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陈天师做向导
元福宫紫宸殿上,赵然坐到了陈天师对面,黎大隐继续站在老师身后充当背景。www.uu234.ccwww.uu234.cc
“听说陈天师刚从庐山回来,是因为信力一事?”
“不错,眼看就是三月底,便去了一趟九州阁,专门查询了应天府的信力。”
“如何?”赵然也很想知道,自己入主玄坛宫两个月的成绩。虽然改造京城路面和排水沟的工程,其初衷是为下一步的建桥做准备,而且工程才完成了不到一半,但他还是很想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效果,效果又有多大。
陈天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捋须道:“致然和大隐做的铺路一事,原本我还没有太过在意,谁想竟然如此有用。致然能否说一说,是如何将这么一件事情和信力增长联系起来的?”
赵然躬身道:“其实说起来也简单,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完全搞清楚信力的来龙去脉,但对于它产生的本质、方式,还是有一定认知的。在我的认知中,但凡能够让信众产生幸福感、获得感,信众就会产生信力供奉,而只要信众们知道幸福感和获得感来自于道门,信力就会进入九州方圆鼎。当然,有时候增加一点神秘感,会令他们的幸福感和获得感大增,这也是我让灵修们半遮半掩出场的原因。”
陈天师琢磨着所谓“幸福感”和“获得感”以及所谓“神秘感”,情不自禁点了点头:“果然有道理。致然知道今年这三个月,应天府信力是多少吗?”
赵然一看陈天师的笑容,就知道必是好消息,于是凑趣的问道:“不会是比去年低吧?”
陈天师哈哈一笑,道:“去年应天府头三个月,信力值二百八十万,今年已经三百二十万了,现在离月底还差三天,按这个速度,预计达到三百三十万不成问题。我尤其关注的是二月以来致然履任之后的情况,因此特意过问了去年二三月份的信力值,九州阁的修士取出记录来让我看了,是一百六十万,而今年二月以来,这个数目是两百万,如果再加上后面的三天,估计能达到二百一十万以上!增长足足三成!”
赵然也很欣喜,两个月就能增加五十万,说起来夸张,但仔细想想,也符合实情京城的人口基数太大了,密度又高,而起点却太低,随随便便搞一搞,增长量的累积就是个不可小视的数字。
应天府八县三百万人,而上元和江宁这两座附廓之县又占了一百二十万,相当于两个松藩,增长五十万,不过是京城百姓每人头上加了不到半圭而已。这也是当初这个职位对赵然最具诱惑力的地方,他的功德力同样吸纳到要做梦都笑醒的地步。
陈天师心情很好,谈兴不减:“所以我刚才问,致然是如何将普普通通的一件小事,和信力增长联系在一起的,我相信若是换了别人来做玄坛宫的方丈,是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好这么一件事的,就算做了,也很难达到那么高的信力增长。甚至好事办砸了的也屡见不鲜。”
赵然忙道:“多亏了老黎……黎师兄给我的强力支持,否则我一个毫无根基的空降方丈,想要刚刚上任就启动这么件大事,绝无可能。”
陈天师欣慰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黎大隐,满是鼓励的点了点头,又转过来道:“我算了算,若是能这么增长下去,应天府今年的信力突破一千万极有可能,应该是我和大隐感谢致然才对。”
赵然又是一阵谦恭客气,却对陈天师所说的一千万笑而不语。
一千万?开玩笑呢!他虽然初始上任前,默认了陈天师让他“稳住下滑的应天府信力”的要求,又曾对玄坛宫上上下下在各种场合里表示要定一个由八百三十万增长到九百万的小目标”,但在他心里,那么好的一块“信力沃土”,不增长个三五百万的,那叫增长吗?
之后,陈天师又追问了关于应天府长江大桥的宏伟计划,刚吃了甜头的他当即表示了支持,指示黎大隐“好生去做,协助致然完成这座可以激发信众信力的大桥”。
陈天师的兴致显然很高,谈到高兴处,干脆邀请道:“致然跟我来。”
黎大隐连忙出去安排两驾车轿,在八名元福宫修士的陪同下,排开仪仗下了紫金山,向南而来。
赵然以前是坐不惯车轿的,到了京城后渐渐也被迫适应了这种出行方式,一来京城百姓不比外地,几乎个个都见多识广,很少会见了当权者之后唯恐避之不及。若是看见了身居高位者单独出行,当街拦住你的去路和你讨论治政得失以展示自己的才华,这不是小概率事件。同时,以仪仗出访各部司监、各宫院也方便得多,轻易不会被那帮门房无理阻拦。
一路上,车轿畅行无阻,赵然问同车之中的黎大隐:“陈天师要带我去何处?”
黎大隐微笑道:“到了就知道了。”
一般这种卖关子,都是心情很好的意思,赵然也就懂事的不去追问了,盘算着到时候是不是表情夸张一点,是张大了嘴合不拢好呢?还是捂着嘴惊叹出声比较好?
但他这次真没有想到,陈天师会将他带进皇城。
自承天门向北,经端门而至午门,御道西侧为社稷坛,东侧为太庙,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太庙。
于南门外神宫监落轿,有当值的朝天宫修士赶到,向陈天师三拜,其后又有礼部、宗人府官员赶来迎候,陈天师向他们道:“不用惊动皇帝,贫道就是来看一看。”
这些值守的修士、官员躬身应了,引着陈天师、赵然、黎大隐一行入内。
入南戟门,眼前为太庙正殿,左庑为神库、右庑为神厨,陈天师继续带着赵然和黎大隐往里走,来到太庙中供奉朱家先祖的寝殿。
陈天师指着寝殿,亲自向赵然介绍:“此为九庙,居中为太祖,两旁依次为成英宪睿、仁英孝武,太祖皇帝的先祖德、懿、熙、仁,皆供奉于后面的祧庙......”
一大帮人围在周遭,小碎步紧紧跟随,一边听一边相互间以眼神询问:“这年轻道士是哪一位?竟然当得陈天师亲自向导......”
知道的则还以眼神解答:“玄坛宫那位。”
被告知者能不能看懂,这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赤精之气(为书山的男爵盟主加更)
太庙中三殿一庙,正殿、寝殿、享殿、祧庙,其中寝殿用于安置历代皇帝先祖神位,皇帝和皇后相伴,每一任分到一间龛位,九任故为九庙。www.uu234.cc
陈天师在寝殿中肃立,带着赵然和黎大隐向九庙中的历代朱氏皇帝抱拳躬身,以示礼敬之意,其余朝天宫修士、礼部和宗人府官员俱行九拜之礼。
所谓“九拜”,即“稽首”、“顿首”、“空首”、“振动”、“吉拜”、“凶拜”、“奇拜”、“褒拜”、“肃拜”,拜完之后,一盏茶工夫就过去了。
陈天师负手于身后,向殿外左侧指了指,道:“当年在元福宫商议兴王谥号时,致然也是在的,最后议定兴王加本生皇考之名入祀太庙,他的神龛不在这里,而在外面庑间配殿之中。”
赵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当年皇帝想要尊本生父亲兴王为皇考,所要达成的目标之一,就是让兴王以皇帝之位入寝殿安置,但若是兴王入寝殿,这九庙之中的哪一个放到后面祧庙中呢?这不仅是一个技术性问题,更是社稷次序的问题,所以才引起朝中汹汹争议。
最终的结果,是给兴王加了一个“本生皇考”的名义,强调是当今皇帝的本生皇考。不强调还好,这一强调,实际上进一步明确了帝统序位,皇帝不是兴王法理上的儿子,只是血统上的儿子。而兴王的神位虽入太庙配享,却进不得寝殿,最终只能入庑间配殿供奉,颇有一点“小妾”的意思。
作为当年争论的对立方,赵然没有接这个话题,陈天师也没有进一步阐述什么,仅仅只是介绍了一下,便穿过寝殿,向后面的享殿而去。
享殿是真正举办祭祀的地方,祭祀大礼之前,将神位从寝殿请出,安置于享殿中,大礼之后,又迁回寝殿。用白话来说,就是:恭请您老出来享受盛宴......吃完了吗?您老回去继续休息吧。
至于最后那座祧庙,则是寝殿不够用了,给年岁最长的皇帝用来“养老”的地方,供奉的是太祖的上四辈。
陈天师没有带着赵然去祧庙,而是在享殿中站定,向两名朝天宫修士招手示意。那两名修士绕到殿前供案之后,手掐法诀向内一收,垂挂的巾幡立刻向上卷起,露出一根凌空矗立的玉柱。
陈天师凝视着这根玉柱,赵然随他的目光跟着看了过去。
这柱子通体由汉白玉炼制,高约一丈,拳头般粗细,顶端的圆盘上蹲立着石兽,圆盘下横插云板,柱身雕刻云龙,底端以莲花为座,整个汉白玉石柱隐隐透着赤红,极为精美。
赵然忍不住脱口而出:“华表?”
华表古名“恒表”,先秦之际用于指路的同时,也便于路人在其上题写谏言,以便君主纳谏,故此又称“谤木”,是提醒皇帝广开言路、勇于纳谏的意思,同样也是皇权的象征。
陈天师问:“致然见过庐山上的九州方圆鼎么?”
赵然点头:“见过。”
“致然以为如何?”
“是我道门先辈祖师们智慧的结晶,以小道看来,当属道门第一重宝。”
陈天师点点头:“九州方圆鼎,是寇天师与简寂先生合炼而成。先贤之德,遗泽千古。”
赵然是第一次听说九州方圆鼎的来历,简寂先生就是陆修静,而与陆修静并立于当世的,便是天师寇谦之。由这两位出手,难怪能够炼制而成这奠定道门千年基业的重宝。
赵然问:“这华表又有什么功效?”
陈天师又指着顶端的石兽道:“此兽名为石,可吸纳皇权威仪,我大明为火德,故石吸纳天下火德之气,在体内沉淀为赤精之水。其所立之盘名承露盘,石将赤精之水化为精露,滴落盘中,沿柱而下,浸润于底部莲座之中,待莲花开时,即可取用。一朵之效,足当三十六亿信力,可消因果,可引虹桥,功能助人飞升!”
赵然听呆了,望着眼前隐隐泛红的华表玉柱,心道原来邵大天师改革道门的倚仗来源于此。
他隐隐感受到此间天地气机的异样,于是打开天眼察探,一看之下,就见天地气机以整个寝殿为中心,正在缓缓以漩涡的方式自转,从正殿、寝殿、祧庙、庑间各处抽取出一丝丝的赤精红气,向着华表顶端的石兽飘来,被石兽纳入体内。
而在外围,有更多的赤精红气向着太庙汇入,被纳于正殿、寝殿、祧庙、庑间积储。
整个太庙,都在吸纳赤精之气!
赵然大为震撼,喃喃问道:“这太庙......”
陈天师道:“致然好眼力,整个太庙就是一件法宝,名威德造化坛!”
“这法宝是何人所炼?何时所炼?”
“我老师!”
按照陈天师的说法,大天师邵元杰自嘉靖元年便开始重修太庙,说是“重修”,实际上是炼制的意思,他用了二十二年,历经五次炼制,终于将这件威德造化坛炼制成功,为道门的变革,做好了基础性的准备。
赵然看着这漫天细细洒洒如牛毛细雨一般飘过来,最后汇入华表玉柱顶端石口中的一股股红丝,问道:“这就是赤精之气?似乎并非灵气,为何以前没有感受过?”
修士的修行,主要手段之一就是吸纳天地灵气,天地灵气存于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常人周边就存在,只不过是多和少、集中和分散的区别罢了。
赵然当年在无极院扯起楚阳成的虎旗,着实威风了一把,短短两年多时间,由火工居士而受牒道士,再由念经道童而经堂静主,跨过了别人一辈子未必能达到的目标,但也因此而被楚阳成察知,命弟子童白眉前来查实。
童白眉当日就教导过赵然如何感知灵力,为赵然打开了修行世界的窗户。
在赵然进入双气海修行之后,他也开始了吞吐吸纳灵力的修行过程,对灵力自然是熟悉无比的。在他的感知中,灵力有各种颜色,也包括赤红色,但无论哪种颜色,其特性都带着温润通透的特点,绝无眼前这些所谓赤精之气中蕴含的炙热、肃杀、凌厉、威猛之感。
与自己体内的另一种功德力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功德力的特性是苍茫的、古朴的,眼前所谓赤精之气,则锋芒毕露、霸道绝伦。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莲花
赵然当即向陈天师问道:“这种赤精之气,为何以前从未感知过?”
陈天师道:“的确不可感知,但又实实在在存于我们的世上,若非我老师炼制出这威德造化坛,我们今日就不可能见到这赤精之气。赤精之气,其实就是五德之气,随历朝兴亡而交替演变,在夏则为青,在商则为白,在秦则为黑,在汉则为黄,而我大明,则为赤,其实都是一种而已。其气平日无色,不可感知,只有通过太庙之祀,以我老师炼制的法宝才可一见端倪。”
赵然继续问:“这五德之气,当真能用来引虹桥、消因果?”
陈天师道:“依据我老师的演算,应该是可以的,但目前尚未证实,因为莲花未开,我们从未能够验证。”
“那莲花若开,又当如何使用?服食?还是自动化为虹桥?亦或以花瓣抵消天劫?”
陈天师摇头:“一切均在不知之间,只有等莲花开时,才能一窥究竟。”
“何时能开?十年?”
“原本预计,三省庶政归于皇帝之后,十年左右,可结第一朵莲花,但如今看来,比当时想像得要好很多。自去年算起,到现在已经一年了,致然你看,这莲座之上,共有九朵莲花,东南那朵已经显现出来了。”
赵然定睛看时,见乾六位上的那朵,果然比其余稍显浓郁,而且开始向外凸显。
陈天师续道:“如此看来,或许用不到十年,八年、甚至七年,莲花便成,我等即可见证这道门千百年来未有之景象。”
将赵然带来太庙,向他揭开五德之气的秘密,这是陈天师在告诉他,你好好把信力提高上去,我们负责开创新的飞升之路,两条腿一起走,一定能走得更好。
赵然暂时接受了陈天师的说法,但却始终存有疑问,既然天地间早有所谓的五德之气,那为何不见古人以此飞升呢?会不会到了七年后、八年后,当莲花盛开之时,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赵然想不清楚,也不需要多想,以五德之气飞升,这是邵大天天师、陈天师他们考虑的事情,自己只要做好本职,把信力提高上去就好了,不管将来五德之气有没有用,只要信力足够,道门的发展就不会失去方向。
紫金山西南麓,离太平门不远的一间民居中,顾老头带着四个弟子,正围坐在屋中,他们已经蹲守三天了,至今耐着性子煎熬,时而看一眼挂在墙上的九宫迷踪符,时而望着窗外。只需目标人物接过锦联中附带的感谢信,自己符纸上所写的“赵致然”这个名字就能正式启动,联上感谢信。为了确保对方接受感谢信,他特意以金页所制,价格不菲。
这是一种不在《正一符》上记载的偏门法符,位在七阶,是顾老头当年从一个海外散修那里换来的,一张符折银两万三千两,换了他六名最出色的秀女。
经过多次暗杀失败,顾老头终于等不得了,决定使用这张极为珍贵的符,追摄赵然的踪迹。之所以愿意取出来,是因为他最近渐渐有所耳闻,这位修行球大赛的总顾问、玄坛宫方丈似乎十分豪富,据说大名鼎鼎的四季钱庄给他开出了一张五十万两银子授信额度的文书。
顾老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即毫不犹豫的决定使用九宫迷踪符。他知道,自己就算抢到这张授信证也没什么用,但由此却表明,赵致然身上的银钱和宝物绝对不会少,只要将他的储物袋拿到手,这张符就没有白费!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到了天色近晚的时候,九宫迷踪符上闪耀起一道光芒,光芒汇聚成一个白点,在符纸上慢慢悠悠的游走起来。
几人顿时精神大振,顾老头将符纸从墙上招下来,铺在桌子上,桌上早就有了一张京城的详细舆图。将舆图盖在符纸上,从之前就做好标识的紫金山处开始比对,舆图和符纸就重合在了一起。
符纸上依旧在晃动的白点从下面透出光芒,在上方的舆图中清晰的划出一道轨迹。
九宫迷踪符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就会自动消散,顾老头带着几个徒弟全神灌注的盯着舆图仔细判断。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太平门附近等待,就是因为符纸给出的时间比较紧,卡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两头兼顾。如果赵致然选择穿城而过,他们就往南拦住去路,如果赵致然选择从城墙外走,他们就向西追堵。
白点的移动速度很快,自紫金山而出,向西绕玄武湖北岸,很快就过了神策门,然后继续向西。
这是要走城外回抱月山庄的路线!
顾老头不再多说,师徒五人立刻出发,带着九宫迷踪符阵拼命赶路,他们不敢在城中轻易使用法术,只能凭借着远远异于常人的脚力前行,选择从太平门经由城内直插清凉门的路线,准备在莫愁湖北边的路上将赵致然堵住。
为了不惊动路人,师徒一行先沿着玄武湖南岸疾奔,至清凉山后,再顺着山麓向西,走的都是傍晚时行人罕至的小路。
一边奔行,一边捧着九宫迷踪符察看,就见白点绕过西北角的仪凤门后,折而向南这下子确定无疑了,赵致然是准备回抱月山庄!
至此,九宫迷踪符过了有效时辰,渐渐化作青烟散去。
顾老头心中忍不住一哆嗦,但没时间心疼这张价值万金的符,带着弟子门冲出了清凉门。
由仪凤门向南,过定淮门后就是清凉门,加起来也不过是二里地,以刚才赵致然展现出来的脚力,怕是用不了半柱香就能赶到。
时间非常紧张,顾老头招呼几个弟子向北行了一小段,在之前就勘察选好的必经之路旁开始设伏。
大师兄依旧是老者装扮,蹲在路旁抽个旱烟;老二架起一个茶幌子,从储物法器中取出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开始烧水烹茶;老三坐在凳子上喝茶,脚边是一担木柴;老四在路的对面扮作乞丐,面前放了一个盛放这十几个铜子儿的破碗。
顾老头同样坐在长条凳上,无双眼睛紧盯着赵致然即将过来的方向......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今年过节不收礼
不多时,路上响起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老大运功仔细倾听,轻轻道:“五个人......”
师兄弟们都点了点头。www.uu234.cc人虽然比预计的要多,但大家都毫不慌张,在他们的四象合击阵中,一个人和五个人,其实关系并不是很大,何况老师也在,优势依然明显。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路上跑过来一群人,正好五个,这群人来到近前之后,师兄弟等人眯着眼睛开始辨认,准备找出里面的赵致然。可看来看去,这群人里面却没有目标,师兄弟们目光又投到了这群人的身后。
却见这五人来到茶摊边停下,当头的一个笑呵呵的冲着顾老头打招呼:“老前辈怎么在这儿呢?真是巧啊,哈哈......”
顾老头嘿嘿道:“小莫、孤羽、雨航、小黄、小谢,你们这是去哪里?老夫向晚无事出来走走,正好跟这个茶摊子歇会儿脚......”这帮人正是顾老头平日经常厮混的彩民圈。
莫不平爽朗一笑:“正好,我们也一起歇歇脚......”
顾老头一边瞟向他们身后,一边道:“你们有事就去忙......”
众人都道:“不忙,不忙,正好有事要跟老前辈一起商议。”
莫不平坐下,冲正在烧水的二师兄喊道:“打五碗茶来!”
二师兄回应:“客官,收摊了!”
赵孤羽瞪眼道:“怕付不起你茶钱?”在桌上拍出十多个铜子,看了看路对过乞讨的老四,弹出两个铜子,准确的落入碗中,发出叮咚两声脆响。
这怎么办?师兄弟四人大急,眼望顾老头。顾老头无奈,向莫不平、赵孤羽招呼道:“这茶太过粗鄙,咱们换个地方,老夫做东......”
莫不平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扯回来坐下:“别忙,老前辈,咱们也没工夫喝茶了,先说个事儿。之前就想知会老前辈一起的,但一直没有老前辈的飞符联络方式......”
赵孤羽插话道:“老前辈,您不是一直说飞符太贵,用不起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君山开始发卖新款飞符了,您猜多少银子?”
顾老头沉不住气了:“呵呵......走,咱们去游湖,湖上再详谈......”
赵孤羽嘿嘿着伸出一根手指:“一两!想不到吧,老前辈,过去飞符五两银子才能炼制一张,如今用不着炼制了,直接去买,一两银子一张!当然,只能发信,不能载物。还有一种是可以载物的,却要二两银子,但比过去也强上不知多少!这个消息还没公布出去,准备登载在下一期的君山笔记上,您老手里的飞符该用就用,别舍不得了,这是我今天刚得的小道消息,我有个远亲,是宗圣馆......”
旁边的小黄、小谢、小周三人拉住他:“行了说正事。”
莫不平从袖口中扯出一个锦缎卷轴,扔在桌上,向顾老头道:“老前辈,刚才我们几个被彭总裁招去了紫金山,联字被人家退还了。”
顾老头一怔,伸手将卷轴打开,这不正是自己倡议送出去的锦联吗?
就听莫不平解释道:“彭总裁说了,赵道长的意思是,好意他就心领了,但修行球大赛能够举办好,修行球彩票能够发行好,能够积攒慈善彩金为大明百姓做事,这是咱们彩民的功劳,要写感谢锦联也应该是香炉轩组委会向广大彩民写,而不应该弄反了,所以这锦联不敢收,只能退回。”
莫不平又取出一封金光灿灿的感谢信,道:“赵方丈还说,金页书信太贵重了,我等彩民生活不易,他同样愧不敢当,这感谢信是老前辈掏的,还是物归原主吧。”
赵孤羽在旁赞叹:“赵方丈的原话是:今年过节不收礼!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如今也没什么节日要过,但却充分说明了赵方丈一贯的两袖清风,一贯的高风亮节,不愧是我们姓赵的本家啊!”
莫不平道:“的确高风亮节。我们几个当时又问彭总裁,如何才能向赵方丈、向黎院使表示感激,莫总裁悄悄出了个点子,明天就是十强赛最后一轮了,咱们可以在比赛的时候拉起横幅,向赵方丈和黎院使问个好就是了。莫总裁说,赵方丈不喜欢华丽的辞藻,只喜欢朴素务实的言语,所以大伙儿这不是抓紧时间赶路,准备让罗家老店把横幅做出来。正巧碰到老前辈,您也给出出主意,咱们写个什么问候词比较好......”
顾老头盯着眼前被退回来的感谢信,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阵心如刀割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喃喃道:“好得很......”
......
回到居处之后,师徒五人呆坐屋中,各自沉默不语。直过了半个时辰,老四才打破诡异的宁静,他忍不住心虚道:“不会大师兄说的是真的,这赵方丈真是上天眷顾......”
这句话原本出自大师兄之口,但他此刻却忽然发了狠:“咱师兄弟什么阵仗没见过?岂能因为这点小小挫折而灰心丧气?什么上天眷顾?就算上天眷顾,这次也非得把他做了!”
老二、老三都表示赞同,另外找了个解释:“不一定就是什么上天眷顾,或许是姓赵的知道咱们的内情?”
大师兄斥道:“不要胡说,咱们自家人,怎么可能泄密?别疑神疑鬼的!”斥责完之后,却又转向顾老头,道:“老师,您看是不是上三宫那边出了问题?”
顾老头没有回答,安静了也不知多少时候,忽然开口了,他没有回答弟子们的疑问,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段朝用今日告诉为师,让我们月底前必须把秀庵全部关闭,为师打算把洛阳的秀庵关闭,先给他一个交代。”
大师兄颓然道:“那些秀女怎么办?”
师徒五人耗时近三十年,才在全国各地建起十余座秀庵,其中有两处已经被三清阁和东极阁联手捣毁。而在洛阳的秀庵中,有久经训练的秀女十四名,这十四名秀女如果卖到东海诸岛,可以获利三万银子左右,这是一笔巨款,本是他们师徒安身立命的基业之一,废了那么久才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基业,眼看就要烟消云散,谁不心疼?
顾老头冷笑道:“姓段的让咱们把人都埋了,但他哪里知道咱们培养出一个秀女需要花费多少工夫!等这次把赵致然的事情解决了,你们就去一趟河南,把人转移到双屿岛。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们,我已经和梧桐道人谈好了,这座岛是咱们师徒的了。上三宫想要过河拆桥,咱们偏不如他们的意,他们不让办秀庵,咱们自己办,他们不让在各省办,咱们就去东海办!”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梅花易数的分析
听顾老头说这次完事之后就准备迁往东海,师兄弟四人都忙不迭的问:“老师,双屿岛是咱们的了?花了多少银子?”
顾老头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本来想晚些再告诉你们的,毕竟咱们还没有付银子,这岛还算不得咱们的。UU小说UU小说两个月前,梧桐道人趁人之危,要了为师十七万六千两。这笔钱一年内付完,什么时候付完,什么时候咱们才能算作岛主。”
众师兄弟面面相觑,大师兄问:“咱们已经没有现银了,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银子?”
顾老头道:“当日为师已经和他说好了的,若是银钱不凑手,也可以用秀女来偿还。为师刚才决定了,到时候以洛阳秀庵这些秀女充抵部分款项,剩下的,将杭州秀庵、福州秀庵都抵上去!”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培养一个秀女可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首先要“拿下”各地道宫的实力派,建起秀庵来,这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其次是挑选知根知底的扬州老鸨做培训,以招募而来的东海修士镇场,这笔银子同样不少。
上头对接的显灵宫每年只给顾老头一万两银子的筹办费,这点银子哪里够维持?若非顾老头向东海贩卖秀女,根本支撑不下去,也完全无法维持他这么多年豪赌的生涯。
自打三年前,顾老头在沸沸扬扬的试剑三省四炼师事件中,以巨额资金参赌,结果输了个精光之后,他们师徒的日子便很是不好过了。去年初更是雪上加霜,抱着翻身想法的顾老头将剩下的所有银子取了出来,在灵鳌岛上一场豪赌,遇上了庄家连开四十三把大的惨剧,当场输得裤衩都掉了。若非海外修士很少有借债的习惯,灵鳌岛上无人向他借款,他怕是早就亡命天涯了。
不过也正因为此,顾老头在遇到了修行球彩票之后才幡然悔悟,从此迷上了这项高雅而有格调的关扑游戏,彻底抛开了不堪回首的烂赌鬼生涯,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见几个徒弟心情都不是很好,顾老头鼓动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以秀女抵押购岛的银钱,只要我们这次能够得手,将赵致然击杀了,从他的储物法器中,收获必然很大。为师多方打听过了,他们楼观富得很,当年为江腾鹤娶亲,彩礼折银不在百万两以下!这个赵致然,每年从修行彩票中就能分润二十万两以上!你们想想,他的储物法器中,得有多少银子?有多少宝贝?咱们也不去管什么东方礼和卫朝宗了,拿到他的财货,咱们师徒立刻就离开京城,若是果然收获满满,甚至可以暂时不管各地秀庵,先去东海躲上三五年再说!”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一番鼓动之后,几个徒弟立刻重新振作起来,大师兄道:“老师说得是,拿下赵致然,比杀旁人强多了,唯一顾虑的是,上三宫事机不密,透出了风声,否则姓赵的为何三番两次在我等眼前溜走?”
顾老头摇头道:“这当真不好说,也不排除你们猜测的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极小,段朝用和朱隆禧都不是口风不严之辈。为师刚才仔细考虑过了,这件事情说不准就是赵致然小儿自家用梅花易数算出来的本事。”
几个徒弟表示疑惑:“梅花易数有那么厉害么?”
顾老头肃然道:“梅花易数易学难精,我大明之中,真正精通者只有三位,一为铁冠祖师,二为龙阳祖师,三为邵大天师,你们说厉害不厉害?倒是为师原先小觑了他,姓赵的小儿得龙阳祖师指点,或许也能算作半个精通之人了,否则怎么可能多次避过咱们的埋伏?”
几个徒弟对此很是担心:“那该如何是好?”
顾老头冷笑:“既然他用梅花易数,就别怪咱们不按套路来!”
几个徒弟依旧不解:“老师什么意思?怎么才能不按套路来?不按套路来就能避开他的梅花易数?”
顾老头解释:“你们不懂梅花易数,这不怪你们,为师没有教过你们......”
几个徒弟同时举手:“老师,去年有一期《君山笔记》讲过原理。”
顾老头呼吸一窒,深吸了口气,整了整思路,问:“既然你们都看过了,那为师说起来就更简单了......”
老大摇头:“《君山笔记》登过,但弟子没看,几位师弟看过吗?”
老二也摇头:“没有,太复杂了,看不懂。”
老三作沉思状,努力回忆:“光看题目就已经晕了,叫什么来着?”
老四回答:“梅花易数代入参数的矩阵研究!”
三位师兄齐声赞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名目,老四你厉害啊,居然能看懂?了不起!”
老四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本册子,向几个师兄晃了晃,道:“我也没看,但《君山笔记》各期我都收藏在储物袋中了,这不是?”
顾老头一把将徒弟们手上穿越的《君山笔记》扯过来扔在一旁,喝道:“都别看了,你们看一辈子都未必能看明白,听我简单说一下就行。梅花易数最大的特点,就是代入参数进行研究,比如暗杀、设伏之类的语句,都是重要参数,咱们不暗杀了,咱们改明杀,不仅明杀,我们也不预设埋伏地点,不预设埋伏时间,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算!”
几个徒弟有点发懵:“老师,明杀还行吗?”
顾老头点头道:“咱们就在玄坛坊周围等着,只要他一露面,咱们就出手,不论谁先看见他,都高叫一声‘贼子受死’,喊完之后,其余人再围而歼之,咱们光明正大当众出手,此为明杀,你们说,他赵致然能想到么?”
老三举手:“老师,不能预设地点。”
顾老头想了想,赞许道:“老三说得对,咱们就在玄坛坊的大街小巷走来走去,在哪儿见到他就在哪儿动手,这样就不存在预设地点。”
“什么时候去?”
“你忘了不能预设时间?”
“对,大师兄说得对,咱们今晚先去秦淮河吃饭,吃完饭顺便就溜达溜达,总之溜达来溜达去,什么时候见到姓赵的,咱们什么时候出手,这就不存在预设时间,让他没得算!”
顾老头最后郑重叮嘱四个弟子:“你们切切记住了,什么暗杀、埋伏、时间、地点等等,想都不要在心里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文明城市
夜幕笼罩下的京城依旧繁华,玄坛坊地处最热闹的秦淮河两岸商业区,同样人来人往,灯火通明。www.uu234.ccwww.uu234.cc
顾老头师徒各种扮相,跟秦淮河随便吃了点宵夜,就在玄坛坊四周不停的溜达,漫无目的走来走去。
顾老头商贾打扮;老大继续抽着旱烟袋,得空就换个地方蹲着;老二担着个油炸臭干的担子(他的储物法器中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多各类挑担),老三扮作闲汉泼皮,胸口处衣襟大敞,露出黝黑油亮的肌肉;老四继续扮作乞丐,面前放着破碗。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夜深的时候,玄坛坊四周人迹开始减少。
按照之前的考虑,师徒五人将采取不预设地点、不预设时间的明杀方式。
所谓不预设地点,就是不在固定地点设伏,师徒五人在周边转来转去,由东到西、由南向北,总之就是瞎转悠。
所谓不预设时间,就是一直坚持在玄坛坊待着,什么时候看见目标就什么时候出手,哪怕是一直逛上几天都在所不惜。
所谓明杀,就是不设伏击圈,无论是谁见到目标后,都高呼一声,亮明身份,然后再强杀。
三管齐下,不给目标人物赵然提供演算参数,避免之前多次被对方躲避的诡异现象出现。
于是,师徒五人继续在玄坛坊的大街小巷中游荡,漫无目的走来走去,按照顾老头的交代,就连“往哪里去”这个想法都不能有!只有等到高呼声响起,大家才合到一处进行围杀。
顾老头一边盘算着明天的最后一轮十强战的胜负结果,一边不停的犹豫着,如果中奖的话到底去不去兑奖。如果今晚强杀成功,是直接跑路呢,还是等明天兑奖之后再走?他知道理智的情况下应该杀完之后毫不犹豫的跑路,但这半年多以来玩修行彩票养成的习惯,却让颇有些强迫症的阴影,甭管中了几等奖次,不去兑换回来都会感到浑身不舒服。
又琢磨着,如果今夜姓赵的没有回玄坛宫,自己明天要不要去紫金山看比赛?
**师组别的比赛,骆致清能否战胜对手,拿到最终的擂台挑战资格?他好像积分只领先第二名两分,不是很把稳。
金丹法师组,那个自信满满的端木夏令真是太令人失望,自己看在他的姓氏上,连买了多次他得胜,全部都猜错,实在是废柴得不行!亏得他赛前口出狂言,说什么擂台战资格如探囊取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黄冠组中,严世藩已经领先第二名足足四个积分,提前一轮拿到了挑战擂主张腾明的资格,但越是这种时候,比赛的结果越是不好说,他会不会为了保存法力故意放水?这还真是个挠人的问题......
走来走去,顾老头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玄坛坊的东街口,这里视线很好,能看到玄坛宫的正门,也能看到周围几条街道的情形,是一个四通八达的交叉口。
他注意了一下,看到了蹲在转角处乞讨的老四,或许是因为职业习惯,老四蹲守之处比较隐蔽,旁边有道残墙遮掩着。两人对视一眼,顾老头跟这边的转角口也寻了个别人屋前的台阶,坐下来歇歇脚。
街角转过一个更夫,打着锣报送着“子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柱”之类的话,顾老头心想,或许今晚姓赵的不会出现了吧。
对面扮作乞丐的老四曾经提议,干脆找个玄坛宫门口的值守道士问问,姓赵的在不在玄坛宫里。但这项提议被顾老头否了,原因依旧在于对梅花易数的敬畏,顾老头不知道问了之后,会不会被姓赵的知道。
当然,其中也有对玄坛宫地势不明的顾虑,道宫里那么多殿宇楼阁,若是被姓赵的藏在某个隐匿处躲过去,那可就麻烦了。
正瞎琢磨之际,就见几条街道外渐渐有衙役、快班出现,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精壮的方堂巡查,这些人把几条街道口用简易的拒栏封住,然后开始沿街查问赶人。
对面蹲着乞讨的老四向顾老头望过来,顾老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动,一班衙役而已,想走还不简单吗?先看看情况再说。
过不多时,衙役们便清理到了转角处,一群人簇拥着上元县快班的班头走过来。
那班头向顾老头喝问:“在这里干什么呢?”
顾老头沉住气道:“老朽游赏京城,闲逛得累了,在这里歇歇脚。”
班头上下打量着顾老头,道:“大半夜的游赏京城?跟这里坐着?你真以为我会信?说实话!”
顾老头道:“老朽是浙江的客商,的确是游赏京城的,头一次来,迷了方向,呵呵,京城太大了......”
那班头嗤笑道:“还敢当众撒谎?游赏京城?游的是青楼、找的是娼妇吧?”
顾老头连忙点头,暧昧的一笑,那意思,你懂的。
他琢磨着如此一来就算过关了,可谁知那班头脸色一翻,喝道;“来人哪,给我拿下!”
顿时就有两个捕快拎着绳子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往顾老头身上套。顾老头差一点就想动手,但还是忍住了,一边任凭捕快捆绑,一边问:“这位老爷,小民犯了什么错吗?小民记得,京城已经很久没有宵禁了......”
那班头冷笑:“尊玄坛宫赵方丈令谕,应天府八县自四月初一起创建文明城市,从昨日起就开始扫除乌烟瘴气了!布告早已张贴在各处城门口、各处衙门露布墙上,《皇城内外》也有刊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那也晚了。”
顾老头呆了呆:“文明城市?跟老朽有什么关系?”
那班头不屑道:“规矩很清楚,开设青楼妓家的,昨天之前便已换领了牌照,但凡逛青楼、逛窑子的,一律限定在秦淮河两岸,想去暗门子、黑窑子,一律扫除!你这样的,老子我见得多了,明面上人五人六,实际上满肚子男盗女娼,跟这儿等暗门子的吧?还诡言狡辩!大半夜的游赏京城?嘿嘿,当爷是傻子么?”
顾老头怒道:“凭什么说老夫是在等暗门子?不要血口喷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收网
见顾老头还在辩解,那班头指着他道:“弟兄们早就盯着你了,跟这来来回回晃悠,东张西望,不是找暗门子是什么?我且向你,既是客商,你的家仆呢?”
正吵吵间,那边厢一群衙役押着两个人过来了,衙役向这边大声禀告:“班头!抓到两个家伙!”
顾老头打眼望去,被衙役抓到的正是自家的老大和老三。UU小说两人都被五花大绑,老大的旱烟杆还插在他自家脖梗后面,别提有多狼狈了。
顾老头心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以眼神向老大和老三示意,打算动手,先逃出去再说。
却见两个徒弟向他摇了摇头,嘴角向身后努了努。顾老头向他们后边看去,却见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正在不远处跟着,其中一个顾老头眼熟得很,正是今年春季赛**师组中风头正盛的骆致清。
顾老头顿时息了动手的心思,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再说。骆致清不认识他,但他对骆致清很熟悉。单单从骆致清参加的对战比赛中,他早就知道这是个硬茬子。
骆致清倒还罢了,看清楚另一个女修后,顾老头心里咯噔一紧,这女修不是旁人,正是东极阁卫朝宗的亲妹子卫三娘!
就听卫三娘问:“你不是跟赵致然说我撑过九剑算你输么?我今天过来了,你到底还打不打?”
骆致清道:“师弟没听清,我说的是十九剑。”
卫三娘气乐了:“我还真想领教领教!快点,你什么时候完事?”
骆致清回答:“今晚净街,师弟人少,我先帮忙。”
卫三娘追道:“抓了多少修士了?还不够?打个架你们也管?”
骆致清道:“师弟说了,创建文明城市,从修士做起。”
剩下的顾老头没心思听了,难怪两个徒弟不敢还手,任这帮衙役轻易来了个五花大绑!
当然,他不是怕了卫三娘,也不是怕了骆致清,可谁知道东极阁和三清阁在附近还有多少人?一旦动手,他也没把握立刻甩掉对方,万一缠斗起来,必然会就此惊动两阁,局面就没法收场了。
于是赶紧把身子侧过来,背对着骆致清和卫三娘。他不知道对方认不认得出他来,但无论如何,别被注意到是最好的。
老大和老三被带到那班头近前,班头看了看插着旱烟管的老大,再瞄了瞄敞着胸怀露出肌肉的老三,略一问情况,当即笑了:“不用说了,一个招暗门客的,一个是帮闲的。”又问他俩:“这老头你们认识不认识?是不是你们的客人?”
顾老头想带着他们赶紧离开此处,当即道:“这就是我的两个家仆,你们不要诬陷好人......”
可谁知老大和老三似乎却异口同声道:“不认识......”
这下子真是怎么都说不清了,那班头和一帮衙役捕快尽皆大笑,班头挥了挥手:“带走!”
顾老头有点泄气,他知道这次“强杀”估计又失败了,看了看不远处向这边瞩目的骆致清和卫三娘,决定忍耐一下,等离开这边再说。
同时,顾老头向墙角蹲着的老四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街道拐角处又是一群衙役簇拥着个官向这边大步走来,那官边走边四处指指点点:“那堆柴火是谁家的?让他们收进院子里去!别跟大街上搁着!”
这官看见骆致清,连忙小跑着过去施礼:“下官上元县尉刘仁清,见过骆道长……嗯,还有这位仙师。”
卫三娘甩了甩手:“忙你的去吧。”
刘县尉应道:“是是是。”转身回来,班头立刻哈着腰上去禀告:“刘县尉,您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刘县尉哼了一声,道:“老宋,你们可仔细点,刚接到上峰的通知,夏阁老听说了这件事,很是赞赏,准备明日到各处街巷中看看,你们可不许懈怠,出了差错,仔细了这身皮!”
班头连声道:“大人放心,兄弟们可不敢玩忽职守......您看,刚抓到一拨人,搞暗门子的......”
刘县尉冲顾老头这边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创建文明城市,风化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除了秦淮河两岸,一律不许搞这种破事!咱们上元县要是拿不到文明城市称号,梁县尊那边,你们自去解释。”
班头和众衙役躬身应诺,刘县尉忽然看到街角阴影处正在一点一点往外小心翼翼出溜的乞丐,手指头指过去道:“不是跟老何他们说了么?这个月所有乞丐不许上街,怎么这里还有?”
老四所在的地方比较阴暗,众衙役回过头去看时才发现,那班头怒道:“姓何的管不住自家门生了么?老子帮他管!抓起来!”
衙役们蜂拥而上,老四也就此落网。
顾老头师徒四人被几个衙役用绳子串成一串,沿着玄坛宫的东墙角向北行去,走出去百十丈远。顾老头看着眼前即将出现的路口,回头望了望抛在原地的骆致清和女修士,向三个徒弟眼神示意,准备转过街角就逃走。
眼看离街口还有不到三丈,前面的捕快却牵着绳子一拽,将他们拽进宫墙旁开着的一道侧门。进去之后,却是个杂院,院子里已经满是各色人等,全都抱头沿着墙根蹲在地上。杂院正中站了六个方堂的巡查,手上各持铁尺、木棍、腰刀,虎视眈眈的警戒着。
捕快将他们身上的绳子解了,往里一推:“老实些,进去!”在捕快的呵斥声中,顾老头等人找了一处墙角蹲在一起,将双手抱在头上,脸冲墙、屁股冲外。
老四刚扭头张望了一下,屁股上就吃了一棍。
“蹲好了!不许回头,再回头接着挨揍!手放头上!”
老四想要发作,被顾老头瞪了一眼:“忍忍!”
就见顾老头向墙内示意,老四凝神感知,顿时大惊,墙那边竟有七八道法力深厚的气息,单凭气息判断,个个修为都在金丹以上。
大师兄喃喃道:“也不知老二怎么样了,今番能否得脱出去……”
老三轻声道:“他是小贩,想来和这创建文明城市没什么干系,应当没事……”
刚说到这里,外头一阵吆喝声,又有人被带进院子里,老四再次扭头去看,见是莺莺燕燕、浓妆艳抹的几个女子,她们身边还跟着老妈子、泼皮闲汉等等。
押解的捕快冷声道:“早就知会过的,这段日子不许开张,想开张就换牌照,居然置若罔闻,吃点苦头吧!”又扬起棍子朝这边喝道:“转过去,不许回头!”
老四连忙回过头来,小声道:“二师兄也来了……”
老二就跟在这些暗娼身后,他看见了老师和同们,忙不迭过来抱头蹲在一处:“老师,你们也来了。”
顾老头皱眉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老二哭丧着脸道:“别提了,说是搞什么文明城市创建……”
“那与你何干?”
“说我卖那臭豆干太臭,影响市容、坏了形象……”
正说着,老三和老二中间插进来一个暗娼,那女子脸上扑着厚粉,唇上抹着大红胭脂,蹲下后大大咧咧向左右两边道:“让让,腾个地方…”
她打量了一下左边敞露遒劲胸膛的老三,眯着眼媚笑起来:“这位郎君,都是落难人,认识一下,奴家香莲,在四坊桥头,回头来光顾一下,捧个人场,去去晦气……”一笑起来,脸上的脂粉扑簌簌往下掉。
老三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没有搭理。
这暗娼还待再说,老二在她旁边凑过来问:“香莲姑娘住在四方桥头?第几间?”
女人皱了皱眉,捂着鼻子道:“嫌自己臭不死人吗?离姑奶奶远点!”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吏(为灵狐四中盟主加更)
院子里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到了半夜的时候,快要挤满了,然后又有些人被带到里面的院子去接受询问。www.uu234.cc顾老头师徒一直等待逃出去的机会,但墙那头几道浑厚的法力气息始终没有离开,他们便没有选择轻举妄动。
修行到了金丹之后,气息是可以调节的,虽说不可能做到完全掩蔽,但也不会这么大大方方的昭示出来,就如几盏明灯一样将自己的存在毫不掩饰的展示出来。墙那头的气息如此强烈,就表明人家是故意示威呢,这让顾老头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擅闯玄坛宫,这座京城中的十方丛林当真是藏龙卧虎!
仔细倾听中,忽然听见一句:“雨阳你个粗……嗯……”
顾老头仔细琢磨,雨字辈的正一修士,也不知哪家宗门的,竟然已是金丹以上修为,果然了得!
正琢磨间,却是快要传唤到他们师徒了,顾老头让大家沉住气,他已经想明白了,官府抓那么多人过来,无非想要勒索些银子,进去老老实实交了,屁事没有。
师徒几个赶紧核对口供,商量好一个说辞,顾老头还是咬死了自己是浙江客商,老大和老三是家仆;老二咬死自己是摆小摊的,刚从浙江迁居至此,现在家住紫金山西南北平门内租住之处;老四则坚持自己乞讨度日。
没时间再商议了,衙役已经来到面前,哨棒一晃,示意他们进去,于是老头当先第一个进了里院。
进去之后,他更是松了口气,那几个法力浑厚的修士并不在此,在屋内正主持审问的,是上元县刑房的书办。
趁着还没进屋,顾老头塞了二两银子给衙役,那衙役怔了怔,将银子收入袖中,向他和颜悦色道:“门口等着。”
衙役进门后,背对着顾老头向书办伸出两根手指头,书办吃了一惊,进门就二两银子,这得多有钱?他刚才大略听过衙役的禀告,说这老头在非秦淮河指定地区图谋有伤风化,于是心下了然这大户想必是怕被人捅出去有碍名声,这才不惜重金打点。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当下点了点头,喝道:“带人犯!”
顾老头进去后,书办冲他笑了笑:“坐。”
衙役在旁边踢了张凳子过来:“好运道,张头儿赐你坐了。”
顾老头坐下后,张书办拿着杆笔在纸上写了一会儿,抬头问:“姓名。”
“老夫辜可学。”
“顾可学?”
“古辛辜。”
“家住哪里啊?”
于是,顾老头开始逐一回答。等回答完了,张书办晃着笔杆冲他微笑:“原来是丝商,好得很。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顾老头上前两步,掏出锭十两的大银子塞了过去,又退了回来。
张书办收了,看了看眼观五路、耳听七方的衙役,心道果然如你所言,大方得很!于是笑容更加灿烂了:“老人家无妨,不要担心,是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要紧的,左右不过是点小事情嘛。”
顾老头见对方收了银子,又是这么一番温言安抚,心道那就不跟你纠缠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于是道:“听说是不该犯了禁令,挡了上元县文明城市的评比。”
书办循循善诱道:“是犯了什么禁令啊?”
顾老头虽说打算就此招认,也好赶紧离开,但这种事情毕竟有些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了一阵:“那个......嗯......”
张书办哈哈一笑:“不要紧张,这种小事,正常得很,说了就没事了。是不是想找个暗门子,尝尝鲜啊?”
顾老头没好气的点了点头:“嗯。”
张书办走笔如飞,将情况做了简要记录,然后让顾老头摁手印。顾老头接过来略略看了看,也不犹豫,拇指蘸了红泥,摁了上去。
张书办将供状收好,身子向后一靠,笑呵呵道:“那就说说吧,看怎么解决。”
“张书办就给个痛快话吧,老夫怎么做才能出去?”
“简单,交五两银子,让家人认领,完事带走,你看如何?”
顾老头怔了怔,道:“我家里都在浙江,京城中哪有家人?”
张书办继续微笑:“无妨,京中总有朋友吧?随便来一个也行。”
顾老头摇头:“没有。”
张书办心道果如张某所料!想了想,又试探着问:“老人家即是从浙江而来,可否取出路引一观?”
这下顾老头有些抓瞎了,他有两张路引,都是上三宫给他办下来的,一张是本命顾可学的路引,另外一张是假名古克薛的路引,顾可学的早已不用,古克薛的却一直在用,但还未来得及找上三宫更换。
他之前没进过衙门,从无受审经验,随意就说了自己这半年来使用的假名,谁知道还会查验路引?这下子对不上,却如何是好?
正迟疑间,张书办道:“老人家,你这样子让人很为难啊,又没有亲朋保你,又没有路引验明身份,这叫人如何是好?我是想帮你都帮不了啊。”
顾老头察言观色,立马上前,又递了一锭银子上去,这是他口袋里的最后一块现银了,也算是下了血本。其余都是银票,每张百两,足有二十多张,都在储物法器中装着。让他往外掏一百两银子给眼前这个书办,他还真没考虑过。
谁知这书办却把银子从桌上推了回来,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可就不好办了,张某在职司范围之内照顾你,这是看你年岁大了,尊老爱幼嘛,但眼下只怕是不行了,不是张某能够做主的。这样吧,你先委屈一下,下去等消息,好不好?”
顾老头不明所以,又被旁边那个衙役给带了出来,依旧回到杂院中蹲着。
那衙役一路上微笑着回应他,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一等消息就好了。
等衙役转回去见了张书办,张书办冷哼一声道:“明明是个大户,却想拿区区几两银子把咱们兄弟打发了,这不是没长眼吗?”
那衙役嘻嘻一笑:“还是张书办最体贴弟兄们。大伙儿辛苦了好几夜了,就等着找补呢。”
张书办懒洋洋道:“放心吧,张某心里有数。”
衙役问:“这辜老头怎么处置?”
张书办道:“按照最新的规矩,妨碍文明城市评比的,亲朋认领、五两银子处罚,否则拘押十五日,以儆效尤!且看他有没有眼色了,识相的话还好说,不然就照规矩办理,拘了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禁制符
顾老头重新回院里蹲着,他的四个弟子也一个个相继进了里院受审,除了老四以外,人人都爽快的掏了银子。www.uu234.cc
师兄弟几人埋怨老四:“你傻呀,这点银子不舍得掏?到时候我们先出去了,把你一个人扔这儿怎么办?”
“就是就是,师兄我刚才听了一嘴,似乎新规定是拘押十五日,若是安排拘押在县衙还好说,趁个机会就可以出来,但要是万一拘在玄坛宫怎么办?这里可藏龙卧虎啊,你出得来么?或者让老师带我们把你劫出来?”
老四申辩道:“师弟我的身份就一个沿街乞讨的乞儿,哪里能拿银子出来?随手拿了银子出来,还是乞儿么?”
老三叹息道:“谁说乞儿没有钱?富得流油的多了去了!”
老四道:“那是乞儿头......”
师徒五个在这边墙角旮旯蹲着,小声的商议着,就见几个衙役不时晃荡过来,朝他们各种笑。微笑的,他们以同样的微笑回之;热情招呼的,他们也热烈回应;冷笑的,他们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嗤笑的,他们则反瞪回去......
杂院中的各色人等进进出出,不时有人进来蹲着,不时有人蹲完了带走的,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还是没把他们放走。
顾老头不停的安慰师兄弟几个要沉住气,银子都送了几十两出去,不应该没个好结果。再说墙那头的修士气息依然粗壮,一如指路明灯,此时切不可乱动,应当以不变应万变。
大家唯一担心的,就是没交银子的老四。
果然,到了天亮的时候,便有衙役打着哈欠过来了,一脚踹在老四屁股上:“跟爷走!”
老四起身,跟着衙役出去,转眼消失在门外。
老大见到了刚才收他银子的衙役,小声问:“这位兄弟,你们打算怎么处罚他?”
“处罚谁?”
“要饭的,刚才蹲我们身边要饭的。”
“哦,你说他啊,带走了,去江边。”
“去江边?做什么?”
“没钱交罚金,当然是挖沙子!你们......”
“我交了的,刚才交了的。”
“交了?嘿嘿......”
杂院中的“人犯”处置得差不多了,张书办和几个衙役凑在一起商议:“剩下这几个都有油水,里头最有钱的是姓辜的,卖臭豆干那个钱也不少,你说摆个地摊怎么那么能挣钱?改天让我家老舅也去摆一个试试......”
几个衙役都接口道:“但不怎么识相啊,我等兄弟暗示了多次,也没见他们有所反应。”
张书办想了想,道:“把人带过来,再给他个机会,看他识不识相,倘若依旧藏着掖着,休怪我等依法严办了!”
众衙役轰然应诺:“都由张书办做主!”
轰然声刚歇,一位长腿女修就踏门而入,问:“张书办,你这边还有犯事的么?我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隐瞒身份藏匿其间的。”
张书办连忙起身,带着众衙役过来见礼,眼帘低垂,偷偷瞄着对花垂裙下两天修长大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外头还剩几个人犯没有处置,裴法师您给过过目?”
裴中泽问:“都犯的什么事?”接过案宗,第一页就令她大皱其眉,喝道:“那么大岁数还……本法师倒要见识见识,这个老东西在哪呢?”
张书办指了指外头杂院:“我陪法师去。”
跟墙角蹲了一整宿的顾老头终于再次被招进了里院,其实他到后半夜就有些沉不住气想要施法逃走了,但奈何中途不留神又看到了在门外晃来晃去的骆致清,以及依旧跟在骆致清身后的卫三娘,只能放弃了逃走的打算,继续耐心的等下去,于是再次被传唤了进去。
一进屋,顾老头就看见个身量颇高的女子,正斜靠着案几吃果子。
顾老头疑心顿起,功法流转,感应查验,果然是个修士!
虽然没有动手伸量,不知道这女修的修为如何,但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确认修士无疑,心中立刻警惕起来。
尽管自己竭尽全力屏住气息,但只要这女修以功法查验,同样可以看出自己的修士身份。
只要这女修一起疑心,顾老头就准备出手了。以对方的相貌和年纪来看,修为应当不会太高,自己必胜无疑,但却绝不能被她纠缠于此,因此下手就必须狠辣凶残,务求一击而杀!
却见女修注意力依旧在手中的一个蜜桃上,一边吃一边赞道:“张书办,这桃子是庆云山特产,你要不要来一个?”
张书办满脸堆着笑:“裴法师吃的是灵果,下官哪里有这口福……”
那女修不耐烦的扭过头来,冲顾老头招呼:“楞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把手续办完!”
看来这女修出现于此,是在走正常程序?顾老头松了口气,连忙赶过去:“是……”
就见那女修将啃完的桃核往地上的竹纸篓中一扔,取出巾布擦了擦手,然后掏出张纸,一时间也没看清写的什么,好像写着壹拾陆几个数字,估摸着就是她说的手续吧?
就听这女修道:“愣什么呢?赶紧过来,贴身上,编个号。”说着,手掌一晃,掌中纸片就往顾老头的额头上拍过来。
顾老头一时没闹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又怕拒绝而引起的变故,就在迟疑间,被纸片贴在了额上。
这一贴上去不要紧,顾老头脸色立刻就变了,向这女修惊呼:“你要做甚?”
女修冷笑:“堂堂修士,竟然是个色中饿鬼,到了连暗门子都逛的地步,难怪赵师兄要创建文明城市,不把你们都改造好了,这风气能正过来?”
顾老头提气想要出手,但整个气海却如同被一道透明的罩子罩住了一般,怎么也提不上来。
他立刻明白了,这是中了禁制符。伸手去揭额头上的禁制符,指尖触碰到了符纸,却被符纸弹开,犹如水中抓鱼一般,哧溜一下便滑了过去,根本无从着力。
法力被封禁住了,他哪里有本事揭下来?
其实裴中泞还是经验不够,想要禁制一个炼师级别的高修,贴个三四张怕是才把稳,奈何顾老头的实际职只到**师,对法符的抵御能力偏低,因此,裴中泞出手一张便手到擒来,反而省了不少银子。由此也表明,职在修行中有多么重要。
第一百三十章 改造(为灵狐四中二盟加更)
禁制符是四阶法符,当然,位阶虽高,但与其他四阶符的功效相比,效费比却不高,所以别的四阶符都在四百两银子以上,禁制符的行情则在二三百两之间。其原因也很简单,一个是炼制起来不难,另一个则是有些鸡肋。
之所以说鸡肋,是因为斗法时法符本身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对手不可能傻乎乎等着让你封禁,除非你把对手拿住了,然后给他贴上一张,禁制符才能发挥作用。但绝大多数时候,等你把对手拿住了,用禁制符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所以这种法符使用的范围不大。
顾老头没想到自家今日居然吃了一张,当真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心思沉到了谷底,瞪着眼前的裴中泞,等待着对方的判决。
裴中泞一把刁住顾老头的手腕,法力透入,试探之下有些惊讶:“起码**师以上了吧?”她只是个金丹法师,所以能肯定对方至少在**师以上,至于是**师还是炼师、或者大炼师,她就不清楚了,但想来如果是炼师或者大炼师的话,不可能跑去招嫖暗门子,更不可能被活捉当场。
其实就算是法师或者**师,跑去干这种勾当,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但证供俱在,由不得她不信。
顾老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在心里祷告,眼前这个小姑娘千万怀疑到别的地方去。
裴中泞扬了扬手上的供状,问:“这是你刚才供认的?”
顾老头此刻巴不得对方往这方面想,于是连忙点头,开口道:“是我供认的,属于实情,无从抵赖,甘愿受罚!”
裴中泞一脸嫌恶,冷哼道:“你还挺干脆?觉得很自豪?我想想赵师兄怎么说的......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顾老头催促道:“总之老夫认罪,该怎么处置都行。”
裴中泞又问:“哪家宗门的?”
“东海散修。”
“你们这帮海外散修,最是无法无天,这刚两天工夫,就抓了十六个,嗯,你是第十六个!哪个岛的?”
裴中泞一边发问,一边在顾老头身上察看:“储物法器有没有?”
虽说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但顾老头还是十分沮丧,憋着口气没说话。
用不着他交代,裴中泞很快就找到了,从他腰间凌空摄下一块玉佩:“把玉佩打开。”
顾老头无奈,认命的伸出手指,由着裴中泞抓住他的手指,以法力开启了储物玉佩。打开之后,裴中泞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出来,在书案上堆了一堆。
顾老头眼睛一闭,暗叹今番真是栽倒在了下水沟里,老夫性命休矣!
裴中泞对法器、丹药、银票什么的都没兴趣去动,而是去看各类文书。最先抽出来的是两张路引,一张上写着的姓名是顾可学,另一张则是古克薛。于是皱眉问道:“你到底叫什么?”
见顾老头闭目不答,冷哼道:“你们这帮海外散修,一天到晚藏头露尾,刚才还搜过一个姓邵的,打着邵大天师的名头招摇撞骗,实际呢?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你这可倒好,弄出三个名字来了?到底哪个是真的?”
翻着翻着,又翻出一张,却是张买卖东海双屿岛的地契,署名古克薛,作价十七万六千两,表明自梧桐道人处购得双屿岛。
瞟了一眼顾老头,裴中泞道:“啧啧啧,还挺有钱嘛?”
顾老头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裴中泞继续翻检,找出张金页书信,打开看了看,又瞄了瞄顾老头,道:“还算有点良心。这感谢信怎么没发出去?”
顾老头眼睛睁开,盯着裴中泞手上的感谢信眨了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裴中泞的催促下,才试着道:“信是送过去的,还连带着锦联,但赵道长不收,他说我们的好意心领了。”
裴中泞点了点头,赞赏道:“看出来你本性是不坏的,或许是常年处在海外,无法无天惯了,须知到了中原腹地,就要遵守道门诫令,遵守大明法律。我赵师兄既然颁布了新规矩,就要按照规矩来......”
吧啦吧啦教训了顾老头一通应该怎么做个遵纪守法的修行者,顾老头不停的点头,表示自己的确错了,认罪了,甘愿伏法,又解释自己是真不知道赵方丈的令谕,否则以自己对赵方丈的崇敬之心,怎么可能违背他的要求呢?
听得裴中泞眉头舒展,最后道:“好吧,既然认识到了错误,还是可以挽救的,赵师兄说过,诫令和律法的目的,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以本姑娘的意思,原本对你们这些好色之徒是要重惩的,如今看来,倒也不是不能挽救,只是规矩既然定了,就得按规矩来。如今玄坛宫处处都在用人,本姑娘判你十五日劳动改造,好好干活,通过努力做事学会如何做人,可有不服?”
顾老头顿时忍不住一阵狂喜,自觉当真是否极泰来、死里逃生,毫不迟疑的点头应允:“老朽愿意,老朽愿意!”
裴中泞也不再看了,将一堆东西倒回储物玉佩,最后剩下一张金页感谢信,问:“这个......能不能卖给我?”
顾老头忙道:“谈什么卖?要就只管拿去!”
裴中泞自己掏了十两银子塞进玉佩,道:“还是买吧。”又叮嘱道:“进去之后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对了,你这张禁制符作价三百两,回头要从你的罚金中扣,等释放的时候再交。”说着,将玉佩还给了顾老头。
审问之后,裴中泞让两个衙役将顾老头送到专门看押修士人犯的囚牢,然后吩咐张书办:“带下一个,那个卖臭豆干的。”
张书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哈着腰又出去了。
那书办刚出去,骆致清就拐了进来,道:“裴师妹,我去紫金山了。”
裴中泞笑道:“师兄辛苦了,快去准备你的比赛吧,我这边还有几个要处置的,处置完后,就去给师兄加油,预祝师兄勇夺第一,拿到挑战擂主的资格!”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狱中
应天府开展文明城市评比活动,这些天委实抓了不少人,尤其是在打黑除恶方面,借着这股东风,破获了不少黑恶势力团伙,扫除了大量地痞闲汉,赢得了京城百姓的一致叫好。www.uu234.ccwww.uu234.cc
其中更抓到了不少散修,这是最令人惊异之处,关键这些散修干的事情一点都不比地痞泼皮高明多少,由此证明了,真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此处念筛)。
正是因为第一例散修金仕伦被抓事件的出现,提醒了赵然,于是在开展文明城市创建中出动了不少修士,这才保证了京城市面上的平静。
抓了那么多人,上元县和江宁县的县衙早已塞满了人,两座道院也同样如此,故此,散修们便被转移到了玄坛宫方堂的囚牢中看押。
为了保证人手充足,赵然一份调令发出,将君山系妖修们全都调至京城听令,如今的京城有两处灵妖聚集地,一处是抱月山庄,另一处就是玄坛宫。
抱月山庄的灵妖以君山系为主,这是赵然搞大规模工程的主力,由通臂神猿率领、马王爷副之。
玄坛宫中的灵妖以洪泽系为主,这一系灵妖的基本特点是懂规矩、长相好,轻易不会犯事,被人发现了也无妨因为都很可爱。所以赵然给他们下达的另一个任务,除了协助施工以外,就是白天坐镇玄坛宫,顺道看管散修。
顾老头感觉到的墙那头的修士气息,就来自于洪泽系妖修们,而他们住的地方,便是方堂。围着天井是六间敞开的铁栅栏囚牢,北边这侧则住着看押这帮修士的灵鹿雨阳、鸭小七和狐小九。
顾老头被衙役请进了牢房中这回是真请,对他礼敬有加,其中一个还摸出之前他送出的银子,小声道:“您老的银子可不敢要,您收着。”
进去之后,见到了囚牢中的另外两个囚犯,那两人头上也贴着禁制符,禁制符上空白处有个墨字,一个写着“十四”,一个写着“十五”。
三人面面相觑,对视了半天,贴着“十四”字样的那个首先开口:“两位请了,既然同囚一室,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少不得要打个交道。谁听谁的,谁先谁后,自是有一番分说。如今都被禁制了修为,也没法比试,我等便报一下修为层次,也好排名。如何?”
对面两人不说话,“十四”又道:“那就当你们同意了。先报一下,在下十四君,没错,就是十四……”拍了拍额头上贴着的禁制符,得意道:“这个号是在下特意求来的,与本名相同!如何?”见那俩没搭理他,依旧毫不气馁:“在下福建修士,如今在东海灵鳌岛为宾客,黄冠六年了,二位呢?”
顾老头还是没怎么搭理他,目光瞟着栅栏外头的月门处,想知道自家几个弟子到底会如何。
十四君看向十五号,十五号一言不发,却从脖颈后弹出块白板,上面写着大名“杨先进”,十四君刚要发怒,忽然想起了什么,怒容顿时转变为笑脸,恭恭敬敬哈着腰过去,给始终保持趺坐之姿的对方捶起腿来。
一边捶一边谄媚道:“原来前辈是大名鼎鼎的落叶岛杨道人,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今日能得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东海岛屿众多,修士无数,岛主和修士的关系,是一种颇为松散的隶属关系,或者说是联盟的关系。
比如近海大岛灵鳌岛,岛主梧桐道人,便是灵鳌岛的盟主,与在岛上的修士们奉行合则来、不合则去的相处之道。想住在岛上,就依据所占之地的好坏,每年缴纳一笔大小不等的入住资源,这是租客;如果交不起入住资源,便需遵照梧桐道人的令谕完成不同的任务,这叫宾客。
无论是租客还是宾客,必要的时候都要接受调度,在岛屿遭受侵犯之时,都有义务聚拢在岛主麾下作战。而当岛主想要出征的时候,则只能征募而不能强迫。
相对来说,租客较为自由,如果想换个地方,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宾客则有些麻烦,需要完成事先约定的契约或者达到约定年限。
杨道人是落叶岛某洞的洞主,落叶岛是东南沿海的一处岛屿,岛主听风道人,杨道人与听风道人之间,便是租客和盟主的关系。
十四君之所以对杨道人如此恭敬,实则是因为这厮太能打了,在整个东海都以善战出名,论起斗法实力,比岛主听风道人要强横得多,据闻还曾经扇过听风道人好几次耳光,听风道人都拿他无可奈何。
但这厮也挺古怪,偏偏就赖在落叶岛上哪儿也不去,听风道人召集人手保家卫岛的时候,他也会跟随响应,遇到棘手任务的时候,他也甘于俯首听命。不知有多少大岛主想要拉拢他,却都一一碰壁,对落叶岛可称得上矢志不渝。
也不知他怎么就落到了玄坛宫的囚牢之中,当真令人费解。于是十四君小心翼翼询问:“杨爷此来何意?”
杨道人脖子后面继续弹出白板,上面写着三个字:“来救人。”
十四君感到十分惊奇,伸脑袋过去想看看对方脖子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机关,却被杨道人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于是不敢造次了,只是道:“杨爷救人怎么救到此处了?莫非是潜入牢中?尊驾想要救谁?在下或可相助,只求尊驾走时将在下也带走。”
杨道人脖子后面又飞快弹出白板,原先写的三个字已被抹去,新换了一行字。但刚才的三个字是隶书,眼前这行字却变成了小篆文,十四君不怎么看得懂,眯着眼睛仔细辨认。
这时候顾老头已经回过头来了,忍不住冷声翻译道:“他说,他昨晚找不到出恭的地方,随意找了个墙角,刚拉了一泡,就被抓进来了。”
十四君呆了呆,问:“您这样的高人也失手了?”
杨道人脖子后接着弹出白板:“一男一女,出去后再找他们算账!”这回又变成了更难辨认的大篆。
顾老头翻译完后,也很是好奇,凑过来伸手就往杨道人脖子后面探过去:“老夫见你们东海的散修不少,却从未见过你这么古怪的......你这什么玩意儿?还带变字体的?”
杨道人身子后仰避过,同时跳出白板:“老头无礼,打!”这回是极易辨认的馆阁体。
顾老头冷笑,正要施法,提气之下才想起来,自己脑门上贴了禁制符。所谓拳怕少壮,既然运转不了功法,他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哪里是两个正当盛年之人的对手,眼前一黑,顿时挨了一击硬邦邦的拳头,砸在鼻梁上,满脸都泛起难忍的酸楚。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理寺少卿
顾老头师徒五人撞到创建文明城市枪口上,莫名其妙被一锅端了,这属于小概率事件,始作俑者却对此毫不知情。www.uu234.ccUU小说
连续两个夜晚开展的扫黑除恶、整治市风市容专项行动,单是京城的上元、江宁二县就扫除京城黑恶团伙十二个,清除无牌照社交场所二十九个,处罚犯事人等一千八百余人次,被拘押十五日的超过五百余人,其中修士十九人,极大的震慑了各方不法,京城风气顿时为之一新,赢得了广大百姓的热烈拥护和一致好评。
且不说文明城市评比的轰轰烈烈,单说发动文明城市创建的赵致然,顾老头在囚中被杨道人和十四君一通胖揍的时候,他正在紫金山修行大球场的贵宾席上热情鼓掌。
骆致清在春季赛十强战最后一轮的比赛中,发挥出了极富震撼力的水准,将对手打出的修行球全部凌空击爆,无一漏网,掀起了全场观众的疯狂呐喊,气氛瞬间达到**。
接下来的金丹法师组比赛中,端木夏令遭遇顾遂远,被对手在头上全取三分,赵然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黯然退场。顾遂远凭借这场胜利,终于跃居头名,在该组登顶,这是他在整个春季赛中的第一次登顶,却又是最重要的登顶,由此获得了向擂主杜星衍挑战的资格。如此成就,着实令赵然对他刮目相看。
战胜端木夏令的时候,顾遂远从怀中抽出一面大红色的绸缎,绸缎上用金黄丝线绣着四个大字君山之友。顾遂远将绸缎披在身上,沿着赛场奔跑,绸缎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朵盛开的火云。
看到这一幕,赵然差点忍不住捧腹。
工部侍郎、应天府尹汪宗伊坐在离赵然还有好几个座席的地方,他起身后向这边挪了过来,向黎大隐等人笑着告了罪,换了一下座席,身后还跟着个朝廷命官。
“赵方丈,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郑大人。”
“不敢,下官大理寺郑本公,拜见方丈。”
大理寺少卿为从四品,是大理寺佐贰官,品级虽然不高,但职权却重,是重大案件的复审人。而且上一任大理寺卿自去年底告老还乡后,至今空而未决,所以郑本公实际上在主持大理寺的一应事物。
赵然笑着招呼:“郑大人请坐,郑大人也爱看修行球么?”
郑本公拱手道:“下官此来,是有事求助方丈。”
“求助二字可不敢当,郑大人但说无妨,说出来一起参详。”
“恒祥记前日放出风声,要把江边浦口的一片地脱手,大概三十五两银子一亩,下官年岁不小了,这两年身子骨不比从前,遵医嘱,正想于江边择地建草庐三间,闲暇之余过去住上一住,也好颐养休憩。想请方丈相助,推算推算,不知那里风水可还使得?”
恒祥记是兵部张尚书小舅子开的产业,主要做的是跑山西的生意,浦口城那块地,是得知消息后新购入的,到手还没有两个月,这就着急出手了?
赵然有点失望,如果张尚书能坚持拿下去,赵然能保证以每亩至少六十两的价格征回来,让张尚书挣个盆满钵满,同时也将张尚书紧紧绑在自己修桥的战车上,成为这项信力工程的坚定拥护者。只是如今看来,人家只是想捞一把就走。
再说郑本公,如果真是为了买地挣银子,大可用别的方式,比如汪府尹就能解答他的问题,完全没必要跑来向自己“求助”,还平白落人口实。
所以赵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人家是来向自己卖好的,一来通风报信,二来表达一下支持自己建桥的计划,地价都涨那么高了,还要真金白银往里投入,这不是支持是什么?
于是赵然起身,向郑本公施礼:“多谢张大人的支持,贫道一定将这桥建好,令大江南北从此沟通无碍!”
郑本公忙道:“当不得方丈如此,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下官是举双手赞成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希望方丈修桥之时,尽量顾惜民力。”
赵然立刻承诺:“绝不擅自加役,这一点请郑大人放心。”
郑本公点头道:“如此就好!至于有伤龙脉一说,当不得真,方丈大可放手去做。”
赵然道:“还要仰赖诸君!”
修建应天府长江大桥,最大的阻力是两个问题,一为“劳民伤财”之说,二为“有伤龙脉”之说,这也是赵然拼命拉拢各方一起加入的原因,只要同意的人多了,任何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郑本公示好后,开始进入正题:“自方丈在应天八县开展文明城市创建,短短几天,大理寺积压的复审案件被翻出来十六件,其中有七件铁证如山,已经确定可以结案了。我大理寺同僚们都在弹冠相庆,明年的京察可以松快些了。”
赵然颔首道:“那就恭贺郑大人了。”
郑本公又道:“下官此来,其实是想问一问方丈,也是代我大理寺同僚相问,方丈有没有考虑过,在整个南直隶开展文明城市创建评比?若是方丈不好开口,下官去找刑部方尚书!”
两京十三省中,南直隶和北直隶都是不设三司的,各州府相应职司直接由六部管辖,故称直隶。赵然现在是玄坛宫的方丈,对应的是应天府衙,倘若将来他做到文昌观方丈,就没有对应的布政使司可以打交道了,要么通过各府道宫对接庶务,要么就必须直接和六部打交道。
虽说大明在某些省份设置了巡抚一职,但此刻巡抚的职权并没有大到后世那般一揽子全权的地步,是真“巡”真“抚”,在庶务上,还是以三司为主。比如应天巡抚,这个职司就相当尴尬,卡在应天府和六部之间,其实是管不得事的。
在郑本公看来,文明城市创建的最大好处,就是铲除了一批黑恶势力,起底了一批沉积多年的疴案,故此才对赵然说,要去刑部找方尚书,在南直隶十八州府推行文明城市创建评比。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好
赵然对于将文明城市评比推广开来当然是欢迎和赞成的,于是道:“郑大人心系黎庶,贫道代应天百姓感谢郑大人。关于在南直隶推行文明城市创建评比,贫道回去后可将方案呈上,事无巨细,一并誊写清楚,备郑大人查阅。”
郑本公连道“不敢”,始终坚持“此事全赖方丈主持”,这不是他推脱,而是赵然给他送的大礼让他的确不敢接受。
赵然承诺,本次应天府八县的文明城市创建活动,在最后的评比阶段,将邀请他来做评委,郑本公也想亲身体验一次其中的各项环节,于是欣然答应。
趁此机会,赵然也把创建工作的目标和要点进行了简略分析,郑本公听得频频点头,深感不虚此行。
正说话间,黄冠组的比赛也进行到了尾声,原本就已经提前一轮获得擂台赛挑战资格的严世蕃最终没有被爆出冷门,以大比分战胜了对手。
至此,春节赛十强战宣告结束,七天之后,将举办擂台赛,由各组获得挑战资格的修士,向去年冬季赛的擂主发起挑战。擂台战采取五局战形式,三战两胜,必须打满五场,这是为了配合彩票押注,倒也没什么好说。与此同时,组委会将开始夏季赛的选拔,夏季赛将继续扩军,形成十二强战,并最终固定下来。
最后是景王代表天子向大会致词,这位王爷整了整衣冠,走到贵宾台最前排扩音法器前站定,咳了一嗓子,正要开讲之际,却见对面观看台上一阵骚动,议论声渐起。
赵然目光望了过去,就见一副长约丈许、宽两尺左右的白色横布从观众席中缓缓飘起,停在凌空五、六丈高的地方,上面浓墨重彩的写了四个大字“致然你好”!
横幅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掌声开始响起,一开始稀稀拉拉,然后跟随击掌者越来越多。
场上,彭云翼笑了起来,带着所有裁判转身,面向贵宾台方向击掌……
接着是全体参赛选手……
本场比赛到场观赛的朝中权贵、宫观道士……
景王强作笑脸,在幕客的提醒下,也转身面向赵然,轻轻的击掌……
到了最后,全场万人都在击掌,一边击掌,一边欢呼,所有人都向着贵宾看台注目致敬。
赵然本人更是看呆了,可谓呆若木鸡,望着那幅在空中迎风招展的锦布,张大了嘴,只觉忽然之间脑子有点不够使了。
陪在身边的黎大隐微笑起身,作了邀请的手势,于是赵然如牵线木偶般站起来,在黎大隐几乎是手把手的指挥下,向场上场下挥手示意,表示自己的感谢……
莫不平手上掐诀,保持着空中迎风飘扬的横幅不倒,望着整座紫金山修行球场上万人被带起来的热闹气氛,自己也不禁深深沉入其中而难以自拔,几乎就要喜极而泣。在沸腾如雷的欢呼声中,他扯起嗓子,向赵孤羽等同伴激动的吼道:“成功了!孤羽老弟、雨航兄、小黄、小谢!我们成功了!”
赵孤羽同样掐着法诀,他维持的是横幅的另一边,听着莫不平的嘶吼,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仰望着空中那四个大字,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周雨航、谢雨雾、黄雨等几人则跳着脚的振臂高呼:“致然你好!致然你好!……”引领着全场的呐喊声。
莫不平沉醉于这全场的欢呼和呐喊之中,在为自己掀起如此热潮而激动自豪的同时,也在深深惋惜:“老前辈,说好的一起来看比赛,一起来向赵方丈说声‘你好’,为何你至今没有出现?你究竟去哪里了?这句话还是老前辈你提出来的建议,却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场盛事,是多么可惜啊……”
足足热闹了一柱香的工夫,紫金山修行球场的欢呼声才渐渐平息下来,赵然也被这一幕所震撼,心绪久久未能平息。
黎大隐笑道:“致然平日挺能说的,为何今天反而一言不发?刚才要是当众说上两句就好了。”
赵然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道:“何德何能,敢受如此厚爱,惭愧至极啊……”
大理寺少卿郑本公感叹道:“赵方丈虽然履任不过寥寥数月,但为京城百姓所做的一切,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间。”
应天府尹汪宗伊凑趣道:“赵方丈在松藩时就得了三把万民伞,在京城地界上,怕是同样少不了的!此番盛景当真闻所未闻,本官从没听说过哪个高修或者官员能够在京城这种地界上受到如此拥戴,真是千古未有之奇事!”
紫金山修行球场上,万人欢呼“致然你好”,这幕盛况很快就传了开去,成为了当期各大刊物的头版头条,连十强战最终结果的报道都被挤到了后面去,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话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说比赛结束后,原本安排了景王殿下现场致词,却因找不到人而临时取消,黎大隐四处寻找景王的时候,却被告知,殿下身体突然有恙,提前离场了。
黎大隐冷哼一声,向赵然道:“不过是嫌自己被抢了风头而已,什么身体有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我紫金山无人么?原本这次让他过来,是给他个面子,想和他好生谈谈他那些破事,让他收敛着些,既然如此不识相,别怪我黎大隐不客气了!”
赵然笑了笑道:“也难怪,殿下千岁嘛,脾气大点不是很正常?”
黎大隐不屑道:“就算皇帝老儿也不敢如此给我脸色,他算老几?”
赵然对此笑而不语,的确,有元福宫陈天师坐镇紫金山,有邵大天师为依靠,黎大隐的确有底气那么横!
景王的车轿仪仗很快转下了紫金山,刚到山脚下,就被翰林学士袁炜追上,袁炜扒着景王的轿帘道:“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景王在轿中怒道:“本王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回府!难不成还留下来受此羞辱?”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杨一清的帖子
袁炜见了景王这幅怒容,叹了口气,劝道:“殿下何苦如此?”
景王愤愤道:“明明请我来给大赛致词,可是到本王致词之前,偏偏弄出这么个破事,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故意在扫本王颜面!”
袁炜道:“总是万众瞩目之下,殿下要学着制怒。”
景王道:“你看看他们刚才都干了什么?接受万众欢呼!这是人臣之道么?我怎么制怒?”
袁炜道:“道门修士,哪里会以人臣自居?殿下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景王问:“以袁学士高见,孤当如何?是就此忍了?还是报与父皇知晓?”
袁炜微笑道:“殿下息怒,也是赵致然太受百姓拥戴之故,殿下当以民心为重。”
景王听罢默然片刻,挥了挥手,与袁炜道别。
没多久就回到了皇城西侧的景王府,回府之后,景王独坐沉吟良久,当即修书一封,送往礼部侍郎杨一清府上。
杨一清接信后,思忖片刻,取出张帖子,向管家道:“去把上元县请到府上。”
管家去了上元县衙,被告知梁县令在玄坛宫,于是又赶到了玄坛坊,只见宫门处人来人往,各色人等进进出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碰到梁友诰的心腹师爷,这位师爷问:“杨大人传我家东主急也不急?若事急,我请东主立刻过去,若不然,便请管家稍等。”
“梁县尊在拜访玄坛宫哪位道长么?”
“那倒不是,我家东主正在过堂,前一阵子不是扫除偷盗铺路砖石的贼子么,一口气抓了几十个,结果问案中牵出了京城大匪金仕伦的几桩实证,嘿嘿,这位赫赫有名的凉帮主终于落网,这回铁证如山,再也脱不干净了,当真是大快人心。不知有多少百姓拍手称快,都等着结果呢,我家东主就是在里边审这件案子……”
管家有点发懵,心说审案怎么跑道宫里来了?不过他还是恪守本分,压住好奇心,只是道:“烦请先生看一看,若是案情当真在紧要处,我便回去知会老爷,若是可缓得一缓,我便在此候着。”
师爷道:“那我去看看。”
过不多时,梁友诰就在师爷的陪同下出来了,问管家:“老师召唤学生,可是有急事?”
管家回道:“小人该死,耽误了县尊办案,只是我家老爷说在府中等候……”
梁友诰让师爷备轿,向管家道:“老师既有急事相招,我现在就过去。”
杨一清是梁友诰乡试中举时的主考,梁友诰见了他后行门生之礼,杨一清也不客气,直接问道:“文明城市评比是什么意思?”
梁友诰便将事情说了,问:“老师莫非有熟人被拿了?便请示下,学生回去下令放人。”
杨一清摇头道:“我想问的是,自去年正月起,道门便将庶务之权移转朝廷,为何此时又要干涉?你们怎的又重新听命行事了?若是拧不过玄坛宫,为何不向府衙禀告?就算汪宗伊不敢管,自有朝廷为你们做主!”
梁友诰想了想,道:“庶务大政,道门的确是没有干涉的……”
杨一清不悦道:“还说没有干涉?又是铺路修沟,又是创建文明城市,你还说没有干涉?”
梁友诰解释:“老师,铺路修沟是十方丛林做的事,以玄坛宫牵头,上元、江宁两县只派了些衙役帮忙维持秩序。”
“铺路修沟的银子从哪里来?人力又从何处征发?这难道不是庶务?”
“老师,这里头怕是有些误会。银子不是朝廷拨的,上元县至今也未曾征发一家一户,学生以乌纱帽作保,这都是玄坛宫拿出真金白银做的。”
“玄坛宫拿银子?”
“不错,听说是修行球彩票慈善金专门赞助的。”
杨一清愣了楞,又问:“那文明城市创建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自愿的,玄坛宫没有强迫报名参评的意思。”
“既是自愿,为何你们又如此积极?”
梁友诰笑道:“若是能评上文明城市称号,玄坛宫答应,一个县给两千两银子的奖励……”
“一个县奖励两千银子?那也不值当你们如此热切吧?”
“老师,是专门给道院和府衙的人头奖励,非是公费,只要拿到称号,三个月内就能发下来人均十两,差不多快相当于大半年的薪俸了。您说我要是拦着不许参评,那还不被下头骂死?”
杨一清皱眉问:“这笔银子也是慈善金赞助?”
梁友诰道:“正是。”
杨一清继续追问:“那江边地价飞涨,这是怎么说的?”
梁友诰心里一跳,暗道老师这是作甚?是不知究里还是说要跟赵方丈硬碰硬?他在其中分润了莫大好处,自是不敢随意乱说话,心念急转之间,干脆一推了之:“此事似乎与近日风闻兴建大桥有关,此等大事,非是学生能够随意置评的,还请老师见谅。”
杨一清想了想,也不再难为自家这个门生,于是放他走人。
考虑良久,又取了张帖子,唤过管家:“速速送至汪侍郎府上。”
管家接过帖子问:“老爷说的是汪府尹?”
“正是,现在就去,记住,得了准信再回府。”
管家连忙去了,一直等到夜深才回,向杨一清禀告:“汪府尹在外忙碌一天,亥时方归,他说不敢当老爷亲自登门,他明日午后过来拜访,有什么事请老爷指教当面。”
杨一清点了点头,汪宗伊还是很识相的,知道他这个礼部侍郎是简在帝心的重臣,将来有望廷推入阁,礼数上还算恭敬,如此一来,明天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到了第二天午后,汪宗伊果然乖乖上门了,按照品秩,两人位在同阶,因此杨一清敞开正门,将汪宗伊请入府中。
寒暄几句,香茶两盏之后,杨一清试探着进入话题:“听说城外临江一带,近日地价飞涨,比年初之时高出一倍不止,汪府尹可有耳闻?”
汪宗伊点头道:“自二月以来,江边地价就在不停上涨,怎么?杨侍郎也有此意乎?”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试探
对于汪宗伊的询问或者说示好,杨一清拒绝了:“非我有意,只是曾闻民间反应疾苦,有给事中上奏,言许多高门大户为占其地,与百姓相争,巧取豪夺,以致多有家破人亡之惨剧,此非京城百姓之福。”
汪宗伊笑道:“杨侍郎说的可是霍韬、桂萼之奏本?通政司邸报我已阅之,不过虚妄之言,凭空臆想,当不得真。”
“何谓凭空臆想?”
“虽说言官可风闻奏事,但风闻也要有所闻罢?究竟哪家在巧取豪夺,哪户家破人亡,至少说出个一二三嘛。什么都没有,不是凭空臆想又是什么呢?”
“地价上涨,总非好事。”
“倒是无妨,江边之地多为滩涂,并无耕地,只要不伤农本,其实涨一涨也没甚大碍,反倒颇受欢迎。不知杨侍郎近日可曾去过江边?”
杨一清沉住气问:“江边如何了?”
汪宗伊笑了:“从仪凤门起,由沙洲至七里滩,多有民户、店铺、货仓的墙上画着大圈,圈里写个大大的‘拆’字,杨侍郎可知为何?那都是打算出手的人家自己写上去的,但凡有这个‘拆’字的,地价立马比原来翻上一倍还多,哈哈,不过就算翻上一倍,若杨侍郎有意,汪某认为,依然有利可图,将来怕是还能再翻一倍!”
杨一清目光炯炯,盯着汪宗伊双眼道:“霍韬、桂萼之本是否凭空臆想,本官自会去查实。”
汪宗伊笑道:“如此,有劳杨侍郎费心了,汪某还为此很是烦恼,正好杨侍郎查实之后能还汪某一个公道,汪某向杨侍郎道谢了。”
至此,两人再没什么可谈的了,勉强闲聊了几句修行球大赛的战况后,杨一清将汪宗伊送了出门,汪宗伊上轿之后,一阵冷笑,杨一清转身入内,亦是满脸怒意。
姓汪的不给面子,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杨一清在花园中徘徊来去,苦苦思索,想罢多时,给另一位门生,户部主事时维明写了封信。
时维明很快回了信,隐晦的告知杨一清,户部曾于上月拨付一千两银子给应天府,专司京城整修路道一事。
得了这个消息,杨一清顿时如获至宝,向给事中霍韬写信。
......
赵然在玄坛宫方丈院中忙活了一整天,此刻正在审阅高功蒋致标报送上来的一组文章,之所以称为一组文章,是因为共有三篇。
从二月份走马上任到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持续酝酿了两个月,该进场的人已经进场,不愿进场的人想必也不会进场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分清谁是支持者、谁是反对者的时候了。
至此,这组稿子在千呼万唤中即将发布。
当然,作为试水的文章,按照赵然的要求,并没有上来就高举兴建大桥的旗帜,而是把观点隐藏在后面。
这组文章都是市井间的报道,第一篇的标题是《一场大雨竟致天人永隔》,讲述的是某母子相依为命住在江北,老母亲病重,儿子赶往江南的京城中买药,奈何准备返回时,正逢大雨侵袭,江上波涌浪急,无船敢于入江。儿子无奈,在江边苦等两天,等到赶回家中时,老母却已经停了呼吸。
第二篇文章写的是某商贾贩卖货物,货船行至江心时,忽然一阵大风刮来,将货船掀翻,商贾扒住一块木板才侥幸逃生,但上岸之后,却又纵身跃入滚滚江水之中,因为他已经就此破产。
第三篇则写了才子佳人,总之就是有情人为大江所阻,阴差阳错,以致我住长江南,君住长江北,日日思君不见君的故事。整篇文章写得极为揪心,文字极为伤感,结局更是催人泪下。让蒋致标手下的笔杆子写这种文字,的确有些困难,也不知改了多少稿,直到将裴中泞请来,才终于完稿。
这组文章的发表,是一种信号的释放,简单来说,就是测一测各方的反应,这是控制势态平稳有序的重要手段。同时,借用这种隐晦的文章开始推波助澜,慢慢让势态升温。
审改完毕,赵然在稿子上大笔一圈,写了个“发”字。这三篇文章就将发在明日面市的最新一期《皇城内外》世俗版中,同时也将登载于《八卦》等重要刊物上。虽说文章会隐藏在修行球大赛战况和彩票中奖组合的后面,但有心人必然能够知道用意,接下来就能看出前一段筹备工作的效果来了。
稿子审阅完,赵然继续批阅下一篇公文,却是如何处置前一阵子抓到的各方散修的请示。
赵然看着下面这一串名字和来历,不禁摇了摇头:东海某岛散修邵虞行,当夜以邵大天师后辈名号行骗;东海某岛散修杨先进,当夜破坏街道卫生;东海某岛散修十四君,当夜与人斗殴;东海某岛散修古克薛,当夜违法**......
这帮海外散修,自己以前在四川时从未打过交道,没曾想来到离海较近的南直隶,竟然一下子扫出那么多来,当真是令人吃惊。
再看他们犯的事情,其实都不大,但这却是个警示的好机会,惩处重一些,能够起到示范效果。虽然谈不上“乱世用重典”,但有时候矫枉必先过正,这是有道理的。
于是赵然大笔一挥,同意了下面的意见:建立特别劳动大队,兴建京城公厕,以劳动改造人品。
赵然继续捡起下一份公文,正待看时,却见门口一个身影闪入,却是东方礼悄无声息进来了。
赵然无奈道:“礼师兄就不能提前说一声么?吓师弟我一跳......”
东方礼笑道:“正巧带人在城中熟悉布控点,顺道过来看你一眼。”
赵然问:“如何了?”
东方礼道:“致然上次提供的名单很重要,这四十二个人里头,我们已经证实身份排除掉的有二十九人,需要关注的便只剩十三个了。此番过来,我们是想请师弟再去看看,这十三个人里头有没有中奖的,若是有的话,明天不是发布结果可以兑奖了么,我们先布控四季钱庄,看一看中奖的这几个,以便进一步排除和缩小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