旋:一个问号的表情。有时候女孩子主动点比较有效率哦。
……
郑叮叮心里知道,早在宁为谨出国进修之前她就被他淘汰了,他决意已定,不会因为分开的这段时间而有所改变,更不会因为她的主动而挽回结局。
宁为璇又发来一段长的:
“放心,我哥他没和舒怡然在一起,那天我去接机,刚好碰上舒怡然她父母,她父母提出请我们吃饭,我哥他很酷地直接拒绝了,掉头就走,完全没给他们留情面。哈哈哈,我突然好可怜舒怡然,奋斗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的零结果,不过话说回来,能怪谁呢?还不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郑叮叮盘在胸口的一块石头悄然落下,却也没多少开心,就算舒怡然在宁为谨那里没有机会,也不表示她郑叮叮有这个机会。
“叮叮,你还喜欢我哥吗?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不主动试一试呢?”
……
主动?在知道没有希望的前提下?
郑叮叮没有这个勇气,当她发了上百条的短信,无一得到回复,当她的解释逐渐变得苍白无力,当她在冷风中等到深夜,宁为谨拒绝了她的电话,她所有的信心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她怎么可能还有这个勇气再去追求宁为谨?
凭她单纯的喜欢是不够的。
郑叮叮果断退出了QQ,关上电脑,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凝眸在黑屏上的一点,思绪茫然,过了一会,她低头打开书桌的抽屉,取出一个浅粉色的信封,里面有一张银行卡和一枚干净的素圈。
银行卡是宁为谨给她的零花钱,那一天他正式成为她的“金主大人”,戒指是宁为谨给她的承诺,当时他亲口对她说:“Thisisapromise,isn’tit”,她保留这两样东西到了现在。
为什么会保留,原因很简单,她舍不得丢掉。
即使宁为谨离开,她还保留关于他的记忆,他的物品。
人的记忆竟然是这么奇怪的玩意,可以对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念念不忘,刻骨铭心,好像所有美好的事情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的生活再没有那么多快乐、幸福。
或许随着时间,她可以成功遗忘他,她不会因为没有他活不下去,但她没有信心再经历那样的幸福。
*
九月初,郑叮叮所在的雅趣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正式被本城最大的一家文教实业集团纳入麾下。任何变动都会带来大规模的人事调整,雅趣也不例外,虽然郑叮叮不在裁员的名单之内,但她主动要求离开,原因很简单,她的设计风格并不适合新东家的产品所需要的传统特质。
在这一行做的时间久了,最可怕的是日复一日地继续基础的劳作,而没有创意,这会将人最后的一点激情消磨殆尽。
郑叮叮在做出决定的同时也意味她失业了。幸好这些年她一直有积蓄,也幸好她有父母的救济,不至于到饿死的地步,她决定将自身状态调整好后再去找新工作。
离开公司的那天,郑叮叮和徐韵一块抱着纸箱坐电梯下去,期间徐韵接了个电话,说完后就嚎啕大哭,郑叮叮问了才知道那位一米九的公务员哥哥在电话里正式提出分手,原因是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他早说啊,凭什么吊着我这么长时间,真是禽兽不如,人渣,败类!”徐韵哭花了眼妆,连电梯到了一楼,她还迟迟不愿意跨出一步。
郑叮叮也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他有什么好的?我早看破了,他个子高但是驼背,显得气质特别差,脾气也臭,没什么本事自我感觉还特别好,又不讲卫生,晚上睡觉都不洗澡,脚趾甲特别长,还爱打呼噜……要不是看在他工作还算稳定,有两套房子的份上,我早甩了他!”徐韵哭得稀里哗啦,很自然地抬头看了一眼郑叮叮,说道,“说真的,他还不如你那个教授的十分之一。”
郑叮叮一愣,她没想到徐韵会提起宁为谨。
“你那个教授多好,长得帅,气质好,家里有钱,自己也有本事,还很疼你,没有其他的花花肠子。”徐韵说着,假睫毛从脸上滑落到胸口,神色悲哀得真实,“说实在,我有段时间特别嫉妒你。”
郑叮叮只好无奈地安慰了她一句:“我和他也早就分手了。”
徐韵木然地摇头,悠悠地说了一句:“至少你也享受过他本人,值了。”
郑叮叮懵懂,心里默念:我享受过什么了,连宁为谨的胸肌都没怎么好好揩过油。
也许说出来真没有人相信,她和宁为谨在交往的那段时间,真没做什么过界的事情,这究竟是他的不幸,还是她的不幸……?
*
闲在家里的郑叮叮将自己比喻成一朵蘑菇,尤其是刚离职的几天,她每天睡到自然醒,下床后煮一碗面吃,然后看电影,看书,玩在线的设计游戏,一直到晚上,再吃一碗面,再继续,到了十点准时睡觉,生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连筱琼打电话叫郑叮叮出来,郑叮叮打着哈欠摇头拒绝。
筱琼怕郑叮叮在家呆的时间长了会真的变成一朵蘑菇,好说歹说地将她拉出来。
地点是一家装修雅致的咖啡厅。
郑叮叮准时抵达,筱琼却惯性迟到,她等了二十分钟,拨了筱琼的电话,筱琼在电话里贼兮兮地说:“我就不来啦!”
“啊?”郑叮叮蹙眉。
“别生气亲爱的,我帮你安排了精彩的东西—男人,等会他就要来了。”
“你在搞什么东西?”郑叮叮低斥。
“是我们单位新来的技术小哥,长得还不错,性格也可爱,他还是单身,我向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表示满意,同意和你见面交个朋友。”筱琼噼里啪啦地说,“事先不敢告诉你是知道你一定会拒绝,所以只能先斩后奏啦,我说你别排斥这事,你总不能一辈子吊在那个宁教授一颗树上吧?”
“筱琼!你以后再敢这么做试试看!”郑叮叮掐了电话,抓起身边的包飞快地起身,急得连包上的拉链都没拉好,但下一秒,耳畔就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请问你是郑叮叮吗?”
郑叮叮抬头一看,筱琼介绍的技术小哥就站在面前。
“我不是郑叮叮。”郑叮叮面不改色地撒谎。
话音刚落,郑叮叮包里的某样东西落在地上,技术小哥及时弯腰去捡起来,是她的一张借书证,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大名。
技术小哥微笑,将借书证还给郑叮叮:“你明明就是郑叮叮,为什么要否认?”
郑叮叮接过借书证,无奈道:“好吧,我承认自己撒谎了,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如果筱琼提前告诉我的话,我一定拒绝,所以很不好意思,我没有相亲的打算,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技术小哥神色一怔,随即问:“请问你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人已经来了,不如坐下来聊聊,也许我们能做朋友呢。”
郑叮叮想都没想就直接说:“我已经有一个很喜欢,非常喜欢的男人了,所以我压根看不上其他男人。”
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却没注意到身后一道修长,隽然的身影。
“原来是这样,那么……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技术小哥脸一黑,费力克制情绪,掉头就走。
郑叮叮松了口气,心里腹诽筱琼的胆大妄为,然后将读书证塞回包里,拉好包链,转过身,脚步却一滞,随即连同呼吸都要停止了。
宁为谨就站在她身后,一身黑色衬衣,休闲西裤,面色平静,风姿卓越。
郑叮叮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蹦出胸腔之时,宁为谨已经迈开长腿,擦着她的肩膀往里头走,徒留一股熟悉而凛冽的气息。
郑叮叮留在原地,片刻后心跳还是很快,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包带,松开的时候,包带被她掌心的冷汗浸湿。
等宁为谨走到角落的位置,郑叮叮本能地抬头,目光追寻他的身影,看见他拉开椅子坐下,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男人。
郑叮叮突然有些庆幸,她自己也没察觉,也不打算去追究自己为什么会庆幸。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郑叮叮还有些晕晕乎乎,刚才和她擦肩而过的的确是宁为谨,那股致命的气息太熟悉了,令她无法忽略。
她缓缓地走在人行道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宁为谨真的当她是透明人了。
她不信他没看见她,也不信他没听见她那番言论。
……
咖啡厅的那头,当坐在对面的男人滔滔不绝地介绍完自己的医疗办公软件后,他微笑地看着宁为谨,神情有点兴奋:“宁医生,你说我这个东西棒不棒,有没有进入大医院的价值?”
宁为谨抬眸,口吻颇为从容,语气也理所当然:“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哦,我的意思是……”男人正襟危坐,耐心地开始第三遍的重复。
同样的,第三遍,宁为谨依旧理直气壮地走神。
晚上,宁为璇在线发来信息。
“叮叮,在不?一个笑脸。”
郑叮叮回复:“?”
“昨天晚上,我哥科室的主任来家里吃饭,闲谈之中我才知道当初他要去进修之前,曾强烈地拒绝了那个进修名额,理由竟然是—他等不及要和你结婚。”
郑叮叮彻底愣怔,片刻后才回复:“真的?”
“真的,是老主任亲口说的,我哥也没否认。叮叮,他当初要和你结婚是认真的,没有耍你的意思,也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做好了准备,甚至放弃了进修的名额。”
……
“虽然我知道他后来很狠心,让你受伤了,但我看得出他一直回避你的话题只是说明他根本就没从你那里走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点误会造成遗憾。嗯,那个,你还会再给他机会吗?或者说我问得直接点,你还喜欢他吗?”
郑叮叮没有及时回答,但心里的答案很清晰,这些日子,她有哪一天不是处于“刻意命令自己忘掉宁为谨”的状态中?
正因为忘不掉,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刻意命令自己去忘掉。
“我不逼你了,反正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还喜欢他,完全可以主动点,我说了啊,女追男效率比较高。”
追男人?还是追宁为谨这号人物?说起来,郑叮叮从没有真正地追过男人,就算是陈珣,她也是一直保持一个距离之外的观望,大多时候将那份感情守在心里,保持静默,何况是这个她碰了很多钉子的男人。
他有自己的原则,比任何人都强,不夸张的说,他大概是世界上最难追的男人,没有之一。
郑叮叮打开自己的私人日志。
自从将有关陈珣的东西完全删除后,这个私人日志只记载了零零碎碎的关于宁为谨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忘掉他,但潜意识已经有了答案,我也许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未来内无法忘掉他,这个很长指的是多长,我自己也没发确定。我能确定的是,当他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即使我同样很清楚自己和他各方面的差异不小,即使我知道相处下去还会发生类似的矛盾,但这些都比不上我心里的另一个强烈的声音,我此生不想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在选择忘记他还是不忘记他中间犹豫不定。”
“就算我再失败,至少我会死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不算是早更……?
QAQ看在熬夜的份上要冒泡。
希望看文的你能开心。
这章就是24号的份,抱歉><我暂时无法双更啥的。
叮叮开始追求她的教授了~。
这个文比较短,控制在23万左右,差不多近结局了,大家有心理准备哦~XD谢谢一路支持叮叮和宁教授。
外送一个小段子:
刚才看了一个很搞笑的剧场,电梯放“响亮的屁”后所谓的高冷男女该如何保持原有的高贵冷艳,如果是肇事者是宁医生,他大概会很平常口吻:你们闻到了摩卡榛果的香味了么?#生活无法容许这样的自我优越感爆棚星人#
第53章
“这个学期的《外科学》由我授课,我姓宁,你们可以称我宁老师。”宁为谨一边说,一边持粉笔在黑板上写自己的全名,“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宁为谨,两个称呼都行。”
宁为谨转过身来的时候,下面的学生暂停窸窸窣窣的动静,两眼直直地盯着台上的“宁老师”看,随即第一排的一个女生举起手,响声提问:“冒昧地问一下,宁老师你贵庚?”
“虚岁三十一。”
“再冒昧地问一下,你有多高?”
宁为谨很平静地看了一眼提问者,回答:“一八五左右。”
“再再冒昧地问一下,你是不是单……”
“和教学内容无关的问题仅限于两个。”
“……”
“下面我开始进入正题,今天第一讲是外科学概论。”宁为谨翻开书本的第一页。
“等等。”第一排的那个女生又一次举手,好奇地问,“宁老师,你都不点名吗?”
“为什么要点名?”宁为谨垂眸看着底下的蠢蠢欲动的学生,神色波澜无惊,口吻认真,“你们缴纳学费来听课,我收了钱来教课,这是自愿,平等,互利的关系,我不需要用强制的方式逼迫早已成年的你们过来听课,再者,不听课最直接的损失方是你们自己。”
“那考试内容呢?”坐在最后一排的某个男学生突地插话,而后声音又弱下去,“你到时候会不会划重点?”
宁为谨顺着视线看过去,目光一滞,片刻后简单地说:“我不会划重点,但我保证如果你认真地听完每一节课,课后花二十分钟领悟和熟记中心内容,这样坚持到期末考试,你会很轻松地取得高分。”
提问的男学生不禁地“哀嚎”了一声,坐在他身后的郑叮叮装模作样地拿出一本薄的记事本和一支笔,打开后持笔在上面写下:不点名,不划重点,不通情理。
台上的宁为谨无视台下学生小声的议论和抗议,开始讲述外科概论,随着他低沉,有条不紊的叙述,教室安静下来,学生们专心致志地做笔记,郑叮叮也一样,将“外科疾病的分类”“现代外科学的任务”“外科学发展史”“什么叫疼痛和感染”一字字地记下来,偶尔趁宁为谨背过身的时候,大胆地偷窥他的背影。
两节课下来,宁为谨的目光一次也没有扫过郑叮叮的角落。
“好,我们今天的教学内容就到这里。”宁为谨转过身,在黑板上留下一个邮箱地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疑问可以发到邮箱来,我会及时回复。”
他话音消匿的同时,下课铃声一秒不差地响起。
学生们合上书本,整理书包,纷纷起身,宁为谨整理好随身物品,径直走出教室。
走廊上的学生很多,宁为谨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直到门口,他突然止步,转过身来,目光投在人群中的郑叮叮身上。
郑叮叮穿了一套浅米色的运动衣,马尾绑得很高,肩膀上挎了一只手工的布艺包,看上去和这里的学生没有两样。
郑叮叮只能装作没看见宁为谨眼睛里的淡漠,泰然自若地走过去。
宁为谨似乎略作思考了一会,然后转过头,继续前行,当她是透明人。
郑叮叮“尾随”宁为谨到停车场,宁为谨拿车钥匙开了车门,伸手拉开车门,又轻轻地关上,垂下眼眸,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你一直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郑叮叮停下脚步,拉了拉肩膀上的包带,直言:“我是来旁听的。”
很拙劣的一个借口。
“旁听?”宁为谨低声地重复,黑眸折过一道暗光,“那随便你。”
……
宁为谨开车出停车场,后视镜里郑叮叮的身影逐渐成为一个黑点,他按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使力,修长紧致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冷毅的面部线条在阳光下无一点柔和的迹象,开出很长的一段路后,他突然用尽力气减速,调转车头,又急速开了回去。
郑叮叮不知道后续会是这样,眼看宁为谨连人同车又出现在她面前,他二话不说,只是开了门锁,郑叮叮迟疑了一会,走过去拉开车门跳上车。
宁为谨全程一言不发,就当郑叮叮是陌生人,当车子开出荒凉,僻远的大学城,看到了熟悉的二号线站口,宁为谨刹车,示意郑叮叮下车。
郑叮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宁为谨要将她丢在这热闹的半路上,心里感受复杂,她想了想开口:“宁为谨,我有话和你……”
“郑叮叮,我之前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宁为谨的声音沾着一层凛冽到极致的寒气,“别再联系我。”
“……”
郑叮叮离开后,宁为谨的车子飞驰而去,等到下一个红灯,他松开方向盘上的手,身子贴在椅背,伸手取过身侧的烟盒,摸了一摸却是空空如也。
他松开烟盒,凝眸远处的红灯,耳畔听到施工地的嘈杂声,沉寂已久的内心暗潮汹涌,这样的感觉从在教室里第一眼看见郑叮叮的那刻就存在了,那么多学生,他走进来的的一刻,眼睛就精准地掠过那个角落,她的脸庞轻而易举地跃入他的视网膜。
她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不是已经被她淘汰了?
想到这里,宁为谨的唇角浮现一点冷意。
她愿意陪另一个男人同生共死,她在那个当下的本能选择让他清楚,她这辈子刻骨铭心的男人只会是那个陈珣,不会是其他人,他最多是一个她愿意生活的对象,或者说是她经历过爱恨情仇后的最终归宿。
他不愿意只成为她的那个“归宿”。
她事后发来的上百条短信,没有一句是他心里希冀的内容,她始终在解释为何留在陈珣身边支持他,照顾他,她始终在说一个信任和理解的问题,她始终在向他保证她对他是认真的……
但那些都不是失去理智的他愿意听的。
他宁为谨从没有竞争对手,更遑论输赢,但在那场感情里,他是一个输者。
既然她已经有了犹豫和迟疑,他何必再抓着她不放,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沦落到非一个女人不可,他可以回归自己以前的生活轨迹,以事业为重,心无旁骛。
想到这里,宁为谨唇角的冷意收拢,低声咳了一下,耳畔源源不断的打桩声传过来,他的思绪有短暂的静止,等他意识过来才察觉这样的感觉很陌生。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
“他将你丢在半路上,这叫怎么一回事?”筱琼在电话里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他还是不想看见我。”
“那你确定自己还要去倒追?就他那个态度,就算你倒追,成功率有一成吗?郑叮叮,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
“你觉得我这样做很傻,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筱琼无语。
“所以你要说的一切我都明白。”郑叮叮语气平静,“我只是想去再尝试一下,就算被拒绝我也能接受。”
筱琼叹气:“好,我明白了,你就是一根筋的人物,从以前喜欢陈珣开始我就发现了,你总是会吊在一棵树上,若能轻易地看开,你也就不是你了。不过呢,我说句实话,如果对象是其他男人,我一定坚决反对,但是那个教授呢,除了在陈珣这件事上的态度我不能接受,其他方面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像他那样有爱情洁癖,可以认真专一,从一而终的男人很少了,你真的要去追,我不赞成,也不反对,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末,市图书馆。
当宁为谨的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手机铃声,他终于不再是纹丝不动,而是轻轻抬了抬眼皮,循声望过去,坐在对面长桌上的果然是郑叮叮无疑。
当她走进来落座的那一秒,他的太阳穴轻轻一跳,虽然视线没有从手里的原文书上挪开分毫,但近一个小时过去,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第一百四十二页的第三行。
郑叮叮低头一看,是个垃圾号码,干脆地按了结束通话键,然后抬头看宁为谨。
宁为谨还是那副样子,全神贯注,稳如泰山,连一个目光都吝啬。
郑叮叮不免有些沮丧,他不可能还没看见她吧?她走进来的时候还特地在他身后绕了一圈……
下一秒,有个穿着休闲,青春逼人的长发女孩背着双肩包,悄悄地走近宁为谨,似乎是犹豫了一会,才俯身很有礼貌地问:“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人吗?”
长发女孩指的是宁为谨身边的座位。
郑叮叮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看,保持警觉。
宁为谨继续看书,没有作答。
“不好意思,那个,请问这里有人吗?”长发女孩又重复了一遍,这一回她提高了一点音量。
宁为谨连眼皮都不抬,声音淡漠如薄雾:“难道你找不到别的座位了?”
长发女孩一愣,神色局促,说了声抱歉后立刻走了,彻底打消了搭讪的念头。
郑叮叮突然有了主意,她拎起包,拿上书本和笔,快步走到宁为谨身边,同样很有礼貌地问:“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人吗?”
宁为谨蹙眉,翻了一页书,淡淡地回答:“没有。”
郑叮叮松了口气,拉开椅子,正要坐下,宁为谨已经很自然地起身,手持书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直接走到靠窗的一个空位坐下。他继续看书,全身写着“扰我者必死”五个字,并且持续地散发生人勿近的寒气。
郑叮叮愣怔,过了一会才感受到四周灼热的目光正对准自己,她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一堆学生模样的男女都带着了然的神色看着她,无声地发出信号:搭讪失败真悲催。
……
宁为谨走出图书馆,正拿出车钥匙,身后的郑叮叮已经快步追上来。
“宁为谨,我有话和你说。”
宁为谨停步,垂眸观察郑叮叮的神色,平静地开口:“我和你说了很多遍,以后别再联系我,你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吗?”
郑叮叮克制住心里巨大的落空和沮丧,认真地说:“我们当时分手是你单方面提出的,至于我,我一直没能够亲自和你面对面解释清楚当时的情况,所以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告诉你,你误会我和陈珣的关系了,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我不选择跟你回去是因为……”
“够了,这些你在短信上不是已经说得一清二了吗?”宁为谨的冷眸覆盖上一层冰霜,语气沉到了极致,“你没有必要反复和我解释你和他的事情,一次次地提及他的名字,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无关。郑叮叮,我们已经分手了,彼此不该再有交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宁为谨说完迈开长腿,郑叮叮几乎是本能的,没有一秒思考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手指擦过了他温热的手背,她放软语气:“宁为……”
“松开。”他吐出简单的两字,加重了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和排斥的情绪,“立刻。”
感受到他语气不善,并不是愿意倾听的好时刻,郑叮叮松开了手。
宁为谨轻轻拂了拂袖管,径直离去,在阳光下留下一道颀长,孤傲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下午去医院看了看颈椎,再去放风了一下:)
按医嘱,现在对着电脑超过十五分钟就要站起来走动,否则扛不住,所以时速很慢,更新放慢了,这几天的更新会慢一些,大概是晚上7点左右,7点没有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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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妈对叮叮说,叮叮啊,你搞错了重点╮(╯▽╰)╭解释“信任理解”“性格差异”都不是宁教授愿意听的,陈珣两个字更是不能再提一次,你应该说啥自己去琢磨一下,叮叮你可以的,加油……
谢谢大家等待和支持,很感动。
留言过25字送分。
第54章
自从宁为璇将宁为谨的行程告诉郑叮叮后,郑叮叮就制造各种“巧遇”和宁为谨碰面,不过效果甚微,大多时候宁为谨当她是一个透明的路人。
无论是医院,图书馆,室内健身馆还是天水苑,宁为谨总有办法无视郑叮叮,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
郑叮叮一次次铩羽而归,筱琼对此很不齿:“我说你的战略是不是应该改改了,总这样一味地干等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吧,你想找他心情好的时候和他谈谈,问题是你真的确定他有心情好的时候?”
“至少应该选一个他愿意倾听我的时机,这样交流才有意义。”郑叮叮在电话里的情绪低了下去,“如果我贸然上前围堵拦截会引起他的反感,那样他更不会认真听我说了什么。”
筱琼无语,片刻后出了一个主意:“你不如试试看装可怜,大部分的男人都吃这一套。”
男人都吃这一套?郑叮叮在心里默默一想,不过宁为谨显然不是大部分男人之一。
“欸,郑叮叮,我说你真的非他不可了?有这些功夫还不如认识新的男人呢!”
“至少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不会后悔。”郑叮叮认真地说。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你是一根筋的人,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听的。”筱琼叹气,“作为你亲爱的,我只能祝你大吉大利,早日攻克下那个高傲的面瘫。”
挂下电话,郑叮叮打开图片夹,将拍下的照片修饰好后上传网店“萌萌哒”。
做好这些,郑叮叮照例写了一段日志,然后上床睡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想到一个事实:其实并没有谁非谁不可,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事情,只是对她而言,宁为谨是她第一个恋爱对象,在他之前,她从没有真正感受过爱情,直到遇到他。对她而言,宁为谨就是她唯一的爱情,她的爱情就是宁为谨。
就是这么简单。
既然舍不得,那就不要轻易放弃。
*
沉之船慢摇吧。
蓝紫色的光影徐徐转移在吧台的位置,在玻璃杯上折射出一道妖冶魅惑的暗光,耳畔的蓝调音乐慵懒柔和,中央小舞台上的性感女郎正随着音乐缓缓地律动肢体。
宁为铭浅浅地抿了一口淡酒,用手肘轻轻顶了顶宁为谨的手臂,笑道:“你太狠心了吧,人家都追到这里来了,你还摆着一张脸,对她不理不睬?”
宁为铭指的是坐在不远处小圆桌后喝果汁吃薯条的郑叮叮。
宁为谨垂眸,修长的手指扣住新的一罐汤力水,轻轻地拉开拉环,晃了晃瓶体,神色漠然。
“对其他女孩子这个德行也算了,现在是叮叮啊,你真的确定自己要一直这样下去?”宁为铭收敛笑意,认真地说,“女孩子能做到这步不容易,如果不是真的对你有感情,根本不可能。”
“对我有感情?”宁为谨淡淡地说,“她真正喜欢的是别人,何来对我的感情。”
“你总和她那个学长较什么劲,人家是过去式了,或者说连过去式都称不上,只是叮叮青春期喜欢的一个对象而已,谁没有在青春期单纯地喜欢过一个人?”宁为铭说着瞟了一眼面色冷肃的宁为谨,补充了一句,“好吧,或许你没有那种经历,但大部分正常人都有过,你不能以自己的标准要求叮叮。”
一首蓝调音乐结束,灯光彻底暗下去,掌声和口哨声响起。
“至于那个学长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叮叮选择留在他身边,在我看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不是小事,出于人道主义的情怀,叮叮也应该出手相助,你就不能纯粹,友善地看待那件事吗?”宁为铭又瞟了一眼宁为谨,不客气道,“难怪你一直交不到新朋友。”
宁为谨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喝汤力水。
郑叮叮喝完了果汁,也吃完了薯条,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近八点三十分。
抬头的时候,脸颊感受到一股热烘烘的酒意。
一个瘦瘦的,穿着美式衬衫的男人靠过来,温和地问:“小美女,你一个人?”
郑叮叮摇头,坦然自若地撒谎:“我男朋友也来了,刚走开去洗手间了。”
“是吗?”美式衬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目光含笑,“我刚才就坐在2号桌一直观察你,你从进来到现在都一个人孤零零地吃东西,没有所谓的男朋友。”
郑叮叮瞟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不远处的宁为铭目睹这一幕,转过头低声提醒宁为谨:“有人在搭讪叮叮了,你真的无所谓?”
下一秒,咔嚓一声,宁为谨不轻不重地将手里的汤力水瓶捏扁,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
宁为铭轻笑,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得了,兄弟帮你去搞定。”
宁为铭离开座位,径直走过去,来到郑叮叮的面前帮她解围,美式衬衫无奈收手,面带不甘地走了,宁为铭坐下和郑叮叮闲聊了几句,离开的时候还绅士地帮郑叮叮买了单。
等回到座位,宁为铭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像叮叮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孩,走在路上都是人见人爱,有人搭讪再正常不过了,你如果真的不要她了尽早和她说清楚,少耽误人家的宝贵时间。”
“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宁为谨平静地说。
“咦?真的假的,我还当你在欲擒故纵,十分享受这样被人追逐的感觉。”
……
片刻后,宁为谨起身,取出一张纸币压在玻璃杯下,对宁为铭下命令:“你去将她送回家。”
宁为铭耸了耸肩,扯出一抹了然的笑。
郑叮叮眼看着宁为谨快步走出酒吧,立刻起身追出去,还没到门口就被身后的宁为铭叫住了。
“叮叮,别追了,他现在心情不好,你说什么他不会听的。”
郑叮叮停步,转过头,一脸沮丧地看着宁为铭。
宁为铭走上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车上,郑叮叮一言不发。
宁为铭一边轻转方向盘一边问:“你真的很喜欢宁为谨?”
郑叮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对啊。”
“那他清楚你对他的感情吗?”
郑叮叮被问住了,她原以为宁为谨一定是知道的,压根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但此时此刻宁为铭开口提出这个问题,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宁为谨应该是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吧,应该是吧?
宁为铭懒懒地笑了:“宁为谨这样孤僻,自傲的天才对人情世故完全不擅长,我们大部分人以为理所当然的行为代表什么意思,也许对他来说是另一种理解,所以你真的要追回他,我给你一个建议,让他清楚地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刻,他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说的是表白?”
“对,清晰,直接,一针见血的表白。”
“……”郑叮叮想了想说,“表白就有用吗?我觉得重点是他误会了我。”
“误会是需要解释清楚的,不过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喜欢听任何解释的,就算解释再合情合理,对方也不愿意接受。对宁为谨这样的人来说,他愿意接受的事情他自然会接受,他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没有人能说服他接受。你可以想一想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去接受,自己说服自己,懂吗?”宁为铭耐心地教导郑叮叮,“当然这个前提是你真的确定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他是不能被替代的。”
隔日是周六,根据宁为璇的情报,宁为谨上午休息,会去市图书馆查资料。
郑叮叮因为睡过头,赶到图书馆的时候近中午,她很轻松地找到宁为谨,他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翻阅资料。
郑叮叮选了一个离他不远的座位,坐下后拿出随身携带的《JustKidding》阅读。
近中午时分,宁为谨接到一个电话,他起身到外面的走廊去谈,而郑叮叮趁机拿出包里的保温盒,打开后取出一份手工三明治,悄悄地走到宁为谨的座位,将三明治放在他的书边。
做完这一切,郑叮叮当没事人一样,又回到自己的原位,继续看书。
不一会,宁为谨走回来,郑叮叮的余光立刻逮到他修长,隽挺的侧影,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观察他的反应。
只见宁为谨止步,低头看了看桌子上那份莫名的三明治,似乎有短暂的思考,然后伸手拿起它。
就在郑叮叮以为他要拆开塑料膜咬一口时,他往前了几步,直接将她做的三明治丢在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郑叮叮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大海深处……
她分明在三明治上夹了一张纸条,写着“宁为谨收”,她分明就配合他的口味,做了一个全素的,无肉食,无香料,无防腐剂的新鲜三明治,怎么会这样?
从小到大第一次大胆追男人,连一份情书都没有递过,连一块巧克力都没有送过的郑叮叮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宁为谨回到座位,按下手机的关键,目光专注在文字上,完全心无旁骛,不容被打扰状。
郑叮叮的耳畔突地传来轻轻的窃笑声,她转过头一看,一个中二模样的男生正看着她捂嘴笑,应该是看见了她全程的行径……
看来日漫上教的不是真的,爱心便当这回事情还是应该属于热恋中的情侣。
作者有话要说:宁堂弟指出了问题所在,但对于现在时刻冒寒气的宁教授,叮叮无法近身+_+
猜猜事情的转机是?很简单的,你一定能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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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宁为谨的耳畔传来窸窣的动静,目光从书本上挪开,来到面前的郑叮叮脸上。
郑叮叮走到宁为谨的座位前,止步,看着他。
四目交接,宁为谨的黑眸平静无澜,郑叮叮的眼眸一片澄净。
未给宁为谨开口说“你有事吗?”,郑叮叮抢先一步,字字清晰,带着自己心底窜上来的的情绪:“宁为谨,再见!”
她说完连片刻的停留都没有,扭头就走。
宁为谨沉思了片刻,放下手里的书本,快步走到角落,弯腰捡起刚才丢掉的那份三明治,翻了一个面,看见塑料薄膜上贴了一张小小的,空白的背胶纸,上面写着“宁为谨收”四个字,纤细工整的字迹,显然是郑叮叮写的。
他迅速扯开薄膜纸,看见夹层里的生菜,酸黄瓜,蘑菇丁和淡奶酪,完全没有一点荤腥,完全符合他的口味。
他垂眸看了一会,然后拿近,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食材新鲜,味道清爽。
这竟然是郑叮叮做的,他有多久没有吃过她做的东西了?印象中,上一次是他去她家帮忙修电脑,她帮他煮了一碗面,味道家常,和小时候母亲殷仪做得差不多。
郑叮叮。再念到这个名字,宁为谨不由地蹙眉,既然她已经有心上人,他也放她自由了,她还孜孜不倦地跟在自己身后做什么?
想到这里,宁为谨很想将手里的三明治再扔回垃圾桶,不过看了一眼垃圾桶里满满的纸削,牛奶纸盒,可乐罐,口香糖,烟蒂……再看一眼手里这份干净,清爽的食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带着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回到座位,宁为谨再无心在书本的内容上,双手交叠,目光聚焦在墙面的一个蜘蛛网上,姿态冷静,任由郑叮叮的身影如浮光掠影一般在脑海里翩翩而过。
*
郑叮叮打算放弃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屡屡挫败,她深刻意识到一点:宁为谨不会再给她机会,她想追回他是做梦。
他用实际行动将“分手”两字落实得很彻底,他不理会她的存在,当她是一个透明人,甚至将她做的食物当成垃圾看待。
都到这个程度了,郑叮叮不能再继续,一个是自尊问题,一个是没有必要做无用功。
既然他那么讨厌她的接近,她何必一再腆着脸凑上去求他多看她一眼,多听她说一句话?
他本来就是一个清冷,孤傲的男人,宁为璇早说过对待没有感觉的女人,他不会有任何留恋,更不会暧昧,是她自作多情,以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她总是有些不同的,而今天的事实告诉她,她和别的女人没有任何不同。
郑叮叮木然地打开笔记本,点开自己的私人日志,慢慢地写了一行:
“我没有信心了,也不想坚持了,他对我的厌恶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明白了这一点,我觉得我该收手了,反正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离开谁就活不下去……”
郑叮叮的手指一顿,凝眸在黑白相间的文档上,胸口泛起尖锐的一阵疼。
以后的生活没有宁为谨,没有宁为谨,宁为谨……
她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此刻的难受只有自己最清楚。
后面的一段日子,郑叮叮没有再去紧追宁为谨,而是陆续投简历应聘适合的工作岗位,闲暇之余积极地做手工品,上传自己的网店“萌萌哒”。
出乎意料,郑叮叮设计的“心情钥匙包”卖的不错,连续一周都有订单,她忙碌地发货,忙碌地赶制新一批,时间紧凑有序,连肃明娟周末来公寓送东西,也坐下来帮忙她打包裹。
“你最近生活怎么样,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肃明娟试探地问。
门铃猝不及防地响了,郑叮叮立刻跳下沙发去给快递小哥开门,急得连拖鞋都没穿。
“你怎么都不回答我问题啊?”肃明娟瞪大眼睛。
“没有,我哪有时间!”郑叮叮挂下玄关的电话,等快递小哥上来。
肃明娟叹了口气,她心里明白,自从那个宁教授走后,郑叮叮就一直没有真正开心过,而且,这一回陷得比陈珣那次深多了。
上来的快递小哥长得还算标志,等离开后,肃明娟笑着和郑叮叮说:“这个小帅哥挺不错的,笑容很甜哦~”
郑叮叮敷衍地点了点头。
“你看,只要你愿意打开门,帅气可爱的男生多着呢,完全不需要吊在一棵树上。”
郑叮叮无视肃明娟话里的暗示,轻轻地哼起歌,继续坐回电脑桌前忙碌了。
肃明娟又重重叹了口气。
另一头,一段时间未被郑叮叮“骚扰”的宁为谨,生活依旧井然有序,却感觉有点微妙的异样。
他去健身房,不会再巧遇穿着桃红色紧身运动衣,扎着马尾,站在跑步机上的郑叮叮,他走出医院,不会再巧遇一身休闲装扮,站在公车站吃冰激凌的郑叮叮,他去“非书店”,不会巧遇挎着大帆布包,耳朵塞着MP3的郑叮叮,他开车回天水苑,下车的时候,不会巧遇正佯装弯腰系鞋带,实则偷看他的郑叮叮。
照例说没有郑叮叮,宁为谨又可以恢复心无旁骛的工作状态,但心底的那点异样却无法回避,甚至有些轻微的不适。
在开会期间走神两次而被荣主任点名批评后,宁为谨用笔将空白簿上的“郑叮叮”三个字划掉。
午休的时候,舒怡然来外科病房找宁为谨,宁为谨正结束和家属的对话,将X片放回档案袋,递还给家属,家属说了声谢谢,退出医生办公室,办公室只剩下宁为谨一个人。
“宁师兄。”舒怡然微笑地走过来,“我有一件事情和你说。”
“什么事?”
“我爸妈想请你到家里吃个饭。”
宁为谨抬眸,淡漠地扫了扫舒怡然的脸,许久后拒绝:“我没有时间。”
舒怡然沉默了片刻,唇角又浮现笑意:“你总有休息日的吧,找一个休息日来我家可以吗?我爸妈一直想当面感谢你在进修的时候对我的照顾。”
“进修的时候对你的照顾?”宁为谨反问,“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舒怡然的笑容顿时变得僵冷,插在白袍口袋的双手无措地握成一个拳,轻轻地说:“其实你没必要多想,我们同学到同事,一同经历这些年,就算是同袍之谊好了,我请吃你一顿饭也很正常,不需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没有这个必要。”宁为谨收回目光,直接拿起手里的一份病程阅读。
舒怡然见他一副无视她的模样,心底的沮丧源源不断地升腾,她勉强点了点头:“那下次再说吧,总有机会的。”
舒怡然说完转身,欲走出办公室,耳畔却传来一道笃定的声音:
“没有下次。”
她的脚步一滞。
宁为谨持笔在病程上修改,垂眸很自然地继续说道:“舒怡然,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前,现在以及未来,我都不喜欢你,你如果继续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只会让我越来越反感。”
舒怡然的眼眶骤然变红,握拳的指甲划过掌心,一阵尖锐的痛,犹如她的心,羞恼的痛,忿恨的痛,不甘的痛,不舍得的痛……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挺直背脊,快步走出外科病房,回到自己的诊室,她直接走进洗手间,落下门锁,拧开水龙头,将冷水打在自己脸上,下一秒崩溃地哭了出来。
和宁为谨进修的近一年时间,她预料中的事情完全没发生,甚至连亲近他的机会都没有,无论他多累,多寂寞,只要她走近,他就竖起冰冷,坚硬的心防,完全没有一点缝隙留给她。
这么多年的暗恋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果,即使那个叫郑叮叮的女孩离开了,她舒怡然还是没有机会近宁为谨的身。
最悲哀的是,她明明知道宁为谨的态度,还无法自拔地崇拜他,迷恋他,甚至因为他根本不愿意看别的男人一眼。
*
连日的赶工和发货让郑叮叮身体疲惫,这天晚上她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后却被一阵疼意叫醒,她睁开眼睛,转了身,平躺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左胸下缘的位置,突如其来的胀痛让她狠狠皱了皱眉。
因为胸口长过纤维瘤,郑叮叮对这方面警惕心很高,脑海不由地浮现“复发”两个大字。
郑叮叮有些心惊,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一年多就复发?复发率有这么高?
她觉得自己多疑了,只是有些胀痛而已,不代表什么,翻了个身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半分钟后她又睁开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打定主意,还是再去检查一次。
隔日一大早,郑叮叮赶到第一人民医院,挂了乳腺肿瘤门诊。
因为知道周二不是宁为谨坐诊,郑叮叮特地选了这一天。
当她离开挂号的队伍,径直走向门诊二楼,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连夜值班,刚下了手术台的宁为谨来药房签领特殊药,领完后快步穿过门诊大楼,回去住院部的路上,意外地瞟见了郑叮叮,她正在挂号的窗口前缴费。
一些日子不见,她好像又瘦了一些,生病了?宁为谨蹙眉,眼眸划过一点诧异的神色。
周二上午,乳腺门诊的病人很多,郑叮叮等候在就诊区,无聊地刷手机的网页。
等了很久,排在郑叮叮前面的一个女病人走出来,郑叮叮将手机塞回口袋,径直走进去。
坐诊的是一个新面孔,男医生,姓丁,年纪四十岁左右,胖乎乎的脸,神色和蔼慈祥,看上去令人心安。
郑叮叮向他说了自己的情况。
丁医生翻开郑叮叮的病历,温和地说:“哦,你的确是去年四月初的时候在我们这里动过手术,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
郑叮叮点头。
丁医生若有所思,又详细问了问郑叮叮具体的痛觉,郑叮叮认真回答,丁医生“嗯”了一声,起身,有礼貌地说:“那我帮你先做一个检查。”
郑叮叮跟着起身,正要跟着丁医生走进里间。
一道沉稳偏快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随即是一个熟悉到可怕的声音:“丁医生,请等一等。”
郑叮叮转过头,一身白袍的宁为谨利落地走进了办公室,英隽的眉眼跳入她的眼眸,离她近在咫尺。
“哦,是宁医生啊,有什么事吗?”丁医生微笑地问。
宁为谨收回目光,看向郑叮叮,公式化的口吻:“你来复检?”
郑叮叮不明所以,碍于公共场合,她淡淡回应了宁为谨一个“嗯”。
宁为谨转向丁医生,客气疏离的口吻:“是这样的,她当初的手术是我亲自做的,术后也是在我这里复检,维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我去进修。刚才我路过,看见她的人,心想她可能不清楚我已经结束进修,回医院的事情,以为我依旧不在,才擅自换了医生。”
丁医生轻轻一怔,随即态度友善:“原来如此,我刚才翻她病历也看见是你做的手术,嗯,既然是这样,还是由你亲自看比较好。”
“好,那打扰丁医生了。”宁为谨说完,未给郑叮叮反应,消化的时间,直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方向带,不容置疑的态度,“你跟我走。”
郑叮叮:“……”
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无奈宁为谨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很大,她挣不开,只好跟着他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重点是?请慎重选择╭(╯^╰)╮
1:宁教授捡回垃圾桶里的三明治,还吃了?(活该?)
2:“欲擒故纵”过度后,逼走了叮叮,宁教授倍感空虚(活该?)
3:舒怡然死性不改,崩溃大哭?(活该?)
4:宁教授无法忍受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男人窥视,触摸叮叮的**,果断的赶来,卑劣地使了手段抢病人?(该!)
答案很简单╮(╯▽╰)╭
PS:因为明天去检查脖子,请假一天,今天早更O(∩_∩)O哈!
PSS:记得撒爱的花花~撒花是有好运哒,在肥肚腩的世界里,不容置疑。
第56章
宁为谨将郑叮叮带出门诊,径直来到走廊。
郑叮叮一脸“不明所以”之时,宁为谨已经松开她的手腕,开口:“你来复检?是哪里出了问题?”
郑叮叮转了转被宁为谨攥得发疼的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一脸严肃,没好气地说:“你在干嘛?突然冲进来打断我的检查,还将我抓出来?”
宁为谨垂眸看着郑叮叮有点生气的模样,依旧是公式化的口吻:“既然你的纤维瘤是我亲手割除的,我对你的情况有详细,深刻的了解,理论上说,选择在我这边复检比较合适。”
“……”郑叮叮语塞,片刻后反诘,“我来医院就有选择医生的权力,谁帮我检查都行,不是你也OK,不会对我的病情有任何妨碍。”
宁为谨冷峻的神色无一点真实情绪的昭显:“郑叮叮,我是医生,关于你的病情,我比你有发言权。”
郑叮叮被宁为谨莫名其妙的言行引起了情绪,她扯了扯肩膀上的包带,克制住了心里的不满,耐心地问:“宁为谨,你到底为什么要打断我的检查?”
“我刚才说了,你的手术是我做的,你在我这边复检是最合适的。”
“可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你不是嫌我这个跟屁虫很烦吗?为什么我现在避开你,你反而要坚持我选你做检查?”
“公事公办而已,我不至于到公私不分的地步。”
郑叮叮胸口微微起伏,倔强固执地盯着宁为谨,几秒后她丢下一句“我不检查了”,转头就走。
宁为谨欲迈开步子追上去,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是荣主任的来电,他接起说话,目光注视郑叮叮远去的背影。
郑叮叮走出医院,胸口还闷闷的,她确定自己是被宁为谨气到了,他不是将她做的爱心三明治丢进了垃圾桶吗?他不是一次次叮嘱她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吗?凭什么要突然出现打断她的检查,还自说自话地将她拉出去?
公私分明?
言下之意,她郑叮叮对他宁为谨来说只是一个病人,除此之外就没别的意义了。既然如此,她何必再一次次凑上去碰软钉子?
她也不是没有自尊心的人,有些东西尝试过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到了第五次就没勇气了。
脑海又浮现宁为谨冷冷的面孔和淡漠的口吻,郑叮叮深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摇了摇头,将他的影子驱逐出脑海。
*
因为被宁为谨打断了检查,郑叮叮只好换了一天,周四上午到医院挂了何医生的号子。
何医生看到郑叮叮的时候显得很惊讶,唇角忍不住浮现笑意:“是你,怎么不去找宁教授,反而跑到我这边来看了?”
郑叮叮有些尴尬,坐下后将病历薄递过去,说:“我是来做复检的,找谁都一样。”
何医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又瞅了瞅她的神色,口吻越发温柔:“也对,那今天就由我帮你检查。”
何医生帮郑叮叮做了详细的触诊,又开了检查单让她去拍片,郑叮叮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和宁教授闹别扭了?”
郑叮叮一愣,摇了摇头:“我没和他闹别扭,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了?不会吧?”何医生很惊讶,“是不是因为他去进修的事情?”
“不是,是私人原因。”
见郑叮叮不愿意多说,何医生也不勉强,微微点了点头,眉眼透出友善,和淡的神色,不再多说一个字。
郑叮叮做完检查,走下二楼的时候,舒怡然正巧从急诊病房出来,穿过门诊大厅,正好看见她,舒怡然目光一凛,本能的不舒服从心底窜上来。
何医生中午抽空回了一趟住院部找宁为谨说了郑叮叮来复检的事情。
“你真的和那个小姑娘分手了?”何医生低声确认。
“嗯。”宁为谨淡淡地承认。
何医生叹气:“欸,真是可惜,挺漂亮懂事的小姑娘,怎么说分就分了呢?不是因为你进修的那事吧?”
“和进修没有关系,我们分手是其他原因。”
“说句实在话,我们这一行工作压力大,能遇到一个喜欢你,理解你,支持你的对象应该好好珍惜,别因为一点误会就闹掰了。”何医生观察宁为谨的神色,语重心长地说,“再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个人问题了,别因为忙着工作其他什么都不顾了,工作和感情都很重要,少一方面都是不圆满的,事业再成功,回到家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感觉是最不好受的。”
宁为谨略微一顿,随即低声了一句:“她今天拍片,那最迟后天就有结果了。”
何医生了然一笑:“是啊,等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宁为谨点了点头:“谢谢。”
周五,郑叮叮顺利拿到了检查报告,B超显示无病变无异常,当下她松了口气,拨电话给筱琼回复结果,筱琼为她感到开心之余问她有没有在医院遇到宁为谨。
“没有。”郑叮叮斩钉截铁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想看见他。”
“别口是心非了,你真的不想见他还会选择他的医院吗?”
“我只是图方便,这里有我的病程记录,复检拍个片就行,如果换一个医院指不定多好多道程序。”
郑叮叮一边走一边和筱琼说电话,以至于挂下电话的时候发现自己走错了道,竟然穿过门诊大厅来到住院部的回廊上,前方是一个荷花池,池边绿树婆娑,随风掉落几个黄白色相间的花苞。
风景不错,郑叮叮在原地做了两个呼吸吐纳。
下一秒却是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又是你。”
短短三个字传达不耐和嫌恶。
郑叮叮转过身,果不其然,站在她面前的是一身白袍,化了淡妆,盘着精致发髻的舒怡然。
阳光下,舒怡然双手插着口袋,背脊笔挺,投向郑叮叮的目光冷得刺眼。
“你来医院究竟是看病还是找宁为谨?”
“请问我来医院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郑叮叮蹙眉。
舒怡然从鼻腔发出一个轻蔑的音,语气冷而刻薄:“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病人,打着看病的幌子屡次纠缠男医生,是不是外面没有可以认识的男人了?你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会给宁为谨造成多不好的负面效应吗?如果每一个在他那里检查的女病人都和你这样花痴,不依不饶地追过来,他的正常工作怎么展开?”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郑叮叮一针见血道,“你又算是宁为谨的什么人?”
一句话戳中了舒怡然最薄弱的核心,她几乎是没有思考,直接还击:“至少我从大学开始就认识他了,这么多年我陪伴他,支持他,理解他,只有我知道他需要什么,什么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你问我算什么你又算什么?”
舒怡然最后一个字落地,喉咙一阵涩意,她迅速地撇过脸,调整情绪,片刻后目光又落在郑叮叮脸上:“我不希望你打扰他,这点无关我自己的个人感情,我只是不愿看见他被你拖累,我记得对你说过,你的存在只会给他添加一层庸俗而厚重的色彩。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何必一再地痴心妄想?”
郑叮叮正欲反诘,目光越过舒怡然的肩膀,锁定在她身后的宁为谨身上。
似乎感觉到什么,舒怡然迅速转过身,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宁为谨。
迎着刺眼的阳光,舒怡然看不太清宁为谨眼眸的真实情绪,她心跳很快,但没有开口解释一字,反正话说出口,他也听到了,她不准备收回。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什么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宁为谨的语气一点起伏也没有,淡漠到了极致,“不对,很多时候我都会质疑自己需要什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作为和我毫无要紧关系的你,又怎么会知道?”
舒怡然的身体一僵,插在口袋里的手指颤颤地蜷缩,她费力咬着唇,克制不让眼泪掉下来。
“舒医生,我们除了一起读书,在一个医院工作之外没有任何关系。”宁为谨说,“你没有半点资格来干涉我的私事,包括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那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舒怡然松开唇,用尽力气轻轻道:“你非要在她面前如此地羞辱我?”
“这是羞辱?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至于她—”宁为谨的目光从书怡然的脸上撇开,对上郑叮叮的方向,淡声道,“你又怎么知道她是痴心妄想?”
舒怡然的耳膜充血似的一阵痛,几乎不敢直视宁为谨颀长,清隽的身姿,冷淡倨傲的眉眼。
“你没有权利对她指指点点,准确地说,在我眼里,你根本没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宁为谨用极为疏淡的语气陈述这个事实的同时连一眼都没有看舒怡然,他的眼睛始终专注在郑叮叮的脸上。
舒怡然浑身的力气骤然被抽走,连腿都在发软,若不是最后那点自尊在撑着她,她已经站不住了。
“原来这么多年,只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她突地冷笑出来,“我甚至连你的一个女病人都比不上。”
“这是你自己事情,别再和我说。”宁为谨话音落下,擦着她的肩膀,走到郑叮叮面前,直接开口,“跟我走。”
郑叮叮跟着宁为谨走出回廊,舒怡然木然地站在原地,垂眸看着荷花池里**粼粼,如同她支离破碎的心。
宁为谨走出住院部,来到和门诊通道的交界处,一处僻静的角落,才转过身来问郑叮叮:“你的报告呢?给我。”
郑叮叮将包里的档案袋递给宁为谨,宁为谨接过,打开后取出她的报告认真地看了一会。
“没什么问题。”郑叮叮态度淡漠,“可以还我了吗?”
宁为谨将档案袋还给她,口吻专业,不带一点怜惜:“你胸部发胀感觉刺痛很可能是因为生活不规律,精神压力大导致血液循环不畅,或者是肋间神经痛,也会因为你睡觉的体位不当,深呼吸和咳嗽而出现显著的症状。”
“你说完了?”郑叮叮收好东西,瞟了他一眼,“我要走了。”
“郑叮叮。”
郑叮叮竖起耳朵。
宁为谨放缓语速,吐字清晰:“你一直跟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对我解释你当初为什么选择留在你那位学长身边?”
“对,我想对你解释清楚,这是原因之一,还有……”郑叮叮义正言辞,“宁为谨,我不信你不懂我为什么会跟在你屁股后面,让你到哪里都撞得上我是为什么,我也不信你不懂一个女人亲手做午餐给男人是代表什么意思。”
宁为谨清黑的眼眸中的漩涡带着耀眼的光芒,完全看不清底层是何情绪,他更清晰,冷静地紧追:“是什么意思?”
郑叮叮深深呼吸,牵扯到胸部的神经,疼得蹙眉,恼羞成怒:“你说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紧追不舍,一次次献殷勤是什么意思?!宁为谨,你根本就明白,为什么装不懂?好,你不懂我就告诉你,我像一个鼻涕虫一样没有自尊,没有廉耻地粘着你,一次次地跑到你面前和你说话,甚至一大早就起来做素食三明治送给你吃除了我爱你这个通俗易懂,人人知晓的原因外,还能有什么让我这样大费周折?!”
“你爱我?”宁为谨只逮捕到这陌生的三个字,眼眸骤然划过一抹不可置信的讶异,沉声,“你再说一遍。”
郑叮叮说话的同时因为情绪攀升,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她克制住痛意,狠狠道:“我说错了,我是口误!我真正想说的是,宁为谨,我讨厌你,讨厌你这个自大,傲慢,我行我素,臭屁,面瘫的男人!你的一切我全部都讨厌!我再不想见你了。”
郑叮叮说完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前,差点撞上从通道出来的一辆送药车,幸好宁为谨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避开危险物。
送药车开出过道,郑叮叮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体和宁为谨温热的胸膛贴得很近,近到没有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一般这样激烈,仓促的表白后是不是该来一个强吻?+_+不过不符合宁教授的风格,他还是很绅士的(是吗?)
在宁教授的步步紧追下,叮叮表白了,风中凌乱……
微博上有通知:这个系列改名了,不是之前的PL系列了,这个叫做Adoreyou系列,Adore是爱慕,敬仰的意思,比LOVE更谨慎,更庄严一点><现在这个系列有:傲娇的域先森和他的老婆飒飒的《难得爱浓》傲娇的慕大师和他豢养的爱宠好好的《我若在你心上》以及亲们现在在看的傲娇得不行的宁教授和他家肉丁的《》……换言之,这个系列也叫做傲娇系列+_+这样一说是不是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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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郑叮叮,你说你爱我,那你对你的学长是什么感情?”宁为谨的声音在郑叮叮的耳畔,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郑叮叮转过身来,直接抬脚往宁为谨的鞋子踩下去。
“你说清楚。”宁为谨扣住她的手腕,冷静地重复,“现在,此时此刻就说清楚。”
“你这个白痴,我受不了你……”郑叮叮甩不开他的手,一急之下直接低头去咬他的手背,情急之下她咬得很重,他薄薄的一层皮肉被她小巧的牙齿蹂躏。
而宁为谨没有一点松动,垂眸看着她如此情绪化的举动,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任由她发泄。
僵持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严肃,沉厚的咳嗽声,随即淡淡道:“宁为谨,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出是荣主任的声音,宁为谨松开了郑叮叮的手,转过身面向荣主任,解释情况。
郑叮叮趁机溜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在医院和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她是你的病人?”荣主任的语气非常不满。
宁为谨顿了顿,认真地说:“她不是我的病人。”
“不是病人?!”
“她是我的私事。”
荣主任的声音更紧绷,神情凝肃:“这里是医院,是你工作的地方,你要懂得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要处理私事去外面处理,在入口和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抱歉,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荣主任默默地观察宁为谨心不在焉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你在纽约进修的十一个月表现很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回来后干劲也很足,我为你感到高兴,也希望你保持这样的状态,不要懈怠。至于你的感情问题,自己私下去处理好,不要闹到医院来。”
“我知道。”
荣主任走后,宁为谨站在原地,凝眸远处,耳畔似乎还萦绕郑叮叮的那句话:
“除了我爱你这个通俗易懂,人人知晓的原因外,还能有什么让我大费周折?”
她竟然说出爱这个字,在选择留在那个陈学长身边之后,在他以为自己被她淘汰之后,她向他示爱。
他抬起手臂,入眼的是手背上两排淡红色的齿印……她咬得还真不轻。
*
郑叮叮回家后气得吃不下饭,盘腿在沙发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两条腿完全发麻,僵硬,她才皱眉站起身,慢慢走向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喝,一口气喝了半杯。
待冷静下来,郑叮叮确认自己在医院的时候对宁为谨示爱了,她在情绪有些失控之下对他说出了“我爱你”三个字,不过她的表白似乎没有被宁为谨当真,他竟然反问她对陈珣是什么感情。
丢脸吗?后悔吗?
有一点。
不过……她还是很庆幸自己将心里真实的想法在今天亲口对宁为谨说了出来。
至于结果,对她而言不会去强求。
郑叮叮放下杯子,手指轻轻叩击杯壁,唇角露出浅浅的涩意,平生第一次追男人,第一次大胆地说我爱你,结局竟然是这样……她狠狠咬了他一口,然后落荒而逃。
郑叮叮一夜沉睡,梦境千篇一律是她咬宁为谨的画面。
结果,她是被小腹咕噜噜的声音饿醒的,睁开眼睛,有些头晕眼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去楼下的蛋饼摊买一个胡椒味的双蛋葱花卷饼。
郑叮叮简单地洗漱完毕,随意地扎了一把头发,连衣服都没换,身上穿的还是红色圆点的睡裙,趿着一双黑色绒毛拖鞋,带了一只零钱包,懒洋洋地下楼。
打开电子门,外面阳光乍泄,金色的薄光中尘埃如小虫子的翅膀一样翩翩起舞。
熟悉的保时捷就停在门口,阳光投在车身上,折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芒,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脸轮廓清隽分明,在早秋的清晨安静地坐着,定格的画面如同用柔光镜拍摄的镜头,让他看上去很远又很近。
郑叮叮止步,心跳仿佛也有一秒的停止。
直到宁为谨下了车,一步步来到她面前,她才确定是他来了。
“买了早餐,请你吃。”他言简意赅,将手上的一个牛纸袋递给她。
郑叮叮接过,手指隔着纸袋触碰到里头暖暖的温度,里头的香味轻盈地窜出来,她猜应该是白糖伦教糕。
“先吃早餐,吃完我再和你说。”
“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郑叮叮语气完全不含糊。
“你昨天说你爱我,我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郑叮叮一口气就被噎在胸口,克制住将手里的早餐朝他的脸扔过去,一言不发。
“郑叮叮,你爱我吗?”宁为谨垂眸看着她的脸,直接将问题抛出来。
郑叮叮吸了口气,摆正脸色:“你明明听清楚了为什么要我重复一遍?你就这么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那我所做的一切,对你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宁为谨,你自己问问自己,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不懂装懂。”
“我不确定。”宁为谨的神色平静,坦白道,“以前我很有信心,但你的选择让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对自己有过质疑,你是个特例,我不想再猜,我必须弄清楚你心里的真实想法,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我对你的感情。”郑叮叮缓缓,严肃地说,“从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的那刻起就确认了,只是你不相信我罢了。你怀疑我没有忘记陈珣,你以为我心里爱的依旧是陈珣,如果你那么想我很失望,因为这证明我和你一点默契也没有。宁为谨,我没想到这么通俗易懂的道理在你那里竟然是个问号,如果我不喜欢你,我心里没有你,我不会一次次地发短信给你,我也不会去医院找你,一直等到深夜,甚至你回来后,我还像是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你身后面,无视你一次又一次冷漠,嫌弃的态度。”
“你的短信只是反复澄清你为什么要在他身边照顾他,我承认那时候的我完全不想再听你说他一个字。”
“所以你就对我不理不睬?你一意孤行地说走就走?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选择,是你自己放弃了我。”宁为谨声音清冷。
“宁为谨!你根本不讲道理,你只顾虑自己的感觉,认定自己相信的事实,你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也许错的不是你,错的是你……你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郑叮叮再无法伪装无所谓,语气激动起来,几秒后弱了下去,脸色疲惫又茫然,“对,你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我早该明白这个事实,没有人能左右你的选择,改变你的想法,舒怡然说的对,你是个天才,我只是个平常人,但我要的也只是个平常人。”
宁为谨的目光一折,心底因为她这句话狠狠一动,本能地抬起手臂,修长的指端刚碰到她的脸,却被她躲开。
“还有,我必须告诉你,我早就放下陈珣了,在确定和你在一起后,我没有再想他了,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直想放下一直放不下,竟然遇到你后就那么简单地解决问题了。你说这代表什么?你如果还不懂我可以直接说,在我心里,从没有将你和他相比过,说到底他怎么能和你比?他是我的朋友,你是我拥有过的唯一爱情,就是这样。”郑叮叮说完,将牛皮纸袋塞回给他,然后折身,拉开电子门,上楼回家。
宁为谨站在原地,手里提着一份早餐,脑海短暂的空白,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确定郑叮叮刚才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
她和他并不是一个世界,他是她唯一的爱情。
他没有预料到这些。
他宁为谨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认定了的事实不会改变,但若有半点不纯粹,和他想象中的差入,不符合他的标准,他会放弃。
学习,工作和感情,他都追求效率,做到尽善尽美,不喜欢浪费时间。
当看见郑叮叮长长的日志全部都是陈珣,当她写陈珣是她的信仰,当想到她喜欢了陈珣十年,当她在陈珣病危的时候立刻赶去他身边,当他追过去,也无法从陈珣身边带走她……那么,他选择放弃。
如果她不是纯粹地爱着他,心里放着的是别人,如果他只是她退而求其次的对象,如果他只是她愿意生活的一个男人,他宁愿不要。
强大的理智压制出心底窜出的情绪,他选择去进修,整整十一个月,他没有给自己放过一天假,他拒绝挪用一分钟去想她,他自问做得很好,应该这么做,只是他第一次感到了不开心。
从来没有一件事,一个人让他不开心那么久,这样低落,寂寞,压抑的感受他第一次体尝;他厌恶这样的感受,但越厌恶越无法摆脱。
回来后,看见她又出现在他生活中,说心里没有感觉是假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直到昨天,她说爱他,他像是长期生存在一个封闭,黑暗的地方,突然多了一道光,心里不可抑制地产生剧烈的冲动,他不敢表现出来,他必须确认她的感情不是一时冲动,他并不是一个后备,而是一个真正的不可代替。
而刚才,她明确的说,他是她拥有过的唯一爱情。
……
也许,归根到底,向来自信,无往不利的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在感情上不可控制,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以至于他做出自以为对的选择导致一个结果——将她一次次推开。
他冷笑了一下,轻轻蜷缩垂在身侧的手,他笑自视甚高的自己,竟然在她这里输不起。
*
郑叮叮再次下楼的时候,已经没有宁为谨的影子了,她若有所思,转身的时候看见他买的那份早餐放在信箱上。
她伸手拿过,打开一看,一碗紫米粥,一份白糖伦教糕,一份玉液叉烧包,还有一杯橙子红茶,和以前他第一次开车到她楼下送的餐点一模一样。
他果然是一点创意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宁教授爽爆了……叮叮明确说他是她的唯一,陈珣压根就是小羽毛,他是泰山……他占据了她所有的心╮(╯▽╰)╭好肉麻的说,不过爱情的男女总要肉麻一回的。
如果现在有个背景画面,宁教授身后一定是漫山遍野的蔷薇花,他风姿卓越地站着,代表胜利,喜悦,膨胀指数100+++……噗。
五一快乐~我的小肥腩们(纳尼?)
╮(╯▽╰)╭上一次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90%的霸王率,代表大家默认欣喜地接受小肥腩的爱称╭(╯3╰)╮当然就算是小肥腩,你们也是最美,最年轻,最迷人的小肥腩~
第58章
宁为谨留下早餐后一去不复返,后面几天,郑叮叮连他的人影都没看见。
筱琼对此的说法是:“你都说了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以他那么傲娇的性格怎么可能对你妥协?认定不能适应你的世界,就直接掉头走了。”
郑叮叮想了想说:“也许吧。”
筱琼叹气:“别琢磨了,一定是这样,亲爱的,其实这未尝不是好事,他那样的性格你真的能忍受一辈子?你确定有一天不会被他气得胸部再多一颗瘤?”
郑叮叮“噗”一声,而后声音黯淡了下去,轻轻的“嗯”了一声。
“别舍不得,他千好万好但不肯屈就你,这也是没用的。这回你都腆着脸将心意完全曝光在他面前了,他知道了却没有行动这说明什么你自己一定清楚。亲爱的,忘记他吧,生活没有他不会差很多的。”
生活没有他不会差很多。
这个道理好像是每一个爱情旁观者的口头禅,譬如“痛一痛就过去了”“谁没有谁活不下去”“下一个会更好”,但真的少了这个人,差别大不大只有自己清楚。
不过,既然已经和宁为谨说清楚了,她不会后悔,也会接受这个结局。
郑叮叮在网络上的“心情钥匙包”卖的很好,她连着几天忙着赶制新的一批,忙碌的状态分散了她其他方面的心思,直到她翻箱倒柜找一盒小号的针线时,无意间发现一个丢在收纳盒角落的手工作品,她停下忙乱的动作,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
停顿一秒,郑叮叮将东西扔到一边,继续找自己的针线盒。
待找到针线盒,她将散乱在地板上的东西都收入一个大的收纳盒里,盖好盖子,塞回床底。
掸了掸手,郑叮叮轻轻哼了哼。
周末,肃明娟照例过来,察觉郑叮叮的状态大有不同,纳闷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吧,看你的样子有点不对头。”
“哪里不对头?”
“和前段时间差很多啊,倒有点像你读书时候,理科考试不及格后想奋发图强又难掩失落。”
不愧是母亲,将女儿的状态描绘得很精准。
“因为除了奋发图强之外没有别的选择。”郑叮叮说,“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努力还能怎么样?”
“所以,你和宁教授彻底拜拜了?”肃明娟状似随意地试探。
郑叮叮放下手里的活,神情颇有些郑重:“是的,我以后的生活应该没有他三个字了。”
“那尽快将抽屉里的戒指和银行卡还给他。叮叮,我们是有志气,自尊的女人,既然不要他了,那他的东西也不能保留。”
“对,我应该还给他。”郑叮叮下定决心。
隔天,郑叮叮就去附近的邮局,将包裹好的东西寄出,填的地址是宁为谨的天水苑。
做完这一切,郑叮叮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某部分的告别。
她闲逛到花市买了花,又一个人吃了豪华的海鲜火锅,餐后还来了一个抹茶红豆冰激凌,饱足后感觉有点小快乐,她觉得是时候应该过轻松自在的日子,得对自己越来越好。
当宁为谨收到郑叮叮还回来的卡和戒指,一句话都没说,拿起这两样东西折身回房。
坐在沙发上盘腿吃苹果的宁为璇悠悠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强撑自己伪装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并亲手将她驱逐你的生活?如果是你的本意,那我是不是应该向你说一声恭喜呢?”
宁为谨脚步未停,径直上楼走进书房,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书桌上。
他的本意是将她驱逐出自己的生活?在他得知她心里唯一的男人是他,而不是别人之后?在他清楚她的一言一行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力之后?
那为何这几天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要和她在一起,对她的一辈子负责,他能不能做到,他又能不能确定自己可以一直包容她,当她的观念和他产生矛盾时,他是否能无条件地妥协,而不是固执地遵循自己的行为准则。
如果他做不到,那没必要再打扰她,如果他能做到,那一定要追回她。
他第一次感受爱情,感受爱情的快乐,兴奋,冲动,温暖,同样感受爱情的失败,受挫,沮丧,孤独。
爱情和工作不一样,完全超出他的掌控和计划,甚至打破他平素的理智,惯有的原则,这都源于郑叮叮给他带来不轻的“困扰”。
她是他第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在那年七夕情人节前夕,她跑来天水苑送货,那第一眼,他感觉有些眼熟,但没有多深究,如果就此擦肩而过,他和她不会再继续;偏偏她又跑来他的医院,找他动手术,那种隐隐的熟悉感和吸引力慢慢在心底滋生,直到她将伞还给他的那一刻,他终于在茫茫记忆中找到了一点。
他见过她,在他母亲过世后的一段时间,他让自己变得很忙碌,没有一刻停下来。某个雨天,他从城西做完家教回来路过西城广场,雨骤然停歇,天际有一道浅淡的彩虹,他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热闹的广场,莫名地就掉头走过去。
当时的她还是学生,穿着一身鲜黄色的雨衣,正在一个摊位后招待一位中年大婶。
“小姑娘,这些都是你做的?能赚多少钱啊?”
“是啊,都是我的做的,但只能赚一点点。”
“那你毕业了没有?以后就靠卖这些手工品挣钱?”
“我才初三呢,没想那么远。”
“初三啊,巧了,我女儿也是初三,她就是整日念书,平常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我都不太赞成她培养个人兴趣,我和她说兴趣这种东西不靠谱,有几个人能凭兴趣,像弹琴,跳舞,画画那些养活自己的?再说等热情减退,不喜欢了怎么办……”
他就站在另一个摊位前,无所事事地旁听他们的对话,听到她说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兴趣,她想成为一个玩具设计师,拥有自己闪亮的品牌,她说话的语气又直又轴,全然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他好奇地挪开目光看了她的脸,青春洋溢,自信满满的一张脸。
他轻轻地“嗤”笑了一下,唇角的涟漪浅到自己都没察觉。
虽然最后那个中年大婶什么都没买,她还是贴心地送了对方一个钥匙扣,一个纪念杯垫和一个塑料伞套,对方手里拎着不少东西,她走出来,帮忙对方把湿漉漉的长伞装进塑料伞套。
等中年大婶走后,她的摊位再没有一个人光顾,清冷寂寥,她有些无聊地低头摆弄自己的小玩意。
他记住了她,莫名地记住了这个“无名氏”设计师。
……
宁为谨又拿起那枚戒指,食指和拇指轻缓地转着这个简洁干净的圆圈,他想到一个点:也许光有承诺是不够的,如果喜欢一个人,想让她留在身边的**超过了其他的一切,那达到目的唯一方式就是向她服输,以及妥协。
他垂眸,安静地将戒指套在自己的指尖。
隔周二是月底,西城广场的创意集市热闹开锣,郑叮叮提前报名,预订了场地,将家里囤积的手工作品打包后带过去展览,其中大部分手工作品是她在这一年内闲暇之余完成的,风格不等,有水洗的植鞣钥匙包,刺绣香草杯垫,樟木手绘的小动物,银丝砗磲手串,羊毛毡的猫咪钱包,蓝纱的花苞链,彩石编织的耳环,素棉的盘扣包等等。
因为是个太阳天,郑叮叮头上戴了一顶草帽,低头认真摆放自己的作品,她很细心,在每一个作品前都贴上一个标签,写明作品的名称,原材料,用途。
人来人往,几乎每个人经过郑叮叮的摊子都会停下来看一眼,笑着问她几句,十个人中会有一个掏钱买下一个小玩意。
到了中午,郑叮叮麻烦现场的工作人员到餐饮区买了一个三荤一素的便当,坐在小板凳上草草解决完中饭。
阳光越来越烈,郑叮叮拉了拉草帽,宽大的边沿几乎盖住了自己整张脸。
以至于当某个人悄然接近她的摊位,她也没有注意,直到他俯身,伸手拿起左下角的一个羊毛毡小人,目光落在小人领口的标签的几个字上,微微挑了挑眉,因为上面写着“这是一个讨厌的人”。
郑叮叮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一身G&H修身衬衣,柔软的黑色西裤的宁为谨手里拿着她的羊毛毡小人,很有兴致的鉴赏。
郑叮叮刚要说话,宁为谨已经风轻云淡地开口:“这个人偶很眼熟。”
……
一身白袍,领口挂着听诊器,胸口的铭牌写着“乳腺外科”,倨傲的神情,浅浅的微笑,修长笔直的腿,这个永羊毛毡缝制的小人偶原型是谁一目了然。
“不是。”郑叮叮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这是我随便做的,名字叫一个讨厌的人。”
“哦?”宁为谨的尾音上扬,凝眸在郑叮叮脸上,不去挑破她的谎言,点了点头后开门见山,“这个怎么卖?”
“九千九百九十九,不还价,不抹零,不接受刷卡支付!”
“你要现金?”宁为谨的拇指轻轻摩挲羊毛毡小人偶的头发,爽快地答应,“好,我去银行提款,这个给我留着。”
下一秒郑叮叮起身,直接抢回他手里的羊毛毡小人偶,义正言辞道:“我不卖了。”
“做生意没有拒客的道理。”
“我就不卖,你去别处逛吧。”
“是不卖给所有人还是不卖给我?”
“就是不卖给你。”郑叮叮一字字地强调。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卖给你,因为你是一个讨厌的人!”
正好有个小姑娘路过,瞅到郑叮叮手里的小人偶,眼睛一亮,笑着问:“老板娘,你手里那个小娃娃多少钱啊?”
郑叮叮转过头,利落地报价:“九块九毛九,要不要再便宜一点?”
“……”小姑娘一愣,然后面色欣喜,“不还价,就九块九毛九。”
一锤定音,郑叮叮和小姑娘完成了交易,回过头瞪了一眼宁为谨。
谁知宁为谨喊住了这位小姑娘,不急不躁地和她谈生意:“我想买你手里的东西,你随意开价。”
小姑娘瞠目结舌,结巴地反问:“什……么,什么意思呢?”
“九千九百九十九,可以吗?”宁为谨清声,直接打开皮夹,取出一张卡,“可以的话我们去对面银行,我汇款到你的账号。”
郑叮叮脸一黑。
“不用那么贵,不用那么贵的。”小姑娘摇头如拨浪鼓,看着宁为谨的俊脸明显有些紧张,“这个,你如果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好了。”
“不必,我要用买的。”宁为谨伸手点了点小姑娘手里的人偶,直接说,“因为它是我喜欢的人送我的生日礼物。对了,它的原型就是我本人。”
“……”郑叮叮彻底无语。
小姑娘完全折服在宁为谨的西装裤下,他说什么是什么,结果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成交,羊毛毡小人轻松顺利地回到宁为谨的手中。
“你太无聊了。”郑叮叮坐下,撇过脸,不去理会宁为谨。
宁为谨将羊毛毡小人收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拿到郑叮叮面前:“为什么将戒指还给我?”
“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勉强在一起,既然说清楚了,不该再有纠葛。这是你花钱买的,我现在用不着,所以还你。”
“两个世界。”宁为谨重复了一遍,然后认真地说,“郑叮叮,如果你不愿意改变,依旧待在你自己的世界,那我过去。”
阳光在温润的素圈上折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芒,逼得郑叮叮睁不开眼睛,宁为谨轻而严肃的台词,猝不及防地扣动她的心弦。
“我很早就和你说过,我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这点我现在也不否认。”宁为谨清黑的眼眸中的漩涡将周围世界的光芒吸入其中,耀眼无比,“不过我想从这一刻起尝试为你改变。”
“什么意思?”
“我会学会理解你,支持你,包容你,你不喜欢,不满意我的地方我会改变,也许这不是一时间的事情,但以我的效率,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就算我们之间有再多不合适,我也有自信将这些都变成合适。”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会让我长时间陷入心情不好的状态,这样的状态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我思考了几天,除了将你抓到我身边,我没有别的方式恢复正常状态。还有一点,我不能容忍你和别的男人一起生活。”
“……”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说我是你唯一的爱情,你也一样是我唯一的爱情,在你之前我不懂爱情,也许现在也不全懂,但我保证自己会做得很好。”宁为谨的眼眸带着强烈的控摄,字字动人心魄,“别的男人会做的那些,我一样也不会落下。”
郑叮叮完全怔住,好一会后才反问:“譬如?”
恍然间,她似乎意识到一个绝没可能的可能。
璀璨的金光下,面前的人已经骤然单膝落地,尘舞飞扬在他周身。
“譬如有时候我也会做这样哗众取宠的事情。”
郑叮叮完全震惊的同时,宁为谨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柔软的唇上,亲吻她的无名指:“郑叮叮,你要的安全感我给你,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表现,我会做到你满意为止。我会照顾你,保护你,陪伴你到老,这一辈子我只有你,不会有其他的女人,我以过世的母亲发誓。”
郑叮叮呼吸一窒。
“郑叮叮,你嫁给我。”
周围有人陆续聚拢,围观这一惊奇又惊喜的一幕,开始有人拿出手机光明正大地偷拍。
郑叮叮不知道这是宁为谨平生做过的最惊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这些天宁为谨连夜值班的余暇都在准备这些台词。
他忽略周遭的目光,起哄的哄闹声,安静地垂眸,细致,虔诚地亲吻她的无名指。
无名指连着心脉,郑叮叮清楚感受心脏急速裂开一条缝,源源不断的冲击闯入,她看着阳光下他跪在自己面前,单膝抵在她的脚尖,神圣而庄重,像是完全臣服在她的裙下,希冀得到他要的答案。
“如果我不答应呢?”郑叮叮反问。
他的唇轻轻摩挲她的无名指,听到她的挑衅,想了想说:“你不答应可能没办法离开这里。”
郑叮叮趁机环顾四周,几乎整个创意集市的人都簇拥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圈,不透半点缝隙。
“你只能答应我,然后让我抱你出去。”
“……”郑叮叮恼怒,“你到底是求婚还是逼婚?”
“我在求你。”宁为谨说,“不过如果你不答应,我会继续尝试其他各种方式,也许会更耸动。”
“你根本没有诚意,你在耍花招,你太奸猾了……”
“那我就一直跪下去,直到你消气为止。”宁为谨抬眸看着郑叮叮的眼睛,“就当是你惩罚我错误的言行。”
“那你就一直、一直跪下去。”郑叮叮羞恼,撇过头去,嘟囔,“跪到天荒地老我都不让你起来,看你怎么办?”
“可以,如果你想要—”宁为谨的语气平缓带着笃定,“那我就跪到天荒地老。”
“宁为谨。”郑叮叮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用脚尖轻轻抵了抵他的膝头,“你是无赖吗?”
“如果无赖能够达到我的目的,我很乐意变成无赖。”
“……”
周围的人潮瞬间模糊如海,一片又一片的热浪起伏,郑叮叮无法再伪装一秒钟,眼眶湿润的同时,无名指发抖得厉害。
“别哭,我不勉强你,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宁为谨的声音变得很温柔,黑眸的光芒万丈,连同唇下的吻微顿了一瞬,“这一次,我不会着急,等多久都可以。”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很多人是不合适的,但却是唯一有感觉的,爱情模样千百种,谁都说不好哪一种才是对的,这不是科学定量的东西~
对宁为谨来说,郑叮叮是唯一“顺眼”的女人,对郑叮叮来说,宁为谨是唯一拥有过的爱情,这就够了。
当然宁氏作风就是如此,考虑好了,认准了立刻出手,这辈子不变了,当然对叮叮的包容啥的是他人生第一次妥协,为了将来的星湖,请宁教授在刷碗,拖地,擦窗,修灯泡,带娃娃的路上继续努力哦~
宁教授的求婚的背景音乐应该是《浮夸》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为我怕~~~~~”摇纸扇。
正文OK,到这里,下章是一番外,应该是宁教授的角度来写。
撒花~\(≧▽≦)/~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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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番外一
晚秋的雨停了,一地金灿灿的落叶在水洼上浅浅浮动,长车停在抱藤会馆门口,一身正装的宁为谨下了车。会馆门口的邱秘书安静地站着,显然是等候已久。
宁为谨在邱秘书的引领下,走进一幢复古的小别墅,转上二楼,至一间隐秘性很强的雅室。
雅室里头正放着一出传统的老戏《桑园访妻》,熟悉的旋律很自然地勾起宁为谨的回忆,他的母亲殷仪生前很喜欢听越剧,尤为喜爱这一出。
抬脚走进去,宁清肃正坐在沙发上,架着腿,低垂着头,似乎连眼睛都是闭上的。
“老板。”邱秘书开口。
宁清肃敏锐地睁开眼睛,抬眸的时候漠然的脸已经惯性地带上微笑,朝门口的宁为谨招了招手:“过来坐下。”
宁为谨坐下后,邱秘书亲自为他泡茶。
如尖刀的芽头在玻璃杯里直立,三起三落后徐徐沉入杯底,汤色杏黄明澈。
待邱秘书退出房间,宁清肃关上随身的小收音机。
“今天让你过来只为了一件事情。”宁清肃微顿,像是想起了往事,神色覆盖上一点柔和的惆怅,“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和你母亲就商量好了,等到你结婚,要亲手将我们帮你攒的钱给你。为谨,既然你现在有了结婚对象,我要履行承诺。”
宁清肃起身,走到角落的衣架前,伸手从其中一件黑色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走回来,落座后把信封在茶几上,推到宁为谨面前。
“不必了。”宁为谨淡淡道,“我不缺钱,养得活自己也养得活她。”
“我不是小看你,我完全清楚你这些年的成就,不过这是我和你母亲很早就说好的,我必须履行承诺。”
“这个承诺已经没有意义了。”
宁清肃的眉心本能一折,他明白宁为谨的意思,他早就打破了一个男人的承诺,何必再坚守一个父亲的承诺?想到这里,他心里那股无力的感觉又不禁浮上来。
“为谨,你确定要一直排斥我,拒绝我的亲近?我们之间连半点父子情分都没有了?”
“你是我的父亲,这个身份谁也改变不了,不过身份和感情是不一样的。”宁为谨说,“你要让我对你和一般的孩子对父亲那样,的确很难。”
宁清肃涩笑,坦白地承认错误:“我知道你在怪我以前一直忙于工作,连回家陪你写作业的时间都很少,更别说你的生日,家长会,毕业礼,那些我都没有参与过,你能成长得如此优秀,功劳完全是你母亲,和我无关。”
“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宁为谨目光坚毅,语气铮然,“就算你没有对我做得很好,你不是一个好父亲,只要你坚守一个丈夫该做的,我就不会责怪,埋怨你半点,相反,我会依旧尊重你,孝敬你,对你亲近。”
宁清肃轻叹:“说到底,你还是在责怪我当年背叛了你母亲。”
宁为谨看着宁清肃。
“当年我在香港,和你母亲分居两地,一个人生活压力很大,除了接触工作上的同事,私下完全没有能说话的人。”宁清肃缓缓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坦承自己当年的错误,说着语声艰涩起来,“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一个人每天要面对无数的任务,必须去完成它,没有允许你停歇一分钟,生活像是打了发条的机器,你情绪紧张焦虑的同时又明显感受到很强烈的空虚,只希望下班后不是一个人,能有另一个人能陪伴,吃顿饭,说说话,而—”
宁清肃突然一滞,垂着的目光藏着无限的悔恨,过了一会才继续:“而那个时候,正好有另一个女人出现,她能给你做热乎乎的饭菜,帮你洗衣服,将家里收拾干净,在你情绪不好的时候,她能安慰你,听你倾诉,时间久了,你真的没法抗拒。”
“不会没法抗拒,如果你时刻记住你有一个家庭,你有必须负责的女人,如果你对她的感情是真的,那些都不是问题。”宁为谨言简意赅,将面前的信封退回去,“这个我不需要,请你收回。我今天过来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她就是我结婚的对象,我会择日带她去看妈妈。”
宁清肃立刻明白宁为谨的意思,他会带未来的妻子去看殷仪,却不准备带她到自己面前。
……
宁为谨走后,宁清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水一口未动,他抬起头,瞟了一眼窗外暗沉的天色,手背负额,眉心的褶皱深刻如壑,一双黑眸满是疲惫和怅然。
他想起自己和殷仪第一次见面,她明丽的容颜和灿烂的笑容,令他一见钟情。
殷仪直率,大方,开朗,善良,当时追求她的人不少,他是最胸有成竹的一个,起初直接强势的行径常常惹得她反感,被她明确拒绝后,他没有放弃,不减功势,坚持了近一年,她终于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们很快完婚,七年里殷仪就为他生了一个儿一女,他无限喜悦之余却没能好好珍视这份握在手里的幸福。
为了前程,他将所有时间花在工作上,忽视了家庭,所有的重责都落在殷仪的肩膀上,由她一个人扛。时间长了,殷仪的话少了,笑容淡了,和他的摩擦越来越多,她尝试和他沟通,他却忙的脚不沾地,没有太重视她的性格变化和情绪问题。
本不应该分居两地,但为了前程两字,他还是毅然直赴香港,留下殷仪一个人养儿育女。
……
后面的事情却变得一糟再糟。
而殷菲,他爱过殷菲吗?这个问题他心里有答案,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至始至终,他完全没有爱过殷菲,在他心里,殷菲无法和殷仪相提并论。
他对殷菲的情动只是在她身上看见了殷仪年轻时候的影子,那份灵动,开朗和可爱。
但殷菲绝不是殷仪,这点他很清醒,他会给殷菲物质生活,甚至承诺,但他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一个爱字。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殷菲,他让她误以为他是爱她的,她已经得到了他的心。
其实他的心里有谁只有他清楚,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
宁为谨开车到郑叮叮的公寓,拿出钥匙打开电子门,自信而入,畅通无阻。(没错,在求婚成功后,宁教授就顺利拿到未婚妻公寓的钥匙)
宁为谨开门进来的那一刻,郑叮叮正跪在圆桌上,动手欲拧下头顶灯罩里的灯泡。
“你在做什么?”
郑叮叮猝不及防,差点摔下来,幸好宁为谨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身体。
“灯泡突然失灵了,我打算换一个。”郑叮叮嘟囔,“你是猫吗?走进来都没有声音?”
“修灯泡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男人做。”宁为谨将郑叮叮抱下来,手指擦过她鼻尖上的一撮灰。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那你搞了多久?”一针见血地问。
“……四十分钟。”
宁为谨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果然很简单。”随后拍了拍郑叮叮的脑袋,拿起桌子上的工具,直接上了,四分钟后,小灯泡重现温暖可爱的明光。
英明,伟岸的宁教授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回过身来,低下头,很自然地在郑叮叮的唇上落下一吻。
“按照惯例,这是我的酬劳。”
郑叮叮耳朵一红,当做没事人一样,很自然地转移话题:“那个,洗手间的水龙头也坏了。”
宁为谨径直走向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水龙头哗啦啦流泻出清澈的水,宁为谨转过身来,郑叮叮看出他“目的性明确”的眼神,转身要跑,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拦腰截住,低沉魅惑的声音贴在她的耳尖,字字有力:“怎么?你想赖账?”
“好好,你先放开我,我就让你亲一下。”
“这个花了我半个小时,亲一下是不够的。”
“那你要怎么样?”郑叮叮心跳飞速。
“你说呢?”宁为谨啄了啄她的耳朵。
“什么?”郑叮叮紧张。
“就做上周四晚上,我们在房间里做的事情。”宁为谨缓缓地说,“准确地说是你提供的服务。”
“……”郑叮叮脑海浮现那邪恶的一幕。
没错,上周四晚上下暴雨,宁为谨借口开不了车在她这里留宿,本来是她睡卧室,他在客厅的沙发凑合,但他格外挑剔,嫌她的沙发又窄又硬,她提出的方法被他一一驳回,最后他堂而皇之地进了卧室,躺在她香香软软的床上,她义正言辞提醒他别做什么过火的事情,他也淡淡地答应。
结果他还是没做到,对她动手动脚,蹭来蹭去,擦^枪走火,场面几乎无法控制,最后她妥协了,在他的提示下,颤颤地拉下他的裤链……在震惊,羞恼欲死的情绪下,提供了他初次服务。
他食髓知味,隔天早晨又逼她来了一次。
没想到现在,此时此刻,他又惦记上了。
“可是……我搞不好啊,上次就不顺利……”郑叮叮说,“弄得你更不舒服,结果你还是去洗手间自己处理的。”
“那是你第一次,难免缺乏经验,正因为如此才要勤快练习,怎么能因为失败,情绪受挫而不敢再尝试?”某人谆谆教导的语气十分正经。
“……”
“这次我会更耐心地教你。”宁为谨温热的唇贴在郑叮叮细白的颈肤上,声音沉哑,“保证你顺利完成任务。”
“……”
在郑叮叮抗议的同时,宁为谨已经将她抱起来直接走进卧室,转过身,秒速关门落锁。
“宁为谨,你怎么那么快就这个状态了?!”简直是个禽兽。
“开始。”淡淡的,颇具威仪感的命令。
……
“嗯,速度加快,可以用力一点。”某人沉沉地诱哄,“叮叮,再往左边一些。”
“……手好酸,我想停一会。”
“叮叮,做事情应该坚持不懈。”
“……”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重点是,请随意作答。
1:后悔莫及的宁老爸的感慨,却无人理会。
2:宁教授求婚成功,顺利拿到自家叮叮香闺钥匙,开启星湖大门。
3:宁教授是认真,严苛,邪恶的导师。
今天下雨,阳台的小植都谢了,泪,只能跑这里要撒花了,~(@^_^@)~问题不大吧……
L w x s . O R g第60章 小说网
番外二
随着婚期的临近,许多准新人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担心这害怕那,甚至产生临阵脱逃的念头。这种症状,其实是一种回避心里在作祟,心理学家称之为“结婚恐惧症”—以上摘自百度。
郑叮叮看着屏幕上的两行字,心里打鼓,自己是不是有点“结婚恐惧症”了呢?
其实她也不能确定,只是最近的情绪起伏很大是个事实。
譬如一周前在商场和宁为谨吵了几嘴,追溯其原因,不过是同一款式的连衣裙,她喜欢浅黄色,宁为谨坚持黑色的比较性感迷人。那个当下,她没好气地斥责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不适合穿浅色系的衣服?或者我腰上有了赘肉,需要用深色来遮掩?”
宁为谨认真地打量着她的身材,停顿了些许后说:“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首先,轻熟女穿黑色系会显得优雅大方,第二,你最近胃口不错,身材比以前丰腴了一些。”
回应他的是郑叮叮又气又委屈的一句:“我不要买了,什么颜色都不要,反正我又老又肥,穿什么都丑。”
……
此刻想起来,郑叮叮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不过是一件连衣裙,自己怎么就情绪暴躁了呢?
为这样芝麻绿豆的事情闹别扭的次数越来越多,郑叮叮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了,直到筱琼一语惊醒梦中人:“亲爱的,你是不是有点婚前恐惧啊?”
郑叮叮为此上百度搜索答案,发现婚前恐惧症即结婚恐惧症,它的症状之一,之二,之三,之四……都和她的情况很吻合。
不会吧,不是吧,不该吧?
她没什么可恐惧的啊,嫁的人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也完全清楚他的底细,他也有经济实力保证她衣食无忧,她的父母婚姻也美满幸福,她也不是那种自寻烦恼的人,照例说婚前恐惧症的几条病因和她完全没关系,她还恐惧个什么?
但是恐惧这种东西就如同细线一丝又一丝地盘在心尖处,慢慢地让你透不过气来。
当晚,郑叮叮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婚后的几年,她已经成了蓬头垢面的黄脸婆,正跪在地板上手持一块抹布擦地,身后排排坐的四个娃娃正哭闹着要吃东西,她累到崩溃,求助宁为谨,而越来越英俊的宁为谨正叠腿坐在沙发上看一本专业书,闻言风轻云淡地微笑:“叮叮,喂孩子吃东西这等简单又庸俗不堪的事情是你的职责,我是不会插手的。”
……
郑叮叮被梦里的宁为谨言行所惊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脑海里出现一个陌生而诡异的声音:我真的准备好要嫁人了?
*
晚上吃饭的时候,宁为谨察觉郑叮叮胃口不佳,全程蔫头耷脑,拿着勺子不停地搅拌盘子里的水果沙拉,香蕉都被她搅成了香蕉糊。
“怎么了?”宁为谨双手交叠,看着郑叮叮,温和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郑叮叮摇头:“没有。”
“那怎么吃那么少?”
“没有胃口。”
宁为谨伸手探了探郑叮叮的额头,郑叮叮被他一碰,本能地后退,警惕道:“你干嘛?”
宁为谨疑惑:“应该是我问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郑叮叮想了想,放下勺子,直言:“宁为谨,你觉得我们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我的意思是从认识到现在才两年,其中十一个月还是空白的,嗯,你就不想和我再继续一段轻松,愉悦的恋爱时光?”
“结了婚依旧可以有轻松,愉悦的恋爱时光,结婚和恋爱不冲突。”
“但是结了婚就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如现在这样纯粹,美好。”
宁为谨不动声色地反问:“哦?有什么事情要做?”
“很多啊,像是两人的经济问题,家务活分工,天天住在一起彼此的摩擦、矛盾,甚至是晚餐吃什么,是按你的口味还是我的口味,周末是早起还是赖床,出去运动还是宅在家里,听你的还是听我的。”郑叮叮说话的同时悄悄打量宁为谨的神色,发现他眼眸带着一种纵容的柔光,安静地倾听她的诉说,好像她提出的一切问题都是不值一提。
果不其然,郑叮叮说完,宁为谨淡淡道:“这些都不是问题。”
郑叮叮语塞,继续拿起勺子搅拌盘子里惨不忍睹的沙拉,语气迟疑:“要不,我们推迟结婚计划,再谈一年恋爱?”
她说完,心情忐忑,紧张,无奈又希冀地看着宁为谨。
“我考虑一下。”宁为谨回复。
郑叮叮松了一口气,心想他还是好商量的,她之前的纠结是白费功夫,早和他说出来就行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嗯,宁为谨也有温柔,善解人意的一面的,他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只是一分钟后,宁为谨表示考虑完毕,认真地说:“我考虑后的结果是—不行。”
郑叮叮:“……”
“认识两年不算短了,中间有十一个月的空白期更说明我们需要把握现在,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宁为谨英挺,从容的眉眼带着自信,口吻平和郑重,“我们必须尽快完婚,住在一起,做更多合情合理的事情。”
他说着持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小杯子,浅浅地酌了一口后微笑:“叮叮,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早就定好了婚期,那现在的情况是你想反悔?”
“……”郑叮叮欲言又止,“推迟婚期”的想法被宁为谨隐隐散发的冷气扼杀。
宁为谨放下杯子,又伸手摸了摸郑叮叮的脑袋,口吻越发温柔:“看来是没有,是我多虑了。”
“……”
吃完饭,宁为谨开车送郑叮叮回家,全程她依旧蔫头耷脑,到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她连告别吻都忘了,宁为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子门后,若有所思:难道她真的不急着嫁给他?
他思虑了一秒,轻笑了一下,这不是她急不急的问题,她急也好,不急也好,总之婚期不会变,到了时间,她就会由郑叮叮变为宁太太,冠上他的姓,成为他的人,想到这里,他觉得很满意。
只是,为何她有点郁郁寡欢?
他不得不承认,她不急着嫁给他,她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进入他的大宅,这个事实让他心生不爽。
回到家,跨进客厅,宁为谨看见宁为璇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爆米花,看电影。
“回来了?”宁为璇腾空挪开目光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发现他面色不虞。
“嗯。”宁为谨淡淡地答了一声,走进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杯子回房间的途中,瞟到大屏幕上的一幕——某个穿着婚纱的女人赤脚跑在马路上,后头一辆婚车正在追她。
宁为谨止步,侧过身,喝了口水,悠哉地看后续。
“你挡到我了,我都看不见了!”宁为璇抗议。
宁为谨退开一步,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她为什么要逃婚?”
“这个嘛。”宁为璇咀嚼着爆米花,懒懒地说,“她的未婚夫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对婚姻没信心吧,所以临阵脱逃了。”
宁为谨握着水杯的手莫名地使力,刚才放松的神色变得有些凝肃,片刻后,他转身上楼。
宁为谨进入书房,关门落锁,打开笔记本,平静又迅速地搜索一个对他而言是不可思议的问题:女人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到了关键时候想悔婚?
答案千百种,但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没有安全感。
宁为谨素来自以为是最安全,稳定,温暖,富裕的港湾,是叮叮这艘小船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归宿,但此刻,他蹙眉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心里更不爽,过了一会,他舒展眉头,心里的不爽褪去,他在想解决的方式。
郑叮叮连日来都陷入一种焦虑的状态,想到“已婚妇女”四个字,她郁郁寡欢。
而宁为谨的强势,不容置疑让她不敢多言,只能靠自己消化负面情绪。
筱琼打来电话时得知她的状况,笑道:“你还在纠结这个啊?说实在,你到底在怕什么,以宁教授的财力和能力,保证你衣食无忧,就算你一口气生三个也养得活,家务活做不完就请三个保姆呗,这些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啦。”
“那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呢?”郑叮叮试探。
“你是指性格方面的差异,生活习惯的不同是吧?这是理所当然的啊,谁会和另一个人生活频调完全一致?随着时间过去会磨合的。”
郑叮叮轻叹:“我知道这些都可以解决,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纠结毛线,但心里总是很急很慌,欸,你说我要不要去做个心理咨询?”
“你再看看,如果再过大半个月还是老样子,那就去做个心理咨询。”
挂下电话,郑叮叮在床上翻了个身,拿起抱枕闷住自己的脸,一遍遍暗示自己:“我不是郑叮叮,我是宁太太,做宁太太比做郑叮叮要幸福。”
暗示到第五遍,手机短信声猝不及防地响起,郑叮叮伸手抓过一看,是宁为谨的短信。
“再过二十分钟,我来你这里。”
泪……真是完全不给她空隙时间啊,她本来想一个人安静地做好心理调适的。
宁为谨上楼的时候手里拿着不少东西,郑叮叮惊讶:“你买了什么呢?”
“去了一趟超市,采购了生活必需品。”宁为谨说,“那天翻开你的冰箱,发现你常喝的牛奶只剩下最后几罐了,顺道买了一箱。”
郑叮叮闻言心里暖暖的,翻开大袋子,柔声地问:“除了牛奶,还买了什么?”
“一些食材和你喜欢的零食。”
郑叮叮顺利找到一包话梅,撕开封口后取出一颗放在嘴里,是她最喜欢的酸味,她乐滋滋地反问:“怪了,你不是一向反对我吃零食的吗,竟然会主动给我买。”
“偶尔为之。”宁为谨看着她满足的神色,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固执,刻板,永远不知变通的未婚夫?”
“呃,不是。”郑叮叮摇头,“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你上周还说我变胖了。”
她果然还在计较上周在商场为买连衣裙发生的口角,真是天真又可爱,宁为谨默默地评价。
他主动走过去,胸膛贴紧在郑叮叮的背脊,伸手环住她的腰,低声道:“不是胖,是丰腴。叮叮,你之前太瘦了,说实在,我满意你现在的身材,很有吸引力。”
感受到他的手掌若有若无地流连在她的腰间,听到他性感低沉的嗓音,郑叮叮心生涟漪。
“好了。”宁为谨及时松开郑叮叮,拿过桌子上的一个袋子,“我去厨房做菜,你在这里等吃的。”
郑叮叮一边吃话梅,一边探脑袋看厨房的动静,系着围裙的宁为谨正利落地处理新鲜的食材,那个背影性感迷人至令她想喷鼻血,她十分痴迷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一个半小时后,宁为谨做好四菜一汤,呈上桌。
“咦?”郑叮叮的眼睛巡视在四菜一汤上,“这些都是我爱吃,而你不爱吃的呀。”
宁为谨坐下,持筷夹了一块香酥排骨,优雅地品尝了一口:“我可以尝试一下,偶尔为之。”
郑叮叮欣喜,很捧场地吃了很多。
宁为谨看着她欢快愉悦的神色,真是天真又可爱,他默默地评价。
吃完饭,郑叮叮主动提出洗碗,被宁为谨驳回,他亲自洗了所有的碗和盘子。
不仅如此,宁为谨还主动提出帮郑叮叮整修时常死机的笔记本,修理浴室坏了的莲蓬头水管,将浴缸的头发丝清除干净,动手把她房间的收纳柜的旧物拿到阳台晒太阳,找了干净柔软的布帮她的书柜擦拭了一遍,并检测她屋子的电源开关有无异样。
整整一个下午,宁为谨没有停歇,坐在沙发上的郑叮叮无数次让他休息一下,他置若罔闻。
到了四点多,郑叮叮环顾焕然一新的屋子,后知后觉到一个事实,不可置信地问:“宁为谨,你今天来是做苦力的?”
宁为谨掸了掸手,十分风轻云淡地说:“这些还算不上苦力,完全没有难度,也不考验体力。”
“真的?我平常拖个地板都觉得很累。”
“那以后就将这些事情交给我。”
“……”这怎么和梦境里那个高高在上,不理会红尘俗世的宁为谨完全不同?
宁为谨径直走过来,俯身,贴近郑叮叮,进行引导:“不过,我只为我太太做这些,你想无条件地享受这些福利,唯一的方式就是尽快进入宁太太这一角色。”
想到结婚,郑叮叮那种如蚂蚁爬身的焦虑感又上来了。
宁为谨看出她纠结的小模样,顺势亲了一下她的发顶,慵懒地问:“就这么怕我催婚,怎么,我哪里不够好,你都不想嫁给我?”
“不是。”郑叮叮立刻否认,“我不是不想嫁给你,只是觉得有点快。”
“快?”宁为谨平静地说,“叮叮,人生很短暂,我从现在起活到九十岁,也只有两万一天九百天,活一天少一天,你不想时刻陪在我身边吗?”
“……我想。”原来时间那么短。
“结婚和恋爱不冲突,我保证我们婚后还是可以维持恋爱的甜蜜,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
“我之前说过,我们双方的差异,包括性格,生活习惯,兴趣爱好,你不愿意改变,那就由我改变,我说到做到。你忘记了?”
“……我没忘记。”
“我不是富豪,但有充足的经济实力,养家绰绰有余,只要你不是太会生,十个以下的孩子,我保证每个养得白白胖胖。你不相信?”
“……我相信。”
“重点是,你想不想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就看见我?”
“……我想。”一睁开眼睛可以看见宁为谨这张帅到极致的脸,值得期待。
“有了我,等于有了金主,保镖,长工,精神生活伴侣,你完全不亏,换言之,婚姻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你觉得呢?”
“……是的。”
“所以还怕结婚吗?”
“好像不怕了。”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不再纠结了?”
“至少现在不纠结了。”
宁为谨满意地点头,目光变得微热,手轻轻地拨了拨郑叮叮的耳垂:“那回到正题。”
“正题?”感觉不远处有个陷阱,而且她正奋力前进,停不下来。
“刚才我说了,我只为宁太太提供免费服务,你现在还未正式成为宁太太,所以我下午做的一切不是白做的,我需要酬劳。”
“……”天,平常他修一个电灯泡就要一个KISS,修一个水龙头要摸她很久,今天下午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她付得起巨额酬劳吗?
未给她考虑的时间,宁为谨的手贴着她颈侧的肌肤而下,语音魅惑十足:“本来不想这么快的,但你一直患得患失的最终原因是你没有安全感,我想了想最直接的方式是——让我彻底成为你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让他彻底成为她的……这个意思好像有点不对……!!这不就是等于让她彻底成为他的人吗?
宁为谨话音一落,已经横抱起郑叮叮,径直走向卧室。
“宁为谨,你太太太猴急了吧?我今天……”
“今天不是你的例假,而我早晨去超市的时候已经买好了需要买的东西。”宁为谨从容道。
“但是你刚才做了那么多事情,你的力气应该已经……”
“你质疑我的体力?很好,我现在就充分,深度地向你证明我的体力是否存在问题。”宁为谨抱着郑叮叮走近卧室,用腿踢上门,将她轻放在卧室的床上,随即欺身而上,身体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警觉处,“叮叮,我今天不会心软,所以不会放过你。”
他说着,手臂绕到郑叮叮的背后,秒速解开了她睡裙的拉链,她欲抗议,已经被他吻住。
“……”
—我是超级邪恶的分割线—
晚上九点,当宁为谨第N次收拾好郑叮叮,郑叮叮欲哭无泪。
他是人吗?从四点到九点……从正面,背面,侧面,从床,飘窗台,地板,沙发再回到床。
“在想什么?”某人从后贴上来,双手环住她的身体,享受一般掌握了她胸口的柔软,技巧性十足地爱宠,底下的凶物还似有似无地抵着她,她累得不想理会。
他低头亲吻她的香发,声音无比惬意:“嗯?在想什么?”
“我在想……”郑叮叮完全没有力气,疲惫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我必须马上成为宁太太,否则……我实在付不起这个……巨额酬劳。”说完最后一个字,郑叮叮困顿地闭上眼睛。
宁为谨薄唇勾起一个“尽在掌握中”的弧度,又亲了亲她的发顶,轻轻道:“这才乖。”
(下一章是陈珣为视觉的番外《那一年的流水叮叮》不喜勿买(*^__^*)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陈珣角度的《那一年的流水叮叮》不喜勿买(*^__^*)嘻嘻……有些手机看文的朋友拉不到作者有话说,于是在正文加了一句。
还有,最近几张砸了很多留言撒花朋友的红包,有亲说手机用户收不到系统通知,登陆电脑后就看见了站短╭(╯3╰)╮其实红包在发出的时候已经妥妥在你的账户了,只是系统通知会有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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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的重点不用归纳了,宁教授完胜,出谋划策,从头到尾,一切尽在掌握中。
亲妈严肃表示,叮叮你这辈子没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