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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萨琳娜     弃妇的美好时代txt下载     弃妇的美好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56章 怪物小乖

    第056章怪物小乖

    王绮芳跟着李国梁来到昨天停留的空地时,几个壮硕的汉子正穿着粗布单衣,抡着锄头、铁锨等工具,大汗淋漓的干着活。

    尤其是看到李国梁恭敬的陪着一位穿着绯色底印藕合色宝相花纹的襦裙、头上戴着一顶蕾丝滚边锥帽的**走了过来,便知道韩大头所说的那位来自京城的东家来了,为了能在东家面前有个好表现,个个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嘴里更是嗨哟胡哟的喊个天响,生怕东家嫌弃他们不卖力干活。

    恩恩,不错,小心的随侍在一旁的李国梁,见到众人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心说话,这个韩大头还真识趣,办出来的事儿还真像那么个样儿,恩,以后有这样的差事,还交给他办。工匠们如此拼命的干活儿,想必二少奶奶也瞧在眼里了吧?

    李国梁想到临出门的时候,大管家对他的提点,“……王家七娘子现在可了不得,不但和两位老爷合作做大生意,还跟平州李家搭上了关系。梁小子,平州李家知道吧?那可是李爵爷的嫡系子孙,是咱们大周朝最大的贵族,门生故吏遍布朝堂,手里还掌握着大周势力最大的侠客盟,啧啧啧,这样的人家,比正儿八经的皇子皇孙还要尊贵咧。而这位二少奶奶却能和他们搭上关系,可想她的能力非同一般呀。二郎想想和你一起当差的李四家的大郎,人家现在得了二少奶奶的青眼,去棉布商行当二掌柜咧……”,想到这里,李国梁晒得黝黑的面颊上,闪过一抹坚定——一定要得到二少奶奶的赏识,若得了这位贵人的推荐,就算不去外面当差,留在内院也能有个提升的机会。

    有了这种想法,李国梁愈加在意王绮芳的反应,他低着头,偷眼瞧了瞧站在一边的主仆,试图透过白色薄绢看清王绮芳的表情。

    可惜,王绮芳还真没有留意众人的超常表现,她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一旁草丛中的黄色影子。

    “嗖~~”

    似乎感受到王绮芳炽烈的眼神,静卧在草丛中的黄色影子忽的一闪,悄无声息的从众人忙碌的空地滑了过去。

    “哎呀,出水了,怎么挖出水来啦?”

    片刻之后,站在坑底负责往外铲土的汉子突然大喊起来,他激动的指着脚下不断渗出的清水,冲着上面的韩大头叫道:“大头,大头哥,你快瞧呀,坑里出水啦”

    “真的呀,快看快看,怎么出水了呢?”

    “哎呦喂,不会是温泉吧?上回俺去隔壁镇子帮忙盖房子的时候,打地基还打出温泉眼儿了呢”

    “温泉?让开,让开,让我看看”

    众人围着两尺见方的土坑,指指点点的议论着。站在外围的韩大头闻言,吃了一惊,连忙推开前面的人,用力挤了进去。

    “大头哥,你快看看,这水还咕嘟咕嘟的冒着呢”

    坑中站着的男子,手里抓着一团湿乎乎的黄泥,另一只手则指着不停渗水的坑底说道。

    “噫?我瞧瞧,”坑底有点窄,韩大头跳进去后,好容易弯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底部泥土的湿度,摸完泥土,又把插了插旁边积成的小水洼,待他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水流时,脸上闪过一抹惊喜,大声对围站的众人喊道:“快,快,再来两个人,把坑底挖开”

    喊完话,韩大头又噌的一声跳了上来,顾不得擦身上、脸上的泥巴,一溜小跑来到李国梁的身边,兴奋的对他报告道:“李、李管事,大喜呀,咱们挖到温泉眼儿啦”

    “什么?你是说那个坑里挖出了温泉?”

    李国梁楞了下,他不是没有听到刚才众人的议论声,只是,他以为是众人为了在二少奶奶面前表现,故意夸大事实呢,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挖出了温泉。

    “没错,”韩大头小鸡啄米似地直点头,脸上横七竖八的沾了不少泥土,混着汗水滴滴答答的流过两颊,他随性的伸手一抹脸上的泥水,说:“虽然还没有完全挖出,不过小的下去瞧过了,坑底汩汩的往外冒泉水,而且那泉水还热乎着呢。小的已经命人将坑底挖开,相信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找到泉眼”

    “……”李国梁真是太惊喜了,要知道,陵县虽然靠近京畿,却不是温泉聚集的地方,能在地势平坦且无群山环绕的陵县挖出温泉水,简直不可思议呀,他立马转身折回王绮芳临时休憩的石桌旁,拱手对王绮芳说道:“二少奶奶,大喜呀,咱们的庄子发出温泉了”

    “哦?真的?”王绮芳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仍用‘惊喜’的口吻说道。

    “回二少奶奶,是真的,此刻工匠们正努力将泉眼挖开,到时,二少奶奶便可以亲眼见到了,”说道这里,李国梁脑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事儿透着邪性。不过,眼下他没有时间多想,而是急着如何妥善应对突发事件,并向王绮芳建议道:“如今咱们的庄子挖出了温泉,小的便琢磨着,庄子的构建是不是该修改修改?毕竟,在陵县,还真没有几个温泉庄子呢。”言下之意,便是建议用温泉做山庄的主打景观。

    二少奶奶说过,她这个庄子是用来招徕贵客的,所以,整个庄子的设计和构架,也是站在对外营业的角度考虑的。不过,起初设计的比较简单,除了暖房和别致的乡间小屋,整个山庄并无什么独特的景观。

    现在挖出了温泉,情况可就不一样了。要知道,普通的农家庄园和供贵人休憩的温泉山庄,两者之间可是有天大的差别。

    如果以温泉作为山庄的主打,原来的设计方案就不太适用了,必须趁着庄子的基础院落还没有建好的当儿,及时作出调整。

    “恩,没错,还是李管事想得周到,”王绮芳听了李国梁的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将自己已经想好的设计方案告诉他,偏巧韩大头又颠颠儿的跑了来。

    见来了外人,王绮芳便停顿了下,冲着李国梁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去招呼韩大头。

    “怎么了,泉眼找到了吗?”

    李国梁无声的对王绮芳拱了拱手,转身走到韩大头近前,问道。

    “回、回李管事,小、小的们终于挖开了泉眼,”来来回回的跑了两圈,又跳上跳下的忙活了好一会儿,韩大头饶是个壮汉,此刻也累得有些喘粗气。不过,这会儿,他什么也顾不得,拉过沾满泥土的单衣擦了擦额上的汗,急促的喊道:“真是温泉,哎呀,那泉水就像烧开的水一般,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水,眼瞅着把整个池子都灌满了咧”

    “好好,兄弟们辛苦了,”李国梁连忙跑回王绮芳身边,低声把这件喜事回禀给她。片刻之后,他又折回到土坑旁边,对韩大头并一干面露喜色的汉子说道:“东家说了,今天辛苦大家了,今天的午饭加两个荤菜,每个人再给五十文赏钱——”

    李国梁的话音未落,在场的工匠们当下便高兴的欢呼起来,有那机灵的,还冲着王绮芳所在的角落直拱手作揖。

    “嘁,高兴什么呀,明明是我的功劳好不好?”

    不远处的草丛中,一个黄色的影子瞥了眼大呼小叫的众人,语气微酸的吐槽道。

    “嘻嘻,小乖吃醋了”

    黄影旁边,元娘抱着浑身战栗的雪团坐着一块大青石上。小丫头‘听’了黄影的抱怨,咯咯笑着伸手点了点黄影的头,另一只手刮着脸颊,做羞羞状。

    小乖?

    黄色的影子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它瞪大眼睛,抗议道:“喂、喂,小丫头,你叫谁‘小乖’呀。告诉你,我可是天上的神仙,哦,不,是神兽,才不是什么小乖。”拜托,欺负兽也不带这么欺负的呀,当它不知道还是啥,小猫小狗那种低贱的动物才叫什么‘小乖’。

    而它却是血统高贵、出身名门的神兽,神兽,懂不懂

    “哎呀,小乖,你叫错啦,我叫小丫,不叫小丫头哦,”元娘根本就不把黄影的抗议放在心上,她摸了摸小乖滑溜溜的背脊,笑得一脸纯真,“娘也说啦,你是我发现的,应当由我取名字。再说了,小乖这个名字很好哦,我娘有时也会这么称呼我呢。”

    比起昨天夜里初见黄影是的恐惧,此刻的元娘,则把面前的怪形动物当成了宠物,亲昵的说道。

    而元娘怀中的雪团却依着动物的本能,对眼前的黄影畏惧不已。刚才它被元娘紧紧的搂在怀里,想逃也逃不掉。如今,见元娘终于松开手去抚摸那个怪物,便嗖的一声逃得无影无踪。

    嘁,胆小鬼

    对于雪团的反应,黄影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它撇撇嘴,鄙视道。

    这时,太阳渐渐升到正空,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直射到黄影的身上,远远望去泛起一片金光。若有人走近了仔细看的话,便会惊讶的发现,那表面光滑的背脊上,实则是一片片金色的鳞片,宛如河畔石栏上雕刻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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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似龙非龙

    第057章似龙非龙

    “嗖~~”

    被元娘命名为小乖的怪物一会儿从东溜到西,一会儿从西溜到东,像条闪电般,在院子里嗖嗖的闪动着。

    而它所到之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传出雷声般的欢呼声:

    “李管事,暖房的地基旁发现温泉啦”

    “大头哥,花园子里发现温泉啦”

    “哎呦天哪,这里也挖到泉眼了”

    “快来快来,屋后的空地上还有呢”

    ……

    一上午的时间,整个农庄就像热闹的菜市场,东边还没有安静下来,西边的工匠们便叫嚷起来,这边的人还没等报完喜,那边又欢呼起来。此起彼伏的道喜、欢呼声,将周围村子的农户们也吸引了来。

    “哎,三郎哥,这庄里发生啥事啦,咋个个高兴的跟过年似地?”农户甲凑在洞开的大门前,探头探脑的瞧着院里的动静。

    “嗬,说起来,还真是邪门咧,”那个被叫做三郎的年轻汉子,暂且叫他农户乙,只见他用力一拍大腿,颇为感慨说道,“你说那个刘财主在这里待了十多年,整个庄子都快被他翻个底朝天了,也不见挖出一滴温泉。咋人家东家刚把农庄收回来,人还没来住呢,就在院子里挖出了温泉。更更蹊跷的是,挖出的温泉不止一口”

    “吴三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农户丙看着比农户乙大几岁,他吧嗒吧嗒嘴,一副知情人的样子,高深莫测的说:“人家庄子的东家能挖出温泉,那可是有缘由的——”

    “啥缘由?总不能说,这温泉还能看人下菜碟儿吧。哦,租庄子的人挖不到温泉,这主子一回来,那地下的温泉就嗖嗖的往外冒?”

    农户甲显然不信农户丙的说辞,他瞧了瞧院里依然热闹的人群,直接打断农户丙的话,质疑道。

    “嘁,当然不是,”农户丙脸上满是不虞,很显然,农户甲的质疑,让他很不爽。他瞪了小伙子一眼,继续说道:“我家婆娘给里面的工匠们做饭,打听了不少庄子里的事儿咧。我告诉你们哈,你们可别外传,咱们知道就行……庄子的主人那可是大有佛缘的人,人还没到庄子呢,便让人移了棵菩提树过来,哎,你们可知道这菩提树是啥树?”

    两个人茫然的摇摇头,显然并不是佛门信徒。

    “真没见识,我告诉你们,这菩提树可不是普通树,而是当年佛祖坐化成仙的地方,是佛门的圣树,”农户丙见自己的话刚说完,身边的两个听众便露出吃惊、诧异的表情,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更加得意的说:“按理说,这菩提树可不是一般地方能成活的,别说是咱们陵县的风水,就是京城,堂堂天子脚下,那也是不能种菩提树的。”

    “噫?不对呀,你刚才不是说,这个庄子的主人移了一棵菩什么树来吗?若是咱们这里的风水不好,那树不久活不了?”

    农户乙竖着耳朵听了半晌,突然发现了一个破绽,连忙追问道。

    “哎呀,我说你们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呀,”再次被人打断,农户丙不是一般的纠结,他又送给农户乙一对大大的白眼,抱怨了两声,说道:“没错,要是普通人把菩提树硬移种了来,肯定活不过三天。可人家庄主赵二少奶奶不同呀,人家可是大有佛缘的人,是菩萨庇护的有富人,自是和普通人不同……啧,你们还别不信,这温泉不就是证据嘛。我问你们,那个刘老爷在这里住了多久,足足将近二十年咧,咋不见他挖出个温泉?”

    大周推翻的李唐信道教,周太祖为了不给政敌的祖先添光彩(地球人都知道,李唐自称是老子李耳的后人,故格外推崇道教),便把传入中土的佛教推了上去,经过一百多年的努力扶植,佛教在百姓心目中已经根深蒂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普通的百姓对佛教很是敬畏。

    “咦?若是按你说的这么想,还真有几分道理咧。”

    农户甲不过是个一般人,当然也免不了俗,听完农户丙不知转了几道口的‘传奇故事’,又敬又畏的说道。

    “嗐,啥有几分道理呀,事情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儿,”农户丙很不满意同伴们的反应,近乎赌咒发誓的说,“不骗你们,真的,我家婆娘还亲眼见过那棵圣树,啧啧啧,这么老高、枝干这么粗……”边说着,农户丙边举起双手合拢成一个圆,没根没据的胡吹道。

    大门里侧,紫苑抿着嘴儿,乐呵呵的听着她故意散布出去的谣言。恩,二少奶奶说的果然没错,她不过是按照二少奶奶的吩咐,将菩提树在佛门中的意义告诉了临时帮佣的厨娘。没想到,这厨娘还蛮能想象呢,硬是将没听过、没见过的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而其他的人呢,也人云亦云的跟风,流言在流传过程中被不断的添油加醋。

    真不知道,当这个流言传回清苑王家的时候,将变成什么样子。紫苑想到有可能出现的场景,花瓣样的双唇绽开笑意,更加有兴致的继续听外面的几个汉字瞎吹

    门外,也有一个人正认真的听着倚在门框上胡吹海捧的三个汉子。当他听到什么赵二奶奶颇有佛缘,深得佛祖青睐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厉色,眉角的一处刀疤显得愈加狰狞。

    “……真有这么大,那岂不是赶上咱们村东头那可百年老树啦”

    门口的三个汉子还在吹嘘着,只是涉及的内容已经从温泉转移到了佛门圣树菩提树身上,最后更是扯到了这个庄子的主人多么有福、多么有能耐

    院子里,王绮芳让赵嬷嬷去安排侠客盟的几个侠客,自己打发了一直随侍的李国梁,带着三个孩子和一只小怪兽回到北苑的卧室。

    “切,有没有搞错,这、这都是我的功劳好不好?”

    小乖见王绮芳打发走了下人们,便尾巴一摆,用光滑的背脊对着王绮芳母女,那小小的身子上写满几个大字:“我很不高兴”

    “好好好,都是小乖的功劳,”关上房门,把孩子们先送进空间的小屋里之后,王绮芳这才摸了摸小乖僵硬的背脊,笑道:“我这就把你放回空间。”

    “我、不、叫、小、乖”

    回到熟悉的空间,小乖蹲在王绮芳面前,伸出肉嘟嘟的爪子抗议道。

    “呵呵,不叫你小乖,那叫你啥?”

    王绮芳见三个孩子在小屋的廊下玩儿的正开心,不着急过去看孩子,便直接蹲下来,和小乖平时,“说吧,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你到底是什么动物?又是怎么来到‘我’的空间里?恩?”

    说实话,昨天初次见到小乖的时候,也把王绮芳吓了一大跳。一直以来,空间都是她的私人领地,除了自己的三个子女,王绮芳从来没有在空间里发现任何莫名的动物,当然,温泉池里的小银鱼也除外。

    如今,突然蹦出一个长得古怪的动物,王绮芳又担心又诧异。

    “我是天上的神兽,唔,用你们人间的说法,便是龙”

    小乖见终于有机会郑重介绍自己,便臭屁的回过身子,昂起头,无比自豪的说道。

    说起来,人家小乖也很郁闷。想它从一睁眼开始,便生活在空间里,怎么昨儿就被个神经质一样的女人大喊大叫的赶了出来——小乖毕竟不是人类,更不是母亲,所以,它不能体味作为母亲,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女遭遇危险时,再温柔、胆小的女人,也会瞬间变成强大而有力的猛兽。

    “龙?”王绮芳好笑的揉了揉小乖头顶的两个肉包包,再瞧瞧他不足一尺长的身长,“那个,恕我愚钝,你若是龙的话,这、这个头未免太迷你了吧?”

    虽然不知道‘迷你’是啥意思,但小乖看到王绮芳打量自己身体时,憋笑的样子,便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在嘲笑自己。

    “呼~~”小乖用力的伸直身体,张开大嘴用力吮吸着,‘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从空中传来,在小乖和温泉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泉水弯成的弧线,没一会儿的功夫,源源不断的泉水顺着这条弧线从温泉池里被抽了出来。

    “看到了没,如果我不是龙,哪里能有运水的本领?”小乖用自己吸上来的水洗了个澡,任何慵懒的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显摆道。

    “厄?我瞧着还是不像,”王绮芳距离小乖比较近,也被泉水溅了一身,她摸了摸脸上的水渍,摇头,异想天开的说道:“鲸鱼也会吸水呢,没准儿你就是温泉池的小银鱼,只是得了我空间的灵气,变异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小银鱼?你咋不说我是乌龟呢?”小乖险些被王绮芳气得吐血,它噗通一声趴在身边的水洼里,有气无力的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不是龙。但、但人家也是龙的儿子,好歹也是小龙子呀。你没听说过吗,龙生九子,其中第五子名趴蝮,擅水性,伴水而居,喜欢吃水妖,是龙王最喜爱的儿子……我,就是五龙子趴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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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故友重逢(一)

    第058章故友重逢(一)

    “龙子?”

    王绮芳上下打量着面前这只一尺多长,高度只达自己小腿肚的小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像传说当中的神兽趴蝮。

    “没错,我就是龙子,堂堂龙王五子,上古神兽”

    小乖高傲的昂起头,神态倨然,等着王绮芳大惊失色的跪地参拜。

    只可惜,等了好一会儿,王绮芳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切,什么神兽,龙子有长你这样的?连龙鳞都没有,就像一只变异的龙虾。”

    噗通

    小乖一头跌倒在地,啃了一嘴的青草和黄土。只见它呸呸的吐掉嘴里的草屑,狼狈的翻过身子,两个肉嘟嘟的前爪抽风似的指着王绮芳,气急败坏的说,“你、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呀,本龙子是趴蝮,趴蝮懂不懂?我本来就是长得似龙非龙、似虾非虾……那个,你没瞧见我头上的龙角吗?虾子头上会长龙角吗?”

    “所以嘛,我才说你是变异的龙虾,”不知怎的,小乖上窜下蹦的样子很搞笑,王绮芳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它,“还有,不管你是龙也好,是虾也罢,但这里是我的地盘儿,如果你想乖乖的呆在这里,那就好好听我的话,否则,别怪我把扔出去”

    这时,木屋前逗着弟弟妹妹玩儿的元娘,远远的瞧见她的新宠物小乖,在母亲面前连蹦带跳的吵闹着什么,生怕这个小东西说出什么惹人生气的话,被娘亲赶走,忙颠颠儿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皮球一样,为自己的血统抗争的小乖,“娘,我带小乖去和弟弟妹妹们玩儿啦”

    说着,也不等王绮芳反应过来,便一溜烟的又跑了回去。

    “啊啊”

    小新哥儿坐在铺了厚厚毯子的廊下,见到外形奇怪,外壳金黄的小乖后,圆溜溜的大眼顿时一亮,扎着小手像小乖扑去。

    “喂喂喂,小肉球,你注意点,别把口水滴到我身上,”小乖无奈的被元娘拎到毯子上,刚要坐下吃点水果,便瞧见一个肉肉、白白的小家伙长着小手,嘴里啊呀呀的朝自己扑来。本来,它本能的想躲开,但目光接触到小家伙清澈无尘的眸子后,禁不住停住了身形,等着小家伙扑过来。

    小新哥儿麻利的挪动着四肢,嘴里滴着口水一路爬过去,两只小手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小乖灵巧的身体,一股混着灵气的奶香味顿时袭入小乖的鼻腔,让它戒备的精神顿时一松,原本无奈的脸上也露出开心的表情。

    远处的王绮芳,则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出神的望着前方的三个孩子和一只小怪兽。

    起初,王绮芳第一次见到这个小怪物的时候,也有些害怕。说实话,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都见到如此奇怪的小动物。而令她真正感到恐惧的,则是小乖神奇的本领——翻云倒水

    嘶~~,翻云倒水?或许,它真是一条龙子?

    王绮芳抚着下巴,心中已经认定了小乖的身份。毕竟,小乖说的也没错,龙子长得未必都和石柱上雕刻的龙一样,就像貔貅,不也是龙子嘛。

    想通了小乖的身份,又有一个问题出来了——小乖既是龙子神兽,它怎么会跑到自己的空间里?而且,这个地方她几乎天天都来,可却从来没有见到它。那么是不是可以认定,这只小神兽也是刚刚出现的?

    王绮芳挠了挠头,想了好久也想不出缘由。

    唉,算了,想不出就不想了。反正她瞧着这只小趴蝮,似乎也没有恶意,暂且就让它在空间里呆着吧。

    再说了,今天还多亏人家呢,若不是小乖奇异的本领,她哪能如此轻易的造出温泉,并且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呢?

    一想到白天众人发现温泉时的反应,王绮芳禁不住轻笑出声——呵呵,这下子,自己有大佛缘的消息恐怕很快就能传遍整个陵县。接下来,便是传回京城。

    到那时,她的温泉庄园,想不出名都难。

    次日清晨,北苑。

    赵大郎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粗布夹棉衣衫,领着两个儿子,去院外的土地耕种。

    刚出了外院的大门,迎面遇上十几个穿着草绿色胡服的少女,一二一二喊着号子从外面进来。

    “刘队长早,各位娘子军早”

    赵大郎见是跟着二少奶奶一起来的十三个娘子军,便连忙拉着两个儿子让出道路,躬身向领头的高个儿娘子打招呼。

    “恩,你早”

    刘英娘听到赵大郎父子的问候声,脚步也没有停,依然提着气迈着脚步领队向院里开进。因彼此还算熟悉,她例外的柔声回了句。

    “哎哎,早早”

    目送最后一个娘子军消失在院门,赵大郎这才直起身子,招呼两个儿子继续赶路。

    “爹,这是谁呀,你干嘛对她这么低声下气的。”

    走了几步,赵大郎的大儿子赵海不满的问道。语气中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倨傲。

    “啪”赵海自己没有觉察,并不意味着赵大郎听不出。只见他回过身子,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脑门上,“没眼力的东西,你知道个啥?”

    “爹,您干嘛打我呀。我就是不知道才问您的呀?”

    突然被自己老子打了一记,虽然不怎么疼,可也是挨打了呀。赵海委屈的看了满脸怒气的老爹,嘟嘟囔囔的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见儿子梗着脖子不服气的样儿,赵大郎又抡起胳膊给了他一记,“我知道,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自从来到北苑后,心里就有了花花肠子。想着你们的祖母是二少奶奶身边得力的嬷嬷,我呢,也是二少奶奶信任的奶哥哥,你们也跟着有了身份……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打着这个主意,趁早给我滚回江州老家去”

    “爹,您这是咋啦,一大早的就骂俺们,俺们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二儿子赵河见老子骂着骂着老大,把自己也捎了进去,忙委屈的说道,“自从咱们来到陵县后,哪天不是天不亮就下地,天黑了才回来?就是附近庄子上的雇农也没有咱们这么辛苦呀?还说什么得了二少奶奶的势,我们就轻狂起来了?唉,真是冤枉呀。爹,您见过隔壁庄子的刘五郎没有,人家那做派,才是真正的主子奶哥的样子咧”

    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哪像他们还像个叫花子,一天苦哈哈的在地里刨食儿……剩下的话,赵河见老子的脸色更黑了,便连忙咽了回去。

    “你、你们,”赵大郎虽然没有听到儿子剩下的话,但自己的儿子他了解的很,只瞧他们不服气的模样便知道,他们现在心里正嘀咕着什么呢。深深的叹口气,赵大郎一本正经的说,“阿海、阿河,有些话爹说了你们现在可能也听不懂,不过,还是要把这话记在心里。咱们现在是苦些,可你们瞧着吧,用不了一年,咱们父子铁定比隔壁那个什么狗屁刘五郎过得好”

    “真的?爹”

    两个儿子闻言,四个眼珠子瞪得溜圆,异口同声的问道。

    “那当然,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要踏踏实实的给我下地干活去,好让二少奶奶知道,咱们父子不是奸猾小人。到那时,自然有天大的好处等着咱们呢”

    赵大郎虽然老实,但不笨。从二少奶奶的谈吐和后来几次巧妙的安排看,他觉得二少奶奶决不是一般妇人,那是要干大事的人。如果她想干大事,身边岂能没有信得过的帮手?呵呵,可他和二郎呢,则是二少奶奶最最亲近的赵嬷嬷之子,只要他们能让二少奶奶相信自己的本事和忠心,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哎哎,您放心,俺们当然听爹的话”

    赵海和赵河或许年轻没见识,但父亲的眼里和智慧,在他们老家都是出了名的,跟着他老人家走,铁定没有错。

    “不过,爹,您还没告诉俺,刚才过去的那些小娘子都是什么人呐?”

    迎着朝阳,父子三人精神抖擞的向农田开进。走了一小会儿,赵海还是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道。

    “她们呀,可不是一般人,”提到这十几个娘子军,赵大郎暗地里对二少奶奶的手段敬佩不已,“听说过护国长公主的万骑娘子军吗?她们就是二少奶奶特意从长公主府上求来的,退役娘子军”

    “娘子军?不是吧,她们看着也没有多么凶神恶煞呀”

    “不懂了吧,女人就是女人,就是当过兵、杀过人,一旦脱下军装那还是女人”

    赵海和赵江兄弟两个,边回想着刚才见到的十几个英姿飒爽的小娘子,边闲聊着。

    就在此时,官道上几辆装着货物的马车缓缓的驶来,车队后面则跟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赵大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瞧这马车的装饰便知道,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想到这里,他连忙拉着两个儿子避开官道,给马车车队让路。

    “哎,老哥,你可知道芳菲温泉庄园怎么走?”

    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车夫冲着赵大郎拱了拱手,客气的问道。

    “温泉庄园?现在那个庄园还没有修好呢,你们去干啥?”

    一听是打听二少奶奶的温泉庄园,赵大郎心中警铃大振。

    “我是来看望二少奶奶的,不知她在不在庄园里呀?”

    马车的窗帘被唰的拉开,露出一张明媚的娇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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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故友重逢(二)

    第059章故友重逢(二)

    “哎呀,七姐姐,您这个庄子还真不错,我就不明白了,你的运气咋就这么好呀,随便一个庄子就能挖出温泉来,”梅娘兴致勃勃的跟着王绮芳,先去看了看正在施工的温泉庄子,待看完那几处刚刚挖好的温泉后,这才移步来到北苑休息。

    “呵呵,那当然,姐姐我可是有佛缘的人,自然受佛祖的庇护,”王绮芳拉梅娘坐下,又让赵嬷嬷好生安置梅娘带来的丫头婆子们,不过,她瞧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梅娘的儿子,便关心的问道,“对了,你家大郎呢,怎么不见带来?”

    “恩,好吃,还是七姐姐亲手种的水果好吃,”梅娘见小几上有几盘娇艳欲滴的草莓和樱桃,很不客气的捻起碟子旁边的竹签子,插起一粒草莓丢进嘴里,熟悉的味道顿时袭上舌尖。她舔了舔流出的果汁,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唉,大郎呀,被我婆婆留在家里了,说是现在天气太冷,大郎又太小不宜远行……说是知道我们来京城开铺子,开始的时候肯定很辛苦,便提出,把大郎先留在家里,等我和二少爷在京城安顿下来后,再把大郎接进京。”

    “那……”王绮芳听出梅娘话里的无奈和辛酸,便避开这个让人家伤心的话题,转身叫过元娘,让她给梅娘见礼:“……娘亲在青州的时候,多亏了钱二少奶奶的照拂,来,小丫,给姨娘请安”

    “元娘见过姨娘。”元娘一听对面这位温柔的美丽姨姨,竟是娘亲京城提起的她在青州结交的异姓姐妹,忙来到梅娘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嘴里更是客客气气的问着好。

    “哎呦呦,这就是元娘吧,来来,让姨娘好生看看。”

    在青州,梅娘和王绮芳虽然没有正式结拜,但两个人关系莫逆,不是姐妹也胜似姐妹。再加上王绮芳送给梅娘许多得力的东西,当初止吐的西红柿也好,后来那神奇的小银鱼也罢,都让梅娘顺利的度过了女人最难熬的日子,直至平安生下大郎……大郎,她刚生下来就被婆婆抱走的亲生儿子。

    梅娘一想到千里之外的儿子,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

    “姨娘,您、您没事吧?”怎么哭了呢,难道小丫惹人家生气了。元娘伸手抹去梅娘脸上的水痕,惶然的问道。

    “呃?没事,呵呵,这里的风沙真大,姨娘被沙子迷了眼睛”

    梅娘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抽出帕子,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

    “风沙?”

    没有呀,赵嬷嬷说过,陵县不比京城,这里只有春天和秋天才有风沙呢。可现在是冬天呀,风沙早就没有了呢。

    小丫疑惑的歪着小脑袋,显然对梅娘的话表示质疑。不过,瞧姨娘被沙子咯得直流眼泪的样子,小丫很担心,忙抬高小脸,嘟着嘴,对梅娘说:“姨娘,小丫给您呼呼吧,娘亲说过,呼呼就不疼了”

    说着,小丫头掰下梅娘擦泪的手,鼓着粉嫩嫩的小脸,认真的呼呼的帮她吹气。

    “元娘真乖,被你这么一呼呼,姨娘、姨娘的眼睛真的不疼了呢。”

    擦去泪水,一双水盈盈的童真大眼出现在梅娘面前,她强忍住心底的伤心,笑着对元娘说,“来,这是姨娘给你见面礼,看看喜欢吗?”

    说着,梅娘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绣着小猫扑蝶的杏黄色荷包,荷包里不知装了什么,看着鼓鼓囊囊的,她看也没看便塞给了元娘。

    “娘?”

    小丫被动的抱着沉甸甸的荷包,有些无措的转头看向母亲。

    “还不谢谢姨娘?”

    王绮芳见状,连忙点头,示意元娘收下荷包。唉,看样子梅娘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色。

    “谢谢姨娘”

    小丫抱紧荷包,大声的给梅娘道谢。

    “好好,去玩儿吧”

    梅娘看到小丫头可爱的笑容,心里一暖,温柔的拍拍元娘的小PP,放开她,让她去玩儿。

    “梅娘,你……”王绮芳也趁机打发了众丫头婆子下去,见花园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这才担忧的问道:“你、你还好吧?钱二少爷怎么不跟着一起来?”难道她们夫妻闹别扭了?

    不能吧,王绮芳暗自摇摇头,想当初在青州的时候,钱之信对梅娘那是娇宠无比呀,为了爱妻能吃上一口称心的东西,不惜花重金去购买,如今才不过半年的时间,就算变心也不能变的这么快?

    难不成为了孩子?

    王绮芳回想起梅娘刚才说到大郎被婆母抱走时,眼中藏着一抹冷意和愤恨,再联想自己的遭遇,她禁不住猜测着。

    “我?”梅娘用帕子用力擦了擦脸,见周围的婆子都下去了,便卸下了冷静的面具,语带暗嘲的说:“我怎么不好?丈夫疼惜,娘家强势,如今又生了婆婆看重的嫡子,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好呢……”只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王绮芳担忧的眸子时,再也压不下心底的委屈,一把抱着王绮芳嘤嘤的哭道:“姐姐,你说男人变心怎么就这么快呢”

    花园不远处,娘子护卫队的队长刘英娘带着三个姐妹,一丝不苟的站在主人近旁,严密关注着四下里的动静。

    “英娘姐,咱们这位二少奶奶真是有佛缘的人吗?”

    护卫队里年纪最小的六娘,见河岸对面的南苑,自从挖出温泉后,每天都有大批的农户和看热闹的百姓去看温泉,再想想最近一段时间,整个陵县都要传遍的流言,忍不住的问道。

    “或许吧,鬼神之说我也说不准。”

    英娘摇摇头,说实话,她对这位新东家也看不透。想她刘英娘曾是公主殿下麾下最勇猛的战士,在西北战场上,更是冲锋在最前面,几场残酷的血与火的考验下来,她的右脚受了重伤,饶是军医救治妥当,也落下了残疾。

    起初,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完了,本来嘛,当一个娘子军就够惊世骇俗的了,如今更成了个跛子,别说嫁人,就是自己谋生都是问题。

    当然,有三公主在,她的生计自然不成问题。可,她不能让三公主养一辈子吧?还有,战场上受伤的姐妹多了去,总不能个个都依附于三公主活着吧?

    但是,不靠三公主,她们又该如何?当丫头、当婆子?

    刘英娘坚定的摇摇头,绝不她是个军人,不是下人,更不是废人即使脱了军装,她也不想活得如此没有尊严。

    正在她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计划未来生活的时候,赵家二少奶奶来了。她不但给前线的姐妹们带来了厚实保暖的棉衣,还提出要高薪聘请她们这些退役的娘子军,受伤落了残疾的姐妹也要

    这、这简直就是及时雨呀,如果王绮芳是真心求贤的话,还真是心存仁厚的人呢。

    不过,真正让刘英娘下定决心跟王绮芳离开公主府的,并不是她的许诺,而是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让刘英娘对王绮芳竟有种‘知己’的感觉。

    当然,待她们来到赵府后,王绮芳对她们的种种照顾和关心,则让刘英娘这种‘知己’的感觉愈加强烈。有时,面对王绮芳亲切不伪作的眼神时,刘英娘忍不住的想——恩,只要二少奶奶不做违反法纪、不做危害百姓、危害大周的事,她刘英娘和其他十六名姐妹跟定二少奶奶了。

    “哦,那英娘姐亲眼见过那棵菩提树说了吗?”

    “没有,那棵树一直在北苑的暖房,二少奶奶说,待南苑的暖房修建完毕后,再把菩提树移植过去。到那时,咱们就都能瞧见了”

    “南苑也要修暖房,天呀,南苑可比北苑大多了,若是修暖房的话,岂不也要修个大大的暖房?唔唔,这么一算,光玻璃也需要好多好多咧”

    “可不是,刚才进去的那位少奶奶,便是二少奶奶在青州的密友,特意来给二少奶奶送玻璃的呢”

    几个娘子军,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也忍不住八卦了几句。

    “青州?难不成是青州钱家?他们家可是青州的第一富户呀,听说他们家要和齐王结亲呢”

    “真的?齐王可是当今最器重的皇弟,若能与他攀上亲戚,那日后钱家可了不得啦”

    花园里,梅娘也正断断续续的向王绮芳哭诉与齐王结亲的事。

    “……家里都传遍了,说是齐王妃的侄女瞧上了我们家二少爷,正求着齐王爷做主,将她下嫁给二少爷。而我,呜呜,我这个糟糠要尽快给人家挪地方”

    “什么?岂有此理”王绮芳楞了下,紧接着生气的说道:“真有此事?那钱之信是什么意思?他也想做齐王府的亲戚,将你休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还真是看错了钱某人。

    “二少爷?”梅娘点点头又摇摇头,咬着唇瓣说:“二少爷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家里上上下下的都传遍了呀——”

    这时,紫苑悄悄的凑了上来,伏在王绮芳的耳边说道:“禀二少奶奶,刚接到外院的娘子军通报,说是青州钱之信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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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京中突变(一)

    第060章京中突变(一)

    “七姐姐,我不想见他”梅娘用力咬了咬唇瓣,似乎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定的摇头道。

    “妹妹,你相信姐姐吗?”王绮芳捕捉到梅娘貌似坚定的话语里,透着丝丝的脆弱,决然的神情还流露着点点不舍与期翼,便知道在梅娘心底深处,还是惦记着丈夫。

    她微微笑了笑,继续劝道,“嗯?相信姐姐吗?”

    “嗯,梅娘当然相信姐姐”,若不信任王绮芳,她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给王绮芳送货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毕竟她也不是神算子,哪里知道王绮芳不在京城的赵家,而是临时到庄子度假?

    不过,相信是一回事儿,肯不肯听她的话则是另一回事儿。自从听到谣言后,劝她忍耐、以大局为重的人太多了,而且个个都是用七姐姐所说的话做开场白。

    接下来,七姐姐是不是该说,“如果相信姐姐,那就听我一句劝,好生和二少爷谈……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就算舍得二少爷,难道你就忍心舍下大郎?他可是你十月怀胎挣命似的生下来的亲骨肉呀……”

    果然,梅娘心里模拟着王绮芳可能的说辞,耳边已经响起王绮芳柔柔的声音——

    “……你既然相信姐姐,那就听姐姐的话,跟二少爷好好谈谈。”

    听到自己不知听了多少遍的劝慰话语,梅娘有些抵触情绪,她刚要反驳,便听王绮芳话音一转,道:“若他真的变了心,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干脆和离算了……你又不是没有娘家做倚仗,又不是没有父兄替你出头,何苦受这个窝囊气?”

    “和、和离?”梅娘没想到王绮芳会大咧咧的劝她和离,虽然这个词这些日子她自己时常挂在嘴边,可乍一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她怎么越听越别扭?

    “对呀,和离。男人变了心,勉强做夫妻也不会幸福,干脆带着嫁妆走人。到那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绮芳见梅娘一脸的错愕,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梅娘根本就没有真正想和离的打算。这也间接的证明了,梅娘两口子之间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梅娘自己不也说了嘛,钱之信对所谓的与齐王府攀亲之事,并没有亲口承认,更没有说要休离糟糠,另娶贵妻。而梅娘翻来覆去的也只是说,这些事都是府里人‘传说’滴。传说?王绮芳觉得是流言或者谣言更确切。

    “可、可若是我们和离的话,大郎怎么办?”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拼着性命才生下来的宝贝呀。如果她与钱之信和离,孩子铁定带不走。到时候,自己主动离开了,钱家一定迫不及待和齐王府攀亲……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她的大郎怎么办?

    “呵呵,大郎?他是钱家的孙少爷,自有钱家的人疼爱,不须你多操心”

    王绮芳噙着一抹笑,用无关紧要的口吻说道。

    “这、这不行,大郎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他、让他没有亲娘”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不经劝如果是王绮芳用大郎来劝梅娘,梅娘或许还不会放在心上,反而纠缠着钱之信‘对不起’她这一点不放;如今反过来,王绮芳不但不劝,反而鼓励她不管儿子径自和离,梅娘反倒自己顾虑起来

    “既然你不想让大郎没了亲娘,何为不和二少爷好好谈谈?我想,事情恐怕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王绮芳见梅娘终于自己想通了,收住笑意,认真的说道。

    “姐姐?”梅娘楞了下,似乎明白了王绮芳刚才那样说的涵义,便用力的点点头,“好吧,那就看着大郎和七姐姐的面子上,我暂且听听钱之信都是怎么说的”

    深深的吐了口气,王绮芳扭过头,对紫苑吩咐道:“去,把二少爷请到花厅,让他们夫妻好好说说话”

    “是,二少奶奶”

    紫苑连忙答应一声,出去传话。

    而梅娘也在紫株的带领下,不甘不愿的去了花厅。

    梅娘刚刚离开花园,清风便飘了进来。

    “启禀二少奶奶,小的发现在北苑有身份不明的人打探您的消息”

    “哦?什么人?查清底细了吗?”

    虽然怀疑清风曾向李靖天泄密,但她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所以,来到陵县后,王绮芳便把清风四姐妹分别安置在北苑和南苑,一来保护众人的安全,二来而是提防有居心不良的人来捣乱。

    “回二少奶奶,小的跟踪了几次,发现他与郑三娘的奶兄李文接触频繁。”

    “郑三娘?”王绮芳冷冷一笑,心说话,看来这位郑表妹还真不是一个省事的主儿,这才刚到京城、脚跟还没站稳呢,就开始派人玩儿起了跟踪。想到郑三娘来京城的借口,她忽然问道:“对了,郑三娘有没有派人去找牙婆?”

    “有,不过,不是郑三娘亲自指派的,而是……”清风顿了顿,看了眼等着回话的王绮芳,带着几分为难,道:“而是赵天青调拨了自己名下两个得力的管事,特意‘借’给郑三娘使唤。”

    “哦?赵天青?呵~,动作还挺快呀,这才几天呀,两个人就勾搭上了?”王绮芳对赵天青的厌恶,从来没有瞒过身边的人。比起李靖天,清风对自己的忠诚度可能差了点,但比起赵家的人,清风四姐妹对她王绮芳则是无比的忠诚。

    “……”虽然知道二少奶奶不待见自己的夫君,可听到她这么毫不避讳的嘲讽赵天青,作为外人,清风还这不好搭话。

    “她们两个勾搭上了,苏氏呢?就老老实实的安胎?”

    王绮芳刚才也不过是自言自语,并不期望清风能回应。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想到二房后院里各有算计的女人们,王绮芳心情大好,笑着问道。

    “因为苏氏的身子总是出状况,赵天青向赵太太求了两个老嬷嬷去贴身伺候……其中一个,是赵天青的奶娘”清风对这些内院的琐事并不感兴趣,不过二少奶奶有吩咐,她不得不留足了耳目去探听消息,“哦,对了,苏氏因和赵太太合伙开了间喜铺,与赵太太的关系大为改善。”

    “合伙开铺子?当家主母和儿子的小妾?”王绮芳承认,她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有点被雷到了。这、这也太不靠谱了吧?难道赵太太真的这么缺钱?连儿子屋里人的私产也要算计?

    “没错,听说铺面很大,就在东市的平安坊,这个月刚装修完毕开了业。”

    赵太太表面高贵、实则低俗的做派,清风也看不上。不过,主子既然有疑惑,她有责任解释,“……主要是苏氏很积极,不但出了铺面,连本钱也全是她拿出来的,赵太太一文钱都没有掏,年底干分红。”

    “唔,这倒也符合赵太太的脾气,”王绮芳起初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赵太太的做法。

    没办法呀,头前过寿的时候,被王绮芳几句颇具诱惑的话一**,赵太太大方的捐了一万多两银子,其中包括她积攒多年的梯己。如今一万两银子几乎打了水漂,以赵太太自私自利的本性来说,她不想法从其他人身上找补回来才怪。

    这也是王绮芳有了两个舅舅做靠山,否则,赵太太首先找补的对象便是她。

    另外,赵家的内务现在有王绮芳掌管,赵太太想从内账房或者仓库弄银子,根本不可能了。没有了进项、也开不了源,赵太太筹不到银子,也就顾不得体面和名声,见到苏姨娘的主动示好,便直接应了下来。

    “作为回礼,赵太太把郑三娘送给她的一套三彩瓷器赏给了苏氏。苏氏得了赵太太的赏赐,很得意,天天用那套瓷器用膳”

    清风继续说着赵家内院发生的点滴小事,确保二少奶奶即使不在府里,也要知道府里的一切。

    “哦,难得难得,等等,三彩?”王绮芳忽然想到了什么,急促的问道:“是彩瓷吗?”

    “回二少奶奶,是三色彩瓷”

    清风不知二少奶奶为何如此紧张,有些不解的回道。

    郑家不是经营瓷器的,王家也不是。郑三娘为何偏偏送给赵太太这么一套彩瓷?

    唔,是巧合还是故意设计?

    王绮芳想到某种可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时,花厅里,钱之信正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的娘子。

    “梅儿,咱们成亲这些年来,你可曾见过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难道,在你眼里,我钱之信就是个喜新厌旧的薄幸之人?再说了,那位什么王妃侄女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何来她相中我之说?”

    “那、那……无风不起浪,如果你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府里为何有这样的流言?”

    梅娘也知道自己没有证据便和丈夫吵闹,有些蛮不讲理,可她就是受不了嘛。自己马上要临盆了,府里却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待她千辛万苦的生下孩子,婆婆又说什么她年轻不懂事,带不好孩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让人抱走了儿子。害得她,想看看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能随意。

    “……”钱之信无奈的叹了口气,自从发现梅娘不见后,他没日没夜的四处寻找。好容易接到作坊的报信,说是梅娘擅自拉走了赵府二少奶奶订制的玻璃后,他才猜测到妻子的去处。马不停蹄的一路跑到京城,不但受尽了庄子下人的白眼,妻子还是一点都不体恤的胡搅蛮缠,他真是有些累了。

    揉了揉鼻翼,他继续解释道:“如果硬要说和齐王府有接触,那就是半年前,咱们的棉布刚刚上市的时候,齐王府的管事曾经找过我,说是要和咱们合作……哎,等等,难不成他是为了棉布生意,才故意散布谣言?”

    PS:厄,看了亲们的评论,某萨想解释一点,本文不修真、不仙幻,小乖的出现只是增加趣味性,呵呵,本文的主旨还是种田加平淡生活啦还请亲们继续支持,订阅、投票和评论,一个都不能少~\(≧▽≦)/~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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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京中突变(二)

    第061章京中突变(二)

    说实话,钱之信刚才劝说娘子的话里多少有些隐瞒,家里的谣言,他多少也听说了些,齐王府的人也曾经和他接触过。只不过,他对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表小姐并不感冒,且与娘子的感情又深厚,根本就没有考虑休妻另娶。后来,娘子也听说了那些流言,又因为大郎的事儿,和母亲有了间隙,直到最后干脆留书出走,钱之信这才重视起这件事情来。

    一路上,他反复的把整个事情想了一遍,也没有理出头绪。因为太反常了,齐王妃的侄女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断没有巴巴的送上门给人家当妾的道理。饶是梅娘肯退出,继室也不如原配尊贵呀。

    “等等,难道齐王府本来就是冲着棉花来的?”

    不过,钱之信也没想到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倒给了他提示。

    “棉花?”梅娘见夫君面色凝重,似乎在想什么大事,也不好继续纠缠,而是顺着钱之信的思路,帮他分析,“二少爷,您是说,齐王府从一开始就只想要棉花?说什么与钱家结亲不过是个试探罢了?”

    齐王府应该知道,种植园的棉花并不是钱家的产业,而是她梅娘的私产。如果齐王想要棉花,应该朝自己下手,而不是绕着弯子找钱之信呀。难不成,他像用婚姻大事来要挟自己。

    梅娘拧着眉毛,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急,我想想,”钱之信也有些拿不准了,如果这件事只是男女之间的私情私事,他只要不理睬便是了;但如果这件事关系到价值非比寻常的棉花,他便不能放松警惕了。

    双手背在身后,钱之信默默的在花厅里踱来踱去,大脑飞速的转动着,试图把这些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全都串联起来……

    “有了,”钱之信突然想到齐王府的管事说过的一句话,双眼一亮,“娘子,他们的确是冲着棉花来的。只是,他们搞错了对象,以为棉花种植园和青州的棉布作坊都是我的产业”

    “恩?你的?”梅娘楞了下,目光接触到夫君指着脚下青石地板的动作后,猛然想了起来,“对呀,我怎么给忘了呢。当初为了给棉布行添加砝码,咱们对外宣布的是,青州三棱布由青州钱家、海城李家和清苑王家等几方共同经营的。而代表钱家常驻种植园的就是二少爷您呀——”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解释多了,齐王府故意散布出来的谣言也有了缘由。

    “呵呵,这么说来,事情好办多了呀”

    寻找娘子的路上,钱之信也曾经想过如何处理齐王府想和自己结亲的事:

    首先,他肯定不会休了娘子,娘子既没有犯七出之条,对自己又万分体贴,别说对方只是齐王妃的远房侄女,就是齐王府的县主,他也不会同意;

    那么,不同意亲事,也就意味着拒绝齐王府的要求,这样做,倒也有些难度。自古官不与民斗,他们钱家虽是青州百年望族,可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介商户,岂敢和皇上的弟弟叫板?

    想了一路,钱之信想了好几个拒绝的办法,但都有利有弊。

    不过,不管利大还是弊大,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拼着得罪齐王,也不能同意这桩没道理的婚事。

    如今,想通了其中的缘由,钱之信松了口气——至少,不必得罪齐王了。

    想到这里,他来到娘子身边,停住脚步,“我现在就让人回青州散步消息,好让齐王知道,青州三棱布是娘子的私房生意,就算是我,也做不得半点主……另外,也让府里那起子逢高踩低的小人们知道知道,娘子嫁给我钱某人绝不是高攀”

    “二少爷,您、您都知道了?”

    受了这么久的委屈,听了这么多的蜚语,夫君终于知道了,梅娘有些不置信的问道。

    “梅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种植园盯着,留你一个人在府里……你受委屈了”钱之信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有些事关系到长辈,他不好非议罢了。

    不过,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娘子都离家出走了,他也该给府里表明表明他的立场了。

    “二少爷,呜呜,梅娘不怕委屈,只是不能时时见到大郎,梅娘的心都要碎了,”听到夫君关切的声音,梅娘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到钱之信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钱之信揉了揉娘子乌黑的头发,语气轻柔的安抚道。

    经过一番长谈,夫妻两个总算消除了误会。待王绮芳见到她们两口子时,梅娘盯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钱之信则是满脸的尴尬和羞愧。

    彼此寒暄了几句,王绮芳也调侃了她们夫妻一会儿,这才叫上钱之信去书房谈正事——棉布的生意虽然是梅娘占股份,但大事还是由钱之信做主。

    至于梅娘,把心底的委屈和疑惑全部释放出来后,整个人也轻松起来。正巧这时奶娘抱着两只小包子过来,梅娘见到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小宝宝后,稀罕的不得了,肉儿呀肝儿呀的抱着两个小家伙不肯撒手,根本不过问王绮芳要和钱之信谈些什么正事。

    “二少爷,不知道我舅舅给您说了没有,棉布的生意我想让出去”

    来到书房,分主宾落座后,王绮芳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说是说了,但在下有一点不明白,这么好的生意,咱们为什么要让出去?”钱之信此次来京城,除了寻找娘子外,也想亲自找王绮芳就这件事问个清楚,“是不是京里有权贵暗示了少奶奶什么?还是赵家为难您了?”

    否则,钱之信实在想不出,王绮芳为什么突然放弃如此红火暴利的生意。

    “这个嘛,”王绮芳端起茶杯,轻啜了两口茶水,沉思片刻后,不答反问道:“二少爷,这些日子你一直守在种植园,那我来问你,仅仅上个月短短三十天的时间,一共有多少宵小去种植园偷盗?又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找咱们的麻烦?”

    “这……”钱之信听了这话,整个人沉默下来。

    王绮芳所问的几个问题,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疑问,而是种植园面临的最大困难——饶是有侠客盟的侠客做护卫,种植园还是隔三差五的被不明身份的人光顾。更不用说,那些眼红棉布生意的豪门世家们,若不是有海城李家和清苑王家的名头在,种植园挺不过一个月就能被人挤兑黄了。

    “这只是一方面,”王绮芳见钱之信满脸的挫败,便笑着说道,“还有一点,咱们的棉布生意之所以火爆,主要还是因为棉花的短缺……如今西北正在打仗,护国长公主也去了边塞,若与高昌国的战争胜利了,棉花还会是稀缺产品吗?即使分不出胜负,一旦议和成功,高昌国和大周的商路也会慢慢打通,棉花及印花精美的棉布会像潮水般涌进来,到那时,棉布的利润还会这么丰厚吗?”

    至少从侠客盟探听到的内幕,王绮芳可以推测,在三公主的努力下,朝廷这次对高昌国是真的要动手了。一旦战事结束,棉布的垄断便会被瞬间摧毁。与其死守着随时会跌价的棉花,还不如趁它现在还值钱,用棉花换件对她、对李家甚至对侠客盟都至为重要的东西。

    “怎么,二少奶奶听到了什么传闻?”

    钱之信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影响买卖的重要因素有那些,其中很重要的便是朝廷的政策法令和各种大动向。

    “也没有什么传闻,不过是我的假设罢了,”王绮芳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侠客盟的关系有多亲密,便故意避开这个话题,继续分析道:“还有一点。二少爷,我刚才只是说把棉花献出去,可并没有说把三锭纺车和棉布印染术也献出去”

    “恩?”钱之信楞了楞,随即高兴的点头,对呀对呀,他怎么忘了这一点?比起变数多的棉花,印染纺织的技术才是最关键的。毕竟,在大周种植棉花的不是他们一家,而生产出滑如绸缎、柔如凝脂的三棱布的却只有他们青州棉布坊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赵府,赵永年也正和赵天青谈论棉布的事情。

    “唔,这次的差事办得还不错,那几个你从青州挖来的工匠,果然比咱们作坊原来的工匠能干。”赵永年捋了捋短须,先肯定了儿子的工作,接着又把不满说出来,“不过,二少奶奶还是不肯把三锭纺车交出来吗?当然,我知道,青州三棱布是她的私产,可她首先也是咱们赵家的儿媳妇呀?就算是不为你着想,她也应当想想,自己的儿子女儿通通都姓赵”

    “这个……”经过王绮芳的一番辩解,赵天青对棉布生意并不怎么重视。娘子说的对呀,棉布行现在只是姓赵,还不是他赵天青的产业。先不要说他还有一个庶兄和亲弟,就是老爷这一辈,不是还有两个嫡亲的叔叔吗?在没有分家的情况下,他贸贸然的把东西逼着娘子献出来,待他日分府单过的时候,还指不定分给他多少产业咧。

    不过,老子有吩咐,他这个做儿子的肯定不能反驳,赵天青低头想了想,正要开口回话,书房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回禀二少爷一声,苏、苏姨娘小产了……”

    PS:嘿嘿,更新晚鸟,抱歉,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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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无妄之灾(一)

    第062章无妄之灾(一)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赵太太坐在产室的外间,快速地捻着手里菩提子佛珠,嘴里不停地念着佛号。

    “太太,苏氏她怎么样了?”得到下人禀报的赵天青匆匆忙忙的跑到院子里,迎头碰上丫头婆子们,只见她们有的端着染得血红的热水,有的则捧着沾满血迹的细棉布,那刺眼的红色深深的刺激了他,顾不得男人不能进产室的规矩,三步并两步的闯了进去。

    “呼~”赵太太依然眯着眼睛,并不理儿子近乎质问的咆哮,念完最后一句佛号,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赵天青急哧白咧的样子,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苏姨娘小产了,孩子掉了,是个哥儿”

    是个哥儿?是儿子,他的儿子昨儿他还和苏姨娘一起听儿子的胎动,满怀欣喜的和儿子打招呼,这才不过眨眼的工夫,孩子怎么就掉了?

    “那、那大人呢。”

    不过,比起已经死去的宝宝,赵天青更想知道苏氏的情况。这些日子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郑三娘及新纳的两个小妾玉珠和紫云身上,似乎已经不再在乎旧爱苏氏,而实际也确是如此。不过,他赵天青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苏氏也毕竟是自己宠爱了四五年的女人,他对苏氏或许没有过去那样喜欢,但他也不会对服侍自己多年的爱妾漠不关心。

    “太医还在里面看诊,不过,”赵太太想到苏氏那张惨白而了无生气的脸,担忧的摇摇头,“情况并太好,即使拣回一条命,身子也伤元气,唉,恐怕再想要孩子,不太容易了。”

    语气虽然惋惜,赵太太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哀伤——苏氏也不过是个小妾罢了,这个不能生了,还有其他的女人呢。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赵天青不是一般的纠结,大老婆生孩子难产,日后不能再受孕,偏小老婆又小产,好好的一个哥儿六七个月了又掉了…害得苏姨娘也伤了身子,这算怎么回事儿?

    如困兽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赵天青脸色铁青成一片。蓦地,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过头问赵太太:“太太,苏姨娘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小产?我昨儿去瞧她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有人趁机谋害他的子嗣?

    “二少爷,老奴对不住您,都是老奴没有照看好少姨奶奶,”赵天青的话音未落,从里间产室里闪出一个人影,噗通一声跪在赵天青和赵太太的面前,捂着脸干嚎:“老奴没用呀,好好一个哥儿就这么掉了”

    “孙嬷嬷,你起来,屋里还有太医,你号丧什么呀?”赵太太被孙嬷嬷高八度的哭叫声吓了一跳,一甩手里的佛珠,轻斥道:“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遇事还毛毛躁躁的。”

    “是,太太”

    孙嬷嬷低着头,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不过那神情一闪而过,待她听话的站起来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恢复那副如丧考批的悲伤模样。

    “唉,孙嬷嬷,”赵天青见项来疼爱自己的奶娘,满脸自责和羞愧的模样,额头更是磕得红成一片,当下便有些不忍,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先不要说是谁的错,我想知道,苏姨娘到底是怎么小产的?是摔倒了,还是吃了什么不当的东西?亦或是受了什么委屈?”

    “这……”孙嬷嬷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晌后,才吞吞吐吐的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呀?苏姨娘身边一直有丫鬟和婆子看着,别说摔倒了,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至于吃食和药膳,完全都是按照太医和医女们开的方子来做的,而且也没有用大厨房,每次都是用二少奶奶院里的小厨房单独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是有人给她委屈受啦?”

    赵太太将手上的佛珠戴回手腕上,不以为意的说道。

    “也、也没有,”谁敢呀,二少奶奶不在府里,赵太太又得了苏姨娘的好处,整个内院就她苏姨娘最大,更不用说她还怀着赵家的骨血,哪个不长眼的才会招惹她呢。

    还有一点,孙嬷嬷本来就是赵天青派去照顾苏姨娘的,理应随身服侍才对。若有人给苏姨娘气受,那是不是也在说,她孙嬷嬷没有尽职呀。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难不成孩子是自己掉的?”

    赵天青忍了半天,火气还是噌噌的冒了上来。

    “也不是,”孙嬷嬷心里也纳闷呢,今天午饭的时候苏姨娘还好端端的呢,睡着睡着午觉就开始吵吵肚子疼,紧接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了红,再然后就小产了。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对赵天青说呀,其实就算说了,人家母子也未必信。唔,必须找个理由出来,否则,她孙嬷嬷在赵家熬油似的熬了这些年所攒下的体面,丢不光也剩不下多少了。

    可,可这没有原因,她怎么造一个出来呢?

    “不是,不是,孙嬷嬷,你能不能说点别的,我和二少爷是相信你,这才把苏姨娘交给你伺候。如今才几天的时间呀,人就被你照顾成这样?”赵太太枯坐在外间好半天,人有些乏了,语气不耐的说道,“你且仔细想想,今天中午苏姨娘哪里不对劲”

    “今天中午?”孙嬷嬷眼前一亮,计上心来,她状似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肩膀,一副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怎么?嬷嬷,你想到什么了?不要害怕什么,想到什么就大胆的说,你我是信得过的”

    赵天青最了解孙嬷嬷,从她些微的动作里,便能瞧出不对劲,忙急切的问道。

    “回、回二少爷,刚才老奴仔细想了想,还真有件蹊跷的事,”赵嬷嬷仿佛被赵天青说动了,神情坚定的说:“中午老奴去小厨房给苏姨娘顿燕窝的时候,正巧遇到二少奶奶屋里的紫晶……”

    陵县,温泉庄园。

    “……好,既然二少奶奶和李三老爷都同意,那在下也没意见。”钱之信听完王绮芳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便笑着说道:“不过,钱某此次来京城是要完成考验的,二少奶奶商业头脑灵活,还请您帮忙出个主意呀。”

    很公平嘛,丢了一个挣钱的买卖,作为补偿,王绮芳也要帮忙出个挣钱的金点子

    “考验?什么考验?”

    王绮芳放下茶杯,好奇的问道。

    “哦,是这样,按照钱家的祖训,每个成年的男丁都要经受一项考验,那便是族长给每人一百两银子,以三年为限,谁能过得最大的利润,便能参与家族继承人的竞选……唔,目前族里的最高纪录是我爷爷创下的,他老人家当年用一百两银子获得了近万两银子的利润,并且成功开拓了钱家的几条重要商路。”

    钱之信简单的把家族里的竞争制度说了说,见王绮芳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时,忙解释道:“其实,这不是我们家的独创。这种用实战选出继承人的方法,是李天赐爵爷的首创。话说当年李爵爷开创儒商业协会的时候,就是秉承这种原则推选会长一职……哦,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您夫家的祖先才获得掌管儒商业协会的资格”

    而更戏剧化的,则是赵家的祖先成功登上儒商业协会会长宝座后,便又变革了这种竞争推荐继承人的制度。其中含义,大家心知肚明。

    王绮芳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模样。

    “哎,二少奶奶,您可别转移话题呀,没了棉花生意,我家娘子的胭脂钱怎么办?您得帮忙想个挣钱的法子才成”

    钱之信对王绮芳有种莫名的信任,自从拿到家族给的‘创业金’后,他就下定决心找王绮芳帮忙想辙。如今又丢了棉花生意,钱之信心疼之余,更坚定了非要王绮芳出主意的想法。

    “哎呀,我能有什么挣钱的点子呀,”王绮芳下意识的要拒绝,可目光接触到钱之信故作委屈的表情后,又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话。

    她知道,自己单方面的决定把棉花生意献出去,对钱之信和三舅舅很不公平。三舅是自己的亲舅舅,知道她的打算后,很能理解;可钱家就不同了,人家和她王绮芳并无过命的交情,也无直接的血缘关系,让人家无端遭受这么大的损失,的确有些不厚道。

    可是,想个挣钱的点子,还得是一本万利的金点子,唔,有点难度。若是普通的古代还好说,她把前世的一些暴利行业随便拎一个出来就成。可眼下不同呀,这里可是被无数穿越前辈蝴蝶过的大周,仅一个李天赐就折腾了不少现代的东西来古代,简直就不给后辈们一点活路呢。

    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一阵小声的说话声,王绮芳侧着耳朵听了听,好像是娘子护卫队的队长刘英娘。忙朝钱之信摆摆手,然后提高声音问道:“是刘队长吗,有什么事?屋里没有外人,进来说吧”

    “是,二少奶奶”

    话音未落,刘英娘步履微跛的走了进来,她几步来到王绮芳的面前,刚要行礼,只听得王绮芳“啪”的一拍桌面,惊喜的说道:

    “噫?有了,钱二少爷,我知道做什么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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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无妄之灾(二)

    第063章无妄之灾(二)

    “贱婢,我、我要杀了你”产室里间,苏姨娘刚刚清醒过来,便隐隐的听到外间孙嬷嬷断断续续的声音:“……二少奶奶出门后,牡丹园只留了紫晶和几个粗使丫头,紫晶因是额少奶奶的贴身丫头,所以,牡丹园的事都有她做主…老奴给苏姨娘炖补品的时候,向来都是亲自守着,唯恐有半点披漏……今儿也不例外,只是中间儿的时候,外院的李管事传信儿进来,说少姨奶奶的堂兄进京了,知道少姨奶奶怀了身子,特意带了些家乡的土仪给太太、二少奶奶并少姨奶奶尝尝。老奴想着少姨奶奶身子沉,不宜见客,便留了个小丫头看着炉火,由老奴去见待客——”

    “然后呢?”赵太太眼皮也没有抬,冷淡的问道。

    “然后,然后老奴便去外院见客人了,等送走了苏家少爷,回到小厨房后,却、却发现,发现留着的那个小丫头不见了,灶上的炖锅也没有人看着,”孙嬷嬷说道这里,顿了顿,偷眼看了看赵天青和赵嬷嬷的反应,见赵天青果然一脸青色后,心里微定,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继续说道:“老奴见状慌得不行,连忙叫人去找那个擅离职守的贱丫头,发现她竟是被紫晶叫去‘帮忙’,离开了灶台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

    说到这里,孙嬷嬷住了口,不是她故意隐瞒什么,而实在是该说的她全都说了,只等着主子们充分想像之后的反应。

    不得不说孙嬷嬷还是很了解赵家的人,至少很了解赵天青,她的话音刚落,赵天青就一掌劈在旁边的桌面上,厉声喝道,“该死的贱婢,她、她竟敢谋害我的儿子?我——”

    说着话,赵天青忽的站起来,满脸怒气的就要往外冲。

    “二郎,等等……”赵太太见儿子这么冲动,真不像是能干大事的人,禁不住幽幽的叹口气,拦阻道:“你要做什么去?恩?”

    “太太,孙嬷嬷已经讲的很清楚了,若不是紫晶这个贱婢偷偷的在苏氏的补品里做了手脚,苏氏怎么会……太太,那也是您的孙子呀,总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人害了?”

    赵天青一想到刚才看到的血水,就忍不住的心疼,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句话。

    “哦?你刚才说孙嬷嬷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我怎么没有听明白?孙嬷嬷,你刚才有指认紫晶是谋害苏姨娘的凶手吗?”

    赵太太深深的看向孙嬷嬷,虽然她不怎么喜欢王绮芳这个儿媳妇,但是也容不得有人在她的家里搞花样。

    “回、回太太,老奴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紫晶给苏姨娘的炖品里加药,但还是觉得紫晶和苏姨娘小产这件事,并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嬷嬷为了赵天青的面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赵太太的话,而是用推测的口吻说道。并试图将祸水引到牡丹园里去。

    “没错,孙嬷嬷说的没错,儿子也怀疑是紫晶动的手脚……”

    等等,赵天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紫晶是娘子的贴身丫头,如今却要谋害苏姨娘母子,那是不是可以推测,真正想要苏姨娘她们性命的是娘子?

    唔,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呀。虽然这段时间王绮芳表现的异常大度,还主动帮他纳妾,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介意苏姨娘产下庶子。毕竟,多一个庶子,将来小新哥儿就少分得一份家产呢。

    恩恩,有道理,赵天青暗自点点头。他越想越觉得王绮芳有充分的理由除掉苏姨娘母子,甚至,他在心里已经将王绮芳视作凶手,连王绮芳带着孩子离家度假,也成了赵天青怀疑她的理由之一——这摆明是王绮芳故意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呀,否则,她大冷天的干嘛带着三个孩子去陵县的什么农庄?

    “怀疑?很好,孙嬷嬷,我问你,你凭什么怀疑人家紫晶,可有什么证据?”

    赵太太对儿子的话不置可否,而是转头继续问孙嬷嬷。

    “证据……老奴还没有,不过,可以去牡丹园搜一搜,相信那里一定有什么蛛丝马迹。”

    孙嬷嬷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语气笃定的建议道。

    “哎呀,搜什么搜,不过是个丫头,让人捆了好生审一审,铁定能问出什么,”赵天青对王绮芳的贴身丫头并不熟,他甚至分不清谁是谁,紫晶在他眼中更是路人甲一枚,处置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负担。

    “审?”赵太太真想把手上的佛珠砸向赵天青,今天儿子这是怎么了,说话就像没有大脑一样,“二郎,审个丫头倒也没什么,不过,这个丫头可不是咱们赵府的人,而是你家娘子王绮芳聘请的账房,早就脱了奴籍的人”

    还有一层意思,儿媳妇不在府上,她们却大张旗鼓的绑了她贴身丫头,别说李家知道了不高兴,就是传到外面去,好说不好听呀

    “那……”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怒气,赵天青狂躁的情绪安静了不少。他收回脚步,静静的坐回赵太太下首的位子上,满脸沉思的看着房间的某个墙角发呆。

    唔,太太说的没错,这个紫晶还真不能捆呢。现在他的货运行刚刚启动,还需要娘子外家的支持,若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孩子,跟实力强大的李家闹翻了,这笔买卖不划算

    “秀珠,扶我起来”

    听到这里,苏姨娘便明白,赵天青和赵太太打定息事宁人的主意,不准备详细查下去。

    这怎么行?

    苏姨娘不是赵天青,也不是赵太太,而是个刚刚失去儿子的可怜母亲。

    如果不知道谋害儿子的凶手是谁,她不去或者无法报仇,那还说得过去;但已经知道了谁害死了她的宝宝,那么她还装聋作哑的不知声,别说自己会憋屈,就是枉死的儿子也不会原谅她。

    “苏姨娘,您现在身子还虚,不能动呀”

    秀珠见苏姨娘的脸色惨白的骇人,身子更是虚弱的坐都坐不起来,哪敢听她的话,扶她起来呀。忙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劝着将她按躺回炕上,“您需要静养,有什么事,就让奴婢去办吧”

    “你?这事你办不了,”苏姨娘用力推开秀珠的双手,也不让她搀扶,自己摇摇晃晃的从炕上爬了起来。

    “苏姨娘,您小心”

    秀珠连忙扶上去,把险些跌下炕的苏姨娘抱住。

    “快,扶我出去,否则就来不及了,”苏姨娘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可她的情况越糟糕,告起状来才越有说服力。

    “……是,苏姨娘”秀珠劝不住苏姨娘,只好用力扶起她,将苏姨娘的一只胳膊绕在脖子上,半搂半搀扶的和她出了内室。

    “呀,少姨奶奶,您怎么下炕了?”

    孙嬷嬷缩在角落里,正琢磨着怎么把赵天青的怒火再挑起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两个身影摇摇晃晃的从内室走了出来。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刚刚小产的苏姨娘,禁不住惊呼一声。

    “哎呀,苏姨娘,你怎么出来了,来人,还不把苏姨娘扶回去休息”

    赵太太听到孙嬷嬷的惊呼声,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过头一看,发现苏姨娘正颤颤巍巍的要给她行礼,连忙吩咐道。

    “是呀,你刚掉了孩子,身子正虚呢,需要好生休养,”赵天青见到爱妾面如枯槁、蓬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心里很是不忍,连忙上前几步,抱住苏姨娘下滑的身子。

    “太太,二少爷,妾身没事,”苏姨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刚才她也悄声问过太医了,自己经过这次小产后,日后再想要孩子是不能了。所以,她决不能放过谋害她儿子的凶手。当然,若能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天敌王绮芳拉下马,那就更好了。

    想到王绮芳那副优雅静谧的样子,苏姨娘掩在袖子下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一团,抽泣道:“只是,妾身的孩子死得太冤枉了,还请太太、二少爷做主,给那惨死的孩儿一个公道吧”

    话音刚落,苏姨娘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赵天青,连滚带爬的跪倒在赵太太的脚边……

    “二少奶奶,您说什么生意呀?”

    刘英娘被王绮芳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心慌,她摸了摸脸,又瞧了瞧身上的衣服——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呀,二少奶奶死盯着自己干啥?

    “呵呵,没什么,”王绮芳看到刘英娘戒备的神情,失笑的摇摇头,“对了,你有什么要事?是京里有什么情况吗?”

    提起正事,刘英娘困窘、迷惑的表情顿时一敛,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卷成的一扎长的纸筒,双手捧给王绮芳:“回二少奶奶,这是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确是从京城发过来的。”

    “哦?”王绮芳眉端轻挑,伸手接过纸筒,用指甲刮去纸筒封口处的蜡,打开封口,从里面倒出一个纸卷儿,展开,看到上面的字迹后,神色大变:“恩?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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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无妄之灾(三)

    第064章无妄之灾(三)

    赵府,牡丹园。

    紫晶目送信鸽矫健的身姿凌空飞向远方,想到信里汇报的事,担忧的咬了咬下唇,对身边的紫株吩咐道:“紫株,你马上去外院找陈冬生,让他火速去大舅老爷的府上,把今天发生的事悉数告诉大舅太太,另外还烦请她老人家得空的时候,来咱们家和太太聊聊天……李大太太是难得聪慧的女子,只要把话说明白了,她一定能理解。”

    “紫晶姐姐,你会不会多虑了?”紫株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事也少,一时还不能明白紫晶此番举动的深意,她瞧了瞧安静的小院,不解的问:“苏姨娘小产,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何苦给二少奶奶传了信,再去讨扰大舅太太?”

    “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赶紧的,先按我说的办,其他的等这场风波过去了我再慢慢教你。”

    与紫株不同,紫晶自幼从深宅大院里长大,几乎看遍了形形色色的宅斗。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处理起来可大可小——若无小人作祟的话,这件事几乎就是内院里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就算是要处置人,也不过是把伺候苏姨娘的丫头婆子敲打一顿罢了;可一旦有人趁乱生事,再被有心人利用一番,那可不是处罚几个人能了事的。

    也许,还会连累二少奶奶呢

    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事,紫晶顾不得跟紫株解释,连声催着她去办事。

    见紫株依然不解却还是听话的出了内院,紫晶又叫来园里管事的赵二郎家的,“嫂子,你马上带入去厨房,那里的厨娘不是咱们的人,保不准被人收买了做些下作的事……”

    “明白”

    赵二郎家的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上身穿着件半旧的湖绿色夹棉直袖襦衣,下配一条杏黄底儿印红色碎花的长裙,浓黑的长发完成家常的发髻,髻间别了一支精巧的镂空梅花样的银簪子,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眉间眼也透着精明、能干。

    来京城之前,赵二郎家的跟着赵二郎一起在王家大院里混差事,虽然没有在主子跟前当过差,但大宅门里的那些龌龊事儿,她听也听不少。

    如今见紫晶如临大敌的郑重交代,便知道有大事要发生,而且事关二少奶奶

    单从身份上看,她和紫晶一样,都是王绮芳最最亲信的人,一旦王绮芳这个赵府二少奶奶出了事,她们都跟着倒霉。

    不过,若仔细分析的话,她和紫晶还是不同——紫晶孤家寡人的,即使出了事,也不过是一个人受苦受罪;而她身后则是一大家子,想想丈夫这段时间春风得意的模样,赵二郎家的更加坚定一件事,她们一家的荣华富贵全都在王绮芳身上,只有二少奶奶平平安安、风风光光的,她们一家子才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赵二郎家的神情一紧,点头:“我这就去厨房,把里面上上下下的都检查一遍,断不能让那起子小人有栽赃陷害的机会……另外,姑娘也要留意内室,今儿,你可是被那个小丫头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呢,若被人翻扯出来,紫晶姑娘你受委屈是小,连累咱们二少奶奶事大呀”

    “恩,那个小丫头绝对有问题,”赵二郎家的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人,紫晶双眼闪着冷光:“为何放着小厨房里的厨娘不问,偏偏巴巴儿的跑到我那里请我帮忙?难道,她不知道咱们要和苏姨娘划清界限吗?”

    “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我先去厨房,姑娘也要小心应对”

    赵二郎家的一听这话,也暗自点点头。自从苏姨娘怀孕后,二少奶奶的处境就很尴尬——若是对苏姨娘不管不问,别人会说她这个大妇善妒、没有容人之量;若是对苏姨娘关心备至吧,别人又会怀疑她居心叵测、不安好心。

    唉,弄到最后,二少奶奶只能采取不冷不淡的态度,又几次三番的求太太给苏姨娘派两个老成的嬷嬷过去。自己呢,面子上的大事照做,该给的份例、补品一丝一毫都不克扣;具体的琐事,则一指不沾,任凭苏姨娘院里的人自己折腾。

    小厨房的事,更是如此。按照规矩,苏姨娘只是个良妾,并没有权利拥有独立的小厨房。偏她整天补品、药品的不断,二少奶奶就干脆把自己的小厨房让出去,专门给苏姨娘使用。

    过去这几个月都好好的,怎么偏偏在二少奶奶不在府里的时候出了事?而且矛头很有可能指向小厨房。

    指向小厨房,也就意味着怀疑二少奶奶。一旦事情牵扯到二少奶奶,那这件事将会越闹越大,不管结果如何,都会严重影响二少奶奶的名声——善妒也好,谋害家族血脉也罢,总归不是有教养的名门贵妇的做派

    “恩,嫂子也是我担心那起子刁奴,会趁着二少奶奶不在府里而兴风作浪,没得带累了二少奶奶的名声”

    赵二郎家的想到的事,紫晶也想到了,她脸色凝重,脑子里飞速想着易被人找茬陷害的地方,生怕下一刻就有人夺门而入的来搜查。

    “紫、紫晶姐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赵太太和二少爷带着一群人朝咱们院子来啦”

    仿佛是配合紫晶的想法一般,她和赵二郎家的刚刚分手,准备分头行事的时候,门口打扫的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大声喊着,唯恐别人不知道。

    “住嘴太太和二少爷来了,自当好生伺候,怎么会是大事不好呢?”紫晶闻言,皱着眉头呵斥道。她扫了眼偌大的房间,暗自叹口气:唉,该来的总归会来,现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深深吸了口气,紫晶整了整衣衫,笑盈盈的迎了出去。

    “来人,把院门关上,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出入”

    走进牡丹园,赵天青转过身子,对旁边伺候的两个小厮沉声吩咐道。

    “是,二少爷”

    两个小厮见二少爷阴着脸,口气也是冷得下人,连忙答应一声,把朱红色的院门紧紧的关上,落下门闩。

    “奴婢紫晶见过太太,二少爷”

    紫晶看到这个排场,心里暗道不好,二少爷这是来者不善呐

    “贱婢”赵天青看向紫晶的眼里满是怒火,若不是一旁的赵太太压着,他恨不得一脚踢过去,将这个害死自己孩子的贱丫头活活踢死

    “咳~~”赵太太瞥了眼暴怒的赵天青,轻轻咳了一声,掩过赵天青的怒叱,“紫晶,府里今天丢了件贵重的东西,为了洗脱大家的清白,还是让人搜一搜比较好……”

    “赵太太,奴婢虽然不能干,但也不笨,”赵天青的那一句咒骂声音这么大,紫晶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接着又听到赵太太装模作样的假话,便很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直白的说:“刚才奴婢听见人说,苏姨娘小产了,但为何小产却不曾听说……如今太太兴师动众的带着人来牡丹园,想必是得了什么线索,来咱们院子搜查吧?”

    “……哼,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被人如此直接的问道脸上,赵太太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受莫大的侵犯,怒火也噌噌的从心底往上蹿。

    既然被人家识破了,她再装模作样的说一些官样话,也没有多大的意思。赵太太冷哼一声,板下面孔,“本来还想着看在二少奶奶的面子上,给你们留些体面,可没成想我的好心却被你当成了驴肝肺……好吧,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废话了,苏姨娘小产前,只吃了在小厨房做的一盏燕窝粥,为了洗去你们的嫌疑,还是让人逐个搜一搜比较稳妥。来呀,把厨房的厨娘都叫出来,你们去好生搜搜厨房,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是”

    郭妈妈和孙嬷嬷听到赵太太的吩咐,连忙从人群中闪出来,挽着袖子准备进厨房大搜一场。

    “慢”紫晶心里没了顾及,言语上也就不再畏手畏脚,她见两个嬷嬷领着几个小丫头就要往厨房赶,连忙拦住。

    “怎么,你心虚了?”

    赵太太冷冷一笑,凉凉的问道。

    “奴婢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自然不会心虚,”紫晶抬起头,带着几分傲气的说:“太太要搜查,奴婢不敢阻拦。只是,奴婢有疑虑,谁又能保证这几位去厨房搜查的时候,会把‘自己’身上带着的不干净的东西‘掉’在厨房?既然要搜,干脆,大家一起搜太太最是公正的人,想必不会包庇自己的人吧?”

    “放肆”赵天青见紫晶明明犯了错,却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一摆手,“来人,还不把这个眼里没有主子的贱婢捆了?”

    “太太,二少爷,老奴要揭发”

    外面正剑拔弩张的当儿,小厨房里突然冲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直直的跑到赵太太近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太,老奴揭发,紫晶曾经拿了一大包红花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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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火上浇油(一)

    第065章火上浇油(一)

    “苏姨娘,太太和二少爷已经进了牡丹园,刚一进门便让下人关了院门,不一会儿里面便传出了二少爷怒吼的声音。”

    秀珠急匆匆的从屋外走了进来,打发了两个在屋里伺候的小丫头后,附在苏姨娘的耳边悄声说道。

    “恩,很好。”苏姨娘咬牙切齿的点点头,这才对嘛,也不枉她拼着性命去演‘苦肉计’。如今见自己的计策已经减小,成功的挑起了赵太太母子的怒火,而自己的相公赵天青更是将心中的愤怒发挥到极致,苏姨娘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

    不过,想到就在京城不远处的王绮芳,苏姨娘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她压低声音交代道:“秀珠,你现在去做三件事。第一,火速派人去王宾客的府上,把握被人陷害而不幸小产的事‘着重’告诉我姐姐,让她最好叫着刚刚结交的靖南王妃和大公主一起来府上小叙;

    第二,从我的首饰匣子里把那件赤金绞水波纹的红宝石项链拿来,给大姑太太送去,也把我小产的事告诉她,并且提醒她,我之所以小产,完全是王绮芳那个贱妇害得,如今太太和二少爷已经知道了真相,正在牡丹园惩治刁奴呢;

    第三,查查那个中午帮我看补品的臭丫头是那个管事妈妈手里的……她既然这么喜欢乱跑乱撞,那就不要留在府里,给她个宽敞的地方,让她尽兴的逛去”

    说道最后几句话时,苏姨娘双眼泛着寒光,语气更是冰冷的骇人

    秀珠跟着苏姨娘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她所谓的‘宽敞的地方’是指哪里。一想到又去帮苏姨娘做些肮脏的事,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怎的,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王绮芳笑着说‘年纪大了,该许人’的模样……

    唔,如果,她是说如果,让二少奶奶知道整件事有自己在推波助澜,不知会如何处罚她

    想到当初紫晶刚回府的样子,秀珠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恩?怎么了?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办差事?”

    苏姨娘一口气把话说完,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回应,扭头一看,却发现秀珠正盯着院子的某个角落直愣愣的发傻,她顺着秀珠的视线看去,什么也没有发现,便知道这个死丫头根本就没有听自己的话,心里一阵恼火,这个死丫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玉珠那个贱人背叛她后,秀珠也变得古古怪怪,吩咐秀珠做点事儿也满脸的不情愿。

    哼,若不是暂时找不到顶替秀珠的人选,她早就把这个心里没有主子的丫头提脚卖了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

    秀珠被苏姨娘的训斥声叫醒,她连忙把飘忽的视线拉回来,却不经意的扑捉到苏姨娘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厄,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当苏姨娘想害人的时候,她眼中便会有这种异彩。可,现在屋里没有其他的人,而自己又刚刚失职的走了神,惹恼了苏姨娘,难道……

    秀珠心里咯噔一声,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袭上全身。

    “等等,你知道办什么事儿吗?给我重复一遍”

    苏姨娘白了慌慌张张的秀珠一眼,没好气的问道。

    “回苏姨娘,奴婢要去办三件事,第一……”

    秀珠稳住心神,极力恢复往日能干精明的一面。不得不说,秀珠的确不是个一般的丫头,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控制住了自己险些失控的情绪,条理清晰的把苏姨娘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且字字句句没有一点差错。

    “恩,这才对嘛,”苏姨娘满意的颔首,“去吧,赶紧把差事办妥,我这里还有其他的事要你办呢”

    唔,是该好好培训新的人手了,这个秀珠,当真留不得了。

    苏姨娘看着秀珠圆润的身影淡出视线,暗自将自己身边的丫头细细的过了一遍,试图挑出二三个能干的,让秀珠好生教教,待教会学生后,秀珠这个老师也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而苏姨娘并不知道,秀珠此刻也正想着自己的小算盘。她像往常一样,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出里屋,刚来到外院,便连忙躲到角落里,四下里看了看,没有外人后,这才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用力喘息着——

    “呼~~,到底怎么办呢?是不是该留条后路?”

    陵县,芳菲温泉庄园。

    “二少奶奶,是不是府上出了什么大事?需不需要钱某帮忙?”

    钱之信见王绮芳看完信后,满脸的凝重,便关切的问道。

    “哦?没事没事,”王绮芳乍听到钱之信的声音,才猛然想起书房还有外人,她忙把纸条折好放进书桌的抽屉里,然后笑着对刘英娘说:“刘队长辛苦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等等,你去趟北苑,把李靖中少爷请来”

    “是”

    虽然心里疑惑王绮芳刚才说的‘生意’是什么,但本着军人的天性,刘英娘听到主子的命令后,还是毫无迟疑的抱拳领命。

    “二少奶奶,咱们不是外人,无需客气,若是您遇到了什么难处,钱某虽然不才,但也能出些力气,不知——”钱之信见书房里没有了外人,便起身拱手道。

    “呵呵,真没事,不过是府里的一个妾小产了,不碍的,”王绮芳压住心底的一丝不安,扬起一抹浅笑,“还是不说我的事了,刚才钱二少爷不是让我帮忙想个挣钱的点子吗?呵呵,别说,让我的护卫队队长一提醒,我还真就想了个点子。不过,这个生意看着不大,而且是专做女人的生意,不知钱二少爷是否看得上眼?”

    “哦?什么生意?”钱之信见王绮芳不想谈自己的私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三八兮兮的去探听,只好顺着王绮芳的意思,转移话题道。

    “高跟鞋”

    王绮芳边说着,边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白宣纸,摸起自制的羽毛笔,蘸了些墨汁,在宣纸上画了一个类似宋代裹脚用的‘错到底’的鞋子,高高的鞋帮,坡跟的鞋底,看上去小巧又精致。

    “噫?这是鞋子?”

    钱之信起初看王绮芳拿着个奇怪的细棍棍在纸上画了些简单的线条,正满心诧异着。不一会儿的功夫,线条变成了一个简单却形象的图纸,而纸上的图形虽然怪异,却也能猜出用途。厄,这个形状的应该是鞋子吧?

    “没错,正是鞋子”

    王绮芳点点头。

    大周沿袭李唐的某些服侍习俗,女子的鞋子大多是高头履或者是胡服配套的尖头靴,当然,也有贫苦人家用草或者粗布变成的草鞋、布鞋。但像王绮芳画里的这种绣着漂亮绣花,有着高高的鞋跟的鞋子,还真是几乎没有。

    “二少奶奶,不是钱某不相信您,只是,这种鞋子做出来,是否、是否……”

    钱之信摸着下巴想了许久,心里对这种古怪样式的鞋子并不怎么看重。

    要知道,在大周,身穿华丽的襦裙,配套的鞋子一定是端庄的高头履,这样看上去才会富贵、大气。若、若是一个美丽的贵妇,身上穿着金丝绯色的钗钿礼服,脚上却穿着连鞋头都不能露的小鞋子,厄,钱之信摇摇头,他实在想象不出来。

    “这样吧,二少爷先命人按照我这个图纸做一双这样的鞋子出来,尺码嘛,就按梅娘的脚来做,待鞋子做好后,你让梅娘换上走给你看看,你就知道其中的妙处了”

    不是王绮芳固执,而是她相信这种高跟鞋子对于女人来说,绝对有卖点。

    其实,王绮芳画的鞋子并不是后世的高跟鞋,更确切的说,是源自宋代的‘错到底’,当然,她画出这个鞋子来,自然不是鼓励女人们裹脚,而是像借用这种鞋的样式,让大周的女人们多一种风姿罢了。

    说实话,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女人来说,王绮芳对裹脚这种陋习万分的鄙视,当初来大周的时候,也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穿到裹脚盛行的明清。但是,鄙视归鄙视,王绮芳还是要承认,裹脚的女人走路的时候的确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摇曳风情。在前世,王绮芳也曾经穿过现代的高跟鞋,自然也明白一点,穿高跟鞋走路的确比穿平底鞋或者球鞋走路有风情

    唔,不鼓励裹脚,那穿个高跟鞋还是可以的吧。

    王绮芳相信,只要让钱之信看到梅娘换了高跟鞋之后的样子,以他的精明,绝对能发掘里面暗藏的商机。

    “好、好吧”

    钱之信见王绮芳说得如此有信心,也只好相信的点点头,准备回去就让娘子随行的丫头按这个图纸做双鞋子。

    送走钱之信,王绮芳折回书房里,重新拿出那张纸条,仔细的看了看。

    这时,李靖中也到了,听到王绮芳‘请进’的招呼后,他抬步走进书房。

    只见他恭敬的站在偌大的书桌前,拱手道:“二少奶奶,您叫在下有什么吩咐吗?”

    “李堂主,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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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火上浇油(二)

    第066章火上浇油(二)

    “调查一个人?”

    李靖中听了王绮芳的请求,微怔了下,深深的看向王绮芳,拱手道:“可以,但不知二少奶奶想调查哪个人?”

    王绮芳又抽出一张白纸,从上面写了几个娟秀的小字。写完纸条,她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待墨迹干透后,转手将纸条递给了李靖中:“李堂主,这个人对我至关重要,还望您尽快将她的事调查清楚……恩,包括她最近结交的人,以及往来的书信”

    “好,没问题”

    李靖中接过纸条,看也没看便放进了衣襟里,“不知二少奶奶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没有了,”王绮芳见李靖中表情有些严肃,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笑着说,“哦,对了,还劳烦李堂主把东西归置归置,咱们明天要回京城了”

    “明天就回去?”李靖中又楞了一下,他有些跟不上面前这位笑得明媚的女子的思路,厄,这绝不是他反应慢,实在是昨儿他问的时候,王绮芳还说什么庄子的事情多,她需要再待一段时间吗,怎么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主意就变了。

    难道,和刚才纸条的人名有关系?

    “对,青州的玻璃已经运到了,挖温泉和建房子有李管事看着,我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早些回京里……呵呵,不瞒李堂主说,京里还有一大摊子事需要我处理呢。”王绮芳知道李靖中也想早些去京城,便故意卖了个好:“当然,李堂主的事也不能耽搁呀,呵呵,我可是‘听说’了,我家二少爷已经开始着手组建货运行,现在正是缺钱、缺人脉的时候呢”

    听说?王绮芳暗自冷笑,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自己偶然在清风姐们几个口中‘听到’的某些话,肯定是某些人故意散布出来的。

    唉,既然人家已经做了暗示,她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下去了。

    回就回吧,正好家里也出了事——王绮芳虽然没有紫晶想得那样悲观,但乍听到苏姨娘小产的事情后,也有种不安的感觉,觉得还是回家看看比较稳妥。

    “在下明白了”

    李靖中定定的看了王绮芳一眼,随即垂下眼皮,他明白王绮芳话中的暗嘲是什么意思,看来盟主说的没错,这个王绮芳绝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无用。

    从王绮芳不满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已经觉察到自己和清风之间的互动,并用如此委婉的语气点了出来——她很不满意

    “恩,那就好,”王绮芳见李靖中已经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满意的点点头,“哎呀,我就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李堂主放心吧,你们的事,我一定帮忙促成,而且是让赵天青上赶着求你们入股”

    “谢谢二少奶奶,在下这就去帮您调查这个人,最早明天,最迟后天,她的所有资料将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像是在表明什么,李靖中语气格外认真的说道。说完,他向王绮芳施了一礼,然后退出书房。

    “七娘,咱们要回去了?”

    李靖中的身影离开书房,赵嬷嬷愈加发福的身子便晃了进来。她早就来到了书房,只是见里面有客人,便守在门外待了好一会儿,自然也听到了王绮芳和李靖中的话。

    “是,”书房里没有了外人,王绮芳镇静的面孔终于出现裂痕,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摸出紫晶飞鸽传来的信,递给赵嬷嬷:“嬷嬷,这是一个时辰前紫晶用飞鸽传来的消息,你看看吧”

    “什么?苏氏‘又’小产了,哼,老天开眼呀,她这是报应,报应啊”赵嬷嬷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只写了五个字‘苏姨娘小产’,看完之后,老太太双眼放光,脸上更是笑开了菊花——她早就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没瞎眼呢。

    只是,高兴完了,赵嬷嬷这才发现,她家七娘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反倒是满脸的担忧。她不解的问:“七娘,你咋了,苏氏那个贱人小产了,您不高兴?”

    “嬷嬷,她小产不小产的,和我没关系。我担心是,她会借自己小产这件事兴风作浪呀。”尤其是在王绮芳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偏偏闹出这么一出,唉,她高兴才怪呢。

    “不是,”赵嬷嬷很不理解王绮芳的话,她疑惑的问:“咱们又不在府里,就算是她想借题发挥,也赖不到您头上呀。再说了,自从咱们回府后,为了避嫌,您不是求了太太,让她派了两个能干的嬷嬷过去伺候苏姨娘嘛,就算是要找人来负责,怎么算也算不到您头上呀?”

    王绮芳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虽然我也说不准苏氏会怎么出招,但这件事铁定不会轻易就揭过去……再说了,紫晶她们还在府里,有些事,若真有人背地里捣鬼,小事也能倒蹬大了”

    “好吧,老奴听您的,咱们明天就回?”

    赵嬷嬷闻言,突然想到自己的二儿媳也在牡丹园当差,若真有人借苏姨娘小产的事发难,那二郎家的和二郎是不是也会被牵累?

    想到这里,赵嬷嬷也无法淡定了,急忙问道。

    “恩,赵嬷嬷现在去交代一番,让下人们把东西都归置归置,明天一早就回京。”王绮芳也惦记着紫晶她们,恨不得尽快回去。

    “哎哎,老奴这就去”

    说着,赵嬷嬷圆滚滚的身形立刻弹出书房,用她这个年纪和体型不可能的速度,飞快的招呼着各个管事妈妈们。

    “清风”

    王绮芳目送赵嬷嬷离开后,便一推书房的窗户,大声招呼道。

    “属下在”

    宛若一阵微风吹过,清风轻盈的身影从廊下的横梁上飘落进来,引得门外站岗的两个娘子军一阵慌乱——开玩笑呀,她们姐儿俩在这里站了半天的岗,却没有发现不足十步外的廊下便蹲着一个人,这、这简直就是对她们能力最大的侮辱嘛

    王绮芳却顾不得门外娘子军此刻的心情,她对清风吩咐道:“清风,你现在就准备快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府里……”简单的把赵家今天中午发生的事说了说,“我担心紫晶、紫株她们会出事,你呢尽快回去,帮我好生保护她们”

    紫晶是自己最信任的账房,紫株又是她准备培训的管事大丫鬟,两个人对自己都很重要,绝对不能因为这些无谓的小事而有所损伤。

    “是”

    清风答应一声,见王绮芳没有其他的吩咐后,便又从窗户上飘了出去,无意间接受到了两个娘子军火辣辣的注目礼,微微一下,故意气运丹田,提起步伐,仿佛一只翩跹的蝴蝶飞向外院。

    “队长?这、这”这算什么呀,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挑衅嘛。

    刘英娘刚刚去外院传口信,一回来便瞧见两个属下满脸委屈的模样。她摆摆手,安抚道:“没什么,她是侠客的高徒,也是未来的侠客,武功好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咱们只要好好训练,给二少奶奶当好差便是”

    话虽这样说,但心里也不是很舒服——哼,不就是武功好么,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女人,她清风能做到的事,我们娘子军也能做到。

    王绮芳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暴露了清风的身形,却让手下众娘子军升起了奋发努力的心思,也不知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

    京城,赵府。

    紫株传完口信,回到牡丹园,来到院门前,却发现院门紧关着,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忙绕过门口守卫的两个小厮,悄声来到院墙拐角的地方,凑上去贴着耳朵探听着——

    “来人呀,给我拿板子来,我倒要问问,这个贱婢究竟是受了何人的指使,竟要谋害我的子嗣”

    看到厨娘从厨房里捧出来的剩余藏红花,赵天青再也不能忍下去了,他几乎咆哮着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是,二少爷”

    身边的小厮见赵天青怒发冲冠的模样,心里也是一惊,连忙答应一声,去找行家法的家伙事儿。

    “二少爷,您打奴婢可以,但奴婢不服”

    紫晶恨恨的看着几个叫嚣着‘揭发’的老婆子,她知道这些人不是二少奶奶的人,心里早就存着戒备,但还是没有想到,她们竟然如此放肆,胆敢空口白牙的诬陷她,甚至连赃物都准备好了。

    而同跪在一旁的赵二郎家的,闻言,也大声喊道:“二少爷,紫晶说的没错,您说她谋害了苏姨娘,证据呢?单凭这包不知是谁买的红花吗?奴婢敢问二少爷,您可曾在苏姨娘的燕窝粥里查到有红花的残渣?”

    “这……”

    赵天青已经处于狂怒之中,根本就听不进紫晶和赵二郎家的辩驳,反倒是一旁的赵太太,听到赵二郎家的话,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对呀,刚才太医并没有说苏姨娘是被人下了红花,才导致流产的呀

    “哟,这是谁呀,人证物证俱在,还敢喊自己是清白的?”

    赵太太刚要开口问话,便听得院门外传来一声轻嗤,只这么一句话,赵太太就知道来者是谁,她微微的叹口气,心说话,二郎的火气还没有压下呢,怎么就又来了个火上浇油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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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公主真多

    第067章公主真多

    赵延娘喝退了门边看守的两个小厮,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子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进来,径直朝端坐在院子里的赵太太走过去:

    “太太,我听说苏姨娘小产了?还是个成型的哥儿?哎呦呦,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呀,咱们二郎本来子息就艰难,好容易屋里的人怀上了,太太您又千叮咛万嘱咐的小心翼翼的看护了六七个月,临了临了还是让人给害了……”

    “你也‘听说’了?”赵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无波的面孔,淡淡的对赵延娘说,“多谢大姑太太关心,不过,事情已经调查清了,我正在处置呢”

    言下之意很简单,那就是,这是二房的家务事,其他的人,还是该干嘛干嘛去,不要乱搀和。

    “哎呀,谢啥,算起来我也是赵家的人不是?”赵延娘似乎没有听懂赵太太的深意,她无所谓的甩了甩手里的帕子,也不等人招呼,便一屁股坐在赵太太旁边的石凳上,“虽然我是个早就嫁出去赵家女,可现在也住在赵家不是?再说了,二郎可是我嫡嫡亲的侄子,如今眼瞧着他的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这心里还真是焦得不行……”细长的双眸扫过被人按倒在地上的紫晶和赵二郎家的,嘴角禁不住的微微勾起,“是不是这两个眼里没有主子的东西,丧心病狂的给苏姨娘下了毒手?”

    “……现在还不确定,只是有嫌疑,”赵太太正在思考刚才紫晶两个人的辩词,又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总觉得似乎那里遗漏了什么,更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习惯掌握一切的赵太太非常不舒服。

    “太太,人证、物证俱在,怎么还不确定?”

    赵天青见赵太太说得含含糊糊,似乎在替那两个贱婢推脱什么,便几步凑到母亲近旁,压低声音提醒道。

    “人证?物证?哼”赵太太凌厉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个厨娘,冷冷说道:“谁亲眼看到了?还有,刚才那两个人喊冤的话,你没有听到么?要知道,太医并没有说苏姨娘的小产是因为误食了红花”

    “……那,”被自己老娘毫不留情面的驳了面子,赵天青多少有点讪讪,刚才如炽的怒火不自觉的也消退了不少,他揉了揉鼻翼,犹豫的问:“那依太太之见,这两个黑心的刁奴该如何处置?”

    “刁奴?”赵太太慢慢的拨动着手里的念珠,语气轻柔的说:“人家哪里是奴?恩?一个是脱了籍的账房管事,一个是未签卖身契的内院管事妈妈,哪个是‘你’的奴?”

    “哎呀,什么脱籍不脱籍、卖身契不卖身契的?丫头就是丫头,下人就是下人,既然在咱们赵家当差,吃咱们赵家的米粮,拿咱们赵家的份例银子,那就任由咱们处置……太太,我知道,您是顾着二少奶奶的面子,不想随意处置她的下人,可,二少奶奶是谁,她可是您的儿媳、二郎的娘子,更是赵家的少奶奶呀,”赵延娘见赵太太似乎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到苏姨娘许给她的那件赤金镶红宝石的臂钏,暗自咬了咬牙,继续挑火。

    “大姑太太,您错了,这两个人可不领咱们赵家的钱粮,”孙嬷嬷见赵天青的火气有所减小,心里暗自焦急,想着她既然已经将祸水引到牡丹园,得罪二少奶奶也是迟早的事,与其等着人家回来找她算账,还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事情倒蹬大了,最好能直接把二少奶奶拉下水。

    到时候,事成了,儿子的差事也有了,自己的养老银子也得了,何苦在赵府继续当奴才?

    如今又见大姑太太也帮忙撺掇,便表面装着忌惮内心狠毒的‘提醒’道:“您可能还不知道呢吧,咱们二少奶奶可是少见的大方人,但凡是她从外面带进来的不是赵家家生子的下人、奴婢们,个个都是她掏了体己银子发份例咧,别说米粮了,就是一纸一草都格外立账呢。”

    “哼,什么二少奶奶的人?她们虽然是王氏的下人,但王氏首先是我赵天青的娘子,难道身为家里的男主人,我还没有权利处置个把下人?”

    不得不说孙嬷嬷的这句话很毒,至少在赵天青听来,这句话仿佛就在说他是个连老婆都养不起的废材——连下人的份例都要自己掏腰包,她王绮芳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赵家的二少奶奶?

    赵天青面红耳赤的吼完这句话,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郑家三娘子的一句无心之话,“……不知道是不是三娘多心,我怎么看着姐夫和七姐姐之间不像夫妻呢?倒像是一对搭伙做生意的合伙人”

    没错,当时赵天青还觉得郑三娘是在开玩笑,如今他沉下心来仔细回想一番,才猛然发觉,自打王绮芳从青州庄子回来后,她们夫妻之间别说同房了,就是连个手都没有拉过——这、这简直连合伙人都不如呀,人家两个人一起搭伙做生意,彼此之间怎么着也能亲近亲近吧?

    其实,若王绮芳在现场的话,她真想喊几声冤枉。她自己掏腰包给紫晶她们发份例银子,绝不是有钱烧的,更不是为赵家省钱,实在是她根本就没想在赵家长待。

    在大周雇佣下人有两种方式:要么签死契,也就是卖断终身,死活都由主人做主;要么签活契,下人有人身自由,在约定期间也受主家的规矩管制,期限有短有长,短则三五年,长则二三十年。

    紫晶是早就脱了奴籍的丫头,赵二郎家的则是民身,她们都是王绮芳最信任和亲近的人,就是她们想签卖身契表示忠心,王绮芳都不会允许。所以,紫晶她们入府签的都是活契。

    而活契最短的期限也是三年,三年?王绮芳当时就暗笑,别说在赵家待三年,就是一年她也受不了。

    为了将来和离的时候,不因为这些小事受制与赵家,王绮芳干脆以私人的名义雇佣的紫晶等人,既然是自己雇佣的,与赵家无关,那么这些人的份例、米粮,自然不能由赵家出,而是都有王绮芳自己买单。

    “就是就是,二郎,不是姑母说你呀,你看你这娘子也太、太不把赵家,把你这个郎君放在眼里了,”赵延娘闻言,嘴角的弧度更弯,她拿帕子掩住唇边忍不住的笑意,继续添油加火,“太太怜惜她,二郎你又信任她,这才把赵家的内院交给她打理。可她呢?你看看,她都把赵家打理成什么样子了?怀了孩子的良妾,说小产就小产,哼,这事若搁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远的不说,你且看看咱们太太,在赵家主持中馈近三十年,倘或有一点儿私心,咱们赵家哪儿还有什么大少爷、三娘四娘?”

    什么?

    紫晶听了赵延娘装模作样的话,蓦地抬起了头,双眼紧紧的盯着犹在嘚啵嘚说得起劲的尖酸妇人,她咬了咬唇边,心里暗恨——这个无事生非的大姑太太,摆明了就想给二少奶奶泼脏水呀。

    “紫晶,别冲动”

    赵二郎家的发现跪在自己身边的紫晶,正用力的挣扎着,似乎对那个什么大姑太太的话很不忿,她忙侧着身子使劲撞了撞紫晶,低声劝道:“千万别急,看看再说”

    “但是……”总不能任凭那些人把脏水往二少奶奶身上泼吧,诬陷她紫晶,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通暴打,本来她这条命都是二少奶奶给的,能为二少奶奶挡挡灾,死了都值。

    可惜,人家大姑太太的主要目的就是拖王绮芳下水,像紫晶这样的小卒子,都不屑理睬

    “呵呵,怎么,紫晶‘姑娘’,你不服?”对于紫晶的异动,一直盯着她们的赵延娘看得仔仔细细,她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凉凉的说,“还是你终于想通了,要把幕后指使者揭发出来?”

    “大姑太太说笑了,奴婢从来没有做过这等害人的坏事,更谈不上什么指使者。太太、二少爷明鉴,奴婢冤枉”

    许是被赵二郎家的劝住了,紫晶神情格外镇静的说道。

    “哼,我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来人,家法伺候”

    赵延娘见紫晶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原本上扬的唇角顿时垮了下来,心里暗骂:果然,王家没有好人,不是狐狸精就是贱胚子猛的一摔帕子,赵延娘恶狠狠的喊道。

    院子里的下人们,见正儿八经的主子还木有发话,一个‘泼出去的水’却在这里叫嚣,个个暗自撇了撇嘴,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无语。

    “……”赵延娘被众人狠狠的噎了一记,她用力拍了拍胸口,刚要开口向赵太太‘掰扯’,一旁的赵天青总算给了自己的姑母一个台阶下——

    “怎么?没有听到大姑太太的话?丫头紫晶,丧心病狂的胆敢谋害主、哦,不,谋害未来的小主人,先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险些将“主人”二字脱口而出,赵天青带着几分心虚,对一旁伺候的小厮们喊道。

    “是”

    两个小厮从牡丹园的花园里找到两根胳膊粗的木棍,厨房的厨娘们见状则积极的从厨房里拖来一张条凳。

    “奴婢冤枉”

    虽然好久没有挨过打了,但记忆深处那蚀骨的痛感,让紫晶一看到‘刑具’便有些胆颤。不过,当被人七手八脚的拖到条凳上按住后,她反倒定下心来——拼着一死,也不能让人诬陷了二少奶奶

    “冤枉?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赵天青经过刚才一番思索,心中对王绮芳的不满已经达到极致,如今看紫晶的眼神都透着狠绝。冷冷一笑,他摆了摆手,示意小厮们动手。

    “嗵嗵”

    隔着墙壁,木棍敲击皮肉的闷声,伴着强忍的呻吟声隐隐的传出来。紫株紧紧的捂着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脸上却早已流满了泪水。

    呜呜,紫晶姐姐紫晶姐姐

    紫株颤抖着娇小的身子,心底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紫晶。

    说实话,自从紫晶被二少奶奶收留后,她就一直跟在紫晶姐姐身边学规矩、学算账。几个月相处下来,紫晶虽然待人冷淡,但对紫株却很照顾,不但把自己的学识和本领毫无保留的交给紫株,而且还时不时的提点她一些为人处世的规矩。

    在紫株心里,早就把紫晶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如今,自己的姐姐在里面受刑,她却什么都帮不了……信已经给大舅太太送去了,可紫株也不能确定人家一定在府上,就算是在府上,谁又能保证大舅太太会立马赶来?

    呜呜,若是二少奶奶在就好了,她身边有清风姐姐,还有刘队长那些娘子军……等等,娘子军?对,京城还有四个娘子军

    想到这里,紫株双眼发亮,她拿袖子用力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珠子,露出满脸的坚毅。

    “……怎么样?到底是谁让你给苏姨娘下药,毒害小少爷的?”

    足足打了十几板子后,赵天青微微抬了抬手,叫了声‘慢’。他踱到紫晶近旁,居高临下的俯下身子,问道。

    “回、回二少爷,奴婢、奴婢没有下药,更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冤、冤枉”

    紫晶听到头顶上的声音,艰难的抬起头,汗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流下,下唇也因为拼命咬着,渗出了丝丝鲜血。

    “呵呵,好个忠心的丫头呀,为了不牵连主子,被打怕的骨头都硬起来了呢”赵延娘低着头,貌似无聊的摩挲着寸许长的指甲,“不过,就算是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查不到谁是幕后主使吗?哎呀,咱们太太是信佛的善人,最见不得有人吃苦受刑……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招了吧你放心,只要你肯说出真正的凶手是谁,我大姑太太不但保你没事,还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咧。”

    “咳、咳,”紫晶无力的咳了两声,刚刚恢复的身子险些从条凳上跌下来,“太太自然是善心人,也断不会委屈、委屈了任何人,求、求太太做主,紫晶冤枉”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本姑太太还想给你求个情,谋个生路,没想到你却给脸不要脸。既然你想做忠仆,我们就成全你。哼哼,怕只怕,你忠仆也没有做成,命倒先搭上了”

    赵延娘为了那一套赤金红宝石首饰,也为了多年和王姓姑娘的恩怨,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把事情搅浑。

    “……没错,给我继续打,狠狠的打,我就不信你能硬过板子”

    不知怎的,刚才看紫晶被打得失声痛呼的模样,让赵天青的心情很舒畅。唔,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堵在胸口的一口浊气,终于畅畅快快的吐了出来。

    “启禀太太,李侍郎府上的大太太来访”

    正在这时,赵二管家匆匆的从外面一溜小跑跑了进来,进了洞开的大门,也顾不上给赵太太见礼,忙小声的凑在她身边回禀道。

    “谁?李大太太?”

    刚才行家法的时候,赵太太便眯起了眼睛,一副不忍看人受刑的慈悲模样,手里的佛珠也是有节奏的缓缓数着。

    这一乍听有客来访,来者还颇为不善,她顿时睁开了眼睛,语气中有她不曾察觉的心虚。

    “没错,正是二少奶奶的大舅母李大太太到访,她、她……”

    说到这里,赵二管家向来沉稳的脸上竟闪过几分狼狈。不过,他的‘她’字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穿着褐黄色罗镶印金彩绘花边广袖袍裙的中年贵妇,领着几个丫鬟婆子并几名壮硕家丁走了进来。

    赵太太见赵二管家面色有异,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那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不是别人,正是李侍郎的夫人,李家大太太

    “冒昧来访,还望赵太太见谅”

    大太太显然是被人匆匆叫出来的,步履有几分急促,她快走几步来到院子里,正好看到两个小厮高高抡起板子,准备继续执行家法。

    “哪里哪里,咱们是亲家,哪有这么多的客套,”赵太太见李大太太直直的冲她而来,她也不好再坐在那里,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嘁,还说是氏族家的千金,我看也不过如此,连做客的基本礼数都不懂,就是世上最粗鄙的妇人,去别人家也没有不请自入的道理”

    看到有人来搅局,赵延娘自然气不过,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入耳。

    “呵呵,周太太这是对我说话吗?”

    大太太闻言,扭过头,淡淡的看了赵延娘一眼,嘴里轻轻吐出一个让赵延娘又爱又恨的称谓‘周太太’。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赵延娘听了这话,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嗷的一声便蹿了起来。

    “周太太这话好生奇怪,你刚才指桑骂槐的痛骂了我一通,我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反倒是我欺人太甚。”大太太小小的刺了赵延娘一记后,便不再看她,而是转身看向一旁神色有些慌张的赵天青,“呵,天青也在呀,这是怎么了?是谁犯了规矩,惹二少爷如此不高兴?”

    说着,大太太向前走了几步,似乎在辨认被打的是谁,看了好一会儿,才讶然:“噫?这不是七娘身边的紫晶吗?你做错了什么?惹得二少爷这么大动肝火?恩?是不是仗着七娘不在家,做什么张狂的事情了?”

    在听到大太太的声音的那一刹,紫晶和赵二郎家的纷纷松了一口气。紫晶深吸一口气,用无比虚弱的声音道:“奴、奴婢紫晶见过大、大太太,奴婢也不、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让二、二少爷如此生气”

    “恩?赵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呀?”大太太看到紫晶俯卧的条凳下洒落了不少血迹,便知道这丫头已经挨了好一顿毒打,想到赵家如此失礼的行为,她实在忍不住了,“若紫晶有什么不对,您就直接捆了她,待七娘回来后狠狠的处置。何苦大冷的天守在院子里,劳神又劳力?”

    这话已经很不好听了,大太太只差指着赵太太的鼻子问:紫晶是王绮芳的人,你们有什么权利处置?

    “大舅母见谅,这事都是天青的主意,不关太太的事,”赵天青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光彩,他咽了咽口水,替母亲辩解道。

    “唉……大太太说的是,都是我疏忽了呀,”赵太太很郁闷,这是她第二次被人指着鼻子质问,更更郁闷的,两次都是同一个人。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来人,先给紫晶请个大夫来,等二少奶奶回来后,要打要罚由她发落”

    “等等,”大太太兴师动众的亲自跑来赵家,可不单单是救一个紫晶。她见小厮们拉起紫晶就要往屋里拖,忙一摆手,喝止道:“赵太太还没有说这丫头犯了什么错呢。若她真的犯了大错,也不用等七娘回来,我这个做舅母的帮她清理门户”

    “她犯了什么错?哼,也没什么,就是给天青屋里的苏姨娘下了点红花,好好的一个哥儿,掉了”

    赵延娘被大太太踩了一记痛脚,心里正别扭着,如今又见她趾高气昂的质问赵太太、呵斥赵天青,她更忍不住了,阴阳怪气的回应道。

    “哦?可有证据?紫晶哪里买的红花,药房可有证人指认?何人看到紫晶下药,是亲眼见到的吗?碗里可有红花残渣?太医可有相关诊断?”

    大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啪啦噼里的问出一大串问题。偏偏这些问题,赵天青和赵延娘根本没有答案。

    “这、这……”赵天青张口结舌的‘这’了半天,还是没有‘这’出个四五六来。

    院子里一片尴尬的安静。

    “哎呦,这是怎么啦,是不是满京城的人都集中到赵家啦?”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娇笑,只见两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在丫鬟仆人的簇拥下,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子。

    “妾身见过大长公主,见过静薇公主”

    “赵天青拜见大长公主,拜见静薇公主”

    此起彼落的见礼声还没有停息,外面又跑来一个门房,

    “启禀太太,二少爷,九、九公主驾到”

    PS:厄,补昨天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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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苏氏发难(一)

    第068章苏氏发难(一)

    得,又来了

    赵太太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感。她甚至可以预见,不用等到明天,她们赵家便又会成为京城的谈资、笑柄。

    “嗬,大姐也来了?”

    九公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胡服,脚上踩着尖头靴,手里还拎着一截马鞭。她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呵呵,我听说赵太太院子里的那株菩提子树开花了,特来沾沾佛祖的灵气儿呢,偏巧静薇这丫头也想见识见识京城第一佛树,便吵着跟我一起来,”长公主见到九公主后,也是一愣,她实在想不出,向来特立独行的九妹,怎么会和赵家有牵扯。不过,心里疑惑着,脸上却没有带出丝毫,她亲昵的拉住异母妹妹的手,浅笑道:“哪成想人家府上正忙着呢,连李侍郎的夫人李大太太也在这里呢。”

    “哪里哪里,长公主太客气了,您几位都是妾身往日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如今亲临寒舍,妾身真是荣幸之至呀。”

    赵太太听了长公主的说辞,不以为然的暗自翻了个白眼。看菩提子树?嘁,这个借口谁信呀

    从儿媳妇那里弄来菩提子树后的第三天,她就给京里的贵妇们发了帖子,邀请她们来‘赏树’,而众位太太们,不管是诚心向佛还是做面子工程,号称信佛的也不在少数,一听说赵家的内院里居然长了一棵菩提子树,也是好奇的不得了,接到请柬后都纷纷表示,到日子一准儿来赏树。

    果然,到了约定的日子后,所有接到请柬的公主、太太们都来了,其中就有这位长公主。

    如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长公主就是再稀罕菩提子树,作为皇宫出来的人,有着自己的骄傲和矜持,断不可能如此肆意的让外人知道她的喜好。

    唔,若不是为了菩提子树,那又是为了什么?

    赵太太不解的目光扫过兀自和赵延娘谈笑的静薇公主时,顿了下,等等,静薇公主?蓦地,近些日子在京里流传的一则传言闪入赵太太的脑海,“……静薇公主在重阳节的时候邂逅了一位进京赶考的士子,对那位士子的才情和品貌非常欣赏,还曾经请求今上赐婚……今上考校了那位士子的才能,也甚是满意,当场便下了口谕,若该士子来年春闱一举夺魁的话,他便亲自为公主和士子赐婚……”

    另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静薇公主看上的那位士子,他姓苏

    “呵呵,赵太太客气了,只要您不觉得咱们是不速之客便成”

    九公主对赵太太言不由衷的话,只是浅浅的笑了笑,又冲着大太太点点头,权作打招呼,然后反手挽住长公主的手,两个人相携进了牡丹园的正厅。

    而静薇公主则亲亲热热的和赵延娘一起说笑着跟了上去,根本不理睬一旁的大太太。

    “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即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对于静薇公主的无视,大太太倒也不怎么生气。她出身豪门,又加入氏族大家,眼界不是一般的高,至少像静薇公主这种靠姐姐封号的西贝公主,还入不了她的眼。

    “……大太太,请吧”

    前面这三位公主,显然都是来看笑话的,而她这个注定要被嘲笑的人,非但不能把这些不速之客赶走,还要陪着笑脸小心伺候着。唉,无奈的叹了口气,赵太太苦笑着对大太太做了个请的手势,更用眼神协商着什么。

    而大太太呢,似乎根本没有接收到赵太太的目光,微微颔首后,便挺胸抬头的进了大厅。

    至于赵天青,屋里的人不是身份比他贵,便是辈分比他高,而且还都是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还真不好进去掺和。想离开呢,又没有得到允许,只好束手站在门口,低着头发呆。

    分宾客落座后,银翘带着几个小丫头奉上茶点后,静薇公主见大家都静默不语的喝茶,便悄悄捅了捅身侧的长公主。

    “赵太太,刚才进门的时候,听到你们说什么小产不小产的,是不是府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长公主是被静薇公主拉来的帮苏氏壮胆的,自然明白她这小动作的深意。轻啜了两口茶水,她放下茶杯,关切的说道:“左右我们是来闲逛的,那菩提子树也不会飞走,若府上真有要事,我们改日来也成。”

    “没、没什么要事,就是家里的下人不守规矩,妾身管教了一番而已”

    赵太太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苦涩愈加浓郁——唉,这些公主们还真是不客气呀,上来就直问要点。

    “赵太太,刚才我也正要说呢,”大太太见赵太太还是把错误硬按在紫晶甚至王绮芳身上,当下便有些不悦的说:“紫晶是您的儿媳王七娘聘请的账房,虽然七娘此刻不在府上,但若是紫晶犯了什么过错,也理应惩处。不过,为何紫晶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为何挨打?”

    “哎呀,大太太,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见来了帮手,赵延娘脸上堆满得意,她鄙夷的看了大太太一眼,说道:“紫晶不是受了何人指使,竟然敢在在苏姨娘的燕窝粥里下了红花,害得苏姨娘小产,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这么死了您是氏族家的小姐,不知这样的刁奴在府上该如何处置?”

    王绮芳或许不知道赵延娘为何如此恨自己,李大太太作为当年闹剧的见证人自然知道。其实赵延娘不是看王绮芳一个人不顺眼,而是看所有姓王的女子不顺眼。原因很简单,赵延娘之所以会窝在娘家度日子,完全是因为和一个王姓女子结怨,进而失去了丈夫、最后被婆家所不容。

    早些年,大太太对赵延娘的遭遇还是蛮同情的,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的交锋,让大太太发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延娘便是这句话最典型的表现。

    今天又听到她句句针对七娘,大太太干脆也戳起了她的痛脚,一口一个周太太的叫着:

    “哦,那刚才我问的几个问题,想必周太太也听到了。不知,就这几个问题,周太太能否帮我解答一二?”

    “嘁,这有什么难的?院子里人证、物证俱在,大太太一问便知道我们有没有冤枉紫晶”

    估计是大家都明白三位公主是来瞧热闹、看笑话的,也就没有费心巴力的去掩饰什么,刚才是怎么个辩论,现在继续

    “人证物证俱在?好呀,那就烦请周太太把她们请来吧”

    大太太每来一次赵家,便对这个家庭失望一次。尤其是今天,看到赵太太、赵天青以及赵延娘的表演后,她心里也开始慢慢认同王绮芳的话——赵家是个是非窝,早走早好

    “对对对,既然有异议,还是当面对质比较好”

    九公主是来赵府打酱油的,赵府越乱,看得笑话越多。如今瞧赵、李两家人掐了起来,满脸的兴奋。心里更是笑开了花,呵呵,三姐姐说得没错,这赵家呀,笑话真多

    “……是”

    此刻,赵太太真的后悔了,她为什么要惦记苏姨娘的几万两银子,而任由二郎胡闹?现在好了,银子还没有到手,赵家又要出丑了。若此事传到老爷耳朵里,后果……

    不多会儿的功夫,紫晶、赵二郎家的以及几个厨娘都被带上了正厅,当然,还有那一包作为物证的红花。

    “你是小厨房的厨娘?今天中午恰在厨房当差?”

    大太太率先问了问那个捧着红花的肥胖厨娘。

    “回、回亲家太太,老奴确实厨房,今天一天都在厨房上工”

    胖厨娘磕了个头,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

    “那你可曾亲眼见到紫晶忘苏姨娘的炖锅里下药?”

    “是,哦,不是,”胖厨娘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老奴只是看到紫晶姑娘站在苏姨娘的炖锅旁,还掀开锅盖子瞧了瞧,然后往锅里加了些东西,至于是不是红花,老奴没有看清楚”

    呼,好险,李大太太这句话摆明就是坑人嘛,若她敢说自己亲眼瞧见了,李大太太铁定呵斥她,既然看到有人给主子的汤锅里加红花,为何不阻止、不上报?

    “不过,老奴在紫晶姑娘离开后,从厨房窗外的花坛里发现了这包东西,打开一看才知道是红花。起初,老奴并没有想到紫晶姑娘会用红花害人,直到中午听外面的人吵吵,说是苏姨娘小产了,老奴这才突然想到,或许、或许……另外,就在我家太太来牡丹园前一刻钟,赵二郎家的还跑到厨房搜东西,想必就是帮紫晶销毁证据”

    说着,胖厨娘肥嘟嘟的手指一扬,指向了一旁的赵二郎家的,并得意洋洋的问:“赵二郎家的,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在厨房里搜东西?敢不敢用你儿子的命发誓?恩?”

    “我、我……”用儿子的命起誓,赵二郎家的心头闪过一抹畏惧。她自己吃点苦、挨点打不怕什么,可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她怎么舍得拿儿子的命起誓?

    PS:经此一役,七娘将迎来她的美好时代,请亲们继续关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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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苏氏发难(二)

    第069章苏氏发难(二)

    “新哥儿,新哥儿,看这里,看这里”

    元娘手里拿着一柄拨浪鼓,苹果般大小的鼓面上,漆着碧绿的颜色,碧绿的鼓中间则画着一只白乎乎、喜气洋洋的小羊羔。

    听到“咚咚,咚咚”的脆响,坐在棉垫子做成的爬行毯子上的小新哥儿,瞪着墨玉似的眼睛,两只元宝样的小耳朵也时不时的抖动着,似乎被拨浪鼓的声音吸引住。

    “噢噢,噢噢噢”

    当小新哥儿看到鲜绿鲜绿的颜色时,两只大眼里终于有了波动,他用肉嘟嘟的胳膊撑起身子,流着口水,一路哦哦的爬了过去。

    “这里哦,姐姐在这里”

    元娘看到弟弟如此可爱的模样,圆润的小脸上满是笑,见小新哥儿朝自己爬来,马上就要抓到她的衣襟了,她又赶忙从一角跳到毯子的另一角,继续晃动着拨浪鼓,逗着弟弟玩儿。

    “厄?”小新哥儿显然没想到刚才还在面前的人怎么突然跑到另外一边了,只见他歪着小脑袋,疑惑的看着跑到对面角落的元娘(亦或是拨浪鼓?),楞了好一会儿,直到再次听到那清脆的响声,他才继续挪动四肢朝着姐姐爬去。

    “嘁,小丫头,你欺负弟弟,不厚道哟”

    爬行毯的南侧便是温泉池,某位号称趴蝮龙子的小乖童鞋正慵懒的扒在池边的青石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打着水面,顶着两个花苞样龙角的脑袋则懒懒的趴在石头上,半眯的眼睛却关注着前面玩闹的三姐弟。

    “哎呀,我怎么把小乖忘了呢”

    元娘听到小乖阴阳怪气的嘲弄声,欢呼一声,把拨浪鼓塞给终于抓住她衣襟的小新哥儿,她则一溜小跑来到温泉池子边,两手架住小乖的两个前肢,像抱只小狗般轻松的把某趴蝮拎到了爬行毯上。

    “噫?”小新哥儿爬了好久终于抢到了那柄拨浪鼓,两只有力的小手紧紧的握住胜利品,正要往嘴里送,抬眼却看到姐姐拎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小东西过来……唔,金色比绿色更艳丽哦小新哥儿不自禁的丢下手里的拨浪鼓,双眼冒着亮光的一路朝小乖爬去。

    “放手,小胖墩儿,你快放手”

    小乖几乎被小新哥儿熊抱到怀里,脖子更是被两个肉嘟嘟的小巴掌紧紧的搂着,险些喘不上气来,它狼狈的挣扎着四肢,喊着:“小丫头,主人,快来救我呀——”

    “呵呵,小乖,你可是‘龙’哦,怎么轻易被个奶娃娃抓到了?”

    王绮芳抱着小丸子坐在廊下的沙发上,看着前面两个孩子和一只小龙子玩得很哈皮的样子,她的心情也大好。

    “拜托,我、我是让着他好不好?”

    小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它虽然没有人类那般狡诈,可起码的规矩还是知道滴——这个舒服的地方是人家的,它这个外来户若想继续呆在这里,当然要付出代价啦。唉,有道是‘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阿阿阿”

    小新哥儿却不管小乖的吐槽,或许是爬得太久了,小家伙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软软的爬行毯上,怀里还紧紧的搂着小乖,一副舍不得松手的模样。

    “娘,娘,您看弟弟多可爱呀”

    元娘最近一个月过得非常哈皮,娘亲疼她,弟弟妹妹可爱、好玩儿,周围更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说些没规没距的话,她真是觉得自从她搬到玫瑰苑之后,开心的日子比过去所有的时间加起来都长。

    “恩,咱们元娘也可爱呀”

    一手搂着安静的小女儿,王绮芳腾出另一只手抽了帕子,给小跑过来的元娘擦汗,“瞧瞧这满头的大汗,幸亏咱们这‘家’有佛祖保佑,家里的温度适宜,若是在外面,可不敢这么跑跳……伤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娘,我知道啦,”元娘爱娇的用脸颊蹭了蹭王绮芳柔软的手,心里只感叹,有娘疼爱的感觉真好。想到下午听到的消息,她抬起头,问道:“对了,娘,咱们明天就回家吗?”

    王绮芳点点头,“家里出了点事,娘要回去看着。”

    “出事?娘,谁出事了?是太太吗?”

    元娘一听这话,小脸顿时吓得煞白,想到太太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天又冷,保不准生病什么的。

    虽然赵太太对王绮芳不咋地,可对元娘还是不错的。

    所以,元娘一听说家里出了事,第一反应便是担心太太生病了。

    “不是,太太很好,”王绮芳轻轻揉了揉元娘的头发,柔声说道:“是苏姨娘,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

    鬼使神差的,王绮芳竟然将这句儿童不宜的话脱口而出。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刚要补救,却发现元娘拧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小丫,怎么了?”

    “哦,没什么,娘,那个,我……”元娘犹豫了很久,还是咬着娇嫩的嘴唇道:“苏姨娘也不是好人,她、她一定会借机害娘的。娘,您一定要小心呀”

    回想到曾经做过的N场长梦,元娘脑海里闪现着一段又一段的画面,其中一段,便是苏姨娘想害娘亲,结果自己跌倒流了产,却把这事赖在娘亲的身上,害得爹爹误会了娘亲,一怒之下将娘亲赶出家门,最后娘亲无声无息的死在路上的马车里……

    “元娘?”王绮芳听到元娘的话时,心里已是惊诧不已,抬眼又看到孩子双目失神、脸色煞白的模样,她连忙把元娘拉近怀里,“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没有,”元娘感觉自己被拉进一个馨香、温暖的怀抱,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将头深深的埋进这个怀抱,她囔囔的说:“娘,我没事”

    她知道娘亲早就想问她一些事,她也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娘,可、可舅舅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已经改变的命运极有可能再变回去——呜呜,她不要娘死,也不要弟弟妹妹们死

    “没事就好,”王绮芳一手抱着小女儿,一手拥着大女儿,耳边时不时的传来儿子咯咯喔喔的笑闹声,感觉心里格外的充实和安定。她想,这才是她想过的生活,孩子们健康快乐的成长,她也能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而赵家那个是非窝,绝不能给她和孩子们这般想和平静的日子。

    如今又出了苏姨娘的事,王绮芳不必亲眼去看也能想到,赵府里铁定涌动着一股暗流,一场风波即将来临。

    唔,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这次的事件,把她和赵天青的婚姻做个了断?

    只是,现在她的准备充足吗?

    王绮芳的目光扫过空间里的花花草草和果蔬粮食,开始盘算起自己手中的产业。

    ……

    京城赵府,梅苑。

    “苏姨娘,王宾客的夫人也到了,现在正在大厅里给您讨要公道咧”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对卧在床上的女子回禀道。

    “恩,很好,”苏姨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冲着秀珠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小丫头打发出去,待秀珠把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打发出去后,她这才把秀珠叫道近侧,“长公主和静薇公主到了,姐姐也来了,想必这次太太再想息事宁人也不能够了。对了,那个贱丫头处理了吗?”

    “回苏姨娘,‘处理’了”

    秀珠低着头,成功掩住了眼底的一丝异样。

    “药房那边呢?有人作证吗?”

    既然要计划把王绮芳拉下水,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周到。苏姨娘虽然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静养,但多年攒下的眼线在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牡丹园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下一刻便能清楚的知道。

    唔,既然人家厨娘一口咬定紫晶买了红花害她,那她就把证据做好,让太太和世人都相信,自己是被王绮芳的贴身丫头害的。

    “回苏姨娘,药房的人也都安插好了,一切都会按您的吩咐‘作证’。另外,还有帮紫晶‘跑腿儿’的小丫头,她说自己的老子娘在鲁地的庄子当差,她想这是若是办成了,她的老子娘能否调回京城,哪怕是在城郊的庄子上当个小管事也成”

    “答应她,不就是调回京城吗,呵呵,调去西天我也有办法”

    苏姨娘不怕被人勒索,就怕对方不贪财。父亲说的对,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奴婢刚刚听人说,”秀珠见苏姨娘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忍住心底的畏惧,说道:“之前跟大长公主和静薇公主一起来的那位九公主,是、是二少奶奶托人请来的”

    “恩?九公主,是不是那位和三公主私交最好,当今圣上的最宠爱的妹子九公主?”

    苏姨娘闻言,眉头禁不住的皱起来。倘若秀珠所言当真的话,事情还真有些棘手咧。九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公主,人家可是当今的同母亲妹妹,远比早就失宠的大长公主和义妹静薇公主尊贵的多。

    咬了咬唇瓣,苏姨娘下定了狠心……

    “赵太太,苏姨娘是个妾室不错,可这次遇害的是您的孙子,更是赵家的血脉,岂能死得不明不白?”

    王苏氏坐在最下首,用一方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的说道。

    “……”赵太太目光扫过左右两侧的来客,思索片刻,刚要张口说话。门口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个小丫头,尖着嗓子凄厉的喊道:“太太,不、不好啦,苏姨娘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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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七娘反击(一)

    第070章七娘反击(一)

    马车上,元娘和两个弟弟妹妹,坐在软软的车座上,唧唧咕咕、嘻嘻哈哈的玩闹着,赵嬷嬷则满脸慈爱的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护着几个孩子。

    “二少奶奶,这是京里的兄弟连夜送来的资料,里面详细记录了那个人近期的行动,以及府上昨天发生的是”

    王绮芳看了一会儿孩子们,见她们兀自玩儿的正高兴,也就放心的从小桌上拿起临上车的时候,李靖中交给她的一个黄色硬皮信封,里面厚厚的放着一打白纸。

    撕开信封的封口,王绮芳将写满黑字的白纸抽出来——

    “哼哼,真是没想到,她还挺能折腾的呀,短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便结交了这么多达官贵人,”王绮芳看完最上面的几张白纸,嗤笑出声,“唉,现在才知道,为何她会出现在赵家,想必某人派她来京城,也正是看中了她善钻营的本事吧……”翻看完侠客盟的调查报告,王绮芳发现白纸下面还藏着一个小信封,她疑惑的拆开一看:“噫?这又是什么?”

    “七娘,怎么了?”

    赵嬷嬷一边照看着几个孩子,一边暗自观察着王绮芳的反应。刚才还能听到王绮芳几声不屑的嗤笑声,怎么这会儿又没动静了?赵嬷嬷禁不住抬起头,正巧看到王绮芳脸色煞白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担心的问道。

    “没事,”王绮芳无力的摇摇头,表情也有些失措,唯有握着信纸的手在不停的收紧着,“赵天青、苏氏,你们欺人太甚”

    说实话,刚回赵家的时候,王绮芳是打算好生报复报复曾经欺侮自己以及元娘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几次三番对自己痛下杀手的苏氏,她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的伪善面孔撕掉后,再狠狠的报复一通。

    后来,随着几个孩子快乐的长大,以及身边众人的诚心相待,让王绮芳觉得,她的生命里不应当只有报仇,失少报仇不是活着的主要目的,真正重要的,则是她和孩子们平安快乐的生活。

    尤其是那种勾心斗角的家斗生活,真的不适合她,更不适合纯真可爱的孩子们。

    算了,还是忍道合适的时机,带着孩子们离开赵家吧,让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大家各过个的安生日子,岂不比围在一起斗个你死我活的强?

    为此,她一度放弃了“回敬”苏氏的想法,也曾经为自己挖空心思的给赵家设圈套而心生不忍。

    不过,今日一看,王绮芳才忽然发觉,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笑,她是不想斗了,可管不住别人不想呀。斗与不斗,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只要她坐在赵家二少奶奶的位子上,就会招来他人的嫉恨、算计。

    “唉,只是苦了紫晶了”

    目光从信纸上掠到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田园景色,王绮芳心里满是愧疚。李靖中的手下很尽责,非常详尽的把昨天赵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苏氏的小产,孙嬷嬷的恶意栽赃,赵天青的不分青红皂白,赵太太的刻意偏袒,以及牡丹园里众厨娘、小丫头的陷害……种种事端记录的异常仔细,让王绮芳即使不在现场,也有种亲临的感觉。

    当然,这些事王绮芳并不在乎,因为做这些事的人她早就无视了,对她们的言行也不会伤心、难过。真正让王绮芳感到痛心的,则是信里关于紫晶的讲述:“……被重责三十棍……苏氏寻短见后,赵太太又将紫晶关入柴房,且不准任何人探视……”

    三十棍?王绮芳非常清晰的记得,当初紫晶的那个混账男人,就是被她活活打死的,好像打了不到七十棍吧?比起身强体壮的王世德,紫晶可是个大病初愈的弱女子呀。三十棍打下去,即使不送命也会落下重伤。可偏偏这时苏氏寻死要挟,使得赵太太为了平息事端,直接将嫌疑人紫晶关了起来,连大夫都不准瞧,这、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想到这里,王绮芳忽的坐直身子,用手敲了敲车厢,“停车,停车”

    京城赵府,牡丹园。

    “哎哎,老姐姐,那个小贱人怎么样了?死了没?太太可是说啦,已经给陵县的二少奶奶去了快信,等二少奶奶回来后,要好好审一审呢,到时候,几位公主都要来旁听,所以,二少奶奶不回来,紫晶就不能死呢”

    紧闭的柴房外,两个肥硕的婆子抄着袖子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一边端着热茶吸溜吸溜喝着,一边大大咧咧的说着闲话。

    “放心吧,死不了,不就才打了三十棍吗,打不死人……嘿嘿,不过,也好不了啦,哎,你知道昨儿动手的是谁吗?我告诉你,其中一个小子便是角门刘婆子的侄子,刘婆子前些天夜里因为聚众赌博被紫晶抓了正着,不但当众挨了一通骂,还被革去了三个月的米粮。这回紫晶落到人家手里,刘小子手下能留情?”

    “切,该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二少奶奶抬举她让她当个管事妈妈,她还真拿了鸡毛当令箭啦,天天四处在院子里踅摸找茬,处置起人来比二少奶奶和赵嬷嬷还刻薄。哼,也不想想大家都是给人家当差做下人的,她是张了三只眼睛呀,还是两个鼻子,生生比别人都尊贵?依我看,刘小子打得好”

    “就是,就是,哎对了,咱们要不要给她点水喝?”

    “喝啥喝?放心吧,死不了”

    “……”

    透过柴房窄仄的小窗户,紫晶清晰的听到了门口两个婆子的谈话声,艰难的挪动了下还在渗血的大腿,她虚弱的趴伏在地上,湿潮的地面、时不时从窗口、门缝涌入的冷风,让她瘦小的身子几乎蜷缩成了一团。

    “呼,好冷”紫晶感觉自己像被火团包围了一般,从头到脚都热得发晕,眼前更是一阵一阵的发黑,“姑娘,紫、紫晶恐怕等不到您回来了,您、您放心,紫晶什么、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柴房的另一侧闪过一个身影,只见她站在小窗前,轻轻的抽开小窗的木板,待几块腐朽的木板悉数被拆掉后,身影一个纵身,从窄小的窗口一跃而入。

    “恩?什么声音?”

    婆子甲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忙后头看了看厚实的大锁,不安的问道。

    “哎呀,哪有什么身影,许是那个贱丫头受不得伤疼,自己翻身的呢吧”

    婆子乙咔嚓咔嚓磕着瓜子,对同伴的大惊小怪很不以为然,想当然的说道。

    “哦,兴许是”

    清风屏着呼吸站在柴房门口,听到门外两个婆子的对话后,这才轻声来到紫晶面前,蹲下身子,从腰间解下一个金黄色的葫芦,扭开葫芦塞子,她扶起紫晶的头,小心的把葫芦里的清泉水倒进紫晶干裂的嘴里。

    “咳,咳”

    或许是喝了泉水,原本已经晕厥过去的紫晶又慢慢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面前的来人后,双眼瞪得溜圆,惊呼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嘘,别说话”清风见状,急忙捂住紫晶的嘴,自己则附在她的耳边,小小声的说:“紫晶,别怕,是我。刚才给你喝的是二少奶奶调配的救命水,喝了它再重的伤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另外,二少奶奶已经进京了,估计下午就能到府上,你的事,二少奶奶自会给你做主”

    “恩恩”

    听了这话,紫晶彻底放下心来。倒不是说她听到自己有救了才放心,而是想着,既然清风能提前回来救自己,那也就意味着二少奶奶对苏姨娘小产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或许,她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吧?

    “二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车夫听到车厢里的叩门声,连忙一拉缰绳停住马车,跳下来,走到车厢一侧的车窗下,躬身问道。

    “你去把刘队长叫来”

    王绮芳算了下,按照她们目前的行进速度,等她们赶到京城已是黄昏,如果再慢点,兴许还会错过最后一班进城的机会,回到赵府的话,还指不定是什么时间。

    可紫晶拖不起呀,倘或清风没有及时赶到,紫晶岂不……

    不行,五年前的王绮芳因为懦弱,保护不了身边的人;现在,已经换了灵魂的王绮芳再也不能为了任何理由,让身边的人跟着受苦。若她连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与赵天青和离,自己独立过日子?

    “属下拜见二少奶奶,不知二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不一会儿的功夫,刘英娘骑着马来到马车旁,下了马恭敬的问道。

    “刘队长,你马上带上三个护卫队的姐妹,骑快马回府……”

    王绮芳探出车窗,仔细的交代着。

    “二少奶奶,不如让其他的姐妹回府办差,属下留下来保护您和少爷、小姐们?”

    刘英娘透过车窗,看了看车厢里咯咯笑闹的孩子们,担忧的说道。

    “我这里还有清云她们,你不必担心。府上的事很紧急,只有你回去才能办成,你回去后先这般再这般……”

    至于王绮芳她自己吗,也有重要的事去办——赵家的戏台已经搭好了,别人也已然粉墨登场,她这个第一女主断没有缺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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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的美好时代介绍:
狗血一大杯,王一重生鸟
重生就重生吧,为毛穿在婆婆不疼、丈夫不爱、小妾算计的赛迎春身上?
迎春就迎春吧,为毛刚穿来就被扫地出门成了弃妇?
弃妇就弃妇吧,为毛还附赠一大一小俩包子?
王一竖起中指,“靠,贼老天,算你狠!”
还好咱有佛珠空间能种田,弃妇照样撑起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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