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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锁清秋     鬼夫娇宠,夫人万福txt下载     鬼夫娇宠,夫人万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反常态的总裁

    木氏集团总公司,座落于山城寸土寸金的商业地段,大楼高耸入云般伫立在中心的位置,顶楼的尖塔状建筑仿似直插云霄。站在楼底抬头望时,戴帽子的必须一手按住帽子,免得看到了楼尖,还得弯腰捡帽子。

    一百零八层,是山城最高的大厦,也是山城最大的集团,更是亚洲数一数二的多元化企业,涉足广,且都业绩不俗。在叶庭深接手的三年里,更是稳中节节攀升,成了这座直辖市乃至全国纳税最多的企业,一度受到政府的高度喜欢和重视。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干净到无一叶沾地的大楼外,在明媚阳光下闪着亮锃锃的耀眼光芒,闪得早早排队等在门口的公司管理们眼睛都眯了眯,略略松散的身体因车子的到来而立刻站得笔直,所有人脸上表情都如出一辙的严肃。

    叶庭深总裁范十足的稳坐于后座之上,车子停稳,不但不下车,还不让杨柳下车,正当她不明所以的时候,司机小跑着过来开门,一手挡在车框上,一手做出请的姿势,他才施施然下去。

    杨柳咕哝:“谱真大。”她正打算自己下去的时候,叶庭深已经替代了司机,一手挡着门框,一手伸来牵她手,还盈盈对她一笑,丰神俊朗的男子,在金色朝阳下轻浅勾唇,目光氤氲,只为她弯下不屈不折的背脊,如待珍宝般细心呵护之。

    这个举动不止让杨柳差点掉了下巴,连带着在门口等着迎接死而复生总裁回归的高层和司机,也都惊得差点瞪出了眼珠子。虽然都没敢说话,但眼睛里的不敢置信又全都是如出一辙,然后面面相觑。

    眼睛里大抵都是这么个意思:这还是那个高冷总裁么?死而复生了,难道连性子也变了?他竟然带着女人来上班,还还还亲自牵她下车,像是对待高贵的公主一般,细心呵护之,甘之如饴之。

    这可真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呀!

    杨柳任由他抽风似的突如其来的柔情似水,手搭在他手心,眼神一瞟装得像模像样的男人,心说你丫装得可真像,做戏也做得忒逼真了,也忒辛苦了吧,要你这高高在上的总裁,这么低头弯腰的伺候我,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咧!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两步台阶后,才突然发现眼前有那么多双大眼睛瞪着他们,有奇怪的、有讽刺的、有疑问的……还都是些大叔辈的中年男人,这下她是真的不好意思咧!想要抽回手,见某只任性的鬼不但不放还抓紧了些,又用指甲在他掌心中抠啊抠。

    谁知,他不但不肯放开,还倾身往她身边靠,小声道:“我可以理解成为你刚刚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比如当众介绍你的身份?嗯?”最后的那声‘嗯’音调上场,磁性悦耳,十分动听,好似多听上两遍耳朵就会怀孕一般,真是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声音就能达到如此销 魂的地步。

    他身体的清凉气息逼近,紧接着是他口中的温热袅袅婷婷的扑面而来,拂过她脖颈,那气息像是有魔力一般,一沾上她的肌肤,便留下一片淡淡绯色的印迹,在她雪白的修长的脖颈上氤氲升起、蔓延至白净的脸颊上。

    她暗恼自己的不争气,怎么被他一句话一点气息就弄得脸红,真是丢脸,丢脸。她斜眯起眼瞪他,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道:“叶总,这是在公司,公司,前面有你的员工,你真的不需要注意一下形象吗?高大上的形象,维持到如今不易,且破且珍惜呀。”

    他邪魅一笑,愈发的凑近了些,漫不经心的问:“形象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么?”他走到离员工们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又说:“经过这次九死一生,我觉得做人得及时行乐,不要等到哪天命归九天才帆然醒悟,不应该活得太拘谨,太累,太看重某些东西,尤其是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死的那天,你会发现那些东西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全是浮云,可惜那时也只能是兀自懊恼,徒悔青肠。”他说完这一翻看似过来人一般的心声,然后很却不正经地在杨柳脸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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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贴身女秘书

    杨柳这下脸红得像关公,低下头,弧线优美的下巴都快要抵着胸了。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站在大门口红毯上两排列队而站的人的目光,此时都齐刷刷落在她的脸上,灼得她直想落荒而逃。

    靠啊,这哪里是什么集团总裁,哪里是才智出众、杀伐果决的木氏总裁,根本就是一个纵情声色,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哥好吗?

    叶庭深眼睛看向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公司高层们,似笑非笑的说:“诸位,这都是我到鬼门关走过一遭的经验之谈,更是我今后的人生方向,希望不会让你们觉得太惊讶。”

    管理们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着,也不知是谁先带头鼓掌,‘啪啪啪’,然后全部的人都‘啪啪’起来,其中一人道:“欢迎叶总回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木氏一定可以再上一层楼。”

    叶庭深面不改色,淡定从容,嘴角噙一抹笑,说道:“辛苦了,都回去工作吧!”说完牵着杨柳的手,大步走进光可鉴人的大厅地板,大厅的员工见了他都点头致意,而他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谦恭却疏离。

    杨柳他乘坐总裁专用电梯到了顶楼,第一百零八层。

    他的办公室占地面积简直大得惊人,占据了整层楼的二分之一,装修以黑白色为主调,风格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沉寂幽深,偏偏不显沉闷,带着些神秘高贵的贵族气质。

    他的秘书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略施薄粉,妆容精致,眉眼如画,职业装包裹下的身材火辣辣,走起路来步子端庄,但仔细一瞧那身段,前凸后翘的本就是一身好曲线,横看成锋侧看成岭,不用故意显露,便觉媚态横生。

    杨柳在心底赞叹:好一个美丽俏佳人!配上一头清爽的短发,俨然又是一个干练利落的职场女人形象!

    那秘书看到杨柳和叶庭深牵手而来时,眼神讶异,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正常,饱满红唇咧开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真诚的道:“叶总,您能回来,真好!”

    叶庭深不像在大门口看着高层们迎接他时,那般的疏离,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说:“筱梅,这段时间你可能会很辛苦,做好心理准备。”

    筱梅在垂眸时,眼底露出一丝喜色,但一抬头的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叶总言重了,这是我的工作,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再怎么样我都不会觉得不辛苦。”

    杨柳在一旁看着,直觉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一个小梅小梅的叫着,一个看到他便两眼放光,虽然被极力隐藏,但兴奋的神色又岂是能完全隐藏得住的。

    筱梅很恭敬的说道:“叶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工作了。”在得到叶庭深点头示意后,她眼神掠过坐在一旁的杨柳,却不想刚好杨柳也在打量她,两个女人眼神一撞,她礼貌的微笑后便转身出门,并轻轻掩上门。

    等门一关,杨柳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文件柜后面的墙壁上东看看西瞅瞅,没发现暗门,又跑到另一边,门倒是发现了,但不是暗的,而是光明正大的开在那儿,进去之后是个小型衣帽间,有几套西装和衬衫挂在里面。

    她撇撇嘴,自言自语道:“要不要这么酷,上班的地方还放几套衣服换。”

    从衣帽间出来,发现总裁大人正在专心看文件,她又推开角落里的一扇门。一看,额,是一间很宽敞明亮的厕所,可能是玻璃装得很大一扇,也有可能是楼层高的原因,看上去真的很明亮。

    叶庭深用眼角余光看到她出来,眼睛又盯回手上的报表,问:“你在找什么?”

    她饶有兴致的走到他面前,挤眉弄眼的道:“暗格呀,卧室呀,你懂的。”

    他抬眸,目露不解,但也没有多大兴趣,淡淡说道:“我不懂。”

    她再凑近一些,神色有些暧 昧,还若有所指的瞟了门外边的秘书一眼,说:“拥有超大间办公室的总裁,不是都有供他们日理万机后‘休息’的地方么?”

    这下,叶庭深听懂了她那‘休息’二字的意思,丢下手里的报表,“为什么总裁的超大办公室里就一定要有休息室?”

    “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总裁不都是这样的吗,专招漂亮的单身女秘书,最好是三个月一换……”

    她越说脸上的表情越猥琐,脑子便不由自主的想着以往看到过的总裁vs秘书的画面,先是秘书很正经的一边走一边和总裁报告最新的日程安排,待关上门后,手中报表扔到一边,立刻很不正经的挂上总裁的肩膀,这个时候总裁会顺手将怀中尤物一把抱起,然后将偌大的办公桌上的东西,一并挥开之,把书桌变战场。

    对了,她在没遇到叶庭深之前,正在看一本叫唇唇欲动的小说,作者也没落俗套的设计了类似的桥断。

    他眸中划过一丝狡黠,脸上却是很正经的表情,说:“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的职务是我的秘书,二十四小时贴身女秘书。杨秘书,咖啡,不加糖。”

    额——她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呵呵,能不能当我刚才是梦游,或是放了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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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夹心层难做人

    叶庭深微微抬头,眸光流转间,暧昧横生,他轻轻的道:“杨秘书不想去泡咖啡,莫非你是想到内室‘休息’一下?”

    他话音未落,杨柳已经跑到门口,掩门之前,犹自不忘给他一个回眸一笑百咒生——

    杨柳一边咒邪恶的某鬼永远不举,一边笑呤呤地去秘书室问他的小梅,取咖啡的地方在哪里?

    筱梅放下手上的日程表,亲自带她过去,将叶庭深喝咖啡的标准很耐心的讲一遍,还说一定要把过程拿捏得恰到好处,否则总裁大人就会拒喝。

    切,有钱人,就是矫情。

    杨柳一边道谢,一边想着等会要给总裁大人的咖啡里加点什么作料,根本没听清楚筱秘书的细心嘱咐。筱梅看到她笑得促狭的样子,脸上闪过不快,再见她好像连咖啡机的开关都不知道在哪,眼睛里又闪过一丝鄙夷。

    因为没搞清楚她和叶庭深的关系到了怎样的程度,她不敢太明显,只说是要帮她煮。

    其实这也不能怪杨柳不会弄,谁教简绿叶那两母女,什么粗活累活脏活都让她做,就是不让她碰那些看似高雅的玩意,比如煮咖啡、泡茶、插花……一系列名媛淑女应该做的事情。

    她看着娇俏与干练并存的秘书,弯着玲珑身姿,纤长如玉手指像弄艺术品一样伺候咖啡豆,不由自主的又yy到她和某总裁在暗室‘休息’的销 魂画面,再将岛国av片里的情景重叠,哎呀,那一定是相当香艳的咧!

    心里想的是笑话他们,眼睛里却有点不舒服的情绪露出,只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筱梅被她莫名其妙的盯着笑,心里很不爽,秀致的眉毛一拢,按下开关后转身对她说:“杨小姐,这还得再等一会,要不你先回去休息,等下我亲自给叶总送去。”

    杨柳眼光落在合身职业装下包裹着的浑圆上,从那紧紧圆圆的衣服外,也可以想见内里的波涛汹涌,怪不得连叶庭深那样的男人都会对她‘另眼相看’呢。

    她yy完了,才说:“不用,我正好在这里跟你学学煮这玩意,不然下次那变态……下次叶总要喝时,我就不用再来麻烦你了。”

    筱梅诧异的问道:“以后你都会跟着来吗?”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多嘴了,她知道叶庭深最不喜欢员工们在背后议论他,尤其是私生活。她能成为唯一一个做满一年并且叶总还认可的秘书,一方面是因为她不屑与其他同事谈论无聊的八卦,另一方面是她一直想靠近他一些,不能从私生活上,那便从工作上开始吸引他的注意力。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叶庭深对她的确刮目相看,连眼神语气都与众不同。她以为自己离成功不远时,他却突然死了,在他死后,她便心灰意冷的要辞职,还是肖扬劝住自己。才能在他死而复生后再次做他的秘书,她对肖扬当初的拘留感激不已。

    谁知道,他会在第一天回来上班就带着一个女人,以前别说是牵女人手进公司,更是连与工作不相干的女人来找他,都会吃闭门羹,毫不留情的拒绝。

    可见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是很重要的吧!是继自己之后,另一个得到他与众不同待遇的女人。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看杨柳的眼神也从极力保持的平静到憎恶。

    杨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声音小了些许,道:“嗯,有可能会来二十多天。”啊,总裁上班,天天带着自己的女朋友,这条新闻传出去,会有多劲爆啊!

    筱梅不再说话,全程专注的煮咖啡,心里则在猜测着叶庭深让她跟着一起上班的用意何在?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相信他绝不会拿工作的地方当游乐场所,不顾自己和公司的形象的人。

    杨柳静静站一旁,也不说话,心想这女秘书突然的沉默和眼神里莫须有的敌意,一定是因为她的到来,扰了人家的好事,才会看不惯自己这颗横亘在两人中间的超级电灯泡,不离开五十米远的跟屁虫吧。

    她没有主动找话,眼睛也没闲着,将筱梅的步骤动作一一记下,免得下次再去求她。

    弄完后,杨柳很礼貌的双手接过咖啡,说:“谢谢你啊,小梅。”

    筱梅诧异的看着一脸真诚道谢的她,因为她不仗着跟叶庭深的关系而对自己颐指气使,觉得有点意外,还是很官方的回答:“杨小姐客气了,给叶总煮咖啡本就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杨柳端着馥郁香浓的不加糖蓝山咖啡,用鼻子凑近去狠狠地一吸,这味道,让她这个不喝咖啡的人都忍不住想尝一口,又不好意思叫她帮忙给自己也煮一杯,就闻闻总裁大人的御用咖啡,饱饱口福提提神吧。

    走到门口,四下无人,她想着作料的事,真要加点什么,好像有点下不去手,那不如便让他喝我喝过的吧。她做贼心虚的再张望一次,确定四下无人时,做案好时机,她低下头就是一口。

    “靠,这么烫!”她嘟嚷一句。

    她没有敲门,声音在推开门的刹那间响起:“热气腾腾的咖啡来了。”眼睛看着手中的杯子,走得很小心翼翼,生怕滴出一点,总裁大人让她擦地。

    等她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抬头一看,急忙收住脚步,想着是不是先退出去,等会再送来,叶庭深已经从bsoo专椅上起身,来接她手中的咖啡了。

    他说:“柳儿,辛苦你了。”

    她被那一场亲昵的柳儿叫得如遭雷击,激灵灵的抖啊抖,身上的汗毛立刻列队,鸡皮疙瘩层层冒出。一半是因为他那宠溺的声音和眼神,一半是因为正在盯着他们的两位——叶擎天和木欣华!

    妈呀,随便一个来,她都觉得难以应付了,这一下来了俩?啊啊,苦命的娃,今日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叶庭深闻着咖啡,很满意的称赞道:“柳儿,你煮的咖啡,真香!来,你要不要喝一口。”最后一句还没说完,他已经将盛满大半杯咖啡的陶瓷杯子递到她嘴边。

    偷喝过一口的她,也知道这咖啡确实很香,也很想再来一口,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是不是成心的啊。

    杨柳现在想掐死他的心都有,心中的小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该死的,你没看到你家那尊老佛爷正用眼神凌迟我吗?你没看到你家父亲大人也眼露不满吗?你特么的是不是非要我问候你全家才开心呢?

    她退后几步,清清喉咙,对那两位道:“呃,两位好,你们坐,我再去泡两杯咖啡。”三十六计,走这上策。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手就被人捉住了,再然后就跟某只不要脸的鬼贴身而站了。

    此时,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心中的小人嚎叫着:大爷,你饶了我成吗?

    木欣华怒气腾腾的站起,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实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钢笔都跳了跳。

    ‘砰——’这一声突然响起的清脆响声,在杨柳听来,仿佛石破天惊般的震慑,立时又是一个激灵。

    她对叶庭深厉喝一声:“你到底要干什么?”走到杨柳面前,狠狠地剜她一眼,问出同样一句话:“你到底要干什么?”声音较之前一句多了些不屑和愤怒。

    杨柳被她那凌厉的眼神一瞪,缩了一下脖子,小声回答:“叶夫人,我没想干什么,我……”

    叶庭深完全不把他妈的怒气当回事,啜一口咖啡后,对杨柳说:“柳儿,她是我妈,你怎么能见外的叫叶夫人,你应该叫阿姨,或者提前叫妈也可以。”

    杨柳一脚踩在脚边的黑色皮鞋上,“叶夫人,叶总开玩笑,开玩笑的。”

    叶庭深半眯着眸子,用传音对她说:“我可以纵你,但不允许你挑战底线,在我们达成协议的那天开始,你的职责就是扮演我的未婚妻,你应该知道毁约的后果。”

    她看着眼前对自己笑得温柔似水的男人,再听着他直接从脑袋里想起的话,心里又打颤了。真特么的悲哀啊,这一家人都是咱这小人物惹不起的啊,夹在中间真的很恐怖啊。

    木欣华气得嘴唇都颤着,也不看杨柳,指着儿子的鼻子说:“你要是还知道我是你妈,你就不会这么忤逆我,带这么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气我,你说你玩玩也就算了,居然还带到工作的地方来,我绝不允许你拿外公打下的江山当游戏玩。”

    杨柳无语望天,她怎么就成不三不四的女人了,她是偷人了,还是站街了?说话还是要尊重事实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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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豪门子孙真可怜

    “庭深,你带着杨柳上班,影响确实不好,要不等会我先帮你送她回去吧。”一直未开口的叶擎天走过来,话是虽在责怪,但语气里却有着对儿子的溺爱。

    木欣华对老公横眉冷对,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送什么送,要是这女人再缠着他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她气得心口起伏,喘了口气,又接着数落道:“你瞧瞧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年纪轻轻就只想着玩女人,心无大志,我还怎么把木氏交给他,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越说越生气,越想越委屈,老公在商场上资质平平,偏偏又胆大包天的在外养情人生野种,偏偏她还放不下他,多年来一直默默的承受着被背叛的痛,不敢说出来,害怕别人知道,害怕别人笑话她。

    现在儿子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肯在名门望族中好好挑一个门当户对,对事业有帮助的女人,偏偏跟个纨绔子弟一样,荒唐的带着女人上班,简直是丢尽她木家的脸面。

    叶擎天早已习惯妻子的霸道凌厉,听到那话也不生气,但也不敢再多嘴,只默默的退到一边,对着叶庭深无奈一笑。

    如果换了以前,叶庭深一定会打心底里为爸爸抱不平,替他觉得委屈,恨妈妈的强势,将本该是一家之主的男人压制成了没有话语权,在家只能扮演女王跟班的小男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此刻只觉得,这些年爸爸装得好辛苦。也骗他骗得好辛苦。

    他眼中掠过一丝苍凉,从爸爸力不从心的笑容上掠过。

    这场戏,既然他已演了很多年,现在自己不妨陪他也演一演。

    他声音冰冷的说:“妈,杨柳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深爱的未婚妻,不求你喜欢她,但求你不要在语言上伤害她,她是个好女孩,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您。”对不起,为了木氏,请原谅我的不孝。

    叶擎天忍不住插嘴教训儿子:“庭深,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妈说话,你……”

    叶庭深打断他的话:“爸,不是我想忤逆您们,只是我想照我自己的想法生活,我不想再每天背着教条过日子。”没等他们开口,他接着又说:“妈,别再让人监视我,我是您的儿子,不是囚犯,惹您想得到我对您的尊重,那么也请您尊重我,尊重我的选择。”他一手还端着那杯咖啡,一手硬牵起杨柳的手,表明自己的态度。

    杨柳拽不回手,跑不得,留不得,劝不得,站在这场家庭的硝烟中,背过身,不礼貌 ,看着他们,纯属找虐。比她在杨家受罚的日子,还要难熬上几倍。

    唉,为毛你们吵架,一定要拉上我呐!

    木欣华心虚的还想反驳时,门突然被敲响了,叶庭深说了句‘进来’。门开后,是肖扬带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进来,一个肚大腰圆,一个头顶现飞机场跑道,两人在看到木欣华和叶擎天的时候,都惶惑的匆匆低下头。

    这两个人都是木欣华的人,除了本职工作外,还负责报告叶庭深的日常,包括他见过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女人。但她不知道的是,那飞机跑道的男人,在五年前,就已经做了双面间谍,还服务于自己的老公,叶擎天。

    叶擎天眼中闪过一丝飘摇不定的神色,琢磨着如果叶庭深仅仅是表示对木欣华的不满,大可只带一人过来,不必两个都带过来吧,毕竟木欣华暗中交代的人也不只这两人,为什么叶庭深偏偏带了他们两个?他直觉叶庭深应该知道了什么,心里一紧,觉得自己这边的动作得加快,绝不能让自己的小儿子重蹈覆辙。

    叶庭深‘嗤’地笑出声,走到那两人面前,高大的身影立在他们面前,立时感到一股被压迫得喘息不过的感觉,两人互看一眼,又看着木欣华和叶擎天,就是不敢抬头看叶庭深,他们深知这位总裁的手段,对待背叛者和敌人,绝不会手软的。

    叶庭深说:“都怪我,给你们的工作太清闲,才让你们有机会去做兼职。”他并没有说要怎么处理这两人,对肖扬说道:“肖特助,先请两位出去。”

    “是,叶总。”肖扬领命,又对木欣华和叶擎天点头致意,然后才对被他带来的两个男人说:“周经理,叶总管,请。”叶总上班第一天,便是让他活捉这两个狗腿子,他对于这种类似警察的抓获工作,做得十分带劲,也完成得很出色。

    杨柳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他早上在公司各高层面前,做出出格举动,对她又是牵手又是亲脸的,其实是为了引出暗中监视他的人出洞。

    这个男人,城府深得可怕!

    她仰头看天花板,心里盘算着,等下怎么跟他要被利用的额外补贴。

    木欣华自知理亏,被顶撞的怒气也消了大半,解释道:“庭深,我叫他们看着你,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

    叶庭深接过她的话,“只是希望无时无刻的掌握着我。”他冷笑一声,又从嘲讽变得悲凉,“我知道,您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我能更好的继承外公打下的木氏,希望我做一个让无懈可击的领导者,不给对木氏存有异心的人留下任何机会和把柄。”说到最后一句,他若有似无的瞟一眼叶擎天。

    “可你有在乎过我是什么感受吗?在您密不透风的‘关切’下,我没有一点呼吸的自由,想逃离,逃离这沉重的枷锁,哪怕是一无所有的浪迹天崖,也比一辈子做你守护木氏的工具要好得多。”

    他说:“二十五年了,我受够了。如果您还要一往无前,那我只能照自己的活法做了。”

    杨柳看他萧索的侧脸,心想:这个男人,真可怜!

    木欣华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听着儿子的控诉,眼中闪过疼痛。想到他才三岁时,她得知老公有了外遇,不想离开,不舍得离婚,便把恨转移到小小的他身上,看到父子俩一模一样的眉眼,她便心生厌恶和疼痛,不愿亲近小小的他,不愿多看他一眼。

    从那时起,她就发誓,这辈 子,绝不会再给人背叛自己的机会,一定要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完全放心。于是,她真就那么做了,从他上幼儿园开始,便一直有人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和一个小女孩说过什么,她都想要知道。

    她把儿子当成老公一样来防备,似乎只要他不背叛自己,人生就还是美好的,有希望的。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强势和密切的关注,让叶擎天实施自己的计划,想得增了好些白头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走叶庭深,又因实施中的困难程度而死了多少脑细胞。

    好在,那一天终于来到,他终于想到怎么悄无声息的送走叶庭深,再给他一笔钱,让他在国外过日子。他没想害死自己的儿子,真的没有,只是在最后一步棋的时候,许婉改了剧本,才让叶庭深死在酒店。

    更让他痛苦的是,许婉居然用最狠毒的巫术,想要分魂锁魂术永远将他困住,死不得善终,死后更不得解脱。等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迟了,大错已铸成,无力回天,唯有守着这个秘密,将夺走木氏的计划顺利完成,为自己的小儿子谋得一生无忧。

    事事难料,谁会想到叶庭深在三天后会被人救回来。虽然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儿子就是鬼,但也不敢贸然去试,怕引火上身,只得先装作相信他奇迹般的死而复生,只得耐心等到那个做法的道士出关。到时,真相便可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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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两难的决择

    “好,从今以后,我给你自由。但这个女人想要留在你身边,绝对不行。”木欣华做出有生以来,对儿子的第一次让步。

    这一步,不是因为她害怕他的威胁,而是对他过少关心的一种弥补,即便她并不认为自己做得有多么过分。

    叶庭深对母亲人生中的第一次让步,并不领情,不容置喙的表达自己的态度,“木氏总裁和杨柳,我只能选一个,不要逼我。”

    杨柳再一次成为了他们战争中的矛头,她匆匆掠过木欣华铁青的脸色,心中嚎哭:夫人,我是无辜的,您要是气出个三长两短,可千万不要怪到我头上,要怪就你和你儿子‘积怨太深’,怪你过去管得太严,现在反弹了,不受控制了,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啊啊啊!

    木欣华全身都在细微的颤抖,特别是那双齐膝裙下的腿,像是开了振动一般,抖动匀速,频率快速。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和她,你选一个。”

    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说完后心都要空了。

    二十二年前,她将自己和另一个女人,放在一起,让他选择。犹记得他当年决绝的样子,他说:“我选她。”

    二十二年后,她又将自己和另一个女人放在一起,让人做选择。

    不同的是,上次是她的丈夫,这次是她的儿子。

    一样的痛彻心扉!一样的呼吸都钝痛!一样的身心俱碎!

    她捏紧拳头,屏息等待被选择。这一次,她会再得到同样的答案吗?

    叶擎天嘴唇动了动,想要劝说,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终是没说,岁月沉淀的深邃眼眸里有着一丝快如闪电的得意笑容掠过。他看着她隐隐颤抖的身子,真想放声大笑,尽情的嘲笑:木欣华,你也有今天,你也会害怕,你也有脆弱的时候,还以为你的心真是铁石做的呢。

    他们都能看到她倔强的骄傲,叶庭深又怎么会看不见,这个永远都冷静、霸道的母亲,今天被他逼成了枯树上的黄叶,仿佛只要一个指头,一口呵出的气,就可以让她从顶端坠落,粉身碎骨。

    他何以忍心,虽然他真的恨她,恨她的冷漠无情,恨她的强势,但她终究是他的妈妈,他何以忍心。他回来,不就是为了帮她挽救木氏,让她可以安享晚年吗。

    但这场戏,既然已经演到了这里,他就必须演下去。他把心一横,直视着她的眼睛,正要开口,身边的杨柳却抢了先。

    “夫人,我想和您打个赌,不知道你敢是不敢?”她音量提高,语气挑衅,眼神很跋扈的说。

    杨柳的出声,让即将离弦的利箭弓弦崩断,让现场窒息的空气有了一点氧气,让心神绷得快要折断的几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木欣华绷直的身体终于放松,肩膀软了一分,挺直的背脊也软了一分,但下巴永远如一日的高高抬起,讥诮的目光扫过杨柳,“给我提鞋都不配,还要跟我打赌,你凭什么认为我不答应便是不敢。”从痛中回神,她又恢复那个浑身长满刺的高傲女王,说出的话永远都教人敬谢不敏。

    杨柳不理会她的嘲讽,“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到时您对我还是不满意,我杨柳也是有志气的女人,绝不会死乞白赖地留在他身边,我用人格担保,若是得不到你的祝福,我杨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绝不靠近他一步,绝不踏进你木家大门一步,不知您觉得这个赌注怎么样?”

    叶庭深本来还很感激她机智化解了矛盾的激化,在听到她的话后,心里一沉,特别是她那句几辈子都不靠近他一步的话,让他的心顿时凉了个透。

    ‘哈哈哈哈’,木欣华像是听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肆意,笑得鄙夷,“你的人格,算什么?也能为你担保?”顿了一顿接着又道:“给你一个月时间也无妨,就当是报了你对庭深的救命之恩,在这期间,你可以予取予求,只要不太过火,我都能满足你。如果到时你赖皮,相信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你那个弟弟活不下去。”

    杨柳笑得明朗,笑得灿烂,“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一个月后,就算叶庭深还没有找出凶手,也无法再留她在身边了。她笑得很得意,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一举两得,一绝后患。

    木欣华从鼻孔里‘哼’一声,看也不看其他人,抬腿就要走。杨柳挡住她的去路,“夫人,要是你输了呢?”

    她又是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一声,觉得这个女人的脑子真的是蠢笨如猪,不由得眼底的憎恶愈深,但既然是赌注,按规矩是得立下,“我亲自给你们操办婚礼,让你风光地嫁到木家,你的儿子将是下一任木氏总裁。”她心底暗笑,笨女人,期望越高,摔下来的时候,越痛。

    杨柳窘了,脸微微红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都扯到下一代身上去了。她偷眼瞅一下叶庭深,见他面无表情,虽然有点冷,但至少没动怒。还好,还好,没有怪她多话。

    她轻轻一躬身,道:“谢谢夫人。”

    木欣华端着高仰的下巴,踩着限量版的高跟鞋,自始自终都没再看叶庭深一眼就走了。

    叶擎天安慰了叶庭深几句,又和杨柳说她的赌注实在是太过大胆,胜算是零,但他很喜欢她,愿意帮她,让他们这个星期天回家里吃饭,看能不能缓和一下她和木欣华之间的紧张关系。

    杨柳表示谢意时,心里又觉疑惑,这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时时刻刻都在表达对儿子的爱,对儿子女朋友的好感,怎么关键时刻,他都没有出来为他们说一句话呢?就像刚才叶庭深面临选择,他做为最亲的人,却连一句劝解的话都没有,这不符合他为人夫为人父的身份啊。

    虽然疑惑,杨柳还是很礼貌的道别:“叶先生,您慢走。”

    叶擎天眯眼一笑,打趣的问:“这里有两位叶先生,你叫的是哪个叶先生?”他像对待亲近小辈一样,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很慈详,“叫伯父吧,跟我不用那么生分。”

    杨柳假装羞涩的低头,手指绞着衣角,细声道:“伯父慢走。”

    很久没有说话的叶庭深搂着她的肩膀,戏谑的用手指弹弹她的脑袋,道:“又不是改口叫爸爸,你害羞什么?”

    叶擎天握紧的拳头毫无预兆的突然打上叶庭深的肩膀,在刚开口时就已经伸出手,“女孩子脸皮薄,你小子就知道欺负人家。”

    叶庭深对他早有防备,在他握拳的时候,就已经提力,制造热量集中在左肩的位置,等到叶擎天感觉到温度收回手时,才说:“爸,她是不是您儿媳妇还不一定呢,现在就开始护短,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他笑得眼角的鱼尾纹堆起,折射出深深的岁月痕迹,

    “臭小子,也就只有杨柳忍得了你。”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送走了那两位,杨柳虚脱一般的坐到窗户边上。

    阳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薄薄地铺在地板上,经过玻璃的过滤,除去刺眼的强光,柔和得像白月光,静静地洒在地上,光是看它们,便教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丽心情。

    而倚在窗户上的女子,乌黑长发披散在肩膀,白皙无暇的皮肤更显晶莹剔透,如黛的眉,如杏的眼,如湖泊清澈的眸子,如小山挺翘的鼻,如玫瑰的唇,这样一张脸,比外面的阳光还有明朗耀眼,比里面的月光还要柔美旖旎,教人一看之,就不舍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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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送鬼辟邪物

    叶庭深手中的咖啡已经凉透,跟他的身体一样凉,他全身都是凉的,甚至从头发到脚趾甲都是凉的。他还害怕光,不敢像她一样坐在地上,沐浴阳光。

    这些认知,让他的心更凉上几分,目光久久盯着隔在两人中间的界线,那道由光线分割的界线,一个阴,一个阳,便如是他们的距离。

    杨柳觉得这么坐一会舒服多了,一睁眼发现叶庭深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左手端咖啡,右手插口袋,眼睛盯着地上自然界线,就一下蹦起来到他面前,“喂,你发什么呆啊,还不赶紧工作,你妈要是看到,又要怪我了。”

    想到两次见他妈的情景,她总结发言,“你妈真……彪悍。”你爸真可怜,你也真可怜,这两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只在心里同情这对被压迫在女王权威下的父子俩。

    他放下咖啡,再折身回来抓住她的双手,俯身,勾唇,笑意盈盈,“我的好柳儿,你打算怎么讨好未来婆婆?”

    她像甩瘟疫一样甩开他的手,退后三步,撇撇嘴,嫌弃万分,“拜托,别动不动就拿出生化武器攻击人行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有杀伤力,妈呀,忒恶心。”

    “恶心?嗯?”他眯起眸子,里面有阴鸷的寒光一闪而过。

    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那个,咖啡凉了,我再去给你煮一杯。”

    这一天,杨柳都因为那句‘恶心’而被指使得团团转,忙活得脚不沾地。

    咖啡煮了八杯,最后一杯还是因为人家尝累不想嘴巴再受累才勉强算合格。因为她的到来,把打扫办公室里卫生的阿姨活都抢了,先是拿着抹布擦家具,然后拿起抹布擦地板。这地板的干净程度,比她的脸面都要干净,总裁大人还是不满意,让她无一错漏的一一擦过。

    她想着趁他专心工作的时候,稍微的漏掉一点点的地方,真的只是一点点的地方,就被他变态的火眼金睛给发现了,罚她从新再擦一遍,说前面肯定有以同样办法偷奸耍滑漏掉的地方。

    苍天为鉴,她真的才耍这一次滑好吗?

    她吸吸鼻子,心想,老娘在杨家也常常被罚擦地板,偷懒无数次,从来就没被发现过。

    后来,肖扬在第四次进总裁办公室看到她还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与地板做斗争,怜香惜玉之情泛滥,忍不住问叶庭深要不要让专业的阿姨来做?结果好心办坏事,不但让某鬼罚她把厕所也打扫一遍,还给自己揽了加班到十二点也未必能干完的活。

    两人互看一眼,齐齐掩面泪奔,咬牙切齿的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在总裁大人面前说错话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筱梅进来,看到累成死狗瘫倒在沙发上的杨柳,唇角掠过一丝笑意。杨柳闭着眼睛恢复元气,自然没有看到。

    她说:“叶总,这是我照您的吩咐做好的报表,你看有什么问题吗?”

    叶庭深诧异的抬头,问:“有事吗?”

    也难怪叶庭深不看什么报表,就直接问她是不是有事要说,因为在以前,这种小事从来不需要他过目。筱梅脸上忽地起了红痕,一只手在口袋里掏啊掏,就是不拿出来,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杨柳从沙发上懒洋洋的支起头,很无聊的对着叶庭深说唇语:她想约你呢,她有东西要送给你呢,笨蛋!

    前面几个字他没看清,后面两个字他却是清晰的解读了出来。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骂他是笨蛋。很好,等一下,他就要让她知道,谁才是笨蛋。

    她被那一眼瞪得缩了下脖子,背上凉飕飕的。心想不会吧,这样他也能听见?

    筱梅本就有点不好意思,怕被拒绝,犹犹豫豫的时候,看到叶庭深和杨柳眉来眼去,懊恼的抽出手,却一不小心把口袋里的盒子给弄了出来,掉在地上。

    杨柳最喜欢凑热闹,也最爱瞎帮忙,她快速跑过去,抢先捡起盒子,对秘书眨了眨左眼,道:“这个是送给他的吧,你不好意思,我帮你送过去。”心想自己做为横亘在两人中间的电灯泡,得做点什么表示歉意。

    筱梅正要开口,杨柳已经拿着盒子往叶庭深身边走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说:“叶总,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跟您一年了,想谢谢你的照顾,又因为您这次逢凶化吉,就让我爸爸亲手做了这个,保佑您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其实她哪里相信爸爸说的这个护身符真有什么保佑人健康无灾的话,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把东西送给他,表明心意。

    这项链她已经准备了很久,一直没敢送给他,怕他拒绝,怕他会以为她有非分之而疏离。直到上午,木欣华对她说:除了杨柳,谁都可以做她的儿媳妇!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踏出这一步。

    叶庭深听到是她爸爸亲手做的东西,脸色微变,犹记得上次出差,筱梅说过她爸爸是开古董店的,平时也会亲手做些骗人的玩意来卖。以前他或许相信,古董店老板会为了赚钱做些骗人的小玩意卖钱。但现在,他知道但凡是古董店里拿出的东西,要么是阴戾的不详之物,要么是自己做来辟邪的东西。

    阴戾他不怕,辟邪那就不是好玩的了。

    杨柳已经走到他面前,单手将桃木制的小盒子递过去,“我只见过老板给员工送礼物的,还没见过员工给老板送礼物的,你这人品虽不咋地,但运气不错,有这么漂亮的秘书。”

    他的身体已经有些不适,体内怨气冲撞,再不拿走那东西,他很快就会被逼出肉 身,他勉强扯起一抹笑,对筱梅说:“谢谢伯父的好意,东西我收下了,你先出去吧。”

    筱梅没料到他的反应如此冷淡,脸色也难看,愣愣的说:“哦,好。”说完难堪的转身就走。

    杨柳不高兴了,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奇葩呢,美女送东西,东西留下,美女走?!这什么世道啊!他难道不应该请美女吃饭表达谢意什么的吗?

    他瞪着杨柳研究盒子的动作,生怕她打开来,装作很生气的说了句:“多事。”

    她本来就是多管闲事,当电灯泡,就算被人家嫌弃多事,又有什么权利发火?

    她悻悻地把盒子往他面前一丢,结果用力过大,盒子过轻,骨碌碌的朝他滚了过去。他本就很艰难的支撑着,这下盒子不但长眼睛似的落到他怀里,盒盖还被打开,里面立即有一股白光散出。

    看到他又从自己的身体里分离出来,杨柳吓得尖叫一声,他脸上的表情是扭曲、痛苦的,再看到椅子上的他,在盒子散出白光的同时,不停的抽搐着。

    筱梅当时正要开门,忽见眼前白光一闪,又听到一声尖叫,立即转身 ,看到的便是杨柳扑到叶庭深怀里,将那个盒子丢出老远,叶庭深的双手抱着她的背,两人在椅子上不停的很暧 昧的颤动起来。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杨柳的头发和背都在上下上下的抖动。一男一女,以这样的姿势抱在一起,还抖得频率如此协调,不是在做那个,还能是什么?

    这一眼,让她所有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好似火山底翻滚的岩浆,灼得她的胸口快要喷发出火花了,这股突发的灼痛连带着烧红了她的眼睛,瞬间燃烧着恨意。也忘了去想,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怎么可能就做起来了?

    你不接受没关系,你不爱我没关系,但你不应该这般侮辱我!

    她说:“叶庭深,我恨你!”

    门砰地关上,门板撞上门框,好像要将房子也震塌似的。这间钢筋水泥打造的房子不会塌,塌的只是她的心房,支离破碎,再无愈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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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生死一线,抛弃吗

    叶庭深被那串开过光的五帝钱制成的项链,一下打到了阴间,散掉的魂魄只有等到晚上十二点过后才能复合,到那时才能回到肉身。

    关键是,她会守着他吗?如果没有她身上的极阴之气护着,他在阴间就会被鬼差抓走,从此再无返阳的可能;如果没有她玉镯的灵力护着,即便他在十二点以后,回到阳间,也不能再附身成功。

    他轻得像一片羽毛,飘浮在没有星辰月光的混沌之中,黄泉路上,像所有新死之鬼一样,飘飘忽忽,浑浑噩噩的朝奈何桥的目的地走去。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不被这浑浊中突然伸出的鬼手打死,当了这黄泉路上的替身。等待时间的流逝,等待着杨柳对他的宣判。

    杨柳还不知道此时的她,是被一具真正的尸体抱在怀里,“喂,叶庭深,你停下来,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我要怎么才能救你?你回答我啊。”她的声音因为叶庭深的颤抖而颤抖,一句话说得千转百肠,调子成了山路十八弯。

    她被抖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似的,又是以这种面贴面的姿势,她坐在他的双腿上,身子被他双手紧紧搂着,她的头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头在她的肩膀上,这这这不是玉女心经里说的那什么的姿势吗?

    她羞涩得快炸毛了,大骂:“娘的,抖毛啊,快停下。”身下的人没在任何反应,她又叫:“大哥,求你别再抖了行吗?您要发春找错了人啊,您的小梅已经走了……”她欲哭无泪的被动抖着,在说话间隙,听起来特别像是她在‘嗯嗯啊啊’。

    靠之,她真的快要疯了!

    无奈用尽全力都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抖啊抖的。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这鬼故意捉弄自己,刚才那分身的一幕,是他制造的假象。

    于是她开试探:

    “叶庭深,你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住手。”

    “你是不是在惩罚我多事,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多事,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好不好?”

    “……”

    好话说尽,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一如既往的抖啊抖。

    她换一种方式再试,“隔着衣服做,不是等于隔靴搔痒吗?有种的,我们脱了抖!”这话说得她差点闪掉了自己的舌头,脸红心跳的,好不羞涩。

    身下这个,还是跟上了发条的钟一样,只管嘀嗒嘀嗒往前走,任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她已经放弃了,只能等他大爷玩够了,自己停下。

    她死狗一样任他抖,约摸一分钟过去,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凉,见他始终闭着眼睛,脸上渐渐有了死人一般的青,抱着她背的双手也松懈了些,她试着一挣,这次一下便跳出他的怀抱。

    她站远些也看得清楚了,他那样哪是在抖啊,根本就是在抽搐。吓得她赶紧又跑过去,才看到有一股白光射在他的心口。原来是那只盒子里发出的光,她赶紧跑过去盖上,再打开窗户丢出去。

    这时,他这才停止了无休止的抽搐。

    事有凑巧,今天特别多。杨柳丢盒子的时候,红着眼睛跑出公司大门的筱梅正好经过,差点[疲]那桃木盒子从高空掉下来砸到,落在地上‘砰’一声碎掉,五帝钱做的护身符完好无损。

    她捡起这条不算时尚,但也还算耐看,花了她很多心血的手工项链,抬起头,看着最顶层被夕阳照成黄铜色的玻璃,那耀眼的金光刺得她眼睛一眯,落下两行清泪。

    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喃喃自语:“是我痴心妄想了,是我不自量力了,他是那高高在上的金光,我是这匍匐在下的仰望者,怎么能配得上他,怎么能配得他!”

    杨柳缩在角落里,从夕阳隐去,到天色灰黑,再到真的黑,然后街上长灯全亮,辉煌绚烂。

    这两个多小时,是她这一生中过得最纠结、最痛苦、最难熬的两个多小时,有好几次,她都走到门口,拉住门把手了,就是没拉开。

    心里一直有两个声音,一个说:他死了,他被那玩意打死了,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你应该马上跑,你在这里守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做什么,你不知道你有多么害怕吗?终于可以摆脱他了,想想你下午被他使唤,想想你被他的母亲鄙视,想想你为了他而欺骗唐宁……如果他死了,你应该高兴,应该去买鞭炮庆祝,而不是守着这尸体。

    还有一个声音说:不能离开,万一他只是受伤了,正在疗伤,你这一走,不是等于杀了他吗?他还救过你呢,你怎么能在生死一线的关头弃他于不顾。

    她就在这种矛盾纠结的心情中留了下来,跟自己说,再等一个小时,如果他再不醒,她就走。结果这一坐就是三个小时过去,她脚也麻了,屁股也痛了,心里更加害怕了,还是没有离开。

    月光白如水,从早上阳光透进来的方向渗透进来,柔柔地铺在地板一角,正好将他的身影笼罩。

    他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白得几乎透明,浓密乌黑的短发,细碎的刘海散在额头,飞扬入鬃的剑眉,深邃而立体的五官,线条优美的轮廓,每一部分都像是大师的手精心雕琢而成的精致的艺术品。

    美,真美,美得令人屏息。

    天气渐凉,她瑟缩在角落,已经不报希望了。她揉着麻麻的腿脚,一边胡乱说着话给自己壮胆。

    “叶庭深,你要是又这么突然的窝囊的死去,你都对不起你张脸,你还没有付工资给我呢,你又死了,谁给我付钱啊,你妈,还是你爸,你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早知道死也不答应你,白白浪费了我几天时间,耽误我的学习,你得回来,把欠我的工资付了再走——”

    此时的木氏大厦只剩下肖特助一人,他这时才完成因为多嘴而总裁大人吩咐他今天必须完成的工作,关了灯下班回家,经过总裁办公室,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女人低低的抱怨声,就敲门——

    杨柳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就屏住呼吸站在角落里,心脏都因紧张而揪得有些疼,这一声敲门声更是将她吓得打了个抖。

    肖扬试探的叫了一声,“叶总,杨柳,你们还在里面吗?”话说到一半就抬腿离开,心想这都八点多了,而且里面又没开灯,刚才的声音兴许是自己听错了。

    “肖扬,是你吗?”

    他顿住脚步,折回来,“杨柳?”

    她像是遇见救星一样,急切而激动的喊着:“肖扬,是我,是我,快进来,快进来。”

    肖扬推开门,没开灯,房间里能见不度不高,但门口是正对着椅子的方向,所以他第一眼便就看到叶庭深白得吓人的脸,一向以胆大自居的他,也不禁吓出脑门冷汗,低呼一声。

    他直觉定是出了什么事,焦急的问:“杨柳,发生什么事了?”

    她往肖扬那边挪动,“你先把灯开,这黑漆漆的太吓人了。”刚才没黑,她还敢走动,天黑了,她想起来去开灯的时候,又总觉得房间里阴侧侧的,就害怕得不敢动,一直缩在那里。

    灯光刷一下亮起,她不太适应的捂了下眼睛,肖扬朝她走来,她不自觉的也靠过去,有活人在旁边,心里踏实不少。

    “叶总他怎么了?”肖扬大步过去,探他的鼻息,还没碰到就被他泛着微微青色的脸和寒凉的气息,吓得心里咯噔一下,用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的声音问:“他他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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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女鬼抢人

    “我也不知道。”杨柳和他一起过去,看着黑色皮椅上的男人,把刚才发生的事跟肖扬描述一遍。

    肖扬听完,心情平复了些,回头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孩,眼光灼灼。在这一刻,他真是打心底里佩服她,一是勇气,二是善良,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已逃走,谁还会在这守着一具不明生死的尸体?

    杨柳盯着苍白泛青毫无生气的脸,自责道:“他说得没错,我真多事,是我害了他。”她走到他面前,“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肖扬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是无心的,不必自责,我想叶总不会怪你的。”

    他想,叶总一定是舍不得怪她的,自己跟着他三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叶总对一个女孩如此上心,还是头一次见他面对女人时,眼神那么的忧郁,又那么的温柔。即便是下午,他罚她、煮嘿嘿、擦地等等,在他看来,那不过一种另类的情趣互动罢了,他哪里是真正的罚她。

    真不知道是该为他感到高兴还是伤心,这个高高在上却无比寂寞的男人,终于找到了感情的归宿,却偏偏是在他生命终结的时候,此时更是生死不知。唉,灾难说来就来,幸福却如曲折幽径,看不到方向与希望。

    杨柳想到以前听乡下的外婆讲鬼故事时说的,晚上十二点过后是阴气最盛的时刻,妖魔鬼怪都特别喜欢晚上。

    她问:“肖扬,等到十二点,如果到那时他还是这样,我们再通知他父母,你看怎么样?”

    他点头答应:“好,我们再等等。”他从来没这般感到无能为力过,偏偏却没有求助的门道,只能干等,等奇迹的再次发生。

    她蹲下来,把叶庭深的手放在自己手腕的玉镯上,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无意义。但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她只知道这玉镯对他有益处。

    肖扬从对面搬来一把椅子给她,真皮沙发,有弹性,坐着很舒服。他自己也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然后拿出一支烟,打火机刚掏出来,他又立刻放下,对她抱歉的笑笑。

    她摇摇头,说:“没关系,你抽吧,我听说鬼是很喜欢烟的,只是不知道这香烟的烟和香的烟是不是一个功效?”

    她话还没说完,肖扬已经跑了出去,边走边说:“我去买香,一会就回来。”

    门‘咚’地声闷哼着闭拢,皮鞋磨擦大理石地板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幽幽的楼层中,回声幽长,加上白如水的月光和白如雪的灯光,瞬间便给空荡的第一百零八层总裁专用楼层蒙上一层神秘莫测的恐怖气息。

    这里的落地窗很大,但并没有窗帘,窗户也只有厕所和衣帽间才有,而那两扇门又关得好好的,怎么会有风吹动窗帘在地板上荡起的阴影拂动呢?

    还有脖子上的风,是从哪里吹过来的,怎地这般的寒凉,像极寒之地吹的风一样,跟刀子似的,割肉般的凉。

    “哈——呼——”

    就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呵气,带着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

    杨柳的心绷得紧紧的,紧得呼吸都疼,除了呵气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每一声都撞击着她的肋骨,真疼。

    她第一次见到叶庭深也不像此刻般害怕,怕得甚至连头也不敢回,连叫都不敢叫,生怕自已一叫,就会将什么东西引来。她默默地抓紧叶庭深的手,这一刻,都忘记了,他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跟她现在害怕的东西,一样的瘆人。

    突然,她又听到了‘嘀——嗒,嘀——嗒’的声音,声音是从她的背后传来的,像是水滴在青石板上一样清脆,滴在寂静如死寂般的房间里,出奇的响,响得人禁不住跟着这嘀嗒声的节奏,一起颤动。

    她小口的呼吸里,闻到了空气里传来的腥甜气息,也是自她背后升起的,那种味道,很像她前几天切菜时不小心割破手指后含在嘴里止血的味道,带着湿热的腥甜味。

    地板上飘忽的阴影还是一样缓慢而匀速,来去之间,不曾快一分,也不曾慢一分,速度掌握到毫厘不。

    如果说刚才她还能骗自己说,这只是她心理恐惧而想象出的画面,那么现在,她已经肯定,这绝对不正常。

    有鬼,有鬼!

    但她真的不敢动啊,浑身僵如雕塑,一座会颤抖却不会回头,也不会起身,更不会尖叫的雕塑。她怕啊,真的很怕,怕得魂都要飞了。、

    就在这时,她本就盯着地板的目光里,突然看到一摊鲜艳如火、浓稠如胶的红色液体从她的脚下渗透过来,依然是很慢很慢的速度,像是一条赤红的蛇,在春暖花开的三月阳光下,悠然自得的漫步在花田间,享受着身体与大地的美妙接触滋味。

    她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心跳又加快了几分,心紧得好疼,想抬脚,远离那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鲜血,可脚不听话,在接收在大脑的命令后,无动于衷,像两根杵在地上的木头。

    “哈哈哈哈——”

    阴侧侧的笑声突然响起,在神经都绷得快断掉的杨柳耳边,像一道晴空霹雳炸在耳边,惊得全身血液逆流,直冲头顶,刚才从头凉到脚的身体,现在从脚热到头,气血翻滚、沸腾如烧开的水,‘咕嘟咕嘟’的响。

    “啊——”隐忍已久的叫声终于冲出喉咙,响彻夜空,那一声扯得她声带都嘶哑、肺腑都疼痛,叫得一口气接不上才停下。

    就在她的余音还未完全散去的时候,眼前有红影一晃,待她看清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又是一声扯开喉咙的惊叫——啊!

    那抹红色影子立在眼前,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眼仁乌黑,瞳孔里却全是红血丝,像千丝织成的网,纵横交错,错综复杂,在不算大的眼睛底下嵌着,恐怖至极。两片嘴唇更是红得怵目惊心,嫩得如注满血水,好像只要用手指轻轻一点,就能溢出鲜血的液体。

    那红色女子朝她走来,每走一步,身后就留下半个前脚印,因为她是踮着脚后跟走的,所以只有半个脚印。

    杨柳呼吸急促,颤抖着唇,很艰难的问出这句话:“……你……你要干……什么?”

    那女鬼像闪电一般掠到她身前,用阴侧侧的声音问:“你干嘛一直牵着个尸体?你不害怕吗?”

    她吓得身子一弹,然后用力往背后的椅子上挤,结结巴巴的回答:“不不不怕,他他没死。”说完,她心虚的斜眼瞟挨着的他,依然是又目紧闭,沉沉睡去,没有半点生机的样子。

    这是她继叶庭深之后见的第一个鬼,也知道了鬼的可怕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像。他虽然常常说些狠话吓她,但也只是吓吓而已,并不像此刻,这个女鬼故弄玄虚就教她三魂丢了两魂。

    红衣女鬼翘起一边嘴角,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叶庭深的脸,不耐烦的说道:“我看上他了,你走开,我要带他走。”

    她刚才路过这边,闻到新尸的味道,就抱着好奇的心态进来看看,只一眼,就被这个男人的英俊无伦给吸引了,反正她都要结阴婚,不如找个耐看的,在阴间那永远天日的黑暗中,也是个赏心悦目的消遣。

    谁知道她刚才正要掳走他,就被这个突然抓住他手的女人给逼得一退,再一细看,才知道是那玉镯里的灵气在作怪。本想点世人都害怕的心理战术赶走她,谁知道这个女人胆子这么大,不但不走,还一直紧紧抓住他不放,搞得她只好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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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女鬼可爱

    杨柳甩甩头,猛地眨着眼睛,一副我听错了吧的神情望着那女鬼,“你刚才说什么?”

    女鬼不耐烦的重复,往前走一步,又被她手上的玉镯给逼了回来,“我说我看上他了,要带他回去成亲,你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你。”

    杨柳眼睛又眨了几眨,愕然道:“死人你也要?”靠之,这什么世道,还有趁人之危抢男人的?

    “死人和死人结婚,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女鬼眉毛一拢,不屑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又道:“你这个大活人抓着一个死人不放,才奇怪吧。”

    “……”杨柳张着嘴,竟无言以对。

    额——何止是奇怪,简直就是诡异,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一直抓住他不放,只是直觉,他还没有死,而且需要她玉镯的灵力。

    她又一次陷入两难抉择中,不放手,她一定会被女鬼拍死;放手,她还有可能活。但是,就这么把他让给女鬼当老公,真的好么?他有严重洁癖咧,会不会被女鬼嘴里的臭气给薰得火冒三丈,然后再次从阴间跳出来找自己麻烦?

    在一阵看似劝解的谈判中,女鬼已经失去了耐心,本就红得怕人的眼睛里,戾气横生,看得她心头一跳一跳的,怕。

    女鬼的指甲霍地变长变尖,像菲薄而锋利的刀片,直指她的脖子,厉声问道:“走还是不走?”

    杨柳以为她要直接划破自已的喉咙,握住叶庭深的手猛地缩回,挡在喉咙前。这一挡,让停在喉咙前一公分的鬼指甲悠地变短,像是妖怪被打成了原型一样,伴着那女鬼的一声惨叫。

    她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女鬼不直接抢人,而是和她商量,原来是忌惮玉镯啊!

    没想到对同样是鬼的叶庭深有好处的玉镯,却成了对付其它鬼的利器,这个认知让她欣喜不已,害怕红衣女鬼趁自己放松抢走叶庭深,赶紧的又抓住他。

    杨柳有恃无恐的说:“喂,现在我不会把他给你的,要抢人,还是要追求,都等他醒了再说,女人还是矜持一点,不能学男人那套霸王硬上弓,那样会很丢脸的。”

    红衣女鬼朝她恨恨地唾一口唾沫,不屑道:“矜持个屁,再矜持好男人都被别人抢光了。”她去年就是因为不好意思,结果自己看上的一个不错的新魂就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搞得她现在还是孤孤单单只鬼一只,“他我要定了,聪明的,就不要试图和鬼抢男人!”她摆出要拼命的彪悍姿势。

    杨柳生生被这女鬼给雷到了,外焦里嫩,“我一个大活人,还没堕落到抢鬼当男人的地步……”

    女鬼瞬间收起鬼爪,很嚣张的命令道:“那就滚开,别碍老娘的好事。”

    两个女人在叶庭深面前,激烈的讨论着他的归属权,一个摆明了要定他,一个说什么也不能让别的女人强占了他。杨柳心想,男人和女人一样,被强了应该都会生不如死吧?!所以,她在先前多事才害得他生死不明的前提下,坚决要捍卫他的清白。

    就在一女人一女鬼争执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走廊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声音先响起:“杨柳,我回来了。”

    肖扬担心杨柳会害怕,一路都是用跑的,又担心叶庭深,所以他自始自终都顶着一脑门的汗,一半是急的,一半是忧心的。

    杨柳大喊:“肖扬,别进来,快走,快走!”虽然这个女鬼看似不太像电视里的鬼那般嗜血,但谁知道她会不会拿他要挟自己。

    红衣女鬼眼中噙着冷笑,忽地一闪身穿过墙壁飞出去了。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肖扬听到杨柳的喊声非但没有跑,而是更加快速的冲进来。

    女鬼以为外面的男人听到警告后必然会逃走,就一纵身飞过去抓人,谁知道她刚刚穿过墙壁,男人就推开门进来,害得她伸出的手扑了个空。

    她气一咬牙,又伸手去抓他衣领,谁知道这个男人的腿还不是一般的长,只一抬就又躲过她的手。

    这下,她是真怒!

    毫不知情的肖扬跑过来,急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眼神掠过杨柳脚下的血迹时,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连忙蹲下,想看看她到底伤得有多严重。还不知情的他,那一急蹲,又堪堪躲过背后的鬼手。

    俗话说事不过三,她做为一个修炼了一百年的女鬼,接连三次被男人躲过,简直是颜面扫了大街,丢人丢到宇宙去了。

    她气鼓鼓的发狂的吼一声:“喂——该死的,给我站着别动!”

    肖扬没看到杨柳身上哪里有伤,反而见她突然全身颤抖起来,又以为刚才那话是她说的,不解的抬起头来看她。

    杨柳在刚才那两次惊险的攻击下,吓得后背冒出两层冷汗,没敢出声是因为怕自己一喊,他必然会停下,又看他跑得快躲过攻击,就想着让他到自己这边,说不定玉镯还可以保住两人的小命。

    谁曾想,这惊险的一幕又带着搞笑的元素,尤其是女鬼此刻气得脸颊鼓鼓脸蛋发红的样子,再配上那双红眼睛,双手插腰抓狂的叫,生生将惊险恐怖的袭击变成了带着喜剧色彩的追逐,这一幕自带喜感。

    “噗——”杨柳将肖扬一把按在她与叶庭深中间,这才说道:“肖扬,有鬼。”

    他以为说的是叶庭深,便急切的去探他的鼻息,手还伸过去,就又听到一声怒吼:“你没听到吗?这里有鬼,有鬼,你应该像别人一样,立刻马上惊恐的尖叫。”

    他这次听出来不是杨柳的声音,而是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不,她说是鬼,女鬼!

    他的目光先掠过杨柳,然后再慢慢的转头,先是看到一双绣着颠鸾倒凤的龙凤花纹的红色绣花鞋,很小的脚,踮着脚后跟,很轻盈的落在地上,好像没有重量一般。再抬头,看到的是红色裙裾,百褶裙的折痕有些松,像是穿了很久一样,小蛮腰上系同色系腰带,凸起的胸部,圆圆的很饱满的样子。

    待他终于看到人家的脸时,吓得‘啊’一声低叫,然后抱着头缩在杨柳边上,喊:“鬼呀!”

    她连忙安慰,“别怕,别怕,一个善良的女鬼,不会害人。”

    “谁善良了,谁善良了?”红衣女鬼很气愤的反驳,仿佛说她善良是对她莫大的侮辱,于是,露出她最凶狠的样子,用语言证明自己真的不善良,“我要将你们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喝光你们的血,抽了你们的筋,再将你们的肉剁成烂泥糊上……怎么样,怕了吧?”她一口气说完,最后挑衅的一眯眼,问道。

    杨柳听完后,很‘害怕’的点头,“我们害怕,怕得要死,求女侠饶命啊!”说完,她靠近肖扬,小声道:“叫唤的狗不咬人。”

    肖扬颇有同感的点头,觉得这面前这只不但不咬人,那脸庞气鼓鼓的样子,还颇有点可爱。

    可爱?!靠,他没病吧,竟然形容一只得了红眼病的鬼可爱!他被那两个字雷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为了抹去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嫌恶,他盯着地上的血疑惑的问:“地上的血是谁的?”

    杨柳耸耸肩膀,嘴巴一撇,用眼神说:谁知道是谁的。

    被无视的女鬼怒从心头起,指着肖扬暴喝:“喂,你眼瞎了,没看到你鬼姑奶奶站在这里,命都快没了,还咬什么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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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用命报命

    对红衣女鬼气极败坏的指责,肖扬在搞明白她想干什么之后,试图跟她讲道理,诸如强扭的瓜不甜,女人得等着男人来追,倒追男人会被人看不起云云,女鬼听完后,鼻孔朝天,不屑地冷哼一声,就要伸手将这个帅气但话实在太多的男人甩出去。

    杨柳立马将肖扬拉到自己身旁,再举起玉镯去挡,玉镯的威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女鬼的手指刚要碰到,就被无形的力量给震了回去。

    女鬼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真是她做鬼以来,最窝囊的一次。她怒从心头起,一声怪叫后,几个黑影从窗外窜进来,全都是青面獠牙、纸白口红的吓人鬼脸,他们围成一圈,慢慢朝坐要中间的两人靠近,全都做出一副要吃得他们骨头都不剩的凶狠样。

    杨柳的手镯虽然厉害,但想要同时挡住这十几个鬼,绝不可能,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她和肖扬宁死不屈,被一众鬼怪杀死,另一条是交出叶庭深投降,有可能保住小命。

    肖扬站起来,大手向前一伸,“停!”气势十足的说完那个字,看了看不知还能不能回得来的叶庭深,再看看杨柳,最后把心一横,咬牙说道:“放他们走,我任由你处置。”

    “肖扬,你……好样的。”杨柳心头一热,刚才还以为他是要投降呢,没想到事到临头,他还能如此有情有义,真是难得,不禁也被他的侠者之风感染了,荡气回肠的说:“我陪你。”

    “真是没见过比你们更傻的人,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给一具尸体陪葬,值得么?”红衣女鬼从长发遮面男女莫辨的鬼怪中走进来,冷笑着劝道:“命只有一条,你们可得想清楚了。”

    肖扬挡在杨柳面前,微仰起下巴,“在我眼里,没有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想做和不想做。”

    “哼,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女鬼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抓住的同时,就已经将他整个人举到半空。

    杨柳立刻就起来,试图用玉镯去救肖扬,但刚离开一步,紧紧盯着她的那几个鬼立刻朝叶庭深扑过来,吓得她赶紧的又缩回去。

    “杨柳,或许……咳咳……叶总回不来了,你走吧,不要做无畏的牺牲,我替叶……叶总谢谢你……”肖扬很费力的说完这一段,棱角分明的脸已经被憋成绛紫色,张着嘴大口大口,却吐不出气,也进不来氧气。

    红衣女鬼手上的力度稍稍松了点,她做鬼一百年,还未曾害过人性命,她不过是想看看现在的人类到底能为朋友牺牲到哪个地步。

    眼见手中的男人已命悬一线,心下略慌,但现在就放手,她又觉得下不来台,看到一边红着眼睛的杨柳,就问:“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救他,还是他?”

    杨柳回头看着仍旧毫无生气的脸,再看看被举到半空的肖扬,犹豫几秒,她放开牵住叶庭深的手,站起来,“救他。”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眼前,也不想放弃已经守了几个小时的叶庭深。

    如果只能二选一,那么她选活着的那个。

    红衣女鬼如释重负般无声轻笑,松开手,肖扬从半空落下,大脑严重缺氧的他,像摊烂泥似的倒在地上,已经不能说话,却费力的摆着手,示意他不同意放弃叶庭深,挣扎着爬到女鬼脚跟前,把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这一幕,让女鬼和杨柳都彻底震惊了,没想到竟然有人会为上司牺牲到如此地步。

    “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女鬼一甩手,再次将他甩倒在地,那句话里已经听不出半点嘲笑的意思,而是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嗔怪。

    她深深地看了眼即便躺在地上,也依旧是高大的男人一眼,然后一挥手将屋子里的鬼都给挥了出去,再没说什么就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他们不知道,这女鬼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他们也不知道,在一百年前,她是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舍弃的女人。

    那个时候,她和他,遇到土匪屠村,当时的土匪头子一时兴起,抓住他们问:“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记得当时那长满大胡子的土匪头子话音还未落,他就抢过一把大刀,刺进她的小腹了。

    迷离的夜色中,一抹隐在城市上空的红色身影,脑子里因为想到一百年前的痛心旧事,隐去红血丝的眼睛里,滑出两行冰凉的液体,滴到茫茫夜色中。

    杨柳从女鬼消失的方向回头,赶紧扶起肖扬坐到椅子上,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来,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余悸,说:“靠,差一点就做鬼了。”

    杨柳说:“如果等会他还是不醒,而你又……你不就白白送命了吗?”此时,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而叶庭深依旧没有反应,她心也渐渐冷了,对于刚才的坚持有些动摇。

    “如果不是叶总,十年前,我就是鬼了。”他斜靠在椅背上,淡然一笑,“我只恨,他真正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出现,让他死得不明不白,死得那样凄惨。”面对死亡都没有求饶哭泣的他,说到这里,眼眶竟然微微泛红,满是悔恨和气愤。

    “你们的故事,能说给我听听吗?”她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次拉起叶庭深的手,希望这焦灼的等待可以稍微过得快一点。

    肖扬淡淡的扯着唇角,目光深远地透过玻璃看着夜空,好似又看到了十年前,那些让他痛彻心扉的画面,明亮坚毅的眼睛里慢慢浮起疼痛和悲凉。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无忧无虑的享受着父母的疼爱。但,这平静而温馨的日子却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寒冷冬夜被打破。

    做好晚饭等待爸爸回家的母子,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他爸爸因贪污巨款畏罪跳自杀,当场死亡。

    此后,妈妈的生活就是为爸爸寻找证据沉冤而存在,也因此而牵连出了很多县政府干部。他们母子基本上每天都会被流氓警告,但妈妈始终不愿放弃,到最后被殴打也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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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为她谄媚求饶

    他在爸爸去世的半年里,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度被吓得不敢去学校,不敢出门,被逼着出门见到陌生人便不由自主的抬手护头。虽然他爸爸是区长,生前有很多政府官员的朋友,却没有一个肯对他们母子伸出援手。由于事情久久没有进展,妈妈又身心俱伤,一次普通的肠胃炎就要了她的命。

    他便成了孤儿,一开始亲戚们争抢着收养他,因为谁收养了他,就等于拥有了他的三室一厅。但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家送到别人手里,再亲的亲戚也不行。所以,见到没有好处可拿,又谁都不愿意要他这个累赘了。

    为了活下去,他学会了偷窃,先是邻居家的面包牛奶,他被邻居们扭送到警察局很多次,再是些零散小钱,到最后是上街抢包……

    肖扬说到这里的时候,稍稍转头看了杨柳一眼,见她很认真的听着,以至于眼睛里都有了泪光。

    他那黯然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抹亮光,像是在洪荒中的看见了生的希冀,他说:“我很幸运,在一个码头上抢了叶总。”若不是遇见他,也许自己早已经死在某个冰冷的街头了吧。哪里还有可能去美国读书,坐上今日这特助之位。

    最重要的是,他报仇了,为爸爸沉冤得雪了。这是叶庭深给他的。

    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

    杨柳愕然,看了眼身旁的叶庭深,就想着缓和下气氛,开玩笑道:“幸运?他这么小气又记仇,没叫人把你打得半死,也要掉一层皮吧?”

    他突然仰起头,声音里透出无奈和悲哀:“有时候,我真希望他能和表面上看到的一样,铁石心肠,便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杨柳没再追问下去,隐约也猜到了肖扬那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叶庭深的死因。自从见过他的家人后,她就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直觉:他的死和他的家人有关!

    不然,他怎么自那天从坟墓里出来到过宾馆之后,就一直没再去查自己的死因?她相信,对于一个鬼来说,想要查清自己的死因,不会费太多力气。

    能查却不去查,想知道却害怕知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大抵也知道了凶手是谁,只是没有揭开真相的勇气,怕真揭开了,会比不知道还要残酷。

    时间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他们都不再说话,都在心底里默默的祈祷:回来吧,回来吧!千万不要魂飞魄散了,那对于你来说,太不公平。

    叶庭深一身伤痕的反走出黄泉路,一路上,他被拥挤的新魂和等在路上找替身的冤魂打得遍体鳞伤,就在黄泉路的路牌底下,他正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终于可以回到人间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时,一个刚到阳间抓新魂的阴差回来,提着阴森森的铁链,要将他的双手链上,带走。

    他知道求饶无用,被抓走更是再无回去的可能,但他也不愿就这么离开。他要是就这么死在办公室,妈妈一定不会放过杨柳,一定会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到她身上,他不能就这么自私的将那个已经饱受生活磨难的女孩拉进他的世界,再将她抛下,承担不该承担的后果。

    何况,他都离开肉身七个小时了,她还守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这辈子,他以为自己不会有人在乎,他的心里注定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以为他注定要像母亲一样,一个人踩在金字塔尖,在自己的荒原里孤独的活着。

    但,老天让他遇到了她,受尽苦难却依然阳光的她,对他这个突然降临带给她灾难的鬼,不离不弃。

    他怎么能丢下她,怎么忍心丢下人生里第一次不离不弃。哪怕拼得个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于是,在黄泉路口,就有了一个不自量力的新魂,与拥有法力的阴差博弈的一幕。

    本就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新魂之躯,凭着不能丢下二十五年来第一次给他温暖并对他不离不弃的女孩的意志,以鸡蛋碰石头的必死无疑之悬殊力量,生生地捱着阴差手中的铁链鞭打。

    在魂魄将散,被阴差紧紧捆住的时候,眼见再无希望,他第一次垂下永不低下的头颅,恳求道:“求你,再给一天时间,一天就好,一天过后,即便是灰飞烟灭,我也绝无怨言。”一天时间,他不报仇,只要安顿好母亲,只要给那个女孩一个再不必仰人鼻息的无忧生活就好。

    脸像白面一样森白的阴差怒气犹未减,看向眼前低着头,却仍然有一股子难言的尊贵气势的新魂,尽管已狼狈至此,求饶连连,却也好似抢了自己的威风,心底的火气就更鼓胀了些,提铁鞭的右手猛地一扬,将捆住的叶庭深扬到半空,再重重地落下,见到这人半隐在浑浊不清的黄泉雾隐下,好似做出臣服的姿势,他的威风瞬间又以这种方式找了回来。

    冷哼一声,道:“到了这里的鬼,哪个不想回去,哪个没有未了的心愿,要是都要求回阳间一趟,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叶庭深抬起头,走近阴差,一边转动着手指上的价值千金的扳指,“差大哥,求您行个方便,等回来的时候,一定带上更好的东西孝敬您。”他一边说着,不禁舌头有些打结,嘴角讽刺一笑,笑的不是眼睛放光的阴差,而是自己。

    他一出生,便从未向谁低过头,更别说是拿东西贿赂他人,还说着此般低下的话,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接受。

    但,为了达成目标,低头又算什么,谄媚一次又如何,只要能回去,了了最后的心愿,不亏欠任何人,了无牵挂的离开。

    他今日的所做所为,是为了无牵无挂不负她的离开,却不知道,这一次回头,便是再也不能无牵无挂。当然这都是后话。

    “看在你也是条汉子的份上,就准你半天的假。”他一边迫不及待的戴扳指,很满意的在森白的手指上调整到最佳位置,一边对想再争取时间的叶庭深道:“半天已是我能做的最后通融,做人别太贪心。”

    说完将叶庭深带到路牌后面,眼睛环顾四周,见没有其它阴差,一撤手中的铁鞭,再一挥手,将他推出了阴间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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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庭深归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一点,说好只等到十二点的两人,眼看着时间流逝,谁也没有开口说走,就那么心急如焚又心凉如水的等着,任时间磨去他们的希望,本就渺茫的希望。

    已经八个小时了,还是中午吃了饭的他们,却没觉得饿,只有感到人类力量对世事的无奈沧桑,生命的流逝对于他们来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理解得透彻,也是这般的透彻,才在心底里生出无尽的悲凉。

    “他再不会回来了!”肖扬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走到叶庭深面前,同他做最后的告别,“叶总,你的再造之恩,我只有等来世再报了,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助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也会帮你守住木氏,安心的去吧,下辈子,再见!”

    他泪光盈盈于睫,声音坚定清朗,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同自己的恩人、朋友、亲人告别。

    杨柳自从回到杨家,便不爱哭了,可今日看到肖扬的隐忍,看到叶庭深的遭遇,她也红了眼眶。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仰起头,硬是将充盈的水雾给逼了回去。

    她吸吸鼻子,放开一直握住的手,一巴掌拍在叶庭深胸堂上,说:“早知道你不讲信用,是个不稳定因素,我那时就应该先要一半工资当定金,也不至于现在落得空手而归了,下辈子,别让我看见你,否则你今生欠我的,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她想:如果人真有下辈子,该有多好,她还能再遇见妈妈,再遇见比亲生父亲还亲的那个爸爸……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干净清雅、磁性低醇如大提琴一般婉转的声音响起。

    肖扬和杨柳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互看一眼,最后齐齐落在黑色尊贵皮椅子的‘死人’身上,见到他脸色已经缓和了些,不再是青灰的死气,而是莹白如玉的光滑细腻,丹凤眸微微上挑,眸光如一波碧海荡漾,幽深不见底,嘴角有线条优美的弧线扬起,瓷白的牙齿露出几颗,仿佛是黑夜中的黑天使,拥有纯美而邪魅的双重气质。

    他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最后一句是:因为我这辈子就会加倍的补偿你,下辈子,害怕再遇到还是只能带给你苦难,便不要你再遇见我。

    “叶总……”

    “叶庭深……”

    杨柳和肖扬同时喊出惊喜到无以复加的名字,然后一齐朝椅子上的扑过去,将他的左肩和右胸挤了个满怀,从未有过的幸福满怀。

    “要回来不早点,害得我们等了好几个小时,还差一点被女鬼给杀了,一起跟你做鬼,我告诉你,今晚的加班费可不能少啊……

    他左抱住喜极而泣的肖扬,右手紧紧贴着高兴得不住嘟嚷的杨柳,顿时觉得心里有一种叫做感动和幸福的东西,将他的心装得满满当当,都要溢出来了。

    “好,我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唇角挂着清隽笑意,用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语气道。

    杨柳最受不了这种声音,从他胸前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一时高兴得忘形,直接扑人家怀里了,她擦了擦要落不落的泪水,脸微微泛红,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也不知看哪里好了。

    肖扬悄悄伸手从他们背后抹去眼角的湿润,才明朗的笑着起身,将叶庭深上下打量一遍,看他完好,才真正的舒出一口气。

    以他的肉眼,哪里能看出来叶庭深已经遍体鳞伤的灵魂,哪里知道他是经过了多么残酷的毒打,哪里知道他是弯下这辈子都不曾低下的头颅,才得以回来跟他们重聚的一天时光。

    叶庭深在听了他们说的红衣女鬼抢人事件后,后怕不已,随即道:“再有下次,一定要保自己。我本是已死之人,你们的人生却是刚刚开始,若是为我丢了命,不值得。”若是刚才他们真的遇险,自己永远都将背着良心债,活在痛苦与自责当中。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算今天被抢的人不是你,我们也会这么做的。”杨柳本是底气十足的像武侠小说中的大侠一般的大声说,说到最后竟有点心虚,声音也小了些,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

    肖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免得他自责,就摸着肚子讪讪的笑着说道:“加班到深夜,肚子好饿,bsoo能不能请我们吃夜宵?”

    叶庭深的拳头落在肖扬肩膀,感谢的话他们之间是不用说出口的。然而肖扬已经从他的眼神中,领悟了一切,视线相碰的瞬间,也一拳打在叶庭深的左肩上。

    三人有说有笑的从一百零八层坐电梯直到地下车库,这种便利只有他的总裁专用电梯才能做到。肖扬开着劳斯莱斯,他们两人坐在后座,杨柳开始问一些她很感兴趣的问题。

    “庭深,你这几个小时,是不是在阴间,你到地府了吗?地府真的存在吗?你看到黑白无常了吗?”

    肖扬立马接过话,“你傻呀,他要是见到了黑白无常,现在还能回来。”

    叶庭深难得仔细又好心的解释道:“我被那五帝钱打到了黄泉路上,那里就像洪荒之地,抬头不见日月星辰,低头不见土地尘埃,很多新死的魂魄都从那条路上走到奈何桥,接受判官的审判,轮回还是下地狱,悉听发落。”

    她又问:“我以前听外婆说,人一旦上了黄泉路,便不能再回头,要是被鬼差看到,会受罚的。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呢?”

    他没有说被打的狼狈,也没有说低头求饶,只是笑意淡然的说:“我运气好,遇到鬼差打瞌睡,便跑了回来。”

    她嘟嚷一句:“没想到阴间的公务员也不称职。”幸好那鬼公务员不称职,否则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车窗外,突然飘进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用力的吸鼻子,目光一亮,转头看着叶庭深欲言又止。

    是的,她闻到了麻辣小龙虾的味道!嗯,真特么的香啊,真特么的勾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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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总裁请吃大排档

    以前,她深夜做守兼职回家时,啃着干面包,经过这里,便想象着自己吃的是那诱人的小龙虾,傻兮兮的望梅止渴一般,还特地经过那大排档,以便想象能真实一些。

    叶庭深什么也没问,已经从她星子般灿然的眼眸中读懂她的心思,便吩咐肖扬:“停车。”

    即便是夏天,深夜的风也还是有些凉的,杨柳下车后迎着晚风打了个抖,下意识的双手抱着肚子,猜测着叶庭深是不是真的打算去吃小龙虾。

    瞧他西装革履,走起路来优雅得像王室贵族,应该不会去大排档这种地方吧。

    叶庭深解开咖啡色西装上唯一的扣子,肖扬以为他是要放在车里,便伸手去接,一边还说道:“这条路上好像没有营业的餐厅。”

    他没理会肖扬伸出的手,而是把西装无声的披到杨柳肩膀上,这才回答:“今天想换换口味,我们就跟着这香味走,应该能找到好吃的。”他只是闻见了辛辣,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能让身边的小女人两眼放光。

    他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很大,差不多可以装下两个她了,下摆包住她的臀部,遮住了半截白皙细腻的大腿。大大的衣服,小小的她,配上后,却出奇的好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某小女人遇到与钱有关的话题时,确实是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在遇到男人与之亲密接触时,脸皮就薄得跟透明的面皮似的,有一点颜色就会露馅。

    她小脸微红,想把衣服还给他,“我不冷。”

    “谁说是怕你冷了,只是我热了而已,看你要帮我穿着还是拿在手上,随便。”

    嘴上说叫人家随便,手却已经牵住人家的手腕,往那条有着微黄灯光和喧闹人声的巷道走去。

    肖扬笑着摇摇头,腹黑大灰狼和带刺小白兔的组合,不错不错!但那念头又只是一瞬,又便黯了下去。

    人鬼殊途,再美的相遇,结果也只有一个。叶总,你又何苦让自己陷进去?爱情比起亲情,有过之而无不及,触之便会让人万劫不复!

    大排档里烟酒气缭绕,里面还充斥着辛辣的香气,地板上也不是很干净,有几团几前面的客人留下的纸巾,桌椅也有些残破,掉漆的掉漆,缺角的缺角。

    杨柳眼睛四处张望,试图从空桌中选出一张比较干净和完好的桌子,但这里本就是给生活在底层的人们饱口福的地方,客人只要价格合适,味道不错,对于环境什么的,根本不能奢望太多。一分钱,一分货,什么身份到什么地方,便是这个道理。

    叶庭深只在进来的时候,眉头微微拢一下,看到小女人尴尬的找桌子,便拉着她直接坐在面前的空位上。杨柳见到他们没有端架子,也没嫌弃,也就放了心,抽出纸巾擦桌子上的油污。

    脑袋大脖子粗,一看就是伙夫的老板笑呤呤的走过来,拿着菜单给他们点菜,在看到叶庭深那不同于常人的贵族气质和没有牌子的着装后,笑意更深,得意的想一定是因为他的招牌够响,菜足够好吃,才会迎来有钱人的光临。

    三斤小龙虾,一份煮毛豆,一份麻田螺,凉拌豆腐丝,各种串串烧烤拼一大盘,再加上两罐王老吉,一瓶椰汁。这是肖扬和杨柳点的,叶庭深肯定是没吃过这些东西的,两人也就问都不问他了。

    杨柳是个平常想吃但没钱吃的吃货,只能就着干面包闻着味当宵夜,肖扬是十年前混街头的时候经常吃,如今已十年没尝这味道,两人都很兴奋,迫不及待的望着邻桌咽口水。

    “叶总,吃大龙虾一定得配江小白,虾的麻辣和酒的辛辣融为一体,那感觉——嘶,才够味。”他贼兮兮的往前凑,说:“我要开车不能喝,要不给你来一瓶。”

    “你嘴馋就直说,跟我玩什么弯弯绕。”他盯肖扬狡黠的笑脸一眼,又说:“等会我开车。”

    喝吧,兄弟,过了今晚,我便再不能陪你了。

    杨柳一听可以喝酒,心也痒痒了,举手发言,“报告叶总,我也想喝啤酒。”

    ‘噗——’他笑出声来,随即轻轻点头应允。

    最后的晚餐,随你们高兴吧。

    三斤小龙虾,杨柳吃了大半,肖扬对毛豆情有独钟,一口小酒,两颗毛豆,很享受这久违的亲切感。

    而叶庭深,则是对剥虾壳情有独钟,他纯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处,修长圆润,白皙干净的手指灵巧的剥壳,再放到她的碗里。

    昏黄灯光下,烟酒气息中,专注剥虾壳的男子,面容高贵,乌发黛眉,明眸红唇,举止优雅,气质出尘,即使是做着剥油腻虾壳的动作,也是让人惊艳的,让人有一种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震撼。

    她嚼着他刚递过来沾着酱汁的小龙虾,嘴巴鼓鼓的看着他,含糊不清的说:“你能不能先从画中抽离出来一下下,感受一下人间烟火,你这般的点尘不惊,让我等怎么好畅快的享受美食?”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很没良心的怪人家气质太好,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放开大吃。

    “她说的对,你是人,不是神,老是端着干什么,你们那些尊贵的上流人士又不在这里,端给谁看。”肖扬喝得微薰,胆子也大了许多,伸出沾有油污的手掌,在叶庭深肩膀上一拍,“像我们一样,来,肩膀垮下来,别老挺着,太累。”

    叶庭深斜眼瞟着雪白衬衫上的五指印,黄黄的,泛着光,眉头深深地皱起,很嫌恶的道:“别碰我,瞧你脏的。”

    他出生便住在点尘不染的城堡里,不论吃的还是用的,都要求佣人们做到一尘不染,以至于他是有着比别人更严重的洁癖,眼睛里是容不得任何带有污点的东西,更别说是衣服上印着油污了。他刚才能在这种地方坐下,还亲自用手给她剥虾,便已是他能挑战自己的最大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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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龌龊的一幕

    他回头,看向邻桌的那些人,那是三个穿着人字拖,宽松大花短裤,其中两个赤着上身,一个穿着无袖背心的男人,路里不停说着粗俗不堪的话语,喝得满脸通红,咬着大舌头,推杯换盏,一心想要让自己最后喝趴下。

    杨柳见他嫌恶的眼神,想着他今晚一口也没吃,便也伸手抓起一只虾,剥壳去头,沾酱汁送到他面前,“啊——我保证你尝一个便想第二个,尝了第二个就再也停不下来。”

    肖扬双颊微红,睁着迷离的双眼,看自己老板受宠若惊,又实在不敢恭维的小龙虾,陷入短暂的两难诀择。

    “这东西又没毒,至于吗你?”她撇撇嘴,就要收回手。

    他却突然低下头,张嘴——用力稍过,一口含住了她的手指头。

    她被那突来的吸吮弄得全身一阵酥麻,触电般退回来,脸刷地红透,跟那小龙虾的红不相上下。

    他吃的是小龙虾,回味的却是她指尖的触感,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股从未有过的异样翻复滋味。

    他笑意深深,一语双关,道:“味道真的很好。”

    先送肖扬回家,再回到别墅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向来是吃饱了就犯困的杨柳,更何况是从未喝过酒的深夜,所以她能坚持等坐到车上再睡着,已经不错了。

    叶庭深一路上抱着杨柳,很轻很小心,生怕弄醒她。其实他真是多虑了,现在就算是打雷,在怀里的那只怕也不会醒来。

    她在他怀里翻个身,将自己的脸抵着他的胸堂,叶庭深因为不喜欢肩膀上的那五个指印,在一进站后便已脱了。所以,杨柳这一翻身,脸正好贴在他硬朗且宽大的胸部,而她那嘴巴正正贴着他的敏感处。

    梦里的杨柳有些口渴,正在费力的吸着妈妈递过来的‘吸管’里的水,解她的躁热。可怜的叶庭深忍受着她那‘非人’的折磨,全身都僵硬了,他来不及将慢慢走楼梯,在漆黑的房间里直接飞到卧室,将怀中的温香软玉、致使诱惑放在床上,将自己的‘吸管’从她嘴里解救出来。

    他放开她后,腿是软的,全身的骨头都是软的,冷不丁被床下的女人搂住脖子,一下又给拽了下去,他的脸正贴在她的高峰上,荡得他百练钢成了绕指柔,化作一江春水,再也拼不回完整的自己。

    他在还能勉强清醒的情形下,猛地抬起头,正要离开,听她道:“妈,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我怕,我冷……”她语不成声,声音迷糊,因喝酒的缘故,还有些暗哑,听得他心里猛然一疼。

    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往自己颈边靠,嘴里不断说着胡话,包括那些她不愿让外人知道,只自己默默承受的苦,被同学排斥的、被爸爸冷落的、被姐姐和大娘羞辱的痛。

    他不忍再听下去,俯下身,堵住她微白月光下隐隐殷红的唇。香软的唇,像是新绽开的玫瑰花瓣,娇嫩芬芳,齿间留香。本是轻轻一吻,他却被她齿间的淡淡酒香所吸引,被她那源自于身体深处干净清灵的处子之香而吸引,丁香小舌,滑腻温软,缋绻反转,欲罢不能。

    他真想永远沉醉在这美妙绝伦的飘飘欲仙的滋味中,永不醒来。

    但他不能,不能就这么要了她,不能趁她酒醉便要了她。他不能这般的侮辱她,不能这么毁了一个身体到心灵都干净得如莲花般圣洁的小女人。

    他忍着小腹中翻卷的火浪,退出属于她的城池,在她唇上做最后的摩挲,然后透过黑夜,伸手从衣柜里隔空拿出一件干净的黑色衬衫穿上,掠出窗外。

    半空中的凉风,让他的精神稍稍恢复了清明,他要去向母亲做最后的道别,要她保证不为难杨柳,还要用法术,将父亲私下转走的财产和匿名买的股票都拿回来。

    木家别墅。

    叶庭深直接飞到二楼,妈妈的房间,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在这个时候叫醒她,告诉她,她的儿子已经死了,那天回来的,只是他的灵魂。

    然而,他飞到床边正要坐下来,推醒她时,手僵在半空——床上的男人是谁?陌生的,又有些熟悉的面孔,他是谁?

    她和爸爸早已经是貌合神离,爸爸更是早已将自己的卧室搬到了三楼的客房,分居多年,却不离婚,人前依旧是恩爱夫妻,人后却是相敬如‘冰’,像是两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太多交集的陌生人。

    因为他知道母亲是一个人睡的,他才会这个时候前来。

    可谁知道,她那样高高在上的女王,也会做出这种……这种……龌龊的事!

    叶庭深手指握得咔嚓作响,气血在胸中翻滚,像灼热的岩浆,灼得他胸闷气短,快要窒息。他一时都忘了,他是鬼,根本不用呼吸,又怎么会因胸闷而窒息。

    他将要停在半空的手收回,捂在胸口,踉跄着往窗户走去,一遍遍说着:不如不见,不如不见……

    屋中的灯突然亮了,接着传来一声惊恐的问话:“谁?”

    本来,叶庭深在灯亮的那一刻,是可以立即隐身,不让彼此尴尬的,但他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出于对母亲平常对他的严厉的报复,又或许只是真的震惊过度,反应慢了半拍而已。

    当木欣华看到那熟悉的背影时,心跳剧烈,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样,颤抖着声音,问:“庭深,你怎么进来了?!”

    床上的男人似乎也清醒过来,紧接着传来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再然后是夺门逃跑的声音。

    叶庭深这才回过头,木欣华已经着装整齐的坐在床头了,脸上一片冰凉,眼中寒芒闪现,气恨他的突然闯入,然后又自嘲一笑,眼中一片萧索。

    他会看不起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妈妈,但他一定不会了解她的痛。

    那些深藏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伤痕,她是怎样用那颗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心,是怎样熬过那些孤寂的漫漫长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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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漫漫长夜如何过

    二十二年前,她那个温文尔雅口口声声爱她一生一世的丈夫有了外遇,本是入赘木家的他,自觉的提出净身出户,只要马上离婚。

    她不答应,一是爱他,二是不愿背上一个被抛弃的笑柄,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离婚。无论他怎样的求她,怎样的挖苦,怎样的冷漠,她说不离便是不离,任他怎么闹,至死方休也无所谓,她绝不给别的女人让位,她的丈夫,就是永不再用,也不能给别人用。

    在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漠中,她发誓,只要他敢离婚,她便倾尽一生,也要让他们活不下去,不论天涯海角,至死方休。他应是太了解她的性子,言必行,行必果,便不再吵着离婚,只是那么仇恨着生活在一起。

    一个女人,在漫漫长夜里,需要一双抚慰的手,需要来自身体深处的慰藉,这些东西,并不是她拥有的财富能帮她达成的。

    一日她无所谓,一年也可以忍,可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要她如何忍,倔强高傲如她,难道要去求那个名存实亡的丈夫给她抚慰吗?

    前年,她新应聘的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值壮年的他,身强体健,精力充沛,会说甜言密语,哄得她荒原的心田又生出了小草,茵茵绿绿,在深夜能开放出令人沉醉的小花。

    一个饥渴了多年的女人,终于在欢爱和蜜语中沦陷,成了今晚被儿子撞破龌龊不堪的罪人。

    木欣华低低道:“庭深,对不起……”她并不看他,只是那么低着头,地板上映着少妇丰盈的玲珑有致的身躯,一抹黑白色的剪影,孤独而怅然的在地板上静静躺着。

    他眼神从厌恶转为悲凉,也低低的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们的婚姻,是你自己。”他走到妈妈面前,蹲下,仰望她,如小时候一般,仰望她,“妈,二十二年了,你的执念也该绝了吧,放过他,放过自己,不行吗?”

    他的童年,是在无止境的争吵和冷战中度过,他的人生,都在父母的互相仇恨中度过,他也好累,他早就想跟他们说出那句话了。待得今日,他才终于说出来,“离婚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木欣华愣愣地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这么近的看着,那眉眼跟年轻时的叶擎天何其相似,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叶擎天曾为了离婚而向她下跪,说:欣华,离婚吧,别再折磨彼此了。

    她一把推开儿子,情绪激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我永远都不会成全你,永远不会,反正你都那么恨我了,再恨一点又何妨,至死方休又何妨!”

    叶庭深被推倒在地上,没有任何防备的便往后一仰,他索性在地板上躺了几秒,才无声地站起来,沉痛的看了眼沉浸在怨恨中的妈妈,无声的走出去。

    他出了门口,看到三楼的房间时,灯灭,不再挺拔的背影隐于黑夜中,随后再盯着妈妈的门口看了一眼,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新的一天,阳光明媚,云淡风轻。空气清新如雨后清晨,鸟儿在屋后的树丛中飞奔,自由自在,嬉戏追逐,羡煞一旁看风景的人。

    杨柳复习完功课,在书房的窗户边看外的风景,一脸的神往,满眼的笑意。

    叶庭深在电脑前不停的按着键盘,从早上起来,就没见他笑过,也没怎么说话,一般是杨柳问他一句,他答一句,不问便当她不存在。

    快到中午的时候,杨柳去做饭,饭菜刚刚弄好端上桌的时候,有人敲门,她便去开了。

    许倩柔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身穿白色典雅的丝质长裙,胸前的沟若隐若现,穿着红色高跟凉鞋的脚指甲上涂着淡粉色,小小的指甲,很漂亮。

    她看见系着围裙的杨柳,虽然很讨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但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了,还勉强的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她很客气的问:“杨小姐,庭深在吗?”自上次,叶庭深说把她当成老婆人选调查过,又在马路上帮她解围,还亲自带人到家里给她治病,她就自动的将叶少的称呼改成庭深了。

    她甚至在想,只要叶庭深最终选择的是她,现在有个女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柳本不想理她,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这还是别人的屋子,她有啥理由将人拒之门外,“他在,你进来吧。”

    两人到客厅的时候,叶庭深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看到许倩柔进来,他轻轻一笑,没起身,也没招呼她坐,问:“许小姐有事吗?”

    许倩柔很尴尬的站在门边,然后咧嘴一笑,走到他面前,“庭……叶少,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领带,感谢你费心……治好了我的……”她本想叫庭深,见他眉毛微挑,便换了个称呼,说到最后也越说越结巴,脸也微微泛红,如果不是非得找得理由来见他,这辈子她都不想提起那件事,特别是在他面前,她希望他看到的永远都是她光鲜亮丽的一面。

    “许小姐客气了,那件事发生在木家,我有义务帮忙。”他始终没伸手去接礼物,过了一会,对杨柳说:“既然许小姐都送来了,我也不好意思不收,那便收下吧。”

    杨柳翻了白眼,心想总裁大人的谱是不是摆得太大了些,伸手就能做的事,偏偏要指使她。唉,真把她当家里的佣人了吗?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乖乖的去接,拿着正要转身去帮他放到楼上,又听他说:“前两天我看见肖扬的领带不怎么样,想必许小姐的眼光一定不差,你明天把它送给肖扬吧。”

    杨柳脚步一顿,差点在平地上一个踉跄。唉,男人啊,叶庭深啊,真的好无情啊!

    “那是我送给……”许倩柔的话在他的抬眸下堪堪收住,笑得比哭还难看的道:“叶少对下属真好。”

    “肖扬和庭深情同手中,从没当他是下属。”杨柳闲着无聊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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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夫娇宠,夫人万福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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