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达成共识
第041章达成共识
“什么？你不答应？”
赵天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想她王绮芳犯了这么大的错，他都大度的原谅了，如今只提了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王绮芳居然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她有没有一点身为赵家人的自觉，还是另有想法？
“是，妾身不能答应”
王绮芳语气轻柔，但态度依然坚定。
“你、你难不成还在记恨当初的事？还是觉得太太用票据抵账，让你白白贴补了自己的私房银子？”赵天青有些气急败坏，说出的话也不太怎么好听，“七娘，你不要忘了，你的儿子女儿统统都姓赵，都要靠赵家来庇护”
“妾身当然明白，”王绮芳咬了咬唇瓣，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伸手拦住几乎要暴走的赵天青，将他推坐回炕上，自己则蹲在他脚边，犹犹豫豫的说：“妾身之所以不答应，恰恰是为了咱们的孩子”
“恩？什么意思？”
赵天青听出王绮芳的话中有话，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生硬的问道。
“二少爷，妾身先问您一个问题，您说现在赵家是老爷的赵家，还是您的赵家？”
王绮芳双手扶在赵天青的膝上，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意思？当然是老爷的赵家，不过，我是嫡子，日后赵家的产业也自当传给我——”赵天青理所应当的应道，只是当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正巧迎向王绮芳的双眸，想到太太之前做的事，后面的话底气越来越弱。
“二少爷，您说错了，”王绮芳摇摇头，手指轻轻在他膝盖上画着，“赵家是老爷和太太的赵家，也是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的赵家，却不是我新哥儿的赵家”
意思很明白，王绮芳不相信赵天青最后能得到赵家的大多数产业。
即使得到了，赵天青也不会只有新哥儿一个儿子，到那时，赵家的产业还指不定分成多少份儿呢。
“你~~”
赵天青当然听出了王绮芳的意思，虽然对她的自私很不满，却也不能指责什么，毕竟，作为一个母亲，肯定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儿女的利益。
“二少爷，说句诛心的话，今日我把三锭纺车交给您，待他日新哥儿长大后，可以继承家业的时候，能分到他手中的估计连个车轱辘都不剩了。”王绮芳无奈的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小几上的那堆票据和账册，“若不是发现了这些东西，我还想不到这些呢。没错，二少爷的确是赵家的嫡子，却不是唯一的儿子，也不是唯一的嫡子，且不说上面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兄长，单单后面那个倍受太太宠爱的三少爷，赵家的产业最后也不会悉数落到您的手里。”
“我知道，我说这话，二少爷肯定不高兴。但您也要替我想想呀，太太是做母亲的人，我也是个母亲。可太太膝下有两个嫡亲的儿子，我身边却只有小新哥一个独子……当初我生新哥儿兄妹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大夫说、说我以后很难再受孕……”
说到这里，王绮芳的眼泪流了出来，点点滴滴洒落在赵天青的膝盖上。
感觉到丝丝凉意，赵天青也幽幽的叹了口气。王绮芳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旦提起来，他很是愧疚。想当初七娘生产的时候，他这个做丈夫的却不在身边，倘若是忙家国大事也就罢了，却偏偏被人抓到陪着小妾去养胎——幸好李家和王家的人没有追究，否则一个宠妾灭妻的帽子砸下来，他又要去跪祠堂了。
“二少爷，七娘不是不想让赵家繁盛，但也不能做替他人做嫁衣的蠢事，”王绮芳见赵天青板着的面孔有了些许的松动，便继续加油添火，“其实，如果赵家现在是二少爷您当家作主的话，别说是三锭纺车，就是将我在青州种植园的股份都割让出来，我也没有二话，毕竟咱们是夫妻，我的也就是二少爷的。可偏偏……”
“二少爷，七娘是个女人，见识浅薄。但我还是觉得，与其白白替他人做嫁衣，不如用心经营自己的产业，”王绮芳顿了顿，抬眼看了看赵天青的反应，见他似乎也在考虑什么，便故作惊喜的说：“昨儿我去货栈的时候，看到咱们铺子的规模和货运的情况，还真有了些想法呢”
“哦，什么想法？”
赵天青对王绮芳的话不置可否，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露，语气轻淡的问道。
“是这样，我看咱们的货栈主要是帮在京城做生意的人，短期、短途运送货物，并提供临时的仓储业务，并开拓了京畿附近数百个村镇的货运线路。除了水运未曾涉及外，但凡是进京的陆路货运，咱们的货栈占了近七成，手下的马队也有七八个之多，马匹和伙计更是数以百计……”
王绮芳掰着手指头，将昨天在货栈了解到的情况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见赵天青点头后，继续说道：“虽然咱们占了七成的业务，但受客商淡旺季的影响，咱们货栈的生意也有忙有闲，就拿夏天的那几个月来说吧，春天的旺季过去了，很多东西又受天气的影响放不住，致使很多客商减少了货运的次数，货栈的生意也大幅度缩水，几个月的收入还不抵年后一个月的利润多——”
“那你有什么想法”
这些情况赵天青非常了解，比起这些让人纠结的过程，他更想知道结果。
“恩，我想着，其实咱们可以利用货栈良好的信誉和开拓好的商路，加大业务的范围”
王绮芳把前世见过的物流、快递的一些运营方式大致的讲了讲，虽然她对这个行业并不了解，但对于赵天青这般头脑还算灵活的商人来说，或许就那么一点点提示，便能激发出更多的想法。
“快递？”
赵天青闭着眼睛沉思了良久，缓缓点点头，“恩，倒也可行”
“二少爷，咱们可以先利用原有的商路实验一番。若真是可行，完全可以把商路开拓到大周的每个省、府、县，等赵氏的货运网络遍布天下的时候，那咱们的货栈岂不成了这个行业的翘首？到那时，想必儒商业协会会长的职务也非夫君莫属呀”
王绮芳知道，赵天青心心念念想拿到青州三棱布的纺织、印染技术，更多的是想以此为资本，竞争下一任的儒商业协会会长一职。
因为，参加儒商业协会会长竞选，有一个最为关键的条件——对商业的发展有突出贡献，或者曾开辟新的行业，并创造了丰厚的利润。
“遍布天下？”
不得不说，王绮芳给赵天青画了一张很大很诱人的饼，而且这张饼一旦成型了，将会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和赵家、和赵老爷没有任何关系
娘子说的没错，拿到三锭纺车又如何，那也是属于赵家的，唯有赵氏货栈，才是他赵天青的产业呢。
想到这里，赵天青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他拍了拍王绮芳的手，说：“呵呵，没想到我的七娘也有这般灵透的商业头脑，简直比苏姨娘强了百倍呢”
王绮芳抿嘴笑了笑，借抬手掩嘴的当儿，不着痕迹的把手从赵天青的双掌中抽出来，“对了，提起苏姨娘，二少爷回来了还没有去看她吧？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她，不管怎么说，她肚子里还有咱们赵家的骨血呢”
“哦？”赵天青微挑眉端，他没想到王绮芳竟会如此大方，带着几分戏谑道：“咱们一起去？”
“是呀，虽然心里有些‘羡慕’苏姨娘，但七娘首先是二少奶奶，其次才是个女人嘛。”说着，王绮芳站起来，积极的催促道：“走吧，咱们趁天色还不算晚，赶紧去瞧瞧她。呵呵，估计苏姨娘已经知道了您回来的消息，没准儿这会儿正等着呢”
“好，哎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呀”
赵天青站起来整了整衣衫，和王绮芳一起朝苏姨娘的小院儿走去。
“二少爷，您回来了，我——”苏姨娘挺着个大肚子，还没有听完下人的回禀，便满脸兴奋的迎了出去，待她看到赵天青身后跟着的女人后，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娇媚的语调也倏地走了调，“奴婢、奴婢见过二少爷，见过二少奶奶”
强忍着满腹的不满和酸水儿，苏姨娘不甘不愿的屈膝行礼。
“起来吧，你还怀着身子呢，不要伤了孩子”
赵天青见状，忙伸手搀扶，突然想到身后还跟着七娘，伸出的双手又收了回来，右手顺势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下，“咳，还不把苏姨娘扶起来？”
玉珠和秀珠见苏姨娘的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生怕被王绮芳看到不高兴，连忙上前把苏姨娘搀了起来。
“二少爷说的是，讲规矩也不在这一时嘛，待平安的生了孩子，再立规矩也不迟”
王绮芳装作没有看到，冷淡的说道。
“是，二少奶奶”
低着头，避回眼里的水雾，苏姨娘带着鼻音回道。
“二少爷，苏姨娘身子重需要休息，她这里既然没有什么事儿，咱们先回吧”
王绮芳陪着赵天青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听他絮絮叨叨的问了苏姨娘一些琐事后，便出声提醒道。
“这……”
赵天青楞了下，目光扫了扫苏姨娘隆起的肚子，身体里的某些渴望消退了不少。
“或者二少爷留在梅苑，让其他的丫头伺候您就寝？”
王绮芳瞥了眼一旁服侍的玉珠和秀珠，果然，玉珠圆润白皙的面庞上，顿时升起两团可疑的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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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王家来人
第042章王家来人
苏姨娘恨恨的看着羞羞答答跟着赵天青离去的玉珠，双目赤红，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强忍着胸中熊熊的怒火，这才没有把桌子上的碗碗碟碟砸个粉碎——王绮芳还没有走，她不能失态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苏姨娘好生休息吧，”王绮芳见到苏姨娘险些失控的模样，暗自冷笑：哼，心疼了吧，觉得委屈了吧，不过，比起你对我、对小丫做的那些事，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你们好生伺候着，苏姨娘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梅苑没有的话，尽管去牡丹园问我要。”王绮芳嘴角愉悦的上扬着，目光随意的扫了眼在场的秀珠，吩咐道：“秀珠，你是苏姨娘的‘贴身丫头’，一定要照顾好主子，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切不可有丝毫的闪失”
“奴婢遵命，二少奶奶放心，奴婢们一定好生伺候苏姨娘”
秀珠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她没想到二少奶奶会使出这么一招，生生的折断了苏姨娘的一个臂膀，硬是将苏姨娘的得力助手，变成了她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再联想到上回在院子里，二少奶奶的那句‘该嫁人了’的话，秀珠的身子忍不住战栗起来，对王绮芳的态度无形间变得无比的恭敬。
“恩，赵嬷嬷，咱们走吧”
王绮芳点点头，叫上赵嬷嬷，主仆两个一起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王绮芳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送她出门的苏姨娘说道：“对了，明儿让玉珠去牡丹园给我请安，规矩可不能乱。这事儿呀，我还要回禀太太一声呢，也让太太放心。”
“是，奴婢遵命”
咬着后槽牙，苏姨娘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色却涨得通红。
“那就好，别送了，回去歇着吧”
王绮芳瞥了她一眼，转过头，随意的摆摆手，示意苏姨娘留步。心说话，这就恨上了？呵呵，想那玉珠前一刻还是苏姨娘的贴身丫头，竭尽全力的帮主子办差；可在利益面前，眨眼间的功夫，忠婢便成了背主的黑心奴才……啧啧，苏氏，被贴心的侍女背叛的滋味好受吗？自己怀着身孕，丈夫却明目张胆的和自己最亲近的丫头上了床，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这种蚀骨的疼痛是不是很深刻？
呵呵，别太在意，这仅仅是开始而已。你放心，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好姐妹’呢
小小的出了一口恶气，王绮芳心情不是一般的轻松。
第二天一大早，红光满面的玉珠第一个跑来给王绮芳请安。
坐在堂上，王绮芳接过玉珠奉上的茶，象征性的沾了沾唇瓣，赏了她一个小巧的玉梳篦，算是正式认下了玉珠的身份——赵天青的第N任小妾。
“呵呵，恭喜玉珠妹妹，一夜的功夫，便从低贱的奴婢变成了赵家的半个主子，待他日再有个一男半女，二少奶奶大发慈心，定会抬你做姨娘咧”
紫苏脸上画着精致的梅花妆，两个玉米粒大小的红宝石耳坠子，随着她说话的频率，微微晃动着，显得她整个人俏皮了许多。
很显然，紫苏这话是有所指的，毕竟昨儿玉珠还只是个姨娘的陪嫁丫鬟，今儿就一跃成为半个主子的小妾。日后，玉珠若是有了身孕，没准儿还真能和她的前任主子一样，成了赵家名正言顺的姨娘呢。
“可不，不过玉珠妹妹长得也好呀，你瞧瞧着脸蛋儿，白白嫩嫩，就和煮熟的鸡蛋清一般细腻，别说是二少爷了，就是我见了，也喜欢呢”
紫云听了紫苏的话，也连忙搭茬。只是，她并不知道玉珠的事是王绮芳一手促成的，还误以为是二少爷去梅苑的时候，偶然间看到姿色超群的玉珠，再加上苏姨娘怀着孩子不能伺候，这才让玉珠有了可乘之机。
其实，如此误会的不知紫云一个，其他的通房、小妾们也都这么猜测着，看向苏姨娘的目光也无比复杂——同情、鄙视以及幸灾乐祸。
玉珠低头微笑不语，她知道，二少爷刚回府便纳了她，院子里其他的姨娘和通房们都嫉妒她，像这般一群吃醋的女人，说几句不关痛痒的酸话也是正常。只要她留住二少爷的心，谁都奈何不了她，即使二少奶奶也不能。
想到昨夜二少爷的温柔和承诺，玉珠顿时觉得底气十足，对那些酸言酸语也没有理会的兴趣。
“好了，时候不早了，该去给太太请安了，”王绮芳见几个女人间的摩擦越来越大，心中暗自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的拍了拍椅背，“苏姨娘，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回房歇着吧，太太那里也不会怪罪的。”
“没、没什么，奴婢很好”
苏姨娘连忙摇摇头，双手扶在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揉了揉，表示一切都正常。
开玩笑，二少爷昨儿刚回来，今天肯定会去跟太太请安，她就算是身子不舒服，要‘晕倒’也要找好观众再晕倒嘛。
王绮芳见她如此坚持，也就没有说什么，起身领着一群衣着华丽、浓妆艳抹的美人们，浩浩荡荡的去慈心园给赵太太请安。
果然，在太太屋里，王绮芳及身后的诸位姨娘遇到了给母亲请安的二少爷，而苏姨娘也找准时机后，华丽丽的晕倒了……
“唉，她还是个做母亲的吗？”
望着梅苑熙熙攘攘的人群，紫晶幽幽叹了口气。想她们都是大宅门里长大的，苏姨娘玩儿的把戏，她们看了太多。
“可不，为了吸引二少爷的注意，不惜伤害腹中的胎儿，她、她也太狠了吧？”
赵嬷嬷也一脸的不认同，撇着嘴，啧啧有声的鄙视道。
“……”王绮芳微微摇头，她就知道苏姨娘不会轻易认输的，只是没想到她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手，六七个月的身孕，人家说‘昏倒’就‘昏倒’，丝毫不考虑这一‘倒’会不会伤到已经成型的宝宝。
“唉，不管别人了，咱们还是好好筹划自己的事吧”
银子的事，总算勉强圆过去了。不过，以赵天青的多疑和心思重，王绮芳的说辞未必能骗过他。所以，她必须加紧计划，争取快些离开赵家这个是非窝：“嬷嬷，你叫人去马房安排下，我要用马车”
“是，二少奶奶”
赵嬷嬷答应一声，利索的转身去办差了。
“紫晶，我让你登记的账册，登记好了吗？”
王绮芳昨夜拿给赵天青看的账册，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则是假的，为了避免日后赵天青再来查账，她必须把账册全都换成她要的样子。
“回二少奶奶，基本上都登记好了，不过，有一些买卖票据的存根，和咱们账册上记录的时间不相符，您看？”
那日得了二少奶奶的差事后，紫晶便隐约猜到了王绮芳要做假账。不过，她是二少奶奶救活的，如今身上的阴私伤病也被二少奶奶治愈了七七八八，她这条命都是二少奶奶的，只想着如何帮二少奶奶做事，哪里去管她为什么作假帐。
不但不会管，而且既然接了这份差事，紫晶便下定决心把假账册做到最好，即使是最老道的账房也查不出任何破绽。
“恩，你先做着，票据存根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弄了，这两天便会拿咱们需要的存根”
既然想到用票据作假，王绮芳早就提前让某些特殊身份的人去筹集日期相符的票据交易存根，如今已经过了两三天，以侠客盟的办事效率，估计今天就有结果。
“那就好，奴婢这就去做”
紫晶听了王绮芳的话，放心的点点头，屈膝行了个礼后，便领着自己的小徒弟紫苑，风风火火的赶回牡丹园的账房。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王绮芳把差事交代完，准备去玫瑰苑看看工程进展的情况。刚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走上甬道，身后便传来赵嬷嬷气喘吁吁的声音。
“噫？赵嬷嬷，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急急火火的？”
王绮芳见赵嬷嬷难得的毛躁，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
“那个，那个，”赵嬷嬷跑到王绮芳的近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待呼吸平稳了一些后，忙急乎乎的说：“回二少奶奶，您的表妹来了，正在外院候着呢。”
“表妹？”王绮芳一愣，大舅母只生了两个儿子呀，如今也都不在京城，哪里又来的表妹。她低头仔细想了想，紧接着面露喜色的问：“我想起来了，是海城的表妹吗？”
上回去海城的时候，三舅母提到过，她和三舅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比王绮芳大，早就嫁到江州。一个比王绮芳小七岁，春天的时候去外家小住，王绮芳去的那回并未曾见到。听三舅母说，表妹要年底才会回海城。
难不成是那个表妹来了？
“不是，”赵嬷嬷脸色难看的摇摇头，心里则暗自叹息，唉，若是海城李家的亲戚，她也不会这么着急上火呀。纠结的叹了口气，赵嬷嬷说：“是、是王太太郑氏的远房侄女，郑三娘来了”
什么？郑氏？紫苏的姐妹？还是消失了N久的王太太，终于有了动静儿？
PS:单位临时加班，更新晚了，亲们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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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居心叵测（一）
第043章居心叵测（一）
绿玉阁是牡丹园里的一个小偏院，说是院子，其实也不过是几间独立的小房间。房间的面积不大，但和主屋距离较远，且可以从一侧的角门出入，如果把和主屋相连的门关上，这几间屋子便成了独立的小院子。
住惯了宽敞明亮的大屋子，乍一搬进如此窄仄的小房间，紫苏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不适应也要适应，若不是王绮芳心软把紫苏从阁楼里放了出来，待二少爷回来后，铁定拿她当顶罪羊，届时，别说小房子里，就是能活着留在赵家都是一种奢望。
只是，人是放了出来，她这些年积攒的梯己却全都不见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从王绮芳身上骗来的银子和首饰，十有**进了赵太太的腰包。
“唉，幸好狡兔三窟，我还留了一手，把那些最值钱的首饰存到了钱庄里，否则，就靠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月例，连个丫鬟也指使不起了”
紫苏抱着刚刚从钱庄拿回来的首饰匣子，坐在里屋的临窗大炕上，掩上房门，小心的把匣子的锁扣打开，从里面摸出一条小拇指粗的赤金绞花项圈，放在手上掂了掂，足足有二三两，便想着哪天用钱的话，直接把项圈绞了当金子使。
紫苏和王绮芳不同，她来赵家的时候便是以王绮芳陪嫁丫头身份进来的，整天和府里的丫头、婆子打交道，最是知道这些人的秉性，唉，这些大户里的仆佣们，个个都长了一双富贵眼，最拿手便是逢高踩低。她已经被二少爷打入了冷宫，如果身边再没有些金银打点，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自己的下场。
再加上，当初她得意的时候，行事比较张狂，着实得罪了不少人。远的不用说，单说住在二少奶奶院里的紫晶，对紫苏那可是恨之入骨呀。如今她落魄了，她失宠了，别人不报复才怪哩。
“哎呀，紫苏姑娘，紫苏姑娘，不好啦”
窗外，一个小丫头边呼哧呼哧的跑着，边尖声喊道。
“不好？谁不好啦，姑娘我好着呢”
紫苏听到小丫头不懂规矩的吵闹声，连忙把金项圈放进匣子里，扣上盖锁好，然后把匣子藏到炕头一处活动的暗格里。待一切藏妥后，紫苏这才拍了拍襦裙上的褶子，满脸不悦的迎了出来。
“不是，奴婢不是说您不好了，”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进堂屋，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等她呼吸稍微平稳后，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小的听大小姐院子里的小扣子说，说您的娘家姑母，也就是清苑王家的郑太太派人来了”
“王家来人了？”紫苏脸上闪过一抹惊喜，那日王信一家子被二少奶奶发配到天山后，当时她还在阁楼里锁着，不过她还是想办法托人给王家去了信，将王信及其他王家下人的事仔仔细细的告诉了郑太太，并求太太来救她。
可没想到，信发出去了，却如石沉大海一般，王家一点消息都没有，哪怕是王绮芳大张旗鼓的打死了王世德，王家也没有丝毫的回应。
那时，紫苏一度怀疑，是不是她的信被人截下了，要不然，郑太太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今终于听到了回音，紫苏惊喜万分。
“没错，王家是来人了，不过，”小丫头见紫苏脸上的笑意都要漾出来了，便知道她会错了意，忙更正道：“不过，那人好像和您一样，都是郑太太的远方侄女，来赵家，那个奴婢这也是听小扣子说的，她说那个表小姐来赵家的目的和您相同，估计是——”来赵家当姨娘滴
否则，若是亲戚来往，哪有派个一表三千里的表亲大老远的来探望亲家？
“什么？表小姐？”紫苏也楞了，她的心思全在所谓的表小姐身上，也就没有注意小丫头暗讽的口吻，她低头思索了片刻，问：“是哪位表小姐，小扣子可曾听到她的闺名是什么？”
“回紫苏姑娘，听小扣子说，那位表小姐是郑家的旁支，家里姊妹中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她郑三娘，今年刚及笄呢。”
郑三娘？
紫苏一双细长的眉毛拧成了麻花，脑海里却不断搜索着郑三娘的资料。想了半晌，她还是没有把这个名字和记忆中的郑家堂姐妹的面孔对应上。不是她记忆不好，而是荥阳郑氏旁支太多了，即使是王太太郑氏未出五服的侄女、堂侄女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那庶出、外室所养的女儿呢。
不过，郑家的女儿多，适龄的并不多吧。
紫苏一言不发的坐在堂上的矮榻上，右手撑着身子，闷头想着。
“紫苏姑娘，您不去看看？”
小丫头垂手站在一旁，等了半晌，仍不见紫苏有所行动，便悄悄抬眼一看，发现这位曾经备受二少爷宠爱的通房，正皱着眉头想事情。
“看看？”紫苏想了想，追问道：“二少奶奶见了那个郑三娘，都说了什么？让她也住下？”
这一点很重要，现在的王绮芳可不是六年前那个任由王太太拿捏的软柿子，郑三娘若真是别有目的，恐怕王绮芳那一关也过不了。
“不知道，”小丫头摇摇头，语气中透着几分可惜，“二少奶奶去了后，见大小姐也在，便让人把大小姐带下去了，小扣子自然也跟着大小姐出了慈心园，后面二少奶奶和太太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到”
“等等，你刚才说，郑三娘并没有直接去见二少奶奶，而是去了太太的慈心园？”
紫苏联想到某种可能，脸色变得愈加难看。
“对呀，现在虽然是二少奶奶当家，可毕竟太太是长辈，王家来了人，自然要先拜见太太呀”
小丫头并没有像太多，她是赵家的家生子，骨子里就有种太太至上的认知。有了这种自然而然的想法，小丫头并不觉得来人先去给太太请安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
紫苏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小丫头，更不是心思单纯的普通女子，向来最善于从细微的地方发现问题。
唔，如果先去拜见太太，那么郑三娘便是以亲戚的身份来拜访的，如果她的目的和自己相同，都是为了帮郑家笼络赵家，那郑三娘的身份便会高于自己——当年，她可是以奴婢的身份进的赵家呀。
他日那个什么郑三娘也成了二少爷的女人后，起码要封个姨娘，绝不是像她一般只是个连族谱都不能上的通房丫头。
其实，身份什么的也并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通过郑三娘的事，让紫苏突然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问题——她，不但被二少爷所弃，更被郑家所弃
“呵呵，哎呀，郑三娘子可真会说话，同样一件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有意思？”
赵太太亲昵的挽着郑三娘的手，满脸慈爱的对她说道。
“可不，老奴也想知道，三娘子是不是经常喝蜂蜜呀，说得话怎么就这么甜？”郭妈妈见郑三娘入了赵太太的眼，也忙跟着凑趣。
“哪有呀，三娘说得可都是真心话，能让太太喜欢，三娘也欢喜呢”
郑三娘梳着精致的坠马髻，髻上斜插一只双蝶紫磨金步摇；上身穿着一件枚红色底印杏黄花鸟穿枝花纹的小袖襦衣，襦衣外罩着一件月白色的半臂罩衣，罩衣的袖口和领口上都滚着绯色单丝绣联珠对孔雀纹样的宽边儿，下面配着一条红白金三色条纹高腰长裙；裸露的领口挂着一条赤金坠红宝石的项链，或红或金的衣饰衬得她的面庞愈加娇艳、灵动。
“哎呦，瞧着就让人喜欢，也不知道亲家太太是怎么调理的，手下的小娘子们一个比一个招人喜欢”
赵太太见郑三娘一说话便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圆润白皙的面颊透着富态，身上精致的首饰和衣着更是彰显着逼人的贵气，心里禁不住的盘算起这位郑三娘的身份来，语气上也愈加亲昵。
“太太既然这么喜欢郑家三娘子，以老奴愚见，不如留三娘子在咱们家多待些日子，好好和太太说说话？”
郭妈妈也看出了赵太太的别有用心，便试探着建议道。
“这……”
郑三娘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乐意，只是二少奶奶不发话，她也不好直接答应。贝齿轻咬唇瓣，为难的看着王绮芳。
哼，真会演戏，你不去梅花戏班登台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呢。
王绮芳心里冷冷的笑道，脸上不露丝毫。
“哎呀，什么这呀那呀的，我知道了，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热闹，想必不喜欢陪着我这个糟老婆子吧？”
赵太太见王绮芳不松口，忙更加直白的提示道。
“哪儿的话呀，太太才不是老婆子呢，依三娘看，您根本就不像七姐姐的婆母，倒像是她的姐姐咧”三娘子捻着一方帕子，掩在嘴边吃吃的笑道：“再说了，我临来的时候，姑母也说了，亲家太太最是贤德淑惠，如果能在您身边学习，那是三娘的福气”
“既然太太和三妹妹如此投缘，不如就留三妹妹在家里住下吧，”呵呵，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个份儿上了，王绮芳也不能再装听不懂。再说了，她也想知道郑三娘究竟有什么目的，王绮芳可不相信她是来替大哥选购宅子的。
“正巧，玫瑰苑也整修的差不多，不如就先让元娘搬过去，让三妹妹住在元娘的院子里，也好跟在太太近前，替我多陪陪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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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居心叵测（二）
第044章居心叵测（二）
“七娘，那个郑三娘来者不善呀，”回到牡丹园，赵嬷嬷见屋里只剩下她和王绮芳，便把王绮芳拉到炕边坐下，担忧的说道。
“恩，我知道”王绮芳点点头，接着从炕几下的簸箩里拿出一个册子并一支自制的羽毛笔，把册子摊开，准备写东西。
“七娘，既然你知道她别有目的，为何还要顺着她的心意，让她留在太太的院子里？”
要知道元娘的小偏院是属于慈心园的，不但布置的精巧，而且距离太太的正屋最近。一旦让郑三娘住了进去，首先她会和太太朝夕相处，届时郑三娘想得到太太的喜欢那就太容易了；其次，几位少爷每天都要去给太太请安，每次都要路过那个小偏院，也就意味着每天都能与住在里面的郑三娘相遇，到那时……
蘸了些墨汁，王绮芳头也没有抬，说：“呵呵，刚才的情景你也瞧见了，就算是我不主动提出来，太太或者郑三娘也会想方设法的逼我同意的。与其被人逼到被动的境地，还不如我主动提出来，也顺便看看这位郑三娘和太太之间能达成什么协议。”
“会不会是郑氏又想起什么歪心眼？”
赵嬷嬷想到王家那位继室太太刻薄的样子，生怕她又来害她的七娘，禁不住有点担心的问道。
“应该是，”王绮芳拿着羽毛笔在册子上写着什么，听到赵嬷嬷的话，拿着笔的手顿了顿，随即说道：“郑氏的娘家虽然属于荥阳郑氏，但也仅仅是个不起眼的旁支罢了。尤其是郑氏的几个哥哥，大多都是从商的，却没有一个能获得儒商业协会的认证，不过是普通的商人”
而王绮芳的婆家京城赵家，则是儒商业协会的龙头老大，如果能和赵家建立密切的合作关系，那么郑家得到儒商业协会认证的事就能轻而易举的办到。这也正是为何当初帮王绮芳挑选陪嫁丫头的时候，郑氏特意将自己的亲信、远方侄女都安插进去，为得便是他日这些丫头能得到二少爷的宠爱，进而帮郑家办事。
起初，郑氏的计划进行的颇为顺利，王绮芳刚嫁到赵家没有一年便怀了身孕，也就不能伺候赵天青。这时，紫苏趁虚而入，不等王绮芳帮赵天青安排通房，她就自己擅自爬上了姑爷的床，成了二少爷很是宠爱的通房丫头。
之后呢，紫苏也很尽职的履行郑氏交代的事，经常在赵天青耳边吹枕头风，为郑家争取了不少和赵家合作的计划，甚至还得到了赵天青的口头承诺，说是明年儒商业协会吸纳新会员的时候，将会把郑家推荐上去。
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眼瞅着筹划多年的计划将实现，郑氏和郑家都非常高兴。可谁也没有料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王绮芳竟会突然发难，引来外家帮她做主，赵家为了给李家一个说法，只好将紫苏推出来当了替罪羊，一下子便把紫苏四五年的努力破坏殆尽。
没有了内应，王绮芳又将郑氏安插的亲信一一拔出，折断了郑氏对赵家的最后一丝影响。
“想必是有人悄悄把我处置王信和王世德的事告诉了郑氏，再加上那时紫苏还在阁楼里关着，无形中让郑氏对赵家的事一无所知……哼，以郑氏的脾气，她岂能就此善罢甘休？这个郑三娘，估计就是郑氏找来安插进赵家的人。唔，至于勾引的对象嘛，要么是赵天青，要么就是过年归来的三少爷赵天初。”
虽然没有面对面的和郑氏交过手，但身子里残存的关于她的记忆，让王绮芳对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了解。
“那，咱们该怎么办？”
一个紫苏就折腾的七娘伤心了好几年，如今又来了个郑三娘，看这排场和架势，远比当初的紫苏张扬多了，仅身份上就占据了优势，毕竟良妾和通房也是有巨大差距的。
“呵呵，咱们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空闲的时候再看看戏，蛮好”
王绮芳抬起头，迎上赵嬷嬷担忧的眸子，笑着说道。
“看戏？可、可郑三娘若是冲着二少爷来的，那该怎么办？”
现在七娘还是赵二少奶奶，如果郑三娘的目标是二少爷，那么她为了达到目的，肯定会对七娘不利的，到那时，七娘和孩子们被那起子黑心的人害了咋办？
“如果郑三娘的目标是赵天青，那岂不更好？”
一个心狠手辣的苏氏，一个老谋深算的郑氏，啧啧啧，这两个人若是PK起来，赵家的内院可就热闹咯。
已经决定要放弃，王绮芳自然不会对赵天青太过在意，更不会对和他有纠葛的女人吃醋。相反的，王绮芳对接下来的‘戏码’甚是期待，真想早一日看到赵家内院的‘战国’时代的到来。
“好啦，嬷嬷，她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和咱们没有关系，”抬眼见赵嬷嬷的眉头拧成一圈，王绮芳放下笔，笑着拉嬷嬷坐在身边，“刚才太太不是说了么，让我尽快把元娘接出来，好给人家郑三娘腾院子。咱们呀，与其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把心思用在如何安置元娘的事情上呢。你说呢？”
“哎呦，对呀，我怎么把元娘给忘了，”赵嬷嬷一拍大腿，恍然道：“对对对，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元娘赶紧接过来，别让她和郑三娘有什么接触……哼，咱们元娘心地单纯，别被些歪门邪道的狐媚子教坏了”
说着，赵嬷嬷利索的站起来，和王绮芳商量道：“我这就去玫瑰苑盯着，督促那些人快些把院子里的家具整好，等明儿一早，就给元娘搬家”
“恩，那就拜托嬷嬷了”
王绮芳摆摆手，让赵嬷嬷随意。其实，玫瑰苑的屋子早就整理好了，只等着里面的气味散尽。如今也过去三两天，想必里面的湿气和味道也消除的差不多，也该把家具、瓷器什么的搬进去了。
下午，陪着两只小包子睡了会儿午觉，王绮芳得到紫苑的禀报，说是今天下午三公主有时间见她，让她尽快去公主府拜会三公主。
换了身颜色素雅的襦裙，精心选择了几件名贵却不花哨的首饰，又让吴妈妈给梳了个端庄大气的高髻，王绮芳着实打扮了一番，这才带着赵嬷嬷并几个贴身的丫鬟、婆子出了门。
“七娘，这个裙子的花色是不是太素净了，平常在家穿还可以，可今天是去给三公主请安，却穿得如此寒酸，三公主会不会觉得你不看重她？”
上了马车，赵嬷嬷担心的劝道。
“没事，恰是因为给三公主请安，我才穿这身呢，”王绮芳拍了拍月白底印蓝色宝相花纹的夹棉半臂罩衣，这件衣服可是样品，用途远远大于装饰、炫耀，只是看到赵嬷嬷担忧的模样，便随口说道：“嬷嬷，您瞧，我的这身也不寒酸呀，这金蝶纷飞的步摇、还有南珠项链无一不是精品，这呀就叫做低调的奢华，貌似平庸，实则华贵无比。呵呵，咱们要见的是三公主，人家什么名贵的首饰、布料没见过？我若是在衣着和首饰上大做文章的话，岂不是拿自己的短处和人家的长处比？”
赵嬷嬷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低调的奢华，不过瞧王绮芳说得头头是道，想必她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便放心的点点头。
马车缓缓的驶出芙蓉坊，穿过热闹的东、西两坊，来到三公主的府门前。
“这是什么？”
三公主穿着一身改良版的胡服，招呼王绮芳坐下后，透过敞开的房门，瞧见院子里的下人们正在往里面搬东西。只见那些东西足足有个衣裳箱子般大小，用藏青色的粗布包裹着，拇指粗的麻绳结结实实的捆着，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在里面。
“回三公主，这些是妾身送给西北前线的娘子军的礼物”
王绮芳听到三公主的问话，连忙站起来，恭敬的回答道。
“哦？礼物？”三公主看了眼外面一跺一跺的青色包裹，又看了下低眉顺眼的王绮芳，带着几分探究，说道：“二少奶奶太客气了。前些日子，你们太太已经捐了一万两白银，又劝说其他的命妇、太太们捐了不少银两，有了这些银子，前方将士的军饷和冬季军需都得到了解决，你就不必——”
怎么？是赵太太让她来的？想为自己捐出的一万两银子求恩典？
也不能怪三公主多想，实在是寿宴那天刚刚结束，赵延娘便找到公主府，话里话外的帮嫂子求诰封。
诰封？拜托，区区一万两银子就想得个诰封？她赵太太未免把大周的诰命夫人看得太不值钱了吧？别说是一万两，就是十万二十万两，也未必能封诰——因为，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三公主，妾身捐的不是银子”
王绮芳听三公主的语气，似有不悦，连忙解释道：“妾身听说，西北乃是苦寒之地。如今已是深秋季节，眼瞅着冬季马上就到了，便想着帮西北的将士们缝制一些御寒的冬衣。”
“冬衣？”
三公主楞了下，随即了然的点点头，“没错，西北的冬天的确比关内冷多了。不过，冬衣就免了吧，朝廷早就准备了大批的御寒厚衣，本宫过几天便会给前线运过去。”
“三公主有所不知，妾身捐赠的不是普通的厚衣，而是能抵御苦寒的棉衣”
“棉衣？棉布做的衣服？”
三公主还是不甚在意，还以为王绮芳所谓的棉衣，和大周普通的厚衣差不多，不过是多用几层棉布缝制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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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别有用心
第045章别有用心
“回三公主，不是棉布，而是用棉花缝制的棉衣”
王绮芳走到三公主的近前，指了指身上的夹棉半臂罩衣，说道：“公主请看，妾身穿着的这件半臂罩衣，便是一件薄棉衣。”
“哦，我看看”
三公主刚才见到王绮芳的时候还纳闷呢，按理说，现在已经是深秋初冬，每天早晚的气温都不高。好些个怕冷的人，早就把大毛的衣服穿上了，怎么这个赵王氏只穿了件单薄的罩衣？
好奇的伸出手，轻轻捻了捻王绮芳身上的罩衣，“咦？摸着不怎么厚，却很暖和呢”
“三公主，妾身捐赠给西北娘子军的棉衣，可比妾身身上的这件衣服厚多了”
王绮芳见三公主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投向院外，连忙解释道。
“恩，走，去看看”
三公主似乎被王绮芳说动了，一副对棉衣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多会儿的功夫，三公主已经站在院子当中，命下人们把粗布包裹打开，她拿起一件样式简单的对襟棉衣，上上下下的仔细看着。边看还边点头，不错不错，布料都是最结实耐磨的粗棉布，针脚密实，内胆填充的棉花也厚实……
看着看着，三公主忍不住叫来一个女侍卫，命她当场换上了新棉衣。
“如何？感觉怎么样？”
只见女侍卫三两下把棉衣穿上，扣上造型奇特的圆纽扣，再套上盔甲，棉衣厚重却不显臃肿，即使穿着厚厚的盔甲，也丝毫不影响行动。
女侍卫曾经跟着三公主去过西北，也领教过那里的寒冬，摸摸盔甲下暖和贴身的棉衣，她的嘴角禁不住的上扬，毫不掩饰的夸奖道：“回公主，暖和，也简捷，不影响行军打仗”
简短的话里，没有半个字直接夸奖棉衣如何如何，但了解属下的三公主知道，能让女侍卫说出这句话，就足以看出，这件棉衣果然是好的。
“好，那就好”想到前线的娘子军们能暖暖和和的过冬，三公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不自禁的用亲切的语气对王绮芳说：“二少奶奶真是帮了娘子军一个大忙呀走走，咱们到屋里谈”
“对了，这样的棉衣，一共缝制了多少件？”
狂喜过后，三公主也恢复了理智。要知道自从朝廷和高昌国交恶后，大周境内棉花的价格一路飙升，现在更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如今赵王氏拿出价比真金的棉花给将士们做棉衣，并免费捐赠，想必定有事情求到她面前。
不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三公主眼里可不揉沙子。
拒绝？不行，这么好的东西，如果直接推出门外，就太对不起边关受苦的姐妹们。唔，实在不行就按市价买下来。
不过，直接购买的话，就需要考虑数量的问题。数量少的话，三公主还能支付得起。若是数量太大，恐怕她也无能为力呀。
“因为事情紧急，妾身来不及准备，只临时缝制了三千套”
王绮芳偏着半个身子，恭敬的坐在三公主下首的椅子上。
“这……”三千件，三公主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扣着身侧的小几，“那你一共花费了多少棉花，价值几何？”
“恩？”王绮芳楞了下，低头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三公主的意思。哦，这是不想欠我人情呀。想到这里，王绮芳微微一笑，“回三公主，如果妾身以商人的身份来回答您的问题，那么妾身会告诉您，这批棉衣价值连城；如果妾身以大周百姓的身份来回答您的问题，那么妾身会告诉您，这批棉衣分文不取”
“商人？大周百姓？”
不知怎的，三公主突然想起了赵太太寿辰那日，王绮芳淡然说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时的场景。
“当然，妾身捐赠这些棉衣，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王绮芳边说着，边站起来，几步走到三公主的身前，无比恭敬的屈膝行了一个大礼，“或许三公主已经忘了，数个月前，若不是您仗义执言，王七娘所受的委屈也不能如此顺利的申诉。”
“数个月前？”
还别说，若不是王绮芳提醒，三公主真忘了自己曾经掺和的一件家务事。
“公主，您忘了，就是咱们刚回京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回府报信的小丫头，因为事情牵扯到了赵家和吏部李侍郎，您还特意跟着去评断了一番呢”
见自家主子一脸茫然的模样，身后的小内侍，连忙低头拉了拉三公主的衣襟，小声的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没错，是有这么回事，”三公主恍然的点点头，紧接着她又想到了曾经受到的李子，便又摇头道：“不对，当时你不是派人送了不少反季的新鲜果蔬来吗，我就帮了你一回，断没有收两次谢礼的道理”
三公主可不是贪腐的官吏，人家是很讲原则滴。
“三公主，话不能这么说，”王绮芳摇摇头，反驳道：“这件事对您而言，或许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七娘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惠……七娘嫁到赵家后，想必各种不堪的流言早就传遍了满京城，不管流言是否属实，偌大一个京城，这么多命妇、贵太太，有一些甚至还是七娘的姻亲故友，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七娘说一句公道话。”
说到这里，王绮芳身体里属于本尊的那一半占据了主导，想到曾经受到的种种冷遇和无端的职责，眼泪禁不住的流了下来。王绮芳哽咽道，“只有三公主，路见不平，仗义执言。说实话，当时没有三公主出面，事情或许也会解决，但绝不会如此顺利。”
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王绮芳接着说：“七娘虽是一介女流，却不是那般不懂得感恩之人。之前数次给府上送水果，并不是什么谢礼，不过是七娘的一点心意。就算是谢礼，那点子东西也不足以表达七娘对三公主的感谢之情”
“好了，本宫知道了，”见王绮芳说的情真意切，三公主也有些动容。想到曾经听到了某些流言，再联想当时遇到的那个小丫头，她禁不住同情的点点头，突然间有些明白王绮芳的意思了，“好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本宫若再拘泥规矩，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棉衣我就收下了，也代朝廷、代前线的将士们谢谢你。”
“三公主折煞妾身了，妾身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哪敢劳烦三公主致谢”
王绮芳见三公主终于松了口，忙笑着回道。
“对了，你的剧本写好了吗，拿来给本宫瞧瞧”
正事说完了，三公主也开始有闲心关注一些琐事。
“回三公主，剧本已经写好了，妾身也带了来，请三公主雅正”
说着，王绮芳从袖袋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双手捧在面前。
三公主对小内侍点了点头，小内侍连忙走到王绮芳跟前，接过册子，转身呈给三公主。
随手翻了翻，三公主继续问道：“恩，不错。不知这戏什么时候能排出来？”
“回三公主，戏已经在排了，不过妾身有点小想法，想着不如等三公主率领娘子军凯旋的时候，再让戏班上演这出戏，不知三公主意下如何？”
“凯旋？好好好，就等本宫凯旋归来吧”
吉祥话谁都喜欢听，饶是耿直的三公主也不例外。
“另外，”见三公主终于大笑出声，王绮芳犹豫的开了口，“妾身有件事想求三公主”
“恩？什么事？”
三公主脸上微变，她没想到王绮芳这么不客气，刚送了礼，就要讨恩典。
“是这样，”似乎没有看到三公主的不虞，王绮芳带着一丝为难的说：“妾身在东市开了铺子，因专门做女客的生意，故店里的伙计也都是女子……可出门在外的，作为女子有诸多不便，仅安全问题就不好保证。所以，妾身想问三公主借几位退役的娘子军，专门负责店面的安全。”
“退役的？你是说，你想要退役的娘子军？”
三公主没想到王绮芳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她不确定的再次追问道。
“是”
王绮芳点点头，她见三公主神情有些犹豫，便许下承诺，“三公主您放心，妾身定会好好对待那些肯帮忙的娘子军。月俸和福利比照店里的掌柜，另外，娘子军的婚丧嫁娶，妾身也一并负责承担。”
“婚丧嫁娶？”
这个词显然触动了三公主，她扫了眼院外神情落寞的某些随侍，她们也曾经是跟随自己杀敌的巾帼英雄，但受年龄和性别的限制，早早的便退役了。和男兵们不同，这些退役的娘子军，如何安置，是三公主最为头疼的事。
让一个曾经浴血杀敌的女兵，去当丫头、当仆役，别说娘子军们做不来，就是她这个当主子的也不忍心。可就这么平白养着，即使她有这份家当，那些娘子军们也不肯白吃饭呀。
比起如何安置，还有一个更头疼的问题，那便是退役娘子军们的婚姻问题。唉，一般娘子军到了退役的年龄，无一不是年过双十。
嫁人？早就过了最佳的年龄。不嫁？她总不能看着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姐妹们，为了朝廷、为了她三公主拼命杀敌，临了却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吧？
“你，你说你负责她们的婚姻大事？”
“是，只要娘子军们愿意来妾身的店铺帮忙，那她们的终身大事，妾身也定会负责到底”
比起捐赠棉衣，索要退役娘子军，才是王绮芳的真正目的。
“好，不管你的目的如何，本宫答应你”
虽然知道王绮芳别有用心，但三公主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毕竟，有人愿意解决娘子军的后顾之忧，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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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大哥来信
第046章大哥来信
“……不过，本宫也有个条件”
三公主见王绮芳面露喜色，话头突然一转，来了个转折。
“什么条件，三公主尽管说”
王绮芳虽然也有些担心三公主会提出过分的条件，不过，既然是她求到人家跟前，条件也要由人家开。
“本宫府上一共有一十七名退役的娘子军，其中有六名曾经受过伤，并且、并且她们皆有不同程度的伤残——”
王绮芳明白了，她不等三公主把话说完，便点头应道：“公主放心，只要这些娘子军愿意跟妾身回去，妾身定会好生对待她们……唔，待遇么，和其他的娘子军一样。”
“二少奶奶，你刚才是否听清楚本宫的话？即使她们不能帮你看守铺子，或者干不了什么重活，反而需要你时常请医问药，这你也愿意？”
三公主见王绮芳答应的如此干脆，带着几分狐疑的问道。
“三公主，妾身刚才说过了，我王七娘是个商人，但也是大周的百姓。如果只是想要个会武艺的女子来看铺子，完全可以找侠客盟帮忙。想必三公主也听说了，侠客盟的盟主李靖天是妾身的远方表哥，妾身和平州李家亦有合作关系。”
王绮芳很自然的把三公主曾经调查过她的事，点了出来，就像三公主曾经派人去海城调查过她一样，王绮芳回到京城后，也曾拜托侠客盟在京城的分会长，帮她调查了些京城有威望的贵妇的情况，其中也包括这位三公主。
其实，若不是有侠客盟的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王绮芳还想不到从退役的娘子军入手，与向来铁面无私的三公主搭上关系呢。
“可是放着如此丰富的资源，妾身却偏偏选择一些退役的娘子军，更多的则是表达一种敬意。”
“敬意？”
三公主显然没有想到能听到这么一个答案，她深深的看向王绮芳，锐利的眼神似乎想在王绮芳圆润如满月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没错，自古以来，世人都认为保家卫国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当规规矩矩的在家里主持家务。只有三公主，率领着区区十几个贴身的女侍从，帮着先帝平定京畿叛乱……从十几个女侍从发展到一万娘子铁血军，从守卫京畿到东征西讨，其中的血泪和辛酸，唯有三公主和那些娘子军们才知道……”
王绮芳语气真挚的回忆着脑海里关于三公主和娘子军的历史，为了突出三公主的巾帼英雄形象，她更是选择性失忆般，将前朝的首创娘子军团的平阳公主抹掉了，直接将三公主推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高度。
“同样身为女人，妾身对英勇杀敌的三公主及麾下的娘子军甚为敬重，如今能有机会为这些巾帼英雄们略尽绵薄之力，妾身觉得很荣幸”
听了王绮芳的话，三公主沉默了良久。
“好吧，既然二少奶奶如此看重本宫麾下的将士们，那本宫就把她们交给你了，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好好照顾她们……虽然你刚才说的话，有许多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有一点却没有说错，那些退役的娘子军，无一不是跟着本宫东征西讨的英勇战士。她们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理当受到朝廷和世人的尊敬。”
对于王绮芳的推崇，三公主并没有全盘接受，她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今天我把她们交给你，就是冲在你的那句‘敬意’上，也相信你的‘敬意’……王七娘，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信任”
“三公主放心，妾身定会说到做到”
王绮芳站起来，深深的施了一礼，再次允诺道。
得到了王绮芳的再三承诺，三公主这才把留在公主府的十七名退役娘子军召集来，先是把王绮芳高薪聘请她们的事说了说，然后把在场的人一一介绍给王绮芳。
“呼~~还好还好，这些人里并没有伤势太过严重的”
赵嬷嬷紧紧的跟着王绮芳，自然也听到了三公主和自家七娘的谈话。起初，听到三公主说什么“伤残”，赵嬷嬷就有些担忧，生怕王绮芳为了面子而留一些不能用的人——要知道，王绮芳所说的铺子，日后将有她家二郎管理。若都是些缺胳膊少腿儿的人，啥活儿也不能干，却白白领着高薪，这让二郎怎么把店铺做好呀
所以，当三公主把众人叫上来的时候，赵嬷嬷比王绮芳更为关注。看到那六个有伤的女子，有的伤了胳膊、有的伤了腿，有的则上了五官，虽然行动不如其他娘子军灵敏，但那气势还是毕竟普通男子都要凌厉咧。
恩恩，不错不错，有这样的女侍卫帮忙守铺子，她们身后又是位高权重的三公主，她倒要看看，在京城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打铺子的主意。
突然间，赵嬷嬷似乎明白了王绮芳为何非要请退役的娘子军帮忙。
这边，王绮芳认下了十七个英姿飒爽的退役老兵，那边，公主府的下人们已经把三千套棉衣全部清点完毕、并搬进了库房。
待王绮芳回芙蓉坊的时候，十几辆马车空置了大半，只剩下一些帮娘子军们拉着简单的行李。
“二少奶奶，您回来啦”
刚走进内院，还没等走到牡丹园，王绮芳迎头便看到等待许久的紫株。
“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紫株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王绮芳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回二少奶奶，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来了访客”
紫株麻利的跟到王绮芳身边，小声的说道：“您刚出门不久，郑家的表姑娘就来了。奴婢说您出门了，不如请她先回客房，待您回来后再去看她。”
“恩，然后呢？”
王绮芳一边让赵嬷嬷派人去找赵二郎，一边沉声问道。
“可、可偏巧这时三少爷醒了，表姑娘听到哭声，便径直闯了进去，边走还边说什么，左右她也不是外人，如今二少奶奶不在，她就帮着看看少爷和小姐。”在赵家第三代的男丁中，小新哥儿排行第三，所以下人们都称呼他三少爷。
“什么？”王绮芳脸色顿时一沉，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你让她抱小新哥儿了？恩？”
“没有没有，您早就交代过奴婢们，说是除了您和奶娘，任何人在没有您的允许下，也不准抱少爷和小姐，奴婢记着呢，”紫株感受到王绮芳的不悦，忙不迭的连声解释：“三少爷还是奶娘抱着，清云和清雨她们也都守在屋子里，表姑娘连小新哥的衣襟都碰不到。”
“恩，不错，还算记得我的吩咐，”听了紫株的话，王绮芳才放心的舒了口气，问：“她现在呢，还在牡丹园？”
“是，”紫株点点头，“起初她没有抱到三少爷，脸色有些难看，随后见小新哥儿白白胖胖的很可爱，便又缓和了情绪，笑着逗三少爷玩儿。后来，三少爷玩儿乏了，便被奶娘抱去睡觉，那位表姑娘也不肯告辞，反而从架子上抽了本书，兀自一个人看了起来……”
“哦~”王绮芳眉端微挑，随即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对了，她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没有，只是说她临来的时候，王太太让她给您带了书信，想必她是来给您送信的吧？”
紫株也摸不透这位郑三娘，她听了王绮芳的问题后，低头想了想，忖度道。
王绮芳没有再问什么，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唯有脚下的步子加紧了许多。
“郑三娘拜见表姐，表姐一切安好？”
看完了一本游记，郑三娘轻轻揉了揉发酸的颈子，抬头的当儿，却看到一群丫头婆子拥簇着王绮芳走了进来。她连忙丢了书本，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双膝微曲行了福礼。
“呵呵，三妹妹等急了吧，走走，咱们屋里说”
王绮芳虚抬了下右手，亲切的招呼郑三娘进门。
一行人来到堂屋，分主次落座后，王绮芳笑着对郑三娘说：“元娘的院子还没有空出来，今天要委屈妹妹继续在客房住一宿了。”
“哎呀，不急不急，说起来都是三娘来的唐突，让表姐‘为难’了吧？”
正如赵太太夸奖的那般，郑三娘说话的语气甜甜的，让人听了也觉得舒服。只是，她说话的语调却有些让人不愉快。
“哪儿的话呀，你是客人，又是我娘家的亲戚，好容易来趟家里，我只有高兴的份儿，哪里会有什么‘为难’呀。再说了，我早就想让元娘搬到离我近些的玫瑰苑，只是太太总也舍不得。还好三妹妹来了，又这么投太太的缘，否则太太也不会……哎呀，说起来，姐姐还真要谢谢三妹妹呢”
王绮芳抽出帕子，按了按嘴角，绵里藏针的说道。
“……”郑三娘被噎了一下，她本来是想探探王绮芳的底儿，没想到无形间倒帮了她的忙。
“对了，刚才听下人们说，‘母亲’有书信给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王绮芳说道‘母亲’二字时，语气格外的重。
“不止是姑母有书信给姐姐，还有刚刚回清苑的大表哥也有书信给您呢”
郑三娘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两个信封，转手交给一旁服侍的紫株。
“大表哥？”
那不就是她的一奶同胞的亲哥哥，王家的大少爷王锦瑜？
PS:呜呜，本来想给金雪月亲的评论加精，没想到却误点了‘删除’，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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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一番苦心（一）
收费章节(15点)
第047章一番苦心（一）
“稍安勿躁，待我进京”
没有抬头，没有任何寒暄，更没有兄长对小妹的殷切慰问，王绮芳拆开信封，白洁的信纸上只有两行笔力苍劲的八个字。
“我大哥什么时候回清苑的？”
提起王锦瑜，王绮芳的感觉很复杂。如果单从血缘关系上讲，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三个儿女和很少见面的生父，王锦瑜则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若从大周的习俗来说，王锦瑜更是她的最大支持和靠山。
可惜，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妹，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冷淡如陌生人。
在少得可怜的印象中，王绮芳只记得一张淡然、疏离的稚嫩脸庞。
那时，她顶着一个“克母”的帽子，不但被继母嫌弃，连生父也不怎么看重她。
而那些看菜下饭碟的仆佣们，不但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甚至还肆意的将这种‘误解’无端扩大化——起初她还只是‘克母’，让那些多舌且心存歹意的下人一散播，她又成了‘克母防兄’。
尤其是大哥的奶娘，每次见到她，就像看到一个祸害似地躲得远远的，生怕她把霉运传给大少爷。而王锦瑜呢，许是少年丧母，逼得他早熟又早慧，对谁都淡淡的，让本来听了流言自卑的王绮芳愈加不敢亲近。
就这样，一个待人淡然，一个生性自卑，明明是亲兄妹，却越走越远。
“八月节的时候，”郑三娘端着茶杯，眼睛却悄悄地觑着王绮芳的反应。见她看了信，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她也暗自纳闷：难道大表哥在信里没有提及她为何来京城的事？
想到这里，郑三娘轻啜了两口茶水，稳稳心神，说道：“七姐姐还不知道吧，大表哥年后就要来京城参加朝廷针对各大氏族子弟的恩科，听姑父的意思，最好是能一举夺得魁首，被圣上选为翰林学士”
“恩科？”王绮芳楞了下，她没想到郑氏会乐意把王家的推荐名额给大哥，要知道，郑氏膝下也有三子，长子比王绮芳小一岁，也到了谋划前程的年纪。
郑三娘所说的‘恩科’和普通的科举不同，是专门针对氏族子弟的特殊选拔集会。
想当初周太祖夺取李唐江山的时候，曾经为了得到五姓贵族的支持，许诺他日掌握政权后，将特意为氏族子弟开辟‘恩科’，借鉴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从五大氏族的子弟中选拔一部分官吏，充盈到三省六部的各个衙门中。
而作为太原王氏的分支，王绮芳的娘家这一房也仅有一个推荐的名额，可族谱上的嫡子却有四个，再加上郑氏娘家的强势，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唯一的推荐名额会落到外出游学多年的大哥头上。
“是呀，七姐姐许是多年未曾回清苑了，并不知道大表哥的名声。哎呀，在咱们清苑，提起大表哥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大表哥他不但才学出众，且待人仁信、侍师忠孝，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嘞。推荐他代表清苑王家出仕，还是王家族长亲自点名的呢”
提起温文儒雅、待人宽和的王家大少爷，郑三娘白皙的面庞上，不由自主的升起两团红云。
哦~~原来是族长出面的呀，难怪
王绮芳暗地里却恍然的点点头，她就说嘛，郑氏在王家筹划了这么久，怎么会轻易把王家唯一一次免试出仕的机会拱手让给王锦瑜呢。
“恩，大哥一向出色，再加上得遇良师，才学自是优于一般人。”
王绮芳心里明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
其实，比起王锦瑜是否来京，她有更想知道的事，转头看了看紫株，示意她把另一封信拿过来。
接过信封，恩，王绮芳把信掂在手上，暗自称了称，嗬还蛮有重量的。只见她撕开信封，抽出厚厚的一打白纸。
比起王锦瑜简练的几个字，郑氏的这封信可以说用长篇大论来形容了。亲昵的称呼，亲切的问候，慈祥的关切之语，如果不了解郑氏和王绮芳的关系，乍一看这封信，百分之百的人都会坚信，这是一个非常惦念女儿的母亲写给亲生女儿的信，言辞情真意切，浓浓的母爱似乎在字里行间流淌着，让人看了真是感动不已……
可惜呀可惜，她王绮芳并不是不了解真相的陌生人。在见识过郑氏的真面目后，再看到如此虚情假意的信，王绮芳只有一种感觉——恶心
“七姐姐，三娘临来的时候，姑母还特意交代了，说是七姐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京城，娘家离得远，虽是有忠仆侍候着，还是难保有不便宜的时候，”郑三娘见王绮芳拿了郑氏的信，便密切关注着她的反应。瞧了半天，人家脸上还是没有丝毫的波动，便又主动开口解释道：“偏巧明年大少爷要进京，可京里却没有合适的宅子，就命我帮忙来选处落脚的宅院。姑母说了，我来到京城后，遇事要多和七姐姐商量，咱们都是一家人，总要相互帮衬不是？”
还有一层意思郑三娘没有明说，那便是，她来是给王家大少爷帮忙买宅子的，可大少爷是谁呀，是王绮芳嫡亲的哥哥。不管她们兄妹之间关系是否融洽，但仅凭王绮芳姓王这一条上，她王七娘也应当帮自己的哥哥选宅院，垫付相关的费用呢。
“大哥来京还要买院子？”王绮芳听了这个借口，险些失笑出声。拜托，她们兄妹的嫡亲大舅就在京里，放着大舅家这么多房子、别院不住，还要破费去买什么宅子？
哼，肯定又是郑氏想什么幺蛾子吧？
等等……王绮芳眉头微蹙，又从紫株手里拿过哥哥的信，把那八个字又从头到尾的读了一遍，“稍安勿躁，待我进京”
嘶~~这个‘稍安勿躁’是指哪方面呢？是让她先不要急着和王家的那起子下人算账？还是暂时忍着郑三娘？亦或是不要急着和郑氏撕破脸？
“七姐姐？”
郑三娘却不给王绮芳思索的时间，她甜兮兮的声音再次响起：“七姐姐，三娘初到京城，对这里的牙行也不了解，想问七姐姐借两个人帮忙，不知方便吗？”
“都是自家姐妹，哪有什么不方便，你想借哪个？”
王绮芳把俩封信分别折好，隐隐的，她似乎猜到了郑三娘接下来的话。
“唔，三娘出门的时候，姑母曾经提到过，说是当初跟姐姐陪嫁到赵家的几个陪房都是精明能干的人，尤其是有个叫王信的，最擅长买卖房产，不知——”
“王信？他现在不在我这里，上个月他犯了错儿却不思悔改，我便让人好生查了查，没想到这个奴才居然黑了心肠，欺主、卖主，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这般背主的奴才，我不能因是我娘家的人便绕了他。”
王绮芳暗自冷笑，这个郑三娘还真沉不住气呀，本来她还以为郑三娘会选择在人前把这件事捅出来呢，没成想现在就提了出来，哼，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问问王世德的事儿？
想到这里，王绮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以他犯的错，当场打杀了都是活该。可我想着他老子娘也给老爷太太当差，虽然没有什么大功，却也算尽职，就看在老爷太太的份儿上，远远的打发到庄子上做粗活了事”
“哦？有这事？”郑三娘瞪着两只圆滚滚的大眼，满脸的不置信，“看着王信的兄弟和妹子都很老实呀，怎么这个王信却如此胆大妄为？唉，真是想不到呀”
“恩，王信一家子我都打发了，也写了信给太太，想必三妹妹出门的时候，太太还没有收到吧不过，我手下还有不少得用的人，不如换两个忠心又伶俐的人帮三妹妹办差吧”
王绮芳语气轻柔的说着，心说话，呵呵，接下来是不是要提王世德的事儿？
可惜，她猜中了开始，却没有猜中结局。只听见郑三娘甜甜的声音，说：“哎呀，妹妹也不知道选什么人好呢……唔，我看姐姐身边的这两个丫头挺伶俐的，不如就把这两个丫头借给我吧”
一根肉呼呼的手指，直直的指向清云和清雨。
“她们？”王绮芳楞了下，她没想到郑三娘会留意到她们两个。
“怎么？她们‘也’不行？”
郑三娘虽然年纪轻，见识却不短。她早就看出这两个人不似普通人，神情、举止间都透着一股英气，仿佛姑母家里供奉的侠客一般。
“呵呵，三妹妹玩笑了，”短暂的愣神之后，王绮芳轻声笑道：“她们两个并不是我的丫头，而是某位侠客的高徒，亦是未来的侠客……她们是受我表哥之托来照顾我的，却不是任由指使的下人。这样吧，现在三妹妹还没有安顿下来，待你安顿好，姐姐亲自给你安排两个得用的人。毕竟，你也是帮我哥哥买宅子嘛”
“好、好吧，那就劳烦姐姐费心了”
没想到王绮芳会直接拒绝，郑三娘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
“七娘，这个郑三娘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可不信她是来给大少爷买宅院”
出去办完差的赵嬷嬷，和离去的郑三娘擦肩而过，见到那个华丽的背影和温柔的笑容，赵嬷嬷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PS：厄，有点卡文，反反复复修改了好久，更新晚了，亲们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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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一番苦心（二）
第048章一番苦心（二）
“没什么，我大哥来信了，嬷嬷，你瞧瞧“王绮芳随手把信交给赵嬷嬷。
“您大哥？”赵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接过信，当她见到熟悉的字迹后精神明显的一震，激动的问：“这是大少爷的字迹，七娘，这是大少爷写给您的信？”
“对呀，”很显然，比起王绮芳的冷淡，赵嬷嬷的反应更像是王家大少爷的亲人。王绮芳虽然不理解赵嬷嬷为何如此激动，但还是点头给出了答案：“是我大哥王家大少爷的来信，托郑三娘特意带给我的。嬷嬷，你认得大哥的笔迹？”
换句话说，赵嬷嬷和自己的便宜大哥很熟？否则一个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外院的奶娘，怎么会认得自己主子不熟的王大少爷的笔迹？
“厄，不是，老奴哪晓得大少爷的笔迹是啥样？”似乎在掩饰什么，赵嬷嬷说话都有几分心虚。她担心王绮芳看出什么，忙辩解道：“这、这不是刚刚七娘您自己说的嘛，呵呵，对了，大少爷回清苑了，要不然怎么会让郑三娘帮忙捎信？”
“恩，大哥八月节的时候回了清苑，”王绮芳见赵嬷嬷不肯多说，也不好继续逼问下去，只好将郑三娘的话简单的对赵嬷嬷提了提：“……年后就能进京，来参加氏族子弟的恩科。”
“阿弥陀佛，太太保佑呀”赵嬷嬷听完王绮芳的话，双手合十竖起，不自禁的念了句佛号，眉眼间的喜悦掩都掩饰不住。
“不仅如此，听郑三娘那意思，老爷和郑氏想让大哥在京里常住，特意拜托了郑三娘帮忙选购房产呢”
赵嬷嬷的反常表现，让王绮芳很诧异。不过，瞧刚才老人家极力反驳的样子，估计她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就顺便把郑三娘来京城的‘官方说法’说了说。
“咦？买房产？咱们京里就有房产，何苦特意托了外人去买？”
这一点上，赵嬷嬷和王绮芳的反应差不多，毕竟按常理来说，王锦瑜若是进京，住大舅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又不是娶妻成家，完全没有另添房产的必要。更不用说，王太太还在京畿之地置办了房产和田产，即使落在王绮芳的名下，王锦瑜想借住的话，也完全可以。
“不知道，郑三娘也没有说理由，”王绮芳摇摇头，接着想到刚才赵嬷嬷对大哥那副熟稔的模样，便指着她手中的信，问：“嬷嬷，你说，大哥这封信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稍安勿躁’呀？那不成他有什么话，要交代给我？”
“恩~~老奴再仔细瞧瞧，”说实话，刚才赵嬷嬷看到字迹的时候，整个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到这封信是谁写来的，至于信的内容是什么，她还真没注意。
重新把信纸展开，赵嬷嬷细细的读了一遍又一遍。
“嬷嬷？”
赵嬷嬷看完后，又陷入了沉思中。这边王绮芳都喝完一杯茶了，她那里还没有得出结论。
“七娘，大少爷的意思，想必是提醒你不要再动王家的那些陪房了，”被王绮芳叫回神儿来，赵嬷嬷咬了咬嘴唇猜测道，“恩，应该是王信和王世德的事传回了王家，引起了郑氏的警觉……唔，没错，大少爷肯定发觉了什么，并且也做了相应的准备，这才写信提醒您不要轻举妄动呢”
“发觉了什么？”王绮芳对王家的记忆并不深刻，尤其是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脑子里残存的相关镜像很少，以至于赵嬷嬷都能瞬间明白的事，她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厄，没什么，呵呵，没啥没啥，”赵嬷嬷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移话题道：“郑氏既然让郑三娘帮忙买房产，可曾给她银子？”
这是第二次了，王绮芳深深看了赵嬷嬷一眼，灵敏的扑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心里则暗自诧异——难道赵嬷嬷和王锦瑜之间还有什么协议，亦或是王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自己最最信任的赵嬷嬷刻意隐瞒着自己什么，王绮芳嘴里微微发苦，轻轻摇头：“没有，郑三娘只是问我借了两个帮手，其他的一概都没有提”
“……”赵嬷嬷觉察到了王绮芳的失落和受伤，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对了，嬷嬷，赵二郎来了吗？我有事交代给他”
无形中，王绮芳的语气也分外客套起来。
“来、来了，老奴这就叫他进来”
看到王绮芳的变化，赵嬷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真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王绮芳，可一想到大少爷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她又忍了回去。
望着赵嬷嬷的背影，王绮芳幽幽的叹了口气，她不是怀疑赵嬷嬷对她的真心，只是不想像过去一样活得稀里糊涂、连身边人的想法都摸不清。
把四名娘子军交给赵二郎，仔细的把娘子军的相关待遇和工作内容交代了一遍，见赵二郎毫无异议后，这才放心的把他们打发走。
比起赵嬷嬷，赵二郎时常在街面上混生活，更世故、更懂得某些潜规则。其实，起初乍一听说二少奶奶给招了几个高薪的伙计，他就有些着急，生怕是二少奶奶相熟的太太、少奶奶荐过来的关系户，活不能干、工钱却不少领，名为伙计，实则祖宗。
可紧接着听到二少奶奶说，这些是三公主麾下退役的娘子军，赵二郎立刻便明白了二少奶奶的意思——高，实在是高呀别看这些女子在公主府天天白吃饭的混日子，可若是放在外面，却是最佳的保护盾牌，要知道，在京城负责京畿防护要务的两组人马中，其中之一便是三公主的娘子军团咧。
您想想吧，他店里有退役的娘子军坐镇，不说她们本身的战斗力如何，单凭和现役娘子军的同袍情谊，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她们？
忙完了铺子的事，王绮芳还没等喘口气儿，二管家便找了来，说是大小姐的家具、瓷器和各色装饰物都搬进了玫瑰苑，如今只差大小姐的一些细软还没有收拾妥当。
“恩，我知道了，二管家辛苦了，”王绮芳赞许的颔首，她扭头看了眼一旁伺候的紫晶，吩咐道：“工匠们的工钱和材料费用，都核对好了吗？”
虽然二管家没有明说是来要钱的，可王绮芳也不能装傻不是？再说了，比起赵家那些逢高踩低的下人，二管家赵初五一家子还算守规矩，从来没有冷眼瞧过她，投桃报李，她也不能为难人家才是。
“回二少奶奶，已经对好了，二管家所列的清单和奴婢查收的单据分毫不差”
紫晶听到王绮芳的问话，忙向前迈了两步，恭敬的回答道。
“好，那就把款项支给二管家吧”
说着，王绮芳从袖袋里掏出做工精致的对牌递给二管家，示意他去内账房支银子。
“谢谢二少奶奶，如果您没有其他的吩咐，小的告退”
二管家接过对牌，眼中闪过一抹感激，拱手施礼后，便退了出去。
“紫苑，”打发了二管家之后，又有几个回事的婆子，王绮芳着实忙活了好一阵子，直到快晚饭的时候，才得了一会儿空暇。招手叫过跟着紫鹃学管家的紫苑，她沉声吩咐道：“你安排几个人，待会儿跟我去大小姐的院子收拾东西。还有，你多留心那个叫小扣子的丫头”
由于还没有买到合适的丫头，元娘身边还是原来的丫头婆子伺候着。但经过玉珠一事，王绮芳对小扣格外专注起来，还曾经派人专门去盯过她。不调查不知道，经过几番调查跟踪之后，王绮芳发现，这个小扣子还真不是个省事的——多舌、懒惰且贪图小利，十足一个油滑的丫头。
有这样的人在元娘身边伺候，王绮芳真有些担心。元娘虽是个早慧的孩子，鬼心眼也多，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很容易受周围人的影响，倘或她任由小扣子这般油滑的丫头跟着元娘，保不住他日元娘也会沾染某些不好的恶习呢。
“是，二少奶奶”
紫苑一直守在王绮芳身边伺候，自然见识过那个不安分的小丫头，也能明白王绮芳的担心。如今听到她如此吩咐，忙连声应道。
召集了几个粗壮且背景简单的婆子，王绮芳又带上紫苑和紫株两个丫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元娘的院落。
刚走到门口，王绮芳远远的就瞧见小扣子正和几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凑在院外拐角的地方闲聊。
“清风，去听听”
王绮芳认出那几个小丫头中，有两个是苏氏院子里的人，连忙吩咐清风去瞧瞧。
清风答应一声，娇小的身子轻盈的飘去，巧妙的将几个丫头隔离起来。
王绮芳脚步没有停，径直走进元娘的院子。
“赵嬷嬷，不如把大舅舅的事告诉母亲，否则母亲不知真相再胡思乱想，白白浪费了大舅舅的一番苦心呢。”
刚踏进廊下，房间里便传出一个女童的声音。
等等？这不是元娘的声音吗？她说的什么大舅舅，难不成便是王锦瑜？
“唉，老奴也担心呢。可又怕说出来，坏了大少爷的事……”
元娘的话音刚落，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王绮芳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因为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乳母赵嬷嬷
PS：唉，明天又要去青岛出差了，想到让人纠结的动车，某萨表示鸭梨很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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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温泉庄园（一）
第049章温泉庄园（一）
“姑娘，这是俺带来的种子，您看看能不能用？”
赵大郎穿着一身灰褐色的粗麻衣裤，脚上踏着一双黑色土布鞋子，鞋子上还沾着灰尘，再配上古铜色脸膛上来不及洗去的疲色，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只见他谦卑的垂首站在堂下，紧张的绞着一双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等着屏风后女子的反应。
“这是稻谷的种子吧？”王绮芳接过紫苑递上来的灰色布口袋，拉开抽绳，伸手抓了一把种子，捻在手上用确定的口吻问道。
“回姑娘，正是，”赵大郎许是在乡下待惯了，回话的时候，态度分外拘谨。
一旁伺候的赵嬷嬷见儿子脸话都不会说，暗自着急，生怕七娘觉得大郎不灵透，不愿重用儿子。可是她守着七娘又不能明着提醒大郎，无奈之下只好故作无意的咳了两声，“咳~”
偏赵大郎太紧张了，愣是没有听出自家老娘的暗示，而是直愣愣地问了一句，“娘，您老没事吧？是不是得了风寒，身子不舒服呀？”
“我…”赵嬷嬷险些被儿子的傻话呛到，圆呼呼地脸顿时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娘？”虽然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母子之间的天性，赵大郎还是非常关心自己的老娘。如今见老太太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暂时忘了乍见新东家的紧张，担忧的问道，“您的脸咋这样红呀，是不是真有啥不妥？”
“妥，娘好着呢”赵嬷嬷担心儿子再问出更多的‘笑话‘，连忙应道，眨着眼睛提醒赵大郎，“大郎，姑娘还要问你话呢，先别管乱七八糟的事儿。”
“喔喔”，赵大郎也终于明白了老娘的意思，想到自己刚才说得傻话，带着几分尴尬，几分羞赧，问：“姑娘，这些稻种都是俺特意挑的，颗颗饱满，都是顶好的种子咧。”
“嗯，好，很好”王绮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很显然，赵大郎的朴实取悦了她。毕竟她将交给他的工作，和他的兄弟赵二郎完全不一样，并不希望他有多机灵，相反的，而是需要他老实、守本分。
抬眼看到赵嬷嬷不自然的模样，王绮芳有些不忍心。虽然昨天傍晚撞破赵嬷嬷和小丫的私下谈话，她们两个对此却没有任何解释，这让王绮芳心里很不舒服，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再信任和关切赵嬷嬷，因为她相信赵嬷嬷瞒着自己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不是故意为之。
而赵氏兄弟则是老人家最牵挂的人，不为别的，单单看在赵嬷嬷这么多年来对自己不离不弃，她也会善待她老人家——至于赵嬷嬷和小丫的秘密，王绮芳相信，她们总有一天会告诉自己，毕竟她们都是自己最最亲近的人。
想到这里，王绮芳面部的线条愈加柔和，只见她冲着赵嬷嬷轻轻颔首，安抚的说道，“大郎哥是我的奶哥哥，那就是一家人，带给我的东西自然也是最好的——”
赵大郎闻言，因尴尬涨得黑红的脸膛顿时闪过一抹亮光，急切的点头表示王绮芳所言非虚。
王绮芳笑了笑，继续说道，“既是良种，想必收获的粮食也多吧？对了，这种稻谷一年能几熟呀？”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绮芳都没有接触过农事，只是前世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什么一年两熟、一年三熟，还有什么杂交水稻，只是不知在这被数位穿越前辈改造过的大周，农业有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回姑娘，在俺们老家，因雨水充沛，温度适宜，稻子能一年两熟呢。”许是说到了自己擅长的东西，赵大郎话语间多了几分自信，“不过，若是在京城近郊种植的话，俺约摸着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收成咧。”
看来赵嬷嬷已经提前告诉了赵大郎他要做的差事，王绮芳满意的点点头，满是自信的说道，“不怕，那个庄子的土质好，风水也不错。并且我早就命人移了一棵菩提树过去，有佛门圣树在，咱们的庄稼一准儿能获得大丰收，这稻谷种在我的庄子里，兴许比在南方的时候成熟期还要短，一年收获三回呢。”
一、一年三熟？
怎么可能？
赵大郎不置信的瞪大双眼，紧紧的看着屏风后面朦朦胧胧的人影，反驳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就是就是，姑娘可是有大佛缘的人，”赵嬷嬷觉察出儿子对王绮芳的质疑，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连忙搭腔道，“之前在青州的时候，就是有菩提树的庇护，咱们的棉花才能长得这么好，硬是比普通种植园的棉花早熟一个多月呢。”
“噫？棉花早熟？”
刚才听了王绮芳的‘信口开河’，赵大郎误以为王绮芳根本就不懂农事，如今听了娘的话，这才知道，原来风靡大周的青州三棱布，真是姑娘弄出来的……唔，既然能种出这么稀罕的棉花，那么稻谷这般平常的作物，也能种出来吧？
赵大郎垂着头，老实木讷的脸上闪过几分欣喜——或许，跟着姑娘干，还真能干出点什么名堂咧。
“好啦，种子我也瞧了，接下来就说说如何经营这个庄子，”王绮芳见赵嬷嬷替自己圆了谎，更用‘事实’证明菩提树的神效，心中微安，“咱们那个庄子在陵州，距离京城不远，且土地肥沃，雨水充沛，是京畿方圆数百里内，最适宜耕种的田庄。”
对于这个庄子，起初王绮芳并没有亲自去过，单从地契上看，这个庄子足足有三百多亩，中间还隔着一条河，天然的将整个田庄分割成一大一小两部分，被王绮芳的生母分别租给了两个地主耕种。
回到京城后，她便想着把两个庄子都收回来，大的那个还是保持原状，种些粮食、果蔬，由赵大郎全权负责；小的那部分呢，便建成度假庄园，盖上几间田园的房屋，随便种些粮食、果蔬及各色花卉，让她和孩子们有个休假、短期居住的场所，当然，若是再能为她空间里的作物做掩护那就更好了。
可前些日子，她抽空带人实际去瞧了瞧，发现那个庄子不但土质格外好，而且位于官道近侧，进京或去周遭其他乡镇的话，格外方便。如果把这样一个地理位置极佳的田庄当做普通的种粮地，还真是有些浪费。
正巧那时王绮芳也在考虑开铺子的事，再结合眼前的农庄，还真让她想出了其他的用途——田庄还是按照天然的界限分作两部分，只是大的那部分，她想建成度假庄园，而小的那部分再建成普通的田庄。
“庄园？姑娘，您的意思是不是盖上精致的院子，四周种上各色果蔬、花草，外围的土地上再种上小麦和稻谷，待客人来了后，可以自己采摘果蔬或粮食，也可以泡温泉？”
听了王绮芳的计划，赵大郎闷头想了半晌，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挠了挠头，带着几分困惑问道。
“也可以这么理解，只是咱们做的客人大多都是京城里各大宅院的太太、少奶奶和小娘子们。”
王绮芳见赵大郎满脸的茫然，便知道她讲的内容里，涉及了太多后世度假农家乐及私人会所的东西，这些理念，别说个朴实的农民，就是像赵二郎这般灵透的商人，也未必能领会。想了想，她干脆化繁为简，含含糊糊的认可了赵大郎的理解。
“哦哦，”还是不理解，赵大郎挠了半天头，依然没有想明白姑娘的意思。唉，真是不知道姑娘这是要干什么？请人家大老远的来陵县摘水果？哎呀，虽然他久居农村，可城里那些富太太们的做派，他赵大郎还是了解的呀。别说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太太自己动手摘水果，就是人家真的想摘，也会去自己的庄子摘呀，何苦巴巴的跑到姑娘的庄子去？
难不成，姑娘的庄子还有什么独特之处？
唔，难道是温泉？
嘶~~不对不对，在京城近郊，温泉庄子也不少，若是泡温泉的话，也没有必要非到京城之外的农庄里呀。
“咳咳咳”
赵嬷嬷见儿子又开始胡思乱想，担心他愣头愣脑的问出让七娘不高兴的话，连忙干咳两声提醒道。
这一次，赵大郎还算机灵，没有错会自家老娘的提示。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拱手对王绮芳道：“小的明白了，不知小的能帮姑娘做些什么呢？那个，小的除了种田，啥也不会”
“呵呵，大郎哥别担心，我让你来，就是发挥你特长的，”赵嬷嬷的动作如此明显，王绮芳自然也看到了，她轻笑出声，“我那个庄子不是分成了两部分吗，小的是北苑，留着种些粮食作物，而大郎你呢，便专门负责留守在北苑，帮我照顾那些庄稼……当然，南苑也会种植一部分作物，到时也需要有人照顾——”
“姑娘放心，这些俺都能干”
嗐，不就是种地吗，这咱在行听了王绮芳的话，赵大郎满脸的自信，忙不迭的拍着胸脯表态。
“好，那我就把庄子交给你了，”王绮芳也没有客气，更没有质疑赵大郎的能力，而是干脆的答应道，“对了，你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我一并雇佣了。另外，下午的时候，你先去庄子实地瞧瞧，看看种什么作物好，大概需要多少数目，把单子列出来，我好让人去准备种子。还有，庄子的田地比较多，估计你们爷三儿也未必能顾得过来，到时你去了也一并瞧瞧，估算下雇佣多少农户比较合适，算出具体的数量后，一起报给我”
“哎哎，姑娘放心，俺们一准儿把您的那个，哦，对，把您的‘度假庄园’照顾得妥妥的”
赵大郎一听儿子们的差事也落实了，心里高兴不已，胸脯拍得‘啪啪’直响。
PS：昨天断更一次，明天补上。呜呜，坐着易被雷劈的动车，昨天半夜才到家的某萨，对这种当天往返的要命出差，表示强烈的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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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温泉庄园（二）
第050章温泉庄园（二）
清晨，王绮芳带了两个孩子，身后跟着几个衣着艳丽的姬妾，又去玫瑰苑叫了刚刚搬过来的元娘，一起去赵太太的院子请安。
刚走进慈心园的抄手游廊下，便听到正屋里传出不时的笑声。王绮芳停住身形，侧耳听了听，唔，笑声里有男有女，女声中有苍老有娇俏，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屋里应该是赵太太、赵天青和冯三娘在说笑。
“嘁，堂堂郑家的小娘子，竟也如此不守规矩，上赶着给‘亲’表姐的郎君凑亲热”
王绮芳正要抬步向前走，身后姬妾堆里突然传出一声若隐若无的轻嗤声。
“母亲？”
元娘一直紧紧的跟在王绮芳的身侧，她听到身后姨娘们的嗤笑声后，小脸满是不安，胖胖嫩嫩的小手则担忧的握住娘亲的手，似是安慰、又像是相互鼓劲儿。
“小丫，别担心，娘没事”王绮芳反手将女儿肉呼呼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微微弯下身子，小声的对元娘说道：“走，咱们去给太太请安”
说着，王绮芳直起身子，拉着元娘的小手，神态自然的朝正屋走去。
“……哎呦呦，太太，老奴可真是开了眼界了，也不知道亲家太太都是怎么调理的，从她手里出来的小娘子，个个都这般嘴巧手慧，二少奶奶自是不用说，咱们赵家堂堂的当家主母，气度和才情那都是京城都拔尖儿，最让老奴佩服的则是这郑家三娘子，啧啧啧，瞧这通身的气派，再瞧瞧着抹了蜂蜜似的小嘴，老奴觉得她呀，真是个可人儿呢”吴学良家的站在赵太太的右侧，满脸的褶子宛若秋天的菊花朵朵开，她偷眼瞧着赵太太的神情，嘴里则对坐在赵太太下首的郑三娘大夸特夸。
说起来吴学良家的是赵太太的陪房，一直都是赵太太的心腹，比郭妈妈和陈嬷嬷还要有体面。只是前些日子她生了一场病，为了不把病气带进赵府，吴学良家的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家里养病。昨天才病愈回到内院。
只是没想到，她才几个月不在呀，太太身边便聚集了那么多‘不相干’的老货。哼，瞧瞧郭妈妈那个得瑟的模样，吴学良家的就忍不住直咬后槽牙，真想一巴掌把她从太太身边拍出去。
“可不是嘛，老奴怎么说来着，这郑三娘子呀，哪里像是二少奶奶的表姐妹，分明就像是二少奶奶的亲姊妹么。尤其是这举止抬手的样子，更像是被太太教过的四娘一般咧”
郭妈妈见吴学良家的死命的借着郑三娘拍太太的马屁，她也不成让的一斜身子，貌似无意的挤开身边的陈嬷嬷，凑到赵太太的近旁，满眼是笑的对郑三娘子大夸特夸。
“好啦，你看看你们这两个老货，夸人也不会夸，瞧人家三娘子小脸都涨得通红呢。”
赵太太斜倚在墨绿色的迎枕上，用手指点着身边两个婆子，笑骂道。
“太太说的是，瞧老奴这笨嘴拙舌的样子，”不得不说吴学良家的跟着太太的时间长，赵太太的话音刚落，她就立马接上了话茬，伸手装模作样的拍了自己的嘴一记，然后走到郑三娘的身边，亲昵的拉起她的手，继续夸道：“都说靖南王妃的皮肤最好，白皙透红、滑入绸缎，可老奴瞧着郑三娘子的手也不比靖南王妃的差咧，哎呦，瞧瞧着白嫩嫩的肉窝窝，真真是个富贵命”
“妈妈夸奖了，”郑三娘被吴学良家的看得几乎羞得抬不起头来，她一听人家拿她和堂堂王妃比，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忐忑，嘴里忙解释道：“三娘不过是一介草民，哪里敢和王妃娘娘相比？”
很显然，郑三娘初到京城，并不知道赵太太和靖南王妃的恩怨，生怕自己被些婆子丫头们夸得找不到北，白白得罪了人别说，还落下一个轻狂的名声。
不过，赵太太却很受益，她也瞧见了郑三娘的不安，忙笑着安抚道，“嗐，她哪里算得上什么娘娘。不过是靖南王的原配王妃身边的一个陪嫁丫头，因长得有几分姿色，又替王爷生了个儿子，这才给她脱了奴籍，抬做继室”
按照大周律，男子不得娶奴婢为妻，若实在喜欢身边的丫头，必须先为她脱奴籍，然后去官府报备，否则即使抬了奴婢做正妻，也不受法律和社会的认可。
“哦，原来是这样”
听了赵太太的解释，郑三娘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平添了几分怨气——嘁，好个刁钻的婆子，竟拿我和个贱婢出身的王府继室相比，怎么，她这是不把我们郑氏放在眼里吗？
“呕——”
郑三娘的沉默，使现场的气氛安静了许多，站在赵天青身后的苏姨娘，实在看不过丈夫和那个小狐狸精眉来眼去的样子，干脆用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孩子又闹你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赵天青这才收回打量郑三娘的目光，站起身，关切的问着苏姨娘。
“回二少爷，妾身很好，宝宝也很好，可能是早晨用的药膳味道太冲了，妾身这才……”苏姨娘装模作样的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偷眼看了看赵太太的反应，见她脸上也是担忧，并无不悦的神情后，这才放心的继续说，“妾身没事，二少爷不必担心”
说完，苏姨娘还特意瞟了脸色不虞的郑三娘一眼，心说话，好个郑氏，你们家的女儿都没人要了还是啥，干嘛一个接一个的往赵家送？头先塞了个紫苏不算完，如今又借我怀孕的当儿，送了这么狐狸精来。哼，待两个月后，我生完儿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苏姨娘还有一个月就生产了吧，”和吴学良家的、郭妈妈不同，陈嬷嬷是赵天青的奶娘，比赵家任何一个人都关心赵天青。她瞧了苏姨娘的反应后，禁不住想起上一回儿苏姨娘昏倒的事。虽然她和赵太太事后也讨论过，这不过是苏氏争宠的手段罢了，心里也难免有些看不惯苏氏的自私和大胆，难道为了争宠，她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着了？
她苏姨娘可以不顾惜二少爷的血脉，可陈嬷嬷却不准。二少爷今年都二十六岁了，膝下却只有一个嫡子，且身份还有些蹊跷，若现在二少爷不趁着年轻，三少爷尚未回府，多生几个血统高贵的儿子，争争太太的宠爱；待他日三少爷一回来，生了让太太欢喜的孙子……赵家的产业岂不是都归了三少爷，哪里还有二少爷的份儿？
想到这里，陈嬷嬷脸上满是恭敬和关切，嘴里却说着有些僭越的话：“以老奴看，既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回屋里休息比较好。”
“嬷嬷说的极是，苏姨娘你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早些会院子歇息吧，太太也不会拘泥这些死规矩的。”赵天青听了奶娘的话，也同意的点点头，说话的当儿，还特意抬眼瞧了瞧太太，见太太也赞许的点头后，这才对苏姨娘说道。
“妾身……”苏姨娘恨恨的白了陈嬷嬷一眼，真是个多事的老货。前些日子跑到兰苑去责问她，她还没有生气呢，没想到今日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拆她的台。
这时，在窗外听了许久的王绮芳笑了笑，噫，这么好的戏，岂能少了女主角？苏姨娘若是被陈嬷嬷打发下去，这小三PK小四的戏码还怎么演？
招手叫过一旁的小丫头，王绮芳点头示意她通报。
“太太，二少奶奶带着大小姐、三少爷和二小姐给您请安来了”
随着小丫头的通禀声，王绮芳带着一队人，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先给太太问了安，又让元娘给太太、赵天青见礼，王绮芳这才坐在赵天青的近旁，笑着对郑三娘颔首见礼。
“奴婢见过二少奶奶”
苏姨娘低眉顺眼的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来到王绮芳近前见礼。行完礼，又解释似的说：“本来奴婢要去给您请安的，偏巧跟二少爷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三娘子，便一起先给太太请安了，还望二少奶奶赎罪。”
“呵~~，你替我给太太请安，那也是帮我尽孝，我怎么又会怪罪呢。”王绮芳也不傻，自然听出了她的话中含意。
“那个，这两天苏氏腹中的胎儿有些不好，我就多陪了陪她，娘子——”王绮芳没有生气，赵天青到有些不自在。他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翼，用讨好的语气解释道：“对了，这两天新哥儿和小丸子可好？元娘刚搬了新院子，一切还算妥当？”
垂下眸子，掩了双眼中的嘲讽，王绮芳淡淡的说：“妾身明白，子嗣是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苏姨娘怀着‘咱们’的孩子，二少爷多陪陪也是理所应当的。妾身这里一切都好，孩子们也事事妥当，二少爷不必牵挂”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自从回来后，赵天青一直待在兰苑里，不是和新欢作乐，就是守着旧爱安胎，全然忘了自己的嫡妻和三个子女。如今见了王绮芳，还真有些心虚和愧疚。
“对了，妾身见这两天府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便想着带孩子出去走走，不知太太——”
温泉庄园虽然交给了赵氏兄弟，但庄子里的很多事，还需要她亲自去安排。比如说，温泉庄园的温泉，还需要她“造”一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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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温泉庄园（三）
第051章温泉庄园（三）
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赵太太和赵天青听了王绮芳的请求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答应的太过爽快，容易让人产生迫不及待想让王绮芳离开家的错觉，赵天青又补充了一句，“娘子，你的庄子在陵州，乘坐马车也要大半天的路程，虽说如今天下太平，但你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过去，总归还是不安全。不如让为夫护送你们去吧？”
王绮芳从他的话语中没有听到丝毫的底气，也没有任何真挚可言，便知道这是赵天青的面子话。意识到这一点，她笑着摇头，“不用了，二少爷整天忙着照顾生意，已经够辛苦了，妾身不能帮夫君分担已是不贤，怎么还能为了游玩之事害二少爷耽误了正事呢。再说了，我身边还有舅舅和表哥们推荐的侠客高徒，有她们在，普通小毛贼根本就奈何不了我的。”
更不用说，她准备还带着剩下的十三个退役娘子军一起去，就算是来了江洋大盗，只要数量不是太多，也伤不到她们分毫。
当然，这些话她肯定不会告诉赵太太和赵天青。否则，一旦让赵太太知道她已经去了公主府，铁定会追问公主赏赐的事儿，到那时，王绮芳还真不好解释咧。
“唔，好吧。那娘子一定要多带些得用的下人过去，”想到王绮芳身边呆着的四个武功了得的侠客高徒，赵天青也忍不住有些羡慕。唉，这算怎么回事儿？自己堂堂儒商业协会未来会长，却不如自己的娘子，一介女流有面子，他身边还没有侠客护身呢，人家王七娘身边就有了高徒当保镖。
更纠结的是，不但有，而且还不止一个。
更更纠结的是，这些高徒是娘子外家所赠，属于人家王绮芳的私人财产，即使他这个当丈夫的也不能随便开口借用。
“妾身明白，”王绮芳忙点头称是，想到刚才郑三娘和赵天青暧昧的样子，以及苏姨娘‘委屈’的嘴脸，她又提醒道：“妾身此去，少说要七八天的时间。妾身不在家里的这些日子里，还望二少爷好生照顾自己……唔，我知道您心疼苏姨娘怀着孩子，对她也百般体贴，但是妾身还是要说，二少爷也要顾及下其他姐妹。”
“恩？娘子，你的意思是？”
不知怎的，听王绮芳积极的把自己推到其他女人院子里，赵天青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儿，有种被王绮芳忽视的感觉。
“唉，妾身也是没办法呀，自从上回伤了身子，妾身日后也只能有新哥儿一个儿子，”王绮芳见赵天青一副被她遗弃的酸样儿，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却没有丝毫流露，她苦着一张芙蓉俏脸，悲戚的说道：“日后待二少爷掌管赵家产业后，若只有新哥儿一个儿子做帮手，岂不是太劳累了些？而新哥儿也太多孤单了些。与其让容易有外心的外人插手赵家的产业，还不如二少爷多添几个得力的庶子……总归是血亲，新哥儿日后也有帮手不是？”
无奈的表情，良苦的用心，王绮芳非常成功的演绎了一个虽然心中万分不甘，却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儿子的权益，仍然让丈夫广纳姬妾的无奈大妇的形象。
“七娘……只是苦了你了”
见王绮芳口口声声为了他自己，为了她们的儿子，这才无奈的将自己推出去，赵天青那种莫名的错觉顿时被消除，更像是三伏天喝了凉井水，整个人舒爽、通泰了许多。
“没什么，只要二少爷懂得七娘的心，七娘吃再多苦、受再多的委屈，也没什么”
‘受感动’的低下头，王绮芳成功掩去了眼中的微嘲。
第二天，王绮芳在赵天青的陪护下，带着包裹严实的三个儿女，及她们各自的乳娘、丫头，一起上了马车，其他的仆役们则上了后面的马车，至于那十几位穿着杏色大翻领湖色胡服的退役娘子军，则骑着马，腰间挂着三公主特批的宝剑，英姿飒爽的护在车队的两侧。
“母亲，咱们真去庄子上住吗？”
元娘扒着车窗，透过白色细棉布的车窗，好奇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满是兴奋的说道。
“是呀，小丫高兴吗？”
王绮芳手里拿着竹子磨细的棒针，身边放着一个簸箩，簸箩里整齐的摆着五颜六色的棉线和毛线。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王绮芳特意命人纺了棉线和毛线来，她准备给几个孩子织几件厚实的棉袜和毛衣。
马车缓缓的驶出京城，来到愈见荒凉的官道上。见窗外没有什么热闹可瞧，元娘重新坐回座位上，看母亲正拿着几根怪异的竹签子，一张一下的织着衣服。根据竹棒上织成的衣服大小来看，元娘推测，这件样式奇怪的衣服，是母亲织给自己的。
想到这里，元娘的小嘴禁不住绽开一抹笑——有娘亲疼着，真好
只是，联想到两天前，母亲撞破她和赵嬷嬷聊天后，脸上失望的表情时，她心里一阵惭愧，小手紧张的绞着，咬唇问道：
“母亲，您不生小丫的气了？”
“恩？生气？”王绮芳抬起头，见小丫头圆乎乎的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忙笑着说道：“娘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小丫做错什么了吗？”
一直以来，王绮芳总觉得自己和元娘之间隔了什么，两个人不能像普通的母女般亲密无间。这也是她此次为何将小丫带出来的原因。既然决定要代替本尊好好照顾小丫，王绮芳便会竭尽所能。
另外，现在她已经成功把元娘带到了身边，日后她们母女也会更加亲昵的相处，王绮芳便开始考虑要不要把空间的事告诉元娘。
小新哥儿和小丸子整天都会跟着她进空间待一段时间，托空间里灵气的福，两个孩子如今长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和王绮芳也有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而元娘呢？论身份，她和小新哥儿、小丸子一样，都是‘王绮芳’的亲生骨肉。唯一的区别便是，小新哥儿和小丸子是王绮芳亲历生产过程，千辛万苦的生下来的孩子；而元娘，自小跟着赵太太，虽然非常爱自己的生母，但对王绮芳总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尤其是最近王绮芳经过观察，总是觉得元娘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而这个秘密，铁定和元娘的早慧有关。
难道元娘也是穿的？王绮芳曾经不止一次的猜测过，并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过。可元娘看到她织毛衣也好、绣十字绣也罢，哪怕是看到她做一些前世流行的Q仔玩偶，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并没有流露出一点异色。
尤其是那天听到她和赵嬷嬷说什么‘大舅舅的一番苦心’，更让王绮芳觉得元娘不对劲。如果元娘仅是个早慧的孩子，赵嬷嬷断不会将连自己都瞒着的事，告诉元娘一个六岁的孩子。
可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这个问题就像是扎在王绮芳心头的一根刺，随着一天天的深度发现，这根刺刺得也越来越深，深得她都担心，会不会拔不出来。
“娘？”一直都叫王绮芳母亲，而母亲也从来没有反对过。今天乍一听到母亲自称“娘”，元娘纠结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她和弟弟妹妹不一样。从小，她是跟着太太、乳母长大的；后来，姨娘当家后，见太太很宠她，担心会威胁自己的地位，便想方设法的害自己。她亲近的乳母被打发了，信任的丫头被拉出去卖了，连自己养的猫也被毒死了……
而那时，能安慰自己的只有自己，母亲先是被父亲赶出了家门，接着又带着两个弟弟妹妹回来了。回来后的母亲变坚强了，也变得能干了，这让元娘万分欣喜——母亲的命运果然发生了变化，和‘梦中’的截然不同。
可不知怎的，元娘总感觉母亲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仿佛发现了她的秘密一样，对她也远没有对两个弟弟妹妹那般随意。其实，她并不嫉妒弟弟妹妹们夺走了娘亲的宠爱，只是，她也想让母亲像对她们一样对待自己。
难道，要把那个秘密告诉母亲吗？还是把舅舅的打算告诉母亲？
但是，万一她泄流了‘天机’，老天怪罪下来怎么办？万一再让母亲和她的命运变回原样，她岂不是害了自己的亲娘？
“小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王绮芳见小丫头惨白着一张小脸儿，颗颗晶莹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呜呜，娘，小丫不是有意瞒您的，您放心，小丫绝不会害您，等舅舅来京城后，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您的。”小丫头见王绮芳对她伸出双手，便一头扎进了母亲的怀抱，呜呜咽咽的哭诉着：“小丫真的真的好想娘、好爱娘，好想像弟弟妹妹一样，也被娘喜欢、疼爱”
王绮芳觉得自己的胸口凉凉的，但感觉确实火辣辣的，似乎那灼人的泪水穿过厚实的衣襟，结结实实的烫伤了她的胸脯。
“小丫，”耳边传来元娘呜咽的哭声，王绮芳觉得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了，她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女儿呢（虽然不是她亲自生出来的，可这个身体残存的一半的记忆和感受，却是王绮芳本尊的）。
抬起小丫头湿乎乎的脸颊，王绮芳认真的看向元娘的双眸，带着几分笑意，对她说：“元娘，想不想跟娘去个好地方，那里有温泉，有果树，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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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温泉庄园（四）
第052章温泉庄园（四）
“我和大小姐要小睡一会儿，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挺清楚了吗？”
王绮芳交代了马车外的车夫一句，然后便带着元娘闪进了空间。
“娘？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好奇怪呀”
元娘瞪着被泪水冲洗过的大眼，小手死死的拉着王绮芳的手，语气微颤的问道。
“这里呀，这里是属于咱们母子四人的幸福家园，”王绮芳反手握住元娘的手，带着她在空间里四处溜达，并且讲起了空间的来源。当然，其中还是屏蔽了一些不宜让孩子知道的事，比如她的身份、比如空间真正的来源。
“母亲，您是说多亏了这个神奇的地方，您才活了下来？”
元娘起初刚来到空间的时候，心里很是惶恐。想当初她自己经历的离奇梦境，已经让元娘够诧异的了，没想到，娘亲经历了愈加古怪的事。
不过，接下来王绮芳讲到了自己被人陷害到农庄后险些流产丧命，多亏了空间里那口神奇的温泉水，这才幸运的活了下来，并安然生下了两个孩子。听到这里，元娘双眸中的惊恐顿时变成了狂喜——舅舅找来的那位大师果然没有撒谎，当时，大师就曾经预言，只要娘亲躲过了农庄的生死劫，她们母女的命运将会发生彻底的转变。
恩恩，果然没错。娘亲是到了农庄后，才发现了外祖母留下的佛珠秘密，进而抱住了性命和腹中的胎儿。接下来，获得重生的娘亲，性情大变，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亲人，并且还悄悄的攒下了这么一大笔家当……
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梦中’出现的悲惨故事，将不会在她和娘亲身上发生？
想到这里，小丫险些抑制不住心底的兴奋，她用力抓着王绮芳的手，“娘，娘，难道真是佛祖大发慈悲，改变了咱们的命？”
恩？改变？难道小丫还曾经经历过不同的人生历程不成？怎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忽然间，一个怪异的想法在王绮芳的心底出现——嘶~~，难不成小丫是重生滴？
王绮芳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两个眼睛深深的盯着元娘满是狂喜的小脸儿，脑子里却闪现出许多往日的片段。
等等，她记得那日小丫见过大少奶奶后，曾经脱口而出‘大伯父和大伯母不是好人’的话，还嘟嘟喃喃的说什么谁死了谁谁嫁人的话。
恩，很不正常呀，王绮芳越想越觉得小丫极有可能是位重生人士。可她盯了小丫半天，却没有在小丫头清澈的眸子里看出一点历经人生的沧桑或者成熟，瞧她那清可见底的双眼，根本就不像是曾经经历了许多人生的磨练，然后获得重生后的模样。
难道元娘不是重生的？可她怎么老是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王绮芳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弄得脑壳疼，脸上也带出了些许的疲色。
“娘，您不舒服？可是昨儿没有休息好？”
小丫兴奋过后，刚要拉着母亲的手去见识见识那个神奇的温泉，抬眼却看到母亲脸色有些难看，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可能是刚才跑的太急了，娘有些头晕。”
迎向小丫头关心的眼神，王绮芳心中一暖。暗自鄙视自己，她这是怎么了，刚出了一个死胡同，又钻了牛角尖。不管小丫是穿的还是重生的，她只要记住一点就好，小丫是自己的女儿，是她王绮芳的血亲。
“哦哦，那咱们去屋里休息休息吧，”说着，小丫轻轻搀扶着王绮芳，挺着小豆丁似的身体，一副保护者的样子，护送着母亲走向不远处的木屋。
“放心，娘没事，”坐在小屋前的台阶上，王绮芳把小丫娇小的身子拦进怀里，下巴亲昵的抵着小丫头的头发，温柔的问道：“小丫，喜欢这里吗？”
“恩恩，喜欢小丫好喜欢呢”元娘一会儿瞧瞧东边的果树林，一会儿瞧瞧南边的温泉池，一会儿又看看西边的百草园，只觉得这个地方像嬷嬷故事里的天上仙境，美得不可思议。听了娘亲的问话，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
不过，当她想到亲人般相处的赵嬷嬷时，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缺了一颗的门牙咬着唇瓣，整个人顿时安静下来。
“噫？小丫，怎么了？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王绮芳感觉到怀里小丫头的变化，忙抬起她的小脸，关心的问道：“小丫，只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千万要告诉娘。恩？”
“娘，这个地方赵嬷嬷知道吗？”
元娘虽然小，可‘经历’的事情多，心境也远远比同龄的孩子成熟。
她看到王绮芳如此重视这个神秘的家园，想必在她心中，这个地方是她最大的秘密，估计瞒着不少人呢。
“不知道，”王绮芳没想到女儿会问道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很诚实的摇头回道，“不是娘亲信不过赵嬷嬷，而是这个地方太过神奇了，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想象。还有，这个地方是我母亲留下的一颗佛珠带来的，除了我和你们兄妹，外人根本就进不来。赵嬷嬷也不例外。”
这一点王绮芳并没有撒谎，她曾经做过实验。
原本把空间的事瞒着赵嬷嬷，王绮芳心里也有愧疚，觉得自己说是把赵嬷嬷当亲人看，但心底里还是将她视作外人。
尤其是后来，王绮芳意外发现空间里菩提子树带来的灵气，可以增强人的体质、开启人的潜能，便更觉得不让赵嬷嬷同享空间的神奇功效，很对不住这位事事为她着想的老人家。可，谎话已经说了出去，她也不好随意更改，就想着趁嬷嬷熟睡的当儿，把她也带进空间里，让空间的灵气帮赵嬷嬷梳理梳理身体。
但是，没想到，带着赵嬷嬷，她根本就进不去。
同样是睡着的人，两只小包子都能出入自由，偏赵嬷嬷不行。这让王绮芳怀疑，这个空间估计只能是和她有亲密血缘关系的人，或者干脆只有她的子女才能进入。
如今，小丫的成功进来，让王绮芳愈加确信自己的怀疑。
“原来是这样。”元娘听了王绮芳的话，恍然的点点头。
“不过，小丫，这个地方太过神奇，如果外人知道了，起了坏心，咱们母子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王绮芳捧着小丫头白嫩嫩的小脸，神情严肃的嘱咐道：“所以，空间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和太太。明白吗？”
“恩？父亲也不能说吗？”
赵天青不是个好父亲，但小丫却是乖孩子。见母亲提起父亲时的漠然，以及不肯和父亲分享秘密的绝然模样，小丫很忐忑，忙小小声的替父亲说着好话，“娘，爹、爹也是咱们的亲人，连他都要瞒着吗？”
“小丫，你父亲不是完全属于咱们的亲人……别忘了，娘亲当初是怎么被扫地出门的。”
对于赵天青，王绮芳真是没有半分的兴趣。所以，听完小丫言不由衷的好话后，她凉凉的说道。
“厄……”对呀，娘亲当初可是被父亲一脚踢出家门的。还有，元娘被王绮芳一提醒，猛然想起‘梦中’的某些片段：娘去了庄子没有多久就死了，紧接着，父亲又娶了一位继母回来；继母生了弟弟，太太很喜欢，就把弟弟接进院子照顾，而她呢则被人遗忘似地丢在一个荒芜的院子里自生自灭……再后来，父亲遭大伯父算计，被祖父赶出了家门，没过多久老爷便突然离世，太太也被大伯母气死了……最后，苏姨娘为了巴结娘家，竟然想把她嫁给娘家的傻侄子，而父亲、她嫡嫡亲的父亲，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回想到自己被无情的父亲强塞进轿子里，元娘瘦小的身子禁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寒颤——母亲说的对，父亲不是完全属于她们的亲人，在父亲的世界里，除了她们兄妹三个，还有其他的子女。
而空间的事儿太大了，决不能让外人知道，包括父亲赵天青
王绮芳见说服了女儿，便放心的带着她围着空间转了转。小丫对温泉里一尾尾的小银鱼甚是喜欢，小小的身子趴在池子边，一双小手不停的在温热的泉水里撩拨着水纹。
“二少奶奶，咱们到了”
这时，马车停住了，坐在前面的车夫用力的拍了拍车厢，大声禀报道。
王绮芳闻言，连忙拉着小丫回到车厢里，并轻声回道：“好，知道了”
“娘，晚上小丫去泡温泉好不好？”
还没有玩够的元娘，拿帕子擦了擦湿漉漉的小手，倚在王绮芳身边撒娇道。
“温泉？什么温泉？”偏巧这时，赵嬷嬷已经下了马车，刚来到王绮芳的马车前，拉开了车厢门，准备迎她们母女下车，正好听到小丫撒娇的声音。
“哦，是这样，我听人说，陵州一带有不少温泉，便想着没准儿我那个庄子也有温泉眼儿呢。呵呵，谁知道小丫这丫头，听风便是雨，温泉还没有挖到呢，便想着泡温泉。”
王绮芳伸手指爱惜的点了点小丫白洁的额头，满是宠溺的说道。
“娘~~”小丫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顺势撒娇遮掩过去。
“好啦，都是大孩子了，还这么爱撒娇，仔细弟弟妹妹笑话你”
王绮芳见两个乳母也抱着孩子们下了马车，便指着伸着小手舞扎的小新哥儿笑道。
“才不会，小新哥儿和小丸子乖着呢，”说着，元娘麻利的下了马车，一溜烟儿的跑到两个乳母近前，跳着脚的要抱弟弟、妹妹。
“这孩子，”王绮芳见小丫终于没有了隔阂，心里悬挂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抚上赵嬷嬷伸过来的手，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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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温泉庄园（五）
第053章温泉庄园（五）
王绮芳戴上白色绢纱的锥帽下了马车，嘱咐了元娘和抱孩子的两个奶娘几句，又把清云和清霞姐妹俩留给三个孩子，命她们寸步不离的保护几个儿女们。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王绮芳这才扶着赵嬷嬷的手，一起朝着热火朝天的工地走去。
“小的李国梁见过二少奶奶，”说话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只见他头上戴着一顶半旧的平头软幞头（即帽子），身上穿着藏青色的夹棉圆领开衩衣，脚上蹬着一双乌色六缝靴，腰间系着杏黄色底儿绣浅色暗纹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件藏青色的荷包，瞧那做工和布料，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嗯，不错。很有眼力见儿，行事又不张扬，很符合李家低调的家风。
王绮芳隔着朦胧的锥帽，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见到他的装束和谦和的态度后，很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问道：
“李管事辛苦了，庄子上的事还算顺利吗？”
“二少奶奶太客气了，小的来的时候，老爷特意让大管家吩咐了小的一番，让小的一定好生给二少奶奶办事，”
李国梁是李大老爷手里的家生子，为人实诚、能干，且不乏机灵，被李府的大管家提拔为外院的一个小管事，因出色的主管过李家别院的修缮工作。这次王绮芳要修建庄园的时候，李大管家特意将他派了来。
而李国梁也没有辜负大管家的期望，领了差事后，先找到赵家向王绮芳讨主意，待知道主家的意思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去找工匠、买材料。
不过三四天的功夫，李国梁便做好了准备工作，待王绮芳命人给他支了银子后，他又领着工匠和伙计们风风火火的直奔陵州，尽职尽责的帮主家督建庄园。
如今，见王绮芳带着下人和儿女们亲自来了，李国梁暗喜自己的动作快。否则，若是让这位表姑娘看到一个乱七八糟的庄子，还不知道对他怎么不满意呢。到那时，自己不堪大用的名声传回府里，他这些年攒下来的体面也甭想要了。
听到王绮芳的问话后，李国梁不加多想，张嘴便回道：“托二少奶奶的福，庄子上的事还算顺利。按照您的设计，小的们先修建的主院和暖房。主院呢，因前任租庄子的地主曾经大肆修缮过，院落和房间瞧着还算新，小的们便没有推倒重建，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又新添了些雅致的花园和亭台、流水；”
边说着，李国梁边微弓着身子走在王绮芳的一侧，指着小路两旁的人工湖、小亭子以及造型自然、朴拙的石桌、石椅和花盆、花坛等物，一一仔细解说着：
“只是暖房需要重新建造，小的已经按照二少奶奶的意思，选好了修建暖房的地方，如今地基已经打好，暖房基本的框架也搭建的差不多，再有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便能上房梁、封房顶了……不知暖房的玻璃什么时候可以运到？”
“玻璃的事，李管事尽管放心，耽误不了工期，”王绮芳边看边点头，她对李国梁的办事效率非常满意。同样是修缮老房子、添置小院落，赵家的下人们愣是干了足足一个月，再瞧瞧人家李国梁，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陵州不过二十多天的功夫，偌大将偌大的工程建了个大半，相信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她的温泉庄园将会整修完毕。
“哦，那就好，”李国梁见王绮芳满脸的赞许，心中大定，知道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让这位很得自家主子看重的表姑娘非常满意。
只是，听到身后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喧闹声，李国梁偷眼看了看一旁查看工地的王绮芳，有点为难的说：“不过，庄子里的房子还没有修缮妥当，且工匠们也没有回避，如果二少奶奶和少爷小姐们在此休息的话，恐怕——”
“呵呵，没关系，我已经命人在北苑收拾了院落，到时，我们会去北苑安置。”王绮芳走到一座个头不大的石头堆旁，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暗自点头——唔，这个地方不错，离着暖房近不说，还有天然山石做依托，正是‘挖’温泉的好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李国梁闻言，连连点头。接着，他见王绮芳满脸沉思的盯着那个不起眼的石头对发呆，不知这位姑奶奶是不是对他没有及时清走这些碎石感到不满，便小心翼翼的凑到王绮芳的身边，试探道：“二少奶奶可是不喜欢这些碎石？您放心，现在工匠们还没有完工，待庄子修建完毕后，这些没用的东西都会被清除掉的。”
“清除？哦，不用，”王绮芳听了李国梁的话，回过神儿来，指着石头堆说道：“其实，这个地方还可以建一个假山。唔，旁边再挖上一方小湖，夏日里种上些水芙蓉，也能与一旁的暖房连成一景呢。”
把石头搬走怎么成，她还要在这里‘造’温泉咧。
“假山？小湖？”李国梁站在空地上四下里看了看，随即点头，“恩恩，二少奶奶果然有眼光，小的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些废弃的石头建成景致呢。呵呵，小的这就让人来挖”
虽然没有看出王绮芳的建议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作为一个聪明且懂得变通的下人来说，积极响应主人的话、让主子满意，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娘，娘，清云姐姐帮我抓了一只小白兔，好可爱哦”
王绮芳正要再交代什么，这时身后的小石子路上，一个粉嫩的身影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
“是吗？来来，让娘看看”王绮芳见来人是元娘，便摆摆手，示意李国梁先去忙，她则从袖袋里抽出一方帕子，待那个欢快的小身影扑入自己怀中时，她忙一把抱住，用帕子给元娘擦着脸上的汗珠子。
“娘，您瞧，它的嘴好可爱，毛也软软的，摸着很舒服呢”
元娘小脸红扑扑的，肉呼呼的小手捧着个雪团般的小东西，兴奋的招呼王绮芳来看。
“恩，好漂亮的兔子，”王绮芳见小丫终于有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童真，心里也高兴不已，笑着接过女儿捧过来的兔子，温柔的对她说：“是清云帮你捉的？小丫可曾谢过清云姐姐？”
“娘，人家已经谢过啦，”酷似母亲的双眼闪着晶晶亮光，小丫嘟着小嘴，可爱的说道：“小丫是懂规矩的乖孩子，当然知道要跟清云姐姐道谢……娘，我想给小兔子取个名字，您看给她取什么名字好？”
“唔，它这么白，不如就叫雪团，好不好？”
王绮芳搂着元娘，元娘抱着小兔子，母女两个亲昵的商量着。
“雪团？恩恩，就叫它雪团吧”小丫双手举着小兔子的身子，与它红彤彤的眼睛对视着，额头禁不住顶住兔子毛茸茸的脑袋，“小兔兔，以后你就叫雪团咯”
这时，赵嬷嬷安顿完随行的下人们，赶到王绮芳身边伺候，正巧看到元娘一脸娇憨的抱着只兔子喃喃轻语，便笑着说：“哟，这是谁给咱们元娘捉的兔子呀，真好看”
“嬷嬷，这是清云姐姐给我抓的，娘刚给它取了名字，叫雪团哦”
小丫看到一脸慈爱的赵嬷嬷，也忙不迭献宝似的捧着小兔子给她看。
“好名字，不过小丫有了雪团，可小新哥儿和小丸子还没有见着呢——”
赵嬷嬷似乎有什么话要对王绮芳说，便想支开元娘，故意用下巴努了努身后被奶娘抱着的两只小包子。
“呀，对哦，弟弟和妹妹还没有见过雪团呢，小丫这就带着雪团去和她们玩儿，”话音未落，小丫像只欢快的蝴蝶，从王绮芳的怀里挣出来，欢蹦乱跳的跑向不远处的龙凤胎弟妹。
“怎么了，嬷嬷，发生什么事了吗？”
目送小丫的背影离去，王绮芳转过头，问向一旁的赵嬷嬷。
“七娘，‘那边’来人了，您看？”
赵嬷嬷谨慎的瞧了瞧四周，发现除了她们主仆外，并无外人，这才小心的凑到王绮芳的耳边，低声回禀道。
“那边？”王绮芳一愣，紧接着便想到‘那边’指的是什么，她把玩着手里的锥帽，沉思了片刻，说：“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谁？有没有说来找我有什么事？”
“一共来了六个人，领头的姓李，听说是表少爷出了五服的堂弟。”赵嬷嬷边小声的回禀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那边’和王绮芳的事儿，向来瞒着众人，有其实现在身边还有朝廷退役的娘子军，赵嬷嬷不得不谨慎对待，生怕给王绮芳招来麻烦。
“恩，那他这次来有什么要事吗？”
姓李，唔，看来是心腹嫡系呀。王绮芳默默的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个，李少爷说，他此次是来专程拜会七娘你的，另外还带来了‘那人’的亲笔书信……至于需要你帮忙的事，都在信里写明了。”
“信呢？给我吧”
王绮芳无声的叹口气，颇有点认命的伸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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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创造神迹（一）
第054章创造神迹（一）
“二少奶奶，这是我们盟主给您的亲笔书信，”李靖中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人长得很魁梧，穿着一件湖色大翻领的长袍，脚上蹬着乌色六缝靴，腰间系着嵌着翠绿玉石的腰带，腰侧挂着把宝剑，手里则捧着一封书信。
“赵嬷嬷，把信拿过来吧。”王绮芳忍住已到嘴边的叹息，冲着赵嬷嬷点点头，吩咐道。
心里则无声的叹了口气，腹诽道，唉，也不知道这位祖宗又给了什么差事。
说到这里，王绮芳禁不住后悔，明明知道李靖天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是个行事诡异的危险份子，一旦和这样的有所牵扯，日后铁定没有什么安生日子，真不知道当时是哪根筋搭错了，放着自己的平凡生活不过，偏偏去招惹这位大神。
真是印证那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呀”。更纠结的是，明明招惹了个麻烦回来，她当初怎么还会有沾了便宜的洋洋自得？
哼，一定是李靖天耍得花样，王绮芳虽然只和他打过两三次交道，但从仅有的几次交手中总结了一个结论，那便是李靖天绝不是一个肯吃半点亏的‘小气鬼’
这绝不是污蔑他，瞧瞧，这不她刚托他把赵二郎一家子从王家弄出来，还没等喘口气儿呢，李靖天就着急把火的大老远的给安排了差事。
“唔，李靖天也想涉足货运的生意，并托我把你按插进赵家的货栈？”
看完信，王绮芳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对侠客盟无处不在的暗哨和情报人员惊骇不已。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他信中提到的货运，不过是她刚刚跟赵天青提的建议，赵天青也只是初步筹划，尚未向外界公开呢，李靖天居然已经很详近的了解了整个方案，并迅速做出了相关的计划……嘶~~，这速度也太非人了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身边的侠客高徒们的通风报信。毕竟，比起她王绮芳这个半个主子来说，主宰侠客盟的李靖天则是清风她们最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信仰。
这也是为何王绮芳放着身边的侠客高徒不用，偏偏费尽心思去三公主手里挖人——鸡蛋都不能放到一个筐子里，更何况是她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回二少奶奶，正是，”虽然对王绮芳直呼盟主的姓名感到不悦，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李靖中还是保持着恭谦的态度，一板一眼的回答道：“盟主还听说，这项计划是二少奶奶提出的，便想着既然要做货运的生意，那就一定要做好。到时小的有什么不明白的，还希望二少奶奶不吝赐教”
嗬，他李靖天还真不客气呀，支使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王绮芳越想越郁闷，总觉得自己被李靖天牵着鼻子走。心情不好，说出的话自然也不怎么顺耳，她皮笑肉不笑的轻哼两声，凉凉的说道：“李堂主太客气了，七娘不过是一介内宅女流，哪里懂得生意上的事？不过，李靖天刚帮我一个大忙，如今有事求到我这里，我也不好推辞。只是，赵家向来和平州李家不和，万一——”
李靖天的信里提到了李靖中的身份，他的确是平州李家的旁支子弟，亦是李靖天颇为看重的属下，现担任侠客盟一个堂口的堂主，在侠客盟里的地位并不低。
“呵呵，这一点二少奶奶大可放心，小的虽然出自平州李家，但早在父辈的时候，便迁到了海城，如今是海城李氏货栈的东家，”
李靖中见王绮芳果真像盟主猜到的那般，一看到盟主的信就满脸的不乐意，活脱脱一副被人占了多大便宜一般。
其实，她也不想想，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免费的午餐？
当然，王绮芳和平州李家勉强也算是亲戚，可这种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哪有利益结成的盟友牢靠？
既然得了侠客盟的益处，那也应当拿出等价的东西交换才是。
“恩？海城李家，是李三老爷的生意吗？”
王绮芳一愣，她没想到三舅和平州李家的关系这么深，一点都不像外界所说的陇西李氏不齿平州李家的背叛，与平州李家划清了界限，更不准家族的子弟与平州李家有任何亲密交往。
不对劲，王绮芳倏地想起那日在海城见到的场景，以及后来在青州，三舅舅和李靖阔、李靖广兄弟那种说不出的莫逆关系，王绮芳突然觉得，或许事情并不像传言中讲的那样。
那这么一来，李靖天也就没有害自己的必要咯？因为，于公，她和李靖广兄弟是合伙人；于私，李靖天和三舅关系非同寻常，不管从哪方面讲，李靖天都没有伤害、算计她的理由。
恩，若是这么想的话，帮帮他倒也无妨。反正她也没想在赵家多呆，至于李靖天想借用赵家货栈搞什么阴谋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二少奶奶说的没错，小的正是你的三舅李昌叔老爷的合伙人，”李靖中点头承认，这是他的官方身份，对外人都没有什么忌讳，更何况是半个自己人？
“哦，那就好，那就好，”王绮芳还是想不明白，只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至少李家的内部情况就有些让她搞不懂。喃喃的说了几句，她带着一丝为难道：“身份没有问题，但我这些日子要在庄子上休息一段时间，估计要半个月后才能回赵府……唔，要不我给赵天青写封信，你直接带了信去见他？”
说实话，王绮芳并不确定赵天青是否给自己这个面子。厄，真人见了面，利益至上的赵二少爷都未必同意，她不敢确定仅凭一封书信，这件事就能办成。
李靖中从王绮芳的话来听出了一丝不确定，再结合之前看过的王绮芳的资料，便推测出这位二少奶奶和自己的丈夫并没有多深的感情，甚至在赵天青面前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他顿了顿，思索了片刻，说道：“呵呵，不急，这事关系重大，还是由二少奶奶亲自去和二少爷谈比较好另外，小的看您庄子上正在修葺，偏巧小的带了不少下属过来，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二少奶奶在庄子上干点儿活计？”
有免费的劳力？王绮芳双眼一亮，嘴角上扬，道：“呵呵，那怎么好意思？对了，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有拉货的马车吗？”
李靖中没想到王绮芳这么不客气，抽了抽嘴角，强笑道：“一共来了十一个兄弟，马车也有三辆，厄，都能拉货的”
旁晚，王绮芳带着三个孩子去小河对面的北苑休息。待赵嬷嬷领着众丫鬟婆子退出正房后，王绮芳又打发了两个乳母去休息，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间里便只剩下她们母子四人。
“啊啊，哦哦哦”
小新哥儿和小丸子并排躺在炕上，用力挥舞着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脸上也满是兴奋，嘴里呜呜呀呀的说着什么，似乎在提醒娘亲时间到了，该去玩水了。
“娘，弟弟说什么呢？”
小丫坐在炕沿上，斜着身子守着弟妹。算起来，这是她头一次如此随意、如此亲近的照看两个弟妹，见到圆滚滚、白嫩嫩的两只小包子，小丫头别提多高兴了。
见体型较强壮的小新哥儿嘟着苹果似的圆脸蛋儿，殷红的小嘴噗嗤噗嗤的吐着泡泡，小丫更是稀罕的不得了，连身边的小兔子也顾不上，伸着小肉手轻轻戳了戳弟弟嫩呼呼的脸颊。
“呵呵，弟弟现在还小，还不会说话呢，”王绮芳收拾了一些干净的换洗衣物，又把两只小包子装玩具的竹筐收进空间，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这才转过身子，正巧看到小新哥儿被姐姐一下一下戳得小脸皱成了包子褶儿，忙拉住小丫的手，“好啦，咱们该去洗澡了，小丫乖哈，帮娘好好看着弟弟哦”
说着，王绮芳一手抱起小丸子，一手搂着小丫和小新哥儿，心念微动，母子四人便闪进了空间。
进了空间，那股清爽、灵动的空气扑面而来，原本被姐姐戳疼的小新哥儿，刚要闭着眼睛酝酿哭意，抽动的小鼻子却意外的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皱成一团的包子脸顿时舒展开来，咧着小嘴兴奋的继续挥舞手臂——哇哦，要玩水，要玩水
“好好，娘马上放你去”
一起来空间的次数多了，王绮芳和两个孩子早就心意相通，即使小新哥儿还不会说话，王绮芳也能用心‘听’到他的心声。
“娘，弟弟和妹妹这么小，不会被水呛到吗？”
小丫小尾巴似的跟着王绮芳，见娘亲熟练的把弟弟和妹妹放在温泉边的一个水泡子里，又把玩具从竹筐里掏出来放在水里，木头做的小波浪鼓、小木勺以及各色小布玩偶都漂浮在水面上，惹得小丸子不停的挥舞着两个小肉手去抓漂浮的玩具，手掌砸进水里，哗啦哗啦直响。
而小新哥儿则像条欢快的小鱼，坐躺在温热的泉水里，满是肉窝窝的小手、小脚四下里扑腾，溅起一片片的水花。
看到两个弟妹如此活泼的样子，小丫又是新奇又是担忧——弟弟妹妹这么小，万一被水淹到怎么办？
“没事，这水并不深。”王绮芳见小丫头眼里满是担忧，欣慰的笑了笑，揉揉小丫的头发，“小丫，那边还有一个水泡子，里面的水也不深，你去玩玩吧”
“这个？”小丫头顺着娘亲的手看过去，发现果然在温泉的另一侧还有一个不大的水洼，里面也游着不少银色的小鱼，她眼里闪过惊喜，但很快又散去了，“娘，我不去，我帮您看着弟弟妹妹，您去洗吧”
话语中还是有不容错识的怯怯和讨好，以及令人心酸的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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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创造神迹（二）
第055章创造神迹（二）
“娘看着弟弟和妹妹就好，小丫去玩儿吧。”
王绮芳无声的叹了口气，再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小丫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她一定要三个孩子同样的对待。
“……是，娘”
元娘顿了片刻，见娘亲满脸的慈爱，那神情就同看弟弟妹妹一样，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不安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用无比宏亮的声音回应道。
目送元娘欢蹦乱跳的去了另一侧的水泡子，王绮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泡澡，而是满怀心事的来到温泉池边，随意的坐在一旁的青石上，望着氤氲着水汽的泉水发呆。
“泉水的位置选好了，可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把温泉弄出来呢？”
起初，王绮芳打算‘造’个温泉来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在她想来，只要她趁没人的时候，从空间里抽出些泉水注入她选好的地方，再引导众人把泉水挖出来，既不惹人主意，也不怎么费事。
但是，今天李靖中的到来提醒了她——在她王绮芳的身边可是充斥着李靖天的耳目。
即使王绮芳做的再隐蔽，也防不住隔墙有耳呀。本来李靖天就对那日她突然消失耿耿于怀，如今若要让他抓到一丁点儿的马脚，空间的便有被曝光的危险。
空间可是王绮芳在大周的生存之本，容不得半分的损伤。
不能让人察觉，唯一的办法便是不靠近‘挖’出温泉的现场，且自己也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王绮芳摇摇头，不行，这太难了。
将空间里面的泉水抽出来，已经是高难度的事。要想不借助任何东西，且不知不觉的把泉水凭空‘变’出来，就目前王绮芳掌握的能量来看，显然办不到。
唔，王绮芳轻揉着下巴，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各种能想到的办法。
就在这时，另一侧的元娘刚脱了衣衫，踮着小脚丫小心翼翼的走进水泡子里，准备泡澡。
“呼，好舒服呀”
温热的泉水漫过元娘小小的身体，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觉顿时渗透到整个身子的每一个毛孔，元娘慢慢的坐躺在水泡子里，禁不住闭上喟叹道。
泡了没一会儿，元娘就觉得背后似乎又什么东西滑过，开始，她以为是娘亲过来帮她擦背，可她支愣着耳朵听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娘亲的说话声，甚至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想睁开眼瞧一瞧，却舍不得打断如此舒适的温泉浴，小丫很是矛盾。
“娘，痒，好痒”
手臂又被轻轻挠了一记，元娘不想睁开眼睛，便依然眯着眼睛，嘟着小嘴抱怨道。
可是，她刚抱怨完，大腿也被骚扰了一下，这让元娘实在不能继续忍受下去，眉头微蹙的张开眼睛，回头张望着——
“啊~~娘，娘亲救我，有怪物呀，娘”
王绮芳能埋头想着每天如何去‘造’温泉，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吓得险些一头扎进温泉里。
这、这是元娘的声音
下意识的，王绮芳脑海里闪现出这么一句话。她顾不得自己酸麻的双脚，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元娘的方向跑去……
田间的清晨，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待第一缕阳光穿过雾气洒落大地时，空气中涌动的寒气才渐渐散去。
“呼，起床啦，起床啦”
李国梁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裤，脚上蹬着一双半旧的土布鞋，带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厮，一起来到工匠们的卧房。
“哎呦，李管事，您老怎么来咱们这儿啦？小五子，你他娘的还不赶紧给李管事搬个干净的椅子来……”
卧房里靠近南、北墙的两侧摆放着两排大通铺，每排铺上都睡着十来个壮硕的汉子，只见他们有的已经起了床，有的还光着膀子搂着薄被子睡得正香。其中，已经起床收拾妥当的人中间，站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一边点头哈腰的请李国梁进屋，一边吆五喝六的指使周围的人招呼贵客。
瞧那人说话的神态及众人敬畏的目光，可以看出这个人应该是这伙工匠的头儿。
“行啦，韩大头，我就进来转转，一会儿就走，你就别整这些虚招子了，”李国梁虽然穿着和周围工匠一样的服饰，但并不意味着他能忍受这种底层卧房的气味，只见他拧着眉毛，手里攥着方帕子掩在鼻下，“那个有个事我给你说下，咱们这个庄子的主人京城赵家的二少奶奶过来了，有些情况，我要提前交代大伙儿一番。都注意啦，睡着的也别挺尸了，赶紧都起来……二少奶奶对庄子的修葺工作很重视，想必上午的时候便会来亲自瞧瞧，到那时，大伙儿都给精神点儿，手底下也利索些，别辛辛苦苦的干了三十多天，最后在主人面前丢了面子”
“哎哎，李管事，您放心，呵呵，我韩大头又不是第一回给您办事，还能在关键时刻出丑不成？”
韩大头一听这话，便知道庄子的正主来了，李国梁这个督建的人，要想法设法在主人面前邀好。而他们呢，只需要比平时更努力的干活就成。
“恩，知道就好，”李国梁和韩大头也合作了好几回，自然知道他是个稳妥的人。只是想着在二少奶奶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这才特意跑来嘱咐一番，“哦，对了，还有呀，二少奶奶这次是带着家里的小娘子和小少爷来的，若是你们在工地上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娘子，或者有奶娘抱着的奶娃娃，就都给我注意点，千万别冲撞了贵人”
“李管事，您尽管放心，咱们呀就只管干活儿，其他的事，俺们也不凑热闹，这还不成嘛？”
韩大头昨儿就远远的瞧见带着锥帽的二少奶奶，自然也看到了那个衣着华丽的小娘子和两个胖乎乎、白嫩嫩的小娃娃，单看那豪华的马车和几个下人的气势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京里的贵人，是他们千万不能招惹的人。
“韩大头，你别光说好听的话，还是好生干活才是”
李国梁边说着，边朝外走着。而韩大头则躬身跟在他身后，他说一句话，忙点头表示没问题。李国梁见对方这么懂规矩，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临离开卧房的时候，转头又加了一句：“当然，二少奶奶也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们把活儿干好了，不但不会克扣工钱，还会有不少赏钱咯”
“哎呦，那、那可真是太好了，呵呵，李管事，小的这就给弟兄们说说，也让他们鼓足干劲儿呀”
韩大头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态度则更加恭敬。
送走了李国梁，韩大头直起身子，转过头对门口那几个探出的脑袋喊道，“兄弟们，都听见了吗？听见了就都给我打起精神，把活儿干得漂亮些。大家也知道我韩大头的为人，只要上头有了打赏，兄弟们个个有份儿”
“好嘞，大头哥就放心吧”
“就是，咱们也不是第一回搭伙干活儿，知道规矩”
屋里的众人听到韩大头的话，眉眼间堆满了喜色，个个兴奋的跑出来，砰砰拍着胸脯下保证。
或许是李国梁早上的‘动员’起了作用，亦或是他空头许下的‘赏钱’打动了工匠们的心，当王绮芳带着赵嬷嬷和几个丫鬟婆子来到工地时，看到的是比昨天更加火热的繁忙场景。
“李管事，这么早就来工地了？真是辛苦你了，”王绮芳隔着锥帽看到穿着粗布短打扮的李国梁，忙命人把他叫过来，柔声招呼道。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小的也没干什么粗活，就是在工地上四处看看。”李国梁听了王绮芳的话，真像是三伏天喝了凉井水，浑身上下都舒服不已。咧开大嘴嘿嘿的憨笑几声，他关切的问道：“二少奶奶，昨儿休息得可好？庄子上条件苦，也没有什么好饭菜，不知刚才给您和几位小娘子、小少爷送去的早点能入口吗？”
“菜色的确不如京里的名贵，但贵在天然，还是很不错的，”王绮芳对此并不想深谈。其实，李国梁一大早派人送去的东西，她和几个孩子一口都没有吃。因为自从空间里的果蔬开始成熟后，她就被那些味道绝佳的东西养刁了，外面普通的饭菜，她根本就吃不下。
不过人家大清早的派人送去了，不管味道好不好，都是一份心意，王绮芳自然不能践踏。她对李国梁客气了几句，便转移话题道：“对了，昨儿我给你说的那个小湖，你派人挖了没有？”
“回二少奶奶，小的已经安排工匠去了，估摸着现在他们正在挖呢，”李国梁不知道二少奶奶为什么如此看重那个乱石头堆，不过，作为一个称职的管事，他还是知道话要少说、事要多办的道理。
“恩，很好。李管事办事果然稳妥。赵嬷嬷，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去瞧瞧吧”
昨天夜里安排了半宿，王绮芳等得就是神迹乍现的那一刻，说啥也要亲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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