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发现端倪
赤水这个阵盘，其实是根据她之前星官仙府一战后的战利品探宝盘所改制，克服了如在百里前辈灵台上密密麻麻一片实则可用信息全无的缺点，取消了直接在阵盘上显示的功能，将信息传输进脑海进行再构图像。
清晰明了，简单直接。
这是一个非常实用的创新，也是她近期最喜爱得意之物。
所以九少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无压于是在她心头挖了一块肉。
赤水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钟离宏毅见赤水小口微张，些微错愕又讷讷难言的模样，非常不厚道地偷笑了下，却是推着她靠近九少身边，“快去给九少讲解一下……”
赤水心道那阵盘如此好操作，哪里需要讲解？况且九少身边明明是重灾区啊，左右各有一位佳丽陪伴，个个看向她的眼神都好微妙好复杂。
她正迟疑间，九少却真招她过去。
赤水无奈只好上前。
远远的约有三步远就停住了，“九少？”
九少看她摸摸索索的简直都快气笑了，他一把将她拉到身后，道：“你修为尚低，又贡献了阵盘，就跟在后面别乱跑了。”
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自顾忙去了。
赤水仰目盯着对方的后脑勺，久久无语。
对方虽然是好意，但也太谨慎过头了吧？这还啥事都没发生呢？
她环顾四周一圈，好吧，再没有比她这更安全的位置了。
她移目望向还留在边缘的钟离宏毅，就见其隐晦地冲她示意了下。
赤水也知道好歹，这片浓雾真有古怪，便连神识都无法穿透，果真是有备而来。
有别于她还有闲心胡思乱想，周围众人尽皆是警戒防备状态。
面对危险，每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式，依寿龄来算他们都还算是青壮，却也皆是训练有素果决利落之辈，无论是一进一退，还是一举手一投足，皆有其实际意义。
赤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是略有所得。
以前曾有人同她说过，人的成就往往取决于其所在的环境和所扮演的角色，而人们认为最重要的自己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重要。
周围全都是仙族最顶尖的精英，难得同行的机会，赤水又怎可能错过？
一众十五人，成扇形半散开状，而后方九少也没有将楼船收束起来，反倒是作为一个坚实的后盾护在众人后方，免去了所有人后顾之忧。
九少果然是一位擅于把控全局的人。
可别以为他们都是精英，就啥都不怕，相反，正因为他们身份特殊，所要面对的危险也比别人更多更繁杂，更别说在现在极端环境下，那个不是小心谨慎，每往前跃进一步都要确认再三？
越是探索，他们的面色就越是沉重。
就如同之前赤水操纵楼船未察觉丝毫异常一般，他们这样地毯式搜索，居然仍没有任何收获？
谁能信？
若非周围气氛太过压抑，赤水真想说一句，这真不是遭遇鬼打墙了吗？
不过别说他们，就算是刚修真的三岁小娃，也知道鬼打墙不过因为地形气场等各种因素而造成凡人视觉感知行为上的错觉而已，若真能困住一个修士，必然是因为阵法结界等人为因素。
等等，刚才脑海一闪而过的那道光是什么？
赤水抱着脑袋，开始重新整理思绪。
对了，鬼打墙？
鬼打墙是怎么来的？那是人被迷惑着一直在有限范围内转圈啊！
赤水忽然出声问道：“九少，我们所经过的地方有重复的吗？”
因为之前楼船的行进路线，以及现在他们的行进方向都是九少把控的，所以赤水直接问他了。
此话一出，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纷纷思索。
九少摆弄着阵盘。
浅绿衣女子最先应道：“没发现有重复。”
她随意指着旁边一块极小的浮石道：“你们看之前有遇到过这块浮石吗？”
众人尽皆摇头，他们虽然专注于未知的危险，但入目所见一草一木都是可回溯的。
浅绿衣女子得意地扬眉瞥了赤水一眼，好像在说她多事一般。
众人都没有发现。
赤水也不再言语。
也怪她之前莽撞冒失了，仅是抓住了那一丝灵光就以为有新的发现，却未想到自己都没有证据，又如何能让别人相信呢？
接下来一路无语。
赤水一直在留心想找到证据，因为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之前所言是真的。
且不提之前楼船的行程，就算从他们下楼船之时算起，以他们的脚程，就算是再慢，但时间过了那么久也该有数十万里的距离了，但是浓雾依旧如初。
阴风谷有修为限制，高于化虚的都会被传送出去。
赤水不认为，在这样的限制下有任何生灵能将浓雾扩散到如此大空间。
那么她的猜测就成立了。
浓雾只在固定的范围，而他们却是像鬼打墙一般毫无所觉？
可问题又来了，这究竟要如何做到呢？
修士修的就是去伪存真，要能蒙骗掉他们如此多的精英，这是何等手段？
赤水将目光移向前方的后脑勺，因为仅凭感官，她所能获得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她想将阵盘拿回来了……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她目光太过灼热，九少转过头来，朝她招了招。
你以为是招财猫呢？
赤水心中腹诽，却也好奇地上前，在其示意下将神识探入阵盘中。
刹那间，一幅虚拟的图画出现在脑海。
与之前不同，在这幅虚拟图画旁边，还有一幅更大的只完成了几条线状三维立体图，且还在往四维延伸……
赤水惊讶得合不扰嘴，“这……？”
阵盘还有这种功能？
她自己都不知道啊！虽然她习惯性地将框架基础构建得很完善，偶尔也在里面加入某些计算和分析的指令阵图，但是才做出来多久？也从来没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用过……
这，这，究竟谁才是穿越的？
赤水忽然觉得有点科幻了。
九少却是知道她想偏了，又赶紧示意了一下。
赤水这才将注意力放到那幅更大的三维立体图上面，她瞬间就明白了九少的意思。
如果之前她还只是惊讶，那么现在她是震惊得双目瞠大，连话都说不出口了，直引得众人频频看来。
九少赞道：“你这阵盘做得不错。”
赤水默默瞅了他一眼，并不想说话。
众人也微露好奇之色。
就在这时九少停了下来，顺手捞过旁边一悬浮着的小石块，像抛石子一样随意颠了颠，道“今天就探索到这里，先回去休息。”
众人见此，也没有拒绝。
待在客室坐下后，九少才抛出刚才他捞的那块小浮石，“看这个？”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往那颗小浮石望去，神色莫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九少提醒道：“你们将其换个面再看看？”
有好奇者立即将其扭了一个面，发现那浮石背面处有一小小凹陷……
很快，娃娃脸就兴奋地跳了起来道：“这小浮石我之前遇到过……”
话未落又有一人也想了起来。
如果仅是一人，那还有可能说谎或者看错，但已有两人确定了，再加上九少的语气，那这就是真相了？
九少叹息一声，道：“你们可以再换个面看看？”
众人莫名，还是娃娃脸速度最快，将那小浮石驱到众人面前，缓慢转动。
瞬间，众人恍然大悟。
这一块小浮石从不同的角度看上去形状竟也大不相同。
随即他们心中都是凛然，如此一块小浮石都有这般玄机，对方所图之大，怕远非他们之前所预料的。
无须交流，众人面色就难看下来。
九少此时也已平静下来，举目环顾一圈，才郑重道：“看来，我们是被困在一个非常巨大封闭的空间球锁中了。”
“什么？”
“怎么可能？”
“这如何能做到？”
那绿衣女子反应过来，身体一软，下意识就想往九少的方向靠，面色惨白惨白的。
九少却是极为巧妙地避开了。
倒引得在其右侧那白衣女子看了眼。
只可惜这番眉眼官司并没有人留意到，或许也有看到，只是毫不在意？
也并非所有人都像赤水一般见闻有限，入目所及个个皆是面色大变，惊慌无措。
赤水虽然没听说过什么空间球锁，但她刚才有看到阵盘中那幅大的虚拟图，虽然还仅是构建出了一小部分，但大体轮廓还是知道的。
再结合其本身字义，也就明了了。
这空间球锁其实就是一个被分割了的空间球，将空间边缘用巧夺天工的非凡手段重新编织，使其无论从内还是从外都毫无破绽，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这也间接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一直走不出这片浓雾？
但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赤水觉醒的天赋神通，再加上近些年对空间的学习理解，都觉得这简直不要太可怕，如果可以，她直想躲到某个角落瑟瑟发抖……
可是不行，这才仅拨开一角，若现在就失了胆气，那后面还将怎么办？
显见众人也是这样想的，虽然面色不佳，但都打起精神。
沉稳脸这时才问道：“对方想要什么？”
众人面上都是惨淡交加，还能想要什么，自然是图谋着他们的所有？
沉稳脸又道：“那其困住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话堪堪问到了点上。
对呀，对方如果真有如此伟力，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反倒只是困住他们呢？
犹如寻得一线生机，众人面色肉眼可见地恢复过来。
九少这时才道：“其一，肯定是要消耗我们的战力。”
众人想着那颗小浮石，尽皆认同。
“其二，对方可能也是在观察。”九少眸光陡然变深，似有风暴在汇聚，唇角微咧，露出一列白牙，森然道：“无论其是图谋我们的身，还是魂，或者所有，都将受到我们的残酷反噬，都振作起来，现在的关键是找到方法破开这个闭环冲出空间……”
第七十八章 一劳永逸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一凛，也或许是第一次出去探索就有了这样重大的发现，他们也终于发现之前的心态有所差失，又加上有九少如定海神针一般，终于醒悟过来。
精神一振，背脊挺直，锐气勃发，之前那种凌驾于万千人之上的傲然锋锐气势又回来了。
与普通人不同，明知现在所面对的现实不太乐观，特别是在听到九少所言后，反倒全都被激发出了凶性。
将他们当作狩猎对象，也要看对方吞不吞得下。
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感觉整个小队都不一样了。
九少冲赤水微笑示意后又道：“这次能如此快就发现端倪，这阵盘功不可没。”
边说着边将手中阵盘摊在最中间。
众人听他所言，目光随着那阵盘移动，可算是吊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你们且看！”
娃娃脸最先忍不住，之前在外面他就想一探究竟了。
因为这阵盘与他以前所见的不同，但之前有见过九少摆弄，此时便率先探了进去。
哇！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娃娃脸从来都不知道，仅仅是那样简单到可说是粗陋的线条，居然可以构现出一幅如此立体又清晰明了的空间图，就像是刷新了他的眼界一般，满脸惊叹之色。
众人早就耐不住，又见他这番模样，全都争先恐后挤了进去。
说实话，众多人的神识一起挤在一个如此狭小的空间中均有些不适，但这都比不得他们所看到的震撼人心。
之前九少夸赞阵盘之时，他们还腹诽，认为九少是想照顾那女子才故意这样说的。
想九少什么东西没见过，又怎会青睐于一个奇貌不扬还啥都看不出来的阵盘？
现在他们才发现，他们被打脸了！
何止九少没见过，他们也没见过这般清楚还能自带分析的阵盘啊。
不知有多少人恋恋不舍地凝视着那幅动态的虚拟空间四维模型，就像面对情人一般，舍不得眨上一眼。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九少能如此之快就知道他们现在是被囚在空间球锁中了，九少博闻广识是一方面，也确实如其所说这阵盘才是居功甚伟。
众人依依不舍地收回神识，但脑海中的模型并没有散去，他们砸摸了半晌，终于有人忍不住惊叹道：“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倒是提醒了其他人，一道道视线直辣辣地投射到默默窝在一角的赤水身上。
赤水身心一振，然而面上却是一脸懵。
原谅理科生的思维，她要怎么和他们解释她就这样做的，如果不是九少开发拓展，她都不知道她的阵盘还能这样用啊？
还能帮助分析构建四维动态模型什么的？她明明记得因为材料有限，她那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玉髓晶这东西？
她不知从何说起，问话之人却以为她不想说，要知道之前她和钟离宏毅的悄悄话他们都听着呢，这阵盘就是她自己做的，又如何说不出呢？
问话之人给一旁的钟离宏毅使了个眼色。
钟离宏毅却是看出这中间有点误会，他咳了下，问道：“赤仙友，你就简单给大家讲解一下，在这样的环境中你的阵盘是如何工作的就好。”
赤水得到提示，果然眼神清明起来，这才想起眼下的环境是屏蔽神识的，她不由问道：“难道你们的法具不能工作了？”
“咳…”
“咳咳——”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一阵假咳声。
“额…”赤水有点无语了，之前看他们一个二个的摆弄那么认真，她还惭愧了下，现在想来也是够够的了。
好在她还知道给他们留点面子，毕竟现在在一个小队，她还得仰仗他们呢！她不待他们回答便坦白道：“这阵盘采集信息有三种方法：第一种也就是大家普遍采用的，通过灵诀激发，因为神识被屏蔽，估计这种方式也被废了，就不多说了。”
不知有多少人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赤水居然又找到了一点给黎那群熊孩子上课的感觉，她盘起腿，环顾四周，提问：“第二种非常简单也非常有用，你们有人能猜到是什么吗？”
认真聆听的某些人措不及防之下差点闪着了腰。
娃娃脸就瞪着赤水，这像是对待小朋友一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额，赤水也反应过来面对的不是熊孩子而是一群比她境界还高的精英，一没注意就忘形了，她也捏拳掩口假咳了下赶紧亡羊补牢：“第二种……”
“等等！”最先问话的人赶忙阻止她道：“等我再思考一下，我一定能想出来……”
赤水：“……”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热爱研究探索的人总是不会少。
赤水倒不急，其他人见此也皱眉开始思考。
九少都亲自操作阵盘了，自然也早就清楚了答案，此时也不提醒他们，只略有点好笑地看着盘着腿却还不安份地微微晃动的某人。
白衣女子似有所觉，顺着其视线也看了赤水一眼后，微敛双目，不知在想什么。
浅绿衣女子则有点忿忿然，不过就是一个阵盘，有什么好显摆的，她之前就没有看，现在更不想看，她甚至觉得随着赤水起哄的这些人都糊涂得不轻，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得想办法冲出这个什么球锁吗？
若非赤水相貌也就那样，她真要怀疑这些人包括九少都是被她迷惑了……
就在这时，最先问话之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击掌，问道：“非常简单的，是声波对不对？”
赤水微笑点头，果然都是精英，只需简单提示很快就能想到了，“确实是声波，却也不是普通的声波，而是一种超越我们音域界限的特殊声波。”
感谢云晴师傅，虽然她并未能将音控三术发扬光大，但却拓展了她的思维，仅是这样的神来一笔就让她受益非浅。
她决定等以后安定下来一定再好好专研一下。
闲话莫说，那问话之人，赤水也有留意到其族徽，端木家族的，模样较众还要年轻些许，有点面嫩，表情却极是严肃正经。
他虽然还想再细问，但想到现在略有不便，只好歇了，“那第三种呢？”
赤水明了，也简约道：“第三种就是光波，当然，也不是普通的光波。”
端木仙友也好似略有所悟的样子。
赤水想了想又道：“理论上来说，修士的神识也是一种特殊的能量波，可被屏蔽也可被压缩，更能被破坏或者被吸噬。”
“你是说？”不只端木仙友，其他人也是眸光微动。
神识被屏蔽和压缩的感觉自然不一样，他们之前神识散开就像是散入了黑洞一样，“是被吸噬了？”
娃娃脸道：“空间中有能吸附神识的物质？”
“不错！”九少这时才提醒道：“这是一个为我们精心编织的囚牢，若无意外，我们说不定得摸索一个月才能有所发现。”
众人都有些晃神，又回想起脑海里那个虚拟模型中那几条线型轨迹。
立即明白之前九少看似随意所捞的那块小浮石，实际上却是他们这几天所探索到的空间唯一的交叉点和破绽。
这是什么？这是开门红啊！
众人投向阵盘的视线开始变得很火热，有那聪明的却是将目光移向赤水，纷纷请求赤水为他们也制作一个，材料他们都包了，还会给一笔丰厚的工费。
赤水虽然也知道这些人不差钱，但是现在这样的环境也不适合制作，她不得不推托道：“其实你们都知道了制作原理，稍加琢磨肯定也能制作出来的。”
端木仙友却是知道，若肯花时间和精力，那当然是能制作出来的。
但是他们是谁啊？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日常所食所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贵不可怕，就怕他们所用之物配不上他们的身份。
之前就被打脸了，他们服气。可他们也不想以后还被这样翻来覆去的吊打，那就太可怕了！
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这个打他们脸的人圈养了，专门为他们服务，一劳永逸简直美滋滋。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众人纷纷下单，说等到了望归岛就去找材料，反正她现在修为正低，刚好可以让她赚取资源住下去。
赤水想到自身情况，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
九少全程看着并没有阻止，其实神识被阻，他们也并非没有其他办法，只是那些无一不是要耗大量精力或者灵能，相比之下反倒是赤水这阵盘最为便捷有效。
大家都不是傻子。
就算是白衣女子也上前预订了一个。
绿衣女子见此，终于有点后悔之前没看个究竟，此时那阵盘却是被九少收了起来。
也不知是否是故意的，九少道：“这些天想必大家也累了，稍作休整，晚点我们再来讨论如何破局。”
话落人就不见了。
众人也是一哄而散，这几天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精神一直绷着消耗也极大，都直奔九少开放的休憩室了。
赤水自然不会和他们挤，待他们都出去之后，她才起身，就要离开。
绿衣女子一个闪现挡在她面前。
赤水本不想理。
但她换了一个方向对方仍然挡在她面前，这就无奈了：“仙子有事？”
此时白衣女子也还没有离开，见到这一幕却也没有劝解的意思。
绿衣女子上下打量了赤水一番，“你之前就和九少认识？”
赤水干脆地答道：“并无。”
绿衣女子明显不信，“他如此维护你……”
“哦！”赤水面无表情打断她道：“那估计是看我长得比较可爱？”
脸呢？绿衣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赤水忽然靠近她，细眉微扬，挤出一抹非常耐人寻味的笑容，眸光瞟过对方高耸的丰盈，“其实比起硬绑绑的臭男人，我更喜欢娇软可爱的女孩子，你觉得呢？”
“哈？”绿衣女子下意识就后退了两步，双手护住胸，整张脸都胀成了猪肝色。
无意偷听却不得不听的某人：“……”
好容易找了机会返回来想打听祈连少主绯闻的娃娃脸：“……”
白衣女子：“……”
第七十九章 深度分析
待一众休整完毕再度聚首，绿衣女子远远绕过赤水，难得没有第一时间挨近九少，反而是在白衣女子旁边坐下，好似这样有白衣女子挡着，她就有了安全感一般。
她异于平常的举止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只是一众人等不明究竟，疑惑之下又有点摸不着头脑。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不想说话。
娃娃脸则捂住脸背过身去，肩膀不住颤动。
九少按了按跳动的眉峰，又瞥了眼似浑然无觉淡定状的赤水，心里也有点无语。
想想那天，惊世骇俗般的言语进入耳帘，他震惊得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茶杯，实在是赤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非常简单粗暴却又摧枯拉朽般将他们心中的预设践蹋的惨不忍睹。
等他们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人影。
这几天，自认自制力颇为不凡的他，偶尔思维也会跳节，琢磨这究竟是真还是假？
他理智上觉得赤水肯定是信口胡说的，毕竟还有祈连少主亲测过？都敢对外宣称未婚妻了，这也算是一种担保吧？但他又不肯定，如果是赤水的话，他竟然觉得有可能？
天知道一不注意她又能做出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
这才几日，他就觉得自己琢磨她的时间比以往所有的女子都多？
偏偏还不是因为爱慕？
也真是一言难尽……
见人到齐，九少抛开心中诡异的思绪，开始进入正题：“这几日，楼船一直在前行，这个空间球锁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广阔，大家且看！”
他手掌伸出一抹，阵盘中的图像就出现在半空中。
此时的虚拟图像，已经完全具备四维的标准，虽然现在也仅探索出不到一成的空间，但想想之前合他们一队十五人之力力也才能在这幅图像上划上一条细线，那这几日的成果就不得了了。
众人看着那块还在缓慢移动的区域，皆是惊叹连连。
绿衣女子这才第一次见到，更是惊讶得合不掩嘴。
九少道：“这都是蜚翼根据赤仙友的理论方式，改进了楼船的探测系统所描绘出来的。”
众人尽皆看向赤水，纷纷表示感谢。
他们觉得九少同意赤仙友留下真是太明智了，这可帮了大忙了。
虽然没有赤仙友他们自认也能发现真相，但是那不知是多久以后了？且他们都知道，在这样危险的境遇下，形势瞬息万变，赤仙友帮他们的，不只是节约了多少时间和资源，更为重要的是迅速安定了人心。
不然此时他们不可能还如此镇定地聚在这里商讨。
如果说在之前他们只将她当成是一个可有可无随便带着的物件，那么现在他们就是真正的敞开了怀抱，真诚地接纳了她。
不是因为九少的看重，也不是因为其身为女子的天然优势，更不是出于其他的感情因素。
她让他们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女子，她可以清淡如白开水一般，让你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忽略她的存在，但当危险来临时，在关键的时刻，她却又能挺身而出，凭借她独有的智慧和眼光，递上解锁之钥，让他们能拨开重重迷雾，直达事实的真相……
这一刻，他们不再因为她修为低而看不起她，也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歧视她。
她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他们所有人的尊重。
赤水能清晰地感应到他们态度的巨大转变，她也一一回礼，面色也柔和下来。
不是不激动，要知道在坐的哪位不是举世闻名的杰出英才，他们的认可何尝又不是对她自己的一种肯定。
以前曾看到过一个说法，说有人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将他人隔绝在那个圈之外。
但若站在圈外来看，他其实又何尝不是将自己困在了圈内呢？
之前是他们将她划在了圈外，现在这个圈消失了，她没有必要自己再画一个圈填上，特别是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中。
当然，这仅是暂时的合作，且行且看。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何破解空间球锁？”九少直到他们平息后才道。
众人面容端肃，这些天他们一边休整也在一边思考如何解决。
很快就有人道：“这空间球锁如此巨大，难道就找不出一个破绽吗？只要找到一个破绽，就可以破开空间了。”
九少未说话，端木仙友就先摇头否定道：“这恐怕不可能，据载，空间球锁是越小破绽越多，就好似藤编，越小越难编，破绽也越多，相反，越是大个器件，反而更好操作和加工，就算真有破绽，也会被掩饰得让你短时间内根本无从察觉……”
端木仙友发言其实是照顾到赤水这样根本就没听说过空间球锁的人。
但是在场估计也就她是真不了解了？
赤水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端木仙友的贴心，她也认认真真地听着。
“……而如这般浩瀚的空间球锁，还没有灵能，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从资源的角度出发，都是很难执行的。”
端木仙友话音低落下来，虽然赤水的阵盘帮他们节约了大量时间和资源，但他们所面临的情况仍然非常严峻，外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
绿衣女子弱弱地道：“就算是将空间撕裂都不行吗？没有破绽我们人为制造一个？”
这个问题提得很有水平，端木仙友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道：“要清楚空间球锁是一个闭环。”
“什么是闭环？”端木仙友自问，又自答道：“所谓闭环，就是无论在明空间，还是里空间，都是一个完整的循环。也就是说，就算能进行时空穿梭，也仅是在球体内，就如我们现在这般。”
绿衣女子闻言，抱着头极是苦恼，她虽然也听说过空间球锁，但都是从家族收藏的典籍中所知的，也仅仅是提了几句，其实也并不比赤水知道更多。
等现在真正遇到，才发现这玩意儿比她所预计的还要复杂难解。
她几乎是呻吟般出声：“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制造出这样的球锁？还是在阴风谷中，圣岛高层知道吗？”
不仅是她，在场还有好些人也是如此。
虽然开局就摸清了现实情况，但仍然无从着手。
在场如此多人，如果有解决方法，肯定一开始就提出来了，看现在的情形，显然是没有了？
说到圣岛，终于有人问道：“这样的空间球锁总不可能一开始就这样吧？以前圣岛就没有任何消息吗？”
这话引得好些人鄙视地看着他，“若有消息，我们还能在这里？”
那人被看得承受不住，抹了把脸，才解释道：“以前肯定有人着过此道，那些半徒殒落的？”
九少最先领悟他的意思，摇头道：“难！只有突破了的人才能出去，这样恐怖的手段，若单独遇上肯定是再劫难逃，没有消息并不奇怪。”
他顿了顿，又道：“且阴风谷里争斗虽少，但也不可能完全杜绝，再加上某些寿诞将近的，偶尔殒落一个两个怎么可能会引起注意。”
众人一想都觉得有理。
若真有消息，长辈又如何肯送他们进来？
所以说无论是危险还是机缘，都与他们身份地位无关，该来的总是会来，半点不由人。
从来没有那一刻如现在般让他们体悟更深了。
有些人甚至觉得自己境界都更加稳固了些。
不过谈话仍在继续。
就听有人落漠感叹道：“同样的修为境界，我们才也刚刚剥离表象，触摸到法则，而对方就已经能构建这样的空间球锁了……”
一众闻言，心戚戚然。
他们之前还在为能触摸到法则而沾沾自喜，较之别人，他们或许是冲在最前端的一小掇人，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九少撑头摇了摇，叹道：“你们都钻进牛角尖了。”
在众目光集中过来时他才道：“你们认为世上还有多少人能超越我们？而且还是存在于阴风谷这样的环境中？”
众人愣了一瞬，对啊！
他们都不是蠢人，一经提醒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娃娃脸惊呼道：“天赋神通？”
“原来如此……”
“对了对了，这样就能解释了……”
他们就说嘛，他们已经是跑得最快的，怎么可能还有人比他们跑得更快？
娃娃脸眸中亮晶晶的，“那是否意味着我们的敌人也并没有我们预想的强大？”
众人一窒。
这些天他们虽然各自忙碌，可是心中的忐忑不见得就少了，未知的往往也是最吓人的。
九少点头，环视众人，“我们也别自己吓唬自己，同等境界，我们又惧过何人？”
九少声音不高，却是掷地有声，字字入耳如晨钟暮鼓一般。
众人士气皆是一振，一扫之前的落漠颓气，精神抖擞。
赤水离九少和娃娃脸都不远，心里也是门儿清，这场讨论的节奏从头至尾都是被九少把控着的，也是难为他们了。
就听九少道：“因为接下来还不知要面对怎样的困境，队伍这样松散绝对不行，我要重新统计各位的信息，整合资源，分配任务，所以，大家将自各的优劣势以及对现有状况有帮助的资源都贡献出来，若能平安渡过此关，到望归岛司空一族绝对会加十倍奉还。”
这个众人都没有意见。
赤水也没有。
她埋头扒拉着手钏中的资源，有点困窘地发现，好像没一样能派上用场的？
好吧！她就是这么穷！
看着别人都开始上交资源了，她也有点急了，好歹找个能沾着边的也成啊？管它有没有用呢？
这不是为了面子，这是为了合群？
想想吧，所有人都交了，就你一个人抄空手，你好意思吗？
根据之前的经验，一不合群就会发生事故……
就在这时，九少又补了一句：“对了，你们有觉醒空间天赋的吗？”
正满心纠结的赤水：“……？”
第八十章 神通之力
赤水惊呆了，连翻手钏的动作都顿住，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该怎么办了？
按理，这般紧要关头，也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全力以赴，才有可能渡过眼前的难关。
但是吧？天赋神通这个东西，完全不以她自己的意志力为转移，她自己都无从掌控，又何谈其它。
她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她刚才都开始琢磨着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将之前在里空间中拓印下来的空间法则交出去了。
更何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都不肯出力的话，她自己都会看不起她自己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天赋神通能干什么？
所以说，九少话音都落地许久之后，众人都准备放弃之时，赤水才抠抠索索地举起了手。
一众人等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因为通常情况下修士能在突破归一之时攫取到自身的某些禀赋潜质，再经过后期针对性的学习和锻炼才能觉醒天赋神通。
但是吧，在座的当然都不是普通人。
提前觉醒的竟然也是大多数。
可是若指明要空间天赋，这就太难了。
大道万千，还必须要身心契合，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当赤水非常迟疑缓慢地举起手时，还有好些人没反应过来。
九少几人却是眸光亮得惊人。
赤水周围转眼空了一半。
好么，这是生生空出一个圈将她圈在中间了。
奇异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就连绿衣女子都没有咋呼说不信什么的，看向她的眼神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
在要被一众视线灼焦之前，赤水犹疑不定道：“虽是空间天赋，但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话还未落，娃娃脸却呼出声来。
“居然还真有空间天赋？”
这话就像是引线一般，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就连沉稳脸面上都溢出一丝激动，九少这次真是做得太对了，带上她简直是赚大了。
赤水则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他们都丝毫不关心她究竟是什么神通吗？
九少心下摇头，这女子直白得简直一眼就能望穿她在想什么，又缺乏一些人所共知的常识，偏偏还能完整无缺地活着，也是不容易了。
他移到她旁边坐下，才问道：“是不是很奇怪？”
赤水不知他心中所想，老实地点头。不然她或许会对“人所共知”这几个字表示深切的慰问？
“不用奇怪！”九少道：“无论你觉醒了何种神通，但只要是空间类的，就说明你对空间类法则有天然亲和力，学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这点赤水倒是知道。她就觉得有点感慨，和这些人相处其实真的非常舒适，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行为原则，无论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让她之前有些犹疑不定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她再次申明道：“可我对空间法则了解不多，真不一定能帮上忙。”
九少笑笑，如沐清风一般，将之前众人上交的挑出一些，又从自己空间中掏出一些，合在一起一股脑儿全推给她，道：“这些就全交给你了。”
他看着傻傻抱着一堆东西的赤水，想了想又说道：“不要有太大压力，顺其自然，能帮上忙自然好，帮不上也没什么，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赤水自然清楚他们不可能将希望系于她一人身上，但他们的这种态度确实让她感动到了。
她双眸清亮，眼尾微眯，点点笑意散开，清声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旁边一众虽在议论，其实注意力一直没有移开，此时闻言均是微滞，相互间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面容舒展开来，好似又打开了一道心灵枷锁一般。
议论仍在继续，但是这些都与赤水无关了。
她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休憩室后，就直接坐下来，将东西分门别类地理了理，特别留意到绿衣女子所交的那块玉简。
神识探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心绪有点复杂。
这玉简中竟然就是关于心遁术的几条最重要的法则，可以说，赤水拿着这块玉简，将心遁术推导出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几条法则她早已熟悉无比。
绿衣女子，麦丘家族。
知道之前她为什么那样粗暴地解决绿衣女子找上她之事吗？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不想和她牵扯太多。
麦丘希源虽然不是被她所杀，但总与她有牵扯，再加上心遁术落在了她手上……
现在对方给的这块玉简可说是帮她抹平了心遁术来历不正的隐患，但是这并非她想要的。
偏偏她又不能将这块玉简挑出来单独还回去，这不太奇怪了吗？
这种不想有瓜葛偏偏又要欠她人情的纠结，有点复杂，赤水幽幽叹了口气，也就搁在一旁了。
她又重点将九少所给的东西单独拿了出来。
除了有一半是补充灵力的资源外，还有三块玉简。
她依次看来。
第一块居然是讲修士天赋神通的？
九少是看出她对这方面信息的缺乏了？也是，她平日深居简出，看似忙个不停，但都是自顾修行，除素和师尊外，身边又没有一个事事提点的长辈，像这类高阶的非常隐蔽的信息她通过常规渠道是无法获取的。
她神识沉入其中。
惊讶地发现，这其中很多理论竟与她所想毫不相符。
比如，她以为天赋潜质就和修士的灵根一样，是生而具有，不可更改的，她之前还曾感叹老天终于给她开了一个挂，然而这里告诉她，不是的。
只有灵根是天生，天赋潜质这东西居然是可以后天培养的。
修士完全可以通过改变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去契合相应的法则，这就和人的性格一般，虽然会很难，但还是可以塑造和改变的。
大概意思就是说，你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就契合什么样的规则？
这就有意思了！
她还记得百里前辈所说她这可是先天条件。
也就是说，早在穹目第一次见到她之时，她身上就已经具有绝佳的时空之力潜质了。
那这时空之力是如何来的？
恐怕也只有穿越重生可以解释了。
她甚至自发开始联想，或许她的灵魂从本源世界流落到这个世界，是经过了漫长的旅行，而这时空之力估计就是这场旅行的纪念品？
虽然她都不记得了？
赤水笑了笑，别个修士还在琢磨胎中之谜，她却已经在琢磨投胎前的事情了？
也是可以的。
反正这玉简中的理论就一个宗旨，你变得更好，就能契合更好的法则，以前甚至还发生过天赋神通改变的事件，还不只是一例，这倒让修士对待天赋神通更加平和。
一则修为高了心境开阔自然争强斗胜少了，二则有那时间改变天赋神通，还不如另外再学一门秘术神通来得快。
也难怪之前众人的态度如此淡定。
这她就想错了，她不知道的是，在确定她离开了后，一众人等哄然讨论开了。
娃娃脸激动得不行，刚才可真把他憋坏了，为了表现得不那么在乎，他几乎用尽了凭生所有的自制力。
不仅是他，就是钟离端木等人都是坐不住，在室内走来走去，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便连两位女子都移到了一边，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喜色。
娃娃脸走到九少旁边，忽然问九少：“九少，你猜她天赋神通是什么？”
九少面上少见地流露出些许喜色，心情极好道：“你们不是也在猜吗？”
端木率先道：“我猜肯定是空间瞬移类的，你看她傻呼呼的，却能安然活到现在，肯定是有自保类的天赋神通。”
幸亏赤水不在，不然听到这话肯定会被气到吐血？
她一直以为端木是个老实的研究帝？
娃娃脸直点头，觉得有理，“觉醒天赋神通，就相当于是多一道法则之力保护，就是连灵宝都不能与之相比，也难怪她能活得如此自在？”
毕竟灵宝使用时还需要消耗体内灵力，而天赋神通则完全不需要，因为绝对契合，直接就可驱驭法则。
钟离宏毅想得更多点，“你们说她流落到这里，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的天赋神通？”
众人神情一下变得好微妙，说起来连阴风谷都能随便进入的，从古至今大概就她一人了？
沉稳脸若有所思，“说起来九少不就是因为她是误入才将她带上的吗？”
呵!这一串因果理下来……
有人忍不住感叹道：“果然天不亡我等……”
绿衣女子凑了上来，“那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天知道，她根本就拿这个空间球锁毫无办法，如果是她单独遇到，她早已经跪了，这幸好大家一起，还可以商量着互相打气。
不过她看好些人虽然面上不显，其实都很焦灼，显然并没有什么办法。
娃娃脸道：“说有救还太早了，但是她既然有空间天赋，那她肯定能找到其中隐藏的破绽，总比我们瞎子摸象来得快多了。”
众人深以为然。
他们是什么人，早在发现情况有异之时他们就在迅速评估、判断、思索解决方案了，又有谁知道他们之前其实心都沉到谷底去了，只没想到他们之前不在意的人反而成为了解决问题的契机。
九少敲敲桌子，拉回一众的注意力，道：“我们现在该来面对构建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
第八十一章 琢磨人心
一直以来，他们都极力避免谈及幕后黑手这个话题，因为处在无灵能空间，这个空间球锁又太大太震撼人心，以致于他们忘却了千百余年来练就的沉着冷静，无限放大了未知敌人的威胁。
幸好他们不是一个人。
短暂的慌乱后，他们神奇地发现事态居然还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不仅极快就摸清了这个空间球锁的底细，而且赤仙友居然还觉醒了空间天赋，这简直顺利得犹如神助一般让人难以置信？
一众默默地看着空中还悬浮着的动态虚拟简图，因为楼船一直在往前飞行，所以上面显示所探测的区域也在渐渐扩大。
让他们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就算九少再提及幕后黑手，他们也不再如之前的惊惶失措，能够冷静地思考了。
与之前的直觉判断不同，冷静下来理智的分析，很多之前不想面对的逃避的都浮现出来。
仍然是端木首先道：“不可能是进入的修士。首先，资质优异有背景的修士如我们一般都带着庞大的资源，不会为了资源做这等费时耗力之事，若是没背景的，大多都是将资源换取了进入的名额，但别忘了这些人大多都是寿诞将尽孤注一掷，也不可能有如此能力。”
众人有轻微点头表示赞同的。
“自百里家族没落之后，我界空间系法则之道就一蹶不振，能觉醒的修士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无人指引，能成长起来的修士更是寥寥无几……”发言修士摇摇头，“……实在想不通。”
“也不可能是误入的，你们想赤仙友就算是误入，那也是通过了入口的传送阵进来的，圣岛对阴风谷把控极为严密，没有家族能往里伸手……”钟离宏毅说着面色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他其实一直就很想说了，圣岛的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防他们防得跟贼似的，结果赤仙友却轻而易举地溜进来了？
一众都很能理解其未尽之意，不然之前他们也不会同意将赤仙友带上，其中当然也有看圣岛笑话的意思？
现在证明当时的决策实在太明智不过了。
“那究竟……是谁？”越交谈越觉得费解，这本就是一个极端封闭的空间，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吗？
端木道：“可以确认的是，对方近期肯定极为缺乏资源，而且是大量的资源，不然其完全可以捕捉落单的人，圣岛也不会察觉……”
“要突破了？”绿衣女子忽然出声道。
端木微顿，和其他人一起齐刷刷看向她。
绿衣女子无辜地瑟缩了下。
众人默默收回视线。
端木笑道：“麦丘仙友说得不错，有极大的可能是对方要突破了，且对方如此毫不顾忌，又如此大手笔，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和我们一样要突破归一了……”
一众感觉心中的压力又减轻了几分。
“……这恐怕也是其暂时没有动手的原因之一。”端木望着空中的动态图，道：“大家都知道空间球锁一经构建完成，自成闭环，是极难破坏的，所以……”
对方就在锁内！
几乎不用说出口，众人都清楚了这个事实。
这是一场硬仗！
想想百里家族和半神家族称霸古今，虽已没落，但仅凭往日的辉煌就让他们仅是读取典籍就浑身颤栗燃烧，余威丝毫不减当年。
可是他们这一代，因为缺乏空间系对手，使他们对空间系的了解少之又少。
就比如这个空间球锁，不止他们，就是他们的父辈爷辈都没有见过。
应对起来也颇有捉襟见肘之感。
众人都在寻摸着自己可用的手段，九少忽然道：“依你们之前所说，条条大路都说不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
“契约兽！”九少道。
“血契不是与宿主同生共死的吗？”有人不解。
“但若是宿主临死之前将血契解除了呢？”九少神秘地道。
“这可能？”众所公认血契是不以解除的，但九少是司空家族的，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端木沉思道：“换个角度，如果不是血契兽，而只是普通的契约兽呢？”
“进入之前不都要检查吗？圣岛根本不允许普通契约兽进入……”
那人还没说完，端木就反驳道：“圣岛不允许就没有，那赤仙友怎么进来了？”
好吧!赤水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虽然她人不在，但时不时还要被他们提溜出来显示一下存在感。
还非常有说服力！
“这意思是说我们面对的是一位空间系大妖？”娃娃脸说着却下意识瞟了九少一眼。
众人心中一紧。
被这个猜测震住了。
妖族实力本就强悍，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有人族没有的血脉传承。
也就是说，与他们之前的猜测完全相反，对方完全不需要引导指点，只要有足够的成长时间，实力将超乎他们的想像……
遥想典籍里百里家族的修士犹如高踞雪山之巅俯瞰众生的神祇，抬手间就可灭杀一片，山河被血色浸染的场景！
生生打了个冷颤。
沉稳脸出声打破了沉默，“虽然我们经验较少，但先辈遗留下来的典籍中却记载了不少关于此类的信息，现在时间充足，我们完全可以做足充分准备，商议出一个最佳方案来。”
众人觉得有理，只是要想一时就商讨出来肯定不可能。
约好再议后，众人便都散了。
九少三人也回到了独有休憩室。
九少略有些疲惫地坐到首位，娃娃脸二人一左一右分坐两旁。
娃娃脸最先感叹道：“今天能如此顺利还得多亏了赤仙友的配合！”
沉稳脸点头认同。
娃娃脸咂摸了下嘴巴，一手托肘一手撑着下巴很是费解地道：“你们说赤仙友如此聪慧，怎么行事就能如此之傻呢？”
从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哪个不是精明狡诈，吞虎噬狼，吃人不吐肉头，心狠手辣之辈，陡然见到赤仙友这般憨厚老实的，犹如一股清流，他竟然一下还不习惯了。
九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娃娃脸赶紧笑着打哈哈，“不过真帮大忙了，她觉醒的居然还是空间系，难怪短短时间就能和蜚翼打成一片。”
沉稳脸抽了抽嘴角，打击他道：“赤仙友不傻，我看你比她傻。”
娃娃脸不乐意了，“我怎么就比她傻了？你看连端木都直说她傻呼呼的了，这不是公认的吗？”
沉稳脸无奈地道：“你想想赤仙友刚加入我们时的情况，再想想现在的情况，你还觉得她傻？你不是比她更傻是什么？”
“呃……”娃娃脸一时转不过弯来。
沉稳脸道：“赤仙友和他们可不一样，她修为低，手上的资源又不足，所以就算是为了获取资源，她也得出力。”
娃娃脸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她该做的？”
沉稳脸道：“不是，是出发点不同，其他人想的是如何在这场灾难中首先保存自己，而她想的是如何最大限度地保存整体，因为如果出事，她会是第一个被放弃被推出去的。”
娃娃脸若有所思地点头。
“想清楚这点，我们再来看她的行为，从奇特的阵盘再到独一无二的空间天赋？你还觉得她傻吗？”沉稳脸说着面上也露出些许佩服之色。
一个弱女子，遇到这般事件，能战胜自己的本能，凭着自己的实力赢得众人的尊重，而不是最先想着依附九少，已经让他非常诧异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就算九少不先拿走她的阵盘，她自己也会将之交出来。
娃娃脸道：“可是她如此轻易就将自己觉醒的天赋说出来，会引来大麻烦的。”
关系到实力的东西，谁人不是得藏着掖着生怕被敌人知晓了针对性地下手，“更何况她还是空间系，恐怕没人能眼睁睁看着她成长起来。”
“你又傻了？”也幸好他们的位置呈三角形，不然他们将九少夹在中间这样你来我往的，九少早赶他们出去了。
沉稳脸好容易才忍住抓住对方摇摇脑袋里的水，“这是哪里？她空间天赋暴露了又如何？且不说现在她正拿着九少和大家上交的各种资料正在参悟，能领悟多少不提，就凭她现在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得想办法先保存她了。”
“额！”娃娃脸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没错。
九少与其说是在休息，不如说是在整理思绪，他们的谈话也没有错过，也插了一嘴道：“若她真是空间系，那在阴风谷里根本没有多少人能掣肘她，等她离开这里那就是突破归一了，到时候天高海阔任她游，哪里还用顾忌这些。”
娃娃脸瞪大眼，很是不可思议，“九少是说她还有可能是装的空间系？”
沉稳脸却说道：“九少又没有验证，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
九少反而笑道：“虽然没有验证，但我直觉她说的是真的，你们想想她直白的表情。”
娃娃脸二人：“……”
这个理由有点让他们不知该如何反驳？
九少轻松道：“不管怎样，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必须要有个会空间法则的人站出来。”
沉稳脸道：“嗯，她站出来，确实比将蜚翼推出去更有说服力。”
娃娃脸：“……”
不管是九少等人也好，还是队伍里的其他人也好，都在反复琢磨分析赤水的一举一动，而赤水呢，却早已经放下了所有思绪，全身心沉浸在了空间法则的海洋中……
第八十二章 分歧试探
要知道，他们这一行人身份特殊，所给出的东西自然都非一般。
赤水不住感叹，特别是九少所给她的那块玉简里，所记载的空间法则更是真指大道核心的东西，虽然并不是用神铭文记录，但所写之人对这些法则极其精通，写得即精简又准确，赤水一路畅读下来，只觉酣畅淋漓，快意无比……
她甚至有点可惜将小火放出去了，不然她的速度还能更快。
虽然将其反译为神铭文费了点事，但加上她自己在空间隧道中攫取的法则，再加上心遁术的法则，破空术的法则，几相印证，解析起来犹如神助一般。
赚大啦！
赤水看着眼前一大堆东西，满脸餍足，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她当然知道，若非情况特殊，她根本接触不到这些高阶珍藏资料。
就算这些东西还要还回去，她也满足了。
集合各家资料，她现在对空间法则总算有了一个系统的框架，虽然骨肉还未成，但仅凭这一点，就胜过她自己摸索千百年。
再结合九少所给的关于空间球锁的资料，再反过来倒推所需要的空间法则。
重点学习其中起关键作用的部分。
当然，其它的她也没有放过，只是将其录入自己神魂中，以待后观。
在潜心参悟时，并不觉得时光如水般消逝。
她也丝毫不知，就在她闭关期间，外界也并不若她想像般的平静。
总有那么一些人，并不愿将希望寄托在境界比他们还低的弱女子身上。
这倒不是贬低赤水，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算赤水帮了大忙，但他们也不愿躲在女人背后得过且过，他们也有自尊和抱负，更希望凭自己的实力解决问题。
这种情绪本来一直不显，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赤水又一直没有再出现，九少对此也没有任何解释。
他们均都开始触摸到法则，自然知道解悟法则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当最开始的激动平复下来。
好似时间被无限拉长，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好不容易虚拟四维图像填充到了一半。
他们终于提议出去试探一下，因为仅凭他们反复琢磨猜测也终只是猜测，没有得到证实的东西，就算是琢磨出朵花儿来也没啥用，反倒是徒生烦恼，偏偏现在又不得不去想。
对此九少执反对意见。
他们则反驳说难道赤仙友没顿悟，他们是不是就得一直等着了。
九少一方则认为赤水能站出来，应该也是有一定把握，只是还需要时间。
虽然最终九少将他们压了回去，但是队里暗流涌动，越加躁动起来。
私下娃娃脸也曾问过九少具体情况如何？
九少如实以答。
赤水确实还未醒来，她正在如饥似渴地汲取资料中的各种信息，再融汇贯通，形成血肉揉合到自己的理论体系中去。
也幸好九少有先见之明，给她准备好了资源，让她能毫无顾忌使用。
只是也有一点不好，她一入定就停不下来了。
九少无数次巡视过她的房间，都没发现任何动静，也不便打扰。
这样反倒让九少对赤水的信心有所增加。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
或者说他们并不相信。
他们甚至还觉得九少有些畏首畏尾，如此坐吃山空，根本就与传说中雷厉风行果断的作风不符。
九少其实清楚，他们躁动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在于随时间流逝，手中资源的不断减少。
因为空间中没有灵能，以他们的境界，就算任何事情都不做，仅维持自身运转也是一笔不菲的消耗，更何况还需要应对未知的敌人……
端木难得劝了一句道：“如此长时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三刻吗？等赤仙友出关，找到破绽后，我们一举突破离开，总比直面空间系大妖来得好吧？”
有人冷笑道：“端木你倒说得轻松，若法则真如此好领悟，早就没有我等一席之地了。”
又有稍较理智一点的说道：“我们信任赤仙友，但是她领悟法则需要大量时间，在这期间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有人附合点头。
这确实不太能接受。
九少一直看着他们闹腾，此时难得说了一句重话：“勘测环境有蜚翼，寻找破绽有赤仙友，你们就仅是坐等，都这样难以接受吗？”
“只说等，何时是头啊……”
“这时间，已经足够我们来回望归岛数十次了……”
“是啊是啊。”
“看来希望渺茫了……”
“唉……”
土气不振。
端木迟疑地问九少：“要不九少你去向赤仙友问问进展如何了？”
九少道：“参悟过程中最忌打扰，你们又不是不知。”
这话九少之前也说过。
但这一次却再不起作用，他们还非要出去不可了。
九少已看出事不可违，没有再阻止，只重申道：“要出去可以，我们一起出去，守望相助，不能分散了！”
也有些还算冷静的人还欲再劝，待见九少摇头后，也不言了。
这一次，一行人分成两派。
娃娃脸等人以九少为中心，与另一行泾渭分明地分立两旁。
随着探索的不断深入，渐行渐远。
娃娃脸有点着急，想喊，因为九少曾经分析过，他们合则利，分则将一溃千里，自身难保。
沉稳脸拉了他一把，用眼神阻止了他。
两位女子都选择了九少这边，俱都沉默着。
端木眉微皱，若有所思。
九少安抚众人：“他们是去试验了，时间到了自会回来。”
他说得平淡，众人却都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恐怕这才是他们要出来的真实目的。
不管是谁，总是相信自己胜过相信别人，只是理智又与直觉相反，再加上环境的步步相逼，他们心中也不是没有想法，也能理解，只是吧？看着总有点不得劲？
他们一时还捉摸不透这种感觉。
九少却是明白，有赤水美玉在前，连觉醒的天赋都可直陈，这几人行事就略逊一筹，不够大气，虽然这都情有可原。
不对！
九少身形微顿，因为他也是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赤水的那一套整体观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使他也一直站在整个队伍的角度上考虑问题，浑然忘了他们只是临时组成的小队，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难怪之前说服那几人时他会觉得难耐和压抑。
明悟过来，心中那抹之前一直挥之不去的烦躁感就如风般渐去，了无痕迹。
就连心境都莫名提升了一截，更加稳固了。
九少：“……”
如此不明究里的顿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如此简单，就如同呼吸一般。
他心绪又复杂起来。
从看到赤水灵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赤水特别的，特别的特立独行。
但那都是表面印象，直到真正接触到她，他才明白，何为真正的特别？
她并不单纯，该懂的都懂，不该懂的也懂？脑海不期然地跳出她调戏麦丘一幕，又迅速被他驱散，但她行事却光风霁月，眼神很纯粹，看着人的时候仿佛看到的就只是那个人，而不是那人身后的身家背景，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思。
让人感觉很轻松。
他早就发现，从钟离宏毅，到端木等人都对她较为亲近。就连麦丘仙子，虽然离她远远的，但看向她的眼中并无怨恨讨厌等情绪，要知道麦丘仙子本来是要找她麻烦的？
真是非常厉害了!
九少心下咂舌，正待再细心琢磨一番，忽觉远处传来一阵异动，面色一变。
带着众人急速奔去。
迎头就碰见几人仓促逃来。
他挥袖将他们一卷，调头指挥众人且防且退。
然而，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娃娃脸正想问那几人发生了什么，忽见远处迷雾中一物忽然跳射而来，他还没看清是啥，眼前迷雾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凝缩成一个个灰扑扑的虫蛾，挥扇着翅膀，铺天盖日般蜂拥而至。
“啊，这是什么？”
“什么鬼？”
“快退快退……”
“迷雾怎么变成了蛾子？”
九少面色一沉，指挥着众人迅速撤退，同时也庆幸他们早作好了准备，一直都是驱散迷雾做好了防范措施的。
楼船迅速靠近，九少排掩护着大家上了船，进去之前却发现那些飞蛾似乎并不急着攻击他们，而是全都飞扑到楼船表面吸附着，翅翼张开，个个都足有拳头大小。
他忍不住一弹指，灵力如弹丸直往其中一只射去。
看似普通的虫蛾动作却极灵敏，早在弹丸靠近之前就唿啦啦散开一片，如飘飞的落叶般层层叠叠，自有韵感。
麻烦来了！
九少收回弹丸，关闭入口，回头就见一众人正围着那几人束手无策惊恐状。
他凝目望去，也不由面色一变，“中毒了？”
一众都不敢靠近。
却能看到那几人浑身僵直，面目僵硬，连眼睑都不带眨动一下，直挺挺看着就渗得慌。
九少暗觉不妙，几粒解毒丹丸弹入他们口中，同时也在更仔细的观察。
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也没有发现可见的伤口，也就是说毒是从肌肤中渗入的？
或许是因为他喂的丹丸起了作用。
他终于收到其中一人的传音，“九少，是雪…雪蛾，一大群……”
“是雪蛾。”九少沉声说道。看那人力竭，在对抗蛾毒时还能挤出几个字，已经很不容易了。
“什么？雪…蛾？”
“雪蛾？怎么会是雪蛾呢？”
“不会、是开…开玩笑的吧？”
“天啊，是灵虫排行第四的那个雪蛾吗？是吗是吗？”
“什么霉运气？阴风谷里怎么会有雪蛾呢？刚才那不是些普通灰蛾吗？”也直到这时他们才想起，雪蛾最擅伪装，最喜欢的就是隐藏在一群普通蛾子中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
一众都慌了神。
也就在这时，赤水寻摸着众人的声音找来，发现大家慌乱的神色，问：“怎么了？”
第八十三章 两个人情
赤水并不是自己醒来，而是因为楼船异常的波动而警醒，那时正是九少发现异常牵引着楼船去接应所致。
她这才恍然发现竟然闭关甚久，就连九少所给的资源都几乎消耗怠尽了。
出来却发现楼船里空无一人，正犹疑之际，就听到了众人的喧呼声，靠近才发现一众忙闹之像，不由出声。
端木发现赤水出现，眸光明亮，喜色尽显：“赤仙友，你出关了？”
赤水含笑点头，目光移向横陈着状态明显不对的几人，眼带询问之色。
端木还未回答，就听九少安排沉稳脸迅速在其周围布上了辅助防护的法阵，投入了好些资源。
他们动作迅速，行事相当稳健，自带一种沉着安定之力，周围的窃窃私语逐渐消失，仿佛也已经从得知是雪蛾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其实不用端木回答，赤水已经从之前喧闹声中提取出雪蛾的信息。
结合之前在圣岛藏经阁所得，很快就明白这几位都是中了蛾毒，只是记录中所说，雪蛾因为修士培养方向的不同，蛾毒可以有千千万万种类型，又有不同的解毒方式。
很多修士就是因为中毒后未能正确解毒，以致于最终耗尽生机而亡。
所以雪蛾也由此跃居灵虫榜之四，比之悟月师姐的一线牵还要厉害些。
九少道：“他们情况不算糟糕，只是中了蛾毒全身麻痹无法动弹。”
众人无言地望着他，之前没有交流过，可能他们对“糟糕”的看法有点不一样？
看这几人半条命都算去了，还失去了所有行动力，若再有意外，他们连逃跑都是妄想，这还不算糟糕，那怎样才算？
也不知众人的视线是否太过赤裸，反正九少避而移向了娃娃脸吩咐道：“尽快分析出蛾毒的类型解毒。”
娃娃脸领命，在正经事情上他还是靠谱的，早在法阵未布之前就第一时间拿到了蛾毒的样本。
此时也未离开，而是走到了角落拿出工具自顾捣鼓起来。
九少这时才移向一众沉默的人，抚了下额头，道：“我说不算糟糕，你看他们仅是中了麻痹之毒，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钟离宏毅启口道：“意味着那位空间系大妖还未突破到关键时候？”
端木在一旁小声给赤水普及了一下他们之前议事的内容。
“那他们……？”赤水指的是出事的几人怎么回事？
端木小声答道：“你一直没出现，他们等不及了。”
赤水沉默了下，确实她这一闭关就是近十年，期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九少也从未来打扰她，这些人耐不住也不奇怪。
她反而觉得能保持现今的情况，已经很了不起了，九少一定在其中花了不少心思。
此时众人闻知大妖还未来临，心绪稍稳。
不料九少冷哼一声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一路追来的虫蛾了？”
他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现在它们就附着在楼船表面上，却不攻击，就像是守护着牲畜的看家狗，而我们……”
话未说完，众人却皆面色一白。
忽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好艰难。
因为无论是之前发生的分歧也好，主动出击也好，还是就这样静待时机也好，其实都不是最好的策略，因为外面那些飞蛾明晃晃地昭示着，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然则，这根本就不是他们任何一人能独立解决的问题。
只有合作！
他们目光复杂地瞥过横陈着的几人，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动摇，只是这几人太过冒进了一些，以为之前一直没遇到危险就不会遇到危险了，才会松懈之下着了那些雪蛾的道。
然而他们也幸灾乐祸不起来，因为这几人失去行动力，意味着他们整体战斗力的下降。
环境更加恶劣，能逃离的机会又减弱了几分。
一众想明白后，尽都有点垂头丧气。
九少也不理会他们，一个移步到赤水面前，“我们谈谈！”
赤水点头。
不待说话，就已发现自己蓦然移了位置，到了熟悉的控制舱内。
控制舱内一切如故，她闭关这段时光，并未能在其上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赤水手不自觉抚上了控制台，惊讶地眨了眨眼，发现之前临时所结的契约还在。
九少来到她旁边，一起看着前方的层层雾霭，一时竟都未说话。
直到赤水似恍然醒悟一般，将之前所得的那一堆资料移出来，极为感激道：“多谢九少的信任，现在该是物归原主了。”
九少将之接了过去，也没有扫一眼，就淡然问道：“感觉如何？”
“很好！”赤水眼中溢出明显的欢喜，“托九少的福，这次受益良多，虽不敢说全都悟透，但有九少所给的空间球锁资料，我重点参悟了与其有关的几条法则。”
九少凝视着她，不放过她面上一丝异常，“有把握吗？”
“我试试看。”赤水并未退却，她清楚说得再多，还是得靠事实说话。
所谓是驴子是马，得溜了才知道。
九少收回视线，手一挥，台上出现赤水熟悉的动态虚拟图像。
“那么多了？”较之赤水闭关前所见，空间球中竟然有超过一半的区域已被探清，整体来看，说复杂也不复杂，就是一些浮石尘碴什么的，但也绝不能说简单。
九少道：“走了很多重复的路线，不然还能更多。”
赤水早已料到会是如此，这就是不简单的地方，“关键处有记录吗？”
“有。”九少秒懂，又划出一幅简图来。
这是他专门制作的一幅记录重要空间节点的图，当然，其中有蜚翼贡献了一部分力量。
赤水注视着那幅简图，也没有太意外，他们肯定也有她想不到的手段，“最近的空间节点在哪里？”
九少很快指出一个小圆点，赤水脑海就已经在飞快地模拟了。
不多时，赤水又问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九少几乎不用掐算，就回答道：“加快速度，也须得七日之后。”
赤水点头表示知道。
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九少倒是非常体贴地道：“你也累了，正好在这几日休整一下。”
他说着又给了一袋资源过来。
赤水有点小崩溃，却仍然接下了，道：“多谢九少！”
见她也不说借了还的，九少也还满意，微点头后就离开了。
关于这一点，赤水也有想过，反正人情都欠一下了，她若还说算借的，那以后该如何还呢？就算是翻百倍，对方也不见得稀罕？再多的，她也给不起啊！
所以人情欠了就欠了吧？
现在还种境地，能不能闯过还另说呢？
就不用纠结这类小问题了，虽然她心中是一百次后悔未将灵台下的灵泉收罗进腰包里，玄阴玉也给百里前辈提升指环了。
唉！她都不知道自己算贫穷还是富有了？
不过倒是可以畅想一下百里前辈将她的指环升级为仙器？后的情景？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就是一夜暴富了？
从此以后，再遇到这种境况，她就再不怕了，而且有了一个随身后花园，那不是灵草灵植她想种什么有什么？
简直不要太棒！
人生赢家也不过如此吧？
美丽的幻想就像是一个被充胀的气球，被现实一戳就破。
只要想到她若是闯不过这关，就得不到升级的指环，她就心如刀割。
她精神一振，眼神锐利地扫过窗外。
其实这仅是一道投影屏，她眸光能穿透投影屏，却无法透过楼船的禁制看到船外的实际情况。
她正若有所思间，就察觉有人过来。
她微侧身，见是钟离宏毅，他略有点踌躇的样子，赤水便示意他进来。
钟离宏毅摸了摸鼻梁，略有点不好意思道：“刚才没来得及说话，他们就派我过来看一看。”
无外乎也是想打探她有没有把握之类的。
赤水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但一众能耐住性子等待日久，不给个交代也说不过去，从这就能体现九少的温柔体贴了。
她斟酌了下，如实相告道：“九少说过七日就会遇到一个空间节点，我想先去试试。”
反正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她心下估摸着九少之前将她带来单独说话，怕也有担心她的意思？
不难看出，众人耐心即将告尽，刚刚又有那样的意外，情绪都不太稳定，她若是一个没弄好，可能就成为众矢之地了。
她不免又在心底感谢了九少一番。
钟离宏毅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神态自然，并无闪躲或忧心忡忡之色，心下略定。
他想了想，迟疑道：“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同我说，我能帮的都会帮你。”
他说着也递过来一个袋子。毕竟是他将她带进来的，他总比别人对她多一份责任感。
赤水：“……”
她本想说九少刚才有给她资源，但想到对方一片心意不作假，在这种情况下更见真挚，她顿了下也接过了？！
她决定了，等到了望归岛，先免费给他做一个更好的阵盘？
心下打算着，也真诚地道了谢。
钟离宏毅就笑：“不只是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其它的帮不上忙，也总不好啥都不出。”
他说得轻松，赤水却不会当真。
她难得正经地道：“你放心，很快就能到你们出力时候了……”
第八十四章 终见真面
被困在空间球锁中的所有人，在这十年间里，都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一刻。
但当一刻真的到来，他们仍然激动得全身都震颤不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仿佛已经蓄满了力，整装待发，只待一声令下，就将全力出击，所向披靡……
此时，他们全都聚集在楼船顶上。
这里早早布好了禁制，普通虫蛾进不来。
就连那几位中毒的人，也因为娃娃脸这几天配置的解药，大为缓和，至少行动不成问题了。
赤水立于九少身侧，适当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而其他人则分散在周围，位置也不是随意的，而是这些年间他们极力研究的成果，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所长，又能保护好所有人的阵法。
人阵！
即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之所以陌生，是因为这世界整个大环境决定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便连至亲之人都要防范，更别说需要大量协作信任的人阵了，所见甚少。
而之所以熟悉，自然是想起从前对她影响极大的黑云前辈。
只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
她将这不自主跃然而出的思绪压入脑后。
明亮的眼睛凝视着长空。
九少不能控制自己目光不扫过旁边之人。
他觉得，今天的赤水又不一样。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只是静静立着，也给人一种气定神闲智珠在握的感觉，她挺直的小身板，削弱的肩膀，明明看着纤弱不堪，偏偏却能承受住众人不时的打量和试探。
不过是一个抬头眺望远空的动作，就能让众人抛开重重疑虑，迅速集中注意力。
九少也迷了。
之前不是说今天仅是试试的吗？
现在这样子，怎么像是今天就要开干呢？
这一个二个的，连眼睛都红了是怎么回事？
不对，这很不对劲！
究其原因？他目光蓦地投向一旁状若无事的赤水，不由疑惑？
赤水自然没有理他。
知道她现在凹着这个造型有多么辛苦吗？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本来她也是想试试的，但是也不知钟离宏毅怎么传的话，反正一众的理解就是今天就开工了？
也或许是他们被憋得太狠了？
天知道！
反正一众不时扫来的沉沉眸光简直让她的肩都差点被压垮，她根本就不敢做一丝多余的动作，表露一个多余的表情，就怕引起他们的误解，好容易凝集起来的那股士气就散了？
她凝望着长空。
虽然压力很大，像是赶鸭子上架一般，但她又不是滥竽充数的，自然不怕，再加上如此长时间的参悟，不停的打磨，她自己也有点期待？
好吧！来了！
就见漫漫长空，迷雾如被巨力吸走一般，数息间往两旁散去。
赤水凝神，双眸瞳孔陡然放大。
就如同施展了破空术一般，烟尘尽去，空间的屏障开始隐约浮现，一点一线一面一个整体，逐渐往远处延伸。
这又与破空术不同。
破空术是人附着在空间壁上，虽能做到短距离滑行，但其实是不清楚整体的。
她现在就像从中跳了出来，俯瞰全局。
这种感觉之神奇，就像是她能操纵掌控一样让人着迷，随着楼船风驰电掣般极速跃进，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时空隧道，又如进入了扭曲旋转的万花筒一般，呈现出她都难以想像的极致绚烂的光彩……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她才将差点迷失的心智拔了出来。
却又一刻都没有停顿。
时间如同一根超级橡皮筋，被无限制地拉长再拉长……
赤水眸中血丝漫延。
好似瞬间就红了眼一般。
因为她还无法掌握时间刻度，无法调节快慢，只用尽全力拉到最慢。
这个空间节点是九少所给，他定然有一定的把握，察觉到了异常。
而她就是要在楼船经过这个节点之时找出其中隐藏的破绽。
这并不容易。
甚至九少都只是打算试试，其实论成功率，只有天知道。
若说为什么不将楼船停下慢慢找，因为这不可能，因为这个空间是动态移动的。
这简直是将难度提升了一万倍。
但只有赤水自己才清楚，她又不是纯粹的空间天赋，她还有时间天赋，二者相叠加，把握也比其他人设想的要高太多？
只是还需要细心寻找。
也或许是因为她胸有成竹，有着一定的把握，精神气感染了他们，所以才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她也说不清。
止住乱跑的心神，她开始地毯式的搜查。
这是一个细致活儿。
同时心中也开始回想起九少所给玉简中所说的隐藏技巧，无外乎那几种，只要了解空间规则，都是极容易发现的。
更别说她还拥有这样特殊的视角。
然而，并没有！
一眼扫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别说显眼的漏洞了。
对方比她想的要高明得多。
就算是她仔细查找，但在范围极其庞大的情况下依然毫无收获。
就算时间被放得很慢，但是楼船仍然如以常人飞奔的速度十倍往前行驶。
她本是神识数分，在形势所逼的情况下不得不再细分。
可是就算这样，也仅仅能保持住不遗漏而已。
好累，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不然，还没找到破绽她神识就要崩溃了。
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她好像遗漏了什么？
但具体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种情况下也无法求助旁人，心情自然而然就焦灼起来，理智却又一直在警示她稳住不能乱。
心底有声音在说这一次找不到还有下一次，何必那么拼？
但是她又分明清楚，找到破绽才仅是开始，更困难的是后面破开空间冲出球锁之时，再加上虽未出现但一直虎视眈眈的空间系大妖，若不能一鼓作气，以后机会就更渺茫了。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好在思维转换了下，知道这不能靠蛮力，还需要巧劲。
这样算来，之前潜意识的感觉就很重要了。
她一边搜索一边将注意力放在之前那一掠而过有点熟悉的感觉里，是什么呢？
一般这种灵光乍现，总是与所见所闻息息相关。
凝神着眼前的一切。
说起来，她之前在闭关时一直自傲于前世所受的教育，特别绘画制图，培养出的空间想像能力，对她之前的参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她相信，就算不论觉醒的天赋，也没有几个人的空间具像能力能比得上她。
但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有点想不通。
脑海不期然跳出一幅画面，却是以前同学发给她的几幅会造成视觉错乱的图画。
犹如醍醐灌顶。
她恨不得一拍脑袋，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破绽破绽，她之前真被这个词语误导了。
哪来的破绽？对方是天赋神通，只要用心，完全可以将这个空间球锁构建的完美无缺，又怎么可能让她轻易找出来？
现在假设这个空间球锁是完美的……
那么，如果换位思考的话，自己会怎样做呢？
同学发给她的那几幅图画刷刷闪过去，灵感顿现。
她停止了之前的盲目寻找行为，反而将视线不停拉远，再拉远，穷尽她的视野范围。
如果说会造成视线错觉的最大可能，就是误设了错误参照物的话……
那么刚才她的参照物又是什么呢？
是那一条条她具象出来的简洁线条？
赤水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几乎是瞬间她就将目光凝向了高空中那一处。
一个激棱，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阵令抛出。
时间快速流动。
钟离宏毅等人几乎没有看清赤水是如何出手的，幸好在赤水注目之时他们就作好准备，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将手中令诀激发。
牵一发而动全身。
直到空间整个凝固下来。
众人仰望前方，看着那枚高悬的阵令，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除九少外几乎所有人都面带茫然，这就找到了？
而且还冻结空间成功了？
明明是心中期盼的事，但当它真的发生了，怎么就那么没有真实感呢？
这就显得九少的特别了，他看上去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赤水一眼。
什么都没有问，而是迅速带领着众人，围着那枚标示着破绽的阵令进行一系列的布置，时间紧迫，必须越快越好。
赤水被看得有点心虚。
幸好对方及时移开了视线。
她想了想，又踱到九少旁边，传音解释道：“九少，那不是普通的破绽，对方衔接得非常高明，堪称完美……”
其实就算是在赤水的视野中，那处也就是线条比别处稍微倾斜了两度角而已。
这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肉眼几乎不能发现。
但玩过三角板的都知道，无论多小角，当它不停往前延伸，与原轨迹相差会越来越大，更何况是在这样广阔的空间里。
所以她的阵令刚刚插在最初偏移的点上。
只是法则并未断裂，所以这其实都算不上破绽，只是稍微比其它地方薄弱而已。
她将情况仔细地描述了一遍，略有点忧心：“若不然，我们再另找一个，说不定下次会找到一个更好的？”
九少沉声回道：“来不及了！”
赤水微愣，几乎是同九少一同侧目，就见冻结的空间外，迷雾忽散，无数的飞蛾簇拥着一个全身雪白的女子，眨眼间就到了冻结的边壁上。
其他人也注意到这一幕，纷纷惊呼道：“是蛾母……”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那女子背后一双极为漂亮的雪白双翼上，那双翼展开，约有女子身量的十倍，在其衬托下，显得那女子极为娇小，再加上晶莹剔透的肌肤，精致小巧的五官和纤弱的身材，只觉得我见犹怜，让人心疼不已。
然则，来者不善！
几乎没有任何交谈，对方眸中煞气骤现，挥着宽大翅翼就似舞着两柄锋利的长剑，带着冲天剑芒，朝着他们就是两劈……
第八十五章 一黑一白
狭长的两柄翅锋狠狠割插入冻结的空间中。
一路向前。
直至他们面前。
赤水没有动。
其他人忙着布置也并不慌，只九少淡淡瞥过那两柄翅锋，伸出手看似很平常地抓去。
那两柄翅锋似是感应到什么，倏地收缩回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赤水总觉得九少那一手很不寻常。
她并未想太多，将注意力移向那位蛾母。
近看才发现这位蛾母实在美得惊人，一头如同冰雪一般的长发，雪白双翅上隐有莹光闪烁，映衬之下只觉得更加洁白无暇，明明是极锋锐之物，但收回后骨锋隐去，又似蝶翼般翩跹灵动。
轻轻挥翅间形成一股致命般的吸引力，让人止不住就想靠近去摸一摸？
赤水好歹克制住这种不由自主而生的情绪，眼珠微动，却正正迎上对方的视线。
就像是时间突然停止。
或许是错觉，也许是命运的相逢，一黑一白二人的瞳眸在空中相遇，恍若击杀出电闪雷鸣般的火光，灼灼又炽热。
谁都不肯让步。
这就像是一场比试，没有人愿意先认输。
视线胶着。
其余众人余光瞭瞭，无不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心知二者都是空间系天赋，对上并不奇怪。
但是这种比拼方式还是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更奇怪的是，赤仙友明明境界低了对面一大截，却好似未觉般，丝毫不落下风，对面可是让他们都心惊胆战的空间系大妖，真是非常厉害了。
只是为什么不是比空间系？
他们暗自嘀咕，又哪里知道，二者视线交集的那一瞬间，就好似灵魂都随着那束视线一起通过对方的视线，直达对方的眼底最深处……
黑瞳中掺入了一抹白，白瞳中也抹上了一丝黑。
风起云涌，无论是那抹白，还是那一丝黑均沉入其中再看不见。
赤水就好似落入了一个全是空白的世界，变成了那一丝黑。
这种状态很特别很神奇，她也并不惊慌。
若是幻术，也无外乎就那几种，想想她以前栽种刺魂香时所受的苦，可不是白受的，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普通幻术根本逃不过她的感知。
不过她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她打量四周，入眼皆是一片白色，极为单调，简洁到什么都没有。
她就觉得奇怪了，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那白色又是从何而来的？
她好奇地探出手。
其实并没有手，只有一线黑，在空中随意晃动了两下。
白依然是白。
并没有被她泅润浸染。
她收回手怔怔地想。
那她能做什么呢？
她觉得有点无聊了，在这里也太乏味了吧？
她略有点嫌弃，就想走了。
可是就这样离开，她又有点不甘心。
脑中灵光乍现，有了！
她笑眯眯地一挥手，前方一团白就被压缩，形成一朵状似羊咩咩的软绵绵胖呼呼的白云，她将它安放在上空，还忍不住用手戳了戳，接着又另外做了几朵小羊放在其周围。
她挖空的地方终于不是白色了，变成正常的透明。
这给了她施展的空间。
她难得童趣迸发，又做了白色的小房子，白色的群山，蜿蜒长河，白色的花草树木，还捏了一群孩童正在玩耍……
忽然眼睛一亮，极快做了一个白色的半弯月亮悬在空中。
犹似点睛之笔，当明月悬空的那一刹那，这些单看有点卡通并不太真实的事物就似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逐渐和谐。
孩童好像真的跑动起来，小房子上炊烟袅袅升起，大人开门出现呼叫自家孩子回家吃饭了。
忽然发现有一个孩童落单了，她又赶忙给他捏了一座小房子和两个大人……
做完这一切，她只觉满意了，收工！
心神陡然回归，赤水不由自主震了一下。
二人相连的目光断开。
但很快，二人的目光再度遇上。
如果说当她变成一丝黑时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在她回归的一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神魂中多了什么。
她眸色渐冷。
却并不太担心，因为她元神五分，为了防止会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她将五个元神管理得就似五台组成工作组的电脑一般，并每日做记录，时常清理同步，无论是记忆还是各种感悟术诀都井然有序地排列着。
对方根本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窍，夹带来的那点私货简直不要太明显。
只要给她点时间，她完全可以将之清除得一干二净。
至于对面可就不一样了。
想明白了一切，她不由轻“呵”一声，眉眼唇角都止不住溢出一丝笑意。
对方不与她比空间天赋，居然是较量神魂。
在神魂上，她就从来没有输过。
从最开始元神只知道本能啃咬这种最粗浅的较量，她不久就有了斩魂诀，她对自己都能狠成那样，还会惧怕其他人吗？更别说她被栽种了刺魂香后，对自身神魂的感知力直接拔高到常人难及的高度。
不过，随着修为的提升，她就再没有遇到这类事情了。
对方这虽不是夺舍，不是殊死较量，却是神魂更高级别的比斗拼杀，比之前者还要可怕和残酷。
因为夺舍失败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
后者却是一种对灵魂的侵犯。
她前世常听别人看着某某新闻抱怨，说老一辈重男轻女的观念思想真是害死人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婴生下来或者还未生下来就被剥夺了生命，简直可怕！
她当时还附和了几句，庆幸生在新时代。
直到她逐渐成长，才明白可怕的不是观念思想，而是将这种观念思想灌输栽种到别人心中的人。
就算是开明的新时代，为什么这种事情仍然无法杜绝？常有新闻报到。
不就是因为有这种观念的上一辈不停灌输教导吗？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观念都是害人的。
最经典的莫过于那个“一颗恒久远”的广告。
扯远了，反正她为了防止神魂走火入魔那可是穷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最终才发现其实很简单，将自己的元神当成一台电脑就好了嘛。
虽然元神远比电脑更强大，其中还有着种种神秘她还未能参透。
但这并不妨碍她一步步摸索。
之前也是她没有经验，被动地被拉入了对方神魂中。
又因她潜意识里并没有恶意，信手拈来的都是些非常简单的东西，有种天真意趣之味。
这就有趣了！
看到对方从震惊开始变得茫然的面色，她眼中的笑意荡漾开来，眉宇之间皆是愉悦之色。
这一幕眼神对抗看似很久，其实不过一个眼神交错而已，见两者出现极为悬殊的表情，一众手边忙个不停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九少靠近赤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赤水唇角轻扬，轻快答道：“刚才我们互相打了一个招呼。”
九少心下一跳，听着简单，但略加琢磨就觉得另有玄机。
一众壁上观的人更觉得捉摸不透。
不过他们有志一同没有再问。
以前他们觉得赤仙友非常普通，丢人群里怕都找不到她，但看到刚才她与那位蛾母对峙，丝毫不惧反而隐约占了上风的画面，让他们心中不由一凛，不住感叹自己之前眼睛肯定糊了那啥简直走眼到天边了。
麦丘仙子也觉得自己挺幸运，果然对方所说的那番话都是唬弄她的对吧对吧？什么喜爱娇小可爱女孩子的，眼前这位蛾母可不就正是她说的那一型吗？
这样想来，当初明明是要去找茬的，结果被对方几句话就被吓得铩羽而归。
现在再看对方这战斗力？
怎么办？明知对方是唬弄她的她现在也不敢再去找她了，有点怂。
可怕！她果然还是应该避得远远的才觉得有安全感。
她边想着忍不住又移到屈门仙子身后，却不小心瞥到那位蛾母从刚开始的茫然，陡然僵硬，龟裂，白瞳中戾气升腾，她头皮止不住发麻。
不好！
果然，一声尖啸划破长空。
就像是镜片被重物所击碎裂，以蛾母为中心。
周围的空间就像如同蛾母现在的表情层层龟裂，所有的飞蛾都躁动起来，来自于生命最本能的威胁让它们都疯狂了，往着冻结的空间内不停冲撞。
整个冻结空间就好似一块无色的果冻颤颤悠悠，让人心里也随之胆颤心寒。
冻结空间内附着在楼船上的飞蛾也好似得到了命令一般，簌簌扑来，团团将他们围住，不停啃咬着阻挡它们的禁制。
“怎么忽然就怒了？”端木刚才专注于布置之事，抬头就见蛾母似发了疯一般嚎叫，声音却因为之前激发的法阵而没能传进来，但却像是在他们心底响起一般。
所有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赤水。
赤水：“……”
尴尬了，这要怎么解释？
幸好大家并不需要她解释，只是有志一同地将锅扣到她头上后，就担忧地望向了那个冻结空间的结界。
上空那个悬着的阵令在频繁的攻击之下不停颤动，并呜呜着响。
其中的能量不停溢出，修补着被破开的缺口。
与上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不同，在尖啸后，趁着空间波动剧烈之际，蛾母迅速挥舞着双翅，如切豆腐一般将冻结空间一块一块地削落，她随之一步一步往他们靠近。
明明没有声音，但那步伐就好似踏在他们的神经之上。
犹如死神的脚步，让人只觉得亡魂直冒……
第八十六章 蜚翼守护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能面对这位空间系大妖面不改色，是因为空间被冻结了，也就是说他们看似相隔很近，其实却是隔着一道常人难以逾越的天堑。
然而，他们都未曾想到，这道天堑如此之快就要消弥于无形了。
虽则胆寒，但他们手中的动作却又更快了几分，源源不断地将灵力输入到之前布置好的阵器之中。
阵器庞大，布置费时，其自身所带的能量远远不足以攻破赤水标记的空间壁。
再加上空间中本没有灵能，这就更麻烦了，全靠他们临时输入。
求的就是聚沙成塔，量变引动质变，以最强横之势一力击溃之。
然则，那位蛾母脚跟一转，直冲上方悬着的阵令而去。
九少面色凛然，手引诀，牵引着下方楼船，就往那蛾母的方向砸去。
完全目睹此幕的赤水只觉九少的操作非常豪迈非常犀利非常阔气，让她有点窒息。
却不想那楼船到半路时，忽然变形，化作了一只体形巨大的似鹰隼的生物。
那刚硬锋利的尖喙，拨动间好似能划破空气的利爪，以及那展开的五彩双翼，犹如一把遮天巨伞，衬托得下方一众微小的像是蚂蚁一般。
一众惊呼出声。
不用说都知道，这就是九少的血契兽了。
不只是赤水，便是他们都未曾得见过，只知身为司空家嫡传，又是仙尊最喜爱的后辈，其血契兽自然是不一般的，却从未曾想到这血契兽居然是他们都不曾知晓的生灵。
有那心思灵活的，又在这次难关中和九少走得近的很快就想到，九少将楼船唤作“蜚翼”，难道此鸟兽真是传说中早已灭绝不见的始祖鸟“蜚翼”吗？
看那好似遮天蔽日的体形，看那矫健凶猛的身姿，看那锐利的眼神……
天啊！他们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更有的差点就忘了灵力的输入，还是旁边的伙伴提醒了才醒悟过来。
羡慕，嫉妒。
只见那只蜚翼一个侧旋，翅翼堪堪从他们头顶掠过。
众人无不低头躲避，只觉要慢一步，头都要被削下来一般。
其实早在他们低头之前，那翅翼早已划了过去，只那划过的风声，犹如利刃一般，虽早已消失，威慑力却久久不散。
众人还在心惊，那蜚翼却是已与那蛾母对上。
一庞大，一娇小。
二者翅翼有空中相击，没有电闪雷鸣，没有火光四散，看上去也仅是两翅翼在空中相交撞而已。
毫不华丽，看上去平平无奇。
然赤水却分明看到，那两翅翼交手之时，其周围的空间迅速扭曲，变形，交手间二者不停搅动，使得那周围早已不堪负重的空间逐渐崩溃，法则之力泄出。
众人不知其然，却也敏锐地感觉到二者交手的范围极度危险。
而在赤水眼中，从那崩溃处，犹如火花四溅，不计其数的神铭文被崩弹出，有些仅是一个字，有的是长长的一串像是弹簧一般若碰到其他字的撞击还要蹦弹一下，也有直接被撕下一角的，夹杂其中。
根本读不过来。
只来得及将所见的小块的那些铭文拓印进瞳眸中。
大家都在关注着正战得激烈的两兽，本不应有人发现赤水的异常。
但是屈门仙子却注意到了。
她本来一直就暗自关注着赤水的一举一动，见到此幕，瞳孔一缩，似受了莫大惊吓般细喘出声，引得旁边麦丘仙子都奇怪地瞅了她一眼。
她抿了抿唇，神思不属，已不知联想到了何处。
而其他人，则都看着二**战激动不已。
心里止不住感叹，不愧是九少，血契兽是更始鸟蜚翼不说，竟然也是一只觉醒了空间天赋的大妖，若早知如此，他们就不用那么忐忑彷徨了。
想到这一路的心理历程，简直比他们之前闯心魔之路还要煎熬还要累，九少却一直是他们所有人中最镇定的人，他们以前有猜他是装的，此时才知他的底气。
那几位中了蛾毒的人则低下头，心中庆幸不已，幸好之前一直有压制自己的私心，虽然有意气用事之举，但后来及时醒悟，没有惹恼了九少。
麦丘仙子瞟向在专心操纵蜚翼战斗的九少身影，眸光盈盈如水。
这样高大伟岸又实力高深莫测的男子，身为女儿她如何不心动？只他却偏偏亲近那土得掉渣的下界女，对她的亲近示好视若无睹。虽然现在她也承认那下界女很有本事，还觉醒了少有的空间天赋，却仍不足以与九少相配。
其实她也知道赤水貌似对九少无意，没有攀附之心，但九少对她是有点特殊的，每当看到他俩靠近或站立一起，她就有点不是滋味。
好在她也就是心里嘀咕两句，现在认识到无论是实力还是气势，她都要输一截，是真怂了。
心中思绪一闪而过，她随即专心看向那正雄姿英发的蜚翼，无论是体形上的巨大优势，还是对空间能力的掌控，或许说战斗的技巧，其都不落下风。
就见蜚翼自那挥翅一挡后，反守为攻，无论是尖喙，还是利爪，或者是健硕的身躯，皆是武器，逼得那蛾母再也未能前进一步。
那蛾母虽已进化了强健的骨翅，但天生种族的劣势就让她吃尽苦头，明明空间之力还要优于对方，就因为她本体太过弱小，拖了后腿，让本就被激怒的她越加狂燥不已。
偏偏那激怒了她的人还在一旁潇洒看戏，怎么能忍？
她好容易寻得机会一个佯攻，却转过身就是一翅挥来。
赤水一直在拓印法则，一不注意就沉入了其中，还是旁边的九少注意到不对劲，将她拉到了一旁，才避过了那一击伤害。
赤水也极快回神，这才后怕起来，再不敢如此没有顾忌了。
那蛾母因为这一偷袭，被蜚翼抓住机会一翼斩过，毫不留情，其翅尖就被削落一截。
“啊——”蛾母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却是往他们这边来。
九少将赤水往众人堆中一推。
赤水本来之前寻找破绽就消耗了大量的心神，她本又是缺乏资源的，所以在一众忙碌的时候也没要求她再做什么。
此时她靠近阵器，看到灵能刻度，才发现还差一截。
一众虽在分神围观打斗，但手上一直都在输出未有停歇，见赤水过来，自觉给她空出了一个位置。
赤水便也准备加入其队伍中。
忽然，一股寒意侵袭全身，所有寒毛都立起来，就像是被天敌锁定，赤水猛地回头，就发现不远处一只巨大的虫蛾猛然出现，灰蒙蒙的豆眼直直将她锁定在视线范围内。
那是怎样的一只雪蛾？
其身躯竟比他们人族还要高大好几倍，虽仍是虫蛾的造型，但其全身壳化，光亮如斯，一眼就知其防御能力惊人，更别提那张扬挥舞的三对长足，数丈之长，竟比他们大腿还粗，以及那一排排锋利的锯齿……
寒气阴森，齿痕斑驳，不知道已经收割过多少生命。
如果说之前那人形蛾母还需要挥舞双翅以施展空间之力的话，那么这只超大的虫蛾却只需要双眼锁定她时就已经发动了攻击。
赤水分明能感受到二者之间的空间快速崩溃。
与此同时，周围之人也发现了这只超大的虫蛾，端木瞬间惊呼出声：“不好！这才是真正的蛾母。”
一众瞬间惊呼起来。
大意了！之前他们面对那人形蛾母镇定如初，还以为是因为法阵的原因，现在方知，那不过是一尊分身，真正的本体在这儿呢！
好可怕！
你看那不停嘶鸣张合的巨口，张开完全足以将他们整个人一口吞下去，更别提对方还有着妖族特有的强横本体以及莫测的空间之力。
然赤水却无法想太多，她本可以一个破空术直接避开，然而因为她现在的位置，后方正是正在蓄能的阵器，众人努力了这么久，是他们所有人逃离的希望。
她若避开，正好趁了对方的意，一切都完了。
所以她不以退。
此时也来不及后悔更多，下意识集中精神。
时间再度慢了下来。
她脑中极快检索之前闭关所得，迅速拨动前方的空间皱褶。
她的天赋能力看似强大，但其作用力在她自身，所以她本体越强，在时间慢下来时能做的事情就越多。
但依她现在粗浅的空间法则知识，能做的其实很少，更别说像对方那样如何强大的破坏力了。
她只有强行拨动空间中的皱褶和沟壑。
众人虽然看不到那道可堪毁灭性的攻击，但是他们敏锐的直觉不可能感应不到，他们一度以为这一次逃不过了，特别是赤水，怕是第一个逃不脱，要被撕成碎片了？
却不想赤水没有退后一步，只手指极快在空中弹拨几下，那道攻击就中途转向了转向了？
天啊！这是真的吗？
这一刻，在他们的眼中。
赤水那削瘦的身影，像是在发光一般，不停拔高，再拔高，竟伟岸得已可与九少相比。
蜚翼也已察觉到异常，猛然发力，将那人形蛾母挥退之后，迅速回到了九少及众人身边。
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下来，就连那些飞蛾都不动了。
所有人都盯着那只本体蛾母，他们清楚地知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第八十七章 计差一筹
赤水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异常科幻。
那只巨蛾六足张开，伸长，形成一个半圆状几乎是要将他们揽入腹下的姿势，而在他们后方，蜚翼用健硕的身躯给他们筑就了一道坚实的盾墙，让人无比安心。
那只人形蛾母也已经回到了巨蛾的身边，受伤的翅翼正在恢复中。
这一刻，双方都未动。
然则那只巨蛾纹丝不动，仿佛是在思考。
麦丘仙子低声道：“你们看它的腹尾？”
“怎么了？”虽然不解，但赤水仍然和众人一样望去。
犹如甲虫坚硬的外壳，如果硬要说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其腹尾扁扁的，似是饿了很久一般，等等，那尾尖含而未露的是什么？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答案映入脑海。
不说是雪蛾吗？怎么还能如蜂虫一般有尾针？
幸好麦丘仙子提醒，不然惯常都是靠经验判断，谁会特意留意一只雪蛾的尾部，若无防备被刺上一针就冤枉了。
赤水其实早有发现，麦丘仙子虽然对九少很在意，但并不是没脑子的，她有着她独有的判断力和思考方式。在之前讨论之时她偶尔一句话也很独到，直指关键。
此时，就听到她接着道：“你们知道‘炼妖’吗？”
她接着眸光移向九少，“九少肯定知道吧？”
九少面色微动，还未回答，端木却像是受到惊吓般整个身体都弹了下，“是我知道的那个‘炼妖’吗？”
端木这句话好像打开了众人的记忆之匣，赤水也从自己脑海中翻出了这个对她来说较为陌生的词。
因为小白的关系，她到此界后没少查阅关于血契兽的资料，然都收获不大。而这“炼妖”，也与血契兽有关。
众所周知，血契兽与修士缔结的是生死与共的死契，所以无法更换。
但因为人族与妖族无论寿诞还是悟性修炼速度都不相同，二者之间能同步提升的少之又少。
修为不等，虽然高者可以反哺低者，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副作用。
而人族天生悟性见长，提升速度远超妖族，为了防止自己的修为反哺给血契兽，就有人发明了一套炼妖之法，人为磨砺提升血契兽实力。
有了方法自然就会有人专研，炼妖之法越来越多，有手段温和的，也有手段极端的，端看个人选择。
她之前同百里前辈被困在浮世牢笼时，就曾见过有修士炼妖，不过那都是极为粗糙的手段，她都没在意，还是小白特别提醒才知道“炼妖”一词。
而在修士的心目中，“炼妖”通常与“反噬”挂勾，再加上仙妖二族缔结友好联盟，这“炼妖”也被抵制沦为上不了台面的暴戾手段。
而现在麦丘仙子提到了“炼妖”，难道对面那只雪蛾也是如此？
赤水还在疑惑中，九少忽然说道：“不错，这是一只‘炼妖’。”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瞬，又似下了个艰难的决定一般说道：“而且还是用酷戾手段专门炼就的一只战妖。”
若论血契兽，能有谁有司空家族了解呢！
从九少口中说出，就相当于是事实了。
知道“战妖”的无不抽了一口气，就算不知道的有旁边之人普及，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赤水也由钟离宏毅口中知道，“战妖”其实是“炼妖”的一种非常极端的手段，迫使血契兽放弃人形而将能量转嫁到战力上。
她心中也是震撼，所以眼前这只雪蛾不是为了捕杀他们现出原形，而是只有原形？
她目光不由看向那只人形蛾母。
之前只觉理所当然，现在才明白对方的不简单。
能在反噬掉宿主后还得以保留根基修炼出人形分身，简直可说是妖族励志的楷模，如果其狩猎的不是他们的话，赤水都想为其壮举喝彩。
不过，赤水也陡然明白对方为何要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了。
它需要大量的能量才能突破，明显只捕获落单的修士已经完全无法满足它的需求了，才不得不挺而走险。
恐怕它也未预料到，与单个修士不同，他们人数与实力之间不是以加法计算，而是成倍数增长，当众人合成一根绳，所爆发的力量竟让它的分身都奈何不得，更别说其中还有九少这样远超常人实力的超级强者。
逼得它真身都上阵了。
它在思考。
思考着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端木等人也已经充能完毕，但也不敢异动，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得是万无一失。
赤水移目望向空中的阵令，传音问九少：“这个阵令还能坚持多久？”
这阵令是九少交给她的，她之前一直在闭关，只清楚使用之法，来不及了解更多。
九少极快回道：“时间不多了。”
他不待赤水再问，却转向众人道：“至现在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就差最后一搏了，若成功我们就能逃开，若失败，就算我们战胜了蛾母，也再出不去了。”
一众沉默着，又蓄势待发。
他们都知道，这并非恐吓，一则资源有限，那个阵令只有一枚，二则要破开空间球锁实在太难了，他们憋屈了那么多年，齐心协力才换来唯一一次机会，怎么可能不在乎不尽全力？
此时，阵令悬在空中，与他们和蛾母形成三角之势。
蛾母显然也发现上空的阵令才是关键，只是那只蜚翼一直盘踞在其附近，它又很难得手。
且它对自己的天赋神通很有自信，所标记处根本算不上什么破绽，这些人想要破开可没有那么容易。
说实话，这些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让它很惊讶了，可说是打破了它的认知。
人族不都喜欢自相残杀吗？为何这些人却能毫无顾忌和防备挤作一团？还能主动出击，它以为要吞噬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是失算了！
不过问题并不大，它也已经意识到，吞噬他们只是早晚的事，它只需要将那阵器也就是他们的希望毁掉，再加上阵令中的能量总有消耗完的时候……
根本不用它命令，人形蛾母一挥翅，远近所有飞蛾全都暴动起来，开始啃噬着冻结的空间壁。
“不好，它是要……”娃娃脸惊呼出声。
其实不用他说，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这只蛾母虽然未修成人形，但是智商并不低。
不用说话，仅是目光交换，这十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让他们很快达成共识。
好似已经演练过了无数遍，一众几乎不用位置交换，很快就组成一个攻守兼备的阵形，冻结空间内那些伤害不大但着实碍眼恼人的飞蛾迅速被隔离。
除端木和沉稳脸守着阵器外，其他人各施手段，立即修补冻结空间内被破坏处。
赤水站在九少旁边，完全无法插手，惊讶得小口微张。
九少则望着阵令，不知在想什么。
蜚翼锁定巨蛾母，眼神犀利。这巨蛾母能够凭借天赋神通攻击冻结空间内的人，但是它本体却并没有进来。
现在它仍然安静地趴在空间壁上。
明明双方已经没有交战了，但赤水发现，现在周遭的空气紧绷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抽去飞蛾啃噬边壁的声音，一切是那么安静。
她甚至能感知到不少人额际汗水滑下的波动。
就在这时，九少忽然探出手一把抓住赤水的手腕，非常用力。
赤水尚来不及惊讶，耳际忽然传来一段极快的语音。
就在同时，九少忽然一声令下：“开。”
一直准备着的端木和钟离宏毅二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按下了阵器的发射钮。
也几乎是同时，巨蛾母捕捉到二人按下指令的动作，一道比之前更迅猛的空间之力击出，穿透空间壁，直向上空而去。
而赤水在九少令下的那一瞬间就被他带着一跃到了上空中，巨蛾母挥出那一道空间之力正正往他们而来。
这是怎样恐怖的计算能力！
赤水觉得她很有必要重新认识九少。
根本来不及想太多。
时间陡然慢下来。
今天频繁的使用天赋神通，她所有元神都在抽痛，身体也好似承受不了这样的强度出现一道道暗伤，仿佛要崩溃一般。
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
她恍忽了一瞬脑海才浮现九少之前的传音。
之前对方的眼神就让她明白，她使用的天赋神通或许能唬住一部分人，但那绝对不包括九少，特别是在她知道蜚翼也是空间天赋的时候。
她更惊讶阵器所发出的那道攻击竟然比巨蛾母预计的还要慢些，二者根本不会交叉，也就是说巨蛾母又失算了。
这样想着，她手上动作也未停，如之前一般，九少交给她的任务仍是拨动空间纹路和沟壑，迫使巨蛾母那道攻击转向。
但这次要求更高。
巨蛾母几乎是全力一击，然则直到它出手才惊讶地发现阵器居然延迟了一瞬才射出，几乎不用犹豫，人形蛾母紧跟其后双翅斩入。
然而蜚翼早就注视着它们，双翅一振。
巨蛾母本以为其是要阻挡那道攻击，却未想其却是一个飞卷，将下方所有人都揽至羽背上，一个上冲。
赤水好容易将任务完成，整个人差点就晕厥过去。
九少一把揽住她，消失在原地。
而巨蛾母眼睁睁看着自己挥出去的全力一击在中途一个转折，直接往阵令所标志的点袭去，而阵器所发之力紧随其后……
阵令破碎。
“不……”“嘶——”巨蛾母和其分身同时怒呼出声。
却见蜚翼身形迅速缩小，飞快钻入到那仅有米粒般大小的洞中。
第八十八章 技能叠加
犹如进入了一个盘旋蜿蜒的环形隧道，附着在蜚翼背上的一众人等紧紧抓住五彩翎羽，但仍然被颠簸弯曲的飞行轨迹甩得东倒西歪，晕头转向。
尽管如此，仍然无法阻挡他们脸上绽放的大大的笑容，逃出来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大家竞相欢呼出声。
哪知道口一张开，顿时被灌了一嘴的风，腮帮子鼓起还不停波动，极是好笑。
有了前车之鉴，众人尽皆闭上，但眉宇间止不住的喜气荡漾，恨不能大笑畅饮三百杯。
麦丘仙子咬着樱唇，她本来也兴奋得恨不能大喊大叫几声，但看着一众比她还夸张的表情，又止不住想笑。
不过她总感觉这一切咋那么不真实呢？
怎么那么轻松就逃出来了呢？
甚至她们好多人基本就是打打酱油，十几年的憋屈，日夜的提心吊胆，不是白受白担心了吗？
而且，他们真逃脱了？那蛾母还会再追来吗？
只是现在蜚翼风驰电掣般，速度快得能破开空间，他们勉强能眯开一条缝，但周遭的环境却是看不清的，只大约知道他们是在明空间和里空间的夹缝之中。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九少的身影，所有纷繁复杂的思绪都散去，心立即就安定了。
而被她念着的九少此时却揽着赤水坐下，随即掏出两枚丹药喂赤水服下。
赤水现在心神俱伤，神识耗得一干二净，能勉强撑着不晕过去已经是意志力的极限了，模模糊糊中只认出其中一枚是疗伤圣丹还春丹，另一枚就不知道了。
不过，随着药力的流转，枯竭的元神和重伤的身体都如饥似渴地汲取着药力迅速恢复。
她才知道，另一枚应该是极为珍稀的还神丹。
而且品质极佳，因为她很快就清醒过来，药力还在持续。
赤水也才意识到她正依在对方肩膀上，并不算亲密，只是因她虚弱无力给她作为支撑而已。
现在力气回来一点，她便欲起身。
九少扶着她坐正，才轻声问道：“好点了吗？”
赤水点头，环顾四周空荡荡一片，感觉实在奇怪，遂问道：“这是哪里？”
见她确实没大碍了，他便在赤水对面坐下，却不直接回答，而是道：“你猜？”
赤水有气无力，仍然奇怪地瞅了他一眼，看对方一脸轻松，还有闲心与她闲谈，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逃出来了？
幸亏她不是急性子，不然估计早急死了？
赤水又仔细查看四周，发现除了他们俩人，什么都没有。
没有空气，没有烟尘，甚至都没有地板？
什么鬼？
难道他们又掉到什么特殊空间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各种奇葩环境，她已经醉了，现在也无力吐槽。
好在她并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和恶意，见九少也少见的放松，她遂也平静下来。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略有点无语地答道：“这是蜚翼的灵台？”
虽是疑问，但也带着肯定。
此灵台非彼灵台，而是指上丹田，也就是蕴灵之处。
她虽没到过小白灵台处，但这状态感觉和她自己心神深入丹田中差不离，只是她现在受了伤反应迟钝，才会着了道。
更别说这里是蜚翼最大的要害处，九少倒是真放心，竟能让她进来。
他就不怕吗？
话未问出口，却又豁然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形，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对方能怕啥？
反倒更该担心的是她自己才对。
额，扪心自问，她好像也并不太担心？
好像也没啥好担心的？
九少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却连连变换了好几种表情，只觉好笑。
他倒真没什么旖旎情思，没认识之前只觉得有些特别，认识之后才知道她这人极为有趣，她行事很有章程和原则，有种大智若愚的拙朴劲，在关键时候又出人意料会有闪光点出现。
他两手下都觉得她傻呼呼的，其他人私下也曾聊过，好像是公认的，他却看得明白，这些人并没有恶意，甚至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怕更愿意将后背交给赤水。
这才是她真正的人格魅力。
这也是他愿意带她进入这里的原因。
只是她自己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自知自觉？
明明依靠自己的实力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尊重和好感，偏偏她还觉得仍是茕茕孑立孤单一人，颇有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意味，也是很可以的了。
他心下暗乐，面上却纹丝不动，只是扬袖往前方一抹。
赤水眼前陡然出现一个狭长又弯曲的隧道，而她正以快若闪电的速度在其中不停飞奔，旋转，调向，犹如误入了万花筒一般，眼中各种色彩驳杂，花茫茫一片。
她差点就惊叫出声。
万幸及时明白九少这是将蜚翼的视觉分享给了她。
羡慕，嫉妒。
别人家的血契兽就是这么听话，而她就别提了，想起来就心酸。
本来还打算以后有机会到妖族地盘一游的，现在进了阴风谷，啥都别想了，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九少可不知赤水心中愁思，极快说道：“现在蜚翼正需要你。”
赤水收回思绪，这种虚拟实境让她能保持镇定就不错了，“你就直说吧！要我怎么帮忙？”
话刚落，蜚翼就差点撞到了夹缝壁上，她甚至还能听到其背上一众的惊呼声。
这是连听觉都共享了？
九少笑了，“掌舵，你之前就做过，很简单吧？”
赤水有点无语，她现在听到“掌舵”两字从对方口中冒出来都有点魔性了，“这里又没有控制台？”
“你说怎么走就行。”九少丝毫不觉得奇怪道。
赤水还能说啥？
九少这真是要榨干她所有的劳动力啊，让她不由自主联想到剧里那些黑心的地主老财形象，和他估计也差不离了吧？难怪之前那么舍得，又是还春丹又是还神丹的？
心里吐槽归吐槽，她还是打起精神，努力忽略其它，只专注于最前方。
她忽然发现，当她集中精神时，她领悟的空间技能居然还能叠加到蜚翼的视觉之上？
这是什么原理？
只可惜她除了通过小白感应过他的炽焰之处，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她将疑惑放在心底，心神沉入其中，随着蜚翼飞翔。
这种感觉太棒了，若非现在还在逃跑中，她真想好好感受一下，就好像自己就是蜚翼一般。
旋转旋转再不停的旋转。
她专心的同时，也开始同情在外面的小伙伴了，这飞行体验相当差了，也不知是否会给他们的心境添上点阴影？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将技能叠加到蜚翼视觉上时，九少就随之闭上了双目。
通过蜚翼之眼，周围五颜六色斑驳一片的景象瞬间改变，不只视域扩展，而且视野陡然清晰了好几个度，夹缝壁的情况虽不是一清二楚，但是沟壑纹理都显示得明明白白。
这已经不只是简单用粗劣线条勾勒出了形状，而且已经有了色彩填充，开始往立体的方向进化。
原来她对空间的领悟已经这样深厚了？
九少心下暗惊，却不放过任何一刻时间，就自己之前所学的再体悟赤水所领悟的，简直让他现在的领悟能力成几何倍数极增长。
很多以前难解的谜题现在都找到了答案。
因为蜚翼领悟的是空间战斗技能，都是凭本能战斗，他有心拓展提升，但因为才刚接触到法则，太难了。
所有法则字符揉合到一堆，没有方向没有经验，根本无从着手。
但赤水就不一样，她现在就觉醒了天赋神通，说明她资质极好，且通过之前的阵盘就能看出她的看法和见解都非常独到，这正是他需要的。
赤水只觉得这种状态很奇特，在指了两次路后，已经发现有空间球锁外法则链条的痕迹，立即提醒道：“我们要出去了……”
话未完，九少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腕，瞬移出去，落在蜚翼的两翅背脊中间。
扬手一个法诀，拯救了正在受苦的所有人。
一众飘然落在他们身边，如果不看他们散乱的发型以及衣饰的话，倒还有几分高阶修士的风采。
他们苦啊！
蜚翼飞得太快了，他们双手只来得及牢牢抓住不让自己掉落，一个法诀的灵力倒有，有些还使出了本命法宝什么的，但都发现消耗贼大，还不如就双手抓着呢？也就颠簸着受点罪，相比节约下来的灵力，还挺划算的？
他们苦的不是这。
想想他们是什么人，以前何曾在意过这些，这才区区十余年，就连他们的思想和习惯都改变了？
特别是再看到光鲜整洁的二人，苦，苦不堪言啊！
九少不理那些幽怨的眼神，提醒道：“要出去了！”
一众像变脸一般瞬间不理二人了，直直注视着前方，全神贯注地。
眼前豁然开朗。
赤水只觉得他们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车子在巨大惯性作用下飞离了跑道……
那惊险刺激和兴奋劲就别提了。
后方有好几人都尖叫出声了。
尖叫声才刚入耳，赤水就发现前面雾茫茫一片，立即道：“雪蛾来了。”
尖叫声戛然而止。
赤水眼睛一亮，随即兴奋道：“准备，我们捞一票就走。”
啥？
好些人都懵逼了，一脸问号。
九少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纪念品？”
所有人：“……”
其实打心眼里说他们并不想要什么纪念品，特别还是和那只雪蛾母同族的，他们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他们憋屈十多年消耗巨大，若是不要是不是太亏了？
反正就见蜚翼扎入那一片雾茫中，一个侧翼滑翔，在其中划出一个正圆轨迹后，迅速遁出，闪遁，消失不见了……
第八十九章 都是套路
此时，蜚翼已又重新变回了楼船，众人站在楼船观景台上，俱都喜气扬扬。
当然，他们欣喜的是终于脱离了魔爪，并全须全尾地安全逃了出来，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凭借集体所有人的智慧才完成的超级跨越。
也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不是刚开始众人预想的大难临头各自凭本事，而是大家共同协作完成，只看他们之前的配合，谁能想像他们其实只是临时凑在一起的？
这虽然不算是一项壮举，但却给了他们一种全新思考模式和体验。
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所感悟。
对，这才是他们欣喜的，而绝非是像旁边那个女子一样满脸都荡漾着喜色，还在扒拉着那一堆他们并不想再见到的雪蛾。
对，他们不认识她。
说起来他们都不相信。
就在蜚翼回旋那短短不足一息的时间内，众人各施手段，各种术法、法宝、血契兽、虫兽齐出，就连九少都难得出手挑了几只品质极好的雪蛾，就只有她，轻飘飘地甩袖挥出一张无色的大网，生生将蜚翼飞行的轨迹扩展了一倍有余。
自然，她的收获也最多。
因为雪蛾是伪装隐藏在普通灵蛾中的，所以去除掉那些普通的灵蛾，再有运气、出手快慢等各方面因素等影响，大多数人所得到的雪蛾也就只有小两位数，还有的只有可怜的个位数，钟离仙友和娃娃脸稍微好点，一个血契兽很给力，一个对虫兽很有研究，但也只有大两位数。
而那个女子，到现在还在那里甄别雪蛾。
他们余光所见，她所收获的雪蛾已经超过三位数了！
而且还没有完，就是只算那余下的也比他们的多。
心中萧瑟。
郁闷之情无以言表。
虽然这并不是一场比试，但是十多年的憋气，不是他们能力不够，而是形势所限没有他们用武之地，所以让赤水拔了头筹，这还好说，他们调适下也就放开了。
但是现在连抓个雪蛾都比不过？这是什么鬼？
他们也是有脸有自尊的好吗？
默默将雪蛾全都收起来，大家有志一同地保持着喜悦飞扬意气风发的表情畅谈逃出生天的激动欢喜之情。
其实余光时不时还是要往某处瞟啊瞟？
屈门仙子懒得理这几位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家伙，她就是那个只有个位数的获得者。这倒不是她实力差，而是经过之前困境磨砺，她现在对雪蛾印象极差，更别说她本就不喜飞蛾类那扑簌簌直落的毒粉，之所以会出手不过是看在大家都跃跃欲试，不想落人话柄而已。
她率先转身进入楼阁。
麦丘仙子白了他们一眼，虽然捕获的雪蛾让她有一种报仇雪恨扬眉吐气的舒畅感，但是赤仙友那个大网实在太不友好了。
哼！她也走了。
其余的人并不想进去，他们这十多年在楼船里待得还不够长吗？
这十多年说长不长，对他们来说不过一个弹指间，说短也不短，特别是当他们无法修炼的时候，简直要命。
现在嘛，他们宁愿待在甲板上看赤仙友数雪蛾，也不想进去了。
娃娃脸蹲在赤水身旁，静静地看着赤水区分。
间隙，他才好奇问道：“赤仙友，你那个大网是怎么制成的？”
赤水正在安抚着一只品相完好的雪蛾，雪蛾恢复了本来面目，雪白晶莹剔透的身体，胖呼呼的身材，软绵绵的大肚子，就连那毒粉都是莹白色的，约有她拳头大小，并不像灰蛾一般让人直觉厌恶，反而处处都很精致，像是精雕细琢而成。
在甄别出是雪蛾时她就已经剪除其与巨蛾母之间的联系，再加上楼船自带的禁制隔绝，基本不用担心巨蛾母寻迹追踪而来。
此时，楼船已经进入隐匿模式，就更不用担心了。
你问之前为什么没开？那不是没有预料到吗？隐匿模式在特殊情况下，比如现在才会打开，是最高级别的隐匿模式，其消耗惊人，当初谁知道一向安全的阴风谷还能有一只觉醒了的空间系大妖呢！
赤水正在估量这样一只品相的雪蛾能卖多少灵石，听到娃娃脸问，也不奇怪，她就知道会有人注意到，“你猜？”
那网自然就是那群好吃好睡的猪蝼蝼吸灵虫了，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之前难得能发挥出点余热，还不得使劲撒欢？
所以众人所见那张网就像是有灵性一般，那是直冲雪蛾最密集的区域而去，而且将网铺展得极大，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就成这样了。
她见娃娃脸双眉拧着像在思索某个世界性的难题，也不作声，而是继续整理余下的雪蛾。
将一只只好好地打理干净，评定品级，再估算价格，收进手钏里，心里都差点乐开了花，又要发财了。
可别忘了它们可是灵虫榜排第四的灵虫，她估摸着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宜它们生存，且基本都是新生的，没有经过修士的专门培育，毒性并不大。
但也正是这种灵虫才能卖到好价钱，估摸着是成虫的十倍有余。
这也不难理解，因为灵虫培育，就是在修士的选择中不断失去某些可能性，直到成为成虫。
当然，最终绝大多数都是失败品，只有极小一机率能培育出极品灵虫，那时的成虫可就价值连城，修士无不珍藏保密，别说买，连见都不可能见到，因为见过的人基本也都将命留下了？
如果赤水没有先养了一群吃货的话，其实她更愿意养这些雪蛾，因为雪蛾的习性等信息都可以查到，也有了较为完善的培育方式，而她那群吸灵虫，她完全是茫茫然，不知道它们的未来在何方？
“猜不着。”娃娃脸想了半晌，仍然没有头绪，他的直觉一向很灵敏，总觉得那张大网有古怪，但又怎么也猜不出来。
赤水抿嘴浅笑不语，她现在可没打算将那群吃货抖出去。
娃娃脸倒也识趣，虽有纠结，见赤水不说，也不追根究底，转而道：“这雪蛾你要卖吗？”
他之前原以为她要自己培育的，不然也不会先众人说出“捞一笔”这样的话，但现在看到她双眸亮闪闪，看着每只雪蛾像是看到了一堆灵石的财迷眼神，他悟了。
“你要买？”赤水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隐藏之意。
“价格合适的话。”娃娃脸有点腼腆道。
赤水笑眯了眼，还不忘保证道：“放心，保证不坑你。”
她将余下的雪蛾一收，和娃娃脸进入楼船内，关于价格，他们需要仔细商谈一番。
那几位装作看风景的人见此，嘴角抽了抽，纷纷摇头，不能比不能比，看来他们要学习的还有好多。
殊不知楼阁内，娃娃脸看着对面赤仙友手里握着一只打理得干净漂亮的雪蛾正对着他讲解她手中雪蛾的品质优异处，那只雪蛾被捏着不能动，只两只豆眼朦胧呆滞地望着他，也倒影出他目瞪口呆的形象。
娃娃脸：“……”
他败了！他从来不知道赤仙友口才竟是如此绝佳，之前看她沉默寡言的样子，完全是埋没了有没有？
眼见她从个头大小到颜色、再到品质、再到培育方向，滔滔不绝，他感觉他脑海里都是那些话语在打转，像要坏掉了一般，他认命地一抹脸，“你说要多少？”
赤水就笑了，非常亲切，报了一个不是最高但也不算低的价格。
受了一番可怕的洗礼，他根本就没还价。
大财主啊！
赤水连忙道：“全买吗？我给你优惠价哦。”
娃娃脸本来就是打算全买下，此时就惊讶了，“优惠多少？”
赤水迅速掏出几只灰头土脸的，“这些都送给你。”
娃娃脸：“……”
这几只不是被压得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根本就卖不出去吗？她也好意思说是优惠？他刚才都没还价。
看他好似不乐意，赤水又掏出几只缺胳膊断腿的，“还有这几只，你选吧？”
这还用选吗？
虽然内心幽怨，但他还是决定买了。
别看这一大群，大家都捕猎了些，好像不值钱，但到了外面，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灵物，他活那么大这也才一次遇到，更别说如此品相完好的。
特别是像他这种毒修，雪蛾正是绝佳的培育灵虫，能够充分发挥出他的专长。
他呼出一口气，其他人虽然经历一番消耗，但也知道雪蛾的价值，肯定不会卖，也只有赤仙友这里数量多，为免再生波折，极快掏出一个储物袋，打算速战速决。
忽又听到赤水一声“等下”，惊得他一个哆嗦，差点没拿稳袋子。
“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充分体现了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赤水忍住了才没给他一个白眼，很勉强道：“阴风谷里资源价值不同，你知道我又缺资源，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还是给你打个九五折吧？”
“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如果不是知道在楼船内，他真想抬头看看，难道她良心发现了？
看他一眼不敢置信的表情，久久不回应，赤水挑眉道：“不要吗？那出去可别说我坑你。”
“要要要……”能优惠点他自然高兴，半成那也是近百万了，他将多余灵石收出来的同时，想着赤仙友也并不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还是很厚道的嘛，浑然未想起他之前就没还过价？
殊不知，赤水此时接过储物袋，心里都快乐翻了，这笔入账之后，至少短时间内她不会缺资源了……
第九十章 极度惊吓
赤水又闭关了。
这让得知消息的一众人等都有点微妙和复杂，他们修为已经臻至化境，除非一举突破，不然现在修炼是吸取多少资源就会排出多少资源，纯属浪费。
所以，当赤水都出关了，来到甲板之上，发现好些人还滞留在外，好悠闲的样子，感觉也挺复杂。
羡慕！
娃娃脸最先凑过来，“感觉如何？”
“很好！”因为之前渡劫时收获巨大，不用服丹药修为都非常稳固，通过这一次历炼，修炼又提升了一截，她又总结了一番自己的应对得失，觉察到自己的心胸也在逐渐打开，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转变。
她心情舒畅，回答时也带着笑意。
娃娃脸就提醒道：“什么时候将答应我们的阵盘也做了？”
“你有材料？”赤水这才想起，她自己的阵盘至今还在九少手上呢！
“需要哪些材料你说话？”
“额！”赤水一拍脑袋，她还真忘了，她拿出一块空白玉简出来，将所需要的材料和数量一一录入，随后递给他道：“给其他人也看看。”
娃娃脸接过玉简来一扬，做了一个保证完成任务的手势。
赤水就笑了，看了看外面一如既往的贫乏景色，问道：“这次不会出问题了吧？”
娃娃脸无语了，歇了一息才道：“马上就要到望归岛了，就算那空间系大妖再厉害，也不敢这样嚣张啊。”
“也是。”赤水想那巨蛾母打劫他们，而不是去劫持如安平仙友那样五十人一队的队伍，显然也有对自身实力的估量。
“那只巨蛾母，你们要怎样处理？”
“当然要先将消息报上去。”娃娃脸理所当然道：“不过现在肯定是找不着了。”
赤水认同。
对方要躲，那还不容易，凭她的编织技术，就算找一百年，也不见得能找到，毕竟阴风谷有修为限制，范围又太大。
“对了，望归岛有消息了吗？”
他们毕竟失踪了十多年，她倒还好，他们可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
这都是好久之前的消息了，不过想到她之前闭关，娃娃脸耐心道：“早半个月前就取得联系了。”
“真好！”赤水感叹道。
难得放松的时光，只有经历过磨难的人才会明白现在的珍贵。
他们差点就享受不到了。
娃娃脸难得认同，道：“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和我们一起？”
赤水有点惊讶，没有立即回答他，因为她根本不清楚望归岛的格局，犹豫了一瞬她才低声问道：“这是九少的意思？”
娃娃脸回了个“这还用说”的眼神。
额，这就有点难办了，她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她还犹豫着是否该矜持下，娃娃脸就差翻个白眼了，“得了，你就偷着乐吧！不知道多少仙子想同我们一道九少还不乐意呢？”
有道理！对方把梯子都递过来了难道她还要拒绝？
赤水立即道：“那可就要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就一句话的事儿，反正也有人安排。”娃娃脸又扬了一下玉简，“那就这样说定了。”
难道还担心她反悔不成？心里腹诽着她还是点头算是确认。
娃娃脸这才笑了，告诉她道：“九少比你先出关，他说让你出关后去找他。”
说完，也不待她反应，自顾走了。
赤水看着他洒脱的背影，有点无语，重要的事情不是该先说吗？
幸好之前娃娃脸过来时顺手掐了个结界，他们的谈话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她转身往回走，顺便思考九少找她的用意。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在路上就先遇见屈门仙子。
说起来，魔钟那次，因为屈门仙尊的帮助，她一直心存感激，对屈门一族也抱有相当大的好感。
只是这位屈门仙子吧，她完全看不透。
是的，像麦丘仙子那样情绪特别明显，一喜一怒都有迹可寻的人她完全可以轻松应付。
但换成屈门仙子就不能了。
就算她五感敏锐，观察力惊人，仍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波动，对方甚至连表情都极少。
但你说她高冷吧？也并不是，她和麦丘仙子相处就很正常，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颇有世家贵女风范。
就不知是演出来的？还是天生情绪表达能力弱？或者是有特殊法宝隐藏了情绪波动？
反正赤水极力避免和这类人打交道，因为她完全无法预测对方会有什么举动，或许一切都是她庸人自扰，也或许对方转头就给她一刀呢？
就算五五分，那概率也不小好么？
心思辗转了一圈儿，赤水先笑着打招呼：“仙子有事吗？”
屈门仙子点头，却并不说话。
赤水便将之引到一旁最近的茶室里，说实话，她想不出来屈门仙子寻她有什么事儿？
二人双双坐下。
赤水不打算先开口，只浅笑着品鉴桌上灵茶，九少倒真舍得，放在公共茶室的灵茶都是寻常难以买到的极品。
屈门仙子也淡淡地浅啜了一口，才道：“我听叔祖提过你。”
“你指的谁？”原谅赤水不礼貌，她虽然有背过世家贵族谱系，但是一个叔祖，在豪族中可以包含多少人？
屈门仙子沉默了下才道：“我族仙尊。”
赤水惊讶地睁大双眼，问道：“屈门仙尊？提我做什么？”
不会是私下取笑她被黏在魔钟上的狼狈样儿吧？
额，堂堂仙尊，应该不会这样恶趣味吧？
屈门仙子看着她道：“叔祖曾多次提起你，对你颇有好感。”
赤水认真地听着，然后呢？
“你若有心，可以考虑一下我叔祖，他其实非常温柔……”
“打住!”屈门仙子还未说完，赤水就被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吓得直接跳了起来，退出半丈远，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她现在只庆幸刚才将茶杯放下了，不然对方肯定早遭殃了。
深吸一口气，她才略微安抚住受到惊吓砰砰直跳的小心脏，一手挡在身前，作防卫状道：“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我可以发誓，我和你家叔祖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鬼？难道她拿的是万人迷剧本？
她就想问，有她这样苦逼的万人迷吗？
“不是吗？”屈门仙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可叔祖曾多次夸赞于你，待你特别不同。”
赤水：“……”
不就是夸赞几句吗？能有什么不同？她理了理披帛，好像才有了底气一般，自嘲道：“我不过凡俗女子，怎么配得上你家叔祖？”
话落她才想起来，据说屈门仙尊非常花心，来者不拒，后花园都不知道扩建了多少回，莺莺燕燕都上几位数了来着？
犹如晴空一道劫雷劈下。
赤水：“……”
因为之前的交集，明仁好像对这位仙尊极有好感，她之前还暗暗吐槽来着？
她再度深吸了口气，才道：“仙子是喜欢九少吧？”
来啊！互相伤害啊！
对方喜不喜欢九少她不知道，反正对方都打算给她找归宿了，肯定是有目的的吧？
依然并不想偷听然而无故被拉出来背锅的九少：“……”
屈门仙子眸中终于露出一丝惊讶，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九少？”
赤水怀疑道：“你不是怕我抢了九少，所以才将我推给你叔祖的吗？”
屈门仙子沉默了。
就在赤水以为她不会承认的时候，她说话了，“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赤水：“……”
她只觉得一阵穿堂冷风吹过，莫明有几分萧瑟的味道。
她服了！
“那你是为了麦丘仙子抱不平，来找我报仇的？”
屈门仙子站起身，根本不理她插科打诨，认真道：“你若在九少那里遇到了挫折，不妨考虑一下我叔祖，他可以给你遮蔽所有风雨。”
她说完也不管赤水的反应，身姿轻盈地离开了开了？
赤水用前所未有的敬畏眼神目送她离开。
佩服得五体投地，高山仰止，然而她并不想说话。
“人都走远了，还看？”
赤水好容易才将视线拔了回来，忍不住对忽然出现的九少感叹道：“这位才是真大佬啊！我们都是世俗凡人。”
几句话就让她的心灵受到了重伤。
杀伤力巨大！
“呵呵——”九少还记着之前被拉出来背锅的事儿，“你们说话都这样毫无顾忌吗？”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赤水立即意识到之前的对话被对方听到了，想想是不太道德？她就有点讪讪然：“抱歉，将九少你扯进来。”
九少看了她一瞬，头微点，示意她坐下。
这事算是揭过了？
赤水复回原座，说起来还是有点尴尬有没有？
她只得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可能想得太多了。”
看这事儿闹得，她现在还是糊里又糊涂，还仙尊呢!就祈沐泽一个少主都引得圣岛议论纷纷，若她将目标盯上仙尊，那还不得被唾沫子淹死？
她现在才惊觉之前被吓出了一背脊的白毛汗，忍不住道：“九少，你说屈门仙子是什么意思？”
九少不说话。
赤水脑筋转了一圈儿，才反应过来，这屈门仙子貌似对九少不太友好啊？
如果她真对九少有意，屈门仙子这举动不就是挖九少墙角吗？
换一个角度来看，是不是说在屈门仙子的心目中，九少可能会比屈门仙尊还渣？或者是说，九少比屈门仙尊还难攻克？若她行差就错就会万劫不复？
额，这就有意思了……
第九十一章 意味深长
之后再无波折，楼船顺利到达目的地——望归岛。
楼船还未完全停止，就已有好些人迎了上前，赤水从中就看到了明地师姐。
她欣喜异常，还隔着老远就可劲挥手。
哎呀，就算明地师姐表情不多，但时隔那么久未见，也觉好生亲切，却不知道明地在看到她时也松了口气，同时放下了多日的担忧，总算没有违负师尊的交代。
天知道当初她发信息没有回音，又遍寻不着小师妹时是有多着急，后来从一个姓安平的女子口中才知道，她随司空九少们一起提前出发，本是早该到了。
后来综合信息，才确定他们集体失踪了。
师姐妹相汇，纵有千言万语，也知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因为迎接的主力部队已经与九少等人相逢，各种嘘寒问暖，热闹非凡。
赤水等人自觉退至一旁。
就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九少等人相继离去，在她看去时娃娃脸还特意朝她挤眉弄眼一番。
赤水突然就后悔了。
正好明地师姐也看向她，带着疑惑。
赤水摇摇头。
待大部队都过去后，明地才带着赤水开始介绍望归岛的大概格局。
从外围的诸多驿站，到四通八达的路线，以及买卖所需的各种店铺位置，应有尽有，倒也方便，虽也是浮岛形势，看其范围规模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大型城池了。
这里又有外岛和内岛之分。
内岛部分是在山上，比起外岛的平坦，内岛就几乎是修士冥想休憩的洞府，明地的住所就在此。
这山棱角分明，如斧削刀刻，从山脚仰视，只觉得高耸巍峨，如入云端，还能看到其上密密麻麻分布着的门洞，如蜂巢一般，直至山顶。
明地先带赤水去登记了住所，缴纳了一笔相当可观的灵石。
赤水非常感动，她现在也看出来了，明地师姐怕是专门来等着她的。她心里又隐隐有些惭愧，只觉得之前的事做得莽撞，倒是连累了明地师姐随着奔波。
领了禁制令牌出来，赤水好奇地翻看了下，上面刻印着“九四九”的数字，洞府非常近，就在最低一排位置，她们只横向绕了不足半圈，就找到了。
明地师姐也解释道：“小师妹你情况特殊，尚须补足修为，这里离外岛也近，方便你进出购买资源，待到你修为臻至圆满，再添缴灵石搬到高层去即可。”
赤水咋舌道：“这最低一层都要如此多资源，那最高层得是要再番多少倍？”
明地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当初跑哪个方向不好，偏进了这么个死胡同。”
赤水此时已经打开了禁制，闻言那个苦瓜脸，这洞府明地师姐一缴就是百年的，而她距离修为提升到圆满，不知一千年是否足够？
换算一下，之前卖雪蛾的巨资也就将将够洞府的租金，还不算她日常资源损耗和修为所需。
她也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二人先后进入洞府。
明地见她那个苦瓜脸，好似吃了一吨黄莲似的，也有点无语，她又不擅安慰人，只得道：“往前看，好歹命是保住了，短时间内也不用担心亲事了。”
“师姐懂我。”赤水幽幽叹道，她直接就在客室一张椅子上坐下，也不先看看洞府格局。
明地选了她对面坐下，“你也就能逃避这一时，若真不愿，还得想办法解决了才好。”
赤水明了，师姐所指的是追着她进入阴风谷的祈连家族弟子，刚才可一直缀在她们后面，相信很快就会找上门来的。
也算早有所料吧，还能怎么办呢？
明地又掏出一个储物袋，交给赤水道：“现在你平安到达，师姐也安心了，稍后就打算进镜心塔去试炼了。”
赤水觉得最近欠的人情比以前所有都多，却也清楚事情轻重缓急，她就这个优点，不会死要面子，硬撑着活受罪的事还是算了吧？
所以乖巧接过，也不看，问道：“师姐要进去多久？”
刚才一路上明地师姐有同她介绍，镜心塔是用来洗炼修士心中尘垢阴影的，据说只有通过了镜心塔方可闭关突破。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一座炼身塔和另一座以整个山体为炼境的鸣乌塔。
除鸣乌塔是百年开启一回外，其余两座塔都是随到随进的，倒也方便。
鸣乌塔最近一次开塔时他们还困在空间球锁里，因而错过了，但明地师姐倒没有，想来收获不错，这就直接要去镜心塔了。
明地道：“若顺利短则十数年，长则数十年，若不顺利的话百来年也是有的。”
赤水已经习惯了，“那就提前祝师姐心想事成，再攀高峰！”
明地浅笑，道：“进去之前还有点时间，可以听你说说之前的事儿。”
赤水就知道逃不过，叹道：“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就遇到了一只觉醒了空间天赋的巨型雪蛾母，还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空间球锁……”
明地就掏出灵茶来泡上，慢慢听她讲来，心下也不免觉得好笑。
目光似不经意般瞥过小师妹灵穴处，她甚至比师尊更清楚，小师妹的气运世所罕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件总是会牵连到她，只没想到就算在阴风谷都能遇上这般大事。
偏她毫无自觉，只觉得倒霉，也是心很大了。
“好在你们都全身而退了，司空九少他们可不简单，有了这过命的交情，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赤水就知道之前娃娃脸递的信号瞒不过她，嘿嘿笑了下才道：“也是运气，遇到的是必须要大众合力才能破开的空间球锁，若是换成别的，大家自扫门前雪，我就惨了。”
明地颇为认同，她之前就一直担心，毕竟修为低上一大截，再加上出身微末，完全居于劣势地位。
还好小师妹一切安好，不过，“你和司空九少他们……？”
话说一半没继续，赤水却秒懂，反而近身好奇地问道：“师姐，司空九少是否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明地：“你是指？”
赤水挤眉弄眼，“就是靠近他会有灾难发生什么的？”
明地眨了眨眼，“你怎么会问这个？难道有人警告过你？”
“这是真的了？”赤水眸光灼灼，仿佛找到了感兴趣的事情，满脸八卦。
明地都没眼看她的样子，没有一点高阶大能的威严，简直了。
看小师妹还在催促，才模棱两可道：“也不算真吧！”
“什么意思？”
明地思忖半刻，还是说了，“司空九少本人倒没什么。”
她顿了顿，像是在考虑怎么开口。
赤水就听她略有些纠结地说道：“但是他身边有不少爱慕者。”
这赤水倒是知道，麦丘仙子不就是一个吗？顺口道：“就和祈连少主一样？”
明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知晓她究竟将祈连少主放在什么位置，反正她心一直够大的，她也习惯了，直说道：“那可不一样。”
“哦？”赤水被勾起兴趣了。
“祈连少主爱慕者众多，但都还理智，得知你们结亲，哀叹几句也就罢了。司空九少不同，他有一位非常疯狂的爱慕者，还是陪伴他一起长大的青梅，只要是靠近他的人，特别是女子，都会受到这样那样的意外……”
明地还在斟酌言辞，赤水就懂了，“哦，脑残粉？”
“额！”明地品味一番，“倒也还贴切。”
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不就是脑袋残了么？
赤水又问道：“那怎么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你看麦丘仙子都不清楚，不就一直想往九少身边凑么？
明地眼神轻飘飘地瞥过她，道：“这种事情大家世族刻意遮掩还来不及，哪会任其传开。”
赤水咂巴了下，觉得有理。
能陪伴九少一同长大的人，身份又怎会简单？
就听明地问道：“怎么？你也有兴趣？”
赤水似受到惊吓了一般，身体一侧，避道：“没有，可别胡说，祈连少主那里都还没掰扯清楚呢！”
明地却打趣道：“你要真有意，这里就是培养感情的绝佳机会，那人暂时可进不来。”
“呵呵！”赤水不乐意了，“没想到师姐也如此恶趣味。”
她便将屈门仙子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搬出来，顺便感叹道：“你俩看着都清清冷冷的，爱好却相同，肯定会有共同话题。”
明地见她真无意，也放下心来，她还真怕九少魅力无边，偏小师妹又是个不畏世俗的，这要真有什么，再加上祈连少主，那可就要天崩地裂了。
赤水虽然心大，但不代表没眼色，不满了，嘟囔出声：“师姐你们是不是对我单身有意见啊？”
“这倒没有。”明地浅啜一口灵茶，才道：“就是不免猜测，须得如何杰出的男儿才能让小师妹动心而已。”
赤水：“……”
无语了，“是不是我随便和谁走近一点，你们都要腹诽一番？”
明地惊讶地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道紫霞峰关于你道侣的赌注都翻了多少倍了吗？”
“哈？”这赤水是真不知道。
“本来眼看着你要和祈连少主成就好姻缘了，那知道也没成。”明地难得感叹，又补了一句，“现在圣岛也开盘了。”
好似胸口被插了一刀的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