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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锁清秋     鬼夫娇宠,夫人万福txt下载     鬼夫娇宠,夫人万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女鬼疯了

    幸好,女鬼不是个会从背后捅刀子的无耻小鬼,她只是我在吐完之后,再次点了穴。不但如此,还贴心的将我甩到床上躺着。但,床上可是躺着个干尸啊。

    我和他并肩躺着,手臂隔着棉质面料都能感觉到他皮肤的粗糙硌人。斜眼瞟他的脸,发现他依然还保持着带笑的弧度,嘴巴咧开,微微泛黄的牙齿就和他家茶壶上的茶圬一样,有点恶心。

    女鬼绝对是个暴露狂,把我弄到床上一分钟过去了,还不穿衣服,只站在前边冷笑,明亮的眼睛里透出看死人一般的神色。

    我第一次用乞求的语气问敌人:“我说姑娘,你真的不能把衣服穿上么?”这种香艳的画面我真的消受不起好么?

    她‘咯咯’地掩嘴娇笑:“他们不让我穿衣服,他们说这样好看,他们也喜欢坐在一旁,看我和别人做,还说这比自己做还要痛快呢。”

    呼,天呐,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这个女鬼生前到底是干嘛地呀她!还他们,还看着,我去。

    她的手越过我的身体,拿起我身旁干尸像枯树皮的手,往自己胸前蹭了蹭又丢回去,妩媚地冲我眨眨眼睛,“刚才你看得可还痛快?”

    疯了!她疯了! 无药可救了!

    我的脸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气的,还是因为她的话一顿爆红。身体不能动,只能将眼珠转到一边,宁愿看旁边的干尸,也不想看到她。

    她扳过我的脸,直视她,用媚得酥骨的声音,轻轻的问:“你不喜欢看人家做,莫非是喜欢自己做?”她被烧焦的左手就像个损坏的配件,随着她身体的动作而左摇右晃,但就是不掉。

    她看着干尸,颇有些可惜了的样子,又说:“早知道我就把他让给你享用了。”

    靠,我谢谢你全家!不对,是禅宗十八代。

    “……”

    她一直在说,不停的说,说她如何和那些男人做那事,当众表演过多少次,怎么养成的不穿衣服的习惯,因为穿了就会马上被剥之类的话。

    描述之详细、生动、形象,听得我一阵阵胸闷恶心,这刑罚真tm比被捅两刀还痛苦。如果可以,真的很想揪着她的头发,在手里甩她个十圈助力,然后再一个用力抛,将她丢出地救表面。

    我无力的问:“你到底是谁?我们什么仇什么怨?如果你只是无聊或只是让别人欣赏你这具世上最美丽的身体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个指个路,保证会有很多人眼巴巴的听你讲的。”反正她是鬼,即使‘现场’被抓,肯定不会被警察叔叔逮到蹲班房。

    她一点也不生气,弯下腰,抿唇一笑,声音轻飘飘的说:“我是谁?我是灵儿啊,柳儿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今天可是特地来接你回家的,哈哈哈——”说完仰着头大笑。

    疯子我见过鬼,可这疯鬼还真是头一次见。该死的叶庭深到底啥时候回来,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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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身陷迷局

    诶,不对,她刚才叫我柳儿!我心下一紧,既莫名其妙,又感到阵阵冷意,忽然间心脏就突突直跳,“柳儿?你刚才叫我柳儿,你怎么知道我叫杨柳,你到底是谁?”

    她将头俯得更低,“亲爱的柳儿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灵儿啊,难道你已经把我忘了吗?我可是一千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念你呢。”

    她说话时呼出的腐朽臭气直喷我鼻翼,跟臭水沟里的沼气似的,让我已经吐空的肠子又叫嚣、蠕动起来。

    她那个亲字的音咬得特别重,眼睛里是毫不隐藏的憎恨和怨毒,脸上却又是笑着的,柳眉舒展,飞扬入鬓,忽略眼神不说,她算是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

    我问:“想必你也知道,人在投胎前都会喝孟婆汤,所以我并不记得以前的事,如果以前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跟你道歉。”从她眼底的恨意看来,她应该是不会认错人的,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我上辈子的妹妹,关系貌似还很糟糕。

    她笑了,笑得眼中带泪,冰凉的手指掐住我的脖子,“我等了千年,难道就只是为了一句道歉,呵呵。”她冷笑着又放开手,手在被单上擦了下,仿佛我的脖子是多脏的东西一样。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又在等什么?”?我咳嗽两声,感觉越来越喘不过气,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隐隐作痛。

    靠,我也是醉了,肚子里除了孩子还能有什么东西会动。可胎动会不会太早了些,这才怀孕五天而已啊!难道是孩子也感觉到了危险?

    她盯着我的肚子,阴鸷的笑着,“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我早已将你剁成肉泥,以解心头之恨。”

    她手指放在我肚子上,凛冽的寒意透过衣服传遍全身,指甲白而尖利,像魔鬼的爪牙,一圈一圏的划着,摧毁着敌人最后的意志。

    她要杀我的孩子吗?她要像挖自己眼睛一样,划破我的肚子吗?

    我从未如此害怕过,这种恐惧比起第一次走黄泉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心脏缩紧,每次呼吸都撞击着肋骨,疼得无以复加。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孩子出事。

    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急得大喊:“叶庭深,叶庭深,叶庭深——”快来救我们,快回来——

    她像发疯的野兽,眼底透出最疯狂、憎恨、狂炽的恨意,怒吼一声:“闭嘴!”

    她捏着我的下巴,骨骼‘咯咯’一响,疼得我眼泪直冒,肚子里的动静也更加频繁。

    她说:“叶庭深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为什么,你还没想明白吗?”

    如果说她真是我妹妹,认识叶庭深也不奇怪,但她为什么提起他会这么激动,为什么会流露出又爱又恨的眼神,难道他们之前有过什么纠葛吗?

    叶庭深带我到这里,又匆匆出去,难道真的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我觉得脑细胞已经不够用了,脑子里一团浆糊,就像站在迷雾重重里,什么都看不清。

    楼下突然传来男人的骂声:“杨帆,你个杀千刀的,送水都送一个小时了,还不给老子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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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怪物附身

    然而,此时的杨帆已经是一具干尸,哪里还会应楼下叫骂孩子的父亲。

    屋子里弥漫着新死之人的腥甜气息,角落里呕吐物的恶心味道,还有床底下愈发浓烈的尘封于泥土中的腐朽之气。

    眼前这个据说是我亲妹妹的女鬼灵儿,转身手掌朝前一伸,暗红色木门开的同时,泛黄的白色茶壶掉地打碎,清脆声划破了寂静的潜龙村,惊得窗前黄角树上的几只乌鸦扑腾翅膀飞过房檐,不知去了何方。

    木楼梯上有拖鞋‘啪嗒’急促的声音,显然是老板慌忙上来看个究竟。灵儿消失了,走时终于穿上了被丢在一旁的灰色长衫。

    我就像个木偶,躺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等着未知命运的降临,更像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老板跑进来,眼光从地上的碎片移动到床上时,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面色煞白,嘴唇哆嗦,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约一分钟后,他才‘啊’地一声仰天痛呼,撕心裂肺的捶打地面,哭喊道:“叫你今天离开,你不走,叫你别上来,你偏不信,从小到大,我说什么你都不听,都跟我唱反调……”

    他悲戚的哭着,说着埋怨叛逆儿子的话,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忘记了我的存在,甚至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

    我最看不得别人哭,尤其是男人,从小就听爸爸教育哥,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不流泪,所以男人的眼泪对我来说,杀伤力更大。更何况,杨帆的死,是因为女鬼灵儿对我的报复,我的到来,便是直接导致他惨死的原因。自责、愧疚,泪流满面,哽咽道:“大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我不该住在这里的,对不起。”

    他猛然清醒过来,“我要杀了你,给帆儿报仇。”抹了把泪,踉跄着起身,抓起梳妆台前的凳子举过头顶,又踉跄着朝我奔来,眼看凳子就要砸到脸上,一团黑雾从床底下飘起,钻入杨帆的身体,杨帆从床上飞起来,抓住老板的脖子,连同他手上的凳子一起举在半空。

    杨帆依然是具干尸的样子,裸在外的皮肤皱巴巴的,像开裂的树皮口子,粗糙而干枯,仿佛只要稍微一碰,就会像干柴一般被折成两截。就是这样一副完全没有生命力的躯体,却又像钢筋铁骨坚硬冰冷,冷酷如石,将处于极度恐惧中的老人提起,将他的脖子用手硬生生的箍成只剩下皮囊,把原本属于喉咙的东西挤到嘴里,再流出来,这个刚失去儿子的老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变成一具尸体,被‘复活’的儿子残忍杀死甩出窗外。

    窗外,从湖里传来巨大的重物落水声,我想象着老人落水时刻激起的水花,四溅于空中,又再落回湖中的画面。一群乌鸦从窗外掠过,令人陷入极度恐慌的‘呱——呱——’声此起彼伏,和黯淡无光的灰白天空相呼应,格外的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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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蔷薇花中的少年

    ‘杨帆’再回头面对我时,已然变成了活生生的人,眼睛炯炯有神,皮肤恢复正常,四肢不再僵硬,与活人的区别只在于走路无声,地上无影。

    他咧嘴一笑,说:“柳儿,你终于回来了。”他手指一伸,隔空解了我的穴道。

    这声音,这眼神,好熟悉,好像一了个人。不,不是像,就是他的声音。

    我费力的翻身下床,惊得又是一身冷汗,“你是谁?你怎么也认识我?”

    他潋滟的眸中泛起氤氲,似欣喜又沉痛,“我将一魂长留于你的床踏之上,等你回来,等你躺到床上,将我唤醒,啊!老天有眼,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你。”他朝我扑过来,张开双臂,眼泪滑出眼眶,晶莹剔透。

    我弯腰侧身躲过他,捡起地上的铜钱剑,快速走到梳妆台前,剑指着他,说:“什么我的床底,她说在等我,你也说在等我,等了千年,你们等我又是为了什么?”

    他眼神瞬间得阴鸷,沉声问道:“柳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居然拿剑指我?”眼中划过一丝深沉的暗色,那是沉淀千年的极度痛苦之色,那是不敢相信的置疑之色,那是被背叛的沉痛之色。

    这种眼神,只有深爱过,爱而不得过,不得无悔时,才会有的复杂神色。只看一眼,便叫人心有不忍。

    我将剑提高一分,手腕用力,狠狠地瞪着他,说:“你再走进一步,我不光是用剑指着你,我还会杀了你。”

    他毅然决然的往前大步走来,无惧无畏的说:“能死在你的手里,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我的手和心肝一齐打了个抖。

    md,今天遇到的都是些病得没药治的神经病鬼。

    一连串发生的事更教我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随着他的逼近,脑子越来越混乱,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相继闪过,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我不去深想,提着最后一口气,紧紧握住剑柄,剑尖抵着他的胸堂,划破衣服,鲜红的血液随之浸出,他脸色苍白如纸,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像生无可恋的人一心求死。

    不知为何,本该一剑了结他的剑,在最后一刻放下,心底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牵扯住,下不去手,“你是谁?能不能告诉我,前世,在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什么?”

    一缕黑色烟雾从杨帆的身体里钻出来,杨帆倒地,‘嘭’——依然是一具干尸,睁着眼,咧着嘴,笑开的模样。

    烟雾在半空中凝聚,慢慢幻化成人型。粉紫色的蔷薇花海中,站着一个身穿红色轻衫的少年,五官立体,星眉朗目,唇红齿白,乌黑长发不系不束,衬得如雪的、半透明的肌肤更加莹白如玉, 妖娆中偏又带着与之不相融的出尘气质, 身体有型而无实,像是存在于幻镜中的人。

    他轻浅一笑,目光灼灼,说:“柳儿,我终于等到你了,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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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前世的沐千秋

    沐千秋!他是沐千秋,前世的沐千秋!

    我双腿发软,反手抓住梳妆台的台面棱角,以此来支撑着越来越散乱的意识,“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他飞过来抱着我,很紧,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低沉暗哑,“柳儿,我等得你好苦!”

    他是有型无实的身体,我试图推开他的手穿过他的肩膀,这种感觉就像是鬼穿墙一样,看到的明明是一堵厚墙,穿过时墙却像虚无的空气,如无物。

    碰不到他,只能试图跟他讲道理,“喂,你先放开我,我叫杨柳没错,样子或许也还跟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一样,但我已经轮回不知道几次了,身体心灵都不是你等的那个杨柳,所以你别再执着于过去了,人得向前看。”

    他没说话,抱着的手松了些,我接着又说:“这一世,我已经结婚了,我有很爱我的老公,并且我也很爱他,我们还有……”孩子了,这个话他却没等我说完。

    他放开手,退后两步,神色冷凝,眼眸猩红,眸光里透出狠绝杀伐的光芒,宛若地狱的索命修罗,他又再走近一步,抓住我的肩膀,咆哮道:“我不准你爱他,我不准,我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我比他更爱你,比他更爱你……”

    我被他晃香四肢无力,头晕目眩,心口闷闷的疼,看到他的脸开始模糊,我看到了第一次见到沐千秋的情景,他笑得倾国倾城,我揪他的脸,他蹲下帮我治伤,他跟着我回到妙木山,他帮我做功德,他穿着复古的花衬衫和喇叭牛仔裤,他痛苦的说我心里没有他半点的位置……

    “千秋……”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忽然低头,吻了上来,清凉柔软的唇瓣摩挲着我的,气息温热,清新如兰。

    我的意识已经处于晕倒的临界点,身体软弱无力,虽然能感觉到他的吻,却是无法触碰到他虚无的身体,更别说咬他的舌头了。

    没办法对付他,但还能用最后的一口气对付自己,因为除了叶庭深,谁也不能碰我。

    孩子,对不起,如果妈妈今天真的害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是逼不得已的,原谅我。

    我张开嘴巴,舌头伸直,狠狠的咬下来——一股腥甜的血腥之气直冲鼻腔,血却是顺着口腔滑出,热热的,粘稠的。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欣慰的笑了,这一次,终于没再丢人,一次成功了,不过是真tm的痛啊!

    ……

    再醒来时,我躺在床上,还是客栈的这间房,不过没了恶心的臭味,萦绕鼻端的是淡淡的檀香味,被子是全新的,我喜欢的白底棉料加淡绿色浅花纹。

    门吱呀一声推开,叶庭深端着药碗走进来,他穿着白色锦袍,金丝裹边,下摆绣鲜艳梅花,头发用白玉冠束起,款款走来,儒雅的装束却藏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

    我说:“你……唔,好痛!”舌头的痛瞬间蔓延至整个大脑,痛得眼泪簌簌直流。

    他眉毛一拢,快走两步来到床前,却不咸不淡的问:“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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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发誓绝不自残

    ‘咳咳咳咳’,一口口水来不及咽下,呛得我咳嗽不止,说话都痛得要命,这剧烈咳嗽的痛简直超出我能忍耐的极限。

    叶庭深慌忙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汤汁溅了他一手,他顾不得擦,手掌透出白光,缓缓流入我的口中,清凉的光顿时战胜了疼痛,额头的冷汗这才停止渗出。

    我不敢再说话,只能用眼神剜他,心想你早给我治,我至于遭这份罪吗?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咬破舌头吗?老娘刚才可是连咬手指头都咬不破的人啊。

    他坐在边上,拿手帕帮我擦口水,额头的汗,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细致入微。

    我有些搞不懂了,他独自出去,又悄没声息的回来,明明还紧张我,却突然用那种口气说话,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沐千秋,他又去了哪?我晕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庭深端着碗,舀一勺黄亮亮的鸡汤递过嘴前,我本应该气得转过头,鼻子朝天冷哼一声不理他才对,奈何肚子‘咕咕噜噜’地嚣叫,饥饿难耐。

    算了,我算是看透了,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辜负,唯有肚子不行。先吃饱了,才有力气讨伐他。

    一翻思想工作后,我张开嘴,含住白色勺子,吸进黄亮的鸡汤,不油腻,鲜香味浓郁,温度刚刚好,最关键的是舌头好像一点也不疼了。

    他突然开口:“柳儿,我要你永远记住这种痛。”

    ‘噗——’刚要吞下的鸡汤华丽丽的喷洒而出,就算他反应再超然,也避不及这迫在眉睫的鸡汤。

    滴答——滴答——黄而清亮的汤汁自他白皙柔滑的脸庞上落下,玷污了他高贵的白色锦袍。

    他眉毛紧拢,无奈的叹息一声后,不慌不忙地掏出手帕擦试。他越是淡定,我就越来气。

    我‘蹭’地跪在床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鬼……鬼……”话到嘴边,还是骂不出太难听的话,憋了好一会才接着骂:“你也忒没良心了,亏得我还笨得想用命来保全你的名声咧,不想让你戴帽子咧,你不感激涕零帮我治伤也就算了,你还说这种话来气我,你你你简直就不是人。”

    他放下手帕,不紧不慢的回:“我本来就不是人。”

    嗨哟喂,他是不是成心要气死我呀!

    他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通常我是摸不头脑的。这不,他这会捉住我的双手,硬是将我拉得坐下,与他对视。

    他漆黑的眼眸幽深如暗夜的四海八荒,宽广无垠,倒映出渺小如微尘的我。良久,他说:“柳儿,我要你记住这种痛,我要你发誓,以后都不再做傻事。”

    嗯,我茫然的甩甩头,心想他没事吧!发誓?他到底是要闹哪样。

    他手握得更紧了,“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我反驳:“但是在那种情况下……”

    他坚定的说:“即使是那种情况,我也决不允许你伤害自己。”

    原来,他是对我咬舌自尽的事后怕。其实我没真想自杀,只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别无选择,只能赌沐千秋不会弃我的死活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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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姐妹恩怨情仇

    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他干嘛兜这么大圈子。唉,白白浪费了一碗鸡汤。

    不过,事情明了了,我心情便有了质的飞跃,所有阴霾一扫而空,嘻嘻一笑,问:“那你是紧张孩子多一些,还是我多一些?”未了,还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他挑眉,倾身过来,圆滑的将皮球又踢回来:“那你希望我紧张孩子多一些,还是你多一些?”

    啊咧,我还没吃饭,怎么就问出吃饱了撑的才会问的无聊问题?杨柳啊杨柳,你八成是被刚才那两只神经病鬼给传染了吧。

    接下来,他主动把我晕过去之后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我‘咬舌自尽’晕过去之后,沐千秋吓得瘫坐地地上,他正好赶回来,将沐千秋赶走之前,让他收拾屋子里的干尸和呕吐的狼藉,兼湖中老板的尸体,最后还被打发去厨房熬鸡汤赔罪。

    真是没想到,刚才喝的鸡汤居然是沐千秋熬的。

    我对着叶庭深竖起大拇指,腹诽道:你倒是会趁机使唤人。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人家都那样对他老婆了,他咋就没有气得和人决一生死咧?这不太像他的作风咧!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没有看到那一幕。

    还有啊,我们一出现就死了两个人,怎么会没人来抓我们呢?

    虽然这村里人少,也都怪怪的,但一路上还是有见到见个会喘气的人呐。总之,这个潜龙村不正常。

    管他呢,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问清楚,“走之前,你不让我睡那床,是不是知道沐千秋的一魂就藏在床上?”

    他点点头,说:“我本是打算等到我回来再告诉你这件事的,谁知识杨灵这么快就找来,还差点害了你。”他眉宇间的内疚显而易见。

    说起那个女鬼,我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浑身起鸡皮疙瘩了。心想做鬼时间长了,果然会变得不可理喻啊,你说她要真跟我有仇恨,一刀杀死我不是更解气,干嘛非要演少儿不宜的戏逼我看呐。

    我又不禁脑洞大开的想,难道她是不屑动手,便想在快活的时候,一并恶心死我,一石二鸟?!

    哎呀,鬼这种生物的心里活动真是最难懂的了。

    在叶庭深简略的言语里,我知道杨灵也就是那变态女鬼,真的是我前前前生的妹妹,我们是一个妈妈肚子里出来的亲姐妹。

    他大概讲了一遍前世的事,也知道了我跟女鬼的恩怨始末。

    他十一岁那年,被追兵追到运河,他母亲带他和弟弟一起跳下去,母亲能力有限,只能救弟弟一人。他被冲到运河下游的河边,两个在河边等打渔的父亲归来的两个九岁小女孩发现并叫人救了他。他在那个家里住了五年,与两姐妹朝夕相处,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但他的心里始终只有姐姐,在他被忠心的侍卫找到带回宫时,向女孩的父亲表达了自己的心意,等到姐姐及笄就会前来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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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凄惨的爱情

    造化弄人的是,妹妹同样深爱着一起生活了五年的男孩,临走前对男孩表白被拒绝。

    几年后,在他的人就要从京城前来迎亲的头一天,不惜冒诛连九族之重罪,将姐姐骗到山上,并推下山崖。

    妹妹的如意算盘便是:皇家婚事,新娘突然失踪,是非常不吉利也是会落下笑柄的大事,这种事情是绝不允许发生在皇家大院的。女孩的爸妈害怕惹恼皇上,遭来杀身之祸,便听信小女儿的‘权宜之计’,隐瞒大女儿失踪的真相,让小女儿李代桃僵上花轿,去了京城。

    洞房花烛夜,男人掀开盖头才知道,所娶非人,气愤难当。但念在他们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份上,不迁怒于他们,但是当即就决定休妻,并发誓要到找到姐姐。皇后为了保全皇家的名声,坚决反对,无奈之下他只能留下妹妹。

    虽然留下了她,但他们也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已。

    那几年,叶周国战事不断,男人披甲上阵保家卫国,成了令敌国闻风丧胆的罗刹将军。身在战场,却也从来没放弃寻找姐姐的下落。

    三年后,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江南小镇里找到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可狗血的是,她失忆了,还跟一家茶叶商铺的少爷私定了终生。即使这样,将军大人还是迫不及待的用皇家不容挑战的威严,用至高无上的权利强行娶了她入府。

    女孩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将军始终不愿放手,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遍请列国名医,最终找回了她被推下山崖前的记忆。

    但,狗血还在继续,因为女人又忘记了跌下山崖之后的事情,也就是说她忘了跟茶叶商铺家的少爷定终生的事了。

    ps:这一次失忆,我严重怀疑是叶庭深吩咐医生动的手脚,不然这事哪能如此凑巧呢,居然刚刚好的只是不记得寻一段。

    姐姐活着回来,被宠在心尖上,对终年不得将军正眼瞧之的妹妹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深宅大院里的女人,通常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被人打击,要么打击别人。

    妹妹选择了后者,而且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卑劣手段。趁将军出征时,被诬陷以巫蛊之术诅咒将军战死沙场,皇后大怒,又听信妹妹的挑唆,认为她怀的乃是旧情人的孩子,在两个女人的手里,孩子胎死腹中。

    在说接下来的事之前,允许我感叹一下:故事在继续,狗血不能停。

    就在她被逼喝下毒酒时,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黑云压城,待人们回过神来时,大院中,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将军凯旋归来,听得如此噩耗,一怒之下要妹妹偿命,在皇后的干涉下,最终留得小命,发配南疆,永生不许入关。

    叶庭深口中的男孩当然就是他本尊了,那两姐妹肯定就是我和那个女鬼杨灵了。

    没想到,在上上上辈子,我和他还有这样一段凄惨的爱情故事。

    我好奇的问:“那上辈子的我,黑云压城时,到底是被谁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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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逼儿自刎于城下

    叶庭深眸中极快的划过一丝无奈又庆幸的复杂神色:“除了神,谁还能拥有让天地为之变色,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无声无息带走的本事。”

    我想起他曾说过我和金乌亦有情劫一事,想必救我那神,应该就是金乌吧!还有那个失忆中认识的心上人,毫无疑问就是沐千秋了。

    上上上辈子的我,桃花运简直是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咧。

    听到自己前生的故事,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抑郁沉重,总之心情很复杂。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再追问:“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金乌是神仙,是玉皇大帝唯一的儿子,他私自下凡已经触犯了天条,更何况还是想脱离仙体与凡人成亲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后来,他就被玉帝亲自押回天庭,并且消除了属于你们的记忆。”

    怪不得金乌不记得我了,原来是被消除了记忆,那我看他时,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呢?难道是他曾经救过我,所以这辈子我才会碰到他,并且还要历情劫?

    娘的,这会不会太狗血了些。

    妈的,我要是这种橡皮擦就好了,第一个擦掉主宰命运的那个家伙的记忆。

    我不解的问:“那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金乌在被抓回天庭之前,到将军府找过我。”

    我撇嘴,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所以,我又落入了你的魔爪。”

    ‘哼’他苦笑一声,“可惜,我到最后仍然没能护你周全,与你携手到老。”过去千年,他说起这些事,眉宇间还是浓浓的隐藏不住的愧疚和遗憾。

    虽然我对他说的这些事,并没有想感同身受,或是想起什么。相反的,我只记起了前世与沐千秋和金乌的画面。

    这种发现令我觉得糟透了,因为我总觉得,自已和叶庭深好像会越走越远,就跟那一世一样,经历种种磨难,却始终没能收获一个美好的结局。

    接下来,他说的便是我们在叶周国的最后一个故事。

    那是我回到他身边的第二年,他的弟弟也就是刚登基一年的新皇,其实皇位本是应该由他继承,只因当年被母亲抛下,回到京城后又一心只愿当个保护子民的护国将军。却没想到新皇会因为慑于叶庭深功高震主,便一手策划了临国侵犯疆土,需将军出征剿灭的绝杀计谋。

    他到达临国边界的当晚,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亲信联合临国里应外合,一夜之间,他带去的五万亲兵死伤过半,被追杀至穷途末路,他为了士兵的生命,毅然决然竖起反旗,发誓要拿皇帝的命祭奠死去的士兵亡魂。

    在他的赫赫威名下,招兵买马易如反掌,举兵返京时,经过的众多关卡均是不战而胜,一是慑于他罗刹将军的威名,二是为他的遭遇鸣不平,千里迢迢,竟也无甚阻碍的就到了天子脚下,京城外。

    皇后为了保住小儿子的帝位,亲自到了城墙,用城中几百孩童的命做人肉盾牌,不只是抵抗他的军队入城,还要他当场自刎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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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亲妈吗?

    我真想问他,皇后娘娘是你亲妈不?!

    或许他比我更想问吧,为什么他的母亲,在生死关头选择的永远是她的小儿子呢?运河逃命是如此,这一次又是如此。

    我握着他的手,很用力,打断他的话,说:“为了那些孩子,你自刎了对吧!”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那就是他在这一段里,一直没有提到我,就问:“当时我在哪?他们已经先杀了我吗?”

    大脑里飞快闪过几个死亡的惨状:是被人用刀捅死的,噗——血溅三尺;还是用毒酒,捏着下巴灌下,口吐白沫还或黑血;还是赐白绫三尺,勒住脖子吊死的?

    他抽出手掌,骨节修长的手指握住我的,悠悠地叹息一声,说:“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次我便带着你一起出征。可事实证明,我又做错了,我不应该带着你,而是应该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无声笑笑,心想皇后连亲儿子都要逼死,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不掘地三尺挖出我来斩草除根对怪咧。

    微风从走廊里吹进来,再从半开的窗户里飘出去,中途拂过了他乌黑浓密的发,一缕发丝飘飘摇摇,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停留一瞬又回到原处。

    透过他,我仿佛看到发生在千年之前城门被逼自刎的一幕。

    保家卫国,立下战功的护国将军,身穿无往不利的战神铠甲,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下,抬头,无声仰望着母亲,在这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面前,带着妻子双双自刎。

    明明一声令下就可攻下京城,坐上九五之尊的皇帝宝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就霸业。

    就算下令攻城,他也有被逼无奈的借口堵住悠悠众口,人们要怪,便只能怪皇太后和皇上草菅人命。但他没有那么做,他为了几百孩子的命,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至高无上的颠峰之位。

    难怪陆判官会亲自去迎接他,难怪将军府里的下人死了千年,依然愿意臣服于他脚下,亦无怨无悔。

    这样的大爱,不是每个英雄都能做到的。

    能嫁给这样的老公,并得到他等待千年的厚情深爱,不也是我杨柳几生修来的福份吗。

    想想又觉得,人不死不灭其实未必是好事,活得越长,痛苦延续得就长,这样还不如死了就到黄泉路,喝下孟婆汤,忘却所有痛苦之事,带着空白重活一世。

    他这样过了一千年,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跪在床沿上,轻轻的抱紧他,轻声说:“自杀之后,你也应该跟我一样去投胎的,独自活着太苦,太孤单。”

    他的声音也很小,低沉暗哑,“如果我也去投胎,与你便是永别,这样的结果比起等待千年更加残忍,我做不到。”

    放弃皇位他能做到,被逼自刎他不会眨眼,他却说与我永别,他做不到!

    一字一句听进我耳朵里,重重的敲打在我心上,说不清感动多、震撼多、还是爱他心疼他,哪个更多。

    我鼻子发酸,眼睛一热,无声地,滑出两滴热泪,落到他白色锦袍上,晕出两点不规则的小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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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将军大人真弱

    我吸吸鼻子,从他背后悄悄抬手抹掉眼泪,问:“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对待。”

    他缩回身子,双手搂着我的肩膀,丹凤眸中蕴藏着通透的清浅笑意,淡淡的,却又噙着绻绻情意,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纤长的睫毛扑在眼睑,再像蝴蝶般振翅飞扬,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十一岁那年,在所有人都放弃我的时候?,只有你握住我的手不放,哭着求先生救了我;十二岁那年,是你,跪在几个地痞流氓面前磕头,求他们放过我;十三岁那年,瘟疫肆虐,是你给我勇气,与死神博命……”

    唉唉唉,将军大人,你的童年好凄呐!

    他微微偏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吻,贴着唇,说:“你第一次握住我的手,我便发誓,定要生生世世与你在一起,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贴得近,说话时,他的唇瓣振得我的嘴巴一阵阵发麻,痒痒的,一直颤到心尖,我脸一红,赶紧推开他,翻身下了床。

    脸红的原因应该还包括:人家都愿意等我千年,而自己一死就跑去投胎,这么做很不够义气,好像很对不起他咧。

    坐着听太久,双腿发麻,在挨到地的那一刻,那酸爽,麻得我直叫唤,保持着一条腿站着,一条腿提起的姿势,不敢动。

    看到他伸出的手,我急得大叫:“哎,别碰我,别碰我,让我自己缓缓,缓缓就好了。”

    大概三十秒过去,才勉强能走,他帮我整理着皱巴在腰上的衣服,就要再去盛鸡汤。

    我赶紧叫住他,自己走到梳妆台前,慢慢的坐到三条腿的暗红色圆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打算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就自己下去喝汤。

    因为杨灵刚才说,叶庭深是有目的的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我并非不相信他,怕他会害我什么的,只是不喜欢糊里糊涂的什么事都要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我清清嗓子,很严肃的问他:“你明知沐千秋的魂在这,你还丢下我一人出去,你到底去哪了?”

    他很配合的坐在床头,双手搭在膝盖上,也很严肃的回答:“看太后。”

    我霍地站起来,翘着的腿险些绊自己一跤,“谁?!”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脸上却装作很淡定又回答一遍:“我——母亲。”

    那丝慌乱应是来自叫出母亲两个字吧!她那样对待他,他应该是不想这样叫她的吧!

    我坐直身子,惊讶万分,“你母亲?”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母亲,我婆婆!她还活着?不对不对,我是想说她也是鬼,而且就住在这潜龙村里?”

    他说:“嗯,一直在这里。”

    此时,任何的语言都无法形容我内心的震惊,他母亲也存在这世间,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从未告诉过我。

    如果我现在不问他,他是不是会一直瞒着?

    千年过去,事过境迁,想必他早已原谅了那个她了吧!只有对过去释怀,才能开心的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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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诅咒婆婆

    我走到窗前,对着雾气蒙蒙的萧索村庄深呼吸——呼——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过来,不顾我的挣扎,用力从后面抱紧我,低声说:“她在千年前被诅咒,非人非鬼,已经沉睡在地窖中千年。”

    非人非鬼,活死人,五百年,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用如此歹毒的狠咒,困住一个女人千年!

    虽然我觉得他母亲的为人,也跟诅咒她的人一样歹毒,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那叫罪有应得。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不敢当他面说出来。她再无情,终究是给了他生命的女人。

    他肩头的一缕乌发被风吹起,拂过我的脸颊,柔软、丝滑、细腻、清凉,微小的触感却扯动了我全身每一个神经。

    从震惊中回过神,我抓在窗框上的手转而抓住他的,沉重的问:“谁诅咒了她,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吗?”

    他呼出一口气,良久,才答:“有解。”

    我激动的转过去,抬头看他,“怎么解?谁会解?”

    他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指着自己的脸,心想他说的应该另有其人,我不可置信的瞪着眼无声询问他,他抿唇郑重其事的点头。

    然而,他后面的话,更像是一道惊天动地的滚雷,炸在脑中,轰隆隆,炸得我不知今夕是何年。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诅咒,你下的,便只有你能解。”

    我用力摇摇头,觉得一定是今天故事听多了,产生了幻听。可又觉得他不会是拿他母亲的事来开玩笑的人,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望进漆黑幽深的眸光里,好像走近了重重迷雾中,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在五百年以前诅咒了他母亲,我婆婆!

    啊——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虽然从前世的故事里听起来,我的确有足够的理由去仇恨她,但也不至于会来这么狠的吧!

    我咽了口口水,弱弱的问了句:“庭深,真的是我做的么?”

    他拉着我的手,宠溺的笑笑,牵着往楼下走去,“饿了吧,先吃饭。”

    接二连三的吃了那么多雷,哪里还记得饿,站在木楼梯上,我拽着栏杆,不肯下去,问:“庭深,我为什么诅咒她,为什么是五百年前,而不是一千多年前?难道转世之后,我又碰到她了?”

    他掰开我的手指,直接弯腰打横抱起,边下楼梯边说:,“先吃饭,吃了饭我再告诉你。”

    客栈老板被沐千秋所杀,杨帆被杨灵所杀,而我们变这样堂而皇之的霸占他们的家,好像有点太过分了呢。

    沐千秋好像说过上面的床是我的,这里以前是我家吗?唉,一肚子的疑问只能先憋着,等吃过饭再问了。

    厨房里,一个红色身影极快的飘出来,双手捧着碗,很平稳的直奔到我们面前。白皙修长的手掌上,古老的土碗里,盛着黄亮亮的鸡汤,鲜香馥郁味丝丝缕缕,直直涌入鼻端,一下便勾起了我的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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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沐千秋炖汤赔罪

    沐千秋仰起脸,嘿嘿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笑得很不自然,眯起的桃花眼遮住了大半黑瞿石一般的眸子,谄媚讨好的说:“柳儿,这可是我熬了三个时辰,又一直用炭火温着,保持最佳温度和口感,来,你尝尝。”

    他的身体还是一样的虚虚实实,飘飘忽忽,和幻境里的人一样。

    他和僵尸沐千秋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叶庭深始终没有放下我的意思,我也不提,将头转到叶庭深胸前,不看沐千秋,故意用撒娇的声音说:“老公,他煮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我不吃,我们走。”

    沐千秋也不生气,依然嘻嘻笑着,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愧疚,将碗举到我脸边,再抬起另一只手将香气四溢的热气往我面前扇,勾着我肚子里早已按捺不住,急得张牙舞爪的馋虫。

    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他他他真是太可恶了。

    他说:“柳儿,我混蛋,我该死,你犯不着跟我这样的人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

    我看着鸡汤,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鼻子不露声色的吸着香气,啊,香啊!人在饿的时候吃白馒头都是满汉全席,佛跳墙,更何况还是滋补的鸡汤呢咧。鸡汤是鸡肉熬的吧,锅里肯定还有肉咧。

    叶庭深低低一笑,微微弯腰,轻轻地放我下来,径自接过沐千秋手上的碗,拉着我走到柜台前,这才说:“喝饱了才有力气生气。”

    沐千秋搓着双手,笑呵呵地走过来,“是是是,他说得很对,喝了才有力气生气,喝了它,我保证乖乖的任你打骂,绝无怨言。”

    “哼,饿死也不——”吃,话没说完,就改了口,“吃也不原谅你。”说完端起碗,稀里糊涂的几口喝光光。

    放下碗,我舔舔嘴角,斜睇着他,问:“沐千秋,你熬的时候没偷嘴吧?”得到他摇头如拨浪鼓似的肯定回答后,又说:“那就好,你再去给我盛一碗来,一半汤一半肉,如果还有米饭什么的,就一并舀一碗来。”

    他先是一愣,随即抱歉的道:“啊,可是锅里已经没有了。”

    他这哪是在求原谅的态度啊,根本就是故意气人的好嘛。我气得一拍桌子,大声道:“靠,你不是说没偷嘴吗?鸡骨头难道都被狗啃了不成?”

    叶庭深说:“谁告诉你这是鸡汤了。”

    我斜眼瞪他,认定他们俩今天是合伙拿我开玩笑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说:“虽然我家不富裕,从小到大没吃过多少好东西,但鸡汤还是喝过的吧,不至于连这个味都会搞错吧!”

    他们相视一笑,但又很快的互相转过脸,一副谁也不愿待见谁的模样。

    在叶庭深的解释下,才知道那碗鸡汤真的不是鸡汤,而是一种可以抵抗阴毒的药,只因他怕我嫌弃味道不好,而加入貌似鸡汤味的高汤包,据说那玩意还是他在大理的时候买的呢,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出了门口,我后知后觉的回头,问:“你刚才说的阴毒,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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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叶庭深淡淡的道:“她的墓室里,有对人体有害的阴毒。”他的眸光突然变得黯然、幽深,好像此时挂在天边的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看我好一会,才说:“柳儿,对不起,我都没问过你的意见,就擅自做主带你到这里,甚至还要你去救她,我……”

    他口中的她说的自然是他母亲,我微笑着打断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管她曾经对我、对你做过什么,那些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再说她也用五百年的时间来赎罪,有什么仇恨也应该清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我现在还是她的儿媳,不管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孝道,都不会拒绝帮她。只是,我皱眉,有些沮丧,“不过,我真的能解吗?我完全不懂得怎么诅咒别人,又怎么会解咒呢?”

    沐千秋不甘寂寞凑到中间来,抢着答疑解惑:“除了你一根头发丝和一滴血之外,不需要你再做什么,就能解咒了。”

    起先我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他知道得如此清楚,叶庭深怎么会允许他一路跟着,原来事件事情他也有份参与。

    在五百年前,也就是我和叶庭深城墙自刎后的第二世。我与一个叫叶风的男人订了娃娃亲,也就是叶庭深母亲那一世的儿子。我大哥好赌成性,硬生生将一个丝绸大户赌得卖房卖地,全家被逼无奈要远走他乡。在临走前,我爹想把我嫁到叶家,可叶家正是发展得如日中天的时候,与王公贵族都往来密切,又怎么会让叶风娶一个落魄家庭的女儿为妻。

    叶风的母亲为了让我们家死心,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语间羞辱我爹,说他想利用女儿敛财,本就被不争气的儿子气坏了身子,这一下,当差众人的面被羞辱,气得吐血,回家几日后不治身亡。我母亲与父亲相濡以沫,感情至深,爹死后不久,一病不起,也跟着去了。

    后来,我认识了同样与叶家有深仇大恨的沐千秋,为了报仇,和他一拍即合,不但在生意上整垮叶家,他更是亲手杀死叶风的母亲,我便用巫蛊术,诅咒她。

    听完这个故事,我无语望天,长叹:为什么我每一世的人生,都和叶庭深母亲有着不共戴天的婆媳‘孽缘’咧,真真是叫人忧伤得很咧!

    我推开走在我们中间的沐千秋,用胳膊顶了叶庭深一下,问:“我投胎后的那几世,你就没来找过我?”

    他眨了下眼睛,不是像平时那样无意中卖萌,而是眨出苦涩的光芒,他说:“从我们分开的那天起,我能做的,就只是等,等你找到我,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沐千秋愤愤的道:“要不是你这样固执的苦等,柳儿也不至于每一世的情路都无比坎坷,少年早亡。”

    因为他的执着,感动了掌管命运的上神,他便将我每一世的寿命缩短,所以,没大他的那三世,我还从未真正嫁过人,有过丈夫。

    对于沐千秋的指控,叶庭深的眼中有着说不出是愧疚还是什么的复杂神色。我比他淡定多了,确切地说,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因为对那一世,我就像是个听故事的局外人,除了感叹一句‘命运弄人’之类的话,再无别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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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她是什么‘东西’

    我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我和你母亲,还有沐千秋,每一世都能碰到,如果你转世投胎的话,我们也应该能碰到啊!”

    沐千秋不屑的再次抢答:“哼,你们的缘份,在那一世本该结束,永生永世不再有瓜葛,然而他却硬是要逆天而行,用不升天,不投胎,甘愿等着你轮回几世,宁愿等一个你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结局,硬是将我和你的缘份给修了去,卑鄙无耻的家伙。”他恨恨的骂着叶庭深,又不甘的看着我,眼睛里已说不到底是不甘多,还是所谓的‘爱我’多。

    对于沐千秋的话,埋怨的眼神,叶庭深始终沉默着,垂着眼睫,看似不好意思,理亏得没话反驳,但我却看到他眼底分明有得意、庆幸、欣喜之色闪过。

    看着他的侧脸,我在心底暗暗地说:叶庭深,谢谢你执着的等待,幸亏你等我,今生才能与你相遇、相知、相爱,我只能用余下的时间,来回报你同样的情深厚爱。

    怪不得叶庭深说我沐千秋和金乌是我的情劫,我们的情劫。劫不得不历,欠下的情不得不还,这也许是我结婚后,还会拥有如此桃花运,他们两人的出现是今生对我们惩罚和考验。

    只是不知这生生世世的爱恨交织,今生能不能就此了结?让我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简单些,不要每一世都过得这么悲催,不是被人逼死,就是被嫌弃,被逼做坏人,世世都早死。还每次都和沐千秋牵扯不清。

    经过村东头的米线馆子时,他们俩同时体贴的停下,让老板娘给我煮碗过桥米线,吃饱了再继续走。

    叶庭深特意说了要“干净”两个字,沐千秋不小心露出了长长的僵尸牙,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原形’。不过,在我看来,就算他装作要吃人的凶狠样子,也会因为那张太过精致的脸而大打折扣,给人一种他是一只有着锋利牙齿的温柔僵尸的印象。

    老板娘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头发花白,双目虽亮,但却空洞无神,眼珠不能聚集,目光涣散的扫过我们。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脚后路竟然是踮着的,走起路来身体僵硬,四肢不协调,平常人走路就算是最文静的女孩,随着身体的动作,手也还是会甩动的吧。

    但是她没有,甚至连点头哈腰时,她的头发丝都没动一下。我心里一紧,心脏突突地跳了两下,心想她既没鬼气,又没妖气,更别说仙气了,而且她也绝对不是人。

    我转头看着叶庭深,挑起眉毛示意他看正在古老的柴火灶前用手捞米线丢锅里的老板娘,意思是她不正常,你知道她是谁不?

    叶庭深轻轻摇头,用腹语说:“她刚修魔道,法力微弱,身上还保留着新魂的特征。你不能用闻鬼气和妖气的方法甄别她,你得这么的看。”

    他突然用剑指在我眼前一晃,一道温和白光闪过,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没感觉到他还有动作时,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潜龙村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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