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新的打算
赤水送明地进入镜心塔后，略作修整，又去采购了一些关于修炼的物资，回来就见到有祈连家族弟子正守在洞府前。
这是个生面孔，赤水并不认识。
只是她不意外，反倒是对方见到她后有点局促，还非常客气地行了半礼。
赤水一步避开，打开禁制。
将其引进洞府内，就听其自报名讳：“清湖见过少夫人。”
赤水可不敢受，道：“结契未成，可当不起。”
清湖虽修为高些，可一点不敢自傲，在他进入阴风谷之前，清河专门找他说了某些事，所以他可一点不敢小瞧这位未过门的少夫人，更别说家主也有交代，务必要将其照顾好。
清湖本身并不是很精明的人，修为悟性也较同龄差一截，这次也正好撞上，被委以重任，并不敢怠慢。
之前一直没有消息，他还担心出了变故，现在见着人了，心下略安，“家主有交代，无论少夫人有未过门，均以少夫人之礼相待。”
赤水幽幽叹了一口气，知道说再多也无用，只好道：“你还是以‘仙子’称呼即可，毕竟礼未成，难免落人话柄。”
清湖虽比不上清河等心思转得快，但察颜观色也不差，遂认下：“是，仙子。”
赤水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你有何事？”
清湖便道：“大长老担心仙子，特派我等前来照顾一二。”
“那如何只有你一人？”她倒不是生气，顺嘴就问了。
清湖诚实答道：“因之前一直寻不着仙子的消息，他们都去各处查探了，尚未归来。”
“额。”这是她的锅，不过，“你们有多少人？”
“一队整十人。”清湖说着，“以后就由我等护佑仙子的安全。”
赤水有点头痛了，试图摆出事实：“谢谢，但是不用了。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安定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安全隐患，就不劳烦你们了。”
清湖如何看不出赤水一直想与他们划清界限，然而他也是有命令在身的人，上面交代，少夫人身边不可离了人。
所以他恍若未闻，只固执道：“家主之令不可违。”
赤水怔忡了下，忽然觉得这态度有点可疑，按理，契未结成，她实则与祈连家并无关系，半圆玉简交出去，她也再没什么可供图谋的了，若是祈连沐泽派人来关照她一下她倒相信，但是对方口口提的都是家主，大长老，难道还有什么她不清楚的？
或者大长老对她如此重视吗？
额，她怎么忘了她逃进阴风谷时用了星河呢？看来这下是暴露无疑了。
她思忖数息，劝道：“我修为尚低，还需闭关修炼，这时间可就长了，而你们也正该抓紧机会专注于突破才好。”
清湖却道：“我等已经将旁边的洞府租下，有事交代我们即可。”
赤水默了默，她还要再捋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在这时，清湖运出一个托盘搁至旁边桌上，赤水震了下，“这是什么？”
“这是少主专门为仙子准备的修炼物资，少主说还请仙子务必收下，不要逞强……”或许因为是转述，清湖说着声音渐弱，有点底气不足。
赤水无语凝噎。
她盯着那个托盘良久，才拒道：“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我不要。”
这时候才能看出清湖的功力，就算赤水陡然变脸，他竟也不惊诧，反而道：“这都是少主的一片心意，某无法作主。”
赤水叹道：“契未结成，说明我与你家少主有缘无份，都是天意，我也不好占着你家的便宜，还是算了！”
清河道：“物已带到，随仙子处置，某先告退!”
赤水直看着其背影消失，都没有说话。
如果是刚开始，她还试着想划清界限，但现在她知道了，事情哪会如此简单，也是，从一开始貌似就没有她说话的余地，所以她的意见也并不重要。
更何况有一点对方说得很对，他只是一名听令的弟子，她说再多又有何用？
现在该操心的不是别的，而是她的修炼问题。
她没有去看那个托盘，而是出了洞府，直往上攀去。
来到与娃娃脸约定的洞府前，还未通报，禁制就先开了。
她侧身回望，烟波浩渺，遮住了四周的空茫，竟也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没有流连，回身直接进入。
果然高层的洞府与下面的不同，装饰格局面积都大不相同，赤水一眼扫过，就见娃娃脸略有点意外地看着她。
她便直接说明来意，“不想会碰到二师姐，业已安置下来，想了想，还是同你们说一声，就不麻烦九少了。”
本来之前她资源奇缺，九少也有心提携，若是同他们一起，仅是洞府这一大笔租赁金就可以节约下来。
她之前答应下来，是考虑到望归岛并不好挣资源。
因为这里没有市场。
修士手中倒是有不少资源，但无论是她拿手的法阵，或者是新奇的阵盘，或许会有一小部分人感兴趣，但这都无法支撑她修炼所需。
她本是想精打细算，但有师姐给的资源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有了之前一幕，祈连家族现在还是她甩不掉的难题，再有屈门仙子的警示，她虽则做事奉行顺心而行，并不畏惧别人异样的眼光，但也并不想与九少他们牵扯太多。
几番斟酌后，她还是决定婉拒掉他们的邀请。
娃娃脸好似并不意外赤水所说，或许他在见到她师姐妹二人时已有了底，此时也没有多说，只是道：“可以，只是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就算我无法帮你，还有九少在呢!”
赤水便笑道：“现在暂时没有，我不会客气的。”
娃娃脸便请她一旁坐下来，道：“关于阵盘的，我已经将他们的材料收集起来了，都在这里面。”
又是一个袋子丢过来。
赤水接住，神识扫过道：“好，我会尽快炼制好了并给你的。”
娃娃脸摆摆手道：“不用急，我们错过了鸣乌塔开启，时间还长着呢。”
赤水知道鸣乌塔开启，才会有鸣乌雷出现。
没有经过鸣乌雷的洗炼，修士是不会轻易闭关突破的，这才是阴风谷真正的价值，是突破前最后一道摸底预测，可以将突破后渡劫成功的机率提升一半，比之外界的十不存一简直就如同开了挂一般。
赤水正感慨间，就听娃娃脸道：“说起鸣乌塔，你师姐同你详说了吗？”
赤水道：“师姐有给我资料，只是我还未细看，怎么了？”
“你不是缺资源吗？”娃娃脸道：“等下一次鸣乌塔开启之时，你可以同我们一起。”
“一起做什么？”
“当然是一起捕捉鸣乌雷啊。”娃娃脸瞥了她一眼，道：“你师姐未直接同你说，是不是她都不清楚你真正的实力？”
“我也可以去？”赤水惊讶了。
“当然了，这山体就是鸣乌塔本体，你都住进来了不是吗？”
赤水心思一转：“你的意思是说鸣乌雷是可以捕获后卖掉换资源的？”
“是的，我想过了，这是你最佳的机会，以你的能力，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抓一条应该是没问题的。”娃娃脸想到她那张透明大网，肯定道：“每次鸣乌塔关闭后都有拍卖，所换取的物资除了交赁金，完全足够你修炼了。”
赤水估摸了下，觉得这事可行，遂又问了句：“有危险吗？”
“危险当然也有。”娃娃脸没好气地瞅着她道：“你连巨蛾母都不怕，还会怕这些？”
赤水回瞪过去，道：“这如何能混为一谈？巨蛾母只有一个，但抢夺资源哪次不是混战作一团，因此枉死的还见得少吗？”
娃娃脸却摇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到时候虽有争抢，但都留有余地，就算真运气差没抢着，还可以买嘛。”
这样一说，赤水就有概念了，当即答应下来，“那好，到时候我还和你们一起。”
毕竟是同患难过的，她也没客气，扬了扬装着炼制阵盘材料的袋子，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等等！”
赤水回首。
娃娃脸搓搓手，略有点纠结地问道：“你，你真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赤水挑了挑眉，“你听说了？”
虽未明指，娃娃脸却点了点头。
赤水就知道这事全天下都知道了，无奈道：“暂时还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放心吧!你觉得我会客气吗？”
娃娃脸目送她离开，良久，他才转身进到隔壁。
几乎不用言语，九少就猜到了。
娃娃脸走到沉稳脸旁边，才叹道：“明明不是自愿的，干嘛还要逞强！”
沉稳脸难得的没有与他抬杠，“毕竟关系到祈连家族的传承玉珏！”
娃娃脸道：“可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沉稳脸摸着下颌道：“怕也就我们会如此想，外界可都是在传她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好些人还巴不得以身相替呢？”
九少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很闲？”
娃娃脸赶紧摇头。
他拐了沉稳脸一下，二人默默退了下去。
九少摩挲着扳指，毋庸置疑，祈连少主还是挺有眼光的。
毕竟就他所知，赤水除了觉醒了时空天赋神通外，还得到了星官仙君的灵宝，她一个人的价值就远超一个中等家族了，更别说还牵扯到传承阵技，祈连家舍不得放手也是理所当然。
就不知道，他是否能降得住？
第九十三章 意外访客
赤水在望归岛安顿下来，另一边，小火却偷偷溜出了襄玉城。
这些年来，她一直和秦钰三人一起研究神铭文。
不得不说，团结的力量是强大的。
比起一个人瞎琢磨，他们四人齐心协力，取长补短，再加上小火对于他们来说非常特别奇异的思考方法和角度，使得他们的进展非常迅速，短短十余年时间就将神铭文掌握程度提升到了优秀状态。
这之后速度就慢下来。
因为语言这类东西，除了要有人一起互动练习外，还需要借鉴其他优秀的文章和材料。
在炎师叔给他们留下的作业全部做完时，也意味着他们的学习告了一个段落。
这段时间内，小火也没有白忙活，比起刚开始离开本尊的茫然空落，她现在完全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中。
她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也还不错，虽然没有了手机平板网络，但是也有很多她前世没有的东西，很有趣，值得她去探索。
因而，她给秦钰等人留下一封信，就偷偷溜走了。
一路上毫无目的的游山玩水，她成功迷路了。
小火拉出地图翻来覆去的查看，依然没找到她如今所在的位置，终于确定这是一个地图上没有标注的隐秘区域，也不能算是秘境，凭直觉来看倒更像是折叠空间。
“小翼，我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小翼安安静静地别在小火盘起的发髻一侧，缀下的正红中国结流苏随着小火的动作微微摇曳，此时闻言便答道：“从记忆回溯来看，应该在刚踏上这条路之时就有问题了。”
小火想了想，“你说得对。”
其实这些年，在小火如饥似渴地汲取这世界各种信息时，小翼因为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成长速度也是惊人。
小火也曾想过，大概就是小翼以前跟在本尊身边都是懵懵懂懂的，但能化为人形后，智力得到跨越性的提升，又恰好这时跟在她身边，从最普通基本的东西了解起。
别看他现在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已经基本与普通人持平了。
小火觉得他们就像是最亲密的朋友一般，有小翼陪伴，就好似有了安全感。
“没有陷阱和埋伏，这里设计得竟如此巧妙。”小火慢慢沿着大路往前遁去，所见地势平坦，一眼即知无可隐藏之处，然而并不觉得荒芜，花木矮树，错落别致，却又不似精心打理，更像是自然成就。
“我们不会误入了别人隐居之地了吧？”小火一边猜测着一边加快速度。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猜错了。
因为一个山回路转，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座落在前方盆地的中央，轻烟缭绕间，只隐约能看到大概。
总感觉有点奇怪，她正犹豫间，忽觉背后有异动，侧身望去。
迎面一位看上去非常年青的女子飞遁而来，鹅黄色衣裳极是显眼，在空中几个起落，就到了她面前，极快扫了她一眼，“见过道友。”
小火也赶紧回礼。
对方近前，小火才看到她妆化得极为浓艳，特别是眼尾鹅黄色眼影长长挑起，直入云鬓，浓墨重彩，不似寻常，让她第一眼就想起那些京剧旦角的妆容。
只听对方问道：“道友也是要去阳明城的吗？”
“不是。”小火侧身看向前方城池，“你说的阳明城是那吗？”
那女子眉微皱，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你怎么在这？”
小火诚实道：“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这话可够傻白甜的了，黄衣女子左看右看也没觉得她有问题，便问：“那你要去阳明城吗？”
“可以吗？”小火眸中泛起一丝期待。
黄衣女子犹豫了一瞬，道：“那你同我一起吧！”
小火哪有不答应的，连忙点头。
二人便往那城池赶去。
见对方如此好说话，在路上小火就问道：“这阳明城有什么特别吗？”
黄衣女子道：“你这可问对了，阳明城正要举办一场非常特别的欢庆会。”
“欢庆会？庆祝什么的？”小火并没有查到有关这方面的信息，在她的印象中，倒是前世好多在丰收时会举行庆祝会，特别是那些旅游之地。
黄衣女子又看了看她，卖了一个关子，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接下来一路无话。
直到进城时，小火随着对方缴纳了同等数的入城费后，才问道：“尚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黄衣女子道：“我叫敏。”
居然是单字，小火压下内心的惊异，礼尚往来道：“那你称呼我小火就好了。”
“小火？”敏也觉得这名字有点随意，不似真的，但看对方表情认真，又不像作假，也就认下了。
二人进入城内。
小火东张西望，发现与普通城池也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有一点小失望。如果真要说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城池内人烟稀少，大街上不过寥寥几人穿梭而过，步履匆匆，看上去很有点荒凉的感觉。
敏一眼就看穿，道：“现在还未到时候，我们先找客栈住下。”
小火同意，一眼就望见街尽头那迎风招展的旗幌，“我们去那里？”
敏看了一眼，也同意了。
小火内心也松了口气，其实她也有点小紧张，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敏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你第一次出门？”
小火睁大眼，坚决否认。
敏也不知信没有，反正到了客栈前。她没有追问，而是直接来到了柜台。
柜台后并没有人。
小火就看到对方直接取了上面悬挂着的一把钥匙，丢了一定数目的灵石到柜台后，便转身望着她。
小火也学她拿了其旁边另一把钥匙，也掏出一样数目的灵石，正准备丢。
敏道：“不够。”
小火一惊，诧异望向她。
还说不是第一次出门？敏道：“钥匙上首标有所需数目和房间号。”
小火手指一抹，果然，信息跃然眼前。
她觉得这不能怪她，因为这客栈太奇怪了，居然没有掌柜的，这恐怕连本尊都没有遇到过。
她将灵石投入柜台后，才略有些羞赧地道谢。
敏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转身道：“先休息吧，时候到了我会叫你的。”
小火应下，很快找到自己订的房间，进入关门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好可怕！
“小翼，我们是碰见鬼了吗？”连话都不敢说，用传音了。
“是鬼修，不是鬼！”小翼从发间飞出，化作一个小人，回了她一句后，就蹬蹬蹬几步跑到桌前坐下来。
“可鬼修不是比鬼更可怕吗？”她也几步走到桌对面坐下来，整个人都颓丧了。
小翼看着她，小脸有些纠结道：“可你现在的状态，不也是鬼修吗？”
小火稍稍直起身，对哦，难怪本尊没遇上这些事，因为她现在状态不一样，“黑云家族的锻魂诀是鬼修功法吗？”
小翼道：“这我可不知道了。”
小火自己琢磨一下，觉得二者虽然相似，但其本质不同，她是生魂，而鬼修是死魂。
但她将敏与她自己比较，又没看出其中区别。
不对，可能是她没有发现区别，但是敏可是打量过她好几次，带着一丝狐疑，她将自己的怀疑同小翼一说。
小翼道：“我没看出来，别自己吓自己了。”
小火瞬间被安慰了，“那你说这阳明城要开什么欢庆会？这是鬼城吧？”
她说着就查看起鬼族的资料，你别说，还真查到了一点可用的。
鬼族修士同其他族修士一样，也可以开启灵台，也可以建立自己的城池，因为城池要做大，就必须是开放的。
说起来，她之前也路过不下十座鬼修城池了，与其他也没什么不同。
偏这阳明城特殊，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是鬼族专门的聚集之地，此城池也非彼城池，上空并没有灵台，而是鬼族大修士专门制造的一个临时的空间。
哇！牛！
连做鬼都能做的这么高大上，什么都别说，先点个赞。
小翼早习惯了她现在风风火火的样子，淡定地摇摇头，忙自己的去了。
小火啧啧几声，连本尊都未曾见识过呢！
她精神头上来，绕着房间走了几圈，炯炯有神地发现，房间虽小，却一应俱全，除了没有洗浴间外。但在靠近窗台的位置架置着一面等身水镜，配有梳妆台。
她走过去，在水镜前转了两圈，满意地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虽不是天生喜爱红色，但灵魂在多年火灵力的浸润下，见着红色就觉得亲切。
看着自己的脸，她不由想到本尊，也不知其在阴风谷里如何了？她之前有一阵心特别慌，就担心本尊会出事。
而被担心着的赤水此时在干嘛呢？
她才刚将娃娃脸们订做的阵盘凝炼出来，不想却见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访客，“你是？”
洞府外，一个两鬓皆是白发的长者静静立着，见她出来有点激动，还向她行了半礼。
赤水侧身避开，却很快想起了此人的信息，这不是她去传经阁时守在门外的两位弟子之一吗？
“某顾启，冒昧前来拜访仙友，实在失礼，小小心意，还请仙友收下。”他说着，将手中所提之物递上。
赤水微顿，本不想收，有事直说就是，但有祈连家族弟子在旁，这便不是谈话之地了。
她侧身打开禁制，“还请进内细说……”
第九十四章 废墟狂欢
别问赤水为什么如此快就找到这个人的信息，反正待两人分主次坐下之时，赤水已经回忆起当初的情景，并就对方的目的猜测一二了。
顾启似有点局促，明明比赤水高的修为境界没有让他自傲，反而非常客气。
坚持将所带的礼物奉上。
赤水没怎么犹豫就收下了，她也看出来了，对方有求于她。
“长者有话请说！”
顾启见赤水态度温和，心有所感，本来还打算客套一二的，突然就放弃了，直说道：“某此番冒昧上门，实是想向仙子请教一二，还请仙子能不吝赐教。”
“额？”若非对方态度诚恳，赤水都要怀疑对方是否是来找茬的了，“长者所指的是？”
顾启其实也很不好意思，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还向一个小辈请教，还是一个没有任何交情的，不过他实在等不及了，“不瞒仙子，某寿诞将尽，却迟迟未能寻得突破之机，之前在传经阁初见时就发现仙子道韵自然，灵动勃发，只一直未找到机会上门请教。”
赤水自然清楚，那是因为她刚突破化虚，眼界又被拓展，在见到身边小花小草身上的基本道韵线时略有感悟，却无法收敛，只没想到对方居然留心到了？
不过，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特别的，“当时确实略有所得，长者的意思是想让我讲讲当时的领悟吗？”
如果是的话，她觉得答应下来也没什么，她对这位长者印象还不错，重要的是还收了礼物。
“非也！”顾启可能也觉得接下来自己的要求有点难为人，脸略微潮红，“仙子的感悟是仙子的，某就算拿来也不一定能适合，某是想跟随在仙子身边一段时间，还请仙子成全！”
赤水愣了，她狐疑地看着对方，随即将搁一旁未看的礼物打开。
这是一份重礼！
她之前本以为只是普通上门礼，因而没多考虑就收了，现在才发现大意了，这份重礼竟然相当于她现在一半的身家。
显然对方也知道她现在极度的缺乏资源，全都是修炼所需之物。
“这值吗？”她有些迟疑地：“不若长者还是收回去吧？”
她不觉得自己能承受得起对方如此的看重？
“达者为师，还请仙子尽管收下。”顾启郑重道：“不瞒仙子，某是在得知仙子进入了阴风谷后才孤注一掷跟进来的。”
他在赤水讶然的视线中徐徐说道：“之前仙子失去踪迹，某也心急如焚，不过后来又想开了，到了某这个岁数，很多事情都能看开了，仙子放心，今日上门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无所获也不会怪罪仙子，所以值与不值就不要提了。”
赤水并不觉得自己能指导一位境界比她高如此多的人，但对方所给的报酬又实在丰厚得让她下不了狠心拒绝。
毕竟这样的事情，估计也是前无来者只此一桩，错过这村可就再没这店了。
她犹豫不定，顾启一番话诉完，反倒镇定下来，在他看来，之前本以为没有机会了，谁知都过去十多年她又活着到达了这里，这或许就是天道给他的提示也不一定？
赤水很是纠结，理智上来说对于这种没有把握的事儿，她就不应该揽下来，但情感上来说她又实在心水那笔报酬。
如果她狠心一点也就答应了，但是，“我也不瞒长者，望归岛并不是适合修炼之地，我也才刚安顿下来，短时间内并无外出之意，又如何能让长者跟随？”
她在想还是拒绝了吧？
顾启却道：“关于这点仙子不必担心，仙子只需每日随某去废墟走一趟即可。”
“废墟？你是说鸣乌塔中空地带？”赤水之前倒也听明地师姐说过，那是修士闲暇时去参悟秘术法诀的地方，也是望归岛唯一一处有灵力的区域，只是很可惜在那里面却不能修炼，进入还要交纳费用。
她是没打算去的，就算在洞府里不能施展秘术，她也可以琢磨阵技嘛，毕竟有祈连家传承玉珏在呢！
“是的，费用不需仙子操心，只望仙子不要唬弄某就好。”顾启可说是将姿态摆到极低了。
赤水觉得她要是再不答应都说不过去了，思忖半刻，遂答应下来。
顾启闻言非常高兴，容光焕发，遂起身迫不急待道：“那某明日再来找仙子。”
赤水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情绪波动，她一时心情太复杂，都是她在占便宜，也不知是好是坏？
她送顾启出门，回身时扫了隔壁一眼，她也是这段时间细细琢磨，才明白过来祈连家族的意思，她之前怎么就忘了还有蓝宇这个祸害呢？
祈连高层怕是已经知道了余下的玉珏也在她身上？
简直要疯了！
赤水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懊悔醒悟太晚。
不过从清湖的态度来看，他虽然一直在认真执行守护实则监视她的重任，但好像并不知道这事，至少没有当面提起或者暗示过。
这就奇怪了！
她一边发信通知娃娃脸来拿阵盘，一边则在想着她是否应该去望归岛黑云家族的驻地走一趟？
本尊在纠结之时，分身小火和小翼却是要玩疯了。
他们两人都未想到，在夜幕降临下来之后的阳明城是如此好玩。
在白天看来普通寻常的建筑之物，在黑夜中闪烁着莹白光晕，不知用何种材料搭建的无数拱形桥梁，连接着空中楼阁等物，层层叠叠，一路往上，彩旗飘飘，迎风招展，好似直通天宫。
所以的鬼修都涌上了街道，摩肩接踵，有的挂在悬梁上，有的站在彩旗上，更有的干脆蜷成一团坠着风铃线晃来晃去，引起一阵叮叮铛铛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翼早已经缩回了小火发髻间。
小火和敏被挤在人群中，连动弹都困难，就有点生无可恋。
她怎么都未想到，这城里的鬼会如此之多，别提像她们这样站着的，还有在空中上下胡乱飞舞的，一会扭成“人形”，一会扭成“之”字形，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看不过来。
可怕！
敏却非常兴奋，随着众鬼一起舞动嚎叫，激情似火。
小火算是长见识了，难怪敏将妆化如此之浓，原来在这等着呢！早知道她也应该在脸上敷一层白粉，这样绝对没鬼能认出她了。
她想着，扭曲着脸，就想学那些前辈一样倒挂到屋檐上去，因为实在是太挤了。
她刚想动，敏就一把拉住她，道：“活动就要开始了，你去哪里？”
她算看出来了，这估计是一只新鬼，看啥都懵懵懂懂的，初见时居然还是用两腿走路，估计还未适应当鬼的身份呢？
其实她哪知道，小火不只没适应当鬼，她连当仙族都还觉得怪怪的呢！
小火觉得她被挤得快透不过气来了，也不知又有多少鬼出门来了，她遂大声问道：“那活动什么时候开始啊？”
敏回吼过来，“我也不知道，反正跟着大伙冲就是了。”
什么鬼？
什么活动居然连个开始时间都没有？难道大家就要这样直到被挤成肉饼吗？
她正腹诽着，忽觉上方一亮，就好似月亮的清晖洒下，云雾缭绕，映衬得整个空间美轮美奂，堪比仙境。
牛牛牛！谁说鬼就要待在黑漆漆阴暗幽深的地方，看看这里？
打脸不？比起那些中规中矩，把面子、尊严、形像看得比天还大的正道修士，这些鬼怕才是享受鬼生的典范吧？
“冲啊！”敏吼一声，拉着她就往上方冲。
“哎哟!别挤别挤！”
“让让，让我先上去……”
“我先，我先上……”
哧！好么？因为她胡思乱想，虽被敏拉着，但还是落后了大众一步，因此她就看到上方众鬼在入口处挤成一团儿，有的身子进去了，但脑袋还在外面卡着不住叫嚷；有的像被扭成了一根面条，怎么也抽不出来，在那呲牙咧嘴；还有的狠狠拉住前面的就不让对方进去……
简直惨不忍睹!
请问为什么要将入口设计得如此狭窄啊？难道不是直接跃上桥就行了吗？还有这些鬼真是活了几千年的鬼修吗？怎么还如此幼稚？也是醉了！
“不行哦，要遵守规则。”
听到敏的声音，小火才发现她竟然将心中腹诽说出口了，简直糟心，“那现在怎么办？”
入口并非只有一个，眼见下方街道上已经没鬼了，这里还堵着。
敏说：“我有办法！”
小火还未问，就见敏上前将那些本来就肢体交缠成一团的众鬼更加拧巴几下，团成一个球。
小火估摸着拔肯定是拔不出来的了，因为那些手手脚脚都巴着入口呢。
就看到敏抬起一脚就往那团球踢去！
小火：“……！”
正中目标，非常好，球进了！
“我们也进去吧？”敏说着就往里冲。
小火也不慢，进去就见到那团球化作很多道身影刷刷刷往前方冲去，不仅没有怪罪敏，居然还有向她道谢的。
可以！
这都是些什么鬼？
难道鬼族都是些逗逼么？
小火觉得，鬼族在她心中神秘诡谲的形象全都崩塌了，明明在外面的时候一个个都表现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鬼？
“还愣着干嘛？快冲啊！”
听到敏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小火收拾起复杂的心情，跟将上去……
第九十五章 勒剑碑下
小火觉得，也许是鬼族本身就抛弃了身体这个躯壳，所以行事更加肆意洒脱。
就见前面跑得快的，无不是放弃了人形，像一只火箭头一样横着就冲了出去，就连敏也是如此，还在催着小火：“快快快呀——”
小火本来不解，觉得反正她都落在后面啦，重在参与嘛。
谁知偶然间一个回头，“妈呀——”
什么重在参与，简直是要命了，就见在她后面不远处，那桥梁通道开始湮灭，如同这被施加了魔法一般一寸寸湮灭成灰……
这看似极慢，却以她难以想像的速度蔓延到她身后，给她难以言喻的莫大危机感。
“嚯——”这下不用敏催了，小火自己就放弃了人形，奔得飞快。
待赶上敏后，急忙问道：“后面是啥？”
敏抽空瞥了她一眼道：“当然是有长者关闭通道了。”
小火关心的不是这个，“那要是不小心被卷入了怎么办？”
敏道；“当然是失去参加欢庆会的资格了。”
“那还好，我还以为要命呢！”小火下意识接口道。
“好什么好！”敏就差朝她翻个白眼了，“再没有比失去欢庆会资格更惨了。”
小火还茫茫然，敏就接着道：“算了，看你就是一个新鬼，连这些都不知道。”
小火觉得她不想背这锅，鬼族一直就比较神秘，就连本尊在此界游荡多年，所获知的信息也少得可怜，更别说这什么欢庆会了？
她只隐约知道，这个欢庆会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既然都说资格很重要了，那她也要努力才行。
就见她二人一路往前超越，“耶？”
她看到前面有个鬼修在一根树枝上绕了几圈，一荡，有空中划出一个长长的弧度，飞出去好远！
还可以这样？
真是行行都出人才啊！
小火感叹着，和敏并驾齐驱，好奇问道：“我们可以用术诀吗？”
看大家都这样傻跑，经过一桥又一亭再一桥，就好似桥桥亭亭无穷尽一般，而且周围整个氛围非常和谐，能听到那些兴奋的哟呵欢呼声，让她的心情也随之激昂起来。
敏抽空道：“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现在就要用？”
小火虽说独自历练较少，是个萌新，但又不是傻，很自然就能听出其中的问题，“你是说后面……？”
“不然呢？”敏吐槽道：“你以为狂欢会就是简单的跑跑跑吗？”
“哦，懂了，保存实力对吧？”小火正说着呢，就见前方忽然出现一阵迷雾，二人避之不及，一头扎入了迷雾中。
待视线再清晰时，小火才发现敏已经不见了。
“怎么办？”小火问的是小翼。
“继续跑啊！”
小火想到那个失去资格问题，也觉得比起找敏，这更重要，当下速度不减，继续往前跑去，同时她还抽空瞄了拱桥下，楼阁外，均被雾霭遮挡了视线，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再将视线抽回来，发现这些桥梁和亭台造型皆是一致的，这是啥？
新的跑酷游戏吗？
刚才她还未来得及问敏更多的信息，此时也只有闷头跑，总感觉后面有一只野兽在追赶一般让她不敢慢下来。
不过这样一直傻跑也不是个事儿啊？
就算她是魂体，那也是会累的好么？
不过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因为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障碍物，是一道门。
小火跑近才发现门上居然还有题？
好吧！
还是一道机关枢纽题，是将图上不同的零件拼装起来的题，有点像是一个复杂版的鲁班锁，不算很难，她有机关术书打底，摆弄几下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门开。
小火进去之前回望了一眼，果然看到后方的拱桥很快模糊崩溃。
看来之前猜错了。
这是一个复杂版的智力通关游戏，跑得快仅是最基本的要求，显然速度越快，对后面的闯关越有利。
那还等什么？
冲啊！
与此同时，敏也闯过了一关，她当然也想到小火这个傻白甜，只能感叹让她自求多福了，毕竟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至于这个路究竟有多长？
小火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概念。
而在阴风谷内，一大早，顾启就已经到达了赤水门外。
无需通知，已经准备好的赤水出了洞府。
二人简单客套了下，使齐齐往废墟入口处遁去，其实离洞府登记处并不远。
赤水也才知道，进入废墟所要缴纳的灵石数并不低，还有时间限制。
顾启预定的时间是两个时辰，就这也与她租赁的洞府日租价值相当了。
虽然说好的这笔费用由对方支付，但赤水昨晚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坚持缴纳自己的部分，她的理由是这事儿本身她已经收取了巨额报酬，实在不能再占更多便宜了。
顾启与她争执了下，见她意志坚定，不似作假，这才罢了。
赤水也有自己的考虑。
她是需要修炼物资，所以答应了这笔交易，但不若对方所说的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在她看来，既然收了报酬，自然要尽力帮助对方。
对方能否突破还要再说，但是自己行事要无愧于心才行。
废墟内，赤水抬眸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交叉两道剑痕深深没入其中，剑气如芒，如同一柄柄小剑直往她双目刺来。
她赶紧移开眼，不适地眨了几下，才甩掉这种幻觉，随即就发现顾长者正灼灼看着她。
就听对方传音赞道：“仙子第一次看到勒剑碑，却未退一步，果非常人可比，看来某这次押对宝了。”
赤水勉强笑了下，回道：“不敢当，长者谬赞了。”
听到勒剑碑，她立即明白这就是信息中所说的废墟中最著名的剑碑，早在上古就已留下，至今仍然崭新无比，可见当初两位交战之人剑意何等了得。
目光微移，果然看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正盘膝坐着参悟剑意，其中还能见到好几个熟悉的人影。
不过参悟之时最忌打扰，赤水也没有去套近乎的意思。
顾启则是早将废墟摸清楚了，当下带着赤水，将废墟中心区域转了一圈，并做了简单介绍。
赤水也就清楚了，这围绕着传送阵所在的中间区域其实就是由大大小小、不同的石碑组成。有如勒剑碑一般带着剑意的剑痕碑，也有刻有神铭文字的残缺碑块，还有刻着各种几何形状也不知是法诀还是谜题的悬赏碑……
她甚至还从其中发现有一块质地材质极佳的玉碑，只上面刻着的是一些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让好些修士见之则叹，有若光见宝光却不可得的怅然若失之感。
林林总总，仅赤水所见的石碑就不下万块。
据旁边顾长者所说，再往外走，就是修士练习的区域，在那里所留下的痕迹更多更繁杂，但也有人运气了得，从中找到机遇的。
至于再外围，便是寻常修士难及之处，几乎没有修士会傻得往那里去。
道理也很浅显，在这里面时间就是一堆灵石，谁还能吃饱了撑得去那荒芜之地游荡不成？
因为时间珍贵，就这简单绕了一圈就去了一个半时辰，还余半个时辰了。
顾启今天本也没打算做别的，十多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天时间么？
但赤水觉得既是早晚要做的事情，又何必非要推至明天，“这阵令是时间到了就会被传送出去吗？”
顾启道：“不是，若超出预定时间，出去要再补交灵石。”
“那好。”赤水便直接走到勒剑碑人群后方坐下，掐手给二人结了个界，“现在兴致正浓，不若今天就开始吧！”
顾启自然求之不得，也在她旁边坐下。
赤水可没忘了他们的交易，尽职尽责地问道：“你需要我如何做？”
顾启闻言愣了下，他根本没想到赤水会如此问。
之前赤水坚持自己缴纳灵石他就愣了一回，这时更是心情复杂。
如果说之前的夸赞还有点奉承讨好之意，那么现在他忽然心里就踏实了，仙子能急他所急，问他所需，显见是将他们的交易放在第一位，这对于早已受尽白眼，不知暗地里被奚笑冷嘲多么回的他来说，无异于是触动到了他的内心。
让他心神一震，看向赤水的目光也和蔼下来，“无需刻意，仙子参悟的，择其一二给某讲解足矣！”
赤水自然不会当真，遂道：“那就互相探讨吧，长者境界高些，说不得我又要占些便宜。”
二人说罢，分别进入参悟中。
赤水就觉得这勒剑碑上的剑痕有一丝熟悉的感觉，第一时间就让她想到轩辕仙尊那两柄黑白双剑。
想到轩辕仙尊，自然就会想到他那与方睿如出一辙的容貌，揣度二人之间的关系。
情随事迁，现在冷静下来，再来回顾她与方睿之间的关系，不得不说，对方说得很对，也让她无法反驳。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当初是互有好感的，相聚时双方眼中的默契骗不了人。
只是世事难料，出了一个大魔头，驱魔之战后，她重伤回归，所有人都有消息，就连炎师叔也给她留了信儿，唯独只有他，如当初碧云师姐一般杳无音信。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查询暗阁的消息，就希望能得只言片语，以解心中之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磨砺了所有。
他们相遇在最美好的时间，却未能开花结果。
而她对他的好感倾慕也在常年担忧挂念中变成了执着而不自知。
脑海中闪过相识相遇的一幕幕，直到在荣耀楼的摊牌。
细细数数，他们相交的时间连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又谈何其它。
承认吧！自己只是对方生命中的一个有缘无份的过客，而她也该放过对方，也放过自己！
所以，该放下了……
第九十六章 异样狂欢
按下来的日子，赤水开始和这位顾长者就废墟内石碑上的东西进行全方位的交流探讨，不说收获巨大吧，但也屡有所得，使得这两点一线的日子也不那么无聊了。
而顾启则从赤水毫无保留的感悟中抽丝剥茧，竟觉得自己不管是心胸还是眼界都开阔了许多，就连一直以来的焦虑都似减轻了几分。
其实道理也简单。
因为赤水的主动承担，帮他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虽然这是有偿的，但顾启也觉得值了。
他们如今的关系不像是雇佣，倒更像是忘年交。顾启最近心情舒朗，只觉得看啥都顺心。
在人生最后阶段，能有这样一段出人意料的轻松愉快的经历，简直是意外之喜，如同他现在常念叨的，真是押对宝了。
与此同时，他也在作最后的努力，这次真是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了。
与赤水相反，阳明城的小火就有点苦逼了。
这个智力游戏比她预计的时间要长很多，她现在还不太清楚是因为时间流速减缓还是其它未知的手段，反正她一路闯关过来，从一开始只是单纯的答题，到后面的陷阱，不知何时加入的岔路，以及各种路障考验，反正不管能想像出来的，还是未见识过的，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而她一路过关斩将，也是险而又险才来到现在的位置。
不过到这里后她就卡住了。
因为在她面前这九道门。
她清楚地记得，在三日前她才选中了其中一道进入，而现在又重新回到了门前。
虽然她不知道这道门究竟是不是三日前那一道，但很显然，看着这道关卡她总感觉之前三天算是白忙活了。
哦，不对，也不算白忙，至少还是拖延住了时间。
是的，这个关卡依然有时间限制。
且小火翻遍了周围，也未能找到更多的提示，难道仍然要和上一回一样全凭直觉吗？
她在门前转了几圈儿。
一扇扇门看过去，不放过任何边角，从头至尾，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就连每扇门上那奇特风格瑰丽的图案都一模一样。
简直神奇！
经过之前闯关积累的经验，小火清楚地知道，这与常理不符。
那只有两有可能：
第一，有提示，但被她忽略了，或许她的思维被之前的闯关误导，进入了某种思维误区？
第二，没有提示，选择全凭运气？那设置这一关的意义在哪里？
小火试着从一个设计者的角度出发，思考这一切。
这并不容易。
因为所获知的信息太少，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感官都有点模糊了，因为她已经分不清她究竟在通道中花了多少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又或者更久，但理智上她又觉得不可能，就算这世界再玄妙，也没有修士会花如此长的时间，只为了一个活动。
无论是理智还是直觉，现在都不足以让她现在就下判断。
她觉得她需要更好地捋捋。
首先，整理思绪，找出盲点，如果能找到相关信息自然最好，如果没有的话……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就好似被套了一个禁咒，咒圈不停锢紧。
不知不觉中，细汗涔涔。
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她该做决定了。
她来到最中间那扇门前，手掌覆于那凸起的按钮上。
是好，是坏，就在这一刻！
用力一推！
一道光亮映入她的眼帘。
她下意识用手一挡，无数的彩屑从高空中飘然落下，洒了她一身。
与此同时，无数的欢呼声响起。
手臂移开，就见无数的鬼在欢呼跳舞，他们皆是浓妆艳抹，造型极是夸张，用欢快的节奏在欢庆着她的到达，将她一把拉入鬼群中。
他们好像并不关心她是谁，只要是到达了这里的都会受到这样的欢迎。
她理了理身上的彩屑，就见一群鬼已经挟裹着她往她后方而去。
小火这才发现后面的门早在不知何时就消失了。
接下来，不断有鬼到达这里，又是相同的热情迎接……
她不着痕迹地退让到一边，看着这一群疯狂的家伙。
说实话，她现在还不太能完全融入其中，因为她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知从何方射来一束白光精准锁定新到的鬼，不错，就是她刚开门时让她睁不开眼的那道光亮，从侧面看，更觉诡谲难测。
来无影，又去无踪。
再加上幽暗的空间，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激昂乐声，快节奏的鼓点，群鬼随之乱舞，使得整个现场气氛非常热烈。
额，大概就相当于是一个变妆舞会和酒吧的结合体吧!
小火感觉心情很复杂。
默默挤到群鬼中间，一路穿行，使出全身的力气，鬼鬼祟祟的终于挤到了最中央。
伸手在一个伫立的大缸中掏了些明黄色的颜料，随之抹在自己脸上，顿时，五道手指粗的明黄颜料斜在面上，差不多将整张脸遮住大半。
她自己都没敢看，倒是小翼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小火：“……”
小翼安慰道：“还不错，这样你就合群了。”
小火并没有被安慰到，但是看向旁边群鬼那可怕的造型，幻化出的夸张衣饰，那插满了各色羽毛的脑袋，她又觉得她这样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你说敏到这儿了吗？”
“应该到了吧！看她很熟悉这个欢庆会的样子。”小翼想了想，又道：“不过就算她到了，你现在估计也认不出她的模样了。”
小火：“……”
是的，随着到达的鬼越来越多，这个场地并没有因此扩展，她感觉越来越拥挤，又有了之前活动还未开始时那种快被挤成一张饼似的感觉。
她也算是明白了，这些鬼可能因为没有躯壳的关系，在这欢庆会中，他们好像也抛弃了人族所谓的安全距离，彻底的放飞了自我，鬼挨鬼算什么？
她余光还能瞄到有两鬼当众就缠到一起了？
囧！
节操呢？
她默默将脑袋换了一个方向，虽然可能那两鬼根本不在意？
她不换还好，一转头，“嚯……”
一个大大的鬼脸陡然出现在她眼前。
就算是镇定如她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只不过这一声惊呼比起群鬼的欢呼声那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
就连对面那个鬼脸都没被吓到，反而鬼脸一歪，更往前凑，似想更仔细地打量她。
那鬼脸都逼至眼前了，小火连忙往后退。
说实话，那鬼脸并不吓人，画功还非常精细，看上去与川剧那个黑脸脸谱有点相似，一眼看去还蛮威严的，如果他不是凑那么近的话。
与他相比，小火那随意抹的五道简直不堪入目。
小火一退再退，避过装颜料的大缸，背后抵上了一根非常粗壮的石柱子。
哪想到对方还在欺近，这就过分了啊！
小火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和戏谑，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绕着柱子腾至空中，这下对方总没招了吧？
她一手攀着柱子，回身望去。
却见那鬼直接就遁到了她面前。
面面相对。
小火还未来得及的反应，忽听一阵欢呼声骤起，就在正下方。
她低头一看。
就见下方众鬼早发现了他们的互动，此时皆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二人，眼中满是激动和八卦，还有不停挥舞手臂给她加油助威的？
什么鬼！
小火愕然的同时，却发现对面那鬼似是受到鼓舞了一般，竟是伸出手要来拉她？
“哇呀呀——”
小火惊得一溜烟儿就离开柱子跑了。
她在鬼群中不停穿梭，直到确定对方没有追上来，才惊魂未定地缩到了个角落，妈呀！吓死她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小翼，你就没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小翼幽幽的声音回道：“你这才发现吗？”
“说，你都发现了什么？”小火相当粗暴地问道，她只觉眼皮跳个不停，现在脑子还因为刚才的惊吓没恢复过来。
“你往左侧后方看。”小翼提示道。
小火随之看去：“……！”
又是一对鬼鸳鸯！
她诡异地看着二鬼交缠，缠缠绵绵恨不得能融合在一块儿，心里隐隐不祥的预感被证实了一般，犹垂死挣扎，胆颤心惊地问道：“小翼，是我想的那样吗？”
小翼幽幽叹了下，还是回答她了：“大概是吧！”
坑啊!
小火只恨不得仰天长啸。
然而这里并没有天，她能做的也就是自顾抱着脑袋默默地缩成一团，咽下胸中那一口老血，迟迟不肯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小火不肯抬头，却丝毫不能阻止一众鬼的激情四射。
随着时间的推移，音乐越来越急切，鼓点也越发密集，就连整个空间都似躁动起来。
“小火，你快看！”小翼忽然提醒道，语速很快，似见到了非比寻常之物。
小火抬头，就见之前所见那对鬼鸳鸯，被一根石柱子托住缓缓往上升去。
与此同时，周围一同升起的石柱子约有数十道，再加上更远处感应不到的……
虽不知不多少，但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如入石林之中。
看见余下的群鬼更加急躁，不停的穿梭，鬼影匆匆，也似在急忙寻找自己的另一半？配上对的狂喜交加，没配上对的加紧脚步。
小火一时间都看傻了！都忘了要隐藏。
那她要怎么办？
正不知所措时，忽然一个鬼影出现在她面前，“嘿，原来你在这里？”
却正是之前的黑脸鬼。
小火愣愣地看向他，没有反应。
就听那黑脸鬼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再次伸出手，“你要和我一起吗？”
第九十七章 转折往上
如果说刚才只是惊讶的话，现在小火算是彻底震惊了。
周围一众鬼还在慌张地找人，路过他们时还抓紧时间瞥一眼，皆是羡慕嫉妒之色，只恨不能以身相替，为什么被看上的就不是她们呢？
小火愣愣不能言。
一方面，她算是见识过了这群鬼的节操，开放程度简直让她都大开眼界；但另一方面，见周围一众鬼都在寻找，还面带急切之色，仿佛在告诉她若是不找会大祸临头一般。
再加上背景乐曲鼓声非常强劲有力，渲染能力极强，就好似本身还在，鼓动得心脏都要随之跳动一般。
满脑子都是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的怂恿声。
那黑脸鬼凝视着她，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流露出疑惑之色，终于忍不住提醒道：“还是不能答应吗？欢庆就要开始了？”
他说着就准备抽回手。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小火本来无所适从，然而听到对方所说，她脑中灵光一闪，在其收回手之前，非常敏捷地将手搭了上去。
顿时，视若二者达成某种契约，石柱托起他们，以看似极慢实则超速送上空中，很快与其他鬼高度并齐。
那黑脸鬼也好似轻舒了口气，放松神态，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其他石柱上的鬼。
而小火则暗暗拍了拍胸口，刚才好险！
同时也极度无语，差点就被那些没节操的鬼误导了。
仔细回想一下，好似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这黑脸鬼出现的时间点不对，谁让她当时正震惊着呢？很自然就往这方面联想了。
对！就是这样。
自我安慰一番，小火调节好心情，就发现对方已经将注意力移到她身上，眸光湛然，似在思索着什么。
小火本来就有点忐忑，害怕露馅，此时便觉越加不好了，遂低声问道：“看什么？”
那黑脸鬼还在作沉思状，反应却不慢，“你刚才在犹豫什么？”
小火眼神飘忽了下，只觉面上火辣辣的，极快道：“那你为什么选择我？你一看应该就明白，我可是第一次参加欢庆，什么都不懂。”
那黑脸鬼没答，倒是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确实看出来了，是新手没错。”
不过神色间仍有点狐疑的样子。
小火见成功转移了话题，非常高兴，她实在不想让对方猜到什么，领会错对方意思什么的，要是让对方猜到了她的脸皮还要不要了？简直耻度爆表啊啊啊！
不管心中如何崩溃，她面上仍然作淡定状，“那你有什么要先说的吗？对接下来的活动？”
“边走边看咯！”黑脸鬼不以为意道：“都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呢？”
小火：“……”
本来还想打探点消息的，看来也没戏了，她觉得自己自入了阳明城开始就一直不顺，简直了，此时也只好问道：“那要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晏，那你呢？”晏说着还暗自打量了小火一番。
小火也道：“我叫小火。”
她说完，就见到对方眉峰往上挑了下，显然是不太相信的，好吧！虽然这个名字是简陋了点，但不就是一个代号吗？她总不能自承自己是个分身吧？
比起名字，她其实更在意自己的身份，分身什么的，不管时间经过多久，仍然让她不能适应，只觉苦逼到了极致。
晏看她扭曲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默默地认下了没有反驳。
时间过好几息，他才递上了一句迟到的安慰：“嗯，小火，这名字还是满好记的。”
小火默默地瞅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向别处。
此时石柱子已经停了下来。
低首望去，下方至少还有一半的鬼没有寻找到合作伙伴，而乐声鼓声已经在刚才快到极致后陡然停了下来。
无数叹息之声响起。
“这意味着选择结束了吗？”小火望着那群鬼，问道。
“是的。”晏道：“真是好可惜呢！”
小火将目光移向她，“这究竟是凭什么选择的？”
“当然是凭实力，不然还能是什么？”
其理所当然的语气，却让小火一呆，“实力？”你确定？
她完全没有看出来啊？先别说这些鬼都做了伪装，她根本就分不清他们的修为高低，更别说论实力，她才更虚好吗？毕竟她也仅是本尊五分之一个魂，比之别人肯定不及啊。
晏可不知小火心中辗转，只觉得她有点奇怪，一时有点怀疑自己选择是错是对了？
小火也反应过来了，略有点不自在地问道：“那这些未组上队的？”
好在晏知道她第一次参加，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了些，仍是解释了下：“他们会进入单组竞技，真可惜，单组竞技奖励可没有我们组队的高。”
小火好像有点懂了，难怪之前敏那样在意，原来是有奖励的。
不过竞技？怎么竞？竞什么？
不待她斟酌着再问，一阵白雾弥漫，极快将石柱之下隔断。
其他的鬼也停止了喧闹，一众往上空看去，小火也随之抬头。
一颗硕大的明珠陡然出现在高空，放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划破幽寂的黑暗，霞光倾泻而下，如同指路明灯一般，虚空中出现一层层透明的台阶，往他们不断延伸。
哇！这视觉震撼力，小火敢保证，比她以前看过的所有特效都来得牛。
犹如神迹现世！
别看那台阶是透明的，却一点也不觉得粗陋，反而如同被透明水晶雕成一般，整体透着一种冰凉极致的质感，又好似存在于另一个维度，飘渺而不可及。
此时，却又似从异度空间穿越而来，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们眼前。
台阶一层层地延伸。
还未至他们面前，晏却是带着小火，一声“走。”
二人几乎是同时一个飞跃，就落到了那最新出现的一层台阶之上，随即迅速往上攀去。
小火余光发现，与他们一样的还有一些鬼，进度都差不多，不过他们现在神色紧绷，在往前冲的同时身体还呈防备状态。
显然，与之前闯关不同，现在是全方位的竞赛了。
小火自己也暗自警醒，虽然糊里又糊涂地组成了队，但还是尽量别拖晏的后腿才好。
她正想着，忽然，前方的台阶突然下陷，她在空中硬生生地加大了跨越的弧度，才避免了一脚踏空的危机。
落定后，与晏对视一眼，就听对方提醒道：“接下来注意了。”
明显，这仅是一个提醒，对他们来说都算小儿科，并没有鬼因此陷落，毕竟要参加组队赛的，本就是对自身实力有相当自信的一群鬼啊！
然而，接踵而来的就不简单了。
小火甚至看到整个透明长梯翻卷而起，似欲两个叠合，并被不知名的力支配着扭曲旋转。
这时，之前下陷的空洞反而成为众鬼躲避的空间。
小火二人当仁不让就跳入其中。
因此他们没有看到，在两相叠合时，那颗硕大的明珠也被包裹其中，整个阶梯构成了一个相当复杂的巨大的似魔方一样的透明东西。
如若从外往里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成功避入空洞的众鬼身影。
因为明珠光芒照耀，使得整个魔方越加晶莹璀璨，折射出的奇异色彩，光怪陆离，身处其中，好似置身于异度空间。
小火和晏二人在通道中不停逃窜，以躲避不时的塌陷，以及各种机关陷阱，但她仍然不能免俗地被周围环境所吸引，因为实在是太漂亮太漂亮了有没有？
那绚烂迷离的色彩，应有尽有。
与之相比，他们之前做的光谱算什么，根本不足其十之一。
小火感叹连连，如果不是这里面危机重重的话，她真想将这颗明珠和这透明阶梯据为己有……
“小心！”晏极快提醒道。
小火极快一个滑行，避过了一波台阶夹击，却见在台阶移过来的空洞内，窜出两鬼，二话不说，直接就打将上来。
一对一，倒也公平。
小火也不是吃素的，她结诀极快，须臾间堪称是条件反射一个缩小的炎雷就丢了出去，
直到丢出去了她才想起来。
不对！怎么能用对付人的那套来对付鬼呢？不对版吧？
正懊悔间，却陡然发现，丢出去的炎雷竟然使得对面那女鬼极快往后退去。
只不过因为这里面空间有限，就算其反应及时，但也被炎雷扫到了尾巴，止不住是惨呼出声，“啊——”
小火：“……”
懵逼！
是本尊留给她的信息不对，还是这个空间有问题？还是说对面那女鬼也太弱了点？
心里无数个问号，此时也没时间问，因为那男鬼并没有管那女鬼，反而变本加厉地驱动着数道阴影往他们袭来。
小火就感觉无数鬼哭狼嚎般的嘶吼声破入脑海，整个脑袋好似要爆炸。
特么的挂羊头卖狗肉。
明明是驱鬼，结果却是精神攻击。
幸好她以前饱受荼毒，虽然不记得了，但承受力并没有减弱，也清楚怎样处理，很快就屏蔽掉了魔音穿脑，还在那男鬼袭来之际化诀一挡，并和晏相互配合之下，将那男鬼逼进了空洞死角内。
转眼却发现，那女鬼居然溜了溜了？
这不是组队赛吗？
小火二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要分开行动的意思。
只见台阶再度变换，一条台阶直逼那男鬼的死角位置。
小火都差点忍不住想避开眼，这是要活生生被压成肉饼吗？额，错了，应该是要被压成鬼饼吧？
但看晏一点都不紧张。
眼看着那石阶直接一通到底。
而那男鬼也并没有被压成饼，反而极其怪异地被那石阶吸收进了其内，犹如被冰封进了水晶一般，面上还保持着挣扎不甘的表情，栩栩如生。
奇怪的，并没有恨意！
见小火目瞪口呆状，晏难得心情好地解释道：“等欢庆活动结束就会放他出来的，我们也快走吧！”
小火默默地“哦！”了一声，其实心里早吐槽开了。
真是牛牛牛！
鬼族就是会玩，还非常仁道嘛！真该让仙族那些只知道修炼的老古董来借鉴学习一下，别不管什么历练都要死一大堆人，就好似生命不值一块灵石似的。
看看，这不也一样玩耍吗……
第九十八章 怀疑解释
璀璨明珠如指路明灯，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路是曲折的。
小火和晏一路七拐八转，不停在魔方的间隙中穿梭，明明能感觉到明珠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但就好似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心累！
更别说还要提防各种机关阵法，以及不时窜出来的其他小队成员。
在又一次击退了其他组后，小火和晏非常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即往更前方遁去。
在难得闲暇的一点时间里，小火自然抓紧机会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比如此时，小火忽然想起，“我们最先遇到那一队男修被淘汰了，那女修还能比赛吗？”
“自然能的。”一路上出乎预料的顺利，让晏的心情非常不错。
小火真正想问的是：“有影响吗？”
晏觉得他眼光还是很精准的，这位伙伴虽然在气势上弱了点，初看第一眼只觉得普普通通的毫无特殊之处，但他的直觉却又觉得她有点特别，在万千鬼中，他视线穿梭，冥冥中却在见到她时停伫了。
能给他这种感觉的鬼掐指可数，所以就算对方妆扮敷衍到了极点，他当机立断还是主动组队了。
虽然中间出了点未知的波折，但组队到现在，对方也从未让他失望，只有一点，她就像是一只没有见过任何世面的小鬼，啥都好奇，啥都要问，一路下来，让他有点心力交瘁，只觉比狠狠打了一架还累。
看在同是一队的份上，“如果她自己就能走到终点的话，奖励会减半。”
“哦！”难怪对方毫不犹豫就跑了，不过，那女鬼有点弱，也还不知道能否走到终点呢！
正想着，忽觉前方不对劲。
而晏这时也发现了，他们减速，谨慎地往前探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倒是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大事，“没有路了？”
小火之前还嫌弃路线太绕，现在才明白，就算绕一点也比没路来得好啊，“怎么办？”
她又仔细确定了下，不是幻阵或者其它什么手段造成的幻觉，“要倒回去吗？”
晏凝眉思索了下，暂时否决了这个建议。
小火完全没有经验，自然听他的，“你们以前遇到过吗？”
“没有，每次里前的机关陷阱都不相同，没有太多参考价值，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是什么？”
“遇到问题就得想办法解决，后退只是下下策，会被影响评价的。”晏道。
小火郁闷道：“但我们也奈何不了这台阶，其它都在不停移动，这里为什么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之前我们都觉得奇怪的原因吧？”晏目光扫过周围，“肯定是被动了什么手脚……”
小火觉得，他们二者都还算聪明，实力也不弱，偏偏却被阻在这里束手无策，被一个看似简单却又无从解决的难题难住，也算意外了。
他们绕着透明边壁走了几圈，因为明珠光芒折射，绚烂色彩都投射到了边壁上，使得其透视度大大减弱，看不深也穿不远，小火没有发现任何异处，然时间却在不停流逝，忍不住提议道：“暴力突破怎么样？”
晏默默瞥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诉她并不怎么样。
小火摊摊手，“总不能一直耗下去吧？不是竞技赛吗？还想不想赢了？”
“没有名次。”晏盯着某处，抽空道：“所以只要能到达终点，早到晚到都是一样的。”
“这样？”小火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之前我们赶那么急……”
话还未说完，晏就已经猜到了后续，打断道：“所以说了是要被影响评价的。”
好吧！你有经验你有理！
小火也不干扰他了，也帮着想办法，还在透明的边壁上敲了敲，声音出人意料的沉闷，就像真正的石材一般。
晏闻声望来，忽地似受了什么启发一般，在各处都敲了敲。
二者对视，眸中均出现一丝意外与嫌弃。
声音果然不同。
就是如此简单！惯性思维，都习惯了用修者的方法判断，谁又能想到只有凡人才会用到的方法居然也管用呢？设计这关的人棒棒的！
接下来就好办了，确定了边壁的基本情况，就是设计布置方案了。
经过一路磨合，他们默契度大大增加。
此时无声。
直到轰然一声炸响，透明边壁丝毫未损，但是在爆炸的巨大推力下，果然有一方条被推出，露出了一个长长的隧道。
二者相互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齐齐进入隧道中。
路太狭窄，他们都无法保持原形。
但极为顺利，出隧道时，小火和晏眼前都是一亮。
仅凭边壁上色彩的秾艳度，他们就明白这是往前跃进了一大步，他们离明珠更近了。
接下来又是不停的绕路。
或许是因为他们顺利通过阻碍，领先别人一截，路上虽然遇到了各种麻烦，但是并没有遇到别组的鬼，也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在又闯过一关后，休息之时，小火就发现晏时不时地在偷瞄她。
这种情况之前就有了，只是现在更加频繁了而已。
小火自然直接就问了。
晏思忖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我之前就一直好奇了，你的阴力究竟是如何转化的？居然有如此杀伤力？”
小火：“……”
她就知道，她就不该问的。
这问题让她如何答？
在第一次使用小炎雷术伤了那个女鬼之后，她就奇怪了，在接下来又遇上几拨鬼交手后，她才算是琢磨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体系不一样啊！
鬼修修的是阴力，也就是玄阴玉中所产的阴气，而她走的是仙道，使用的自然是灵力。
一仙一鬼，本来就是相克的。
这让她如何解释？
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何这些鬼都区别不出她的不同之处，但是吧，为了她的小命着想，这秘密是无论如何她也要捂住的。
她眨巴了下眼，想起记录中那位百里前辈说过的话，忽悠道：“能量是可以被转化的，这你知道吧？”
晏看着她，道：“这个理论当然知道，但都是高深前辈才能掌握的，而你现在离达到那个境界还早呢！”
小火心里一紧，暗道：他绝对是怀疑了怀疑了？
她力持镇定，回视他的眼神，似不经心般问道：“怎么？你有兴趣？”
论装腔作势，小火还是不怕的。
而晏对她的了解也还不够深，因此在发现她没有任何要逃避的意思后，主动先移开视线，否定道：“没，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小火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话题，反而主动道：“这或许和我修炼方法特殊有关吧？”
晏闻言，眸中的惊讶都掩藏不住。
本来，他的问题就越界了，事关自身修行，对方就算不回答也是可以的，没想到她却主动说了？
但心中的好奇心实在按捺不住，“怎么说？”
小火视线淡淡瞥过他，没有忽略对方眸中的一丝紧张，“你忘了我族化虚境的特殊性了？”
晏微愣。
小火继续说道：“我们鬼族又没有本体，到此境界自然要想别的方法弥补一二，使之达成完美状态对吧？而这弥补一二自然需要各种天材地宝，而不同搭配之间又会产生不同的作用……”
晏认真听着，虽然这些都是最最最基本的常识，但他仍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说到关键处，小火下意识压低嗓音道：“你知道我用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你肯定猜不到。”小火看向他，挑了下眉，极为神秘地道：“我穷嘛，天材地宝是没有的，但我生前的肉身倒是好好地保存下来了。”
她说着不由自主挺直下身形，“你看，这契合度？这化虚程度，不比天材地宝差吧？”
晏只听得瞠目结舌，“怎么可能？”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常识，要知道在他们选择做鬼修时，就已经是下定决心抛弃自己的肉身了，谁还会将自己的肉身带着身边呢？这不是影响修行影响心境吗？
且肉身留着也是个麻烦事，比如人族的那些禁咒，巫咒，都与肉身有关，说不定一根发丝、一块皮屑就能追溯到他们身上。
更别说修行时时间皆是虚妄，肉身就算妥帖保存，也需要定期维护，就算是冰冻，也无法阻止其灵性的消失。
像他们一闭关就是几百年的，出来别说肉身了，还能捡着几根骨头就不错了，更别说肉身不属于天材地宝，在使用上还有诸多难以想像的难题……
“怎么不可能？”小火就差白他一眼了，“当然了，肉身因为杂质较多，是不能直接用的，还需要粹炼，有句话不是说了，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吗？”
晏若有所思状，不知信没信。
反正小火觉得，这一通忽悠下来，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别问她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这是她在读取鬼族修炼体系时思维发散想到的。
“那这不是和庚桑族有些类似吗？”晏问道。
小火惊诧中又带着嫌弃道：“这如何能相比？庚桑族是掠夺别人本体精华，二者有本质的不同，如何能类似？”
鬼族虽然没有本体让庚桑族掠夺，但庚桑族却经常伪装成鬼族，而鬼族自认光明正大，行得端坐得正，也甚为不喜藏头露尾、还喜欢不停搞事情、像个搅屎棍的庚桑族，所以庚桑族可说是满世皆敌了。
晏颇为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可行性，虽然他早在还未筑基之时就遭遇了意外身殒，踏上了鬼道，就算是骨头都早已化作飞灰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思考。
小火知道，这关算是险而又险地暂时过了……
第九十九章 刀尖跳舞
对于这个谎言，小火自己也是无奈的，同时还有点内疚，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对晏的态度更加温和了。
与此同时，她也更加谨言慎行，捂住自己的小尾巴，就怕真被发现了。
其实如果换个场景，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但这明显是专属于鬼族的盛会，她若身份暴露，谁知道会不会被当作奸细处决掉？
而晏的心思更深，虽不知道相信没有，但是现在都不是细究的时候。
当前的问题是如何能更快地走到终点。
或许是因为离明珠越来越近，小队也越来越集中，接下来，他们接连遇到了好几个小队，相互合作之下都通过了。
此时，他们遇到了两个小组四鬼。
因为之前的战斗，他们早已经被消耗掉了大部分精力，情况很不乐观。
而对面，很明显是已经结了同盟的。
四鬼逼近。
小火躲在晏身后，之前的战斗中她消耗更大，现在还在恢复灵力，她觉得有点坑了，悄声传音道：“早知如此，我们也应该组个联盟的，这完全是以多欺少。”
晏回道：“别忘了评价，联盟会降低评价，这意味着奖励减少，你能忍？”
好么!小火可是知道，晏是冲着最高的奖励去的，那些都是外面买不到甚至已经绝迹的珍宝。
而评价降低，意味着与这些东西彻底无缘了，只能获得次一等之物。
其实就算次一等之物，那也是很难得的，毕竟这欢庆会属于不定时间的，有时候连着几百年连续举行，有时候一千年都不见得能举办一回，且位置不固定，能遇上就是机缘了。
所以为免被淘汰什么都得不到，联盟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说实话，小火都有点心动了。
因为这里面并不限制修为，万一他们运气不好，遇到强劲有力的对手，若是联盟的话就算不能战胜对方，但只要拖住时间，对方也不敢与他们纠缠。
“可你之前说过，最终通过的小队数量，也是影响评价高低一个很大的因素？”小火说道。
一路下来，他们出手都比较狠，那是能淘汰就争取一举解决。
这显然不适应现在的处境。
晏也在斟酌衡量，目光一直紧盯着四鬼不放松。
小火看这架势，怕不能善了，已经放弃了用上品灵石补充灵力，而是直接喝了一瓶灵液，直接就将灵力恢复到了七成。
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是鬼族那也是用灵石、灵液等物补充阴力的。
因为能产生阴气的东西极少，只有一些极为特殊的环境才能有，想想玄阴玉之罕见，就明白了。
而灵石灵液等物他们也可以消化吸收，并根据自身体质转化为所需要的能量，所以小火完全不需要担心。
“动手！”晏当机立断，率先出手。
两道造型极简的飞轮同时掷出，凭着一路打下来磨练出的默契，小火迅速在飞轮上加持两团熊熊燃烧的炎雷。
就算她也看出来了，对面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们。
而对方之所以没有先动手，其实是想拖住他们。
之前他们就有分析过各种情况，这就是最糟糕的一种，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背后还有其他更强的小队，他们在为其他小队争取更多的时间。
对面四鬼虽然也未想到他们如此决绝，但也不是吃素的，每鬼都有自己的拿手本事，避过两飞轮的袭击后反攻上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大的炎雷在空中炸开。
他们进到了半，又不得不往后退去，相互合作之下才挡下了这一击。
与时同时，晏的飞轮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轨迹倏地一换，直往靠边一女鬼切去。
“小心！”还好旁边男鬼及时发现，堪堪避过。
而另一方的女鬼就遭殃了，因为注意到这边，疏忽了下，被飞轮切过肩膀，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而中间男鬼没有第一时间处理，而是趁此机会一挥袖，一阵黑雾状物似虫似沙般席卷而来。
小火拉着晏破空术起，连连换了好几个位置，仍被这些黑雾状物穷追不舍，而另外三鬼也反应过来，未受伤的女鬼撒网，另一男鬼祭出一柄长剑，剑芒犀利，且挥剑速度极快，剑剑都是残影，只晃得眼花缭乱。
不可力敌。
走！
二人相视，几乎没有犹豫，立即远遁而去。
“追！”四鬼不肯放弃。
却未料到这时台阶陡然变幻，几经翻覆，须臾间就变化成另一番模样，只眼睁睁看他们消失在台阶另一面。
那受伤女鬼忍不住低咒道：“该死！”
而另一边，小火携着晏回身看向封锁的台阶，面面相觑，均觉得运气。
“你伤怎么样了？”小火关切问道。
就在刚才，四鬼火力集中之时，那剑芒看上去毫无章法，却比那网攻击范围更加密集，他们几经躲闪，仍然避不了被其扫中。
而那剑芒本是冲向小火的，却是晏主动替她挡了下来。
所以问的同时，她就已经拿出疗伤的丹药给对方喂下去，同时往伤口处看去。
深可见骨！
这骨并不是肉身之骨，而是鬼修专有的阴骨，是鬼修修为化身。
就见伤口处，浓烈的阴气溢出，丝丝缕缕似不停歇，她一时也急了，因为并没有这方面经验，只打算硬撑着来。
却不想晏却阻止了她，非常熟练地在伤口边上掐诀一抹，伤口就闭合住了。
就连阴气也止住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仅是暂时的。
且他们虽然幸运地逃脱了，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被追上？
此地不可久留。
小火携着晏往前遁去，同时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想想若受伤的是她，肯定第一时间就暴露了，毕竟她可没有阴骨可以展现。又想到之前她还欺骗了他，心情就更复杂了。
晏现在正在抓紧时间疗伤和恢复，但也回答了她的问题，语气出人预料之外的有点轻松，“这一路可是你出力更多，你若伤着了，我们也走不远了。”
小火撇撇嘴，又不以为然地扫了他一眼，哼道：“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一直有所保留，从未尽过全力。”
“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晏回道。
小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你就装吧！”
晏苦丝丝地道：“我能装啥？”抬起胳膊，“你看这伤能是装的吗？”
若非是替她挡的，她都想将他丢出去了，同时回顾起当时的情况，又有点后悔道：“真是失策了！”
“怎么说？”
小火道：“乱拳打死老师傅没听说过啊？刚才我们就不该试探，应该直接就溜的。”
晏倒没有特别的表情，“你以为想溜就能溜得掉？”
这倒也是，不探一个虚实，怎么知道具体情况？
小火庆幸道：“幸好这时台阶变化了，这一阻隔，他们再想追上我们就难了。”
晏提醒道：“你忘了他们还有同伙……？”
正说着，小火脚步就停了下来，晏随之望去，就见正前方有两鬼正堵着呢！
“乌鸦嘴？”小火小声嘀咕道。
晏窒了下，竟然无法反驳，略显深沉地瞪了小火一眼，遂移向那二鬼，率先说道：“你们在这守着，那意味着前方就是终点了？”
小火也听晏说过，为了拿到更高的奖励，率先达到终点的小队，通常会选择守在终点，将走这条道的其它小组都淘汰掉。
但也不是所以小队都会选择如此。
没想过他们又遇到了，果然晏是个乌鸦嘴吧？
心下腹诽，却不敢怠慢，暗自防备起来。
“是又怎么样？”就听那女鬼接过话头，打量了他们一眼：“可惜你们运气不好，见不到了!”
晏道：“这可不一定，得先比划了再说。”
另一鬼哼道：“你这都受伤了还逞强，不死心？那我们就亲自送你们一程。”
话不多说，二鬼直接就出手了。
刀光剑影，配合之默契，如同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超级华丽。
电光火石间，晏将小火往前方一丢，呼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小火一个踉跄，差点被一道剑影劈中，心中犹如万匹神兽奔腾而过，却不得不再度启用破空术，在空间壁上滑行。
她此时就感觉，自己就好像是那在刀尖上跳舞的舞者。
一刀生，一剑死。
刀刀剑剑要人命啊！
心里将晏暗骂了无数遍，战战兢兢踩钢丝一般在生与死的夹缝中苟延残喘，还得抓紧丝丝时间凝结炎雷反击，小火发誓，从她独立至今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有几次险死还生，还多亏了小翼帮她挡了几下。
她现在发丝被削去了一截，更可怕的是衣裳，双袖口加上衣摆都没有了，全身还因为被刀光剑芒扫过，被划成一条一条的细布，就差走个光了！
小火忍不住发火了，冲着那两鬼：“你们怎么就盯着我砍，快打他，他要发大招了！”
晏闻言一个趔趄，伤心欲绝地看了她一眼，对二鬼道：“她说得对，你们都来打我吧！”
他说着缓缓避过一剑，差点摔倒，非常勉强的样子。
这是什么套路？
二鬼都糊涂了！
他们面面相觑一瞬，当即决定加大火力，管你们什么套路，他们全都不放过，还怕你们叨叨？
小火离他们最近，遭到了更为密集的攻击，几乎吸引了差不多七成的火力，不过几息，她就快撑不住了。
她忍不住尖叫道：“晏你这个混蛋——”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非常耀眼的光芒，几乎瞬息就将明珠之光压下，照亮了整个空间，周围所有的色彩都被这白光所吞没……
小火就感觉所有的色彩都迅速褪去。
一片白。
甚至连她自己，也似将淹没在这一片白芒中……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回头就见晏带笑问道：“你说谁是混蛋呢？”
第一百章 珠内选宝
小火略有点忐忑，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里已经是明珠内部，明珠散发出万丈光芒，耀眼而夺目，其内部偏偏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印证她心中的想法，上空中忽然亮起一点点朦胧的光晕，犹如点缀夜空的星辰，光芒虽很微弱，在这黑夜的映衬下却也是熠熠生辉，引得小火不由往其飞去。
此时，晏已经不在她的身边。
他们同时进入了明珠，却被分散开了。
小火也不清楚这究竟是多重空间还是别的手段，除了有些好奇之处，也并没有要找对方的意思。
反正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她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样想着，她探近一团光晕。
近看，才能隐约看到这团光晕中包裹着一块玉简，因为太过模糊，玉简表面也看不清。
再移向其它，好像也都包裹着些什么。
这大概就是晏所说的世所难寻的种种珍宝吧？
听说这众多光团中，一人只能择其一，那自然要慎重选择了。
这个看不清表面的玉简自然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她细细观察，旁边那个光团包裹着一株五彩的梦昙花，甚是稀有，是能帮助修士感悟突破的好东西，据说还能在其梦中寻觅到修士的前世今生，是早已绝迹的奇物。
小火自己就记得前世，倒用不上这个，但想到这样一朵五彩的梦昙花若是放到拍卖场，恐怕会拍出上亿灵石的天价。
她止不住就心动不已。
幸好理智告诉她怀璧其罪，有命拿不一定有命享啊！
这梦昙花对境界越高的修士用处越大，因为它能引出灵魂中最潜意识的想法和需求，修士只要在梦后对症下药，那境界提升将如开挂一般节节攀升，势不过挡……
不行了，越想越是心动。
她现在才算是真正理解了晏，也庆幸之前及时醒悟答应了组队，且一路上也尽了全力，没有拖对方后腿。
真是赚翻了啊！
她止不住两眼发光，想想若是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和梦昙花一个层次，她不管选择了什么，都可以说是发达啦！
心里的激动简直无以言表。
当然了，首当其冲，她第一考虑的因素，当然是要选择自己能用得上的。
灵石是可以赚的，但这里有些东西说不定就是绝无仅有的，想想若是错过了？心肯定会痛到无法呼吸。
她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不慌，先看看。
这个光团里的像是一块灵晶？那个光团里的是块石头，相邻的里面是一件法宝？再前面，耶？光团里居然还有一只灵兽蛋？
她立即跳开，避过那里。
开玩笑！本尊的血泪史还在呢！
虽然她现在并没有记忆了，但灵魂中悸动还在，更别说她现在只是一个分身，不敢承受这生命之重了！
她边看边行，虽然只是模糊的轮廓，但一路下来，奇花异草，天材地宝，林林总总不下数百件了，仍然没有选中一件。
也不是她眼光高，实是这些东西所给的信息太少了，好多她都不认识。
除了在心里不停吐槽嫌弃这个世界闭塞的环境外，她也不得不耐心甄别，与她灵魂中已知的信息一一印证。
就算有不认识的，也都记录下来，留待以后查证。
这个时候，她又想起晏了，若是他的话，肯定都认识吧？
也不知他现在选好了没有？又是选择了什么？肯定是早有目标了吧？
也不知对方所看到的是否和她一样？
她摇头，将跑了的思绪拉回来，开始思索自己需要哪方面的？
想想本尊？
好像什么都缺？
囧！
当然，法宝类的她放弃了，毕竟有百里前辈的科普，她已经知道了未来的大道该如何走，且本尊还有星河呢？用一次就会抽空灵力什么的，多了也没用。
奇花异草类的，她炼丹也不咋地，还是别糟蹋了。
天材地宝类的，很多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连用途都没摸明白，怎么选？
灵兽蛋兽骨一类的更是算了算了！
选来选去，她发现还是玉简一类的更有价值？
但是，特么她也不清楚里面写了什么啊？
小火发现，这个宝库似乎对她不太友好？
她刚才还发现了一颗人的眼珠子，那黑乎乎的瞳仁直直盯着她，她目光偶然与之对上，瞬间就感觉被一个洪荒巨兽盯住，从头皮往下，至后脖颈，一路酥麻到脊椎尖。
连汗都差点吓出来了。
她赶紧离它远远的。
缓和过来，简直糟心。
难不成她还真要倒回去选择那朵梦昙花？
略作思忖，还是放弃了，还是挑块玉简，反正她五灵根，无论是哪系的都能用得着？比如前面那块玉简，体形硕大，一看就是装了不少好东西的？
这样宽慰着，她便探出手，想要将之取下来……
然而，一捞没捞着？
她不信邪，忍不住又来回捞了两下。
就像是处于不同的空间，手从光晕中穿过，但是什么都没有捞到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的身份终于暴光了？
她一下急了，前后左右，上下下下，所以方法的试遍了，但就是如同猴子捞月一般，啥都没捞着？
这是镜花水月吗？
只能看不能拿？
小火感觉都快吐血了，想想之前还纠结怎么选择，简直是浪费感情啊啊啊啊啊!
她也不再执着于那硕大的玉简了，不信邪地挨个捞过去。
一捞没捞着，还没捞着，又没捞着，仍然没捞着，还是没捞着，果然没捞着，+1++……
小火甚至转回了之前经过的地方，从头试起。
小脸都麻木了！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分辨里面包裹的是什么了，反正见着光团就机械地捞啊捞。
她觉得可能真是因为她身份不对，虽然在外面没鬼认出来，但不是说越是高阶的东西越有灵吗？肯定是这些宝物都有灵智，知道她不是鬼修，所以都不跟她走？
好吧，幸好晏有说过，这里面虽然只能选择一件东西，但并不限时间，所以她可以挨个试。
全都试过，就算什么都没拿到，她也能死心了？
自暴自弃地想着，其实手上的动作并不慢。
很快就试了一大片了。
她暗自感叹着自己也不容易，这要换作别人，肯定早就放弃了？
毕竟光是看着这些珍宝，无论哪一件拿出去都能引起天下轰动，现在却只能看，得不到，完全就是一种折磨啊啊啊!
额？！
啥？她摸到了啥？
好像做梦一般，垂眸往手中看去，还下意识捏了捏？
好硬！还滑溜溜的？
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包裹着那物的光晕很快淡去。
小火就发现手中托着一个圆溜溜的、比之西瓜也小不了多少的椭圆状物。
第一眼，以为是个灵兽蛋，下意识就想丢出去？
都抛到了半空中，方觉得不对，又将之接住。
再仔细一打量，黑漆漆的外皮，圆不隆咚的身材，没有任何花纹或者法则纹路，用手颠了颠，还挺沉，又拍了拍，确定不是灵兽蛋，更像是一只瓜？
顿时黑线了！
她竟然选择？不是，是捞到了一只瓜？
还是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瓜？
那她是吃呢吃呢还是吃呢？
她托着瓜上下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任何能下手的地方，试着伸嘴啃了下？
别说牙印儿，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转念一想，好歹不是普通的瓜，这趟行程，也不算一无所获了！想想这瓜能与众多珍宝放在一起，肯定也有其独特之处，等出去了一定好好查查。
就在这时，她就感觉自己似在被拉扯。
这是明珠要将她传送出去了？
她赶紧将瓜收了起来，虽然不知这瓜什么来头，但万一很大还被认出来了呢？
正想着呢，睁眼就发现晏就在她面前。
再看周围，之前让她相当辣眼睛的那对鬼还在原处，不过已经分开了，看上去两人表情都不太好？
再移向别处，众鬼仍然挤作一团，密密麻麻。
这不正是他们组队前，石柱未升起前的那一幕吗？
小火惊讶地张开小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四周，又移目望向晏……的胳膊处。
在那里，虽然伤口愈合了，但是被划破的衣裳仍在。
这并不是幻觉？
简直神了!
晏在一旁，看着她表情不住变幻，简直又好笑又新鲜。
这次一切顺利得有如神助，他也顺利拿到了预定的目标，所以心情极好，便是黑漆漆的脸，都能看出笑意盎然。
想到这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他忽然伸出手，往小火的面上袭去。
小火尚在惊讶当中，再加上通过之前的合作，她对晏也有了一定的信任，下意识避了下，发现其又追上来时就未动了。
她看到了晏手上的黑色颜料？
他要做什么？
就感觉晏的手在她脸上抹了一圈，可以想像，本就糟糕的妆容，这下是更加惨不忍睹了？
她还未问，晏忽然欺近，低声道：“若不想死，出去后换件衣裳，迅速离开！”
小火闻言就是一凛，只觉周围之前还在欢庆热闹的众鬼瞬息间都变成了魑魅魍魉，激昂的音乐不再，鼓声不再，场面寂静得诡异万分……
她甚至能清晰地觉察到众鬼眼神的变化。
他们也在观察其他鬼，或许说他们是在寻找下手的目标？还有好几道目光向他们射来？
小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发现晏已经不见了，而她也在一阵失重后，跌落在某处原野上……
第一零一章 后续错过
几乎是在跌落荒原的第一瞬间，小火就将衣裳褪掉收起，随即一个破空术，整个元神消失在原地。
瞬息间，她之前的位置被数道攻击划过。
草屑横飞，泥星飞溅。
小火依附于空间壁上，见着那块没有一处完整的地皮，想像这些攻击若全落在她身上，忍不住就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仇什么恨？
只怪她之前太天真，还觉得这个世界修士大都自扫门前雪，也就冷漠了点，但是因为修炼全都是俊男美女啊，虽然没网但是眼睛还是饱了福的。
现在才知道，这里人美但是心也是真狠!
还幸好晏提醒了她，让她换衣裳，肯定是因为她衣裳上被别人做了记号吧？
不然为何这攻击会如此之准？
她尽量让自己更轻松，让整个元神像是一张透明的薄饼一样附在空间壁上。
这是她近期才发现的破空术的妙用。
本尊做不到，可能是因为本体的原因，而她就一元神，属于精神体，对空间壁的负担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就见好几队人从她的位置掠过，往前方追去。
这片荒原安静下来。
小火仍然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荒原上突然又出现了一支队伍，小火还看到了几个面熟的脸孔，正是那对辣眼睛的鬼鸳鸯，他们很不甘心地四处查探，逗留很久才前后离去。
小火忍不住后怕。
这个世界也太危险了吧？她以前看记录还觉得本尊做事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很不大气，现在才发现大气有啥用？命能保下来才是真的。
默默给本尊点个赞！
她暂时不打算动，因为她这样的状态是最难被发现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找不到她，是否会在周围设下埋伏？
小心总无大错！
接下来所见可算是颠覆她对这个世界的整个认知。
不只最先的几个队伍又回来了一次二次不等，鬼鸳鸯的队伍甚至一直在这周围徘徊，其间更有在透明魔方内遭遇的那四个鬼修。
小火简直欲哭无泪。
能进入明珠的肯定不在少数，怎么感觉就专盯上她了呢？
其实她哪里知道，她表现得太生涩，偏偏却在晏的带领下拿到了最高的奖励，晏是早早就溜了，这不就将重点目标瞄准她了吗？
看着那些人久久留连不去。
小火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谁能几个月都不动弹一下，还不敢睡去，她感觉她精神力都快枯竭了。
这一天，荒原上忽然又来了一个新的队伍。
带队的人居然是晏。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杀了好几个鬼修后，那些盘旋的尽数都散了。
独留下晏在原地。
“出来吧？”
小火没有动，她趴着就想看他要做什么？
晏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下，目光陡然锁定小火的位置，好似与她的目光对视，简直魂都要被吓出来了。
他怎么知道？
几乎是瞬间她就想到了答案：黑色颜料！
简直就是一个惊天霹雳！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怎么能斗得过这些老狐狸？
“你想干什么？”小火不甘不愿地从空间壁上撕下来，现出身形，还是一样乱七八糟的妆容，随意换了件桃粉色的衣裙，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与她相比，晏着装整齐，俊逸英挺的面容，就连站姿都透着一种闲适。
就听他揶揄道：“你不该感谢我救了你吗？”
虽然看上去是这样不错，但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当着对方的面，她指尖从脸上沾了点黑色的颜料，细细看了看，直接问道：“这是什么？”
晏道：“无影粉。”
小火忍不住想翻白眼，好歹忍住了。
之前的相处，晏很快就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不由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凭无影粉找到你的吧？”
“难道不是？”小火都懒得吐槽，谁还管你一个追踪的粉货不对版地取名叫无影粉了？
“呵——”晏轻笑了声，道：“虽然是这样没错，但你知道那黄色的颜料叫什么吗？”
“什么？”小火不甚上心地接口，反正都被堵住了，真拼实力，她也不清楚有几分把握，因为她也不确定对方究竟隐藏了多少。
晏道：“留影粉。”
“额！”小火思维都停顿了下，虽然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仍然觉得很是意外。
原来鬼族的套路也这样深么？
小火有点落寞，即有对自己疏忽大意的懊悔，又有对自己接下来遭遇的难料，还有对自己信心的崩塌，百味杂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感谢对方？还是算了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晏可以明显听到她声音中的泄气，直道：“我来解救你，还不行了？”
小火会信？“你是不是想要我在明珠中所选的东西？”
若非对方，她还好好地趴在空间壁上，她就不信那些鬼能一直守着了？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晏摇头，苦笑道：“我这不就是害怕你撑不住了，所以来帮你一把吗？”
小火审视着他的表情，“真的？”
“真的真的。”晏觉得这事弄得怎么有点里外不是人呢？看她一点不想领情啊？
小火满面狐疑，试探地问：“那我可以走了？”
“走吧走吧!”晏挥挥手，一幅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那我走了！”小火说完话，又迟疑了一瞬。
在晏都有点奇怪之时，小火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是真的了无痕迹了。
晏在原地转了下，嘿地笑了，果然如他所想，她也不简单嘛！
小火连续几个心遁术，离开荒原，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迅速改头换面，融入到了大千世界中。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前车之鉴，相信她在接下去的旅行中会真加谨慎小心。
再说阴风谷内，赤水难得没有去废墟。
通过这几个月的努力，顾启终于在心境上有了提升，此时正在闭关。
只是一次小的闭关，十天半月足矣。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将废墟内的石碑都囫囵吞枣地过了一遍，赤水也没有保留，两相印证之下，均是所获颇菲。
不同的是，赤水一直忍住没有闭关。
因为顾长者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她虽尽了全力，但这是别人的修行，也谈不上什么把握！
她自己都还早呢？
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她还想着，将当初对道的感悟理一理，在其真正闭关突破前交给他，也算是尽一份心意。
正思索着，忽见前面迎面遁来几人，正是九少等人。
赤水顿了下，笑着上前打招呼。
九少瞥了她一眼，率先走了。
赤水让到一旁，却见娃娃脸示意她跟上，显然是有事要找她。
至于其他人，她都不认识，虽有好奇的目光，赤水只作不知，跟在最后。
待大家分开，她进了娃娃脸的洞府，还有点莫名，忍不住问他：“你们终于将那只空间系大妖解决了？”
这种事对她来说，就是将消息报上去，而他们责任更大，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呢！
娃娃脸斜眼看她，“哪有那么容易？”
赤水可不敢小看了他们。
娃娃脸也没瞒着：“圣岛已经传来了消息，我们不用管了，让她突破。”
赤水立即就明了，这里面是对方主场，与他们不利，但突破后其是要被传送出去的，到时候他们有所准备，还真是难说了？
反正现在她和娃娃脸也很熟了，就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
娃娃脸道：“不是我找你。”
赤水微愣，忽然就见内间出来两人，正是九少和沉稳脸。
她不由起身，娃娃脸让座之后，几人分别坐下。
九少目光扫向她，漫不经心道：“听说你最近和一位老者走得极近？”
赤水默。
像是反应迟钝了一息，她才回道：“以前与顾长者有一面之缘，现得其提携，实是幸甚！”
娃娃脸在旁就乐。
外面可不是这样传的？
九少也摇摇头，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能掺和进别人的修炼事宜呢？
这是多大的忌讳？难道她还不知道吗？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因为他也看出来，对方在避着他呢!就算有事，也只找娃娃脸代传，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呵！空间球锁中她可不是这个表现？
“锁事已毕，我们也准备进废墟了，你要来吗？”
赤水闻言有点头痛，她当然没忽略娃娃脸一旁不停示意她快答应，不用说她都知道这是真正的提携和机遇，多少人求之不得？可她也有她的考虑。
且不提屈门仙子那夸张的警告，就说她已经答应了顾长者，又怎能违背契约，言而无信呢？
虽然知道很可惜，但她斟酌了下，仍然谢绝了九少的好意。
她话说得婉转，但九少又岂是一般人？
几句话不到就谈崩了？
待九少铁青着脸气呼呼地走了，娃娃脸才无解道：“你也真狠得下心，你知道你自己错过了什么吗？你错过的是九少珍贵的友谊！”
赤水抽了抽嘴角，她能不知道吗？
她是忌讳屈门仙子的警告吗？
并不是!
放弃这样的机会，她也很心痛好么？她很是无奈道：“这不是时间错不开吗？再说了真正的友谊又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破裂的？”
“所以你就将九少气走了？”娃娃脸问道。
赤水直白道：“难道我要说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们？这还能挑挑捡捡了？或者说你们先等等，等我忙完了一起？”
相信到时候就算九少不说话，旁边人也会将自己打死？
娃娃脸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牛！”
这还是同她学的？
赤水并不想搭理他，并给了他一个白眼……
第一零二章 送行八卦
对于赤水来说，望归岛就像是这一片荒芜的空间里最大的一座客栈。
人们抱着所有的资源，满怀着希望而来，所以鸣乌塔周围，经常会见到那些步履匆匆、繁忙而又朝气蓬勃的修士，他们大多都是这里的过客，幸运的不过百年就能离开。
不幸运的也不过是多熬几百年而已。
但也有另一部分修士，他们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到此，现实却没那么美好，他们手中的资源消耗怠尽，不得不迁到外岛居住，有些甚至还需要出岛去寻觅资源。
赤水现在所在的就是外岛聚集区。
她也没想到，顾长者居然会选择住在这里。
只是用荒石堆彻而起的小院落，有点像农家小院，只是太过荒凉，没有任何植株，甚至连阵法都没有布置，仅是简单设置了几个禁制，一眼望去很是寒碜。
她眉略皱，在触动禁制的同时，也有点想不通。
屋主显然早有准备，很快禁制就解开了。
她进入主屋，就见顾长者端从在上首，气色红润，似年轻了好几岁。
对方看到赤水，也没有起身，只是身体略向前倾，摆袖示意赤水坐到他下首来。
赤水一个轻移，也已坐下。
顾启率先说道：“这次闭关果然大有获益，某感觉距离突破的时机越来越近了。”
赤水没有意外，只是浅笑着：“恭喜了！”
两人已经很熟了，也就没有谢来谢去的客套，顾启直接便进入了主题，“你道我为何请你前来？”
“为何？”说实话，她还真有点好奇，不然也不会来此。
顾启缓言道：“某自觉已经模糊地触摸到了那个屏障，心境在你的开解之下也较之以前豁达了几分，再加上寿诞将尽，头顶总像悬着一柄利剑一般，因此某决定提前进入镜心塔了。”
赤水点头，看向他。
顾启态度认真道：“所以我们之前的交易，现在就算是结束了。”
赤水眼眶略睁，又随之转为笑意，道：“这还不到一年，天下间怕再没有这般划算的交易了。”
顾启也笑，还捋了捋胡须，较之从前略胖了点的身材，端坐着倒有点像弥勒佛般，直道：“值得值得，不亏！”
赤水含笑问道：“那长者准备何日进镜心塔，我也好去送您一程？”
顾启却道：“不用，我打算待会儿就进去了。”
赤水有点惊讶。
毕竟心境这东西异常玄乎，无论作出怎样的决定都不同太奇怪，她清楚，对方叫她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果然，顾启没继续解释，转而说道：“之所以请你来，是因为某之前得到一个消息，最近又有队伍要去流石涧了，就想问问你是否想去？”
赤水自然知道流石涧，那是阴风谷内唯一可以批量获取资源的一个乱石流漩涡。
只是，“这不是我想不想去的问题吧？他们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自然是她的修为。
顾启摇头道：“这次组队的是我一个朋友，你若想去，某可以给你举荐。”
赤水一时没有回答。
她还在考虑。
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流石涧可是一个需要更紧密合作的地方，而她修为低本身就是最大的弱势，就算是因为对方的关系被队长接纳了，并不表示其他队员就会接纳她，反而会因此带有偏见和敌视。
因为这意味着她是在抢夺他们的资源。
且流石涧离望归岛并不远，就算她想改变别人的看法都没有时间。
可以想像一下，恶劣的环境，糟糕的人际关系，简直是步步难行。
但是，有一点又让她犹豫了，她现在虽然不算缺乏资源，但是她缺少历练。
望归岛实在太贫瘠了。
甚至他们一同到望归岛的好些人都对她表示同情，因为对于她来说，这里就像是一个困锁住她的牢笼，于她的心境非常不利。
他们甚至都不看好她，认为她要想在这里面提升修为简直是难如登天。
因此自然与她疏远了。
前几天她还遇到一个远远瞧见她就绕道走的，好像心怕她开口讨钱似的。
不憋气是假的。
但是若因为心中郁气而冒然去危险之地，那就不值当了。
因此，她现在心情略有点复杂，有点心动，但也没那么心动。
一方面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毕竟这关系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别一方面又觉得危险系数实在太大，太冒险了！
顾启看她面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也不出声打扰。
良久，反复斟酌之后的赤水才回道：“谢长者好意，我就不去了，免得给您朋友添麻烦。”
顾启也不劝，只是追问了一句：“决定了？”
赤水定声道：“决定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对方的好意，虽说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要一往无前。但她心里清楚，轻易冒进，最大的可能，不是成为幸运儿，而是成为一文不名的炮灰。
她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尿性。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靠命堆彻起来的，如同大浪淘沙，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能逆流而上，而绝大多数普通修真者只有谨慎谨慎再谨慎，就怕行差就错万劫不复……
顾启颔首，意味着事毕。
赤水想了想，伸手从手钏中取出一张存影符递过去，道：“之前的交易是我占了便宜，此长者要去镜心塔，这存影符就算是我提前送的贺礼，祝长者一蹴而就，大道功成，更上一层楼！”
顾启惊讶地接了过去，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小心地收起，微露笑容道：“你有心了！”
话落，他撤去小院，阻止赤水相送，向着镜心塔的方向一遁而去。
赤水虽然没有送行，但她回洞府也在这个方向，因此清楚地看到其身影没入镜心塔中。
她心中忽然有点感慨。
别看顾长者态度温和谦逊，又容貌老态，就因此小看了他。
姜还是老的辣。
他现在就进入了镜心塔，说明他和明地师姐一样，在十年前鸣乌塔第一次开启时就成功抢夺到了一道鸣乌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他本人的心智实力在阴风谷内也是百里取一之数。
所以老话说得好，不要轻易给某人下判断。
特别是当前大环境下，个个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人精了，能活到现在，谁又能差什么呢？
她暗自笑罢，忽见远处有个人影很熟悉，却正正朝她而来。
这不是一直对她颇为照顾的钟离宏毅吗？
“你出关了？”
钟离宏毅因为之前在空间球锁中的历练，一到望归岛就对外宣布闭关了，因此一直没看到人。
此时再看，觉得其神清目明，显然是有所斩获，不由也为对方高兴。
钟离宏毅点头，直接道：“我来找你的。”
“那进来说吧！”赤水打开洞府禁制，入内，心下又感叹一句，以前她的洞府可没人光顾，就是悟星峰也荒得厉害，在这里倒感觉人缘变好了。
“找我有事？”赤水掏出招待的灵茶，看到手钏中的棋盘，又道：“要来下一局棋吗？”
“好！”钟离宏毅好像也并不急，还先抿了口灵茶。
赤水就将棋盘置于两人中间，分了黑白之后，棋局就开始了。
相较于星官棋局的凶残，他们现在下的就较为温和了，前期都以布局为主。
钟离宏毅因而抽空问道：“据说，你拒绝了九少的邀请？”
赤水举着棋子的手微顿，略有些无奈，目光扫过棋面，将子落下，才回道：“这你也知道了？”
所以她想避开九少也不是没道理的，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关注度？
他们可能习惯了，可她不习惯啊！
钟离宏毅眸光扫过她，才道：“你的态度真是奇怪！”
“……？”赤水懵：“什么意思？”
钟离宏毅的眼神一下变得很奇怪，道：“好些人都在传你手段了得，欲擒故纵呢！”
“哈？”赤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什么仇什么怨？“我现在不还顶着祈连少主未婚妻的名号吗？他们都忘了？”
钟离宏毅略有点同情地看着她，“但这不妨碍你找九少攀附啊？祈连少主现在可进不来，你现在又什么都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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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深吸一口气，望着他问道：“你认真的？”
钟离宏毅回她一脸我像是在开玩笑吗的表情。
赤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可思议道：“我若是想攀附九少，又何谈拒绝呢？”
话刚说完就是一愣，之前对方是不是说欲擒故纵来着？
“咳咳咳——”赤水被呛着直捶胸口，好容易才缓和过来，认命地道：“说吧！你们想让我如何做？”
她就不明白了，都是些古董了，怎么还是不能脱离低级趣味，就这么爱八卦呢？
钟离宏毅摆手道：“可别赖我，就是听见有人私下在传，我来吱会你一声。”
赤水当然相信对方不是这种人，很明显这些都是她听不到的，不过她能怎么办？难道还要拉着钟离宏毅去与人对质吗？
她还没那么幼稚呢!
可若是任其发展，谁知道传来传去会变成什么模样？
“那我谢谢你了！”赤水面上的表情可一点不像要道谢的样子，反而像是别人欠了她三万块灵石似的，“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让那些鹦哥儿都闭上嘴！”
钟离宏毅一幅爱莫能助的表情，和赤水相互瞪眼。
赤水？
可以打人吗？
第一零三章 解决问题
赤水只觉得，这消息太灵通了也是不好。
比如这群人，现在时间充裕，离下次鸣乌塔开放的时间还早，所以就将空闲时间拿来八卦了，而且他们还极喜欢脑补，捕风捉影，往往猜测出来的事儿让她这个当事人听得都是哭笑不得。
“这不侧面证明你红了吗？”钟离宏毅揶揄道。
相熟了，他自然就清楚赤水的处世性格，只觉得这些流言蜚语都不算啥，就连他自己，如果不是身为赤水朋友，只怕也要忍不住八卦两句的。
“你以为是虾子吗？不只红了，还熟了呢！”赤水没好气地斜睨了对方一眼。
钟离宏毅摸摸鼻梁，陡然觉得这事儿是挺无聊的。
不过，如之前所说，没有好奇心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就拒绝九少了？”
“我只是回绝了九少的邀请。”赤水瞪着他，“你能别添乱吗？”
“都一样一样。”钟离一挥手，敷衍了事后道：“别借故转移话题，说正经的呢？”
赤水翻了个白眼，内心忍住想和他争论一番的念头，无奈道：“都说了时间上错不开，这很奇怪吗？”
“因为那个白发老头？”钟离宏毅反应倒是快，摩挲着下颔，“刚才他不是进镜心塔了吗？”
赤水懒得理他，拾起棋子自顾落下，“可我之前并不知道顾长者如此快就选择进镜心塔了啊！”
本来不想解释，但想到钟离宏毅以前对她诸多照顾，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知道顾长者请我一起去废墟参悟石碑，给了我多少报酬吗？”
“多少？”他之前听到消息时，就想到肯定是这原因了，因为谁都知道她现在缺资源，只有用资源才能打动她，只是具体多少数目却是不知的。
赤水比了一个数。
钟离宏毅都看得睁大眼，惊讶出声，“这么多？”
赤水收回手，得意道：“知道人不可貎相了吧？”
钟离宏毅确实未料到那白发老头居然如此有魄力，那绝对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了吧？他看着欢喜的赤水，打趣道：“这才大半年吧？你这是赚翻了啊！”
赤水虽然乐，但也没有忘形，回道：“当然还是比不得你们。”
钟离宏毅没有反驳，心中却暗道，这赚取灵石的能力恐怕比他们所有人都强了，虽然那白发老头只是个例，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第二个，第三个呢？
“不过，你就因为他放弃了九少的邀约，值吗？”要知道，这灵石再多，在他们看来也就是数字稍微大了一点而已，若能得九少青睐，别说灵石，最珍贵的是九少他们对石碑的参悟心得，以及一个能够打入九少核心圈子的机会。
他知道赤水很聪明，她应该很清楚她拒绝的是什么。
而外人如此八卦，对这事如此关注，何尝又不是因为此呢？
赤水看向他，神态自然，眸光清澈，想到她在拒绝九少的邀请之后，娃娃脸再三追问，不也是这样意思吗？她当时就事论事，不好多说，此时面对的是钟离宏毅，她忽然又有了诉说的兴趣，忍不住反问道：“如何就不值了？”
“这还用说？”钟离宏毅以为她在装傻。
“呵！那是你们精英弟子的思维，可不是我的。”赤水说着，细眉皱了皱，似在纠结如何组织出正确的语言，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你肯定觉得我只要紧紧巴住九少，要多少资源没有？还有那些无形的用灵石也无法换到的资源，你觉得，你肯定也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考虑问题的对吧？”
钟离宏毅点头，这没错，甚至不只他，外面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因此才会觉得她的态度太奇怪，不符合他们的猜想和假设，所以可不得使劲琢磨吗？
赤水就笑了笑，道：“可是你们都只看到了表面，知道我缺乏资源，自以为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思考，实则却都不了解我这个人，又如何能替我觉得值与不值呢？”
“嗯？”钟离宏毅看着她，眸中有丝疑惑。
不了解她吗？他们一起被困十余年，他觉得他挺了解她的，还有九少他们，恐怕也没少琢磨吧？这还不够了解？那要怎样才算了解？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想去拜访一下祈连少主的念头。
这是位高人啊！
赤水一眼就知道他没懂，她停下棋子，转而道：“你们都清楚我是从下界小飞上来的，在仙族中算垫底的存在对吧？那你觉得，如果你换作我，你会如何做呢？”
钟离宏毅觉得这还用说吗？最简单轻省的办法就是能够抱到一根金大腿，比如九少这样的绝对是超级金大腿了，其他的还用愁？
金大腿这个词还是赤水给他普及的呢！
但是，赤水都这样问了，答案肯定不会简单，他又回想着之前看过的关于她的所有信息，拜入素和向紫门下，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堪称鲤鱼跃龙门，可是这与九少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赤水提醒道：“你看下界小飞上来的修士何其多，但是大多都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扶摇直上，闯出一番名堂，你想想他们都是如何做的？”
钟离宏毅闻言，搜索脑海，记忆中那些下界修士，在他的印象中都是灰尘扑扑，大多为了修炼资源不停奔波，争凶斗狠抢夺劫杀之事层出不穷，虽偶有杰出的修士，无一不是被大家世族招揽。
但就算资源略有倾斜，也远远比不上他们大族嫡系。
所以，他竟一时回答不上来。
赤水不以为意，对方想不到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她自己的行为逻辑无不是受是前世教育的影响，是数千年来人类智慧的结晶。
她先缓缓抿了口茶，双手搁下，非常认真道：“我刚才说到只有小部分人能闯出一番名堂，这其中就有一个‘名’字，最为重要。”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说的就是这个。”赤水不缓不急地道：“所以就若我般，从下界小飞上来，什么都没有，谁也不认识，当然了我比别人还要惨一点，建城令还被别人看上并调换了，连初建城池微薄的收入都没有，我唯一有的……也就只有我自己。”
这是真的惨！钟离宏毅虽然早就知道了，现在听来仍然心有触动。
可是赤水语气中没有丝毫悲惨之色，也不见丝毫伤心，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安慰，所以他就觉得还是先静静听着吧。
“而我能让别人看到的，也就真只有我的名了。”赤水双手一摊，“所以你就明白了，我要竖立自己的名声，首先就要约束规范自己的行为举止和言辞。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背后都代表着我这个人，你们当然也能从中了解到，我的为人处事以及其他。”
其实早在赤水说到“名”时，钟离宏毅就反应过来，随着她的解释，他也在脑海中将过往对她的印象一一印证，发现如果如此。
之前觉得她善解人意，做事又非常懂分寸，与她交谈颇为轻松，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非常识时务，此时想来，竟都一一有了解释。
只是这个解释是远远超出他预料之外的，也不如别人所猜测的那般是心机深沉，欲擒故纵什么的。
再想到这个解释竟然出身于无比艰难的处境中，合情合理，又出污泥而不染，让他心中百感交集，即为自己之前的琢磨羞愧，又为自己看低了她而歉疚。
知道了她的本心，再回过头来看之前引起流言之事，他恍然道：“所以这才是你拒绝九少真正的原因？”
他一拍脑袋，道：“错了！是我们搞错了应该比较的对象，九少的邀请固然重要，却只是与白发老头所给的资源相比，而不是与你一直坚持竖立的名声相比。”
这才是他们觉得她行为态度奇怪的真正原因。
赤水抿了一口茶。
其实千言万语，总结起来不过几个字：竖立自己的品牌！
钟离宏毅想通了所有，兴奋了好几息才按捺下来，忍不住佩服地望向她，道：“就算是这样，但能真正拒绝九少的人，还是少之又少，你真的很了不起！”
熟轻熟重？一目了然！
他相信，赤水的这番话若是传开，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同时，也能消除掉所有的绯闻和误会，让大家对她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等等，他忽然转目看向赤水，惊讶道：“你不会就是想让我传话吧？”
赤水没有躲开他的视线，笑眯眯地点头，又抿了一口茶，其实说那么多，她也很累的好么，嗓子都要冒烟了？
而之所以要给他解释，也是因为她现在快烦死这群人没事瞎琢磨了，谁知道他们琢磨来，琢磨去，会发生什么事？为防万一，还是让这个家伙帮他代言吧！
钟离宏毅一下有点无语。
但想了想，确实他是最合适的人了，赤水自己去解释肯定是不合适的，九少那边肯定也憋着一口气呢，再加上外面那些胡乱猜测的……
他之所以跑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这事吗？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得靠他解决？
他直接道：“我答应了！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赤水想了想，笑道：“你不也错过了九少的邀请了吗？那要不我们一起去参悟石碑？”
“……”钟离宏毅默了下，凑近了才小声问道：“收灵石吗？”
像白发老头那样的价格，他怕是给不起吧？
赤水给了他一个白眼，咬牙切齿道：“你要给吗？你给我就收……”
第一零四章 重点不同
话虽如此，等真正去废墟时，赤水见到踩着时间点、应约而来的钟离宏毅，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又搞事了？”
无他，对方沉重严肃的表情，就好似要破釜沉舟去渡劫似的，实在无法不让她多想。
钟离宏毅脚步一顿，转而避开她的视线，强自镇定道：“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他们本就相约在废墟入口处，也确实不方便谈话。
二人相继交了灵石后，便先传送入废墟内。
然而，抬首就见九少一群人站在传送阵旁，整整齐齐的队伍，很明显是在等人！
赤水：“……”
她能打死钟离吗？交友不慎啊啊啊啊！
钟离宏毅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只讪讪然僵笑了下，率先同九少等人打招呼。
“九少！”赤水能怎么办？当然也只有跟着打招呼了，不然她一个人和对方一群人干瞪眼吗？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本来因为之前的传闻就已经很尴尬了，好不容易消除了误会，这又来？
这是嫌流言还不够凶猛吗？
九少自己也有点不自在，应声后，歉然道：“抱歉，这次是我不小心，让流言传了出去，牵连到你了。”
赤水抽抽唇角回道：“没有，就是个小误会，九少大人大量，还请别计较才好。”
只是她以为这段时间对方应该会避开，以免尴尬的，没想到直接火葬场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可以的！
她再忍不住横了钟离宏毅一眼。
九少却再次邀请道：“既然顾仙友已经进了镜心塔，那你这次可以同我们一起了吧？”
赤水：“……”
当然是答应了，“好，多谢九少提携！”
娃娃脸就觉得赤水此时的笑容有点不自然，语气还有点怪怪的，他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
说起来这事还得赖他，真怪不到九少头上。
就因为他当时确实想不通，所以后来忍不住就提了几句，本是随口而说，也没注意到竟被别人听了去，这不就传出去了吗？
所以他觉得找机会他还得解释一下。
一行人的目的地自然是勒剑碑。
也不知是否因为九少他们出行，今天参悟勒剑碑的修士少得可怜。
所以他们直接就到了中心位置，各自坐下。
赤水也坐到了钟离宏毅旁边，突然就听九少问她道：“之前你也与顾仙友交流过，有什么心得？说来看看，也让我们多增长些见识？”
赤水又想抽钟离了！
要知道之前与顾长者一起之时，她更主要的是引导顾长者的思绪，推导出有益的东西，她自己虽也有参悟，可时间太短，都是些粗浅的浮于表面的东西，若真按这说来，无疑是班门弄斧，要贻笑大方了。
她便直言道：“九少客气了，我那点短浅的见识，怎敢同在座各位相比？今日有幸坐到这里，还希望能向各位同道多多学习呢！”
若是以前，大家听到这话，肯定会不舒服，觉得她不识抬举。
但经过之前流言的事，赤水的名声传出去了，这可是位能为了自己的坚持和声名，连九少的邀请都能直接拒绝掉的猛人，所以现在她大胆推缷，他们竟然也能觉得正常了？
这或许就是一个好的名声能带来的好处了。
九少也没有强求，不过心中倒是释然几许，虽然他也有疏忽之处，未及时阻止，让流言甚嚣尘上，但对方通过钟离宏毅之口，借此事将名声光明正大地宣扬了出去。
可谓是赚大了！
果然赤仙友还是这个赤仙友！
这一次无声无息的交手，可算让他彻底了解了，明明对方是踩着他的名气上位，偏偏他应对慢了一步，就略输了一筹，还不得不主动前来求和。
至于避开？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他自认光明磊落，且他是确实不想放弃她这个朋友。
她很特别，也很有趣，行为举止都不落俗套，心正，有原则和信念，是可以放心交往的朋友。
可别以为这很简单。
如他这般地位的，每天所要接触遇见的人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但能坦言相交的不过凤毛麟角，不足一只手之数。且赤水与他身份地位天壤之别，所见所闻也不同，看待事物角度也不一样，而她的更显奇特。
常常出人意料，细解释来又只觉得理所当然。
当然，就算有点生气，此时也已气消了。
因为赤水二人中途加入，九少就又从最初开始讲解了下，“勒剑碑从上古传承以来，两道剑痕中包含有不计其数的剑意，据统计已经发现的就有一千多种，大道之剑意再镶套小道之剑意，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而我们重点要参悟的，正是大道之剑意，比如生之剑意和毁灭之剑意，就是重中之重，其它还有风之剑意，雷之剑意，敏之剑意等……”
赤水这才发现，她好像参悟的角度不对。
他们都直接从剑意入手，而她一直考虑的却是二者如何能相互并存？
她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眼光优于大家，与之相反，或许他们才是正确的开启方式。
只是于她这个不使剑的人来说，参悟剑意不仅事倍功半，且用途不大。
但这并不妨碍她听一众各抒己见，如果说顾长者是眼光精练老到的话，那么这群精英就是高屋建瓴，见解独到，虽略有保留，但也不能忽略其中精髓。
就如同赤水在意自己的名声一样，这些精英之间也存在相互比较，较劲。
有道是说共同进步，不是吗？
她支手问道：“请问这两道剑痕与轩辕仙尊的黑白双剑有关吗？”
“轩辕仙尊的叫‘生杀双剑’。”钟离宏毅侧身说道。
九少也解答道：“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甚至怀疑这两道剑痕就是轩辕家族前辈所留，但是这都是传言，也从未被轩辕家族承认过，所以我们不用纠结这些细节，仅是参悟其中的剑意，就能让我们受益终身。”
赤水当然听出其中之意，心里不由哀叹一声。
大家相互客套了几句，也都静下心来意识沉入勒剑碑剑痕当中。
赤水自也如此。
或许是心境有所改变，也或者是时间的不同，她竟觉得这两道剑痕又有不同。
她再次联想到了轩辕仙尊两柄巨剑。
只不过这次她刻意不将自己带入到伤怀的情绪中，而是努力回想当初第一次见到那两柄巨剑之时，其各自散发的泾渭分明的奇特气息。
印象实在深刻，再与现在这两道剑痕相印证。
如果一个代表白天，一个代表黑夜。
一个向征光明，一个表示黑暗。
那它们又是如何合二为一的呢？
赤水想到了太极阴阳鱼，也想到过阴阳大道，可这都仅仅是沾了一点点边而已。
因为剑主杀伐，是至刚至强之道，就如同轩辕仙尊一般，虽隐去锋芒锐气，但仅是一个眼神，却好似能感受到生死间的那种大恐怖，像是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吸入到那种暗黑扭曲的抽象画中，望之心悸，冷汗淋漓。
她五感敏锐，感受更为深切。
在她的意识中，已经就轩辕仙尊的黑白双剑开始模拟。
两柄巨剑在空中震荡，丝丝剑芒喷薄而出，如太阳般耀眼，也如漆黑深渊般幽深神秘。
二者在空中一击。
撞击出绚丽的灵光火树……
不对不对，若仅是阴阳相互抵消，又如何能发挥出其威力呢？也再不可能留下这座勒剑碑供人瞻仰了。
那就是她的思路不对。
果断放弃模拟，重新沉入勒剑碑中寻求答案。
仅仅是遗留着的两道剑痕，又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风霜洗礼，能保留下来的信息很少，但能留下来的，却也都是其中最坚实最厉害的一部分，比比皆是精华。
仅是转移一个视角，就能明显觉察其中剑意的不同。
赤水虽然不使剑，并不表示对剑法没有了解。
恰恰相反，在翠烟宗暗阁时，她曾专门研习过其中保存的各种剑法，以寻找应对之道。
这些年每每从别人剑下险死还生，何尝没有之前的专研和积累？
只是，她并没有专门练过剑。
剑意这东西更是玄妙之物，就如同天赋神通一样，看似与生俱来，却又与后天的成长环境和思想有着莫大的关系。
赤水自然不可能觉得自己就能参悟出其中的剑意。
她只是尽可能地去熟悉它们，以期能找个突破的点，以点及面，也才算略有所得。
时光飞逝如瀑。
她恋恋不舍地睁开眼，不是时间不够，而是因为这是他们定下来交流的时间。
这个时间并非硬性规定，你要继续参悟也可以，但赤水自然更想听听九少等人的看法和见解。
显然，大家都准备要将重点放在勒剑碑上。
如果以含金量来论，整个废墟中，勒剑碑起码能占据一半之数。
无论是基于高效原则，还是基于重点原则，勒剑碑都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这对赤水来说都不成立。
因为她要待的时间足够长。
如果资源足够，她可以将废墟里的石碑全都细细参悟一遍，反正她也没别的地儿可去。
但是，问题就在“如果”上。
所以她还是得想个招，有稳定收入才行。
不过现在倒不急！
她一边想着，一边听大家畅所欲言，听得也很是过瘾，就如同先前所说，她还真是为学习而来……
第一零五章 结业仪式
人生如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如果说一开始赤水的加入还有点尴尬的话，那通过之后近百年光阴的磨砺，早已将这丝尴尬碾压为尘，了无痕迹。
阴风谷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
而废墟作为其中唯一有灵能存在的地方，更是其中之最。
从古到今，多少儿女曾在这里留下自己的足迹，又有多少豪杰曾在这里相遇相知，成就千古佳话。
赤水注视着眼前这片荒地，寸草不生，乱石密布，崖壁上无数打斗的痕迹层层叠叠，这些痕迹几乎遍布每一处，以致于在灵能如此浓郁的情况下连杂草都难以幸存。
这是废墟中部空间。
而他们一行的目的地就在于此。
这也是验收百年成果的时刻。
一众结伴而来，俱都是朝气蓬勃，斗志昂扬之态，个个虽气质不一，但眉宇间透露出来的那种自信和顶天立地般的气势，好比群星荟萃，耀眼而夺目。
这仅是一次验收学习成果的比试，也并非正式的比赛，但却引得那些未加入小组的修士专门前来观看。
而这其中，赤水又是最显眼不过的。
无他，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素人，被其他人灿烂的光辉照耀得快连影儿都没了。
偏偏她还不是混进去的，而是实打实的核心一员。
这如何不让人妒忌？
所以场外无论男女，无论是谁，目光总第一时间看向她，有好些甚至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只恨不得能以身相代。
要是他们也能加入其中，该多好啊？
而对于这些目光，赤水表示非常淡定，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站在钟离宏毅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些家伙骚包，心里也很是无语，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到场了，不然和他们走一块儿，简直就是灾难！
九少等人因为率先来勘测场地，自然也早到了。
也幸好这群家伙虽然张扬了点，但是时间观念还是有的，在时间还未到时就已经到齐了。
一眼扫过，黑压压一大片。
此时，他们均是低空伫立，围成一个大圈。
而旁观者则分别位于他们身后，有些是专门来支持自己朋友的，也有的是手下弟子，当然更多的是纯粹来凑热闹的，反正望归岛贫瘠枯燥再加无聊，这已经算难得的盛事了。
赤水身后，清湖也在。
虽然她一再申明这仅是一次普通竞技赛，但只要关系到她的安全问题，清湖总是很坚持。
赤水也不知道祈连大长老是怎么考虑的，但不得不说他非常有眼光，清湖这个人吧有点死板，那是相当固执，反正几次较量下来她就发现，只要是对方认定的事情她是奈何不了的，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了。
九少举目环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到齐了，遂决定提前开始。
当然，他还是简单说了开场白，“天衍小组自建立以来，已走过了九十五年的光阴，成员也从最初的十八人发展到现在的四十九人。虽然这仅是个临时的学习小组，但我们的宗旨不变，我们是因为志同道合才会聚在一起，又因为各自的大道而即将分开。
为了记念这段友谊，应小九之建议，在进入鸣乌塔之前，我们将举行一场特殊的分别仪式。
大家且看！”
他说着右手举向一侧。
因为之前的保密，大家本就对这次活动很有强烈的好奇心，之前听到是小九建议的，大家便都将目光聚集到赤水身上，纷纷猜测着究竟如何特殊法？
赤水便抿嘴冲大家一笑，丝毫没有提前透露点什么的意思。
而随着九少的话语，一众又将目光随之望向九少所示意的地方。
在那里，赫然摆放着一块体积庞大的黑石，约有数十丈高，相当于一座小山了，特别是在废墟里，好些山头都被削平的情况下，这块黑石更显挺拔，又因为黑魆魆深沉低调的墨色，与周围大不相同，一眼就知不凡。
而如此明显的东西，他们之前居然都没有发现？
端木仙友凑近了，仔细确认后，才道：“老大，这不是块绝缘石吗？哪来搞来的？”
很明显这就是个外来货，与周围格格不入，能猜出来也不奇怪，九少就道：“这是我私下找来的，绝缘石质地坚硬，但又并非坚不可摧，用来作为这次的试练物，最合适不过了。”
端木直接问道：“老大，说吧！要怎么比？”
此问一出，大家都竖起耳朵，就连屈门仙子本来兴趣缺缺的面上都起了一丝兴味。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有的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有的议论纷纷，猜测比试规则，还有的擅于察颜观色，在九少和赤水等几个知情人身上扫来扫去，就希望能提前得知点什么。
钟离宏毅则是瞥了瞥赤水，他就觉得他交的这个朋友鬼主意贼多，只希望别太坑才好。
九少非常难得地笑了笑，仿佛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清声道：“规则非常简单，为了记住天衍小队，我们决定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向那些将宝贵石碑留给我们的先人致敬，也给后来者留下一丝半毫的东西，同时也作为我们天衍小队存在的一个鉴证……”
其实这一串提示已经很明显了，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明白过来。
“……让我们共同来雕刻一块石碑吧！”
九少说完，手指掐诀一个牵引，那大块绝缘石就凭空飞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随即飘然而下，落在众人中央。
这一套动作毫无烟火气，甚至绝缘石坠地之时，别说震动，就连灰尘都没有激起分毫。
相当华丽！
这已经牵扯到最根本的法则了，大家都有眼力，自然清楚其看似简单，但要做来却是极难，更不用说九少如信手拈来，只作寻常，在座的又有几位能与之比拟？
大众围着那绝缘石仔细观看，有些已经在计划自己要刻留下什么东西了。
只是，之前看来如小山一般的大块头，此时因为思考角度不同，只觉得这石头太小了。
钟离宏毅比划了下，寻常一道剑痕就能将其从上劈到下，更别说僧多肉少，他们足足四十九人，就算平均分配，每人也不过巴掌大块地方，能做什么？
“老大，这也太小了吧？还有没有更大的绝缘石？”娃娃脸转了一圈，有点郁闷地问道。
“是啊，大家伙儿兜里还有比这更大的绝缘石吗？先征一个来应应急……”端木高声呼道。
“我没带来，谁知道还能用上这个？”有人后悔道。
“其他人呢？谁有谁有？”
九少假咳两声，因为憋住笑意，眼尾略弯，道：“大伙儿不用找了，就这块，而且，我们不划分范围，大家伙儿是不是忘了这是竞技赛了？所以……，嗯，你们懂的？”
“懂啥？我们不懂啊啊啊！”娃娃脸双手抱住头，一幅不肯接受现实，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听的模样。
其他人也是用着懵懵的表情看着老大，眼中皆是请求，可以不懂吗？
还有人忍不住惊呼道：“老大，不是吧？我觉得这块石头就够我一个人用啊？”
“……啊！我突然想起了我包里好像有一块更大的绝缘石，我再找找……”
九少眸中笑意更甚，这群戏精真是越来越专业了，不过他非常残酷地宣布道：“活动已经决定了就用这块，大家还是别打鬼主意了，认命吧！”
“不要啊……”
“我就知道老大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有人不由哀叹道。
旁边有人一把拍上他的肩，摇头劝道：“老大决定的事，哪一次改了的？所以死心吧！大兄弟！”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赤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躲在一旁偷偷抿着嘴笑。
她就知道这些家伙学东西最快了，特别是这种像病毒似的梗，她明明记得之前无意中只提了两句，谁知就被这群人玩出花来了。
就连高冷的屈门仙子，也是抽了抽唇角，一幅不忍卒读的样子。
而作为旁观者，就轻松多了。
本来之前听着要共同刻一块碑，还觉得有些无趣，有些人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提前离开了，此时得知他们竞技的项目就是抢占地盘，特别是其中娃娃脸等人搞笑的表情深深地娱乐了大家，忍不住就跟着“哈哈哈”了。
原来他们天衍小组成立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这群人是闹着玩的，毕竟大家谁不知道谁啊，在家族利益大于天的前提下，这些人也就只是短暂的聚在一起，迟早都是要分开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这意料之中分别的时刻，他们还能搞出这样一出闹剧，果然是闹着玩的，哈哈哈……
他们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好戏了。
毕竟在外面，这些家伙哪个不是一幅高冷庄严冷肃的表情，那高不可攀的范儿就别提了，哪有现在这样放下架子随心所欲的来啊？
无论大家伙儿如何面露凄色，九少心硬如铁，定声道：“活动时限，三个时辰，准备好了吗？现在开始！”
中间没有停顿，一气呵成。
好些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啥？这就开始了？”
“啊——，老大作弊！”
众人随之一看，就见九少已经率先出手，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动作快到极致，他们一个疏忽，绝缘石上已经留下了一道狭长的浅痕。
这绝对是早有准备啊啊啊！
那还等什么，先圈地盘啊……
第一零六章 乱有乱招
你能想像一群人一窝蜂挤上去是什么样吗？
反正赤水很明智地退后半步，就见一侧屈门仙子也选择了避让，她旁边祈连仙子也是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小手轻抚心口，可见是被吓了一大跳！
还有后来加入的几位女仙子，也不敢与他们争峰，都面含嫌弃之色。
绝缘石质地坚硬，大家都清楚。
虽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动手，才发现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如果说九少一击都仅是留下一道狭长的浅痕的话，那他们这样毫无章法的试探就根本不能看。
再加上可供他们施展的空间实在太小了，不可避免就会与其他人的重叠交错。
所以整个画面嘛？
乱糟糟横七竖八的，如同鬼画符一般，那都是什么鬼？
就连他们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那么丑的东西怎么能代表他们天衍小队？怎么能代表他们自己？
再一想这可是要放入碑林中供后人瞻仰的，这怎么能见人？
他们一时间也不争着出手，开始琢磨怎样设计了，毕竟代表着他们的脸面，怎么能够马虎？
没有九少带头捣乱一波，大家伙儿很快想明白了，开始来回先比划，他们面色庄肃，像是带着一种强烈的神圣的责任感，决定要把这当成一项重要任务来做。
他们开始结成小团队商量。
最后觉得不行，大伙儿意见不一，端木不由看向九少道：“老大，这样乱来一通咋行？投票吧？先决定出石碑造型？”
毕竟还要摆着让后来人看的，这石碑能不能涨脸先别说，他敢肯定现在这个鬼样子绝对会成为他们将来的黑历史。
若等以后他登上天阶，回头却发现后来人在讨论说这丑陋的石碑就有他的一笔，那还了得？
九少双手一摊，道：“没有规定造型，所以就全靠大家发挥了，我们要相信大家的审美！”
赤水在旁边轻快地补充提醒道：“快半个时辰了，大家要抓紧时间哟！”
娃娃脸几人性格稍显跳脱的就看着她忍不住磨牙，小九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之前还未来得及讨伐她呢？看这出的啥鬼主意？
比起这样无章可寻的乱来一通，他们宁愿去捉对比斗，也好过现在无从着手。
看老大的模样，也没有要将大家组织起来的意思，小九鬼主意多，但更喜欢看热闹，他们有理由怀疑这其中就有她的手笔？
一众人都绝望了！
还能不能好了？憋憋屈屈在这里待了近百年，他们容易吗？好容易就要解放了？还整了这样一出？
不行，什么都可以，但是面子绝对不能丢！
端木率先抹了把脸，别看他们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若是没有九少牵头，要想统一意见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当初天衍小队成立之时就已经达成了共识，不牵扯到家族背景，只是围绕石碑林建立信息共享学习机制。
大家平时凑一块儿参悟学习还要分成不同的小组呢！
私底下大家修为境界都相当，那是谁也不会服谁的。他可以肯定，若想商讨出一个全都满意的方案，别说三个时辰，给他们三天时间还得看运气。
所以这个竞技赛究竟是有多坑？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他二话不说，先按自己的想法出手了。
其他人一看，不行，丑一点没关系，反正这都是大家的脸面，丢脸也是一起丢，但是若上面找不到自己的痕迹，那就不只是丢脸的问题了？
大家相处多年，默契是早就培养出来了的，仅仅几个眼神和动作，就明白过来对方的打算。
娃娃脸见端木率先出手，忍不住建议道：“我们不是参悟剑意最拿手吗？干脆雕刻成一柄巨剑碑怎么样？”
他这建议一出，得到了一部分人赞同，但是也有对剑意不拿手的，比如赤水，比如闻言唬下脸的某些人。
就有人反驳道：“没新意，碑林里剑碑还少吗？怎么能突显出我们的创意？”
娃娃脸便道：“那你倒是说说不做成剑碑，要做成什么？”
那人很光棍地道：“这不是还没想到完美的造型吗？容我再想想……”
“那你可得快点！”娃娃脸一指端木。
本来还想再商量一下的这群较为理智的人随之望去，眼晴都快凸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住手啊混蛋！
就见端木动作极快，那小刀使得刷刷得，只见绝缘石薄片一片一片的飞出，虽然细薄，但速度极快啊，很快就将那个小山头给削平了？
心中理智迅速崩塌的众人：“……”
所以说林子大了总是会出现几只坏鸟，生生坏了这一大锅汤。
现在还讨论啥？
趁他们讨论的功夫，那群混蛋都不知道将绝缘石削成什么样了？所以什么造型？那是什么？或许被谁吃了吧？反正他不知道，他们现在内心只清楚一点，不能让那些混蛋得逞啊啊啊啊!
众人一拥而上。
与之前手忙脚乱心怕抢不到位置不同，这次大家是去搞破坏的。
“好家伙！你们偷偷先动手不说，连刀柄都雕出来了，不行，一剑飞过去，刻剑可以，刻刀不行！”这是刻剑党。
“兄弟们掩护，他们来搞破坏了……”这是刻刀党。
除此之外，还有嫌弃刀剑并不想用它们作造型的小众群体。
他们也暗戳戳地在旁边捣乱，东削一块儿，西划一道，时不时还像墙头草一样帮这边打打掩护，或者又扯一下某人后腿什么的，也是非常努力了……
端木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雕好的刀柄被一道没防住的攻击拦腰折断，只觉整颗心都要碎了，这群畜生啊啊啊啊！
他当场反攻回去，“毁了我的，你们也别想好过……”
赤水无言地看着这群家伙各施手段，花招频出，连天骄的包袱都抛弃了，也不顾旁边还有众多围观修士，就这样胡来？也是哭笑不得。
虽然这就是九少和她的目的，但当真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相当的辣眼睛。
九少缓步踱到她旁边，低声问道：“这样真没问题？”
赤水就笑了，“最多也不过丢点脸，能有什么问题？”
九少噎了下，都要丢脸了，还能没有问题？他可是清楚，地位越高，脸面越重要，没看大家都快疯魔了吗？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最后究竟会出来个什么东西？
按理说他是老大，最后的结果与他关系最大？
他们这样乱来怎么行？他可丢不起那个人，不行，他还是得去看着。
有九少的加入，一旁的数位仙子虽然大都面带嫌弃，但也觉得有趣，特别是当自己关系好的朋友被围攻时，忍不住就要上去帮一把，这不就齐活了吗？
赤水偷偷摸摸地靠过去，尽量减低存在感。
恰好就听到屈门仙子一改高冷，非常暴躁地问道：“你们究竟是想将自己感悟出的剑意留下？还是想将造型塑好？”
“额！这个问题问得好。”九少当即赞了一句。
大家不由停手，这才发现经过他们一番拼斗，绝缘石又生生地缩小了一圈儿，只觉得一种奇异的氛围围绕其间，让他们感到一阵窒息。
我Ｘ，这是他们刚才做的？将绝缘石弄得坑是坑，包是包的，这就是他们的作品？
不！！！！！！！
好些人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整张脸扭曲了。
而一旁围观的修士早就闷声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就说了他们这群人是闹着玩的嘛，偏还要取个正式的名儿——天衍小队。
以前可是将大家都唬住了，还专门研究过，现在一看，这不就是在胡闹吗？
看他们像一盘散沙似的乱作一团，还不如他们上呢？
哈哈哈哈哈——
他们觉得他们上他们也行？
至于局内人，除了某些人深受打击，觉得没脸见人，无法面对自己之外，其他人则都地埋头思索。
赤水悄眯眯地凑近，又建议道：“干脆大家按自己的想法来，也别阻来挡去的耽搁时间，时间快不够了哟！”
不提时间还好，还在郁闷的人一算，我Ｘ，怎么时间过得那么快，这就只有半个时辰了？刚才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一众不由全都移目望向那块绝缘石？
眼眶止不住都有点湿润是怎么回事？
端木简直不忍心看，目光扫过众人，特别是之前与他打得最凶的那群人，幽怨道：“都说了时间不够了，还等什么？”
他说着，一刀飞出去。
这次倒没有人阻止他。
时间不够了，大家难得放下成见，开始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刀（剑）是雕不成了，但怎么也不能是眼前这个丑货吧？
“这块凸起太丑了，谁弄的？受不了……”娃娃脸跟着出手了。
“之前没弄好，我再修修……”这又是一个赧然出手的。
“我看看？如果这里修修还是能像一柄倒立的剑……”有人围着绝缘石转了一圈儿，道。
“剑可以？那刀肯定也行嘛……”刻刀党怼道。
不过因为时间不够了，他们在动嘴的同时已经在动手了，所以，就看谁的动作更快，谁的动作更精准了？
一时间，石屑纷飞。
整块绝缘石被大家不停着力雕琢，便连赤水都趁机夹带了点私货上去。
九少非常严谨地倒数：“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众人同时停手。
无论局外还是局内，均都不约而同注视着中间那块造型奇葩的石头。
此时，所有人都未想到，在未来，这块石碑将会有着怎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