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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宝饭     道门法则txt下载     道门法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二章 隆庆元年

    隆庆元年的正旦大朝会是在奉天殿举办的,在京文武百官、宗室亲贵、民间耆老代表,近千人参加,可谓庄严隆重。

    作为在京的道门代表人物,以文昌观方丈兼职鸡鸣观方丈赵然领衔,包括文昌观监院顾腾嘉、玄坛宫方丈兼元福宫宫院使黎大隐、玄坛宫监院冷腾兴、朝天宫宫院使陆西星、灵济宫宫院使卫朝宗、显灵宫宫院使汤耀祖,还有一个,是赵然的老熟人,赵致星。

    除了十方丛林的三位俗道外,奉天殿上出现了三位炼师、两位**师。

    这一排高道出现在殿上,令大朝会的气氛更加肃穆。按照司礼监掌印陈洪的说法,这是几十年来,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玄门正宗高道齐齐亮相朝廷盛典。

    道门修士中,原本只需赵然上朝的,但陆西星年轻的时候曾经想过走科举之路,对朝堂上的事情比较感兴趣,坚持要随赵然一起参加,“想见见世面”。朝天宫要参加,剩下的两宫自是不甘落后,都向赵然报了名,赵然只能全部安排上。后来一想,元福宫也别落下了,干脆动员黎大隐也参加。

    朝仪结束,内阁众臣将一众道士送出皇宫,出了宫门,赵然和众人点头致意,大家纷纷散去,只留下了赵致星。

    赵致星向赵然笑道:“赵师兄如今声威大振,我在江西听得耳茧子都出来了。”

    赵然问:“怎么忽然来道录司当正印了?你不是在九江府监院的位置做得好好的么?”

    赵致星道:“究竟怎么回事,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只听说是张天师亲自点名让我来应天的。”

    赵致星老爹是下观大都管,他口中的“听说”,基本上就意味着事实,赵然不禁打趣他:“怎么?是不是你小子看上你们家方丈,被张天师知道了?”

    赵致星叹道:“我们家方丈神仙般的人物,我们这些俗道哪里敢去看?师兄就不要拿我取笑了。”

    赵致星嘉靖二十二年调任九江府星县监院,用了七年时间,升任九江府三圣宫监院,脚步不可谓不大,居然不输赵然分毫,年岁尚自不到四十,便达到了省观三都一级的水平,也算是十方丛林中的异数。

    而九江三圣宫,与玄坛宫和天鹤宫一样,都是级别高半格的道宫,这座道宫的方丈正是龙虎山九姑娘。

    道录司正印在十方丛林中比掌道录司事略低半格,与三圣宫监院相当。赵致星算是平调京城,但有了这么个资历,他今后的路子可就更加宽广了。

    老朋友相见,自是要叙叙旧的,赵然虽说很忙,依旧在景阳楼设宴,招待了赵致星一顿,算是为赵致星的履任接了风、洗了尘。

    参加完正旦大朝会,赵然必须履行他做为文昌观方丈的职责了,一连举办了四场斋醮科仪。

    赵然办斋醮,如今的京师中还有谁敢不来?连隆庆皇帝都场场不落,可见他的科仪所受欢迎程度之高,已经到了人人“欢喜赞叹”的地步了。

    他也借着斋醮搞了几次白日显圣,更是令栖霞山前香云缭绕,百姓们趋之若鹜。可惜的是,赵然这几次科仪都没有将仙神本尊虚影请下凡界,听不到逼格极高的那句“下界何人”,更谈不上自如对答。

    见识过一次纳珍仙童本尊虚影下凡的他,对这些与木偶塑像没什么本质区别的虚影分身越来越感到索然无味了。

    虽然百姓们都很愿意前来观看斋醮,但赵然很快就感觉不太对劲,每次文昌观中都是皇帝领衔,内阁大学士全员参与,廷议重臣作为骨干,之后按品级依次排位,八品以下在观前广场排列,七品以上入观,七品以上入观,四品以上登阶,三品以上进殿,至于真正的香客百姓,都在山道边翘首以待。

    到了第四次的时候,赵然偶然微服出观,见到了当值的鸿胪寺官员在文昌观前给官员排序,顿觉无趣到了极点,敢情自己费半天劲搞斋醮,这帮朝官们全都当成上朝了。

    这可是正月啊,按例都是休沐的,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成了恶人?因此,这次斋醮之后,赵然便停了正月的所有科仪。

    有一回,皇帝忍不住向赵然道:“老师,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朕让礼部给您上一个不那么张扬的尊号?我大明需要一位国师啊!”

    赵然当即拒绝:“都说过了,哪里有**师境界做国师的?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再者,你我都要低调一些,万事都不能太过于张扬的。行了,到底想说什么?”

    皇帝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内阁在奏折上的票拟,有些朕真的觉着应当商榷的,可一旦廷议过的,陈洪总说应当遵循廷议的决定,朕不是很喜欢,朕是天子,不能总由着臣下胡来。朕想做一个英武的天子,超越历代先皇的天子。”

    赵然沉吟道:“习惯了就好,尊重廷议结果,这是陛下虚心纳谏的写照,将来必定会名载史册。”

    皇帝还想说什么:“可是……”

    赵然打断他道:“陛下想不想修仙?”

    皇帝惊喜道:“朕这天赋,老师也有办法?”

    赵然道:“陛下记住两条,一要清心无虑,二要坚持强身健体。少操点心,多锤炼锤炼你的体魄。贫道传你的养生功法没炼了吧?”

    皇帝赧然:“有些时日没练习了。”

    赵然道:“务必坚持下去,至少一年,少操心别人,等你身子骨好起来了,贫道再教你如何修行。”

    皇帝眼放精光,兴奋着下山了。

    到了元宵节的前一天,三茅馆的无穷莲座再次飞到了鸡鸣观,这回,不仅周克礼和凌从云要去大君山,黎大隐和彭云翼也要去。

    此外,苏川药、裴中泞、郭植炜、龙卿、古克薛师徒,以及收下的记名弟子诸葛家光等等,都要回宗圣馆,参加魏致真和青衣的双修大典。

    魏致真试剑四炼师之后便名震天下,想要前去道喜的人不要太多,如卫朝宗、陆西星等人已经提前一步先行出发了,赵然是走在最后的。

    又等了一会儿,新任**堂祭酒陆元元姗姗来迟:“致然抱歉,来晚了。”

    赵然道:“不妨事,都到齐了?走吧!”

第五十三章 大师兄成亲(灵狐祝贺芊寻生日快乐加更)

    隆庆元年的大君山宗圣馆,早已和八年前完全不同。

    八年前大君山洞天初立之时,只有龙阳祖师、楼观师徒五人,外加问情谷师徒六人,其中的周雨墨还常年不在,如果不是赵然弄了一批灵妖进去凑热闹,实在是冷清到了极致。

    八年之后,这里已经完全不同。赵丽娘、青衣、蔡云深、屠夫、沈财主等人先后加入,《君山笔记》编辑部、君山药业、君山移动、君山技术等等先后在这里成立,如今,大君山已经成了川省乃至西南地区的道法交流中心。

    对于宗圣馆的主人来说,更为重要的是,楼观和问情宗的三代弟子已经成型,楼观以曲凤和、封唐为首,三代弟子已经达到三十六人;问情宗以赵玉蕾为首,也有了十二人。

    因此,元宵这一天,宗圣馆小师叔回到大君山的时候,洞天中立时一片沸腾。弟子们奔走相告,都纷纷赶来拜见。

    赵然离开自家的道院已经有一年半了,此刻回来,感触良多。

    坐在堂屋中,赵然挨个点名:“凤和,这是你的。”

    曲凤和接过来一看,惊道:“多谢小师叔,哎呀,这不是小师叔的月鸣幻境八卦阵盘么?弟子焉敢......”

    赵然一摆手:“以后归你了。”又道:“封唐,过来,你擅使刀盾,这里有一套缴获自上三宫修士之手的玄神刀盾,原主是个金丹修为几乎圆满的修士,这刀盾也属于高阶,够你用到炼师了。”

    封唐恭恭敬敬接过来,将修行印记烙印于上,顿时眼前一亮,好东西,特别趁手,说明小师叔一直惦记着自己。

    “凤山,你修为如何了?”

    曲凤山是第三个拜师的,已在大君山洞天修行五年,他资质很好,已经是羽士境圆满了,当即道:“就等着感悟来临,冲击黄冠。”

    赵然取出一卷图册,扔给他:“这是武当隐仙派净乐宫赤松子前辈闲暇时游戏之作,我觉得比较适合你,你且看看。”

    曲凤山接过来,打开一看,共有九张图画,全部是室女图,每一张都栩栩如生,如在眼前,就好似要从画卷中走出来一般。

    他当即爱不释手,翻到第四页时,顿时就呆了,丢下一句:“感悟来了。”直接跑出去闭关了。闭关成功的话,他将成为楼观三代中的第三位黄冠。

    众弟子大奇,纷纷向小师叔询问究竟,赵小师叔笑而不语。

    紧接着是骆致清收的弟子袁临,这孩子的父亲是当年赵然在白马院任方丈时的搭档袁灏,如今袁灏已高升川西总督府掌书记,袁临也入了羽士境,特点……特点与他老师一样,有些呆。

    袁临羽士境,专注于剑术,这是赵然不擅长的,因此,赵然给了袁临四阶地焰金光符护身,一如他当年拜入楼规时,师门给他的入门礼。唯一不同的是,赵小师叔出手就是一打。

    然后是赵昊,这是当年周雨墨和宋雨乔去石泉县赵家庄淘出来的两个孩子之一,四年前正了根骨之后,用了一年入道,道士境待了三年,今年十月刚入羽士境,在楼观的六位“大弟子”中,属于天赋最普通的。

    但他是赵然的堂亲侄儿,因此也多受魏致真关照,功课倒是没落下太多。赵然给了他一打金甲金兵符,刀盾手、长枪手、弓弩手各四张。在他这个修为上,当然不可能全部召回出来组成军阵,拼了命也就是一张一张使用而已,但也基本上可以做到同阶难有敌手了。

    “六大弟子”的最后一位,就是苏川药,她一直跟随在赵然身边,也就不用送礼物了。

    至于其余弟子,都在道士境或者入道门槛上徘徊,赵然也同样赠送了小礼物,人人有份,连问情宗的十二位女弟子也没忘了。

    除了三代弟子,赵然也没有忘记为大君山洞天立下汗马功劳的君山系灵妖们。蟾宫仙子已经闭关快两年了,现在依然处于闭关状态。灵妖化形需要闭关很久,动辄就是三五年,所以想见兔子,赵然还要等上几年。

    倒是白鹤的归天,让君山灵妖们深感与有荣焉,个个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有时候说话间都带出“老子和白鹤当年如何如何”的习惯语除了通臂神猿和马王爷。

    这两位灵妖硬气得很,不屑于沾白鹤的光,从来不说自己跟白鹤如何如何,而是扬着下巴,见人就说:“老子当日可是跟大天师硬碰硬干过的!”

    这句话当真百试不爽,无论何时何地,话一出口,群妖皆服。

    赵然要讨灵妖的欢心,难度绝对和讨师侄们的欢心不在一个数量级,在万兽山庄摆了一次烧烤大宴,只花了几十两银子,就把灵妖们哄的服服帖帖。

    元宵一过,魏致真和青衣的双修大典就拉开了帷幕,这一次,赵然可就不用再劳心劳力了,以曲凤和为首的三代弟子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当然,魏致真毕竟只是楼观大师兄,青衣道人也只是隐仙派的晚辈虽说她身份尊贵,因此前来观礼的都以小辈为主,除了隐仙派外,各宗各脉的掌门、宗主就没来。

    大君山洞天山门前的兔妖木鼓队和猴子铜锣队再次排列演出,与上次相比,它们的演出更进了一步,一边敲锣打鼓一边扭起了秧歌,将热闹的气氛烘托到了高峰。

    相比之下,食铁兽们却依旧冥顽不灵,没什么进步,只能继续端着盘子,脖子上扎个领结充当宴会的侍者。

    隐仙派十七脉,除了大圣南岩宫之外,都来了观礼的贺客,其中一半是宗主亲至,以赤松子、龙姑婆婆和赵杏姑为首,组成了五十余人的庞大亲友团,可见青衣在武当山的份量。

    遗憾的是孙碧云真人没有过来,大圣南岩宫第一座实验性桥墩正处于炼制的关键时刻,他们实在走不开。

    对于这个囊括一位真人、四位大炼师、十位炼师的庞大亲友团,宗圣馆以最高规格相陪,江腾鹤夫妇、林炼师齐出,给予了充分尊重。

    赤松子却毫无炼虚高人的自觉,和上上下下都打成一片,尤其是以杨致温为首的《君山笔记》编辑部美工部,更是“相处莫逆”,在大君山的几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厮混在一起。

    但如此行止,也给他惹来了不小的麻烦。刚将魏致真和青衣送入洞房,赤松子就跑来找赵然避祸了。

    “前辈这是怎么了?”赵然看见有些狼狈的赤松子,很是诧异。

    赤松子哀叹:“我家那老太婆,一个劲的追查我给你的那卷室女图,非让我把剩下的交出来,哪里还有嘛!”

    赵然顿时明白了,都是自己惹的祸,宗圣馆三代弟子们想必是吵着跟赤松子索要室女图,以至于被龙姑婆婆知道了,于是愧疚道:“这事赖我……”

    赤松子没等他说完,四顾无人,立刻从储物法器中掏出六册图卷,飞快塞进赵然怀里:“这都是你的,跟老道我没关系啊,记住没?”

    “……记住了……”

    得了这句承诺,赤松子连忙逃也似的跑了,回头还丢下一句:“我没来找过你啊,记住了!”

第五十四章 嘉靖二十九年的信力

    嘉靖二十九年的天下信力簿由周真人飞符直送赵然手中,周真人什么话都没说,让赵然不禁心怀忐忑。

    连忙打开信力簿,总信力值赫然跃入眼帘,十五亿八千八百万,比嘉靖二十八年整整多了一亿七千万!

    看见这个数字,赵然顿时“老怀大慰”,足足增长百分之十二,想必周真人也在心里偷着乐吧。

    如此增长速度,应该大部分有赖于白鹤归天和龙阳祖师飞升,人前显圣,向来是最长信力值的。

    暗地里做个比较,龙阳祖师的飞升,比七年前张大真人的飞升,对于信力增长的助推,应该高了两倍还不止。

    翻开第一页,江西信力值依旧稳稳排在最前列,有史以来第一次突破两亿,达到两亿零六百万圭。

    紧接着的第二、第三名排位同样没有变化。湖广以一亿七千万排在第二,山东以一亿六千万排在第三。

    赵然翻到南直隶,从去年的九千多万,增长到一亿两千八百万,净增三千万,名次虽然依旧第七,但大大拉近了与浙江的距离,同时拉开了和四川的差距。

    在南直隶的信力排位中,应天府独树一帜,达到两千九百三十余万,增长两千万!

    看着这组数字,赵然头一回心生惭愧,两千九百万的信力值,估摸着一大半都是龙阳祖师飞升带来的。不过又一想,自己可也出了大力气的,只是鲜少有人知晓罢了。

    除了南直隶,赵然同样关心川省信力,去年川省信力值正式突破一亿,其中,松藩贡献了六百八十万,依旧在增长,但增速终于开始放缓了。

    毕竟整个松藩的人口也才刚刚突破六十万,与中原腹心之地不可同日而语。好在松藩的十方丛林一直延续赵然之前订下的鼓励移民、鼓励生娃政策,这六十万人口中,十岁以下儿童的比例逐年上升,相信再过十年,人口增速将大大提高。

    双修大典之后,紧接着就办了魏致真和青衣的授仪式,两位炼师同时授,放在一年前的宗圣馆是无法想象的,但今时今日,不仅材料富裕,信力值也不缺了。

    两人的授仪式消耗了七百二十万圭,宗圣馆积存的信力值再度花去了大半。龙姑婆婆本来提出,青衣可去武当受,但江腾鹤没同意。总观免去了宗圣馆十年信力值上缴的义务,接下来的九年,宗圣馆预计将有六千万信力值可以留存,花个七百二十万真心不算什么。

    授之后,宗圣馆实力继续攀升,拥有了两位大炼师、三位炼师,这份实力也算很不错了。

    在大君山休息调整了半个月,二月初一,赵然回到应天,继续他的劳累命。

    从去年十一月至今,已经陆陆续续有四百余海外散修在鸡鸣观办理了修行证,海贸许可证也发出去三十八张。这些修士和海船来自于二十三个岛,其中东海的岛屿为十九个,南海的有四个。

    赵然抽出时间来调档阅览了一次,让执事房的人按照档案上的资料和信息描绘了一副沿海舆图,将已经得到信息的岛屿标注了出来。

    二十三座小岛,绘入广袤的大海,不过是沧海一粟,更何况这些岛屿基本上以近海为主,舆图上的未知区域依旧笼罩于迷雾之中。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赵然有耐心等着将这层迷雾逐渐驱散。

    到了二月中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孙碧云师徒炼制的第一座实验桥墩完工了!

    这是一段尺许长的法器,原理与孙碧云炼制殿宇相同,以高深的修行手段,将桥墩炼制压缩成可随身携带的物件,需要时再展开。

    桥墩法器由三部分组成,中间有个厚重的圆盘,这是承重台,圆盘上方,是一体化的墩身,敦身是两根中空的铁管子,以构件相连,呈躺下来的“工”字状。

    承重台下方是五根细长而极为坚固的桩柱,呈梅花形排列,占到了整个桥墩一半的高度,这五根桩柱占用了整个桥墩七成的高端耗材,是桥墩中最高精尖的部分。桥墩能不能立得住,全看桩柱打井深不深,能不能“筑底”。

    赵然特意从龙潭卫调了艘三百料的大江船,拉上一票人,在上游寻了处相似深度的江面,进行试验性打桩。

    赵然记忆中,打桩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围堰法,也就是在选点上围出一个区域来,将里面的江水抽空,形成无水的深井,把桥墩打下去。

    但这种方法工程量太大,难度太高,以现有的条件很难实现,因此,采取了第二种方式直接往下打,就像敲钉子一样,直接往下敲。

    江底较深,差不多四到五丈,能够下水并待得住至少一炷香的,至少应该在黄冠境以上,为了稳妥起见,赵然将稽查队四个组都带了出来,确保实验的人力。

    稽查队都在金丹修为以上,加上赵然和孙碧云徒孙三代,二十八人一起下水,来到江底。

    苏川药的修为太浅,下去了支撑不住,于是换由裴中泞推着赵然下水。

    在四海和伏九方的指挥下,大家围出一个六丈方圆的圈子,这个圈子中间的地带,就是准备下桩之处。

    **师以上修为能在江底撑小半个时辰,赵然主要关心金丹境界的修士能不能撑住,他看了看芊寻道童等十几位金丹,挨个以手势询问一遍,每个人都学他将拇指和食指圈住,伸直后三指,示意自己很好,于是赵然向孙碧云打出同样的手势,让他开始。

    孙碧云将桥墩法器从怀中取出,向中心位置一抛,法诀掐动,法器上一道流光闪映,立刻膨胀起来。

    桥墩法器一膨胀,赵然顿感水波晃动,一股巨大的力道扑面而来。裴中泞脚下发力,踩入江底泥地,手上死死把住轮椅车,这才堪堪站稳,但身子也止不住的动摇西晃。好在轮椅车上绑了几块巨石,否则赵然已经被水波压力冲走了。

    她们两个都如此,遑论其余境界低一阶的金丹,芊寻道童还好,直接往地上一趴,双手插入泥地紧紧扣住,其余金丹都不太好过,有五六个直接被冲走十多丈远。

第五十五章 道法改变生活

    法器桥墩迅速膨胀,从水底望去,仿佛一根从天上落下来的巨大柱石,望之而令人生畏。

    但众人没有时间去感叹这修行道法创造出来的奇迹,因为桥墩在水流巨大的摇晃力下已经开始倾斜了。

    孙碧云打出一根铁杆子,两头都呈叉形,迎着桥墩倒下来的方向撑了上去,一头抵住桥墩的承重盘,一头抵在江底泥地中。

    但桥墩实在太过沉重,铁杆子很快就被拍进泥地里,完全支撑不住。

    伏四海和伏九方兄弟连忙上前相助,却依旧止不住桥墩下倾之势。

    古克薛、古大、巨衡山、赵飞枪、王致鹏、澹台阿炳等等**师境以上的修士全力出手,一干金丹修士们也稳住了身形,赶过来各施道法。

    二十多位中高境界的修士合力,好歹算是止住了桥墩的倾倒之势。

    但情况却并没有好转多少,修士们施展道法不可谓不卖力,却也把江底搅成了一锅粥。紊乱的水流带着泥沙掀起巨大的力道,桥墩在其中东倒西歪,根本无法立起来。

    赵然目光询问孙碧云有没有办法将桥墩立稳,孙碧云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类似桥墩这类建筑法器,因为体量太大,通常都无法做到留印记、任由操控,那就不是简陋的建筑法器了,而属于法宝,比如楼观的剑阁。孙碧云当然能够炼制法宝,但恐怕穷其一生,也就只能炼出两三件来,所以赵然寄希望于孙碧云精细操控桥墩立桩,是不现实的。

    就这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许多金丹都纷纷上浮换气,连**师也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江面上那艘龙潭卫的大船终于扛不住水下掀起的乱流,被漩涡卷入水底。

    孙碧云一看要糟,连忙掐动法诀,将法器桥墩收了,众修士们合力救船救人,这才防止了惨祸的发生。

    第一次实验失败了。

    当晚,孙碧云师徒和赵然在鸡鸣观中连夜召开问题分析会,分析出来的最大难题,就是队伍太过杂乱的问题。

    别看白天出动的人手不少,但施法之间杂乱无章,不仅起不到协同效果,反而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真正能做到相互协同的,只有孙碧云师徒三代这九人,其余的几乎可谓乌合之众,空有一身道法,却不过是互相拆台。

    于是孙碧云打算从武当山各脉中调人,每一脉再抽调两位金丹,有这三十余人为基础,第一根实验性的桥墩便有了立起来的基础。

    孙碧云道:“致然在你鸡鸣观中找个地方,我要花上些日子给各脉子弟讲讲课,他们虽然以前也多次跟着我干过,但这次建桥不同往日,难度极大,很多东西要重新讲解,更要让他们好好学会配合。”

    赵然当即点头应允:“正好鸡鸣观有研修中心,原本是准备召集海外修士给他们上课的,能容纳二百人同时培训。”

    想了想,又道:“干脆,既然孙真人要讲课,能否我在《皇城笔记》上发出公告,征募有志于此的散修?就是不知这些东西,孙真人愿不愿意外传?”

    孙碧云表态:“也不是什么祖传秘笈,都是老道我自己的爱好,如果有人愿意学,我当然欢迎。”

    实验暂时停止,伏九方专程赶回武当找人去了,赵然也同时在《皇城内外》上刊发了公告,招募愿意从事大桥兴建的各方修士。

    《皇城内外》发行覆盖区域主要集中在南直隶周边,尤其是应天府地区,大部分受众都猬集于此。公告发布之后,立刻引起京师各方不小的反响。

    去年十月,莫不平终于和牛首山赵氏结亲,娶了赵孤羽的亲妹子。他取出自己在彩票买卖上积攒的三百八十两银子,在紫金山下购置了一座两进的宅院,算是把家安在了京城。

    宅子确实很贵,但紧邻紫金山,不仅看球方便,更可借助紫金山散逸的灵气修行,对于修士而言,这一点非常重要。

    赵孤羽身为大舅哥,毫不客气的占了宅中一间厢房,与莫不平夫妻朝夕相处,共谋彩票发展。

    今年春季赛的正赛马上就要开战了,两人围坐在前庭中的石桌前,正在挨个分析十二位正赛选手的过往战绩。分析了一通,给每一位参赛修打出了与其他十一人相互之间的对阵胜负预测表。剩下的,就等今天最新一期《皇城内外》的发售,根据第一轮的对阵安排,选择下注明天发行的彩票。

    快近晌午时分,门外响起了报童的叫声:“期刊来了!”随着话音响起,大门下的旋转木板掀起一条寸许长的门缝,报童将《皇城内外》塞了进来。

    赵孤羽将期刊拾起来,放到桌上,两人匆匆翻开,依照对阵表写下了六注彩票号,各自相视而笑。

    雇佣的老妈子将饭菜做好,妻子探头询问:“夫君、大哥,你们在屋里吃还是外头吃?”

    赵孤羽继续研读着期刊上关于修行球第一轮比赛的各种分析评论文章,头也不抬的敲了敲石桌:“就跟这儿吃。”

    莫不平则赶紧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

    酒菜摆上,哥儿俩很有默契的举盅一碰,各自饮下,赵孤羽继续看期刊,莫不平则捏着自己预写的六注号码纸条,自信斟酌,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之处。

    赵孤羽刚夹了口菜送进嘴里,忽然眉间一挑:“哎?赵方丈发公告了!”

    莫不平抬头询问,赵孤羽忙将期刊送到他面前,两人凑头一起看。

    《让道法改变生活!》这是公告的大标题。

    公告中征募有志于报效道门的各方修士,一起建设应天府长江大桥。

    征募的修士有名额限制,共计一百五十名,修为要求为两种:黄冠和金丹。其中黄冠征募一百二十名、金丹征募三十名。

    征募期间包吃包住,此外,黄冠修士每月饷银十五两,金丹修士每月饷银三十两。

    公告的最后,赵方丈亲口向有志修士们说:“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在为道门的兴盛而努力奋斗。让我们一起见证奇迹,看一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大桥是怎样建造的!能力越大,责任越重。请记住,你是一位修士!”

    看着这段话,两个本就热血的年轻修士顿时挪不开眼睛了。

    良久,莫不平又看向了标题道法改变生活,以及标题下那张应天长江大桥巍峨壮丽的效果图,一腔心潮澎湃的激情,再次油然而生!

第五十六章 建筑修士进修班

    两人看罢,连饮三盅,稍稍平复了心头的热血,沉默良久,赵孤羽问:“彩票怎么办?”

    莫不平想了想,道:“不影响吧,可以让阿茹去买,而今飞符也便宜了许多,五钱银子而已,再说,你我去了,每月还有各十五两的薪俸,也可改善家里的条件。就是以后讨论的时间少了……嗯,咱俩可以在鸡鸣观讨论,和小黄他们讨论的时间少了。”

    赵孤羽道:“要不问问小黄他们的意思?要去就一同去。”

    莫不平犹豫道:“可以问问,就怕难。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的确不错了,但小黄家里不缺这份薪俸,他肯定也没干过这种事,建大桥啊,会很辛苦的……”

    外头忽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赵孤羽当即笑了:“小黄他们来了。”

    打开门,黄雨手中拿着一份《皇城内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身后是紧跟着的周雨航和谢雨雾。

    黄雨扬着手中的期刊大声问:“二位兄长,赵方丈发出召唤了!大桥是怎样建成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莫兄、赵兄,方丈是在问我等大桥和钢铁吗?不,他是在直指心灵,在告诉我们,如何才能把自己的意志炼为钢铁,如何才能在我们心中建成可通天堑的大桥!”

    周雨航和谢雨雾齐声道:“莫兄、赵兄,同去否?”虽是询问,却大有你若不去,便割袍断交之意。

    莫不平大笑:“正要问及诸位,却不想诸位自己来了,我等兄弟,当真志同道合也!来,一起共饮!阿茹,加两个菜!”

    酒足饭饱之后,五人出门,向着鸡笼山而去,到了观门口,值房的俗道向内一指,就见门内立着一块牌子,上书“大桥工程指挥部建筑修士报名处”,字的下方,是个指向箭头。

    按照箭头所指,五人进入“海外修士研修中心”,办公值房中,杨福文接待了他们。

    杨福文一边准备填报表格,一边不停道歉:“几位对不住,小人没想到几位仙师那么快就来了,稍等。”

    东西准备齐全,让他们填报完表格,杨福文审看一遍:“周仙师和谢仙师都是前个月刚刚入黄冠的?有没有受?”

    “没有,受不是那么容易的,各家馆阁每年放出来的名额都很少……怎么?没有职不行么?”

    “建筑修士需要大量使用到法符,这方面欠缺的话,做不下去的。当然,并非不行,而是要登记一下,对于没有职的仙师,进修合格之后,赵方丈会统一安排在三茅馆授。”

    周、谢二人当即惊喜莫名:“还有这等好事?”

    杨福文微笑:“赵方丈说,建筑修士是个既辛苦又危险的职业,需要有为道门奉献牺牲的精神,不负道门者,道门也定不相负。”

    审查无误,杨福文起身道:“报名的修士,鸡鸣观免费办理修行证,一两银子的工本费免了。”

    赵孤羽问:“不是十两了?”

    杨福文笑道:“早就降价了……请五位仙师随我来,咱们去照相。”

    二月初,大桥工程指挥部举办的建筑修士临时进修班就完成了招募计划,主动应募而来的修士共有一百八十五人,其中金丹三十三位,黄冠一百五十二人。

    这是截止二月初一的报名人数,实际上,这几天还有很多听闻可以受的修士赶来报名,开口就问职,这类人都被鸡鸣观拒绝了。

    加上从武当山拉出来的三十多人,以及赵然四处搜罗来的,临时培训班聚集了二百三十人。

    鉴于稽查房的稽查任务日趋繁重,赵然就没再让他们参加培训了。稽查队都是擅长斗法的修士,拉过来搞建筑也浪费。

    莫不平等五人是二月初四入驻鸡鸣观研修中心的,两人一间房舍,条件稍微简陋了一些。但这批应募的年轻修士大多数都是怀着理想而来,对于住宿条件并不计较。

    莫不平和赵孤羽自然是一间,周和谢一间,把黄雨单独甩了出来,搭配了一个浙江会真馆的修士,结果黄雨和对方一聊天,才发现会真馆三代大弟子、修行球大赛去年黄冠组获得擂台挑战资格的蓝水墨居然也应募了建筑修士。

    都是熟人,又是京师大变之日的“战友”,当晚,莫不平等人便将蓝水墨师兄弟几人约出来吃酒。席间一问才知,蓝水墨和浙江灵墟阁近年来声名鹊起的杜星衍是好友,之所以前来应募,也是杜星衍极力劝说的缘故。

    杜星衍的理由很奇特却也很符合修行人的思路:在黄冠境滞留那么久,想要突破,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向大君山靠拢,你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为了这句话,蓝水墨来了,至于修行球,他已经在报名的时候提前做过说明,得到的答复是,工程指挥部不会在这一点上干涉蓝水墨的个人爱好,甚至在他比赛的时候,允许他请假。

    谈及这个问题,蓝水墨犹豫道:“我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我在黄冠境上困守八年,无论是什么样的机会,都必须去尝试一下了。”

    二月初五,培训班正式开课,赵然出现在讲台上,给大家做了一个开班动员。

    说实话,因为太疲倦的缘故,赵然的开班讲话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但他的出现,本身就引来了无数掌声,尤其是莫不平之类的热血青年,早已将赵然视为人生坐标,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要他露面,这就足够了。

    短短的几百字讲话,被掌声打断了十多次,赵然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受到如此追捧。讲完之后,又下来和大家畅谈了一番人生理想,这才被大家依依不舍的放行。

    赵然重新回到讲堂上,引出一位中年道士,脸上线条分明,如刀削一般,显得格外刚毅。

    “诸位道友,建筑修士是需要集体协作的,而在施法过程中,更讲究配合作业,在这一点上,与边地战阵轮值的修士很像。因此,鸡鸣观很荣幸的邀请到了雷霄阁专司斗法协同的训导执事,杜阳晨道长,大家欢迎!”

第五十七章 宗爵

    听说是雷霄阁来的训导执事,要传授战阵修士的协同方式,这帮出生在江南、没怎么见过战场的年轻修士们顿时忍不住一阵激动和好奇。

    就听赵然介绍:“杜阳晨道长,炼师境修为,来自浙江灵墟阁。曾经参加过大金川之战、黑水城之战、榆林之战,其后于白马山长期战斗在第一线,擅长指挥小团体作战,多次率战斗组深入敌后以寡敌众,战绩极为突出。具体战果涉及机密,就不在这里详述了。接下来的二十天里,杜道长将专门指导诸位怎么协同作战,怎样把力量集中到一起,怎样才能在斗法中将我们的法术发挥到极致,对于我们当好一名建筑修士,完成工程奇迹来说,将是极为重要的技能。请诸位鼓掌欢迎。”

    赵然把讲台让给了杜阳晨,杜阳晨上去之后,环视大堂,开口道:“时间有限,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今天上午,先给诸位讲解我道门修士在战阵中比较常用的一种协同方式,小五行战斗组。”

    说着,杜阳晨转身,在墙上挂着的白板上,用炭笔直接画出了五行对应关系,指着五行方位道:“小五行战斗组的编制构成为一名金丹、四名黄冠。如果换做一名**师配四名金丹,我们称之为大五行战斗组,当然,这么做其实是很浪费人力的,如果需要大五行战斗组上阵,我们通常采用另外一种模式:五个小五行战斗组以大五行方位排列……”

    杜阳晨的专业让赵然很欣赏,因为手中的事务太多,没有时间全部听完,转动轮椅出了讲堂。

    陆西星在门外等着他,随他一起去景阳楼休息,赵然道:“多谢陆师兄了,能把杜阳晨道长请来给大家讲课,实在不易。”

    陆西星笑道:“致然的事情,我哪里有不尽心的道理?再者,也不用谢在我头上,要谢就谢杜天师吧。杜天师一听说是你的事情,非常关切,如果不是杜天师亲自下令,杜阳晨是没工夫来的。”

    赵然问:“这位杜阳晨道长,和咱们雷霄阁杜天师是什么关系?”

    陆西星道:“是杜天师代师收徒的小师弟,刚过天命之年,已是炼师境修为,在灵墟阁中很有威信,在雷霄阁中也是人人看好的。”

    到了景阳楼上,赵然道:“陆师兄的《商周列国全传》,读者们可是期盼已久了,何时复更啊?”

    陆西星笑道:“实在惭愧得紧,闭关小半年,出关后又立刻上任朝天宫,哪里还有时间动笔?只能让大家再等些时日了。对了,致然,今日前来,有一事相询。”

    “陆师兄请说。”

    “听说前日廷议,内阁大学士甘书同提了个议案,想对现行的宗室袭爵制进行改动。还听说是与师弟商议过的?我朝天宫管辖宗室修士,宫中这些宗室修士们一起找到我头上了,吵得不可开交,故此特来问一问。”

    赵然道:“甘书同的提议的确是与我协商过的。宗室的俸禄如今已经成为朝廷重负,我大明宗室例行嫡长子承位、诸子降等袭爵,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八世而降,至奉国中尉而止,世袭罔替。立国至今,据宗人府所查,宗室子弟有多少,陆师兄知道么?”

    “这却不知,莫不是有数万了?”

    “足足三十一万!其中的大头在于三中尉,其中,镇国中尉两万余,辅国中尉六万余,奉国中尉二十二万。陆师兄知道他们的俸禄是多少么?”

    听到这个数字,陆西星很是吃惊:“竟会有那么多?俸禄?听说亲王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后面的就不太清楚了。”

    赵然回答;“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两百石。简单一算便知,单是三中尉,每年国家开支七千万石禄米。各地米价不同,取中值的话,以每石四钱银子计,这就是三千二百万两。”

    顿了顿,赵然续道:“当然,实际上没有发放那么多,宣宗年间,已将耗羡折入其中,当时耗羡三成。到了正德二十年,减按五成发放,一直延续至今。因此,连同上五等爵,共计一千九百万两!这是什么概念?去年户部岁入是一千七百万,也就是说,各地扣缴的宗室俸禄已经超过了朝廷岁入!”

    陆西星听呆了,喃喃道:“竟然如此......”

    赵然点头:“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陆师兄。”

    这是户部最头疼的问题,在取得赵然认可后,甘书同在廷议中提出的方案主要在四点上。

    其一,是将宗室爵位缩减为五等,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五代足矣、八代太多,今后不再向新的三中尉宗爵发放俸禄,有禄米的,只到奉国将军这一级。

    其二,取消末爵世袭罔替制。现行的宗爵中,所有宗室降到末等奉国中尉后,不再降等,最终定格在这一爵位上,按照每年两百石的标准领取国家俸禄,这正是造成宗爵庞大的主要原因。

    为此,甘书同提议,到了奉国中尉后,应从宗人府除名,不再享受爵位带来的种种特权,子孙不再袭爵。

    其三,亲王嫡长子世袭亲王的制度也同时废止。这一条实在太坑了,亲王爵位只有增加而无减少,永远没有头,现在的几十个亲王,都是这么来的。议案提出,嫡长子可以三世袭爵亲王,但从第四世开始就必须降等袭爵。

    其四,但凡袭爵到三中尉的宗室,朝廷放开的对他们禁制,允许他们从事士农工商,让他们可以自谋生路。

    其五,按照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的原则实施这项政策。以四月初一为时间节点,之前出生的宗室按原办法执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到了十岁继续授爵,继续领取爵禄;之后出生的宗室按新办法执行。由此,尽量减少现有宗室对改制的阻力。

    按照户部和宗人府用三个月时间做出来的估算,这项政策施行之后,每年一千九百万两的规模宗室俸禄不会立刻降下来,但减少的趋势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估算之中,每年将有四千到五千宗室去世,减去新封爵位数,每年将减少四千个左右能够领取俸禄的三中尉,第一年为朝廷节约三十万两开支,第二年节省六十万两,第三年九十万两,以此类推,等到六七十年以后,大明就再也没有能够领取俸禄的中尉宗爵了。

    听了赵然的详细介绍,陆西星感慨道:“真是百年大计啊。”

    赵然对此说法表示同意:“不错,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甘书同原先想用一种温和的法子解决问题,但我认为没有必要,今时今日,是解决宗爵问题的最好时机,只需十年之后,户部每年就可以多出三百万两岁入,二十年后就是六百万两。作为倡议者,我和甘书同都知道,我们必然会成为某些宗室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但我们都有推行下去的决心。我倒要看看,那些跳梁小丑敢于出头,出头一个我砍一个,让他们试试我道门的刀子锋利不锋利。”

第五十八章 方案

    赵然在陆西星面前展示了一番自己对改革宗爵制毫不动摇的信心之后,陆西星道:“致然放心,朝天宫那帮子宗室修士,我会压着的,绝不让他们来找你捣乱。”

    赵然道:“那就多谢陆师兄了。不过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不是之处,忘了宗室修士受朝天宫管辖的事,按理应当早向陆师兄通气的。”

    陆西星摆手:“致然事情太多,上三宫又刚改制完,致然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都明白。”

    赵然问:“朝天宫如今有多少修士出身于宗室?”

    陆西星道:“三十八人,最高修为不过金丹,如朱先见、德王之类都死了,些许小鱼小虾,蹦不起来的。”

    沉吟片刻,赵然道:“话虽如此,陆师兄毕竟是朝天宫的掌舵者,想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想让宗室修士不给陆师兄添乱甚而出力,还是要给他们一些甜头。”

    陆西星摆手:“无妨的,致然不要为难……”

    “这样吧,宗室修士之中,若是果真有立下大功的,可以恢复其爵位和俸禄,立功越大,爵等越高,子孙同样降等袭爵。这是专门给为道门、为大明出死力的宗室修士而设,留个口子,也好让陆师兄更容易驾驭他们。每年可以评出一个来授爵,但不是一定就授,关键还在于功绩,到时候咱们一起商量。”

    陆西星喜道:“如此当然最好,我朝天宫必定会严格把关的,绝不虚报,更不会滥竽充数。”

    说完此事,赵然见陆西星忽然有些吞吞吐吐,于是追问:“陆师兄还有事?”

    陆西星道:“我朝天宫修士最近训练得还不错,算是初步形成了一些斗法能力。再过几天,我打算把他们拉出去到舟山那边,找个小岛实际演练演练,但这需要一笔银子,师兄我厚着脸皮来向致然求助。”

    赵然笑了:“我还当是什么事,早之前不就和陆师兄你说过吗?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

    陆西星道:“能解决的,我自家就解决了,这次实在是有些困难,演练是我临时起意要举办的,想更贴近实战一些,需要消耗不少符和法器。数量不小,雷霄阁那边给了一笔五千两的款子,但还差许多。”

    “差多少?”

    陆西星递过来一张清单,列出来林林总总十多种符五百多张,大概估算一下,折银八千多两。

    赵然琢磨了片刻,道:“干脆,同样的符我给你双份,我这批建筑修士培训班的学员也一并参加你的实战演练好不好?一切听你的指挥。”

    鸡鸣观宝库密库中存有从上三宫收缴来的大量符,拿出个千把张来,对赵然来说不值一提,却可以好好提升一下建筑修士培训班学员的配合意识,何乐而不为呢?

    陆西星当即喜道:“那当然是欢迎之至的!演练定在三月初五,想搞三日,到时候让杜阳晨带着你的学员,咱们搞一次对抗演练。”

    赵然道:“行,别忘了报一份请款文书过来,我好走账。”

    “那是当然!”

    因为汪宗伊的求见,陆西星没再和赵然畅谈下去,将陆西星送出了鸡鸣观。

    汪宗伊虽然只是挂名的工部侍郎,但他如今是赵然眼前的红人,在工部中说话分量越来越重,尤其在赵然准备建桥之后,基本上都是由他沟通工部。

    “方丈,工部营缮司将图纸带来了。”

    赵然请他们在景阳楼前就坐:“辛苦汪府尹了,这二位是?”

    当先一名青袍五品官员拜倒:“下官工部营缮司郎中郑续家叩见方丈。”

    他身后一名八品绿袍官员同样拜倒:“下官营缮司大匠鹿中青叩见方丈。”

    赵然袍袖轻挥,将二人托起:“郑郎中、鹿大匠请起,坐。”

    郑郎中斜着签坐在汪宗伊身旁,鹿大匠却不敢坐,站在二人身后。

    郑郎中取出两个卷轴来,先打开一个,在石桌上摊开,脸上略显尴尬:“按照方丈的指点,营缮司这几个月做了两种草图,请方丈过目,这是其一。”

    图上是一座长桥,这座桥最大的特点就是墩多,密密麻麻全是桥墩,大概数了数,光是江中矗立的桥墩就有近五十座,平均每隔十余丈就是一个桥墩。每个桥墩高出江面仅有两丈左右。

    每两个桥墩之间,是一孔石拱桥身,一孔接着一孔,四十多孔石拱桥身,就是四十多道波浪。这样的桥身跨度,很明显是无法通行大船的,连百料以上的船只都困难。

    在大桥的正中,是两座远超同侪的超高桥墩,间隔三十丈。两座桥墩顶部各以铁链拴着一座吊桥,形如城门吊桥。

    郑郎中解释,这种设计是为了能够通行大船,在需要过船的时候,将吊桥拉起;过人的时候,两座吊桥放下来,通过前端的木榫结构相互咬合,同时也借助吊索之力拉住木桥。

    赵然皱眉道:“需要那么多桥墩?拱桥的桥身跨度不能再大些了?”

    郑郎中道:“方丈所说的安济桥,跨度已是最大,也不过是十二丈左右,再长的话,实在不知该怎么造了。”

    赵然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如此,看来走石拱桥的低耗材环保路子是很难的了。除非让大圣南岩宫把整个桥身也炼成法器,但其成本之高,赵然是无论如何负担不起的。

    不得不承认,工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能够想出吊桥通行大船的方案,已经很了不起了。这种方案也是从技术角度而言最容易实现的。但它同样有两个令赵然头疼的问题。

    其一是成本太高。别看每一个桥墩都要矮很多,但实在太过密集了,花费必定十分惊人,造价恐怕至少得多出上百万两银子。

    除了花费外,还有个很大问题,通行航道会受到极大限制。应天附近江面,是大明最为繁忙的水道,每天百料以上船只的通航数量都在数百艘,多时能达到上千之数。采用吊桥的方式限流通行,影响非常大,调度起来也极为困难,桥的利用价值也不高。

    另外,赵然觉得很难看,很不壮观,对信力的催发作用肯定没有大跨度高桥墩来得震撼。

    将这幅收起来,郑郎中就摊开了另外一个卷轴。

    十九个桥墩列于大江之上,墩与墩之间相隔三十丈,用精钢制成桥墩之间的梁身,从桥墩顶部以斜拉索的方式解决拉力问题。再铺以青砖和沥青。

    这就是赵然预想的斜拉索大桥,难处在于炼制法器铁索,其中的耗费和难度也同样令人咂舌。但好处也很明显:壮观、方便,具有实用价值,利于信力的大规模爆发。

第五十九章 材料

    关于斜拉索大桥,技术难度是很大的,工部不可能完成,他们只能按照过去筑桥的营造法式和经验来假想,去推测。

    这卷设计图也同样如此,当然,这也比赵然的构想专业多了,其中的很多细节设计都是赵然所不知道的。赵然只能画出他脑子里的斜拉索大桥模样,属于概念图。工部的图纸中,就有了很多分解结构图,附带着长长的数据清单。

    赵然对建造并非专业,但能看得出来,工部是尽力了的,而且赵然一贯以来对这时代的营造法式心存敬意,始终认为这些匠师们具备巧夺天工的智慧和技巧,因此便接受了这幅设计图。

    郑郎中又道:“按照方丈的要求,我们营缮司前期做了实地勘察,准备将实验桥建在金川河上,用来验证斜拉索营造法。”

    说着,鹿大匠又掏出一个卷轴,在石桌上摊开。最上面是应天府舆图,标注了金川河的走势和位置,下面是桥址选点。

    鹿大匠解释,金川河由清凉山北麓发源,连接玄武湖而入长江,全河段最窄处十二丈,一般在十八丈上下。这个宽度对于石拱桥来说有点鞭长莫及,而建造墩桥的话,又会严重影响往来船只,因此,金川河上一直没有建桥。

    赵然建议工部择地建桥验证斜拉索营造法,营缮司当即选定了这条河,并且经过近月考察,把桥址定在了萨家湾。

    十八丈的河面,宽度大约是应天长江大桥两墩之间宽度的七成,很具备参考意义,对于这个选址,赵然表示认可。

    这是一种全新的造桥模式,工部没有任何经验可以依循,只能靠匠师们自行摸索。

    鹿大匠又取出一张清单,恭恭敬敬呈给赵然:“赵方丈,下官定会尽全力营造金川河大桥,但这些材料,是我等匠师们测算出来的,还请方丈筹办。”

    当头是十五丈长的精钢拉索四根,由此往下每递减一丈长度,便需四根,一直递减到五丈。营缮司要求,这些精钢拉索必须可承载一千石的拉扯!

    一千石这个数值,赵然问他们怎么得出来的,鹿大匠和郑郎中的回答是,他们大致测算了金川河大桥所需青砖数和钢龙骨数,认为桥身总重在一万石上下,故此每根精钢拉索至少应当能够承受一千石的拉力。

    这是一种经验主义的算法,对于赵然而言,没有实际意义。在炼制钢索的时候,他没有手段测量钢索的拉力是否达到一千石,必须将这种数值进行可实际操作的转换。

    鹿大匠继续介绍清单。

    下面是桥身所用的精钢龙骨,以及龙骨上铺设的钢板,用量非常大,鹿大匠设计在五条主龙骨上铺设五十块这种长两丈、宽三尺、厚半寸的薄钢板他不知道赵然怎么炼制出他自己形容过的这种钢板,但仙家手段不是他能理解的,赵方丈怎么说,他就怎么算。

    这样的钢板总重八万斤左右,加上钢索和龙骨,用钢量在十万斤以上。

    看着这份清单,赵然再次感到一阵头痛,但头痛归头痛,他必须得“照单全收”。

    他之前就联系过器符阁,询问器符阁炼制法器所使用的钢材问题,器符阁答复,特效钢材是有的,可以满足建桥所需。因此,他准备现在就去下单采购,于是道:“你们开始吧,按照图纸在金川河两岸建设桥墩索塔,多长时间能完工?”

    鹿大匠道:“三个月。”

    汪宗伊带着工部郑郎中和鹿大匠走后,赵然收拾了一番,准备前往庐山,正要飞符元福宫,让周克礼和凌从云驾驭无穷莲座来接自己,就见一道白光从天边而来,直落景阳楼,正是蓉娘所乘的云霭百合。

    蓉娘笑吟吟的从云霭百合,整个人的气质又有改变,美目中流光四溢,越发明艳动人了。

    赵然呆了呆,转动轮椅凑上去:“这位美貌的仙子,小道我一望而生敬慕之心,可否留个飞符,有暇之时畅谈人生理想?”

    蓉娘抿嘴一乐,道:“我现在是**师了。”

    赵然忙追问:“神识寄托的什么玩意?”

    蓉娘道:“还算凑合,寄托了一张八阶符吧。”

    赵然鼓掌:“不会是玉景通天府的升级版吧?话说你给我的这破符,用了两回,每回都没逃掉,真不想用了,但已经寄托了神识,实在无法。我这损失你看怎么弥补?”

    蓉娘道:“简单,干脆嫁给你好了。”

    赵然点头:“勉强收了。对了,刚好你来了,老借用别人家的飞行法器,很没面子,这回可算捞着云霭百合了。陪我去趟庐山。”

    蓉娘将赵然推上了云霭百合,百合关闭之后,赵然双手张开:“扶我下车啊。”

    冷不防蓉娘一脚将轮椅踢翻,赵然顿时翻倒在透明的水晶底座上,无奈道:“在伺候人方面,你要多学着点。”

    蓉娘问:“跟小苏学?”

    赵然干咳一声:“时间不早了,赶紧起飞吧。”

    云霭百合当即升空,赵然透过身下透明的底座,望着人烟繁华的应天府街巷城廓,出了会儿神。

    蓉娘问:“怎么忽然要去庐山了?我刚来,你都没让我歇会儿。”

    赵然道:“你都歇了好几个月了,还歇?没办法,时间太赶,我需要炼制大量材料,必须到器符阁走一趟,请他们出手炼制一批钢板。”

    “什么钢板?”

    赵然便将需要炼制斜拉索、钢龙骨的事情简单讲了。

    蓉娘道:“这事儿可别去庐山,去了也白跑一趟,器符阁的炼器工坊忙得很,没空接你的活。”

    赵然问:“那去哪儿?”

    蓉娘道:“我都冲关破境了,你到现在还没祝贺我呢。”

    “来。”

    “干吗?哎......放开......”

    “给你一个拥抱,恭贺你出关......哎哟,别打肚子!”

    打闹片刻,云霭百合出了应天,向着阁皂山方向而去。等绕过阁皂山后,落在了袁州的一片山岭间。

    蓉娘介绍:“这里就是太玄馆,与其去器符阁,不如来太玄馆。器符阁炼制的是法器,太玄馆炼制的是材料,器符阁炼制法器的材料,大半来自于太玄馆。”

    赵然眼前顿时一亮:“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杨真人就是太玄馆的大长老,是你四奶奶吧?”

    “四祖奶奶!”

    “差不多了。”

    “行了,我把小存心叫出来,需要什么,你跟她谈。先说好,你可不能坑她!”

第六十章 标准金丹力

    赵然在杨存心和蓉娘的嬉笑打闹中完成了对太玄馆的“考察”,考察完毕,心中一时间有些激动。因为他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担心发愁,并且做好了长期艰苦“奋战”这一心理准备的很多难点,压根儿不是问题。

    比如,如何做到特效钢的大规模炼制,这个难题一直压在赵然心里,沉甸甸的,他为此作出的规划是说通器符阁,对其炼制的产品类型、炼制方式进行制度化改造,然而到了太玄馆,这个问题不用他再去考虑了。

    在一处石窟中,赵然亲眼见证了杨存心的一次道法展示:在蓉娘的要求下,她打开一座半人高的丹炉,接通太玄馆所在九仙石窟山下的太阳洞渊火以法阵自山底百丈深处引出,将三十多斤重的矿石抛入其中,然后闭目掐诀,控制火势。

    透过丹炉的炉窗,赵然目睹了这块铁矿石在火焰中翻飞来去,熔化成一团亮橙色的铁液的全过程。在杨存心的指诀控制之下,矿石如面团一般被揉来搓去,其内所含的各种废弃杂质纷纷坠落,被一道斜坡送入地底。

    在一通眼花缭乱的操控中,丹炉内又被杨存心送入其余种类的不同矿物,比如白云土、赤金石、汞银之类,以及蓉娘专门介绍,产自袁州本地的特有灵矿金旦粉。

    半个时辰之后,一块四四方方、红通通的铁胚被整塑成型,悬停于丹炉中央,而炼制过程中产生的炉渣和废气,都被法阵引入了百丈地底,按照蓉娘的说法,这是送下去作为太阳洞渊火的燃料了。

    杨存心关闭了太阳洞渊火,让铁胚就这么悬浮冷却,同时向赵然道:“今日炼制的这块精钢,韧性比较强,适宜刻制符文,所以又称符文精钢,许多法器上都要用到,器符阁大量收购,有多少他们收多少。”

    赵然问:“多少银子?”

    杨存心回答:“一斤钢一两银子,这块符文精钢差不多十五斤左右吧,十五两。是不是觉着这银子好挣?其实挺费工夫的。先要到旁边的七宝山挖矿石,回来后还要准备各种配料,差不多就耗去半天工夫了。通常我们一个人也就一天炼制一块,还不一定天天炼。”

    赵然飞快计算,如果杨存心一天炼制一次,那么这座丹炉的年产量差不多五千斤。

    “太玄馆中有多少处火眼和这样的丹炉?”

    “火眼不少,但有些封闭了,用不着。配有丹炉的火眼是十二处。”

    也就是说,假设以杨存心为一个标准产量计算,太玄馆每年能产特效精钢六万斤。当然,仅仅一个标准产量,产能实在闲得发慌,赵然认为,统筹协调之后,太玄馆的产能可以放大十倍!

    赵然将斜拉索和龙骨的要求告诉了杨存心,杨存心当即道:“用符文精钢就可以,韧性足够,拉不断。”

    赵然又问了其他品种的特效钢,杨存心告诉他,太玄馆还可以炼制极为坚硬的玄英精钢、耐高温的元芒精钢、耐寒的霜月精钢等等十多种,所有精钢都是一个价:一两银子一斤。

    对于太玄馆的修士来说,旁边的七宝山中矿石挖不完、黑石山下的火力用不完、周围所需的各种配料矿材也极为丰富,炼制精钢时,在耗材上基本没什么成本,一两银子一斤,基本相当于净赚了。

    说到这里,熔铁已经渐渐露出原色,杨存心打开石窟壁上的一道小门,里头是个冰窖。她法诀一换,丹炉中的钢块立刻飞入冰窖之中,顿时激发一阵烟雾蒸腾。这是让钢块定型的淬火工艺,增加硬度和强度的手段。

    赵然很想知道这块符文精钢的拉力有多强,问:“能拉得动一千石么?”

    杨存心没算过这个数,她给出的数据是,如果按照赵然给出的斜拉索形制,符文精钢索能够挡得住十名金丹修士同时拉拽。

    赵然提议,想要测算一下计量单位的转化关系,能否请太玄馆一起协助,杨存心对此也颇感兴趣,于是寻了十位金丹,挨个测试,要求他们不许使用道法,只准将法力灌注于单臂,然后单手托举银子。

    第一个上前的金丹修士,赵然在他手上直接扔了一个银箱,重一万两,加到第二个,他便支撑不住了,于是减少一些,测出一万三千七百两。

    赵然继续测试第二个,能够托举一万一千六百两……

    一直到第十个,赵然算出了一个平均值,一万四千零八百三十二两。于是他将零头抹去,以在不使用法术的情况下,仅仅依靠气海中的法力,单手能举一万二千两为一个标准金丹之力,约为六石之力。

    赵然的实验引起了太玄馆修士们浓厚的兴趣,赵然紧接着就为馆中的十位**师测算了一个平均法力值,约等于三个标准金丹力。

    然后请出了太玄馆的五位炼师,约等于三位**师之力。

    杨存心去后山寻找大炼师师伯,得出的数据大约是三点九个炼师之力,因为样本太少,只有两个,所以数据稍大,但也由此看出来,恐怕依旧和三有缘,所以被赵然直接记录为二十七个标准金丹之力。

    测算黄冠的时候,样本的采取量比较大,数据较为精准,发现与金丹相比,更加符合三倍的关系。

    赵然请杨存心将这块十五斤重的的符文精钢炼制成长索,实际上,这谈不上炼制,只能说是重新塑形,非常简单。

    塑形完成之后,赵然恳请两位太玄馆的大炼师拼命拉拽钢索,结果发现,两位大炼师在不使用道法的情形下,完全无法破坏斜拉索,这就表明,以符文精钢做成的斜拉索,承受拉力值三百石以上。

    接下来就是下单的问题了,赵然上手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符文精钢十万斤!而且当场下订,支付订金二万两。

    这份需要太玄馆修士全部出动的定单,令杨存心乃至两位大炼师都感到很震慑,商议交付期时,赵然道:“这笔订单,我希望三个月就交货。另外,我想问一下,符文精钢的防锈蚀问题,怎么解决?”

第六十一章 千万计量的时代

    关于赵然询问的防锈问题,杨存心也早有准备,当即带着赵然来到一处房舍,隔得远远的,赵然就闻到了一股桂花的香味。

    房舍很大,由十余间厢房连接打通而成,里面有三位太玄馆的黄冠修士正对着一套奇形怪状的丹炉,不停的打出各种法诀和配料。

    看了片刻,这三位修士便熄了丹火,从丹炉底部的一条竹管中流淌出粘稠的透明胶装液体,一连储满九罐,这才收工起身。

    杨存心介绍,这是太玄馆炼制的九合漆,以袁州太平山上特产的漆树之液为主料,佐以精辛矿等十多种辅料炼制而成。闻到的香味,是为了掩盖九合漆的刺鼻味道而专门在其中加了桂花。刚才她炼制符文精钢时,就加了少许九合漆,加入了九合漆,符文精钢便很难生锈。

    杨存心道:“这是九升陶罐,一炉九合漆,可产八十一升,我们太玄馆一个月炼一炉便足够了。”

    这一次的太玄馆之行,当真令赵然大开眼界,也大有收获,但人心是不知足的,赵然同样如此,解决了斜拉索和朱龙骨的问题,他又更进一步,想要解决钢板的问题。

    这批用来铺设桥梁的钢板,并不需要如符文钢板、钢板那么复杂的道法工艺,唯一的要求,就是量大。

    “太玄馆能否炼制一批普通钢板?”

    “普通钢板?”

    “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效用,普普通通,我用来铺设大桥的桥身。不需要刻制符文,不需要极度坚硬,不需要特别耐高温、耐严寒,只要能防锈就行也就是加入九合漆。”

    杨存心皱眉:“这样的钢板,你大可以找外面的人做,据我所知,民间很多铁匠作坊都能打制出来,至于防锈,你收上来以后我可以给你一些九合漆,你自行炼制添加一次就行。”

    赵然道:“不行啊,我需要的量很大。”

    “也是十万斤?”

    “第一批十万斤,今后在百万以上。”

    杨存心盘算一番,道:“这样的钢板倒是容易做,耗材单一,炼制步骤少,十万斤应该不难,但问题是需要的矿石太多了,没工夫去挖矿。”

    赵然道:“我担心的是,你刚才所说的七宝山,有没有那么多铁矿。”

    蓉娘道:“小存心,带我们去七宝山看看。”

    七宝山就在九仙石窟山旁,并不远,杨存心带着赵然和蓉娘来到七宝山下的一处岩洞,岩洞口有明显的人为开凿痕迹,将洞口扩大了。

    顺着岩洞进去,洞窟内是一条直道,时不时能见到洞顶或者两侧有符布设的小型法阵。不需杨存心解释,赵然一眼就看了出来,属于最初级的土系法阵,三五张固土符就能组成,用来稳固和硬化土石,防止洞窟坍塌。

    赵然最近一直在研究各种土系法阵,他为建桥准备的几种土系法阵远比这里布设的要复杂得多,成本也当然要高得多,所以他一路走一路看,一边琢磨着,打算吸收借鉴一下这里的固土法阵,看看能不能将成本降下来。

    修士挖矿,对于矿脉的寻找是十分精准的,七宝山中的这条矿洞就是如此,直接穿入了七宝山最富裕的矿脉中,在尽头的几条岔道处,随便一锄头下去,挖出来的都是优质矿石。

    带着赵然和蓉娘看了一圈,杨存心道:“这条矿脉,太玄馆挖了三百年,将来再挖三百年、一千年也不是问题。”

    听上去三百年、一千年,貌似很唬人,但仔细一算,实际上开采量没有多少。以太玄馆每年的炼钢量,三百年不过是三千万斤铁矿石而已,赵然飞快在心里比对了一下自己更熟悉的吨位概念,统共几万吨。这样的开采量,别说再开采三百年、一千年,三千年、三万年都挖不完。

    但从今日起,一切都将不同了,赵然会以巨大的采购量,将太玄馆拉上大明发展的快车道上。

    “如果我找人来挖矿,给太玄馆提供源源不断的矿石,你们一天能炼成多少我说的普通钢?嗯,相当于民间的所谓百炼钢。”

    “这种钢材很容易炼制,拿我自己来说,一天给你炼制千把斤都不难,十二个火眼同时炼制,一天可产万斤,一年给你三百万斤,前提是你能保证源源不断的提供矿石。”

    “会不会耽误贵派修士修行?”

    “控火炼钢就是修行,炼得越多,修为提高越快。”

    赵然大赞:“贵派修行法门,与武当大圣南岩宫一样,是最符合时代的道法!”

    赞完之后,赵然又问:“占用十二个火眼,恐怕会耽搁特效精钢的炼制,还有没有别的火眼?”

    太玄馆当然还有别的火眼,只是因为用不着,所以被关闭着。

    赵然建议,专门开启三个新的火眼,架设三座全新的丹炉,每一座丹炉要比其他的丹炉容纳量多出十倍,争取一炉能出百斤钢,提高炼钢的效率,节约炼钢的人手。三座高炉同时炼制,一日同样可得万斤。

    与杨存心的争执主要在七宝山的矿洞上,对于放开矿洞,让外人进入,太玄馆内心中是不情愿的。赵然对此也能理解,他给出的办法,只能是大幅度让利。

    赵然承诺,只要太玄馆将七宝山矿洞交给鸡鸣观管理,鸡鸣观将会出资成立七宝山矿务局,专门征募一百名矿工,每月每人二两银子的薪俸,挖出来的铁矿石直送太玄馆,不收取太玄馆分文费用。

    太玄馆炼制出来的普通钢板,鸡鸣观按照一两银子三十斤的价格全额收购。

    杨存心盘算了一番,顿时大为心动。单单是炼制普通钢板一项,只要太玄馆每年炼出三百万斤,就能赚到十万两银子,挖矿的琐碎工夫也不用再去做了,而且还能增进修为,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她当即请赵然和蓉娘稍候,自己和太玄馆的几位长老商议一番,之后飞符杨真人,将赵然开出来的条件讲述一遍。

    杨真人很快就同意了,回复:“赵致然很快就是咱们阁皂山一脉的自家人了,这又是给太玄馆送银子的事,没什么不行的。”

    于是,杨存心代表太玄馆和赵致然代表的鸡鸣观签下一份协议,这份协议签署的时候,赵然豪迈的一挥手:“大明的钢铁产量,将从今天起,步入千万斤计量的时代!”

第六十二章 符法时代

    赵然现在铺的摊子有点大,又是文昌观,又是鸡鸣观,又是工程指挥部,又是小额银票改革,还有《君山笔记》和《皇城内外》,有君山移动、君山药业、君山技术、惠民济医堂等等诸多事业,到如今,已经颇感人手不足。

    此刻再设一个七宝山矿务局,更觉人力匮乏。

    “手下要是有五百人就好了!”赵然感慨。

    “你手下不止五百人吧?”蓉娘有些奇怪。

    “五百同志,志同道合,名曰同志。”

    蓉娘听不太懂赵然的所谓“五百同志”,但不妨碍她替赵然排忧解难,当即推荐了一个端木家的俗世管事,让他负责七宝山矿务局。

    对于端木家管事来说,这一套东西很简单,端木家自己就有大量矿山,所以都是轻车熟路的事情。赵然一想,这也不错,太玄馆和阁皂山分属同宗,端木家的人去七宝山负责挖矿,太玄馆怕是更乐意一些。

    在太玄馆耽搁了两天,回到应天府,赵然问蓉娘:“如何?我这景阳楼不错吧?”

    “风景还算不错。”

    “行了,你自己挑一间吧,这里平日也就我自己住,房间多得是,空旷得很。”

    蓉娘奇怪道:“还要我自己挑?难道不是住在你的主楼么?”

    赵然摸着鼻子愣了愣:“这个......会不会不太好?”

    蓉娘没搭理他,直接进了屋子,赵然咂摸咂摸嘴,四下看了看,觉得对方都已经如此主动了,自己要是不跟进去怕是缺乏阳刚之气。

    正要在景阳楼前布下几张卫道符,冷不防主楼二层窗户中扔下一个包裹,正是自己的铺盖。蓉娘从窗户中探出头来:“你住旁边左边的厢房。哎,这里视野果然开阔,不错!”

    正说着,郭植炜和龙卿联袂找上门来,乍见楼上倚着窗户的蓉娘,两人立刻顿住脚步,看一眼楼上,看一眼楼下。

    郭植炜干咳了一声,拉着龙卿转身:“老夫忘了个物件要拿,先回去......”

    赵然没好气道:“装什么装?啥事儿没有,心怀坦荡!回来,有什么说什么!”

    郭植炜和龙卿面面相觑,转身回来,郭植炜又看了看楼上的蓉娘,犹豫道:“那就......说了?”

    “说!”

    龙卿取出一套零碎,有钩子状、烛台状、盘子状、木匣状等等奇形怪状的物件,在现场按照八卦方位排列成阵,又取出张聚灵符,往乾位上的一个木槽上一拍,接着取出十张符纸打入阵中......

    赵然顿时哈哈一笑:“哈哈,这个是什么玩物?倒是有趣,回头再说,现在不得空......”

    郭植炜和龙卿有点蒙圈:“方丈?”

    赵然还想阻止,二楼窗口处的蓉娘道了声:“别停!”

    赵然很尴尬:“嗯,收了吧......”

    蓉娘已经从楼上纵身而下,来到八卦阵边,仔细盯着阵内的变化。

    郭植炜刚想伸手去摘聚灵符,被蓉娘一巴掌拍开:“看看!”

    就见八卦阵中,十张符纸围成一圈,在八个法器物件中来回挪移,一盏茶的工夫,十张符纸便成功炼制为十张飞符。

    蓉娘觑着赵然,又瞅着郭植炜和龙卿,缓缓道:“这炼符的法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赵然“哦”了一声,问:“眼熟吗?或许吧,我听说天下道法源出一脉......哎,别掐别掐,降了,说吧,怎样才能让你满意?”

    蓉娘气道:“让我二哥来应天跟着你学道,你倒好,把我家的炼符法偷学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赵然挥了挥手,郭植炜和龙卿连忙灰溜溜走了,他自己慢慢和蓉娘磨嘴皮子,磨来磨去,蓉娘都撅着嘴不乐意,赵然顿时怒了:“你再这么不讲道理......”

    “谁不讲道理?”

    “总之你再这么不讲道理,我可不客气了!”

    “你怎么不客气?本姑娘还真想看看!”

    赵然当即飞符江腾鹤:“老师啊,你们还没到阁皂山?”

    片刻之后,江腾鹤回复:“刚到,致然别着急。”

    赵然问:“阁皂山谁接待的?让他们给蓉娘发个飞符。”

    江腾鹤回复:“端木长真,真是巧了,他今天刚出关,成功进入炼虚境了。”

    蓉娘看着赵然飞符来往,气道:“我一出关就被你拉着干活,干完活你还偷学我家的符法,偷学不算,还堂而皇之在我面前炫耀,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

    话音未落,她也收到一张飞符,看完飞符,蓉娘顿时呆了,继而掩不住的喜笑颜开。

    赵然问:“偷学你家符法?”

    蓉娘捂着嘴笑:“偷学什么?一家人,想要就拿去。”

    赵然捂着心口:“真把我气死了!哎哟我这心口疼的。”

    赵然重新将郭植炜和龙卿招了回来,这两位惊疑不定,继续看看赵然,又看看蓉娘。

    赵然颇有气势道:“没什么不可说的,咱们继续研究。蓉娘,给郭前辈和小龙倒杯茶......这套法器就是新的复写法台?”

    郭植炜道:“啊?哦,对,新的符复写法台,可以称为第三代,同时炼制十张飞符,效率是原来的十倍!按照方丈之前的要求,符纸也尽量做了俭省,只有中间这一圈是符纸,其余才用普通的竹纸,成本可以降至方丈所说的最终目标,六分银子一张,对外零售可以定价在一钱银子......多谢多谢,怎好意思让蓉娘亲自端茶,折杀老朽了......”

    龙卿补充:“这套法器最终会用秘法布设于法台木盒之中,一旦拆开,就会破坏阵法结构,可以最大程度做到保密,不会被人偷学了去。”

    赵然点头:“除了飞符以外,可以炼制其余符么?”

    龙卿道:“阁皂山......额......”

    蓉娘一笑:“我家这套炼符法可以适用于九成的四阶以下符炼制,所以你们这个符复写法台应该也能炼制其余符的,对不对?”

    龙卿有些尴尬:“这个,嗯,是的,只要把这个盘子......”说着,指了指盘状法器:“把这个盘子更换一下就可以。实际上,在符纸上镌刻的符文,就来自这个盘子,我称之为器核,器核上镌刻什么符,就能炼制什么符。”

    赵然有些激动,一瞬间站了起来,却扯着七经八脉剧痛,只得又坐下。他忍着剧痛,满怀喜悦道:“郭前辈、小龙、蓉娘,知不知道,你们见证了一个时代!符法时代的开启!”

    蓉娘凑上来:“别激动,哪儿疼?我给你揉揉。”

第六十三章 彩礼和嫁妆(为扎西布鲁斯盟主补更)

    看着眼前还没凑整的复写法台一堆零碎,蓉娘道:“符复写法台成功研制的消息可不要传出去,否则人家知道咱们还在卖五钱银子的飞符,可是要上来拼命的。”

    赵然摇头道:“我意已决,五月开始,将飞符的价格降为一钱银子!”

    蓉娘奇道:“不赚钱了?这还是赵致然么?”

    赵然大义凛然道:“和开创符法时代相比,些许银子算得什么?”

    “前两天是开创千万计量时代,现在又开创符法时代,接下来呢?还有什么时代?”

    “接下来还有什么时代,请诸位拭目以待!”

    事情谈完,郭植炜和龙卿告辞出去,蓉娘也取出了云霭百合,坐了进去。

    赵然愕然:“你又要去哪?”

    蓉娘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回阁皂山。”

    “刚来就走?”

    “不走我还真住这儿啊?都提亲了,成什么样子?走了!”

    说罢,云霭百合嗖然升空,只留下赵然对着天空喃喃发呆:“人走了没关系,至少把云霭百合留下啊……”

    赵然坐在景阳楼中,操控着方方面面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阁皂山中,江腾鹤和赵丽娘也得到了极高规格的待遇,新晋炼虚端木长真全程相陪,杨真人也特意从庐山赶回来相见,阁皂山一脉的杨氏、郑氏、许氏等家大长老齐聚阁皂山,和江腾鹤夫妇共商赵然和蓉娘的亲事。

    就连坐镇山西的大天师端木崇庆也专门发来飞符,询问对江腾鹤夫妇的接待情况。

    这一回,赵丽娘终于顶了上来,亲自和端木家一项一项敲定赵然的双修之事。

    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聘礼了,赵丽娘取出来的礼单是比照魏致真的,法宝方面,以赵然缴获自太后处的玲珑指套为首,三件高阶法器、八件中阶法器、十六件低阶法器。

    银钱上分毫不差,狗头精金三十六斤,百合金线钱三千六百两、现银十万两。

    珍宝上则要有所不同,七尺高珊瑚三座,黑珍珠六串、海珠子三斛、玉镯十六对、翡翠三十六块、羊脂玉一斤、猫眼石六十四方。

    并不是楼观拿不出更好的东西,而是不能超过魏致真,哪怕魏致真对此并不介意,但作为楼观的家长,江腾鹤夫妇必须一碗水端平。

    聘礼之外,是赵然起草的战略合作协议书,在这份协议中,赵然将君山移动、君山科技的各一成股份卖给端木家,分别作价一两银子。

    就楼观而言,这是将端木家拉上君山集团这艘大船的需要;从端木家的角度考虑,其实这算是一种变相的聘礼,价值巨万!

    战略合作协议中最重要的部分,则是签署发起成立一家新机构的联合协议。楼观出资五万两,武当山出资五万两,端木家出资二十万两,总股本三十万两,成立道门建筑总公司。

    其中,楼观占股百分之四十,武当山和端木家各占股百分之三十。为了这次签约,武当山琼台观一脉的大长老赵杏姑赶到阁皂山,送上银票之后,和江腾鹤、端木长真一道,在协议上签字。

    道门建筑总公司将在赵然的呵护下茁壮成长,初期作为大桥工程指挥部的协作机构,承接一些琐碎的小工程,以此筑牢未来大兴的基石。

    能够拿出这么多东西来,赵然私下沟通了不知多少回,有了这么丰厚的聘礼,应当也不算跌份了。

    想要和端木家比豪阔,这世上没有哪家宗门是对手,楼观也不例外,安伯掏出一张端木家给蓉娘出嫁随赠的嫁妆清单,一项一项念了出来。

    法宝两件:太清九元鼎、云霭百合。

    以蓉娘随身使用的冰魄金箩为首的高阶法器八件、中阶法器十六件、低阶法器六十四件。

    八阶符三张,分别是山川精木符、真文赤符、人鸟五符;

    七阶符十八张、六阶符三十六张、五阶符一百零八张、四阶符三百六十张,三阶以下符十六种计一万八千张。

    黄金八千两、白银十八万两、玉器珍玩六十八件。

    礼单中还有在川省的三座矿山,黎州大坪铁山和梁子山、嘉定府轿顶山。按照端木家提供的消息,这三座大山中蕴藏丰富的各种灵矿,尤其产精铁,只不过端木家拿下这三座矿山已有百年,却一直没有开采他们实在没工夫去开采,干脆也就加入了礼单。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四季钱庄百分之三的股份转让文书。这是一份可以每年提供一万两收益的股权,端木家原本没有将其拿出来作为嫁妆的打算,但楼观拿出了那么多股权,他们总感到必须有相对的回应,于是端木长真飞符询问端木崇庆之后,由端木崇庆拍板,将其送给了楼观。

    至于双修大典之期,考虑到赵然目下还坐在轮椅上,形象不是很好,且洞房行动不便,经征求赵然本人意见,决定暂时定于九月初一。

    蓉娘刚刚闭关出山还没几天,就不得不回山继续宅在家中,这半年是不能随意下山的了,她只好在巩固修为之余,全力调教她搜罗来的一群妖兽,包括那只“蠢笨”到了极点的黑鹤。

    赵然则继续在应天当他的方丈。

    建筑修士培训班很快就完成了所有课程,除了杜阳晨的斗法协同课程外,还有伏氏兄弟讲解建筑法器的搭建步骤,以及工部各司专程派来的匠师,为修士们讲解营造法式的基本知识。

    这些知识都很复杂,换做普通人,没有半年一载是摸不到窍门的。但这些人可是修士,在学习上天分都是相当高的,短短的时间里,居然也学得有模有样了,开口“承重”,闭口“结构”,说起来也算头头是道。

    莫不平等人在这段共同学习生活的日子里,认识了更多的朋友,一起上课,一起饮酒,一起分析球赛,一起买彩票......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杜阳晨将所有学员分成了一个个协作小组,一个金丹带四名黄冠。莫不平和赵孤羽等莫逆之交被杜阳晨拆散了,他被分到了第七协作组,和他同组的有琥珀道人、蓝水墨,他们的组长是金丹修士杜星衍。

    此外,同组还有一位姓王的坤道,据说来自陕西,却从来不肯自报名讳,只是让人称她王道长,在修行证上登记的姓名也是“王道长”。

第六十四章 年轻的心

    明天就是登船前往舟山的日子了,组长杜星衍提议,大家一起到覆舟山上相聚。在学员中流传的小道消息中说,赵方丈曾经在覆舟山单挑四十八名上三宫修士,大家对此都很是神往。

    让莫不平想不到的是,一向和学员们来往不多的坤道王道长也来了,这让大家都感到很振奋。坤道在建筑修士培训班中很少,能有坤道同游,怎么说都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更何况王道长容貌不俗,按照蓝水墨的说法,放在他们会真馆,也是数一数二的。莫不平也觉得王道长好看,但他没有蓝水墨和琥珀道人那么热切,他认为自家媳妇阿茹才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修。

    明月高悬,众人结伴上得覆舟山顶,俯视下方宽阔的玄武湖。湖水倒映着月光,显得格外幽谧。

    蓝水墨看向旁边的亭子,道:“这就是甘露亭?方丈真的在这里独战四十八名上三宫修士?”

    莫不平道:“稽查队的芊寻道童说的,她说她是此战的亲历者,应该不会有错。”

    杜星衍道:“四十八名,听上去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但我问过王致鹏和澹台阿炳,他们虽然闪烁其词,却对这个数字没有否认。”

    琥珀道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甘露亭,忽然觉得这处亭子似乎高大了许多,迈步想要入亭,却被王道长喝止:“别进去!”

    琥珀道人愣了楞,不明所以,王道长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块绸布,铺在地上,掏出来不少吃食,放在绸布间,道:“坐在这里吧。”

    莫不平点点头:“方丈大展神威之处,不要轻易踏入,咱们还是要有更多敬意才好。”

    于是众人席地而坐,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亭子,再看看山下远处的玄武湖,春风吹拂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蓝水墨往嘴里塞了一口桂花糕,吧唧吧唧吃得很香:“这是什么好吃的?哦,桂花糕......滋味不错。话说王道长,你到底叫什么?总不成到了大桥建成之后,还是叫你王道长吧?你没见刚来那几天,我们一喊王道长,十多位同道一起回头。”

    琥珀道人笑了:“蓝道友,你怎么不说,咱们培训班所有姓王的,现在已经没有自称道长的了?王道长只有一个!”

    杜星衍阻止:“行了,说点别的,这有什么好谈的?就好像你叫琥珀道人,跟王道长有什么区别么?”

    “哎?对了琥珀,听说你加入了君山道法技术研究所,怎么也跑来当建筑修士了?”

    “这个啊,其实是看到《君山笔记》上方丈的话,热血上涌,就跑来了,说实话,我更喜欢造船,也懂造船,建筑方面知道得少。”

    “大家都一样,我和蓝水墨喜好修行球,小莫精通彩票,这不是也为了赵方丈的号召赶过来了么?”

    “我揭发,蓝道友是为了破境寻找感悟!”

    一片嬉笑声中,蓝水墨问王道长:“王道长,怎么不说话?你又是为什么?”

    王道长望着甘露亭,侧着头想了片刻,道:“我是被这座桥的画面吸引来的,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在大江之上矗立起这么一座宏伟的大桥。我更想看看,接下来还有没有别的大桥,或者赵方丈说的那种可以触及白云的高楼,可以穿过海底的隧道,可以拦住洪水的大坝,可以让车马快速奔行的大道......”

    这是赵然昨天在最后一堂课程完毕之后,专程前来给大伙儿讲话时所说描述过的景象,这样的景象,让每一位学员都激动不已,一天过去了,仍旧被学员们记得清清楚楚,并时常传颂。

    随着王道长的话,几人也同时齐声重复道:“......我们要用自己的道法,去亲手绘制一副宏伟的蓝图,建设一个文明富足的国家,开创一个伟大的时代,树立对道门最为坚定的信仰!”

    反反复复念诵几遍,念诵声虽然不高,却坚决而有力,传得很远很远,似乎传遍了整座覆舟山的山岗。

    良久,王道长忽然笑了:“我想到我应该叫什么名字了。”

    几人都很好奇,一起问:“什么名字?”

    “我要立志建设这个文明富足的国家,以后请叫我建国。王建国!王建国道长!”

    转过天来,建筑修士进修班在杜阳晨的带领下,全员开拔,从燕子矶码头登上了由龙潭卫派来的最大战船,沿江而下,驶向舟山。

    在舟山中的一座无人小岛,陆西星和杜阳晨两位炼师共同设计了一场攻守战,朝天宫修士作为进攻方,目标是夺取由建筑修士进修班学员们驻守的中心高地。

    朝天宫修士虽然只有进修班学员人数的一半,但拥有炼师和**师,而且训练时间也将近半年了,面对只训练了一个月、且非专司训练战阵斗法的进修班学员来说,占有较大优势,在杜阳晨和陆西星的判断中,能够坚守半天,就算合格。

    专程前来观战的赵然没有那么悲观,但也认为战斗将在一天之内结束,因此,在后两天的行程中还安排了攻守转换和总结整训两个科目。

    但实际的作战过程,却让三位到场的“领导”瞠目结舌。

    进修班的学员确实失败了,中心高地被朝天宫修士们最终占据,但这一过程既不是半天,也不是一天,而是整整三天。

    在守卫中心高地的时候,这些中低阶修士们打出了令人为之感动莫名的气势,舍生忘死、前仆后继,死战不退,坚守到了最后一人。

    因为有疗伤灵药的存在,道法的对阵演练是真打,会受伤、会疼痛、会流血,在对阵中,这帮年轻的学员却对此不管不顾,不止一次令朝天宫修士无功而返。

    演练中,陆西星和杜阳晨几乎每一次指向学员们,激活他们身上的保护气罩,撤下他们继续演练资格的时候,超过七成的学员都被直接判定阵亡,其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尤其是杜星衍领头的第七小组,在驻守一个山坡小道时被朝天宫二十名修士重点围攻,莫不平、蓝水墨、琥珀、杜星衍相继被判定“阵亡”出局后,王建国抱起三枚震天雷,义无反顾冲进了朝天宫修士人群中,和三名对方的修士同归于尽,连带着重伤多人,取得了进修班学员此次演练最大的战果。

    王建国被杜阳晨救出后,浑身鲜血,同样受伤的蓝水墨、琥珀等人围在她的身旁,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一幕看得杜阳晨沉默不语,陆西星眼角都湿润了。赵然深吸一口气,问杜阳晨:“我的学员如何?”

    杜阳晨道:“第七组,赵方丈能否割爱?”

    赵然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第六十五章 打桩(为表哥救我啊盟主补更)

    三月二十日,舟山演练中表现出色的进修班学员们集中到了清凉山北麓的江边,由此登船驶往江心。

    将养了十多天,演练时所受的伤势基本上都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此刻两百多人精气神十足,都等着开赴战场。

    江底,就是他们真正的战场!

    三天前,蓝水墨还利用一天空闲,专门回去参加黄冠组的一场对阵赛,和老对手蔡致坤硬拼了一场。

    说实话,蓝水墨的伤虽然好多了,但毕竟没有痊愈,和蔡致坤的对抗中,被对方又唱又跳的现场技术打得有点发懵。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情,咬着牙拼死作战,以坚韧的品质支撑到了最后,终于在最后一局击败了蔡致坤,取得了本季的首胜。

    莫不平悲伤道:“早知如此,就买你赢了。”

    蓝水墨怒道:“你居然买我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莫不平痛苦道:“刚受过伤你都能赢,天理何在!”

    正说着,船已至江心,孙碧云师徒当先入水,杜星衍最后问了一遍几个组员:“都准备好了?”

    众人点头示意,杜星衍一挥手:“下水!”

    黄冠境修士在水底坚持的时间不多,两盏茶,或者说半柱香的工夫就要上浮换气,所以,按照伏九方的调度,第一批下水五个组,杜星衍这一组就在其中。

    还有三十五个小组在船上候命,根据燃香的时间,以每五组为一批,主动下水接换。

    江底下各自站定位置,孙碧云开始了桥墩的第二次打桩实验。桥墩猛然涨大,掀起强烈的水流,杜星衍取出一根铁杖,杖头是锋利的尖角,法力一吐,扎入泥地里。

    水压传来,杜星衍双脚无可借力,被掀起来,他双手紧紧拽住木杖,没有被水流冲走。

    五组修士人人如此,稳稳站住了自己的位置,确保阵型不乱。

    对于桥墩,孙碧云重新做过炼制,桥墩的三个部分,承重盘和上层墩柱索塔都涨到最大状态,桥桩则涨到八成长度。

    桥墩暴涨成型后,开始摇晃,伏九方一声令下,五组修士一起施法,围着桥墩底部转圈,一边转圈一边向桥墩的五根长桩劈出掌力,绵绵不绝的掌力加诸于长桩,以保证长桩受力均匀。

    伏九方在五根长桩正中的位置,见到哪个方向有问题,就以令旗指向哪个方向的桥桩,转到这个方向的小组就将法力加强一倍,将桥桩的异动消弭下去。

    半柱香之后,第二批五组修士就下水了,来到江底,按照之前的排列序位,一个一个加入进去,将第一轮的修士替换下来。

    杜星衍感受到身边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同时接替自己位置的第九小组组长顾南安,于是开始减弱掌力,他旁边的顾南安则开始增加掌力,片刻之间就完成了接替步骤。

    杜星衍退出来后,仰头看了一眼巨大的桥墩,招呼已经坚持不住的莫不平等人一起上浮。见王建国有些后继乏力,下到她脚下发力托了一下,将王建国顶出水面。

    几人上了船后,除了杜星衍外,都躺倒在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江底太深,对他们这些黄冠修士来说,压力实在太大。

    杜星衍等五个小组的组长任手下组员喘息片刻,将他们一个个拽起来,逼着他们各自服下一粒君山药业特产的乌参丸,打坐恢复法力。

    桥墩立住了,相比第一次打桩实验来说,取得了极大的进步。

    岸边,已经由几位苏碧云的徒孙立起了两块黑板法器,伏四海和伏九方上到桩顶,打开两侧的法器灯柱,向岸上照射,分别于黑板法器上交汇成一个点。

    布设完毕,孙碧云、伏四海各带五个小组,分乘武当和三茅馆的飞行法器,围在桩顶边开始打桩。打桩的力量也要求均匀,并不是越大越好,同样要求绵延不绝,一点一点把五根大桥的“桩钉”均匀的敲下去。

    敲上一会儿,就根据岸上的反馈进行修正,确保桥桩水平入井。

    船上的杜星衍等第一批下水的小组已经调整过来,立在船边遥望打桩的整个过程,亲眼目睹着巨大的桥桩一点一点打入水下,震撼之余,也感到自豪无比。

    许多江船经过这里,船边上都站满了人,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这边正在开展的宏大工程,大部分人都跪拜了下去,少数没跪拜的,也是因为看呆了。

    龙潭卫的巡哨小船在江面往来驰骋,提醒过路船只不要靠近,更不要停留,指挥他们快速通过施工水面。

    过了片刻,大圣南岩宫的调度修士发出命令,又该轮到杜星衍他们这一批修士下水了。杜星衍询问:“准备好了么?”

    莫不平等四人都点了点头,不等杜星衍一声令下,蓝水墨噗通一声,当先下水......杜星衍连忙招呼:“蓝道友那么积极,咱们也不要落后!”

    蓝水墨在水下大骂,谁特么把我踢下来的?

    一个时辰之后,桥墩下沉的进度明显减缓,打桩的修士们也随之加大了法力输出,又过了一会儿,感到难以下沉了,孙碧云和伏四海同时让大家停手。

    孙碧云下到水中,就见五根尖桩已经深深打入江底,进去了约莫四丈多深,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触及最下面坚硬的岩层了。但这不是结束,必须五根桥桩全部打进最坚硬的岩层,否则受力不匀,将来极有可能出现角度倾斜。

    现在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孙碧云一根一根桥桩实验,掐动法诀,将每一根桥桩涨到设计最大限,长出的桥桩顿时从承重盘上方伸出,冲入墩柱索塔的预留孔中,在索塔旁伸出一丈多的桥桩尾部。

    浮出水面,孙碧云和伏四海继续带领飞行法器中的打桩修士向下打桩,其中的三根打下三尺之后就打不动了,剩下的两根又打进去一丈,这下子,五根桥桩都完成了触底。

    一座坚固的桥墩稳稳矗立在了大江之上,桥桩深深打入江底“深井”,承重盘罩在江底泥地上,墩柱索塔展现于江上,高出水面八丈!

第六十六章 法台(为恒立羽大大白银盟补更之六)

    旁边的大船上、空中的飞行法器上都传来欢呼声,望着眼前的巨大桥墩,所有人内心中满是喜悦。

    当然,这还不是结束的时候,桥桩连同墩柱都是中空的,必须往里填充碎石,以加固墩身。

    岸边是提前拉来的碎石、陶土和煤渣,堆起来如同一个小山丘。赵然将自己的子午锦囊贡献了出来,交给伏氏兄弟使用,在他们的带领下,众修士纷纷使用自己的储物法器,储满碎石等物料,乘坐飞行法器上到桥墩。

    孙碧云打开上方的一根桥桩的铁门开口,让大家向里面倾倒物料。

    光是赵然的子午锦囊就往里倒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是各位修士,每人都排队向里倾倒物料,大家的储物法器有大有小,倾倒起来有快有慢,等这一轮倒完,再换下一批修士。

    每倾倒一会儿,孙碧云就向空管里扔一张固土符,扔完之后继续倾倒。一根桥桩倾倒完毕,孙碧云将小铁门盖上,掐动法诀,里面铺垫在各层物料中的固土符同时发动,将物料凝固在一起。

    打开小铁门,物料明显下沉了一丈有余,孙碧云招手,继续加料。

    连续五根桥桩完成之后,孙碧云打开墩柱的铁盖子,开始给墩柱加料,这个物料用量就更大了。整座小山一般的碎石、黏土和煤渣都被耗之一空,又赶紧用子午锦囊专程去石场拉了两趟,才将其填满。

    但用量再大,也比炼铸实心桥墩要节省得太多,可以少花大笔银子。

    填料完成后,继续填底部承重盘与江底泥地之间的空隙,上百名修士同时下水,围着承重盘向缝隙中打入物料和泥沙,忙活得差不多了,孙碧云用三张中阶法符布设了一个稍大些的固土法阵,掐诀启动,江底轻微的晃了一晃,承载桥墩的这块泥地被凝固成了一块,其坚固程度堪比岩石。

    到此,桥墩的架设算是完成了。

    夕阳西下,在江面上洒出一串虹影,所有参与今日桥墩架设的修士、俗道、官吏、衙役,再次欢呼起来。

    按照实验计划,孙碧云要在桥墩之上加一件极重的法器,用来测试桥墩的承受力,整个加压过程要持续六十天。为此,孙碧云将早已准备好的隐仙派重宝七星量天尺取了出来。

    将七星量天尺安置在两座索塔之间的承重横梁上,法诀掐动,量天尺上七颗星逐次闪耀,法宝启动。

    七星量天尺有多重?对赵然这个问题,孙碧云道:“我隐仙派记载,七星量天尺重四万九千斤,但具体有没有这么重,究竟有多重,老道我也没做过测算,测算起来非常麻烦。”

    赵然又问:“孙真人使用的时候手感如何?”

    孙碧云回答:“使不动,我和赤松子师弟都使不动,只见我家老祖耍过一次,老祖说了两个字‘可沉’!”

    他口中所说的老祖,就是通微显化大真人,听说张老道都嫌沉,那赵然就放心了。

    七星量天尺放上去后,孙碧云又在其上安放了一座老君神像,这座老君神像是在赵然的要求下,由如今的宗圣馆修士蔡云深耗时半个月炼制出来的,是可以吸纳信力的神像。蔡云深炼制完毕之后,立刻用清羽宝翅空运到应天来。

    赵然认为,既然桥墩很壮观,干脆就充分利用起来,把老君神像安放在上面,这段时间里,能吸纳多少信力就吸纳多少信力,故此才有了这么一出。

    接下来的两个月,就是桥墩的承压试验期,孙碧云将返回武当炼制余下的桥墩,伏四海和伏九方则坐镇于此,每日观测和检查桥墩的情况,同时看管七星量天尺。

    金川河上的大桥也开始了修筑,工部营缮司已经完成了所有前期准备,开始进入搭建两岸索塔的环节。

    汪宗伊带着郑郎中和鹿大匠又一次跑来鸡鸣观,询问索塔有没有炼制完成,于是赵然飞符伏四海和伏九州,伏四海赶到了金川河,取出炼制完成的两个索塔准备搭建。

    为此,已经和道门建筑总公司签订合约,成为公司第一建筑大队的两百多名修士来到了金川河,他们的口号是:奋战六十天,架设大明第一座斜拉索大桥!

    整个四月,赵然都在为金川河斜拉索验证桥的建设忙碌着,到了五月初一,他收到了九州阁周真人的飞符,位于长江实验桥墩上的老君神像,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吸纳信力达到了二十一万圭!

    这个数字让周真人感到非常震惊,她本人前几天特意来了一趟应天,专门察看了这座实验性桥墩,对之赞不绝口。

    周真人鼓励赵然抓紧把大桥修好,到时候她要亲自主持大桥的神像开光仪式。

    大桥的完成,赵然预计将是明年的事了,此时他再次来到庐山总观,和器符阁的两位真师谈判。

    自从郭植炜和龙卿研发的符复制法台成功后,两个月来,君山技术便向君山移动提供了四十部法台,君山移动飞符产量立刻翻了十倍。

    而随着飞符价格降到一钱银子一张的消息公布后,君山移动收到了雪片般飞来的订单,总数已经达到一百二十万张,如龙虎山等大宗门都是五万张起订,器符阁直接砸过来二十万张的大单子,然后关闭了金鸡峰洞天符作坊中的飞符炼制部门,把人手和材料向其他部门转移。

    君山技术不仅向君山移动提供了符法台,他们还研制出了卫道符法台、土符法台、风符法台和火符法台。

    虽然郭植炜等人叫嚣要立刻组建君山符这样的机构,但赵然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否决了他们的提议,决定向器符阁销售上述几种法台产品。

    这个生意太大了,宗圣馆垄断不了,也不可能垄断,真要组建君山符,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器符阁的杨真人出面,最终和赵然达成了协议,君山技术向器符阁移交卫道符等四种符复制法台各二十台,器符阁保证对君山移动的全力支持,并允许君山技术对各宗门销售上述符法台,以及所有四阶以下法台。

    取得了器符阁承诺协议的赵然稍微轻松了一点,但他紧接着就面临一个很大的困扰:符纸的产量出现了严重不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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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天无极,三千世界鸿蒙! 大明,我来了! 道门,我来了! 符诏,我来了! 在统制世俗的道门中一步步迈向权力的高峰,向着飞升天界的目标而去!道门法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门法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门法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