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夜袭
太守府内,太守韦载看着面前十多名威武的汉子,赞许的点头,“成败就在今晚,你们记住,表面上是去刺杀那几个小孩,实际上赵包才是目标,其中有人若是被禽了,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们的家人,但…”
他没有说下去,可几人都知道的,于是抱拳,为首的人说,“请大人放心,我等省的。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说完几人单膝跪下给太守韦载行礼,然后纷纷起身离去。
几人离开后又有另一对人进来,韦载说:“你们去刺杀证人,一定要做的干净。”
“是,属下们定不辱使命!”
看着他们离去,韦载露出讥讽的笑容。
太子,只要人证没有了,我看你你还能搬出什么理由来说是我才这背后的主导人!就算你手中有那小村落的人又何妨?他们会一口咬定是我,可他们没有证据,空口白话的,谁能相信?
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呢,你竟然敢只带了区区几人就进城,你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吗?这一个跟头,你栽定了!
……
水风耷拉着脑袋从外面回来,手中空空如也。
他跑到掌柜的跟前问掌柜的有没有葵花籽,掌柜的苦恼的摇头,他们义兴的人不是很喜欢吃葵花籽,那只是普通人家平时闲来打牙祭的东西。
听了掌柜的话,水风更加沮丧了,不知道一会会被少爷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受不了少爷的眼神啊!太锐利,太冷了,每每想到这,水风总是觉得很奇妙,少爷本身就像冰块一样冷冰冰的,但他竟然还很怕冷。
最让水风不解的是少爷他是个练武的人,也不是说练武的人都不怕冷,而是像少爷这般这么怕冷的却是很少见的。
他上了楼,见苏清并不在房内,以为他去了太子那,于是转去了太子的屋子,结果景子恒说没有看到苏清,景子恒有些担心苏清的安全,水风担心的是苏清走的时候并没有披斗篷,他怕苏清会冷!
于是三人出了屋去别人那询问,结果萧寒苏和墨煦都不在,只有穆雨辰在,但穆雨辰在沐浴,他建议几个人去赵大人那看看,于是三人下楼走在通向赵大人房间的甬道上。
诺风和水风相视一眼,都全身戒备了起来,因为他们感觉到有杀气。
诺风不动声色的将景子恒护在身后,景子恒虽然不会功夫,但也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他并不担心他自己,他知道,虽然诺风和水风的年龄并不大,但功夫却是极好的,来几个杀手定是打不过他们的,他此时担心的是苏清。
因为苏清不在屋中,而穆雨辰也没见到他,况且墨煦和萧寒苏也一起失踪了,他担心他们是不是遭到了不测?
水风抽出腰间的软剑,眼睛警惕的盯着四周,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正面向水风劈来,水风侧身避过,挥舞着软剑借力而上,剑锋碰撞产生的火花和碰撞声惊动了周围的人。
周围人推开门一看这状况吓得赶紧紧闭房门,都在房中瑟瑟发抖。
此刻在赵包房中的古天成也看到了,但他没有动,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赵包问道:“那两个是你的兄弟?他们俩能护住太子吗?你怎么不去帮忙?”
语气里尽是责备之意。
古天成扫了他一眼,态度说不上尊重,“少爷说过,太守韦载被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下杀手,但他针对的应该是您,他暂时还没有那个胆子要杀太子,尤其是此时他更是不敢。”
赵包放下手中的书,对苏清似乎很有意见,“苏清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吧?”
古天成垂眸,没有打算回答赵包。
“嘭”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两个手持钢刀的人气势汹汹的进来,披头一刀,古天成侧身躲过的同时抽出腰间佩剑,将那人的钢刀挡开,眼见另一个人的钢刀向赵包挥去,古天成的袖里剑及时扔出,那人被逼的后退。
趁此空当古天成反手一剑,力道十足将距离他比较近的人震得手一阵麻酥酥的。
但他毕竟也是经过训练的人,并没有因为酥麻而松开钢刀,反而是换手握刀直刺向古天成,另一个人则绕开古天成刺向赵包。
“呯”的一声,那人的钢刀被断成两节,那人惊讶的看向一侧,见是手拿软鞭的古天啸。
古天成冷笑着打算将眼前的人擒下的时候,却见又有二十来个人冲了过来,古天成眉心一沉,如此便顾不得少爷定的规矩了!
他横扫一剑,那人轻巧避开,古天成栖身上前,趁那人得意以为机会来了的时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快速的划过他的喉咙。
他双眼猛睁,放佛他是不敢相信他竟然被一个小孩这么轻易的给杀了…
……
墨煦和苏清还在后院中望着星星,闲聊着,其实是墨煦一直在说,苏清在听。
苏清觉得确实有些冷了,但她并不想打破此刻的时光,她很喜欢听墨煦说话。
当然两人谁都没想到不远处的篱笆墙下还有一个萧寒苏呢!萧寒苏心中憋气,他想要回屋了,可是这两人不走,他若是出来岂不是说他在偷听?
结果他的思绪一个闪神,竟然没隐藏他的气息,当苏清和墨煦面向他这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暴露了!于是他很乖巧的走了出来,“出来透气,结果苏将军来数星星,我没好意思打扰。”
他这典型的就是颠倒是非,他明明是跟着苏清来的,但苏清数星星时他没打扰却是真的。
苏清不禁嘴角狠抽,他数个星星,到底被多少人看到了?她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正在此时三人都听到了甬道里的打斗声,脸色同时垮了下来。
安静了这么几日,今天终于沉不住气了吗?也罢,既然沉不住气了,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刻了…
苏清,萧寒苏和墨煦来到甬道里,看到有十个左右的人围攻诺风,水风和笑天,苏清当即说到:“墨煦,去赵大人的房中看看,还有证人那,都小心戒备,你亲自督办,萧寒苏,护着太子,千万不能让太子出一点事。”
两人领命,分头行事,苏清则是抽出腰间的软剑加入,帮着诺风等人分担。
因为萧寒苏他们的加入局势很快的扭转,原本可以说势均力敌的场面瞬间变成了一面倒,而黑暗中一个蒙面人站在客栈房顶,看着这一切,眼眸眯起,那个人…
他就是苏清吧?就是他,杀死了他的哥哥吗?他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这身手的确挺灵活,但是他好像存着要抓活口的心?蒙面人嗤笑,真是小孩子的想法!
他从房顶飞身下来,剑气直逼苏清,苏清感受到身后的杀气,回身把剑一横,当下蒙面人,蒙面人却顺手旋转下压,两剑摩擦发出了嗞嗞火花,最后直逼苏清的手臂,苏清后退,顺势脚下一扫,趁蒙面人躲避之际挡开他的剑同时直刺向他的胸口。
他险险避过,从手中射出一枚暗器,苏清后仰避开,刚刚起身蒙面人一剑横扫过来,苏清个子虽然比同龄的人高一些,但毕竟才八岁,因此个头比较小,蒙面人横扫的一剑比较低,如果苏清不躲开一定会卸掉苏清的脑袋。
苏清心中很是郁闷,再次后仰避开,结果因为刚刚起身,所以后仰的动作稍显慢了些,蒙面人的剑从她头上掠过,结果砍掉她的发箍和几丝头发。
苏清利用后翻远离了一些,顺手将散开的头发缕向脑后,她看着落在地上的发箍和发箍周围掉落的几缕发丝,眸中泛着幽幽怒气,若不是她坚持将头发修剪成男子发式,此时可不就是要一头青丝及地了吗?
到时候苏家就是欺君之罪了!“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竟敢让我掉落发丝,你,该死!”
说完苏清栖身而上,避开他的暗器,以剑攻他的胸口,那人被逼的连连后退,以剑挡剑,同时寻找了机会反击。
突然苏清的另一只手一抖,他以为苏清要发暗器,于是精神全部集中在苏清的手上,苏清却突然用剑革掉他的剑,随后冲上去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这一掌苏清用了十分力,加上她后世所学的她这一掌可绝对不轻,她的速度也因着高强训练变的很诡异,还没等蒙面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清的第二掌又落了下来,依然是同一个位置,然后是第三掌…。
三掌之后苏清迅速躲开,他一口血喷出,随即倒在地上,他咳嗽几声,才勉强抬眸看向苏清,他的眼睛赤红,布满了浓浓的杀气,俗话说狡兔三窟,他猛地窜起,向苏清袭来…。
……
这个时候诺风等人已经将那些人处理完了,本来是打算抓活的,但萧寒苏深知,他们既然敢来肯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就算活捉了他们,也来不及阻止他们自杀的。
于是出手狠辣,并且让诺风等人不必忌讳,但看诺风和水风都有些迟疑,他心知是苏清不同意,于是他说苏清若不高兴他担着。
最后他们就把所有人都击毙了。
诺风想要过去帮苏清的时候,萧寒苏却拦下了,他的说辞是苏清在愤怒,让他发泄。
这边苏清确实是愤怒了,但却是因为心有余悸而愤怒,虽然是愤怒之下可她下手到底是留了底线的,并没有出手那么重,第二掌和第三掌虽然打在了同一个地方,但力度却减了一半,否则此时这蒙面人就站不起来了,哪还会给他机会反扑?
见他反扑了过来,苏清侧身避过,他伸手抓住苏清的胳膊,向背后一拧,苏清顺着一转让他落了空。
苏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后按去,他用巧劲挣脱之后抬脚扫向苏清腹部,苏清躬身避过的同时扭住他的腿,轻轻一推他就向后倒去,待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后,苏清已经来到进前,她伸手扣住他的一侧手臂,再次用力。
嘎嘣一声,他的一条胳膊就被苏清卸了。
萧寒苏说,“掐住他的下颚!”
苏清瞬间明白萧寒苏的意思,于是照做,蒙面人刚要咬碎毒囊,下颚就被苏清狠狠的掐住了,她用力一扯卸了他的下巴,“想死,没有我同意你连死都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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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倒塌
景子恒忍不住鼓掌为他喝彩,他第一次见到苏清大展身手,没想到他的功夫竟然这么好。
墨煦看着蒙面人,语带鄙夷:“苏清是要留你活口,否则你根本不够他打的!”说完又看向苏清虚心请教,“刚刚你抓着他的腿,用了多大的力?他竟然都站不住,他这么怂你是放水了吧!”
墨煦觉得这个蒙面人这么怂,苏清怎么可能跟他对打这么半天呢?而且他还把苏清的发箍给砍掉了,想来想去,墨煦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一开始苏清想玩玩,然后放水了!
苏清看了看他,想起刚刚两人在后院中说话的时候,她对他没有任何的排斥,反而觉得他人挺好,于是苏清说:“我没用力,是四两拨千斤,讲究的是借力打力。你想学,我教你。”
说完将水风叫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水风就笑着离去了。
……
结果当天夜里,客栈里的人都知道赵大人被人刺杀,幸亏身边有人保护。
还听说是太子命人随时保护赵大人的,不仅如此,就连证人都遭到刺杀,幸亏太子提前筹谋,暗中派了禁卫军保护,否则证人和赵大人起码有一个会有闪失。
然后这件事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了义兴的大街小巷,到用完早饭之后已经是众所周知了,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太守韦载,为什么呢?
因为皇上刚刚下了诏书让赵大人任巡查令,赵大人就出事了,会不会有些太巧了?加上之前大家怀疑太守的粮食哪来的问题,让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当初司仓王凛的主簿被斩首的时候,确实口口声声称他是冤枉的,都是太守韦载联合司仓王凛,司户张同陷害他的。
当时太守在大家心中的形象特别巩固,因此谁都没相信他的话,可经过这次的事,大家对他的形象更持有怀疑的态度了,加上有心人的挑拨,太守的形象像危楼似的,摇摇欲坠了。
此时太守韦载在他的府中正大怒,“查,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造谣!”
管家应道,“是。”
……
今日是始冰十五,是义兴的糖人节,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唐人街上今天却寂寥无人,风吹过,萧条寂寥。孩子们站在街头的车里,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孩子们不干了,他们就是为了这个糖人节来的,怎么街上这么冷清?这一会抢什么?
始冰是初入冬,所以这个时节的糖人是最好吃的,更何况很多人家平素是不会让孩子吃糖人的,穷人家的孩子不吃是因为家穷,富人家的孩子则是因为家里人怕孩子吃上瘾,对牙齿不好。
可在这糖人节的时候,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家的孩子都会参加。
只是富人家的孩子在东街头,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在西街头,东西间会隔出一段距离,派兵守着。说到底贫富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正当孩子们不满的时候,看到义兴当地的县官贴出了告示,因哗变的士兵此刻已经聚集在义兴城外,义兴随时可能陷入危局之中,所以糖人节暂时取消。
太子说,尽量会在两天内平定哗变事件,所以糖人节初步定于十七再举行。
只不过是推迟两天,孩子们虽然不满意,但大家也都知道士兵哗变的事,只是以前哗变的士兵却从来没有来义兴捣乱,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有太守韦载的镇压,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也因此这个糖人节才能如期举行。
为什么突然间变了?
此时赵包从其中一间店铺中走了出来,洪亮却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今日太子进城,本官也已查明去年的洪灾事件,虽然并没有如皇上和太子所担心那般,可本官无意中却查到了一些别的事,因此本官请示过太子,将于今日征用义兴县衙,开堂公开审理,绝不徇私!”
带着孩子们来的大人们一听心中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也许当初洪主簿的事,另有内情!
……
县衙内,赵包坐于堂案之后,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周围官差手拄刑棍敲地,口中喊着威武,声音整齐低沉,透着威严。
赵包说:“带原告潘氏,被告义兴仓司仓王凛,义兴户司户张同。”
不多时潘氏和王凛,张同就被带了上来,然后赵包开始询问原告,潘氏就将当初的冤情又如实的转述了一遍,此时在外围看热闹的人都唏嘘不已,没想到王凛竟然做了这么多坏事?而司仓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那一定也是同谋!
但韦载嘛,大家都持有怀疑的态度,没有立刻认定他有罪。
毕竟这王凛确实没什么好评,说他做了这么多,大家信,但韦载,大家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紧接着赵包又传了人证,物证。
人证有很多,王凛的事王凛的家人都知道,他们也知道就算他们不出面,赵包手中的物证也足够定王凛的罪了,所以他们只是想要争取一个不株的下场。还有小村落里的还活着的男女,最重要的一个人证就是韦载书房的一个丫鬟,她曾无意中偷听到韦载和管事的对话。
至于物证是当初主簿洪氏偷偷记载的粮食流向记录,司仓张同的账册,一共两本,一本是假账,一本是真帐。
还有一本账册是从王凛卧房里的密室中搜出来的,是王凛做的粮食账册,上面记的很清楚,粮食的流向以及时间,还有司户的户银流向,时间等。
不得不说王凛是个人精,他把这些都记下来了,他是为了防止他被韦载灭口而做的防范。
等这些证据拿出来之后,所有人就不得不相信去年的事是太守做的了。
他们都觉得很心痛,曾经他们那么相信韦载!
于是他们大骂韦载的人模狗样,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他们这些百姓玩弄在鼓掌之间,他当他们的命是什么?
最愤怒的应该要属贫困的百姓,他们一直把韦载当成他们心中的太阳…。
……
苏清在后衙听着外面的喧嚣,冷哼一声,看向景子恒,“殿下,差不多了。”
穆雨辰说道,“别说,这个韦载是真会笼络人心,义兴明明是最大的县,他却肯舍弃义兴,只让哗变的士兵先占领周围的县,让义兴的人都以为是因为他的镇守义兴才得以太平,从而更加捧着他,要不是这一次苏将军的法子让他的形象动摇,可能他不会让士兵搅乱义兴吧!”
墨煦不赞同的说:“那倒未必,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有一句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义兴的人心彻底的归了韦载,而这周围几个县又都在韦载的掌握之中了,到时候他要图谋不轨的资本就增加了,他的兵力肯定会比现在更壮大。”
景子恒点点头,说到:“可不是么,幸亏有苏清,否则…”
否则景朝可能会有一场浩劫呢!
再说太守韦载心思这么深沉,又如何忍得住气,若真的让他得逞了,恐怕很不好对付,说不定他会造成和侯景之乱一样的后果…。
萧寒苏抬眸看了看几个人,若是前一世他想的可能跟他们一样,都只能想到这些,可这一世,却不会,他说:“韦载等的是,殿下登基。此前他只会一直壮大他自己,不会真的出兵。”
景武帝的身体病重,估计真的没有多久活了,一年已经算他长命了。萧寒苏知道,景武帝是在年后二月初去世的,当时风雪正大,还有的地方出现了雪崩…
景子恒一听心中咯噔一跳,他父皇的病,确实脱不了多久,到时候他继位,朝政会把持在鲁国公的手中,而他就算不承认他也是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如何斗得过两只老狐狸?
若没有解决这一次的事,景朝的天下,就真的要在他的手中葬送了…
一直沉默的苏清却听出了话外音:“你的意思是,韦载有后台?”
萧寒苏不置可否,这后台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苏清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萧寒苏,你有没有想过,这次的哗变是为什么?”
萧寒苏一时没明白苏清的意思,苏清很好心的解释说:“如果韦载真的是那等心思深沉的人,为何这个时候鼓动士兵哗变?等太子监国的时候他再鼓动哗变不是更有胜算吗?”
萧寒苏眉头几不可擦的皱了起来,已然明白苏清的意思,士兵粮饷不发是景武帝在位的事,所以一定要在景武帝年间哗变,而太子监国就说明景武帝已经快不行了,到那个时候再鼓动哗变胜率确实更大一些。
难道韦载做的这一切也是那背后之人安排的?可韦载怎么会那么傻?
突然萧寒苏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韦载的管事!他自嘲的一笑,他竟然被上一世给禁锢了思想,没有想到这么多。
“苏清,你怀疑韦载跟背后人并不是合谋,但韦载却是背后人的棋子?”
苏清耸耸肩,大家到此刻才明白他们两人的意思,一瞬间后衙里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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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无礼
张顺挑帘进来点的时候看到大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在听前头审案的事,他心中哂笑,孩子就是孩子,八成也是在想糖人节吧?
不过他们倒也聪明,知道把赵包找来审案,但也不能确定就是他们想到的,也许是临行前苏毅说的呢!“殿下,属下按吩咐与萧寒风两人去韦载家的时候,正好撞到韦载打算逃跑。”
萧寒风点点头,态度严肃的说道:“当下我们两人亮出身份,他意图反抗,被禁卫军镇压,此刻已经带到前堂等候审理了。”
萧寒风的长相可以用温润如玉来形容,他在萧家排行老大,是萧家二房的嫡长子。
苏清记得,他平时唇边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双明亮的双眼熠熠生辉,稍有些扁的鼻子却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帅气,可今天却没有看到笑容,此刻他面色严肃,萧然,和他温润如玉的形象很是不符,但却堪合的及其完美。
苏清起身,走到萧寒风的周围,仔细的看了看,“有意外?”
萧寒风和张顺都惊讶极了,这事儿苏清是怎么看出来的?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萧寒风也没过分好奇,但张顺就不同了。
他对于苏清此时的态度,很自然的产生出烦感,于是态度有些不驯:“算不上意外,只是大管事跑了,没抓住。左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跑了就跑了,有什么惊讶的!”
张顺的态度很是无礼,景子恒有些不高兴,但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一个管事而已,韦载已经被抓住,单单一个管事应该是调动不了那些兵士的,看起来真的不影响什么。
萧寒苏听完却猛地起身,韦载的大管事?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是,他的功夫很好,而且他的身份不简单,他也许就是鲁国公的人。
上一世他并没有逃跑,因为他顶多就是发配,后来因为鲁国公的突然介入,他没有被定罪,所以萧寒苏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鲁国公的人。
可他却知道,这个大管事跟北齐应该有些关系,上一世就是他使得景朝的兵力防卫泄漏,造成明年对阵北齐的时候兵落下风,后来整整六年才与北齐停战,罢手言和。
萧寒苏做出了两个大胆的假设,第一,大管事原本就是鲁国公的人,他到韦载的身边就是为了给鲁国公铺路的;第二,鲁国公会救大管事是因为跟他做了交易,因为鲁国公要让大管事将信息透露给北齐!
无论哪一点,这个人不能活!而且一定要快速的解决他,因为上一世和这一世一样,原本景朝和北齐兵力相当,上一世年后突然间北齐就对景朝的兵力防卫了如指掌了…
他冷冷的扫过张顺,一脸鄙夷,“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认为。”
走到景子恒的跟前小声的对景子恒说:“这个人属下查过,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反正他很了解景朝的兵力防卫,若让他逃了,难保他不怀恨在心,到时候若做出什么对景朝有损的事就为时已晚了。”
景子恒一听,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萧寒苏,可又想起父皇竟然主动开口让他跟着,他肯定也是有些手段的,他虽然才八岁,可苏清不也是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景子恒当下吩咐萧寒风和萧寒雨去追查大管事的下落,无论如何要抓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斥责了张顺,说他办事不力,他狡辩说当时萧寒风也在,景子恒说他意图推脱责任,枉他还说自己年龄最大呢!因此罪加一等,但念他一路的照顾和之前在城外约束禁卫军做的很好,所以暂时饶了他,但若再犯,定不轻饶。
张顺心中不服,可景子恒却拿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他也只好认了。只是心中认定就是萧寒苏刚刚挑拨的,于是把他和苏清一起恨上了。
估计此刻苏清若知道了,她会很疑惑,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人恨上了?要说挑拨也是萧寒苏挑拨的,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关她何事了?
堂上的案子还在继续,城外的士兵已经蠢蠢欲动了,景子恒担心迟则有变,于是起身说,“本宫要去城外一趟,苏清,萧寒苏随行保护,其他人留在这里帮衬着赵大人,随时待命。”
其他人行礼称是,随后景子恒,苏清和萧寒苏三人只带了三千禁卫军就出了城。
……
城外哗变士兵的营帐内,几个首领聚在一起商量着,“听说是太守吞了粮食,吞了户银…”
另一个首领姓李的说:“不能吧?今年过年时咱们这么多兵士没有饷银过年,是太守出银子让咱们家人安心的过了年,虽然咱们不能回去了,可太守也让咱们在军中过年了!”
当时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不过却比平时吃的好,虽然没有新衣服穿,但能吃上肉他们就觉得是很好了,毕竟军中不是一两个兵士,而是几千人呢!加上安顿兵士的家中老小,可不是几百两银子能解决的事!
此时先前说话的首领一脸沉思,他姓胡,以前也曾读过一点书,但后来家中遭变因此才来军中充军,也正是因为他曾读过点书,才被一路照顾最终到了今天的地位。
“这件事确实有些怪,当初我就曾怀疑过,虽然咱们景朝因风调雨顺,所以官员的俸禄确实相对高了一些,可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出来,说他不贪墨我是不信的,不过我却从来不曾怀疑他是贪了粮饷,毕竟谁贪了还会往外吐呢?所以他贪得应该是下面官员送的。”
众将士点头,这是人之常情,下面官员送的都是小钱,但粮饷就不是小钱了,既然大笔的银子已经落到你的包中了,谁愿意无偿的再掏出来?
此时一个小兵进来报告:“报告,帐外有三个…额,**岁的小孩要见秦将军。”
秦将军是这些人中官职最大的,也算是这些士兵们的头,他起身说,“胡副将,李副将,也许是太子的人来了…”
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皇上也是挺有意思的,竟然派一群孩子带着五千亲兵就敢来镇藩?唉,景朝真要靠半大的孩子了吗?“如果是太子敢亲自前来,我倒还能对他刮目相看。”
胡副将和李副将都笑了笑,太子亲自来?可能吗?太子那么娇弱,而且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亲自来?能派人来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啊!
他们都觉得秦将军想多了,“将军,需要备战吗?”
秦将军点头,“当然,不知道这三个奶娃的来意如何,如果只是来劝降的,若咱们不降,接下来咱们面对的就是太子的五千禁卫亲兵了。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可不战而屈,岂不是孬种?”
李副将神情激动:“可不是!老子正想好好打一场,若不是朝廷一直不给粮饷,害的老子没了心情,要不然真想去投身抗击北齐的大军呢!听说还是镇国公老将军做主帅呢!只可惜啊…”
胡副将笑着打击道,“如果没有上头的命令,你是没机会了!你已经是咱们义兴的编制军了。”
景朝对军人的身份有要求,奴身不可入伍,在伍之人需做好自己分内的职责,若故意犯错,被军队除名,就算去到别的地方入伍,也相当于失去了晋升的机会,一辈子只能是个冲锋兵了。
“我开玩笑的。”李副将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哪个有血性的男儿不希望在战场上一展抱负呢?
秦将军无奈的摇头,阻止了两人的对话,“走吧,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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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能耐(求收藏求推荐)
营帐外,士兵围成半圈,圈中苏清正与十多个士兵对峙,这些士兵们都不会功夫,可却是仗着人多,加上都是大人,力气比苏清大了很多,所以收拾起来也有些费力。
再说他们并不是大奸大恶,尤其是苏清现在要为景子恒积攒人气,所以不能对他们下狠手。
这些原因加起来对于苏清来说,是一个阻碍,也显得他们难缠多了。
但苏清是谁,她可是现代武警,他们的宗旨就是要抓到人,但还不能取他们的性命,犯人和人质的待遇在人身安全方面是一样的,都需要让他们安全。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情况,苏清跟十多个士兵在打斗,士兵们也是知道的,两国开战还不斩来使呢,更何况眼前的这三个人还都是孩子,他们又不是丧心病狂的人,所以并没有拔刀。
他们只是想给这三孩子背后的人,也就是给太子一个下马威罢了。
苏清巧步躲过一个人的攻击,抓住身后的人一个翻身越过,然后一脚将他踹倒。
景子恒和萧寒苏看着身手如此灵敏的苏清,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这是景子恒第二次见苏清亲自动手,上一次是被人逼着出手的,而且与那人比的是剑,苏清是武将世家出身,剑术极好是很正常的,毕竟上了战场都是刀剑,矛盾相向,可他从来没想到苏清的拳脚功夫竟然也这么好。
萧寒苏惊讶的则是前世苏清的拳脚功夫并没有这么好,还有苏清完全可以用轻功越过去的,但他却没用,记得上一世他的轻功可是很好的,现在看来他的轻功顶多两年左右的功底,说明苏清确实不是重生的。
但他又是从哪里跟谁学会了这种特殊的步法?他以前从来没见过。
萧寒苏的疑惑可不止这些,上一世苏清的几个暗卫并不姓古,他们姓苏,后来他遭暗算挂了之后,那三个人也相继的离开了侯府。
这世苏清这么多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清真的是苏清吗?萧寒苏再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他不由得一怔,他对苏清会不会关注的太多了一些?
他只是要跟他做对,又何必如此关注他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到苏清正好抓着一个人的双臂,背后又有人向他冲了过去,景子恒心一紧,刚要出声提醒,只见苏清向后用力一踢,将那人踢坐在地,同时她手上用力,一个过肩摔将面前的人摔倒,正好有人扑上来,就直接将那人撞倒了。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传来,三人抬头看向鼓掌的人,秦将军脸上带着笑容:“我没想到来找我的竟然是三个这么厉害的孩…”突然他神色一凛,注意到萧寒苏护着景子恒的动作,疑惑道,“敢问可是太子亲自前来?”
李副将和胡副将具是一震,太子?他真的会亲自前来?他明明知道他们这些士兵可是有了反心的,他若是来了,岂不是等于把他自个儿送到了他们的手中吗?
景朝一共就两个皇子活着…
刚这么想两人的目光就看向苏清,难道他认为有这个孩子在,他就会很安全吗?
景子恒向前迈进一步,“怎么,将军找本宫是有什么话要跟本宫说吗?本宫对你们为何哗变很感兴趣,如果将军要说这个的话,本宫洗耳恭听。”
秦将军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他看起来确实很尊贵,而且刚刚苏清下场击退士兵之时,另一个孩子确实将他护在身后了,那么他真的是太子?
想来也是,没人敢也没理由去假扮成他的。
尤其是在他们这里,扮成太子一个不慎那就是自找死路。
李副将是个典型的军中汉子,豪爽惯了,“让别人为你们卖命,却不给银子,你当我们傻?”
景子恒已经知道了,韦载就是通过这件事才能鼓动士兵哗变的。“其实朝廷是给了你们粮饷的,只是…中途被人克扣了,或者说是被人算计了。虽然咱们景朝俸禄丰厚,但,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尤其是那些眼高于顶的人,他们想要的远不止这些。你们,甘心被人利用?”
李副将没明白,可胡副将和秦将军当即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是太守韦载贪这粮饷不是为了银子,而是另有居心?是想要更大的权利?
如果这么想,对于他甘心把粮饷再吐出来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人对视一眼,胡副将点头,秦将军说:“殿下,您这么说有何依据吗?”
景子恒微微一笑,“赵包赵大人此时正在城内县衙开堂公开审理,将军若不信,可派你的亲随去打听,赵大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相信你也听过吧?”
秦将军有些犹豫,和胡副将对视一眼,胡副将点头,秦将军立刻就派了他一个亲信去了。
苏清看后冷哼一声,音色冷厉,“若非知你们是无辜,殿下何苦亲自前来?你们一共也才几千兵士,我们有三千禁卫军亲兵跟随,若殿下并非真心等你们回头,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萧寒苏知道苏清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难得,他那么惜字如金的人竟然为了帮景子恒拉拢人心能说这么多话,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帮着太子表哥说说话?顺便扯一下苏清的后腿呢?
想到这萧寒苏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可不是,刚刚的事,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觉得这的这些兵士们够苏清打的么?再说他身边可还有几个暗卫呢!”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意思是就算不动用禁卫军,他们手下这将近八千的兵士照样不够苏清他们打的!
这可是赤果果的鄙视啊!
苏清瞪了一眼萧寒苏,你无耻腹黑的不要这么明显好不好?
李副将那豪爽的性子哪受的了这气?
他当即指着苏清道:“小子,老子念你是孩子,不打算跟你一般见识,既然你口气这么大,来啊,老子倒是想讨教几招!见识见识你们京中人的能耐!”
020 记仇
京城,鲁国公府,外书房。
鲁国公坐在书案之后,看着眼前的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老卓啊,你说的这个苏清当真那么神?竟然把义兴的太守都搬倒了。他,果然是跟我对着干,是吧?”
老卓名卓沛,是鲁国公府的大管事,他年轻时就跟着鲁国公,到如今已经有三十年了,若说鲁国公最信任的人是谁,除了他自己一定就是老卓!
老卓抿了抿干裂的唇,半天他才说:“老爷,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苏清是在针对您,也许是老爷想多了,就说三年前的事,他从房上掉下来实在是意外,因为他们侯府的人聚集而让那丫头跑掉了可以算那个丫头幸运,他该是不认识那丫头的,否则以他这么聪明,为何一直没动静?”
鲁国公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苏清,不可能是八岁突然开窍的,他应该一直都这么聪慧,若他有心与国公府做对的话,可能早就出手了。
如果他是认为他现在太小,不足以跟他对抗的话,他也不会此时大剌剌的帮着太子动了义兴太守,还找人把清平侯世子张顺看的严严实实的了。
除非他不知道义兴的太守和清平侯是他的人!
如果他不知道,那么这次的事就不是针对他而来。
但苏清这么聪慧,早晚都是祸害,苏家,是不可能为他所用的。
“哼,这次说来说去都是韦载犯傻了,他只觉得,此时跟北齐开战,皇上定然没有人选去平藩,他以为可以没事,可他忘记了,咱们的皇上疑心虽重却不是个昏君,他知道怎么取舍。老卓,安排人,路上劫杀苏清。他再厉害,八岁的奶娃子功夫能厉害哪去?”
老卓听了鲁国公的前半句,只稍稍细想就知道鲁国公的意思了,虽然皇上对苏毅很忌惮,可是有俗话说,攘外先安内,当此之时,他肯定会选择启用苏毅去镇藩,说不定最后既可以平藩还可以光明正大的除去他的心头大患,如此皇上何乐而不为呢?
但听到后一句的时候,老卓的眉头皱了起来,迟疑了一下说:“老爷,与他随行的可是有五千禁卫军亲兵呢!再说了,清平侯世子也在其中,而老爷的嫡孙和嫡孙女现在仍然在宫中,若不小心伤及了太子殿下…”
鲁国公:“……皇上那只老狐狸,说什么皇后想念灵儿,还不是为了要拿铭哥做挡箭牌!”
提到自己的嫡孙鲁国公就来气,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回事,谁都不跟,就跟他的姐姐,见不到他姐姐就哭,非要哭倒见到他姐姐为止,这要是他姐姐几年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
赵包将太守韦载的所有罪证一一摆出,最终不容他狡辩,他已经被定罪了。
此时义兴的百姓也都发现原来他真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心中别提有多愤怒了,而远在城外的太子等人也知道了,秦将军和李副将,胡副将皆是面面相觑,最后都明白他们是被骗了。
韦载伪装的太好了,他们也是因为没有粮饷,为这么多兵士考虑,一时脑袋发热就上当了。
秦将军挥手让前来回复的人下去,然后就听景子恒笑着问,“不知秦将军考虑的如何?”
秦将军珉唇无奈的笑了笑,“赵包大人的人品我们都相信,他不会伪造假证据的,是我们无知了,多谢太子殿下不计前嫌,并没有直接发兵来剿灭我们…”
景子恒呵呵的笑了起来,一脸人畜无害:“现在咱们景朝和北齐正开战,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们只是受蒙蔽,就像刚刚李副将说的,不给银子就想让你们为景朝出力,那不是当你们傻吗?莫不说你们,若是我,我也会愤怒,说不定也会被人一挑拨就做出错事,好在你们并没有伤到任何人。”
李副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刚刚太子的意思是在夸他吧?
胡副将和秦将军则是一脸的愧疚,当初的事,禁不起深究,可偏偏他们却没有人去深想,说到底他们连小孩子都不如。
苏清瞥了一眼萧寒苏,心中一动,刚刚你那么阴我,我不还你一手,还是我苏清吗?
刚这么想着,她冷冷的声音就已经响起,“那秦将军的决定呢?下面兵士的决定呢?”
秦将军浑身一颤,双手摩擦着双臂,不由得看了看帐外,现在不是还没到冬天呢?
好冷!
他吞了吞口水笑道:“如果太子殿下不计较,并且保证我们的粮饷按时发放,我们愿意为朝廷出力,只是…若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宁愿玉石俱焚!”
景子恒点头,“秦将军放心,虽然本宫无法向你做出绝对的保证,但本宫和父皇一直都在努力,尽量避免官员贪污舞弊。此次回去,本宫和父皇会讨论一下,看看能不能制定个计划,做到保证咱们的粮饷绝对不耽误!”
秦将军,胡副将和李副将都激动的站起来,当即拜倒,称皇上圣明,太子圣明。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想要绝对的杜绝贪污舞弊是不可能对,但太子有这样的心,那便是他们士兵的福气,最怕的是上位者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士兵的生命!
此时苏清却再次冷清的开口,“李副将,既然粮饷的事解决了,不如来谈谈切磋的事?其实我很赞同切磋,但…现在话既然说开了,而且我也算是有官在身,此时又在执行分内的责任,因此不能跟你切磋,不过萧五公子没有官,李副将可以与他比比,虽然他功夫不咋的!”
萧寒苏眼眸发出冷箭狠狠的射向苏清,可苏清本就是冷清的人,她才不怕萧寒苏的冷眼呢!
景子恒无奈的笑了笑,苏清这是赤果果的报复,谁让刚刚萧寒苏要惹到苏清了,此时景子恒才发现,苏清也并非真的那么冷清,他只是看起来很冷,话少一些罢了。
李副将则干笑两声,不禁抹汗,怎么听起来这两人好像是拿他来挖苦对方呢?
……
当三人回到县衙的时候,一切已经归于平静,城外哗变的士兵经过秦将军三人的游说,也已经全部器械投降了,景子恒将派发粮饷的事交给了赵包,虽然赵包不是武官,但此时他是督查令,只有他有资格!
赵包在县衙后衙内堂的客院中走来走去,因为苏清说迟一天再启程回京,而且景子恒也想晚一天走,他也想看看这个糖人节,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宫中,而且以后他能出宫的机会会很少,就算有也不会走出京城,因此见不到这样的事,他想看看,可赵包却不赞同。
因此赵包在客院里走来走去,就是在想怎么劝说苏清,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决定的事,如果说谁能打回票除了此时接到圣旨外就只有苏清能办到了。
可是赵包看得出来,苏清似乎有什么事想要去办…所以他很赞同多留一天。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苏清带着水风,诺风走了出来,看到赵包他愣了一下,他来做什么?
赵包在苏清面前,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种压力,“你…有办法让太子离开吧?他是太子,应该尽早回宫中,不可在外久留,况且糖人节不是他能参加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怎么交待?”
苏清仍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出事?就算出事需要给出交待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021 活该
来到唐人街,苏清径直走向街尾馄饨馆,义兴最出名的小吃就是这家的馄饨,苏清记得义兴不就是后世的宜兴吗?据说馄饨很出名,她从来没吃过,虽然她未必喜欢,可总要尝一尝的。
她妈妈的家乡就是宜兴,她被雷劈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加上这世的母亲对她的好,让她对母爱生出了一丝向往,她想也许前世她真的误会了她的妈妈,天下间真心疼爱儿女的父母到处都是,可狠心不要儿女的父母却是少数,所以她想了解妈妈的家乡,虽然她再也回不去了…。
很快馄饨就被端了上来,一共三碗,苏清跟水风,诺风他们几人私下从来都是称兄道弟的,虽然他们对她保持着一定的尊重,但在她面前却也不似其他人一般。
因为苏清说,若当真感激她就不要把她当公子,当少爷看待,她说她没什么朋友,希望他们可以做她的朋友。
兄弟四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苏清其实是女儿身,主要是现在他们都还是孩子,苏清不曾发育的身体看上去跟他们一样,平时混在一起偶尔有磕碰也不会穿帮,加上苏清又修剪成男子发式,他们没看出来也是很正常的,这要是成年的姑娘家天天跟他们混一在起,肯定能看出来。
几个人正吃着,穆雨辰带着他的小厮刚好经过,看到三人他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想过,苏清那么冷淡的人,对待他自己的暗卫…
感觉就像他们是一家人似的!
他偏偏然的走到小店内,小店的小二再一次震惊了,今天他们小店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竟然连着进来两位偏偏公子哥,刚刚那位绝美非凡,尤其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真是吸引人。
而眼前这位虽然及不上那位绝美,但也是极少见的俊美。
穆雨辰有一双湛清的眼眸,放佛能洞悉一切一般,英伟的鼻梁,好看的唇形很自然的上翘,典型的仰月唇,看起来就像随时都在笑似的,很自然的就让人想要亲近,打心里会放松警惕。
“公子,里面请。”小二殷切的招呼道,顺手拿下肩上的布巾准备给穆雨辰擦一张桌子。
穆雨辰则是径直走到苏清的对面坐了下来,苏清头都没抬,放佛对面并没有突然多了一个人,诺风倒是抬头赏了他一个眼神,水风更好,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继续闷头吃馄饨…
穆雨辰:“……”
就这么被人华丽丽的无视了?心里闷闷的,“苏清,你看见我怎么也应该赏我一个字吧?”
苏清顿了顿,抬头,从鼻子中哼出一个单音,然后垂头继续苦吃…
这回穆雨辰彻底泪奔了,苏清啊,你要不要这样啊?哼出一个单音虽然是一个字不假,可也未免太敷衍人了吧?你起码说嗯,啊,好,等等的都比你哼一个单音强啊!
于是穆雨辰不高兴了,啪的一拍桌子,“小二,来碗馄饨,小爷我要大碗的!”
小二应声后离开了,可刚刚那一瞬间的冰封气氛他却是看的分明,心脏也差点被冰封住。那绝美公子哥的气场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很快馄饨就被端了上来,穆雨辰本来不想吃的,毕竟他从来没在这样的小店吃过这种小吃,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可看苏清和水风,诺风吃的那么香甜,况且刚刚是自己那么气势磅礴的叫了馄饨,现在又不吃,苏清不定怎么鄙视他呢!
于是他吞了口口水,低咒一声,“算了,死就死吧,我吃了!”
他挑起一只馄饨,放佛吃毒药似的,眼睛一闭,将馄饨送入口中,然后嚼都没嚼的咽了下去…
热乎乎的馄饨让他猛地睁开湛清的双眸,他感觉从口腔一直到胃部都是火辣辣的灼烫感,他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毫无形象的挥舞着双手扇着热气,这种感觉不似刀剑伤那般疼痛,却是让人无法忍受。
苏清嘴角扯了扯,活该!“好吃吗?我是觉得挺好吃的,吃完了浑身热乎乎的,好不舒服。”
穆雨辰恼了,苏清这是故意的!
好半天穆雨辰才找回声音,“苏清,不说别的,就看在你妹妹是我妹妹的手帕交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落井下石啊!好歹我跟你也算…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算什么,于是说:“战友!”
苏清一愣,战友…
多么熟悉的字眼,曾经她有那么多的战友,虽然她性子是冷了些,可人缘不差,朋友虽然就一个,可大家也都不讨厌她,况且野地模拟实战的时候,大家也都是相互扶持…
称为战友,绝对实至名归。
她霍的起身,“回去,穆公子,你慢慢吃。”
说着带着早已吃完的水风和诺风慢慢的向外走去,苏清好似突然兴起一般,吟起了诗:“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穆雨辰有些失神,苏清竟然会做这样的诗?他一个侯府的公子,当是衣食无忧,可他却能做出这样的诗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他猛然抬头,却发现这小店内的人几乎都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苏清远去的背影。
小店里的人虽然不是农夫那样的穷苦人,可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尤其像打工的小二这种。
他们敬佩苏清这样的年纪竟有这般胸怀,而且像他这样的公子哥,还能如此体察民生的疾苦,这冲击不可谓不大!
因为有他的这几句诗词,大家看到了未来一片光明,对他更是肃然起敬。
穆雨辰看到众人的目光后,垂头又看着碗中的馄饨,他突然觉得这碗馄饨不像刚刚自己想的那般不堪,那么不可下咽了。
他又挑起一只馄饨,慢慢的吹凉,然后吃了下去,突然他眼睛一亮,做的很好吃!
*(苏清所念的诗是唐诗,在南北朝的时候还没有出现,本文虽然是半架空,但在一定的范围内我会遵循历史的轨迹,而穆雨辰本就是武将之后,知道战场上的艰苦,再加上听了这首诗,看到众人的表情,他对苏清生出一种敬畏的心理,因此才想要尝尝这馄饨。
而心境的不同,也会让东西吃起来味道不同,所以此刻穆雨辰觉得小吃其实很好吃的。)
022 切磋
县衙后衙书房内,景子恒和萧寒苏等人静静的听着笑天回报苏清的行踪,当听到苏清念的那几句诗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赵包都不再说话了。
因是赵包不同意多留一天,就算留,也要明日一早启程,他认为太子身娇体贵,不能和百姓一起去抢什么糖人,尤其在这种时候,朝中有人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更不应该。
他认为苏清太小,孩子气未脱所以才不答应他去说服太子,可没想到苏清竟能说出这样的诗词,他很汗颜,一个孩子尚且有这般的心性,可他知天命的年纪却如此顽固不化…
赵包从小跟着赵老爷读书,家中虽然不穷,可也不富裕,他从小就知道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想要让他们懂的民生疾苦实在是太难,所以他只希望他们可以不贪赃不枉法,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比如太子,他认为只要做好他的为人君,不偏不倚,不宠信奸臣,重用贤臣,肯纳谏有造福百姓的心就足够了。
什么与民同乐那都是放屁,要是太子出了一点意外,或者磕着碰着了,到头来受苦受难的还是那些百姓们,所以赵包认为太子不应该去参加抢糖人的活动。
但此时,他听了笑天的回报,他突然觉得若有苏清在太子的身边,也许太子不会那么娇纵。
墨煦笑着说,“赵大人,您看看您是多虑了吧?”
景子恒点头:“可不是么,本宫与苏清虽相识时间不长,可却知道他的心智可不是一般孩子那般,他很成熟,这一路上苏清话少,可偶尔的一句话却能让本宫受益匪浅,本宫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别人对我阿谀奉承,只有苏清不卑不亢,所以本宫很钦佩他。相信他以后会是我大景朝的栋梁。”
话音刚落,苏清就回来了,门外通报之后,她就来到书房,看所有人都在,先给太子行礼,又朝其他人点了点头,这才开口,“殿下,找属下来有何事?”
本来是赵包说的,要苏清回来就到书房来,他本是想提出让太子跟着去抢糖人的坏处,再给苏清施加压力,逼着苏清开口去劝说景子恒明日一早启程。可现在他却犹豫了。
张顺本就看不惯苏清,此时看没人说话,有心挑拨,于是说:“殿中将军,刚刚听说你去唐人街上吃小吃去了?我可告诉你啊,小吃不能乱吃的,谁知道那小店干不干净?将军可小心,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容易生虫的!”
张顺话里红果果的是挑拨的意味,意思就是苏清的行动被人监视了,而苏清只要一问肯定就知道是太子让笑天去的,到时候苏清对太子肯定生了嫌隙,苏清那么聪明不可能不妨着点。
这回先让他对太子生出一点嫌隙,以后再慢慢的离间,早晚有一天苏清会防着太子,而太子以后上位之后肯定会防着苏清的,北周就有例子,权臣取代皇家称帝,而且这例子还新鲜呢!
苏清看着张顺那副嘴脸,对于他的算盘她了然于心,她怎么说也是个武警,最起码的看人辨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她虽然没上大学,但她也曾经受过心理学的培训,这点小把戏还瞒不过她去!
但…苏清的恶趣味上来了。
景子恒见苏清脸色变了变,而且扫过屋中每个人,似乎在琢磨到底是谁让人打听他行踪的。
张顺也看到了,于是继续添油加醋的说:“没想到殿中将军竟然是这么风雅的人,作诗都作的这么…有水平,在下着实佩服。”
苏清冷哼一声,然后走到笑天的面前,冷声问:“是你跟着我的?”
笑天尴尬的笑着,放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头低的快要埋进地里去了。看到这样苏清就知道,这里的人,除了自持身份的某人外,别人也不会无聊的做这些事。
苏清点点头,转头对着景子恒说,“殿下,既然萧家五公子对我的私人生活这么好奇,不知殿下可否允许让他做为属下的跟班,好随时观察属下的私生活呢?”
景子恒有些转不过弯来,苏清这是什么意思?
萧寒苏将他的凤眸眯起,看着苏清露出危险的目光,苏清他,想要把他变成跟班?
做梦!
苏清傲慢的昂起头,下巴微抬,大有一种用鼻孔看人的架势,“不知殿下可否允许?”
景子恒这回听明白了,苏清其实并没有介意,他知道张顺是故意挑拨,苏清只是想要借着这个由头整整萧寒苏。
景子恒掩嘴不自在的咳了咳,为他表弟默哀,“表弟,既然苏清有要求了,不如…”
萧寒苏骤然起身,怒瞪苏清,“你是今天没跟人切磋上,心里不舒服?我可以满足你!”
苏清伸手,摆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是两人前后出了书房,赵包此时才反应过来,就想要去阻止,结果景子恒拦下赵包:“赵大人,咱们一起去看看吧,苏清和寒苏的较量,本宫很期待。”
说完起身走出了书房,此时苏清和萧寒苏站在空旷的后衙院内,后衙院中东西南北四角各有一颗杨柳,四周鲜花一簇簇的好不艳丽,当然这一切都是太子住进来之后重新布置的。
两人拱手作揖,同时双掌正面对了一掌,一人退了一步,苏清掌变拳,向萧寒苏的胸口砸去,那狠劲丝毫不怀疑她是要砸死萧寒苏。
萧寒苏凤眸微眯,冷哼一声随后后翻避开,苏清栖身而上,腿扫向他的腹部,萧寒苏躬身避过,嘴角露出一抹可疑的微笑。
苏清大惊,心中知道上当了,可脚已经踢出去了,就算她想要收住也不可能了,只见萧寒苏小小的肉嘟嘟的十指抓住苏清的脚裸,用手向后一捞,随即另一只手抓住苏清的胳膊,转身一个侧摔,动作干净利落,却是将苏清狠狠的甩了出去。
苏清的轻功是两年前她父亲才教她的,她还没练好,只能勉强保持没被摔个狗肯屎罢了,但身子却稳不住,一路后退最后撞上了一角的树上,她闷哼一声,又被撞的向前踉跄几步。
“你,够狠。”
说完脚下步伐变了,走起了八卦步,同时手上的招数也瞬息万变,萧寒苏一时看不明白,竟不知道要如何招架,他这一身的功夫,到底从何学来的?
他走的是八卦步吧?前世怎么不记得苏清还会八卦步呢?
苏清突然眼眸一亮,找到机会了,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有样学样的,伸手抓住萧寒苏的一臂,背过身去狠狠的向前甩去,很标准的一个过肩摔。
但萧寒苏也不是软脚虾,反手抓着苏清,结果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啪,啪,啪
拍掌声传来,苏清一脸不甘的起身后退几步,萧寒苏也是一脸不爽的从地上爬起来,两人看向掌声的来源,竟是穆雨辰。
穆雨辰笑嘻嘻的问:“怎么我出去一趟,你们倒是内讧了?不过没想到苏兄和萧兄的功夫都这么好,尤其是苏兄,请问你的八卦步是从何处学来的?教教我被!”
*(今天晚了些,实在是昨天夜里没睡好,而且还坏肚子了,我就说我咋这么倒霉,感冒一直不好,只是不高烧了,一直咳嗽,然后现在还坏肚子。。。呜呜呜,求安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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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黄金(求收藏推荐点击)
苏清和萧寒苏对视一眼,两人动作非常一致的一甩袍袖,转身离开了,典型的拂袖而走。
穆雨辰不禁嘴角又抽了抽,他怎么就这么悲催呢?为毛总是被无视啊?他激愤了,熊熊小宇宙燃烧着,可是碍于这两人一个是太子的“宠臣”,一个是太子的“爱弟”,他还是眯着吧!
萧寒风到底是长了他们几岁的,于是打圆场说:“雨辰,你也知道我五弟向来这样,性子冷冽,话又少,你也别见怪,倒是那苏清,果真如听说的那般,跟五弟一样,都是话少的人呢!”
这话看来是给萧寒苏开脱,可实际上却是给苏清开脱。
因为萧寒风他们之前谁都不认识苏清,若直接说苏清本就那样的性子谁都不会信的,但相处的这几天,大家都能感觉的出他跟寒苏的性子差不多,因此这么说大家倒也容易认同。
赵包性子耿直惯了,又不了解这几个孩子的性格,所以他此刻正在跟景子恒请罪,然后极力的向穆雨辰解释,“穆公子,苏清他跟萧五公子一样,都是话少的人,虽然平素我跟他是不熟的,但日前问过我兄长,他说苏清这孩子就是这样的性格,穆公子别见怪…”
穆雨辰摇摇头,“赵大人放心,我知道的。我已经被苏公子无视出习惯来了。”
想起今天在馄饨铺的时候,苏清那样大剌剌的带着水风,诺风离开,穆雨辰又想起他的那首诗,“对了,殿下,我今天无意中看到苏公子去吃馄饨,就跟了过去,结果…”
墨煦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们都知道了,你说晚了!你刚刚看到的那场精彩对决,就是因为这件事引发出来的。”
穆雨辰一听,好像有什么有意思的事他错过了?
于是他立刻揪着墨煦问东问西,赵包一看这情形,好像真的没人在意苏清和萧寒苏这样拂袖而去的行为,他面色讪讪的,他到底是老了,不懂这些年轻的孩子,他便告辞下去了。
……
与此同时,京城,驸马府门前。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从里面下来的是一个着一身兰色织锦长裙的姑娘,裙裾上绣着洁白的朵朵兰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她那不盈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挽了一个双平髻,头插三支一组的白玉簪,显得清新优雅,脸上略施粉黛,额前缀着细细的银丝串流苏,一双清澈的眼眸闪闪发亮,朱唇不点而红,水润润的。
她迈着莲步走向驸马府。
门子看见来人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哎哟,穆姑娘可算来了,里面请,郡主来催了好几次了,还亲自过来一趟呢!郡主吩咐了,姑娘来了直接去内院姑娘的院子就可以。”
穆雨莹点头然后提起裙摆走进驸马府,过了二门,来到后院,就看到一个姑娘,身着浅色对襟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挽成双丫髻,头插一支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随着主人的走动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点着一点朱砂,腰间绑着墨色的玉带,玉带上系着一圈的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
她就是驸马府的大姑娘周阳,皇上赐封号纯鸯郡主。
看到穆雨莹她兴奋的跑了过来,嗔怒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早就说好的,你说话不算话!”
穆雨莹调皮的看了看纯鸯,“纯鸯,告诉你个事啊,我哥哥…”
纯鸯郡主一听穆雨莹提到她哥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赶紧阻止她说下去,“你哥哥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莫要跟我提!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来帮我一起设计今年的赞雪宴。”
穆雨莹看到纯鸯郡主脸色通红,倒也没继续打趣她,但还是要跟她说一声的,“我今天会来晚了是因为临出门时接到哥哥的来信,哥哥说再有个七八天就能回来了,应该能敢上今年的赞雪宴,而且哥哥说,他见到了落落的哥哥苏清,他说苏公子长的特别好。”
纯鸯郡主嘟了嘟漂亮的樱唇,“怎么能不好呢,落落不是说过么,那是她双胞胎哥哥!”
穆雨莹点头,深以为然,既然是双胞胎,肯定是长的一样的。落落生的那么美,比洛神还洛神,她的哥哥肯定差不了,“纯鸯,要不要把苏公子也请来?”
纯鸯郡主面露失望之色,“年年都有给靖安侯府发帖子,但靖安侯苏夫人就三年前带落落来过一次,之后都是苏夫人自己来,从来不带落落或者苏公子,就像怕被人偷跑了似的。”
穆雨莹听了这话扑哧就笑了,然后和纯鸯郡主手拉手的向鸯梅苑走去。
……
鸯梅苑是纯鸯郡主的院子,二层的小绣楼就是纯鸯郡主的闺房,周围有耳房,绣楼里还有一个书房,里面有许多藏书,孤本遗本什么都有。
纯鸯郡主和穆雨莹坐到软塌上,开始研究起今年赞雪宴的具体事宜。
为了能操办今年的赞雪宴,纯鸯郡主求琉馨公主求了三天,琉馨公主才同意让她来筹办的,但她制定好计划之后还要让琉馨公主先看过才行。
赞雪宴是每年在第一场雪落之后举行,后来便定在了始冰二十六。
但今年的事多,所以赞雪宴被迫延后举行了。
景朝自建朝以来,一直风调雨顺,赞雪宴就是通过瑞雪兆丰年这句话来的,只有一年没有举办赞雪宴,那一年也是灾情最严重的一年,不过好在国库充盈,百姓们基本都熬过了那最苦的一年。
一个时辰过后,两人终于敲定了赞雪宴的事宜,于是又开始狼狈为奸了,“莹莹,要不要提醒一下苏夫人把落落带来?最好苏公子也能跟来,那就是最的好了!”
穆雨莹点头赞同,“可是落落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庄子”上呢吧?唉,也不知道落落得受苦到什么时候身体才能好啊!纯鸯,你想不想落落?我想她了,记得上一次见她还是过年的时候。”
纯鸯点头面露愁容,“可不是,你还好,起码过年的时候见到落落了,我都没见到她呢!今年过年的时候皇舅舅指名让我跟着他去祭祀了,后来落落给我写信…说到这,落落有一个月没有给我写信了,你最近收到没有?”
穆雨莹摇头,她也没有收到,两人又开始担心,难道落落又生病了吗?病的连提笔写信都做不到了吗?落落的身体真是太差了,她真的是太苦了…
……
“阿嚏!”这已经是苏清打的第三个喷嚏了,她蹭了蹭鼻子,到底谁在背后议论她呢?
苏清大概想不到,议论她的可不止一两个人而已,除了远在京城的手帕交之外,这还有一群人在议论她呢!“水风,去把那天在客莱欣带回来的那书生和大汉带来。”
水风领命下去了,不多一会两人被带了过来,大汉一见到苏清立刻噗通一声跪下了,连连求饶,苏清嫌恶的瞪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膝下也有黄金,只是你膝下的黄金很不值钱!”
水风在一旁听了这话鼓着腮帮子忍着笑,苏清的意思是这大汉的膝下有屎。
可那大汉显然没听懂,还以为苏清说的是真的黄金,一边傻笑一边说,“公子见谅,小人只是贱民,就是有黄金也是不纯的,当然不值钱,跟公子自然没的比。”
苏清怒,水风更是憋着笑了,原来无知也挺好,虽然不知道少爷在骂他,但却无意中把少爷也拉下水了,苏清眼风扫过水风,水风浑身一颤,立刻不敢想了,他们家少爷太恐怖了!
“真是抬举你了。”
大汉听到苏清这句话,立刻陪着笑脸说,“是是是,公子说的对,小人膝下就是银子都没有,却得公子抬举有了黄金,小人不胜惶恐…”
这回水风可算是见识到了,果然是愚不可及不知薡蕫,可却能把他家少爷气的半死!
苏清不禁怀疑,这大汉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她不耐烦的摘下一只毛笔,扔向那大汉,正好点了那大汉的穴道,阻止了他继续说话,“一个问题,那天的话谁教你说的。”
大汉知道苏清问的是那天在客莱欣说的那些话,苏清是苏毅的儿子他已经知道了,他如今才八岁,就已经被皇上亲封了九品太子殿中将军,而且还可能会晋升到八品的将军。
况且苏清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厉害的角色,他以后的成就肯定不会低。
大汉心中有些害怕了,忙摇头又摇手,想要说话,但却被点了穴道根本就说出来。
此时水风再也忍不住了,他笑了。
然后苏清就明白了,她竟然让一个被她点了穴道的人说话…她觉得她一定是被这大汉气疯了!
她冷漠的扫了水风一眼,“继续笑吧!”
水风立刻掩了笑容,然后将大汉的穴道解开,“老实交待,否则小心你的狗命!”
大汉颤颤的点头,就连说话都有些打颤,他吱吱唔唔的说:“是…是听一个说书的讲的,他说他是来自京城的,对于京城的事也知之甚详,然后把靖安侯的事说成了书,我们大家听了都觉得苏侯爷很厉害,末了他说皇帝…皇帝受奸人挑拨,夺了苏侯爷的兵权,给了鲁国公!”
苏清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果然这背后有人操控!只是这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要除掉苏家还是为了给皇帝定上一个宠信奸臣的罪名,最后让他失去民心?
苏清沉思了一会,这样说等于是直接把鲁国公定为了奸臣,对鲁国公肯定是没有好处的,所以应该不是鲁国公操控的,但并不排除他的嫌疑。
那么会是太守韦载?
可是韦载为何要拿他们靖安侯府说事呢?他鼓动士兵哗变的时候,她父亲已经没了兵权,没有威胁了,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针对父亲呢?
义兴离京城不算近,景武帝也不会听到民间这些话,所以韦载应该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而且他似乎没有这样的心机去设计这件事。
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苏清的心莫名的提了起来,当初父亲镇守边关,曾有传言说北周拉拢过父亲,后来父亲带领的军队就被称为了苏家军,并且还说他们对父亲言听计从…
这些话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
若真的是言听计从,他们岂会那么轻易的就接受了换一个将军来带领他们?会不会是有人不光忌惮着苏家,忌惮着她父亲,还野心勃勃呢?
所以这传言的目的…
一是针对苏家,二是针对皇帝,先要离间苏家和皇帝,然后再逐一击破?那这个背后之人到底会是谁?他的野心是夺景朝的天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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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谣言
正当苏清沉思的时候太子景子恒和墨煦来找苏清,他们在书房门外已经听到那大汉的话了,心中也有了疑惑,那个说书先生是谁?他为何要造苏毅的谣呢?
是鲁国公的人,还是韦载的人?亦或者是…
景子恒很不希望这件事跟他父皇有关系,而且这话也是在抹黑他父皇,应该不是父皇为了除掉苏毅一家而设的陷阱吧?
若是父皇做的,他做出的牺牲就实在是太大了,父皇应该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做这种事。
此时苏清的声音响起,“那说书先生在哪你知道吗?可还记得长相?”
大汉立刻点头,“记得记得,但他已经离去了,他是始冰那日来的,只呆了三天就离开了。”
苏清冷哼了一声,时间抓的倒是刚好,太子镇藩的消息刚刚出来他就到了义兴来宣传,若不是她冷静,听出端倪,也许这些话会在景子恒的心里扎根,那就会是一颗种子,迟早有一天会发芽生根,到时候景子恒就是第二个景武帝!
而苏家,被两代帝王忌惮,还能存在吗?
她挥了挥手让水风带他下去绘制那说书人的画像了。
水风带着大汉刚推了门出来就看到景子恒和墨煦,立刻行礼道:“太子。”然后转身跟苏清通报了一声,就先离去了。
景子恒和墨煦进屋之后苏清把正位的位置让给了景子恒,三人与那书生模样的人对视了一会景子恒问他:“你没听过那说书的话?”
书生点头,“听过,只是不完全信。就算他是从京城而来,可朝堂上的事,他是如何知道的?小人虽没到过京城,可也知道那鲁国公是个文官,一个文官怎么会掌兵权?顶多是掌兵权的将军心向他罢了。苏小将军,小人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苏清抬眸看了看他,见他一脸疑惑,眼中精明,于是点了点头。
书生便也没忸怩,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苏小将军可是真的相信他的话?”
苏清端起茶水,没有回答他。
相信吗?不可能!
那大汉的话里漏洞太多了,苏清记得当初大汉说他也想过要去从军,但却是冲着苏家军去的,若他是从说书的那听来她父亲的事,又是何如知道苏家军的?
毕竟他想去从军的时候还没听到这个说书的话,可听到说书的话的时候早就没有“苏家军”了。
然后就是韦载的事,当时的韦载可是万民心中的老好人,刚刚苏清也试过那大汉,他对于她的挖苦装成没听懂一般,若他真的是这么蠢的人,他当初怎么会认清韦载的真面目呢?若他是一个精明的人,刚刚也只不过是不动声色的反击,那么当初的话怎么会犯这么多错误呢?
这让苏清不得不怀疑,这个大汉的背后另有人在指使,而且这指使之人,不光认识她,还认识景子恒,打从一开始,在客莱欣听到他说八卦开始,他们就身在这个局中了。
也许大汉的背后之人就是当初造谣之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一定要揭开!
她看了看书生,心中的疑惑渐渐浮出,她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的问,“你叫杨坚?”
听到苏清的问题,那书生模样的人默了一下,随后便点头承认,苏清轻轻的重复着他的名字,此时杨坚说,“苏小将军,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孩,八岁便封官,史无前例。”
苏清起身走到杨坚的身边,语气肃然,带着一股肃杀,“虽然我只八岁,可想要你的命很简单,你可听说过普六茹这个姓氏吗?你知道那罗延什么意思吗?”
杨坚脸上出现一抹慌乱之色,只一瞬间就恢复了,但苏清却看的分明,杨坚深呼吸之后说道:“小人相信,但不知苏小将军有什么吩咐。”
苏清转身坐了回去,“是殿下找你有事。”
景子恒疑惑的看了看苏清,他知道普六茹这个姓氏,这是鲜卑族人的姓氏,鲜卑族是北周的,如今北周的皇帝就是鲜卑族。“你是鲜卑族人?”
杨坚眼眸转了转,点头算是承认了,景子恒有些失望,“那没事了,本宫想着你若有抱负本宫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入试,只没想到你会是鲜卑族,你为何来了我们景朝?”
杨坚笑了,“其实没什么理由。太子殿下放心,小人不是来打探情报的。小人是来寻找救命恩人的,他说他是义兴的人,只是来了许久却不曾找到他。对他的事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景子恒起身,带着墨煦离开,离开前说:“苏清,派人送他回北周吧!”
他既然是鲜卑族人,自然不能留着他在景朝的,但也不能杀了他,因为他姓普六茹。
这个姓氏是鲜卑族里的贵族,若他在景朝出了事,那么北周一定会借此机会发兵,此时北面已经有一个北齐在虎视眈眈了,一定不能再和北周生出嫌隙来。
苏清领命之后送走景子恒,杨坚才问道:“你如何知道的?我已经藏的很好,我不相信你的人能查到?!”说完又觉得这么说很不妥,“我不是小瞧你的能力,只是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苏清认同他这句话,“确实没人知道,但我不是这里的人。自从诺风查到你叫杨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北周的人,而且是被鲜卑化的汉族人,可以后嘛,就不一定了。”
杨坚疑惑的看着苏清,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清轻咬粉唇,潋滟的桃花眼滴溜溜的转,她走回书案之后,提笔写了些什么,然后叫水风拿了一个锦囊过来,将纸条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对杨坚说,“虽然殿下吩咐让我送你离开景朝,可你也见识过我那几个暗卫的功夫,只要出了我们景朝的边界,杀了你就不会引起两国纷争了…”
杨坚大惊,他是要杀他?
不对,若他真的想要杀他,那么他有很多办法,随便给他安一个罪名都是可以的,何必先拆穿他的身份这么麻烦呢?他对他恐怕是有要求吧?
“苏小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只要杨坚办得到,使命必达。”
苏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坚,杨坚突然心中慌乱,一个孩子的目光竟然可以这么深邃,这么震慑人心…
他吞了口口水,“苏小将军不信吗?我是佩服苏小将军,比你父亲更甚。他当年是十三岁才上的战场,后来景朝初建,他镇守与北周的边陲,我有幸见过他一次,他是如谪仙一般的人,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战场勇将。但你更是看不出来,因为你只是一个孩子。”
听到杨坚这话,苏清心中的一团麻突然顺了,心思也清明了起来,很多事在这一瞬间都想通了。
“我相信,”苏清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入眼的便是一盆盆的晚菊,已是始冰月中,京城的晚菊恐怕早就凋谢了,而早梅也已经开了吧?
义兴的天气比京城暖和许多,但晚菊也开始凋谢了,这院中的还算完好,努力的盛开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的要求便在这锦囊内。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去。以后不要来了,也不要再散布关于我父亲的谣言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杨坚猛地抬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耳边不断的回响着苏清的话,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苏清继续说:“等你安全抵达北周之时,你再拆开这锦囊。”
杨坚此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苏清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水风赶紧拿了披风给苏清披上。
苏清紧了紧披风说:“当初我父亲镇守与北周边陲的时候,你们北周是否拉拢过?当时来的人是你吧?”
杨坚犹豫了一下便如实的点头,苏清继续说:“因为我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还把作为使者的你给赶了出去,通过那一次的事你们知道我父亲是认死理的,所以你们忌惮我父亲,但还想吞了景朝,首先便是要让我父亲这个障碍消失,对吧?”
杨坚抿唇不语,算是默认吧!
“但你们没想到景武帝只是夺了我父亲的兵权,没有立即对我父亲下手,后来又有了我,于是你们一计不成再使一计,得知太子来镇藩,所以提前策划好,等着我们的到来。在客莱欣我们会听到那些八卦不是偶然吧?”
杨坚点头,苏清都已经看的这么明白了,此时不承认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真是费尽心机,可我有一点不明白,那个大汉他…”
杨坚笑了笑,温言道:“他和说书先生都是我们北周的人,所以他知道韦载的事,也知道你父亲被夺兵权后,兵权就落到了清平侯的手中,而清平侯又是鲁国公的爪牙。他并不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当初选中他来也是看中这一点,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一点被你看出了端倪。”
苏清放心了,果然那大汉并不是装蠢,算是真蠢吧,只是很多事他是知道内情的。“哼,为了我们苏家,你们真是费尽心机。”
杨坚认同,“可不是么!虽然我不赞同周武帝这做法,可我到底只是一个下臣,只能奉命行事。更何况这么做对我们北周确实是极好的。”
苏清觉得杨坚这话说的是真的,否则当天在客莱欣他不会只是附和一两句,没有抹黑父亲。
谁知杨坚停顿了一会,深深的作了一揖,“而且经过此次的事,我对你们苏家的看法大有改观,我觉得你们值得我们用这么多心思去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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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冤家
水风看到苏清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立刻走了过来关上窗子,“少爷,仔细身子。”
苏清点头,“放心吧,我身子骨好着呢,只是怕冷而已,怕冷不代表一定会染上风寒。”
可不是么,苏清总是会觉得冷,可一年到头能生一两次病已经算是多的了,而且就算病了一两服药就能好,就这底子谁能说她身子不好吗?
水风也不跟她争辩,只静静的站到一边,他知道苏清心中肯定有什么疑问得不到解释,他有疑问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站在窗前发呆,不过苏清聪明,所以每次也不用很久他就能想明白。
苏清将锦囊交给水风,放佛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金钱,权利,永远都是人们争相抢夺的东西,都说遇事要顺其自然,但真的遇到了,有几个能做到顺其自然的呢?”
水风不明白苏清这话的意思,但杨坚却明白了,苏清他,虽然是个孩子,但看事却很透彻。
苏清回到书案后,拿起一本书,“回去休息吧,明日送你回去。”
杨坚点头,行礼之后就准备退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说,“北周皇帝忌讳你父亲是因为他用兵如神,他只是在扫平可能的障碍罢了,但他若知道你如此聪慧,从今而后,他忌讳的就会是你们整个苏家了,你自己要小心。”
苏清闻言抬头,起身行了一礼,然后目送杨坚离去。
……
清晨下了霜雾,天空中弥漫着大雾,它们看起来就想可口的棉花糖一般,就放佛一伸手就能够到,苏清站在门口,不禁感慨,她从来没看过下霜雾的早晨,就是在京城的三年都没看过。
而她前世生活的b市,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城市,四季如春,更是不可能看到这样的天气。
古诺风眉头皱了又皱,很是不满,可少爷却执意要看,他也没有办法,他知道少爷没见过这样的天气,说到底少爷还是个孩子,对这样的天气好奇再正常不过了。
用罢了早饭,外面的霜雾已经散去,苏清就安排了四个人送杨坚和大汉回北周,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她便跟着景子恒一行人往唐人街而去,此时的唐人街上已经人满为患了。
几个人坐在客莱欣楼上的包间里,看着大街上人潮涌动,景子恒心中也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糖人节抢糖人并不是胡乱的去抢,说是抢,其实是比才艺,对参加者的要求是五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以答题的形势去抢,一共十二关,只要参加都有一个纪念的糖人。
规则是一关十支签,参加者选一支,答对了可以选择放弃继续,然后得到第一关的糖人,也可以选择继续进到第二关,但如果第二关失败了就连第一关的奖励也没有了,只能得到一个纪念糖人。
当然关数过的越多,奖励的糖人也就越大,越好看,更是比前一关好吃的多。
十二关都过了,不仅可以得到糖人,还可以得到保试的名额。
保试是指日后由当地县衙推荐成为举人,成为举人后就可以参加科考,因此每年的糖人节都很热闹,很多外地的孩子都会蜂拥而至。
景子恒看着楼下如此热闹,可他却只能看着,说实话,不失落不可能,他确实很想参加,但赵包极力反对,甚至还晓以大义,说的景子恒都觉得,如果他不听赵包的话,真的是犯了很大的错一般!再加上苏清和萧寒苏也都觉得他不适合去参加,所以他也就没有坚持了。
萧寒苏会这么觉得是因为他记得上一世,太子参加了,但这个糖人节却因为太子的参加显得了然无趣,而且中途还出现了刺客,要不是苏清为他挡了一剑,他根本不会毫发无伤的。
上一世的刺客是韦载的管事暗中派的,这一世呢?那管事还会再派来刺客吗?
他觑了一眼苏清,这一世的苏清和上一世不同,是很大的不同,上一世他和苏清虽然也接触过多次,但说不上了解,饶是这样他都知道这一世的苏清和上一世的不同。
尤其是两人的气质,那感觉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一般!
因此他才会经常会产生一种错觉,这一世的苏清和上一世的苏清根本就是两个人!
苏清感受到萧寒苏的目光,不悦的蹙起眉头,冷凝了萧寒苏一眼,质问道,“看我做甚?”
萧寒苏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说:“……想打架了。”
苏清眉心下沉,脸上却是很明显的写着,来啊,我也想要跟你打一架了!
众人,“……”
你们俩要不要这样?一个语气极度嚣张蛮横,一个说话特别跋扈欠扁,你们是冤家吗?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闹出一场闹剧,古天啸刚好上楼,向众人走了过来,跟古诺风嘀咕了几句,古诺风点头,苏清随意的挥了挥手。
古诺风便说:“太子殿下,少爷。那韦载的管事抓到了,现在在县衙拘着呢!另外…天成受了点伤,倒是不碍事,只恐怕无法保护太子了,属下想让古天啸代替古天成,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景子恒点头同意了,反正苏清的这四个暗卫功夫都不错,而且还有股狠辣的劲。
苏清听到古天成受伤了,却是惊得起身,潋滟的桃花眼里盛满了不信,古天啸单膝跪地请罪道:“天成是为了属下才受伤的,是属下判断失误,辜负了少爷的教导,请少爷责罚。”
苏清走到古天啸的身边,亲手扶起了他,“无妨,若罚你,某人就要无地自容了。”
水风听到这话,心虚的低头,他知道苏清说的某人就是他。
因为古天啸是他们几个人中最小的,古天啸比苏清小了三个月,可他的功夫却比水风要好上很多,因此苏清才说要是罚了古天啸,那水风就会无地自容了!
水风挠挠头傻笑了一下,然后殷勤的给苏清又是倒茶又是请她坐下,然后给捶肩膀,还问她想不想吃葵花籽,他去给她买,然后剥好了再给她!
苏清看着水风的殷勤样,心情大好的说:“起码第五关的糖人一个。”
水风瞬间石化了,他不懂啊!
要是说弄个第一关的糖人或者纪念糖人回来他肯定能拿到手,可是还要闯到第五关?他不觉得他的运气能这么好,好到每关都抽到他会的题目!
于是水风求救的看向古诺风,古诺风雷打不动的站着,一点帮他的意思都没有。
萧寒苏则在此时说话了,“你们的事私下研究去,殿下,现在应该先去审问一下那个管事。”
景子恒赞同,然后将目光投射到赵包的脸上,“赵大人你回去提审他一下,如何?”
萧寒苏却不赞同,对景子恒小声的说到,“那管事能在我大哥和清平侯世子的手中逃掉,如今还能伤了苏清的暗卫,足见功夫智谋都不错,恐赵大人对付不来。”
景子恒一怔,然后看向街上热闹的气氛,他还想着终于把赵大人给弄走了,他可以去给苏清赢个糖人吃呢!
苏清冷漠的声音似一把冰锥一般射进景子恒的心里,“殿下回去吧,为君者当忧国忧民,切莫贪玩。”
当即景子恒起身离开。
026 路窄
后衙内,苏清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正埋头奋笔疾书,她在给她两个手帕交写信,她已经很久没有给她们写信了,她怕她们一着急再找上门去,到时候她可不敢保证她的身份不会穿帮。
若是别人,她还能有办法瞒天过海,但是这两人是她的手帕交,手帕交这称呼可不是随便叫的,她们对她的事当真是了如指掌,除了她就是苏清这件事外,她们几乎都知道。
她们甚至知道她不是养在庄子上的!
而且她们还知道她会功夫!
苏清问过她们是如何知道的,她们的说辞是手帕交可不是白交的!
她手心有薄茧,作为手帕交怎会不知道?一个侯府的嫡女除了学武,还能做什么让手心有了薄茧呢?最重要的原因是穆雨莹说的,她看苏清步履轻盈,跟她哥哥差不多,所以她判定苏清一定会功夫。
当时苏清就傻了,步履轻盈的人很多,不能说全都是会功夫的吧?
就为这判断她会功夫根本就没有证据可言。所以当时苏清是打死都不承认她会功夫,可是架不住这两人的轮番轰炸,最后还要到侯府和庄子上求证!
苏清无奈,只得承认她确实会功夫。可她是因为身子弱,所以才学武强身,又因为她是个女孩子,不宜让别人知道她学武的事,所以对外就说她养在庄子了。
说她身子弱穆雨莹和纯鸯郡主是相信的,因为她们每次见面都是冬日里,苏清经常捧着手炉,一旦离开手炉不一会手就冰凉了,所以两人也都默契的将她会功夫这事瞒了下来。
正因为有了这两个手帕交的掩饰,这几年来苏清的身份从未被拆穿过。
……
啪的一声,苏清摔了手中的毛笔,然后气愤的起身,嘴里嘟囔着,“该死的,想写个信都没灵感了,看来真得找人打一架了!”
苏清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几个人在回来的路上,萧寒苏见苏清今天也骑马了,于是挖苦道:“我以为苏小将军不会骑马呢!我还想你功夫不错,怎的不会骑马?也挺奇葩的。”
苏清本来没想搭理他,真没想搭理他!
可是触及到萧寒苏红果果的鄙视的眼神,苏清莫名的愤怒了,她说:“彼此彼此,你一个从不出京城的人却知道义兴有糖人节,难道不奇葩?”
萧寒苏毫不示弱的辩解,“那是因为我来之前做了调查!”
苏清更是不落下风,“我那是为了陪殿下唠嗑解闷!”
萧寒苏冷哼:“殿下又没说闷,需要你献殷勤?”
苏清对于他的这句话非常不满,可是她又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萧寒苏的理由的话,于是打算在这句话上做文章,刚要说话就看到萧寒苏瞥了一眼旁边的小贩问苏清,“苏清公子,喜欢吗?我买了送给你。”
苏清鬼使神差的顺着他睨过去的目光看去,结果看到小摊贩卖的是风车!
记得前几天苏清用了让水风去买风车的借口,安排人调查杨坚的事,结果今天就被萧寒苏这样挖苦!
当下苏清气急,做了一个非常幼稚的动作,她一脚踹向萧寒苏的马,可萧寒苏早就有准备,勒马跑了,苏清踹了个空,她气鼓鼓的瞪着萧寒苏的背影,心中已经把萧寒苏大卸十八块了!
于是回到县衙之后她就非常腹黑的跟太子进言,说赵包审不了这个管事,可萧寒苏一定能,他就那么冰冷冷的一站,不用多,站个几天几夜,管事一定求饶,因为他怕冻死!
当时景子恒,墨煦和穆雨辰都笑了,原因就是萧寒苏能做到的事,苏清也能!
当然这话就被萧寒苏这么反驳了,可苏清等的就是他这样反驳,于是听到他反驳,苏清骄傲了,她说:“我不行,若是我,我不保证我会不会直接将伤了天成的罪魁祸首给弄死。”
此时大家才想起古天成受伤了,而且苏清看起来还是个很护短的人,况且他都能亲自去扶起请罪的古天啸,由此可见,他对他这四个下属很是看重,所以真的有可能直接砍了那管事!
为了防止这种事出现,所以审问管事的事就落到了萧寒苏的头上,萧寒苏临去审问前目光幽幽的看着苏清,就放佛他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狼一般,苏清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以至于现在写信都写不下去了。
苏清将信纸收好之后,叫来水风两人就向牢房的审讯室走去。
……
审讯室里只有墨煦和穆雨辰,墨煦看到苏清来了,笑着过来行礼,倒是穆雨辰好奇的问:“苏公子,你是来找寒苏打架的吗?”
苏清眉头一挑,不置可否的点头。
墨煦嘴角抽了抽,而穆雨辰则是绽开一个非常夸张的笑容,在昏暗的牢房中在显得有些诡异,“你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的冤家,寒苏也找你打架去了。”
“谁跟他心有灵犀!”
苏清和萧寒苏的声音同时响起,苏清骤然转身一脚就踹了出去,萧寒苏则快速的躲开,同时扫向苏清的另一只腿,苏清单脚点地,身子轻飘飘的飞起,避开了萧寒苏的攻击。
墨煦,穆雨辰:“……”
刚刚走进来的景子恒看到这一幕,也瞬间石化了,这两人怎么见面就打?
墨煦和穆雨辰上前给景子恒行礼,景子恒很无奈的说,“苏清,表弟找我问你在哪,他有事…”
穆雨辰笑出了声,好心的给景子恒解释,“殿下,你表弟找苏清就是要找他打架的。”
景子恒:“……我表弟找苏清是为了找他打架?”
墨煦和穆雨辰同时点头,墨煦说明了原因,“之前苏公子说让寒苏审问这管事,可我们只审出来他姓杨,其他的什么都审不出来,我们不管问什么,他不说话就是不说话。不止这样,他后来还干脆闭了眼睛睡觉!因苏公子说不能屈打成招,我们只要一碰他,他就会问我们是不是想要屈打成招?!于是寒苏就愤怒了,他说浪费这么长时间,都怪苏…苏公子,他要找他打架…”
景子恒想起刚刚在后院听到苏清跟水风说的话,他说:“水风,你看,浪费这么多纸张,都是萧寒苏的错,走,找他打架去!”
不得不说,跟萧寒苏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景子恒不禁抚额,“墨煦,你说我表弟和苏清他俩是不是犯冲?为何每次见面不是怒目相视就是打架呢?关键是这两人还那么有默契!”
墨煦点头赞同,想起上次在客栈后院的事,他说,“之前我和苏公子在客栈后院说话,后来才发现寒苏也在,寒苏说他是出来透气,没想到会碰到了苏公子,然后我就来了,他就没走成…”
穆雨辰手拄下颚,一脸的高深莫测,“苏公子和寒苏…真是冤家路窄!”
027 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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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同看向打的火热的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墨煦小声的问,“雨辰,你觉得苏清和寒苏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跟他们两家之间的关系有关呢?”
穆雨辰顿时大彻大悟,哲肃王府和靖安侯府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这两人为何看对方不顺眼,时刻都在挑对方的刺了。
景子恒则想的多一些,萧寒苏是他父皇开口让他跟来的,而他的功夫——看得出,跟苏清不相上下,难道父皇就是要用萧寒苏来制衡苏清,让他知道不止他可以保护太子的安全?
景子恒自嘲的笑了,如果是他父皇,这样的事,他能做得出来。
父皇他真是处心积虑的让这样一对冤家,狭路相逢。
“你们两个小娃子别打了,我招,我全都招了还不成吗?”
正当这三人围在一起嘟囔的时候,听到这话疑惑的看了过去,原来这话是韦载的管事说的,他此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子抖的像个筛子,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最让三人奇怪的是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转移了阵地,打到那管事的的周围去了。
听到他说的话,苏清和萧寒苏齐齐收手,苏清放下一句狠话:“下次我绝不饶你!”
萧寒苏也毫不示弱:“这话我送还给你!再加一句,我一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杨管事却觉得,他们俩这话根本就是对他说的!
谁知他刚这么想,萧寒苏就看向了他,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并对着苏清的时候还冷,“你要是不好好交待,还打扰了我找苏清打架,我会让你后悔生为人!”
杨管事浑身一颤,刚刚苏清和萧寒苏在他身边打架的时候,他发现无论他怎么逃都逃不开,两人的每一掌看似在对打,可却离他只有分毫,总是让他觉得他们两人的掌或脚马上就要落到他的身上,将他击的粉粹,可下一瞬这种感觉又远离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
不,应该说原本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兴奋中,可下一瞬却又陷入了死亡的边缘,如此反复,无限的折磨着他的心。他实在受不了了,他觉得他快要疯了!
他知道就算今天他挺过去,萧寒苏和苏清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在等着他,反正他知道的也不多,不会影响全局。
所以他决定招出一切,他宁愿要个痛快。
……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几个人从牢房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匆匆用了晚膳就各自回房了,哪怕是萧寒苏重生了一世,他都没有想到,这个管事的背景竟然这么复杂。
他叫杨勇,是北周的人。
早年来景朝是为了寻找一个医术非常高明的人,江湖人称云柳先生,因为他曾给宇文家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看过病,当时他还保证说一定能治好。
可后来那个孩子却被他给毒死了,于是宇文家对云柳先生下了追杀令,发誓要拿他去祭他们的子嗣,可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了,经过多年的查访才听说,云柳先生有可能是来了景朝。
于是他就被派到景朝追查此人的下落。
他来到之后查了半年,他确定京城里的权贵并没有收留过云柳先生,后来听说有人患了天花,可却被一个路过的大夫救了,甚至连一个人都没被传染,杨勇觉得此人可能就是云柳先生。
所以他就转而来了义兴,入了太守府,因能力出挑很快就成为管事,他也利用太守的权利一直在暗中调查,直到前年他才得到消息,说云柳先生可能已经入了京城了。
于是从发生洪灾开始,他就一直在为韦载出主意,告诉他该如何做如何做。
他的目的就是要等太子登基的时候挑起纷争,然后他好趁乱混入京城,找出云柳先生。
可年初的时候,他却接到北周的消息,说景武帝身子不好,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周武帝让他想办法离间苏家和景子恒,若能除了苏家自然是最好的了。
景子恒现在是太子,只要景武帝一去景子恒肯定就会继位成为新一代皇帝,若景子恒信任苏家,重新启用苏家的话,对北周来说,无疑是没好处的。
于是他教唆韦载说现在北齐来犯,朝中将军都征战在外,此时时机已经成熟,让他鼓动士兵哗变,景武帝一定派苏毅来镇藩,而义兴的人心又在太守这里,苏毅一时之间肯定不好强攻。
只要拖到始冰十五糖人节,韦载就胜券在握了,到时候再拿几个孩子做由头,苏家肯定会因伤到了孩子们而获罪,景朝内就无人能挡得住韦载了。
韦载是鲁国公的人,他觉得这么做对鲁国公日后的事有好处,于是就照做了。
可没想到杨勇的一番计划,却被苏清给破坏了。
杨勇是本着除掉苏毅的目的去的,至于韦载和鲁国公会不会有事,跟他没有关系,毕竟他效忠的是北周的周武帝,也就是宇文家。
他相信,以景武帝多疑的性子来说,他肯定会借着这次镇藩的事除掉苏毅,甚至是整个靖安侯府。退一步讲,就算只除了苏毅,那么靖安侯府也会是一个空壳,到那个时候靖安侯府就不足为惧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苏毅的儿子竟然也这么聪明。
是他小看了苏清,他总是觉得他一个孩子,再聪明能如何?还能翻了天去?
可他没想到,就是他不看好的这个孩子,竟然真的将天给翻了过来!他不止让景武帝打消了让苏毅去镇藩的想法,更是同意了苏清的建议,让景子恒来镇藩!
于是他又跟周武帝上表,策划了客莱欣的那翻八卦,目的是要在景子恒心中种下一根刺,可是这个目的又一次被苏清给破坏了。
这还不算完,苏清竟然一路助着景子恒把藩镇上的事情全部解决了!
杨勇知道,这并不全是苏清的功劳,但如果没有苏清,光是这些人是走不到今天这样的。
028 犯上(求收藏推荐)
回到了后衙,苏清坐在窗前,吹着夜风,望着暗沉的夜空,不由得想起刚刚晚膳的时候萧寒苏对她说的一句话:“以后你的生活会是有滋有味的,多带些人分享吧!”
苏清心知萧寒苏这算是投桃报李,因为杨勇之所以会招供全是因为苏清的帮忙,可苏清却有些无地自容,她找萧寒苏确实是要打架,但萧寒苏找她打架却是为了要逼的杨勇主动招供。
苏清并不知道,萧寒苏只是利用了人性的一个弱点——死过一次的人多半都不会想要去死第二次。
萧寒苏重活一世,他知道濒临死亡时的恐惧,前一世他就曾恐惧过。
不过他却不会像杨勇这样因为恐惧就招供,再加上杨勇这一世既然能逃跑就说明他是个贪生怕死的,用这样的方法他肯定会害怕,百分之一千会招供的。
于是萧寒苏才决定去找苏清,正好跟苏清在牢房遇到,萧寒苏边打边退,苏清看出来他的目的了,却不动声色的配合了他,两人专门就在杨勇的跟前打,而且每一掌,每一脚都是距离杨勇一分一毫,杨勇都能感觉到那力度,绝对没有任何的作假,最后他只能妥协,全招了。
萧寒苏如今对苏清说的话是在警告苏清,时刻要提防着,杨勇虽然没说,可苏清用脚趾头想也能想象的到,他已经向北周送了信,甚至可能把她的画像都送过去了吧?
但苏清并不在乎,她相信有她的这四个暗卫在,她一定没事的。
她倒是更在意另一件事。
“诺风!”
古诺风听到呼唤进到屋中,“少爷,怎么了?”
苏清面露担忧,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古诺风有些担心,“诺风,你去给我查查云柳先生这个人,这个人能让北周下这么大的力气去寻找,也许不是害死了宇文家的子嗣那么简单。”
古诺风点头出去了,苏清独自呆坐了一会就睡下了。
……
一大早苏清正忙着回京的事,现在天气冷了,今天苏清穿的是玄色棉质锦缎长袍,外罩一件二棉的小袄,饶是这样她还是觉得有点冷。
吩咐完该做的事,她打算赶紧回房暖和暖和去,因此完全没有发现到身后的婢女正端着铜盆走过来。
她猛的一转身正好撞到了婢女的身上,铜盆里的水都扣到了她身上,苏清瞬间浑身湿透。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看着被她撞到的婢女问,“你没事吧?”
婢女赶紧跪地求饶,说她不是故意的,根本就没有在意她自个儿有没有事,苏清烦躁的挥手,水风刚好办完苏清交待的事,从外面回来,结果看到苏清浑身几乎湿透,当时就怒了。
就算苏清底子好,很少生病,可她怕冷这是事实,如今又是一身湿透,她竟然还站在院中不知道赶紧回房换衣裳,这样还有个不生病?
他当下寒了脸庞,对苏清道:“少爷,你身上都湿了,怎么不赶紧回屋换身衣裳?”
景子恒,墨煦和萧寒苏出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水风这句话,景子恒不悦,哪有小厮这么训诫主子的?虽然是为了苏清好,可水风这样也是以下犯上!
苏清看到景子恒先给景子恒行礼,景子恒说:“你先去换身衣裳,莫要伤风了。”
苏清却没有动,“殿下,水风是为属下好,素日里他从来不会对属下如此说话,刚许是真急了。殿下莫怪。”
景子恒有些惊讶,苏清竟然会为水风说话?
虽然谁都看得出来他确实因为水风这么说而不高兴了,哪有奴才训诫主子的道理?可他没想到苏清这样清冷的性子,竟然会为水风说话!还是说了那么多!
“罢了,快去换衣裳吧!”
……
回去的路上,苏清病了,伤风还有些低烧。
景子恒说找个地方先休息,等苏清病好了再走,但苏清不同意,不能因为她耽误了行程,更何况她已经派了人先回京去通知了,最后在苏清的坚持下景子恒也只有妥协了。
时近傍晚,一行人扎了军营,苏清这次的病来的很急,而且很凶,她已经拖着病体走了两天的路,她的身子也越来越热,她知道她也许已经开始高烧了。
水风绞了帕子为苏清敷额头,然后拉过被子给苏清盖好,顺便掖了掖被角,起身出去给苏清熬药去了,他刚刚走出军帐就遇到了景子恒,景子恒焦急的问:“苏清怎么样了?”
水风行礼之后答:“现在有些高烧,属下正要去给他熬药,如果…如果还不能退烧的话,属下想,带着少爷在前面镇子休息几天,等少爷的病养好了,再启程回京,只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景子恒现在只担心苏清的身子,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水风大喜,“多谢殿下成全,若明日一早少爷的烧还不退,属下就带着少爷留下了,诺风等人会一路保护殿下回京的。”
听到水风这么说景子恒才反应过来,水风的意思是他跟苏清两个人留下,其他人正常上路,这样就不会耽误他回京的时间,而苏清的病也不会被耽误了。
“本宫想…本宫想留下看着他好起来。”又担心别人误会,解释说:“莫要误会,本宫这么关心他,是因这次的事都要多亏了他才能圆满解决,真正做到了兵不血刃,这都是他的功劳啊!”
水风偷偷的抬头打量了景子恒一眼,他没什么可误会的,太子做什么要解释呢?
再说少爷帮了他那么多,他是该关心的,“殿下,若少爷知道殿下因为他耽误了行程,恐怕少爷会自责的。”
景子恒呼吸一窒,以苏清的性子,他会把责任揽到他自己的身上吧?他刚染上伤风低烧的时候景子恒就说要停下来让他养病,但他怎么都不肯,现在怕是更不肯了吧?
还有他父皇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来做文章呢?
权衡过后,景子恒便做了决定,“好吧,那你可要好生照顾你家少爷…若只有你一个人在身边我也不放心,这样吧,明日他若还不好,本宫留五百亲兵保护你们,这点不能拒绝!”
水风欣喜的应了:“是,属下遵命。”
030 欠扁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白,墨煦坐在她床榻前照顾她。
苏清猛地坐起,却扯痛浑身的伤口,尤其是左臂的伤最深也是最痛,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衣服,一身干净的中衣,立刻惊道:“谁给我换的衣服!”
苏清担心的是她的身份…她是个女孩子,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连累到侯府的!
墨煦轻轻按住苏清的肩膀,将她按倒在榻上,“是诺风和水风。水风说你不喜欢别人对你动手动脚,这里只有他们是你最亲近的人,若非要找别人来帮你换衣衫的话,就只有他们了。”
苏清这才稍稍放了点心,如果是诺风和水风的话,应该没问题的,虽然之前他们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让他们知道总比让别人知道强吧?苏清是很相信他们的。“那是谁救的我?”
墨煦一怔,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我不知道。”他扭头不去看苏清。
苏清眯起双眼,墨煦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应该是瞒了什么吧,到底瞒了什么呢?救我的人是谁?会是墨煦吗?还是别人?
恐怕是救她的人不希望被人知道,所以墨煦才不说?
苏清想了半天,只有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个,既然他不想说,她就自己去发现!她一定会把这个救她的人找出来的,他救了她,这个恩情,她是一定要还的!“谢谢。”
墨煦咧嘴笑了,“谢我做什么?对了,水风去给你熬药去了,一会就回来了!昨夜…你这杀手袭来时,殿下那边也遇到了点麻烦,所以当时所有的禁卫军都聚集到殿下那了,因此才让你遭到这样的伤害,不是殿下不派兵来保护你…”
苏清打断墨煦的话说:“我知道。那杀手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进来,他肯定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的,否则他不可能一个人毫无准备的就冲进来。哼,昨天他也是运气好,正好赶上我生病,否则他又岂能得好?不过,这次的事,我记下了,那背后之人…我早晚会报复回来的!”
“莫急!刺杀的人服毒自尽了,像他这样的杀手,若没有完成任务,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死,他是不会说背后之人是谁的。可是你心中似乎知道?”
苏清没有回答,她只是垂下眼睑,心中不觉有一丝放松。
幸好,幸好诺风他们被她带了出来,否则他们也会成为这样的杀人工具,完不成任务就只有一死,她很难想象诺风,水风,天成和天啸也成为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样。
她知道,若没有这两年的相处,她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见人就要去同情,去心疼,她没有那么博爱。对诺风他们,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她的身边,跟她似朋友,似哥们,似战友一般的一起成长,她已经把他们当成家人一般对待了。
她抬手试了试额头。
墨煦说,“你的高烧已经退了,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你的小厮水风呢!他连夜跑了五里路,到前面镇子上给你找来的药!不过确实挺很好使的,只让你喝了一副烧就退了。他会医术吗?”
苏清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她的药都是水风给她煎的,许是他最了解她的体质,知道吃什么药最是管用吧!于是她摇了摇头如实的说,“可能是因为水风知道我喝什么药管用,见效快吧!以前我偶尔生了病都是他帮我去抓药,然后煎药的。虽然家里也有药房,但不是所有药都备着。”
墨煦听后又有些担心,“那还好。太医也说,水风说的方子里有几味药不常用,所以他们都没有,这才让你的病拖了这么久。可是…水风煎药的手法真纯熟,你是不是总生病啊?”
苏清嘴张了张,刚想说话就看到军帐的帘子被人打了开来,紧接着就看到水风端着一碗药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是萧寒苏!
看到萧寒苏,苏清很自然的冷了面色,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萧寒苏就有一种很想揍他的冲动…苏清自认不是一个暴力分子,所以她总结的原因是萧寒苏长的比较欠扁。
“你来做什么!”
听着苏清不善的语气,萧寒苏眉头连抬都没抬,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愿意来?若不是殿下让我来看看你,我才不来!你最好赶紧好起来,马上要出发了。别耽误大军的行程!”
苏清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慢慢的起身,突然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上,墨煦快一步上前扶住她,水风当下脸色就黑了,冷声道,“放开我们家少爷!”
031 傲气
墨煦被水风那么一吼,下意识的松手…
苏清因浑身乏力,此时又骤然失去支持力,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水风上前扶着她,“墨公子,感谢您夜里一直照顾我们少爷,等回到京里,属下会向侯爷说明,到时候自会登门致谢,墨公子还是先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墨煦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只因刚刚水风的那句:放开我们家少爷,说的那么急切,活生生就像他非礼了他们家少爷一般!
不是他想多了,实在是水风说的太急,而且那语气,真的不能不让人想入非非!
水风就算知道墨煦在想什么,也不会去解释的,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所以水风转而对萧寒苏说:“萧五公子,您也请回吧,我们少爷不会耽误大家的行程的。您放心!”
最后那三个字说的铿锵有力,细听还带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苏清疑惑的看向水风。
水风则是警惕的看着萧寒苏和墨煦,直到他们俩都走了,他才放松下来,然后扶着苏清坐到榻上,将药碗递给她,“少爷,先喝药吧,你就是有疑问也喝了药再问。”
苏清点头,捏着鼻子将药喝了下去,然后乍乍嘴巴,好苦,四下看了看,可这什么都没有…
突然胃上一阵反味,她好想吐,水风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果子递给苏清,“少爷压一压。”
苏清接过果子啃了两口感觉好多了,别看她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最害怕的就是吃药了,谁让汤药实在是太难喝呢!
她随意的抹了一把嘴巴然后问:“你都知道了?”
水风沉默了一会点头,“姑…少爷,你不该瞒着我跟诺风,天成和天啸。昨天若我没有及时赶来的话,那…属下知道,属下没有什么资格指责你做的不对,也不能说你不信任我们,这等大事是该谨慎一些的,但是我水风呢?我父亲是苏家的大管事,四年前我走失后,是你拼着失去性命的危险才将我救出来,当时我就已经打定注意,这辈子,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你!”
苏清点了点头,她是相信水风他们的,虽然她和他们名为主仆,实际上她从来没要他们的卖身契,直到现在为止,水风他们四人还是自由之身,他们并非奴身。
苏清拉了被子围在身上,然后看向水风,“我知道你们是值得我相信的,只是这件事…我并不知道你们会怎么看,我怕你们会觉得,在一个女子的手下做暗卫是一件丢人的事。”
还没等水风说话,古诺风和古天成,古天啸就进来了,他们三人个个面色极为严肃,态度也比以前拘谨了不少,恭恭敬敬的给苏清行礼之后,古诺风说:“少爷的担心,纯属多余!”
语气非常严厉,就放佛他是在教训苏清一般,苏清乍乍舌,低下头,半天她才咕囔着说,“你们不会觉得丢人吗?凡事都要听一个女孩子的命令,以你们的傲气…”
若是前一世,苏清并不会这么想,可现在是男权至上的古代,她觉得不管是什么样的男孩子都会有自己的傲气,并且认为唯女子的话是从是一件丢人的事吧?
谁知古天啸眉头皱了皱,看向古诺风,古诺风性子本来就冷,再加上跟着苏清这个面瘫主子两年,他变得更加冷酷了,他冷声说:“少爷,你说什么?你敢重复一遍吗?”
苏清摸了摸鼻子,她觉得她还是识相一点比较好,可是嘴角却忍不住的溢出一抹很不容易察觉到的微笑,只一瞬间就消失了。
高兴过后,苏清又恼了,冷眼扫过古诺风,他竟然敢威胁她!
古诺风丝毫不为所动,水风则笑着说:“少爷,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嗓子沙哑呢吗?诺风是真的没听到,我们也都没听到。”
苏清知道,其实他们听到了,但就是想告诉她,他们并没有觉得丢人,苏清刚刚说到他们的傲气,当时古天啸眉头就皱了起来,而古诺风更是不高兴的说了这话,甚至还用那么严肃的语气来威胁苏清。
苏清知道她若敢把刚才那话再重复一边,古诺风四人才不会管她是不是病着,是不是有伤在身,他们肯定会揍她一顿的!
所以她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的闭嘴了。
古诺风继续说到:“当年我们被你和老爷救出来之后,你和老爷是征求我们的意见,是愿意跟着你还是离开,我们都选择了跟着你,给你卖身契你又不收,老爷更是说,他真的想认下我们四个做义子,但皇帝忌惮苏家,他不能这么做,否则只会让皇帝更忌惮,然后除掉苏家。”
古天啸赞同:“所以在外人眼中我们是暗卫,你和老爷也这么对别人说,可只有我们才知道,你把我们当兄弟,当朋友,老爷把我们当孩子一般。府中人也称我们是大少二少三少四少。”
水风也敛了笑容,认真的说:“少爷,你可知道,四年前我从苏家走失的时候,有多害怕吗?”
苏清身子一怔,想起两年前父亲查到水风的下落,然后她跟着父亲和暗卫去救水风的事…
*(最近因为天天跑医院,更新时间有些不稳定,抱歉啦。
今天结果终于出来了,大夫说各项指标都正常,低烧不退的原因还是有炎症,让我多喝水,然后再喝点药。。。我现在是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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