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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子惹的祸     小仙有毒txt下载     小仙有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九章 锣鼓

    “噗”的一声,屠米居然一扬下颔,把刚刚被蚩毛纠放进嘴里的仙草叶子吐了出来:“祁连仙长,你我一人一半?”

    叶子从她的嘴里跳出来之后没能飞多高,很快又落了下来,贴在了屠米那半张完好无损的脸蛋子上。

    亮晶晶的口水涂在叶子上,苍翠欲滴,煞是好看……

    侏儒老道的脑门上跑过一串鸡皮疙瘩,赶忙退后两步:“我还能坚持,你吃,你吃。”

    屠米嘻嘻一笑,从温乐阳的怀里挣扎了跳了出来,靠在自己的下身上,伸手把黏在脸上的叶子揭下来,对温、蚩二人说道:“你们醒了,我的伤势轻重也就没什么分别了,这枚山草用在我身上浪费。”跟着不由分说,把叶子又塞回到蚩毛纠的绣囊里。

    蚩毛纠和温乐阳对望了一眼,身处险境,马上就要有连串的恶战,有一片仙草叶子防身重要的很,不过想想叶子上那层晶莹剔透的口水……

    屠米舒心无比的长出了口气,对着手下挥了挥手,世宗子弟精干无比,立刻有十余人四下散开去打探道路。这些斥候哥哥脸上都挂满疲惫,但脚步健硕矫捷,转眼消失在众人的事先(视线)尽头。

    温乐阳开路、蚩毛纠断后,一行人实力大增,再加上世宗的探子精干,暂时不仅自保无虞,还在逃难的路上救了不少幸存的化境修士。

    到了黄昏时分,他们终于寻到了一处安静的废墟,方圆几里之内都没什么怪物,在几天里都疲于奔命、早已筋疲力尽的修士们终于得以喘息片刻。

    当夜,所有的警哨都由温乐阳和蚩毛纠两个人来担当,其他人全都凝神修养,运功疗伤。

    知道这个时候,温乐阳才静下心神,把不久前的事情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十九居然是新月更让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骂。

    蚩毛纠呵呵的笑着:“早知道这么厉害,当初就应该娶了!”

    温乐阳也乐了,摇着头岔开了话题:“在化境入口,咱俩和孔弩儿的手下混战,一群天锥传人都唤起神通,对我同时发难。”说着,一个个数到:“热仙姑、数斗、铁锈、,还有满月和上下弦。”

    蚩毛纠不明白温乐阳的意思,赧然笑到:“那时我被另外几个小子缠住了,一时没能帮上忙……”

    温乐阳咳了一声,赶忙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想问,那时满月、上下弦在施展神通的时候,宣念的口诀你还记得不?”

    不久前那一战,尤其是一群天锥传人对温乐阳发动的合力一击,简直乱到了极点,蚩毛纠回忆了一会才点点头:“上下弦喊得分别是‘浮光掠影’‘生杀予夺’,满月喊得…‘杀影’…….”说到这里,蚩毛纠楞了一下,片刻之后猛地跳了起来,又加重语气重复了遍:“杀影!”

    温乐阳重重的吸了口气:“就是杀影!”

    温树林在黑白岛四年,有对‘大饼,铜锣,狗’这三样东西算是更近了一步,算出了破锣是锥子,够是千仞,而大饼的线索是‘依缘自在天,四无量心地’和‘杀影’。

    蚩毛纠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好家伙!结果你就在化境里被杀影神通达成了重伤……这么算的话,大饼是月锥传人?”

    哥俩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向悬在半空的月亮,适逢月中,明月如镜。

    蚩毛纠有些的问犹豫的问:“这月亮…像大饼?”

    温乐阳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侏儒老道和屠米的精神都恢复了不少,温乐阳和蚩毛纠用剧毒和巫蛊设下卫戌的进纸,随后揣着用于联络的木铃铛,离开了营地。

    营地边缘的禁制,就算有大队怪物的侵袭,也能抵挡片刻,以温乐阳和蚩毛纠的身法,只要别离开的太远,尽可以赶得回来。

    傍晚时分他们才回来,在他们身后又带回来了数百名幸存者。

    蚩毛纠和温乐阳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已经探过化境出口,那里就像一道泄洪的闸口,是怪物们的力量集结最凶猛的地方,两个人联手冲了三次,不仅未能成功,最后一次蚩毛纠还险些陷落。不过他也在出口的地方种下了‘望眼蛊’。

    ‘望眼蛊’与本命蛊相连,现在化境出口的情形,随时都会反映在蚩毛纠心里。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起了浓浓的失望,先前四处冲杀,情形险恶到了极点,但总还有一丝指望,盼着温乐阳和蚩毛纠;两个绝顶好手醒来后能带着大伙逃出生天。

    少了半边脸,所有屠米只能露出半个笑脸:“咱们到底有没有援兵?”

    温乐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们的援兵,现在已经尽数聚集在十万大山的边缘、苌狸、锥子、旱魃父女、温九温十三、慕慕和尸煞、昆仑道、鹅羊道、大慈悲寺

    看热闹的、助拳的、还有来找人的,再加上这次倾巢而出的拓斜嫡系,在十万大山的边缘,足足汇聚了上万修士!

    水镜和尚正手捏法印,双目紧闭,搜寻着敌人的下落,一众核心高手静静地站立在四周耐心等待。天锥后人非同小可,又得了孔弩儿的阵法,刻意隐藏之下,只能指望水镜发现对方的行踪。

    转眼大半天的功夫过去了,就在大伙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远处陡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水镜和尚手印一变,反手接住了正呼啸而至的佛珠,感受了片刻之后猛的睁开眼睛,哈哈笑道:“找到了!”说着伸出手,在早已准备好的大山地图中的某处一点。

    苌狸哈哈一笑,一把拎起和尚:“走吧!”说着,晃动身形飘进了大山!一众高手在来路上早就商议好,这次对付天锥后人,可以说是和孔弩儿手下所有的力量决战,绝不容任性胡闹,所有核心的高手在进山之后必须压住步子,集体行动。

    苌狸、锥子、旱魃父女、拓斜传人、刘正和三味分身这些绝顶高手先走一步,沿途留下记号,又老兔妖统领其余修士,在后面紧随,一俟御(遇)敌便以灵通法宝传讯。

    一时间层层谕令跌宕,汇聚在十万大山边缘的上万修士尽数动身,各处催动身形,浩浩荡荡进入了这片自亘古起便盘踞了无数恶兽的决绝险地!

    苌狸的美,在十万大山中无声的流淌着。她就算压着步子,也迅捷无比,和她同性的无一不是修为绝顶之人转眼已经消失在大山深处。

    大队的修士们则乱成了一片,呜呜泱泱的快步而行,最精锐的大慈悲寺和昆仑弟子分别大头和断后,队伍虽然散乱不堪,但是速度也着实不慢。

    十万大山里之中,只有一片静谧,既没有天锥后人来狙击,也没有怪物出现,更没有飞鸟走兽,一众高手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灵识始终远远的泼散在四周,正走着半截,水镜和尚突然咦了一声,满脸都是纳闷的神色,旋即破空声再度响起,这次连着两枚佛珠滴溜溜的打着转,从远处想着他飞来。

    水镜把佛珠接在手里,静静感悟片刻之后,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另外,还有两个地方,都有绝顶的高手……”

    锥子长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渐渐烦躁的心情:“十万大山里,除了我们、天锥后人,还藏着两股极厉害的力量?”说完,又确定了一句:“一共……有三支身份不明的力量?”

    水镜点点头:“对!不过我分不清大小……总之都厉害到了极点。”

    和尚的搜神之术虽然神奇,但他的修为实在有限,这三股力量的强横之处,早已超出了他对修为的认识,就好像一座大山和一座坟包,在蚂蚁的眼里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家伙,根本辨不出那个更高。

    锥子皱了下眉头,凝出了一份让人心疼的迟疑:“这三伙人里,哪个更近些?”

    水镜这次胸有成竹,赶忙指着他们行进的方向:“咱们正在找的那伙人,更近些!”

    几个妖仙对望了一眼,苌狸当先迈步:“先找近的!”

    囡囡小五一直坐在旱魃的怀里,突然插口道:“十万大山里还有个厉害无比的野人大汉,三伙敌人里,会不会有他一份?”

    几个有见识的妖仙一起点了点头,锥子的语气轻松了些:“那个野人大汉不会和咱们为难,只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遽然一阵叮叮咚咚的锣鼓声,猛的从大山深处响起!

    锣声急促,仿佛一群悍妇正在尖声吵架,让人一听就心情烦躁到了极点;而鼓声却迟缓厚重,好像太古大神的脚步,每一声都重重的踩踏了所有人的心!

    这一片仿佛连绵至天际的十万大山,随着锣鼓声一下子活了过来……

    锣鼓声响起的刹那,在后面统领大队人马的老兔妖不乐猛的站住脚步,他身旁的小兔妖善断仰起头,鼻端迅速的抽动着,仿佛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五大禅院的主持宣念佛偈,率领座下弟子转眼排成护法大阵,其他的修士们也根本不用吩咐,齐刷刷的亮出护身法宝,一边彼此招呼着多加小心,一边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可半晌之后,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锣鼓喧天,却窒闷依旧!老兔妖的眼里精光闪烁,又等了一会看到却是没有动静,这才缓缓地扬声喝令:“护法神通不可撤,结阵缓行!”

    庞大的队伍再度开始移动,可任谁也没想到,就在绝大多数人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倏然一声轰天巨响,队伍中央的山地,猛的塌陷了下去,一座方圆里许,足足十余丈深的大坑!

    旋即窸窸窣窣的异响不停,从大坑中涌出了密密麻麻,好像潮水一般的铁甲巨蚁!每一头蚂蚁,都比着小狗还大,顷刻间淹没了近千修士,哄得一声,所有的修士都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向后退开。

    “佛陀,护法!”老兔妖嗔目怒喝,手印盘结之下豪(毫)光迸现,护法金龙自云顶现身,荡漾着灿灿天威,叠叠嘶吼着一头扎进了突兀出现的巨蚁巢穴!小兔妖紧随师傅,裹在身上的僧袍化作片片灰蝶,一阵尖声尖气的怪笑里,十几头罗刹鬼穿梭如电,护在金龙身旁,一起钻进了蚁穴。

    现在大坑里的人已然无幸,这是其他的修士们才反应过来,唤起铺天盖地的神通,向着大坑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流光溢彩、浩浩雷鸣,数不清的蚂蚁在吱吱的惨叫中被神通炸碎,臭气熏天的脓汁、残破的断足、碎身四处乱溅。

    修士们正杀的兴起,不知是谁突然惊叫了一声,伸手指向了四周!法宝的轰鸣遮掩了隆隆的脚步声,无数头怪物,赤红了双眼,正在锣鼓声的催促下,好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着修士们奔袭而至!

    鹅羊、昆仑、大慈悲寺的弟子们进退有度,临危不乱,可大群的散修和小门宗却毫无章法,四下里乱跳乱跑,转眼整个队伍都乱成了一个打瞎疙瘩,万余名修士,其中不乏好手,无数法宝挥舞,无尽神光荡漾,声势和威力都凶猛澎湃到了极点,可这么乱哄哄的应战,就和不久前化境之内的众修士与怪物鏖战的情形一样,有时千百道神通都打在一头怪物身上,有时却没有一道神通来阻截另一个方向

    老兔妖气急败坏,一边疯狂的摇着传讯用的木铃铛,向前面的绝顶高手求助,一边大声的智慧着几个五福大派的弟子四处补漏。

    眼看着无尽的怪物越冲越近,修士们甚至已经能闻到怪物口中的恶臭,终于一声声或清朗、或愤怒、或阴狠、或毒辣的断喝声,宛若滚滚惊雷,从天际响起!

    “弹剑,律令,诛邪!”刘正神色庄严,天空陡然暗了下来,一道由万柄神剑汇聚而成的长虹遮住了惨淡的阳光,如暴雨般向着怪物们倾斜。

    “万鬼,回魂,死不回头!”旱魃双目惨绿,一莲幽冥惨绿撕碎了空气,数不清的阴尸丧魂从地下爬出来,和身边的怪物撕咬、纠缠;

    “天水,瑞雪,一岁一枯荣!”锥子这次没有唤起管用的冰锥,万朵雪花毫无征兆的飘散,每一头沾上了雪花的怪物,弹指间身体中的水分就被尽数抽干,变成一具干枯的尸体;

    “妖!害!独尊!”苌狸的声音清脆而动听,宛若仙乐,在漫天怪物的嘶吼中,悦耳的让人想哭,而随之荡起的妖风却腥臭得让人作呕,所过之处,怪物尽化作脓血;

    前面的妖仙和剑仙,都回来了!

    锣鼓响起的时候,十万大山无尽的怪物又复躁动,在前面赶路的绝顶高手片刻后就发现大队弟子已陷入厄难,立刻返回来支援,饶是苌狸等人的速度迅捷无比,在她们驰援之前,大队的修士也折损了千余人!

    刚刚还示若疯魔、浩浩荡荡的怪物,转眼就被无数惊天神通,击杀、击散、击溃!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脓血、残肢、碎肉和粘稠的风!

    一众绝顶高手几乎同时出手,每一道都是毁天灭地的大神通,转眼就稳住了阵势,老兔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开始整顿队伍,小兔妖帮着师傅一起,按照各个门宗和散修流派的实力,分配行军时的任务,忙活了足足有个把个时辰,这才勉强能够重新开始行军。

第一一零章 活路

    十九和三个同门兄弟,并肩站在大头矮子的身后,向着十万大山的其他地方极目远眺,每个人的目光里蕴藏着无法掩饰的深深震愕。

    四人受命保护这个自称能够退敌的大头矮子,开始的时候月锥后人还不以为然,不过五行妖怪的话就是先师谕令,她们只有照办的份。

    大头矮子似乎有些害怕生人,从始至终都挺客气,刻意和他们套近乎,却生生的和月锥后人没话找话的闲谈着。直到外围的孔弩儿手下传回消息,万余名等在山外的修士,在一众绝顶高手的带领下,开拔进入大山的时候,大头矮子才一跃而起,就手舞足蹈的开始敲起了自己腰间的那一套小小的铜锣。

    铜锣虽小,却喧闹惊天,跟着无数的怪物皆尽躁动!

    几个月锥后人全都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眼前已经有铺天盖地的怪物,正汇聚成浩浩洪流冲进化境,可山里竟然还潜伏着根本数不清的恶物。

    他们更没想到,眼前这个毫不起眼,从没听说过的大头矮子,竟然有一副用铜锣驱动怪物伤人的本领!

    胖子满月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十万大山里,究竟藏着多少孽物怪兽?”

    五行妖怪回过头,嘿嘿的笑着:“古时大山里的怪物曾经有两次倾巢而出,每一次都只差一点点便摧毁凡间,数量自然不会少!同时对付万多名修士、引发化境无量劫还应付得来。”

    满月点点头,悄悄地伸手指了指背对他们的大头矮子,问五行妖怪:“这个大头……神仙又是什么来历,他能指挥这无尽的怪物,那岂不是…岂不是天下无敌!”

    大头矮子立刻回过头,手中锣鼓不停,对着满月等人露出了个脏兮兮的笑容:“不是指挥,也指挥不了。天荒锣、地老鼓只能唤起这些小东西的凶性,凶性一起,它们便会汇集到一起,追踪、杀光进山的外人,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五行妖怪哈哈大笑:“足够了!足够了!”

    满月吞着口水小心翼翼的追问:“我们算外人不?”

    大头矮子诚惶诚恐的摇头:“跟我说过话的人,都没事!”

    几个人正说着的时候,热仙姑醒来了,待听明白了大山中的情势之后,足足的吓了一跳,十万大山之内两重天地,化境之外,上万有名有名有字号的修天之士正一遍与怪物恶斗一边行军;化境之内,数万修士早已死的七七八八,幸存者正躲避着怪物们的狙杀……

    热仙姑正想说什么,突然双眉一挑,咯咯的笑道:“是个顽皮儿!”说着陡然一伸手,几十道炽烈的火墙凌空而现,在半空中蜿蜒盘绕,编织成了一张熊熊的火网,从她身边猛的烧入了地面一阵闷声闷气的惨嚎从泥土之下狠狠的拔出,火网再从地面中升起的时候,其中重重裹住了一头巨大的穿山甲。

    侏儒老道被困在化境中,穿山甲破土也赶来打探消息,凭着他的修为,根本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危险,甚至在来之前,连一点一场都没注意到,正遁地而过的时候,被热仙姑一网擒住。

    破土路过纯属是意外,不过就算热仙姑没发现他,只要其他人稍动杀心,他也没机会活着通过此处。

    破土在火网中左冲右突,连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桎梏,在他几乎离开地面的刹那,破土猛的怒号了一声,全身鳞片轰然炸碎,变成千万把阴狠锋锐的刀子,在扎扎的刺耳摩擦声里终于个破了火网,白花花的身体白皙水嫩的比婴儿还细腻,又一头钻进了土里,逃命而去。

    五行妖怪根本就懒得动,就从一旁笑嘻嘻的看着,现在满山的怪物尽数发动,他才不在乎被人发现行踪。

    满月、上下弦刚要动,就被十九给拦住了,热仙姑满脸的意外,不过依旧咯咯的笑着,:“刚刚醒来,身子还麻木得很,连这么头小家伙都没抓住。”

    说完,热仙姑又望向十九。

    十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回答:“它的死活无关大局,而且~我也几次听说过它,算是有些缘分,放它离开,生死由命吧。”

    热仙姑还是那副眉飞色舞的笑意:“鸣沙山上天月家的妹子,生着一副菩萨心肠呢!”十九举目遥遥望向远方,露出一个让人嘴角发苦的笑容,声音有些轻飘飘的:“仙师的性命是保住了,可修真道却没了!”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怨毒,接下了十九的话:“这群逆神弑天的贼,都是自寻死路!”数斗醒了,目光阴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却说不出的兴奋。铁锈先生也睁开看眼睛,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最终叹了口气。而此刻和铁锈相反,红壶正张大了嘴巴,狠狠地抽了口凉气:“这***~怎么回事!”在它身后,千头妖身傀儡呆呆的肃立着,目光里没有意思波动就那么呆滞的看着从四面八方咆哮狂奔,越冲越近的怪物们~红壶咕的怪叫一声,铿锵喝令手下:“杀!”

    红壶带着自己的傀儡大军离开黑白岛,甫一回到东土,就听说了化境的事情,它要杀温乐阳、要杀苌狸、要杀旱魃、要杀锥子、要杀与黑白岛剑仙有关的刘正、还要杀后来得到了三味身体的人……

    仇人们都去了十万大山,它当然也要去,不过锥子等人是从西面进山,它和傀儡手下则是从东面进山。

    红壶来的比苌狸等人晚,但进山却有几天了,本想等苌狸进山之后找机会袭杀,结果蛤蟆做梦也没有想到,仇人还没来,怪物们来了……

    苌狸、锥子率领的队伍正在和怪物拼杀;红壶统御着千余妖身傀儡也陷入了无尽的怪物之中;五行妖怪和天锥后人严阵以待,等待着化境无量劫的那一刻;十万大山里真正的高手野人大汉却下落不明,任凭这大山里乱得开了锅,却始终没有现身。

    此刻怪物们已经倾巢而出,兵分两路,一部分在山野间四下狂奔,嗅着外人的气息嗜血追杀;而另一路则继续汇聚成杀戮的潮水,源源不断的向着化境之内冲去!

    化境里的妖怪越来越多,既然出口失守了,陷落其间的修士也只有被屠戮的份,到现在为止,唯一还算安全的地方,也只是世宗和祁连弟子所在的营地了。

    这几天里温乐阳和蚩毛纠几乎都没休息片刻,不停地在营地和化境四处往返,努力的带回一些幸存者,开始时还有些效果,每次出去三四个时辰,就能带回来三几百人,除此之外,他们还找到了几个凝练丹药或者炼制法器、符撰的店铺废墟,房子虽然塌了,但精练的宝贝还在,虽然效力威力未见得有多神奇,但对于困顿不堪的修士们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好消息。

    可从第二天夜里开始,他们的收获就越来越少,带回来的人,一次比一次人少,伤的也越来越重。

    化境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原先那份湛湛的清透。渐渐变得昏暗浑浊,甚至黑夜白昼之分都不那么明显了,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声渺渺的神唱隐约飘荡,轻灵却毫不慈悲。

    开始大伙还没注意,后来还是第四天头上,侏儒老道最先发现了异常,找到屠米低声的讨论着,两个人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而恐惧!

    不久之后温乐阳和蚩毛纠回来了,这次他们只带回来了三个人,蚩毛纠的脸了难看到了极点,外面几乎全是怪物,方圆百里之内,除了他们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

    现在营地里聚集了三千多人,超过半数都有伤在身,其中还有一成濒死之人。

    侏儒老道一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面色凝重的看着蚩毛纠:“温乐阳,事情恐怕麻烦的很!”戾气弥漫,天昏地暗,日夜不分,天神唱晚,这些都是大劫的前兆,以侏儒老道和屠米等人的见识,就算不知道孔弩儿的设计,也不难猜到化境里将会发生什么。

    温乐阳大吃一惊,无量劫这个词他可不是第一次听说,正想再仔细的追问几句,身边的蚩毛纠突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笑骂:“躲不下去了!这帮子狗头鬼脸没卵子的王八蛋来了!”

    话音刚落,一块足足有里许方圆的土石,挂着尖锐的破空声,从远处一路翻转,向着他们的营地狠狠砸来,布置在营地周围的巫蛊禁制随之发动,几根巨大的藤条迎风而长,转眼变成桀桀狂怒的神袛罚鞭,在啪啪啪叠成一连串的巨响里,刨土扬尘,偌大一块巨石被生生抽碎齑粉!

    这几天里被温乐阳和蚩毛纠救回到营地的修士们,全都脸色苍白,只要还能动的人全都翻身跃起,忙不迭的举起手里的法宝。反观世宗和祁连弟子,要镇静的多,并没有急着跳起来,而是把受伤的同门兄弟负在背上,用衣服或者绳子紧紧扎好,有个世宗的小姑娘是屠米的心腹,二话不说背起了她,屠米肥壮小姑娘纤瘦,远远看去她俩跟孔雀开屏似的。

    两个门宗的弟子迅速的带上同伴,有的人还在笑着:“一会怪物上来,我转身就跑,正好用你来挡一挡。”

    被固定在同伴身上的世宗或者祁连弟子则笑着回答:“恩,你也只能逃跑,老子压着你背上的飞剑呢,看你怎么杀怪物!”

    那群化境里的修士个个脸孔通红,也忙不迭的去扶起受伤的人。

    尘嚣飞扬,遮天蔽日,视线尽头爆起的层层土龙终于变得影影绰绰,冲在第一个的怪物身高足足有十余丈,深紫色的身体上全是石头样坚硬的肌肉,头上一直通红的独角,绽放着刺眼的凶光,在奔驰了一段之后,俯身又揭下一块巨大的地面,嗷嗷嚎叫着再度向澳门砸了过来。

    在它身后,黑压压的怪物仿佛乌云的倒影,一眼望不到头!

    长藤第二次发威,砸碎了怪物投掷过来的巨石,营地中的修士虽然毫发无伤,可绝大多数人的眼里已经升起了绝望和仓皇,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温乐阳突然怒骂了一声,学着远处怪物的模样,俯下身体不算粗壮的胳膊上肌肉虬结,猛的扣住了身前的地面,哇哇的爆叫与嘎啦啦的土石崩裂声,一块同样大小的地面也被温乐阳高高举起、舞动、掷出!

    独角怪神色大怒,目光里却满是不屑,不躲不避,带着深厚的怪物大军拼命的狂奔,当巨石铺天盖地而至的时候,头上的赤角一挑,啪的一声,硬生生抗碎了巨石,跟着仰天长嗥,不料它充满战意的狂妄嘶吼才刚刚响起,就变成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一抹黑白纠结的灰败颜色,刹那吞没了它那根红艳艳的独角……

    土石散落处,正咆哮而至的怪物们只要擦上哪怕一枚小小的尘埃,都会在狂奔中突然一个跟头狠狠砸在地上,转眼气绝身亡!

    小蚩毛纠对着营地里的修士们挥挥手:“向东跑,我们随后就到!”

    东面,是化境出口的方向。

    众人都微微一愣,宛若千鬼齐哭、万兽哀号似的巫唱轰鸣而起,却掩不住蚩毛纠的声音:“援兵没见着,营地被发现了,怪物多到数不清,化境里再没有一寸净土,虽然是废话,可我还是想问问大伙,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侏儒老道棱着眼睛回答:“当然想活!”

    蚩毛纠哈哈大笑:“想活就向着活路走,就算死,也要***死在活路上!”

    一声震裂苍穹的长啸,厉啸决绝,却在一半时变成了叠叠的狂笑,侏儒老道对着其他人一挥手,巨吼如雷般的笑道:“都跟道爷走,大不了,就死在这条活路上!”

    数千修士轰然应诺,在迈出第一步的同时,不约而同的狂叫着转身,猛的把手里的法宝、背上的飞剑、怀中的符撰,一起砸向了越冲越近的怪物!数千道神通在半空里汇聚成一条惊艳到挣裂目光、贲烈到震塌奈何桥的虹,横横而绝绝的砸进了怪物的洪流之中……

    惨叫、污血、鳞片、断角、残翅四下喷溅,一群修士这才哄堂、大笑、转身、迈步,向着谁也不是道是死路还是活路的方向,纵跃而去!

    一道狂野的劲风从蚩毛纠身边一掠而过,浑身生死度奔腾汹涌,温乐阳就像一支锋锐之剑,一头扎进了怪物的洪流之中,所过之处只有连天的惨叫,无论大小或者异术,只要是温乐阳掠过的地方,强壮的怪物就像被大象一脚踢翻的泥娃娃,乱七八糟的四处翻飞,远远望去,温乐阳就像一把肆意穿梭在麦子之剑的镰刀。除了拓斜之外,天下第一奇毒、天下第一坚硬的身体、天下第一诡异的错拳!

    火光憧憧,数百道火这次没有上下纷飞,而是在蚩毛纠身后汇聚成了一道妖娆而凛冽的巨大火柱,一向无声的命火此刻也发出了噼里啪啦燃烧声,蚩毛纠躬身半蹲,双目如血般赤红,紧紧的盯着越冲越近的怪物们,嘴里发出一声声闷钝到极点的长嗥。

    终于在片刻后,天地间暴起了一声轰然巨响,他身后的命火之柱嘭的炸碎,而在他面前的地面,倏然长出了无数裂纹,仿若活了一般,在啪啪啪啪的断裂声里,应向怪物们蔓延而去!

    不等蚩毛纠招呼,温乐阳就裹着一身腥臭的血浆冲了回来,兄弟两人相顾大笑,也不再停留,转身去追赶大队人马。

    怪物们早已变得暴躁而疯狂,脚步丝毫不停地冲锋着,可当他们跑进那片长满裂纹的土地时,突然感觉到一阵阵巨烈的疼痛,继而他们才惊骇的发现,那些在地面蔓延的裂纹,不知何时、更不知为何竟然蔓延到了自己身上。

    很快,他们诧异的眼神也爬满了裂纹……跟着就跟瓷娃娃似的,粉粉碎碎。

    大群的怪物,终于乱了套,不过也仅仅乱了十几分钟,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多到足以用同伴的身体和性命,耗光敌人的所有的法术,即便强若温乐阳和蚩毛纠,两个最优秀的拓斜弟子联手,也不可能彻底拦住或者击垮这股怪物,也只不过是阻挠了一阵,给修士们腾出了一点逃跑的时间罢了。

    可这只怪物,比起现在正在化境之中四处乱窜怪物总数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自从离开营地的那一刻起,修士们便在没有喘息的机会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化境之中的怪物虽然也残暴、嗜血,但并不像外面的怪物那样,调用天生异术刻意寻找修士。它们只是成群结队四下乱闯,发现了活人才会冲过来,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合围之势。

    可即便如此,有温乐阳和小蚩毛纠两个绝顶高手压阵,依旧会不时的被怪物冲进队伍,甚至有一次,他们的队尾被大群的怪物吞没,所有陷入敌阵的修士几乎毫不犹豫的发动了各种玉石俱焚的神通,死在活路上,虽死无憾!

    面前的怪物永远也杀不完,探子再也没有用了,到处都是恶兽,再派探子出去就是送饭的,众人牢牢踩住出口的方向,每一段路都走得缓慢而吃力,方向却始终不曾移转,每一个人都明白,他们走在……活路上!

第一一一章 杀俑

    十万大山里的情形,比着化境内要好上许多,虽然怪物们更暴躁,更有目的的追杀,但带队的绝顶高手多,老兔妖这个层次的二线高手多、五福骨干这样的普通高手更多,而且进山前准备充分,几个压阵的大门宗弟子素质更比着化境里的乌合之众强上太多。

    大慈悲寺、昆仑道、鹅羊道和一些虽然规模小、但训练有素的普通门宗都发动了阵法,进退有度,互相掩护着,一路上虽然也是腥风血雨,杀伐不断,速度更慢的离谱,可一时还尽可以支持的住。

    两个傻叔叔、慕慕和尸煞什么都不管,就负责保护好水镜,为大家指引方向,向着大山深处的目的地行进。

    无数的怪物死了,又有无数的怪物围拢而至,飞天、遁地,神出鬼没,更多的则是奔涌而来,好像被烫红了屁股的野牛!

    修士们,法宝、符撰、神通更没有一刻停止倾泻过

    苌狸、锥子、旱魃、刘正和三味轮番上阵,始终有一个绝顶高手在前面领队凯利,其他人则散落在大队人马中,哪个地方一吃紧,便会有铺天盖地的大神通贲烈而至。

    此刻领队的是苌狸,她的脸上早就没了震怒,又变成了那股饶有兴趣的笑意,手里拎着自己那双范思哲的高跟鞋,赤着白皙的双足,好像春游时开心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在队伍最前面。

    在她身旁,一层层黑色的妖刃倏然出没,时而轻柔的好像春时软软的风,又是却猛烈的仿佛大海上掀起的如山巨浪,在她身后,留下了一条由怪物脓血铺成的泥泞之路!

    现在怪物们的攻势稍缓,锥子有些无所事事的跟在苌狸身边,看她屠杀怪物,自己却没出手,笑嘻嘻的说:“你少泼点血,脏得很。”

    苌狸一边小心翼翼的从血沼中寻找还残存的净土落足,一边回答:“不行,不让它们死无全尸,我全身难受!”

    猫妖的语气轻松愉快,和她钓鱼时的笑声没什么区别。

    锥子白了她一眼,岔开了话题:“锣鼓声古怪的很,要是不能破去,怪物就不会散。”

    苌狸摇了摇头:“还是先找对地方再说吧,都是孔弩儿的手下,肯定聚在一起,见面之后冲过去杀了呗。”

    水镜的搜神之术一共找到了三个地方藏着绝顶修士,他们正向着最近之处进发,可即便是靠近的地方,也让他们足足走了三天之久。

    苌狸看腻了怪物,开始低头研究自己的裸足,脸上笑咪咪的,似乎对自己的脚丫子很满意,侧头对锥子说:“你把鞋子也脱了,咱俩比比?”

    跟在她身后的大小兔妖对望了一脸,满脸的啼笑皆非,锥子却撇了撇嘴巴,真就把鞋子脱了下来,一样的白嫩好看……

    苌狸比了比,发现自己虽然没输但也没赢,有些不耐烦的说了句:“没劲……”

    这时刘正也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和两个女妖并肩而行:“水镜和尚说,快到地头了。”跟着,小掌门的脸上浮起了少有的凝重,刚要开口,锥子就骂道:“好好说话,别装模作样的!”

    刘正咳了一声,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如果,我说如果,咱们能冲过怪物的阵势。敌人的好手里,四个月锥外加数斗、铁锈、热仙姑,一共七个人,另外还有一个生不可测的五行妖怪。”

    苌狸想了想才开口:“七名天锥后人,我、锥子和旱魃三个人对付起来稳操胜券。至于五行妖怪……你、三味、慕慕和两个傻叔叔。”说着,她又摇摇头:“那个五行妖怪,要事有大胡子的本领,咱们便输了!”

    这群绝顶高手一见面就会打成一团,随同他们而来的修士人数虽然多,但都是对付怪物的主力,在妖仙剑仙的决战里帮不上什么忙。

    锥子的声音毋庸置疑:“这样编排不好,我领着三味和拓斜弟子去对付五行妖怪,你们和旱魃去缠住七个天锥后人。”

    苌狸的俏脸上都是警惕,回头认真的看了锥子一眼:“分别不大,你又打什么主意?”

    锥子笑的有些得意:“别问,反正我也不会说!”跟着有把话题岔开:“照我看,咱们这次找的地方不对。”

    苌狸点了点头,跟着又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了水镜一眼。

    水镜和尚吓得面无血色,赶忙大声分辨:“我也分不出三个势力,哪个更强,哪个才是孔弩儿的手下……

    大队人马距离第一个目的地越来越近,按理来说敌人应该拼命催动怪物来进攻,可现在怪物的攻势,比着先前还要弱一些,一行人说着,转过了一道山梁,一座斜挑入刀的决绝险峰,霍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一望无际的怪物,也同时映入了,撑爆了所有修士的目光!万余名修士汇聚在一起,是一支军队,可他们跟前的怪物,确实接连天际的怒海!

    可让所有人都略感惊奇是,眼前那些怪物,大都背对着他们,正想(向)着山峰绝顶猛冲显然,水镜找到的第一伙厉害修士,现在也正被怪物们围攻。

    就在这时候,旱魃五哥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大吼,飞库网站大步从队伍中央走了过来,所过之处凡是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撞翻,到了队伍之首,把囡囡塞进了小掌门刘正的怀里,阴狠的说:“你要敢放开囡囡,我就灭了昆仑道!”

    说完,也不理囡囡合其他人的诧异,迈开大步毫不犹豫的向着面前的怪物冲去!

    山岭上,陡然扬起一阵阵昏黑的风,五哥的落足之处,一层长长地白毛旱煞迅速的向着四下里蔓延,凡是被旱煞沾染的怪物转眼间化作一捧枯骨。

    苌狸和锥子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对着刘正叱喝了一声:“你来领队!”随即一左一右,各自回荡神通,护在旱魃左右,助他从密密麻麻的怪物中撕开一条血路。

    可无尽的怪物之海,即便是三个绝顶妖仙联手,也行走的异常吃力,仿佛足以塌陷天地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就在它们(他们)三个人堪堪止步,旱魃暴怒成狂之际,刘正的声音(从)飛庫手機站他们身后身后传来:“冲杀上去,开路!”

    话音落处,所有的修士猛的催动起全部真元,原本想着四周倾泻的神通法力霍然化作两条足以撕裂苍穹的怒龙,一左一右狠狠的从怪物之海撕开了一道口子,旱魃头也不回,向着山顶越冲越快!

    锥子和苌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依旧仅仅的护卫在旱身旁,直到他们冲破了怪物的封锁,一路上到山顶的时候,两个女妖无一例外的愕然止步,除了旱魃五哥!

    在他们面前,不是天锥后人,也不是野人大汉,而是千余只狼狈不堪的妖怪。

    水镜第一个找到的,不是天锥后人,而是前不久率领手下进山,准备伏击苌狸等人的红壶。

    旱魃五哥的身上已经炸起了森冷的气焰,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对着同伴吼道:“到此为止,剩下便是我的事,谁也不许插手!”

    苌狸和锥子没多说什么,同事催动神通,毫不留情的收割着周围怪物的头领,用喷涌的鲜血,给旱魃五哥压住了后阵。

    咕!

    一声震天动地的蛙鸣,绝岭之巅响起,红壶双目赤红,看***就來飛庫網站哈哈大小:“正恨找不到你们!”两只短粗前爪毫无章法的挥舞着,转头对自己的傀儡们嘶声怪叫:“杀了杀了,都杀了!哈哈哈,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旱魃鬼爪子扬起,一把把第一个冲上来的妖俑撕扯成两片,就在妖血泼洒的刹那里,五哥遽然从心肺身处,爆发出了一声阴狠而尖哑的哭声:“妖俑是什么?是我穷尽的千年,费劲的心机,历尽的磨难!”

    没人能接下他的话,身边的战友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挡住铺天盖地的怪物,让旱魃自己杀个痛快!

    旱魃鬼爪子回荡如风,闪电般插入了了两个妖身傀儡的脸上,在两声惨叫里,硬生生的扯掉了他们的面皮:“妖俑是什么,是我游走阴阳、有无穷寿数,却不死不活的存在于天地间的理由!”

    囡囡在刘正的怀里哇哇大哭,拼命的挣扎着想要跳下去帮阿爹,刘正脸色铁青,任凭他小拳头不停擂击着自己的胸膛,默不作声的挥舞剑阵,阻挡着潮水一般的怪物。

    旱魃的双目赤红,反佛要喷出血来,身形一掠有抬腿硬生生踹透了有一头妖怪的胸膛:“妖俑是什么,是我念起靡续是,用来哭,用来笑,用来喃喃唱,用来哀哀鸣的宝贝!”

    说着,旱魃的眼中寒光暴涨,望向了红壶,怒喝声却突然低沉了下来,嘶哑得让人作呕,沉重的让人窒息,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纠缠在每一个字之间的怨毒。

    “你偷了妖俑,就是偷了我的命!你毁了妖俑,就是毁了旱魃的天!”

    最后一个“天”字,骤然爆裂炸碎,绝岭之上转眼鬼气暴涨!

    旱魃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干枯,稀疏的头发转眼变白,层层怒长,直披脚猓,在让人几欲作呕的冥冥鬼唱里,数不清的幽冥鬼篆凌空显出,山顶的狂风都被冥冥中的哀嚎纠缠成粘稠的雾,旱魃化作尸形,在森森厉啸之中,一头扎进了大群的妖身傀儡。

    死前是绝世高手,死后是阴戾尸王,又复活成精千年,早已喜怒不行于色的旱魃,被红壶气疯了。

    红壶本来就是疯子,现在则更疯狂了,一边嘎嘎的桀笑,一边催动着身边所有的傀儡向着旱魃冲去。

    两股巨大的力量轰轰碰撞,旱魃就像一块决绝的礁石,在投入怒海的刹那里,掀起了滔天的血浪,所有靠向他的傀儡,都在瞬间被碎尸万段!

    能被旱魃保留下的妖俑,在死之前莫不是厉害之极的精怪,不过被尸气侵袭千年,又被新造了身体,不仅没有了灵智,实力也大打折扣,可即便如此,也绝不是旱魃一个人能对付的,短时间或许还能坚持,但时候稍长,旱魃必死无疑。

    锥子心里叫了一声苦,她事先可没想到,第一个违反纪律、不顾大伙独自冲锋的居然不是苌狸。

    苌狸更是恨的直跺脚,红壶和傀儡被无数的妖怪困住,几乎生路断绝,只要不是傻子都会让它们去自相残杀,可旱魃还是因为那份狂怒……正恨着,猫妖突然笑了起来,以己度人,如果现在红壶统御的,是拓斜的法身傀儡,她也得不管一切的拼命。

    就算旱魃有言在先不许别人插手,大伙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些傀儡杀了,不过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大队人马之中,第一个冲上去的,竟然是两个傻叔叔……苌狸哈哈大笑着:“咱们倒还不如两个温家的傻汉子了!”说话之间,漫天的妖刃斜横,掉转方向,冲向了傀儡的的阵势,锥子也不再废话,和猫妖一起催动神通,并肩扑向大群的傀儡。

    小掌门刘正连连传令,身后万余名修真道的精锐怒吼连连,一半人拼命抵挡着十万大山里的怪物,另一半人则在三味老道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傀儡……

    十万大山的无名险峰,转眼变成了炼狱,变成了屠场,变成了修罗杀戮之地!无数的怪物,外多修士,牵余妖身傀儡,一群决定高手,乱哄哄的打成一团,法宝与鲜血此起彼落,咒诀、惨叫、怒吼和哀鸣交织成一片!

    所有人都如疯如狂杀红了眼,有的人一边催动法宝一边嚎啕大哭,有的人杀着傀儡时狂声大笑,有的人不停的发出毫无意义的怪叫,老兔妖开始还面有不忍,一面催动佛家神通,一面低声念诵往生咒,到了后来杀着杀着,突然一把撤掉了自己的僧袍,嗷嗷的怪啸了起来。

    让炯喇嘛皱起了眉头,迈开大步走到了老兔妖的身边,低低的宣念密宗真言,随即双目一挑,雷霆般的断喝:“大师,除魔卫道生死不计,可心魔嗔怒不可动!”

    老兔妖哈哈大笑:“修行千年,能赶上一场大战,才不枉吃过的苦,才不枉受过的寂寞!”说着,一挥手嚓的一声,扯掉了让炯的红袍:“喇嘛,去***阿弥陀佛,杀吧!”

    让炯情不自禁的答应了一声:“好!随即把自己吓了一跳……”

    三味分身有本尊三分之一的修为,当年的三味功力不逊于苌狸、锥子,现在这个分身又是武痴,本领着实了得,一柄飞剑舞得宛若血龙,伴随着主人在怪物和妖身傀儡之间杀进杀出,老道打得开心无比,不知又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在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灿灿的笑容,对着身边正冲过来的怪物笑着大吼:“人间三味,喜喜上眉梢!”

    怪物们连理都不理,轰一声扑了上来,倒是三味身边的小掌门刘正扑哧一声笑了:“仙长,这些怪物都没有灵智,哪懂得笑!”

    武痴三味好一番手忙脚乱,才把自己撤出来,犹自对着刘正一瞪眼:“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座山岭三面是悬崖,只有一面可行,巅峰的面具不算小,可在挤下了无数修士和怪物之后,也变得拥挤不堪,从悬崖边上,不停地有怪物被击落,好像下雨似的,乱七八糟的坠落、摔成一滩滩肉泥

    几乎毫无意义的苦战,一直打了一天一夜,才最终结束,千余妖俑尽数被杀,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先前攻上峰顶的怪物也被肃清。

    随着锣鼓声的渐渐低沉,山下的怪物暂时收敛了攻势,不过这整整的一天里,围在下面的怪物,比着旱魃冲上来的时候,足足多了一倍有余,即便站在高处,一眼望去,也看不到尽头。修士们的伤亡也不算小,着长恶战,也带来了唯一的一点好处,让大家的配合娴熟了……

    一群绝顶高手里,旱魃受伤最重,不过在大伙的相助之下,总算还能坚持,至少还有一战之力,现在已经在人群里穿梭着,瞪着一对通红的眼珠子,四下寻找红壶。

    苌狸拎着不知何时、更不知被谁的神通击中,正张大大嘴深度昏厥的蛤蟆对旱魃晃了晃,笑的挺好看:“是捏死,还是用真火烧死,或者你还有什么厉害的炼魂鬼术?”

    锥子赶忙拦住了来那个满脸狞笑的老妖怪,从苌狸手中抢下了蛤蟆:“还有好多事要向他问明白,先别杀!”

    剧战和疯狂的杀伐,再加上妖身傀儡无一幸存,已经让旱魃宣泄了不少怒火,深吸一口气从尸形变回了人形,直勾勾的看了刘正一眼。

    刘正赶忙把怀里的囡囡还给了他,笑嘻嘻的说:“我可一直没放手,你别找咱们昆仑道的晦气!”

    旱魃似乎是笑了笑:“多谢!”

    也许是旱魃从没说过这两个字,所以语调里说不出的古怪。

    锥子跑到悬崖边,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怪物,吐了吐舌头,在大山中行军的时候,虽然走的不快,但至少还有机动性,有机会避开大群怪物的包围,可现在,任谁都明白,被说冲出去,就是能不能守住也是问题。

    他们所处的绝岭地势不错,易守难攻,但真的打起来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怪物之中有不少都会飞,把绝岭的地利抵消了不少。

    不知何时旱魃抱着囡囡也走到了她的身边,哼哼着说了句:“连累大家了。”

    锥子哈的一声就笑了,翘起的目光满是狡狯:“你说啥,没听清!”

    苌狸也笑嘻嘻的走过来:“怪物多的离谱,就算在下面也迟早被围住,早晚的事请了!”说着伸手拍了拍旱魃的肩膀,跟着尖叫了一声,忙不迭的把手上沾染的血污往锥子的身上抹。

    锥子又好气又好笑,没搭理猫妖,回头望向正和别人打大吹刚刚恶战时,自己有多勇猛的水镜和尚:“下一个,距离咱们最近的势力在哪?”

    水镜和尚赶忙跑过来,认真的分辨了一下方向,随即手指西北:“距离此处大约七十里……”说着半截,突然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手指头好像被冻住了似的,直愣愣的指着远处。

    十万大山之中,岭峦层叠,连绵不绝,不过大多数都没有他们所处的这座孤峰那么高,就在和尚手指的方向,在视线的尽头之处,一座相若高矮,相若孤绝的山峰,决绝而独立!

    “应该,就在那座山上……”水镜和尚的声音,干巴巴的让人难受。在山中穿行的时候视线受阻,和尚只能指出方向,上了这座山之后便是一场惨烈到极点的厮杀,直到此刻,水镜才豁然发现,下一个目的地,竟在远处,和他们的落脚之处遥相呼应。

    小掌门刘正皱着眉头:“凌空而度,七十里算不得什么,不过怪物们大都会飞,是个大麻(烦)……”他的话还没说完,苌狸、锥子已经一跃而起,风一般的掠出!

    旱魃又跳了过来,把小五又向刘正怀里一塞:“你要敢放开囡囡……”

    刘正满脸的无奈,不等他说完就接下去:“你就灭了昆仑道!”

    旱魃嘿嘿的诡笑,身子晃动自后直追前面两位同伴,就在他们三个人先后飞出无名山岭的片刻之后,整座十万大山中都爆出了“嗡”的一声,无数怪物都振起双翅,猛的纵身飞起,转眼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向着她们冲来。

    三个妖仙齐声叱喝,各自施展申通想要杀开血路,一时间半空中残肢和实体落如雨下!刘正也没有想到,自己到十万大山是来做保姆的,眼看着无数怪物飞舞,忙不迭的大吼:“杀!”

    刚刚安静片刻的山顶再度***,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士气正高昂的修士们再度歇斯底里的狂叫着,把手中的法宝向着半空抛去

    受到攻击的怪物们勃然大怒,在漫天的腥风血雨与流光溢彩中振动翅膀,砖头攻向了山顶,几乎与此同时,山下也再度传来了昂昂的嘶吼,那些不会飞的孽物,也自下二上,踏碎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气,冲向了山顶

    两场恶战之间,甚至停歇了不到半个小时!

    不多时,三个想要凌空而渡的妖仙豆面沉如水的折返回来,怪物杀之不绝,他们甚至连十里都冲不过去。

    几乎所有人都面露苦笑,任谁都明白,看似雄壮的修士大军,和十万大山中的怪物相比,不过是怒海里的一条小船罢了。

    现在这条小船,被正经困在了孤峰上!

第一一二章 冲吧

    十万大山之中,两道孤峰遥遥相对,其间间隔七十里。

    东北孤峰上,上万修士被无边无际的怪物思思围困,无论是大妖、剑仙还是高僧,早都失去了参悟天道时

    的从容和清雅,正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苦战,漫天血雨纷飞,遍野惨嚎凄鸣……

    西南的孤峰上,一众孔弩儿的手下和大头矮子,赫然坐在峰巅的巨石之上!

    在不远处,正有无数怪物汇聚一起,浩浩荡荡的冲进化境。

    五行妖怪在和数斗,铁锈,热仙姑三个天锥传人低声交代最后一座法阵元装转的原理。化境无量劫降至,

    届时便要靠他们三人催动这最后一座法阵,把五行妖怪送到花镜之内。

    十九、满月。上下弦四人围坐在大头矮子身后,他们受命保护矮子。不过敌人被远远的困在七十里外,绝

    美一分杀出来的可能,几个月锥好手倒显得有些无聊。

    大头矮子时轻时重的敲打着铜锣。

    他的宝贝能激发怪物们的凶性,铜锣声急怪物如疯如狂悍不畏死;铜锣声缓怪物则会露出些对死亡的恐惧

    ,相对应修士们的攻势也会放缓许多。

    满月见大头矮子又放慢了锣鼓声,有些不明所以:“拼命狠敲一阵,把敌人尽数灭了岂不清净!”

    大头矮子回过头,对着满月苦笑了几声:“哪有那么容易,这对锣鼓催动起来太耗心神,要是连着狠狠的

    敲,轻则受伤残废,重则暴体而死!”

    满月哈哈一笑:“那是你真元不纯,我来帮你敲几下!”大头矮子的修为极低,唯独这一对法宝厉害。

    矮子吓了一跳,用力的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五行妖怪就从旁边笑了起来:“除了他之外,旁人若敲一身

    锣,就会老十岁,打一声鼓,便会老十二岁!这对法宝名叫‘天荒地老’,就是扣着这个可怕的名头!”

    满月本来都伸手出去夺锣鼓了,听了妖怪的话忙不迭的又把手缩了回来,愣愣的瞪着矮子:“真的?那

    你”

    矮子使劲的点头:“旁人是如此,我要敲打的话,一声则会老一天,要好得多了!”

    满月这下老实了,这对锣鼓钥匙给他敲,用不了几十下,自己就被抽成干尸了。

    矮子又耐心的解释道:“我不拼命敲,和折损寿数没什么关系,实在是真元难续,反正时间越长,敌人就

    越疲惫,拖一拖对咱们百利无害。”他当然也是寿命极长的精怪,才不会在乎‘一下一天’那点寿数。

    也幸亏矮子不愿拼命催动锣鼓,苌狸等人虽然打得辛苦,但总算还能守得住。

    现在已经没人在责怪旱魃了,如果不是身处易守难攻的孤峰,而是在山下穿行的话,伤亡恐怕至少要大出

    两三倍。

    怪物多的永远也杀不光,修士们困守孤峰已经整整一天了,周围的怪物不仅没有减少、退散的样子,反而

    比着原来还要更多了。怪物们无时不刻不在进攻着,只不过是攻势强与弱的差别罢了。

    火攻土掩、遁剑驭符……修士们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却始终也无法成功突围。

    片刻前,怪物们刚刚又在骤然急促的锣鼓声中发动了一轮猛攻,在丢下千万具尸体之后,终于暂时退去,

    修饰中的一群首脑又聚拢在一起。

    老兔妖不乐低声对着其他人说:“已经有快三成的伤亡了。不过大都是修为较低的同道。五福弟子、失踪

    高手、高原修士这些大门宗,主战之力还在。”

    小掌门刘正的道袍已经被怪物的血染成了黑紫色,浑身上下都是氤氲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要是没

    办法突围的话,最多也就还能在坚持三五天的样子。

    虽然占了地利,但普通弟子谁也扛不住这么无休止的打杀。”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只有苌狸,眼睛还是那么亮晶晶的,拉了拉锥子的袖子,笑嘻嘻的小声问道

    :“我刚才傻怪物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场天大的杀戮,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当年跑到黑白岛砸碎了

    你才惹出来的。”

    锥子笑着骂道:“还好意思!”

    苌狸轻轻叹了口气:“我一时任性就惹下了无尽大祸,害死的绝顶剑仙、大妖、修士、生灵,数都数不过

    来……”

    锥子瞪了了她一眼:“现在后悔了吧!”不料苌狸俏皮的挑起了一根眉毛,突然跳了起来:“我为了一句话,等过了两千年;我为了试他真心,得

    罪了所有人;我为了自己高兴,也整整祸害了天下两千年,我怎么会后悔!放眼天下,就连上古时的怪物、开

    天时的大神都算上,又有几个能活出我这份滋味的!”

    说着,苌狸的笑了起来:“真正的逍遥,就是我无论做了什么,都不用说对不起!着辈子就算死的再惨,

    我下辈子还要想办法再玩一趟!”

    围在她身边的人全乐了,不远处的让炯大喇嘛伸出手狠狠地摩挲着头皮,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一辈子参研佛

    法、济世救人,怎么和这群妖孽混在一起了

    这时候锥子突然愣了愣,从兜里拧出被冻成冰坨子的疯蛤蟆,随手撤掉法术。

    “醒了?”

    疯蛤蟆两只眼睛瞪得溜溜圆,目光里尽是纳闷的神色,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身边的大阵仗,最后看了看漫

    山遍野的怪物,裂开嘴巴瓮声瓮气的问道:“咋回事?”

    苌狸第一个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疯蛤蟆醒来之后,又变回了红壶。

    红壶不明所以,目光来回乱转,最后停在了旱魃身上:“你恶狠狠的瞪着我干啥!”

    哄的一声,所有人都笑了,锥子一边笑着,一边三言两语,把温乐阳被困化境,大伙挥兵来救却被困住的

    事情,对红壶简单交代了一下,不过没提它精神分裂的事。

    红壶一路听下来,时而气的哇哇怪叫,时而惊的目瞪口呆,到了最后却放声大笑了起来,张开的大嘴几乎

    都能把自己吞下去,莫名其妙的说:“土行天锥的后人,就是那个土皇帝桑哥儿,还有人记得他不?”

    其他人都是一愣,不明白它的意思。四年前在华山之巅,桑哥出现之前就已经被天音真魂袭击、抹掉了元

    神,继而被木行孽魂附身,最终这个祸害死在了巨剑流金火铃之下,这件事发生的时候,红壶还在离离山里关

    押着,应该并不知情才对。

    红壶的眼神无比得意:“我吞过柳相的真魂,虽然没能炼化了那个杂碎,但是多少也得了些他的记忆。特

    别是那时在他身上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就算一群高手个个心智通天,也猜不出红壶到底想要说什么,几乎都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红壶却继续笑道:“真魂在袭杀桑哥的时候,曾经得到了一份孔弩儿传给他的阵图!当时天音曾经看过那

    份阵图,虽然没太当回事,但也尽数记了下来,现在那副阵图,就在我的脑子里!”说着,红壶伸出一直短粗

    的前腿,笨拙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

    话音刚落,三个绝顶妖仙就不约而同的低呼了一声!

    其他人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锥子笑着提醒大家:“那副阵图,施展开来便是接引法阵!”

    在华山之巅,孔弩儿传下的阵法,本意是要把三个决绝之地中埋葬混沌根脉的荒原接引来,接过因为混沌

    锥传人的胡闹,把离离山和黑白岛也一起引了过来。

    刘正明白了红壶的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如果能还原阵图,施展阵法,咱们就能登上荒原,不用困在此地等死!”

    说完,停顿片刻,努力平复了满心的激动,正色的说道:“荒原莽莽万里,比着十万大山里广漠的多,那

    时咱们也就有了回旋的余地,在甩开怪物们之后,未必不能绕回来,去救温乐阳。”

    红壶现在送来的,说白了就是一个战略纵深,一个和怪物们周旋的机会。

    知道不用再被困在孤峰上,囡囡的小脸尽是开心的笑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闷气,小声的嘀咕着:“幸亏

    醒来的是红壶,要是孽魂”

    她的话还没说完,旱魃就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五哥的表情依旧狰狞,可眼神里却满是慈爱,摇着头说:

    “就算醒来的是孽魂,只要它记得阵法,就会告诉咱们。”

    妖仙剑仙们要离开孤峰,不是为了逃出生天,而是为了有机会去救温乐阳,去毁掉孔弩儿的设计,即便现

    在正呱呱怪叫的是孽魂,也是一定要制造这个让两伙仇人拼命的机会的。

    红壶得意忘形,不过耳朵还是很尖,掉头望向旱魃父女:“什么醒来的是孽魂?还有孽魂?老子吞了它!”

    锥子刚忙把话题拉了回来,摊开唱绢,一边问着红壶,一边把接引法阵的阵图还原了出来。

    即便是生死之敌,在看懂了这幅阵图之后一群妖仙也忍不住对孔弩儿的玄门政法修为由衷的佩服,接引阵

    法复杂到了极处又简单到了极处。

    复杂的是阵法形成的原理;而简单的是布置催动阵法的方法。

    妖仙们只大概研究了下原理,就开始着手布置接引阵法,要法阵成型,只需要两个关键的地方:一是九枚

    天锥中任一门下的真元之力;二是999名玄门弟子。

    大队修士中,有根货真价实的水性天锥至于玄门弟子,就是再多三倍,也能凑得齐。

    前前后后的布置,也不过用了一个白天的功夫,锥子就带领999名玄门弟子,默运咒觉催动阵法,没有神光

    流转,也没有灵元波动,只在片刻之后,正昨天第陡然一震,旋即恢复了平静!

    锥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对着同伴点点头:“阵法无误,过不了多久,荒原便会接引至。”

    小掌门刘正,武痴三味,老兔妖不乐,大喇嘛让炯等人早就已经传令下去,一切都做好了准备,只等荒原

    一到,大队人马便会离开孤峰,在登上荒原候的诸般事宜都也做好了安排,届时有人诱敌,有人掩护,有人策

    应,无论如何要保证那一群绝顶高手能杀上七十里外的孤峰!

    七十里外的孤峰之上,除了天锥传人。大头矮子和五行妖怪等首脑之外,还有不少低一阶的先师手下,正

    在三三两两的围坐在在一起,他们也感觉到了片刻前的天地震荡,大部分人都跳了起来,满眼警惕的望着周围

    ,生怕有敌人攻上来。

    大头矮子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胸有成竹的笑道:“没人能冲过那些被撩起凶性的怪物们,放心

    好了,安心休养。”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是五行妖怪沉声开口:“数斗、铁锈、热仙姑请入列大阵,化境中无量劫转眼便

    至,听我谕令启动大阵!其他人小心戒备!”

    众人领命,十九却快步走到五行妖怪身前,低声问道:“你进入化境之后呢,我们做什么?”

    五行妖怪这才想起来,大伙的‘后事’还没交代,嘿嘿讪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发出梆梆的闷响:“阵

    法只有一催动,铁锈他们三个人就算完成了仙师交代的大事,可以腾出手来助你们。”

    说着,五行妖怪抻着脖子看看远处的孤峰,喃喃的嘀咕了句:“也没啥可助的,你们也没事可干……等妖

    怪杀光了敌人,你们自行散去,如果仙师再有差遣,自会传下谕令。”

    满月也走了过来:“你进了化境,怪物们杀了敌人,之后就再没其他的事情了?我们要想见仙师一面……”

    五行妖怪哈哈一笑,一改往日那副浑浑噩噩的神情,若有深意的看了看满月和十九:“只要专心替仙师办

    事,仙师自然会帮你们达成所愿,其他的事情么,不用多想了!”说完之后,领着数斗等三人进入法阵,闭目屏息淡淡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命令:“化境无量劫顷刻便至

    ,我谕令响起时,便催动法阵!”

    化境之内,已经没有天空了,温乐阳抬头望去,目光所及,只有不带一丝光彩的灰暗,仿佛无限的高远,

    又仿佛触手可及。

    温乐阳和蚩毛纠并肩而行,活路已经堪堪走到了尽头,不远处,就是化境的出口,也是怪物最汹涌、最集

    中的所在。

    生死剧毒,落地生根、生生不息,一群群的怪物冲上来,转眼变成了灰白色的尸体。

    巫唱层迭、火隼放飞,长藤杀阵泼洒着血浆、地裂后流转的腐骨沼泽大口大口的吞没着怪物。

    可即便如此,跟在他们身后,离开营地时三千余人,现在仅剩下一成,而还有力气动手的,只有侏儒老道

    一个。

    和剧毒、巫蛊相比,侏儒老道的红色飞剑显得无比渺小,搏杀的怪物也根本无关大局,可就是这柄早已失

    去光泽的飞剑,自从离开营地之后,就没有停歇过一分一秒!

    每一次飞剑舞动,就会有一蓬腥臭的鲜血飙溅而起……

    终于,远处那只巨大的裂缝陷入了视线,无数怪物凭空跃入化境,继而四处乱跑,赤红而杀戮的眼镜,圆

    圆的倒影出幸存者的身影。

    蚩毛纠侧过头,对着温乐阳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温乐阳抬腿把一头巨大的怪物,踢成了一片喷洒四溅的碎肉和污血,后面所有沾染血雾的怪物无一例外的

    惨叫着一头扎在了早已斑驳碎裂的地面上,溅起些产哎、随时和沉甸甸的死气。

    温乐阳也望向蚩毛纠,俩开嘴巴笑了。

    十一年前那个喜欢抢话、喜欢问东问西、喜欢问东问西,喜欢替二娘吹牛、挺着小胸脯满脸骄傲的说‘我

    是大龙根’的娃娃:

    五六年后,明明已经得了祖师的十成巫力,却为了听拓斜留言,舍掉其中九成还自断一臂的傻小子:

    不知何时凭借一身巫蛊奇术,心狠手辣傲笑天下,一个夺尽无数气势,却始终念叨着当年那份恩情的绝顶

    高手。

    此刻和他并肩而站,平时能言善辩,却在也许是最后的时候,却只会傻笑的兄弟!

    兄弟相视而笑,过了片刻之后,不知从谁的嘴里,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冲吧!

    冲吧!

    并肩而冲。

    本应轻灵的脚步,故意踩得沉重无比,每一步都砸碎地面,扬起轰轰浩浩的烟尘;

    本应迅捷的身法,故意放的稳重而缓慢,虽然没有了尖锐的破空声,可却随之回荡起了滚滚风雷;

    本应嘶声呐喊、放声狂笑的豪迈,故意被他们憋在心肺里,任由这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击着心肝、撞击着肺

    腑、撞击着四肢百骸,终于在不久之后,那份呛人的狠、呛人的辣霍然炸碎成催魂夺魄的深深死寂!

    你不说话,我不哭闹;

    你不回头,我不止步;

    你不死,我不休,你若死,我便要这天下陪葬!

    冲。

    蚩毛纠和温乐阳一动,在他们身后残存的那几百人也跟着跑了起来。

    他们的耳中早已听不见怪物的嘶吼和天空中的隐隐雷鸣,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他们的眼

    里看不见敌人,只有虚脱后的蒙蒙残红,和不远处那两条模模糊糊的人影;在他们的脑海里,甚至已经不记得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踉踉跄跄的跟着温乐阳和蚩毛纠,只是他们最后的本能……

第一一三章 大乱

    十万大山,两重天地,三伙修士。

    化境之内,温乐阳蚩毛纠,带着最后的同伴,踩着这一声之中最血腥的步伐,就像一叶坚硬、顽强、狂妄到自不量力的铁头船,狠狠撞上了怪物汇聚成的惊涛骇浪。出口,就在事先之内,杀出,便能逃出性命!

    西南孤峰,五行妖怪带着铁锈等三人,闭目屏息,静静等着化境无量劫的那一刻,也许是下一秒,也许还要等十几分钟,不过妖怪很明白,化境大劫,就在一个时辰之内了。法阵,发动在即。

    东北孤峰,接引法阵已经成功运转,大队人马严震以待,只等荒原一到便离开困境。

    一众妖仙和骨干都站在孤峰边缘。

    天色已晚,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片连绵千里的墨云,牢牢遮住了本就惨淡的星月之光。

    窒闷和潮湿沉甸甸的压在所有人的头顶。

    旱魃抬头望天,淡淡的说了句:“今天晚上,恐怕有场大雨。”

    苌狸似笑非笑的接过了他的话:“不知道荒原上,会不会下雨……”她的话还没说完,四周的空气遽然波动震颤起来,锥子大笑着喝道:“来了!大伙准备!”

    话音落处,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黑!法阵终于把决绝之地引来了。

    而无论是一众绝顶妖仙、剑仙,还是早已准备好踏上荒原的修士们,全部发出了一阵意外之极的惊呼!接引法阵成功施展,可破碎虚空之后,接引来与孤峰相连的地方,并不是埋藏混沌蛋的荒原。接引来的,是距离他们西南七十里外,另一座斜倾、淬烈而陡峭的孤傲山峰!

    不仅苌狸等人愕然惊呼。

    淬淬

    一群仙师手下、月锥后人甚至是大头矮子、五行妖怪,也都傻眼了。

    好像是老天爷在故意开玩笑,接引法阵在发动之下,竟然将两伙生死仇敌各自所在的孤峰连接在一起!

    妖仙和修士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仙师手下们更是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敌人就那么一下子,突然跑到了自己的脚下。

    一时间,原本杀声震天,喧嚣不已的十万大山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怪物们也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知道片刻之后,从天空中突然炸起了一声滚滚的闷雷,所有人这才如梦初醒,山上山下一万多人,几乎同时暴喝一声:“杀!”

    旋即,无数怪物昂昂嘶吼,神通、发咒、怒骂、狂笑,转眼煮沸了十万大山!

    没人还顾得上去研究法阵,在毫无准备之下突然见面的两伙生死之地(敌),转眼杀在了一起。

    五行妖怪又惊又怒,大声喝令着手下:“拦住他们!”跟着又狠狠瞪向大头矮子:“一个人也不许上来!此举关系师尊性命,绝不容敌人捣乱。”

    大头矮子不用吩咐,更顾不得自己真元难续,拼出了全身的力气,一边嗷嗷的怪叫,一边砸起了震天锣鼓

    两座孤峰,已经汇聚了十万大山的所有怪物,在锣鼓疯狂的催促下,陡然变得双目血红,狠狠向着修士们扑去。

    苌狸等人都快笑疯了,对接引法阵的疑问,早已被终于可以面对敌人的快乐涤荡得一干二净。

    周围的怪物,宛若惊涛骇浪一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远远望去,两座上下相连的孤峰仿佛扭动了起来,下面的怪物要冲上去上面的怪物则开始俯冲,更有遮蔽了天空的怪鸟如电而至!

    老兔妖不乐双眼赤红,早忘了自己佛家弟子的身份,振臂唤请护法天龙,奋起声音大吼如雷:“儿郎们,替诸位祖师爷压住后阵!”无数修士大吼喝应,万道法宝的神光豁然大炽,拼命抵挡住想从后面冲上来的怪物。

    与此同时,一连串的闪电从天边一路滚来,伴随着轰轰的闷雷,暴雨瓢泼而至。

    苌狸和锥子、旱魃一起,并肩走在最前面,一步一步,迎着好像瀑布般的怪物,逆流而上,千余柄妖刀呼啸盘旋,无边的白毛旱煞蔓延,更有一道道璀璨的冰锥闪耀;

    慕慕牵引着尸煞,和两个傻叔叔一起护在妖仙左侧,他们没什么远袭的法术,可所过之处,便是残肢碎肉和鲜血喷薄;

    刘正和武痴三味两个道士跟在苌狸等人的右侧,无数飞剑在猎猎的惊鸣,无论是飞来的还是扑来的怪物,都在寒光爆起的瞬间里碎尸万段!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苌狸等人法术精绝,身后还有整个修真道德力量在舍命相互;天锥后人也有绝顶剑仙,更有早已发疯了的十万大山的怪物,助他们袭杀敌人!

    苌狸狰狞的笑着,长发长裙上早就染满了腥臭的血,春潮般的明浩、杀伐的妖冶、血腥的狂妄裹在一起,美得让人不敢看不敢想。

    它是一只毛色亮丽,却嗜血任性的猫;,嘴角还带着猎物的鲜血,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梳理皮毛的猫!

    锥子却是一场雨,暴雨,残酷的摧残一切,涤荡世间,而摔落那一瞬间里溅起的泡泡,却娇柔的让人心痛!

    旱魃和他俩一比,丑的让人想哭

    苌狸整冲杀着,突然咦了一声,在她身边的旱魃和锥子也不用吩咐,立即踏上了几步,替他挡住了所有的压力,苌狸则俯下身子,在地面上飞快的敲击了起来,片刻之后一阵欢呼猛的从地下深处想起。随即,白哲水嫩的大穿山甲破土,气喘吁吁的钻了出来。

    破土拼了一身的鳞片,从热仙姑手下逃出了小命,不过也受伤极重,还没逃下孤峰就懂不了了,他是大穿山甲,天生有假死的本领,其他人难以发现,不过却瞒不了和它打过不少次交道的苌狸。苌狸自己也颇感意外,没想到穿山甲居然能藏到敌人脚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旱魃那边虎吼连连,战况吃紧,苌狸也顾不得破土,嘻嘻笑道:“让后面的人护着你!”说着随手把他往身后修士中一丢,催动身形帮旱魃解决掉了蜂拥而至的敌人。

    破土在半空里泛着跟头,嘴巴里还忙不迭的大喊:“他们脚下藏着东西,大汉、猴子、还有跟柱子……”漫山遍野都是厮杀声,穿山甲的话根本没人能听听……

    苌狸等人登山的速度极快,没有一会功夫就已经翻过了山腰,在他们身后留下了一条泥泞的鲜血之路,即便瓢泼的大雨也洗涤不净。

    怪物虽然多,但大都被大小兔妖率领的修士们拦在了身后,每一分钟里,就有数以百计的修饰被怪物屠杀,而苌狸等人则更进一步,摧枯般撕碎了敌人的防线、、、、、、、

    惨战,两座孤峰都被顺着暴雨四下喷溅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十分钟,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此刻不用神通、不靠灵觉,十九已经能看清旱魃在狞笑时露出的牙齿。怪物们虽然悍不畏死,可最终没能拦住一群绝顶高手,双方也不过百米之遥了!五行妖怪目呲尽裂,却不敢离开法阵,两眼通红的瞪向大头妖怪:“还等什么!”

    一声嘶哑道足以撕裂所有人耳鼓的怪叫声,从大头矮子的嘴里冲天而起:“出!来!啊!”

    三个字之后,矮子一口鲜血,直直喷出了身前数米……

    那一莲鲜血还没来得及摔碎在地面上,矮子的脚下轰然炸起无尽的碎石,一条人影在长声厉啸中,挟起滚滚风雷,狠狠的扑向了登顶的一众高手!

    在十万大山中千年如一日,搬石头镇压恶穴的野人大汉,也被大头矮子控制了,一直被藏在他们脚下的泥土中,此刻一众高手登顶,大头矮子几乎拼掉了半条性命,唤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妖刃、冰锥和白毛旱煞,金属被野人大汉振起的风雷捏碎,小掌门刘正一声叱喝,浸淬了天画真人无神的千万把昆仑神剑陡然方向,黑压压的把大汉包裹起来,剑鸣声大作,万道长剑尽数震颤,最终汇聚成一声震天价般的大响。

    轰!

    无数断剑、残刃在哀哀的惨叫中向着四面八方炸碎,野人大汉双目紧闭,表情狰狞到了极点,嗷嗷长嗥着击溃剑阵,冲了出来!

    刚刚登上山顶的苌狸等人,在连声叱喝中,和野人大汉轰轰烈烈的打成了一团。周围想要进入战团的怪物尽数被滚滚神通激荡的巨力砸成了肉酱。

    这时候五行妖怪突然哈哈怪笑:“化境之内,劫云已至,送我进去!”

    数斗、铁锈和热仙姑三个人都已经急得快要咬碎牙齿,闻言霍然大喜,二话不说,立刻正身端坐,口中大声念诵咒诀!

    一众高手人人目眦尽裂,可无论是谁也冲透野人大汉的封锁。

    只有锥子,在轻轻的笑纹之间荡漾起的依旧是那份楚楚的柔弱,可手中高高擎起的,却是让所有人都心胆欲碎的太古凶器:齐鸣金弓。

    温乐阳自鸡笼道将这把凶弓带回了温家村,这次进入十万大山之前,锥子偷偷的带了这把能杀人,更能杀掉自己的凶器。

    就在金弓扬起的瞬间,苌狸突然明白了,锥子为什么要说,五行妖怪由她来对付。

    甚至近在咫尺的旱魃和猫妖,都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

    轻盈的飘跃半空,锥子拉起了那柄颤颤着金色凶威的弓。

    电光火石的瞬,却把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蜂拥而至的怪物、四下泼溅的雨水、还有所有人赤红色的目光……遽然一道阴冷的笑重重砸碎了这片凝滞的时空,野人大汉虽然神志不清,可也感觉到了那柄金弓的可怕!他的速度彻底粉碎了所有人的目光,在锥子弯弓而起的同时,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身旁,抬起一脚重重的踹翻了她!

    齐鸣金弓无力的翻滚,锥子摔落在地。

    锥子咳血、苦笑,这个野人大汉的实力,比着华山之巅的大胡子,似乎还要强上不少!而野人大汉的疯狂扑击,也终于让他的身法露出了一丝破绽!锥子舍命一击,咳血重伤,让她身边所有的战友都气炸了心肺,每一个人都发出嗷嗷的嘶吼,恨不得喷出五脏六腑,好像疯子似的,猛地扎成了一团。

    两个傻叔叔一左一右,捉住了野人大汉的腿,任凭对方的膝盖撞断了自己2467根肋骨,也不肯松手,错拳之下,手脚肩旁额头一起发动,不折断了他的腿子誓不罢休;

    校长们刘正和武痴三味抓出了野人的左臂、旱魃抱住了他的右臂,三个绝顶高手合力却压不住他的力量,被野人抡得好像风车似的上下盘旋;而猫妖已经扑到了野人大汗的后背,正露出森森的牙齿,向着他的颈子一口咬下……

    与此同时数斗老太婆突然发出了一声夜枭似的怪叫:“大阵成形~”旋即一层璀璨的银白色光芒猛然从他们脚下绽起。

    就在此刻,一个又甜又脆、还带着几分川妹子的泼辣口音突然响起:“射!”

    一声瘆瘆尸吼,在披头散发的慕慕身边,高大的尸煞高高跃起,在它的手里,赫然拉满的,正是那柄睥睨天下的齐鸣金弓!

    嗡!

    弓弦声震颤天地,三道炽烈的神芒,炸碎苍穹!

    以鸡笼道普通弟子的修为,发动这把金弓,都险些射杀了温乐阳,更何况刚刚弯弓的,是旱魃亲自替慕慕挑选的尸王。

    “上弦!”

    “下弦!”

    “满月!”

    “朔月!”

    四个同时响起的声音,四名月锥后人,四道同时发动的绝顶神通!

    所有的眼睛里都是一片绚丽到极点的光彩,金弓绽出三道光影,其中一道在轰天巨响里,被月锥后人合力化解,而十九和他三个同门则不约而同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还有两箭,宛若流星赶月,奔袭阵法中央的五行妖怪!

    五行妖怪满脸狰狞没,猛的翻出了两个手印,口中狂吼:“阵法诀!”

    就在那两支神箭破空激射的瞬间,山顶中央遂然土石崩裂,一道金色的矮小身影,一根银色的柱子并排而现,挡在了五行妖怪法阵之前。

    金色的矮小身影,是金猴子千仞。

    而银色的柱子,赫然是不久前被十九他们从黑白岛上挖走的那根月属镇妖天锥!

    四个月锥弟子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费尽心机冒着奇险才偷走、藏好的月属天锥,早在一个月前,就被五行妖怪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回来,就一直埋在最后一个阵法之下。

    金猴子自不必说,他被擒之后就被设下了禁制。囚了起来。

    一个是镇妖天锥,凝淬月华之力,一个是金行至尊的异兽,拥有就连萨格尔大王都无法毁掉的身体,这一锥一兽,固然山谷‘俘虏’。也被五行妖怪施法设置成守护阵法的最后一道屏障!刺穿天地的光芒一闪而逝,后两只神箭也被挡下了

    挡住第二支神箭的,是金猴子,千仞长声惨叫,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齐鸣金弓的一箭之威,虽无法毁掉他身体,但千仞的元神都要被撕碎、撕裂!不过他身上的禁制,也随着这一箭被摧毁。

    挡住第三只神箭的,是月属天锥,本就已经斑驳龟裂的天锥,在箭光闪耀之下暴起了一阵刺人心肺的碎裂声,,被生生炸成一蓬齑粉!

    四个月锥后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千万年的心机算计,还是变成了一场空!

    五行妖怪在桀桀的狂笑中,回头对着四个目眦尽裂的月锥后人说了一句:“仙师的手段,岂是你们这几只蚂蚁能比拟的!”语音落处,阵法中绽起的银白色光芒陡然将他包裹起来,投想了化境的入口。

    数斗等人则彼此招呼了一声,分歧申通,当先向着已经失魂落魄的月锥后人掩杀过去,可就在这时候,不知是谁突然竭斯底里的惊呼了一声。

    在五行妖怪堪堪冲进化境入口的刹那里,全身上下裹满血浆,仿佛狂魔般的温乐阳从化境中冲了出来!银白色的光芒、赤红色的血豪,就那么毫无花哨也毫无准备的,狠狠撞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傻了,包括正抱在一起的温乐阳和五行妖怪。

    化境无量劫将至时,接引法阵成形,两座孤峰相连,绝顶高手率领大群修士攻山,大头矮子惶疯狂的敲起锣鼓,催动怪物们剿灭敌人,在这一段时间内,山上山下所有人都心情激荡,根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大头矮子拼命的锣鼓声里,被催动的不仅仅是远山的万千怪物,就连那些原本应该冲进化境的怪物,也被尽数撩拨起凶性,转身冲向了修士们。化境的诱惑再也不足以抵消它们嗜血的**……

    化境之外一团混战,化境之内是混战一团。正在拼出全副力气,和小蚩毛纠一起带着几百名修士逃生的温乐阳,突然觉得周身一轻,在那个瞬间里温乐阳真的以为自己死了,所以一切都变得轻盈而灵动,随即才恍然发觉,这些天以来始终不停喷涌的怪物洪流,是身后的化境天塌地陷!

    跟着,温乐阳就扑出来,在半空里和五行妖怪抱了个满怀……

    接引法阵莫名其妙的把两座孤峰连在一起;大队的修士和妖怪厮杀苦战;一众妖仙剑仙与迷失神智的野人大汉纠缠厮打;齐鸣三箭分别被月锥后人、月属天锥、金猴子挡下;小蚩毛纠正领着幸存者乱七八糟的摔出化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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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绝杀

    三个战团,同时爆发!

    化境入口的边缘,温乐阳和五行妖怪重重相撞。

    几年的辛苦,连串的设计,特别是最后两座孤峰相连下爆发的恶战,五行妖怪好不容易挨到了阵法发动,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之际,却被温乐阳拦住了。

    五行妖怪又惊又恐,闷吼中身体中磅礴的真元尽数爆发,毫不留情的向着温乐阳碾压而至!

    温乐阳只觉得,自己好像抱住了个已经被点燃、正在爆裂开的煤气罐,就仿佛要把自己碾碎、炸裂、撕扯得稀巴烂。

    生死毒奔腾汹涌,转眼汇聚成浩浩毒潮!

    五行妖怪势在必得,仙师的设计决不能落空;温乐阳不能后退,他身后还有蚩毛纠,还有一众与他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最终杀出升天的战友。

    妖怪的冲击如惊涛骇浪,温乐阳的反扑若狂风暴雨,两股巨大的力量轰然对撞在一起!

    数斗等人腹背受敌,而月锥传人重伤在前,蚩毛纠则强弩之末,前中后三方八个绝顶高手,同时催动起全身真元,数道神通交汇相撞之后,轰然砸碎!

    只一击,蚩毛纠委顿在地,四个月锥后人伤势更重,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他们口中喷涌,流淌。

    数斗三人个个脸色苍白,好像喝醉了似的,在原地转了几圈,最终一跌坐到

    孤峰之巅的边缘,一群妖仙、剑仙和拓斜弟子正和野人大汉拼命。

    苌狸一口咬下,野人大汉在脖颈间飚起一道血箭,强壮到根本无法摧毁的身体抖了抖,随即摔倒在地,大汉脸上那副狰狞暴戾的神情,也变作恬静。

    可苌狸却猛地爆发出一声惨叫,贝齿上沾染着淋漓的鲜血,整个人在半空里痛苦的翻了跟头,落地时,一只手拼命的从自己的嘴巴里掏着什么,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不知道她是咬了舌头还是被硌了牙齿。

    片刻之后,苌狸闷哼了半声,两根手指从自己的口中拔出了一根黑色的骨刺,在场的妖仙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略一思考就明白了,野人大汉就是被这根骨封住了灵脉,这才被大头矮子的锣鼓声控制住了,苌狸那发疯似的一口,不仅扯下了野人大汉的一块皮肉,还拔掉了矮子设下的**禁制。

    大头矮子眼看大势已去,正想转身逃跑,淬戾的妖刃从天而至,啵的一莲鲜血泼洒,矮子被妖刃从头顶扎入,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矮子一死,漫山遍野的怪物仿佛一下子被抽调(掉)了勇气,转眼就四散跑了个干净,大群的修士欢声雷动,疯狂的冲向了化境入口处。

    化境入口处,温乐阳嘶哑的闷吼一声,两下角力之中他吃了大亏,踉踉跄跄的向后摔去,就好像是个体线尽断的木偶,口眼歪斜、身体颤抖,四肢扭曲……

    五行相继,流转不息。温乐阳的生死毒虽然犀利,却傻了最后的火毒,差了这一份,便无法撼动妖怪融具五行至性,完美到极点的身体。

    五行妖怪虽然占了上风,不过也被温乐阳的生死毒反挫,冲向化境的势子也被抵消了不少,他心里惦记着孔弩儿的设计,顾不得再追杀敌人,虎吼一声正要奋起身形再入化境,遽然连串的风雷与叱喝,从四面八方叠叠响起!

    苌狸、旱魃、刘正、三味、两个已经肋骨折断的傻叔叔、被野人重伤的锥子,还有失去了尸煞战力大减的慕慕!一群绝顶高手,有的面色狰狞,有的目呲尽裂,有的嘴角淌血,在漫天暴雨中泼起一道道淋漓的水痕,从他们身上暴起的杀戮戾气,让天地变色!更有一座巨川般的石塔震碎苍穹,轰然而至。

    “断妖身”的断喝,硬邦邦的难听,却熟悉的让人想哭,阴错阳差凌空而现,修白而嚣张,纯黑却跋扈。

    数斗老太婆瘫软在地上,老脸上的皱纹都在撕扯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一切,天下之间,竟然会有这么多高手、妖仙、修士、要与先世为敌!

    五行妖怪的眼镜都要瞪出血来,眼看着就要被无尽的神通与法宝吞没,邃然爆发出粗粝到几乎无声的闷吼:

    “五行流转,锐金!神木!天水!真火!厚土!”

    话才刚出口,一众妖仙剑仙唤出的神通,几乎在同时狠狠砸中了五行妖怪,大伙眼看着敌人被击中,还没来及松一口气,地动山摇的狂猛声压中霍然响起了五行妖怪的字字断喝:“锐!韧!柔!烈!重!”

    连串的闷响交叠,苌狸等人身边,骤然变成了炼狱!

    粗大得铁链凌空而现,无数檑木咆哮斜横,暴雨凝结成的白练席卷涤荡,无尽熔岩从石缝中喷涌而出,还有数不清的巨石,从天上如狂风骤雨般的袭来!

    魔胎屎塔被铁链砸的土石迸裂,歪歪斜斜的摔向大山深处,苌狸被檑木集中后背,口喷鲜血,旱魃五哥被暴雨水练生生搅碎了一只臂膀,刘正、三味、慕慕。傻叔叔……

    炼狱般的神通,仅在一片方圆不过百米的范围之内肆虐,一群绝顶好手却尽数被困,转眼几乎人人重伤,结在一起左冲右突,始终无法脱身!

    化境入口旁暴雨依旧,转眼把烟尘涤荡干净,五行妖怪满身朊脏,脖子既不自然的扭曲着,胸腹间还嵌着几把妖刃和冰锥,小腹上一个巴掌大的窟窿,正泂泂的涌着血……

    以前没人知道五行妖怪的修为,直到此刻!妖怪硬扰了一众高手全力催动的合击,却没丢掉性命,更用了一个法术,就要杀掉一群绝顶修为的敌人!

    妖怪根本不看自己身上的伤,更不看即将被五行天地绞杀的敌人看,就那么森森狞笑着,大步向着化境入口走去,就在他越走越快,只差两三步就要进入化境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温乐阳又扑上来、抱住了!

    温乐阳那还记得什么孔弩儿的设计,在他心思里,只有一个念头:你打我媳妇,你别走!

    当然,还有苌狸,锥子、旱魃……谁打了他们,温乐阳就和谁拼命!

    一抱之下,错拳狂攻!生死毒就像一窝早已蓄势以待的蛇子,从温乐阳的四肢百骸间,阴狠的扑向了敌人。

    五行妖怪也伤的极重,再度被温乐阳抱住之后挣了几挣也没能甩脱敌人,眼卡着化境的无量劫已至,妖怪撕声怒吼!

    妖怪刚受重创,温乐阳怒火中烧,两个同修五行、力道却迥然相异的怪物,全都在一瞬间迸发出了所有的力量!温乐阳的生死毒融合了土、金、木、水,妖怪的真元却五行并举,在第二次全力相冲之下。两人的五行之力彼此消弭,而妖怪身具的五行真火之力,最先冲碎了生死毒的纠缠!

    温乐阳直觉得(只觉得?)对方的力道,宛若一把烧红了的尖刀,狠狠扎进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那份炙热到极点、已经让他全身的鲜血、胃液、胆汁、脑浆都痛苦的***而起的刹那,突然一声清脆碎裂声,从温乐阳的怀中想起。

    就好像一截小小的冰凌,摔碎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继而一阵清凉汹涌而起,转眼弥漫了温乐阳的全身,不仅扑灭了无形妖怪那气势汹汹的真火之力,反而还将阴凉的柔水至行,逼入了妖怪的心口。

    正被困在五行天地中的锥子,突然哇的一声,狠狠的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就像被抽调(抽掉?)了筋脉,软到(倒?)在地,全身都痛苦的颤抖着,但那份眼神里的笑意,却无论如何也抹之不去!

    苌狸和锥子感情深厚,顾不得自己的重伤,急忙扶起锥子,随即看着她的眼睛,满是纳闷的问:“笑什么?”

    锥子断断续续的回答:“他一直随身带着,还算有良心……”

    苌狸立刻追问:“谁?带着什么?”

    “温乐阳,带着我的剑胆分身,他结婚时我送他的礼物……”

    身边五行神通肆虐,两个女妖却旁若无事,笑眯眯的聊天,气的旱魃、刘正等人嗷嗷怪叫,手忙脚乱的勉强帮她们挡住一次又一次的杀身大祸,温九则一边喊着疼,一边凑过类:“嘿,你俩聊啥呢……”

    妖怪的真火之力攻入温乐阳的身体,一直被温乐阳随身携带的那一小截锥子的剑胆被火行所激,迸裂后绽放起天水之力,不过此刻,温乐阳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妖怪已经身受重伤,真力不纯,和温乐阳的生死毒纠缠之下受创更深,好不容易就要杀掉敌人,不料自己的真火之力竟然尽数被对方毁掉……

    五行妖怪恨得心肺欲炸,在他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三个字‘断妖身’,想要破局,想要杀掉温乐阳,想要完成仙师谕令,恐怕只有这换命的一击了。

    而就在妖怪想要施展断妖身的时候,一个充满了怨毒、好像两块生铁锵锵交击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从妖怪的背后响起:“断!妖!身!”

    因为挡了弃命神箭几乎元神散碎,但也因这一箭炸开了禁制的金猴子,千仞!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本应清越动听,此刻却充满冷漠无情的声音,也淡淡的响起:“花残,月缺。”

    十九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水。

    旋即,孤峰顶巅,化境旁边,转眼变成了一片赤红血色!

    两棚裹杂着浓浓鲜血分别从十九和千仞的身上破天而起。十九双臂尽碎,冥冥中却炸起了一汪月色,贲烈、散碎,化作千万道寒冷的箭,一齐没入五行妖怪的背脊;

    千仞的胸膛绽裂出一条狰狞的裂,猴子却恍若未觉,化身一道金光,重重一拳,硬生生的从妖怪的腋下击穿!

    至水至阴,温乐阳怀里的冰锥分身逆袭妖怪,在千钧一发中不仅救下了温乐阳的命,更让妖怪的真元浑浊,五行不调,否则即便月锥神通和金猴子的轰击再狠辣,也没有办法毁了妖怪!

    数斗、铁锈、热仙姑血泪喷涌,最后一点力气唤出神通,不约而同的扑向十九,却被满月、上下弦兄弟三人纵声狂笑着,以血肉之躯挡下了,光华消敛之处,依旧是血雾弥漫

    蚩毛纠也跳起来,唤出了个火柴头大小的命火

    然后火柴头大小的命火,又唤出一根筷子粗细的黑藤

    最后筷子粗细的黑藤很勇敢,摇摇晃晃的冲向了五行妖怪

    最后的绝杀,让四周猛地安静了下来,背脊被彻底炸碎,腋下开洞直通胸膛的五行妖怪放在了温乐阳,伸手指着近在咫尺的化境入口,张开了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声音却被咕咕的血流湮灭。

    跟着,强壮的身体就那么缓缓摔倒,轻得好像被风吹落的蒲公英,可在他接触地面的刹那,却好像决绝的瓷器,霍然碎得四分五裂!

    冰锥剑胆、天月神通、千仞狂击,合力之下,本已强弩之末的五行妖怪,死了。

    妖怪一死,它唤起的五行神通也消失无形,一众绝顶高手稀里哗啦的摔倒在地。

    直到此刻,老兔妖,让炯等人才率领着大队人马冲上来,温乐阳经历的每一场大战都是如此,惊世骇俗的烈,更惊世骇俗的快!

    就在一起刚刚结束,甚至还没人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的时候,从五行妖怪已经散碎的尸体里,突然钻出了一个拳头大小、浑身冒着金光的小人。

    妖怪已死,元神遁出,咿咿呀呀的怒叫着,拔腿就跑!

    温乐阳虽然全身乏力,可眼力依旧,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看清了五行妖怪的元神样貌,继而大吃一惊,元神长的和妖怪差异极大,赫然就是华山之巅的那个大胡子的模样。

    苌狸又惊又怒,尖声叫着:“拦下它,抓住它!”

    话音落处,咕的一声怪叫,疯蛤蟆红壶威风凛凛越众而出,张开大嘴猛地吞下了妖怪的元神。

    数斗、铁锈、热仙姑被擒,一众仙师手下也被尽数屠灭,虽然修士们也是伤亡惨重,但毕竟打了场大大的胜仗。

    不过最后出现的妖怪元神,却让一众高手有些摸不到头脑。

    众人一时也顾不上想太多,手忙脚乱的分派百足草叶子,濒死的十九和金猴子也保住了性命。

    红壶摇头晃脑的笑道:“不用浪费脑筋,连孽魂都被我炼化了,这个也跑不了!过不了多少时候,我便炼化了他,到时候所有事情自然一清二楚……”

    十九的声音,清淡的没有一点感情:“不清楚也没有关系,妖怪功败垂成,孔弩儿也就死定了!”

    五行妖怪要夺化境的无量劫之力,事关孔弩儿的生死大事,现在妖怪败了,孔弩儿也要大难临头了。

    温乐阳这是才满脸心疼的去除了锥子的剑胆分身,片刻之后又若有所思的望向十九,锥子和金猴子,皱着眉头说:“大饼、破锣、狗,合力杀了五行妖怪,也就等于害死了孔弩儿……”

    直到现在,温乐阳终于恍然明白,温树林的预言,“大饼、破锣、狗”真的是指月锥传人、天水冰锥和金猴子千仞,他们三人,就是杀死孔弩儿的关键!

    片刻后,温乐阳又摇了摇头:“杀妖怪……按理说我也算有份吧…那我是啥?”

    慕慕总算又见到了温乐阳,眼睛红红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带着哭腔说了句:“你是我老公!”

第一一五章 不信

    五行妖怪伏诛,一众天锥后人或被擒或惨死,天月弟子四人只有十九保住了性命。

    失去了鼓声的统御,漫山遍野的怪物也不再和修士们为难,好像是退潮一般,向着四下里乱七八糟的退散开去,也不知道它们是再度蛰伏,还是去为祸人间了。

    无论是从外面进入十万大山的援兵,还是化境的幸存者,都是在近乎绝境之中,突然迎接到神佛眷顾,不仅死里逃生,更打了一个大大的胜仗,一时之间欢呼声震扯山谷,各色法宝引动着雷鸣,好像烟花似地在暴雨中不停幻化着流光溢彩,本来诡异险恶的十万大山,转眼变成了灿灿仙川!

    一群绝顶高手各自服食了百足草,屏气凝神开始疗伤。

    温乐阳和蚩毛纠哥俩受的伤不算重,只是脱力疲倦,只需要修养几天便好,不用浪费仙草。

    大山里暴雨依旧,费力的冲洗着一望无际的尸骸与血雾,到了天明时分,暴雨不仅没有歇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隐隐有了引动山洪之势,万里恶山都氤氲起迷离惨淡的雨雾,轰轰浩浩的水声时远时近,把这片天地都染上了阴戾的萧杀之气!

    天色昏昏沉沉,野人大汉突然一个跟头跳了起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周围大群的修士,温乐阳赶忙站起,正要开口解释事情的经过,野人猛的惊呼了一声:“灵识!恶穴!***有人咬我?”说着伸手摸了摸后颈上被苌狸咬出的伤口,跟着也不理会众人,更不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狂啸着,撒腿向大山深处跑去!

    正靠着仙草之力疗伤的一众高手全都睁开了眼睛,彼此苦笑着对望了一眼。

    妖仙剑仙汲取药力,是靠真元运化,这个过程里神智一直是清醒的,不用像温乐阳那样吃了仙草立刻就昏迷过去。

    这时候稽非老道突然怪叫了一声,大队人马立刻轰的炸了窝,转眼间万余件法宝并举,千余人捏决唱咒,整个孤峰一下子就开了锅。

    老道赶忙双手乱摆:‘没有敌人,是化境……化境现形了!”

    本应隐在虚空中的化外之境,正缓缓显出行迹,就好像一个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巨大而透明的肥皂泡,瑰丽而绚烂的光芒在化境外壳上流转不息,可其间正发生的事情,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炼狱!

    化境之内,层层天雷密如蛛网,飞快却仿佛永不停歇的闪耀而过,被困在里面的怪物满脸惊恐,长大嘴巴无声的惨叫、哀号着,每到雷火降下,必有一蓬鲜血冲天而起,残肢碎肉随处可见,举目望去满眼尽是尸骸……有一些力量强悍的怪物,在晃晃天威之下聚拢在一起,拼命催动着自己的天生异术,或抵挡、或化解雷火,可最终还是被轰的四分五裂。

    天杀,万物凋零!

    刚刚经历了连串惨战的修士们,也被这份无量之威惊得目瞪口呆。

    即便伤的极重,锥子依然对着温乐阳柔软的笑了,低声给他解释:“化境之内的无量劫,已经到了最激烈时,所以才会显出虚空之行,等劫数尽时,化境便会收缩到极小再度消失,从此重归混沌,沉寂亿万年后,再度幻化为自有方圆的小天地”

    锥子正说着半截,突然闭上了嘴巴,扬起尖秀的下颌,双眼眨也不眨的望向被墨云笼罩的天空,不过片刻之后,总是那么楚楚的目光里,突然炸起了一份阴戾的冷:“天上,有劫云飘至!”

    化境无量劫,只是那片小天地的自己的事情,劫云绝不会飘到外面来。

    温乐阳抬头望天,果然,在无边的乌云中,正有一重明显颜色更深、黑到让人作呕的云,缓慢而沉重的飘过。

    武痴三味吓了一跳,目光来回在一众同伴中逡巡:“你们谁要渡劫?”

    锥子却笑了起来,一字一顿的回答:“孔弩儿!”她的笑声凄厉而狂躁,仿佛失去了幼仔的母狼,终于嗅到了仇人的血!

    温乐阳的脑子里嗡嗡直响,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撼:“孔弩儿……也在这附近?”

    五行妖怪在化境的图谋,事关孔弩儿的生死。

    孔弩儿一辈子摆弄法阵,就是要靠阵法之力来化解天劫,这次也不例外,但最后设计落空,这个早该飞升、却靠着卑鄙手段硬生生留在世上千万年的仙师,终于要迎接自己的劫云了。

    天上那片黑得不能再黑的云彩,十有**是姓孔了,除非这附近还有一个要度劫的绝顶高手。

    水镜和尚咕噜吞了口口水,低低的对着稽非老道说:“这劫云……飘荡的傀儡、五行妖怪率领的仙师后人,还以为第三个人是野人大汉。

    刚刚的恶战太惨烈,以至谁都没想到,野人大汉和五行妖怪在一起,在和尚的搜神之术中,是一伙人。

    锥子从没笑的这么开心过,更从没这么戾虐过,不顾身上的伤连一成都还没恢复,努力站起来,在已经下疯了的狂雨中,追踪着劫云向大山深处走去!凛冽的水箭击在她的身上,惊起的却是一蓬让人心疼的惊艳!

    自从黑白岛天字辈三位真人遇害之后,刘正便把锥子当做了长辈,快步赶上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如果真是孔弩儿,危险地紧”

    如果真是孔弩儿渡劫,凭着他的本事,未必不会把附近的人一起卷入大劫中去,在远古时就有高深修士为求和敌人同归于尽,在最后时刻拼命释放真元引发天劫,最终和敌人一起被轰成齑粉的传说。

    不料锥子一挥胳膊就甩开了刘正的手,声音冰冷的足以切金断玉:“不能看他死,我又何必活着!”

    温乐阳本来也跟上去相劝,听见锥子的决绝之语立刻转舵:“没错!咱走!看看去。”

    苌狸哈哈一笑:“能看看孔弩儿被雷劈死,啥都值了!”站起来跟在锥子身后就走。

    旱魃也笑着爬起来,小的比鬣狗还要更猥琐、更残忍。

    一众妖仙剑仙,接踵站起来,脸上呲牙咧嘴的无比痛苦,眼睛却一个比一个更明亮,互相搀扶着,仿佛随时都会摔倒,脚底下却丝毫不慢,追着劫云而去。

    大群的修士们也来了精神,乱七八糟的跳起来也跟了上来,小掌门刘正被锥子甩开手,骚眉搭眼的讪笑了几声,又伸手拦住了大队人马,一片好心的劝倒(道):“此时(事)凶险,孔弩儿更是非同小可,且听刘正一句肺腑之言,如果那个疯子发难,诸位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让整个修真道都给他陪葬……”

    他的话还没说完,散修中便有人勃然大怒:“老子追随了这么长时间,眼见大结局,你竟然不让老子去看看!”(^_^这句话敬请无视)

    刘正自说自话,大队的修士中除了他们昆仑弟子之外,其他人都假装没听见,有说有笑的从他身边浩浩荡荡的走过

    劫云一路飘荡,引领着几乎整座修真道上的人物,一路奔向了大山深处,有几次天空中的乌云实在太厚重,把劫云隐藏了起来,便改由水镜和尚指路,直到天色再度暗了下来,众人转进了一道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山坳中。

    山坳只有半个足球场大笑,可一进其间,无论是绝顶妖仙,还是拓斜弟子,所有人的灵觉之中一下子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早有人在这里引下了厉害的法力,遮蔽了所有人的灵识,在山坳中,只能以目辩物,以耳测听。

    四下里群山环绕,暴雨汇聚成了银色的水帘,牢牢掩住石壁的颜色,在众人的正前方,山壁上隐隐有个洞口,不过水色太凄迷,谁都看不太清楚。

    浓重的劫云,稳稳停在了那座山壁的上方,静止不动。

    温乐阳和几个妖仙并肩站在队首,在他们面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早已失去皮肉的骨骸,正在雨水的敲打下,发出咔咔的响声,听上去很有些空洞。锥子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迈步上前,温乐阳突然伸手拉住她,绝不容置疑的把她拉到身后,跟着,不只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浑身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有剧毒禁制住了这里!”说完,用力吸了口气,可声音却依旧不可抑制的抖动着:“祖师爷的水蓝之毒!”

    话音落处,一片沉默,只有雨水答答,连成几分催魂夺魄的寂静。

    直到半响之后,苌狸一眼不不发,就那么仿佛要憋爆天地般的沉默着,身子却一晃就向着前面的剧毒之地就冲去,温乐阳气急败坏的一挥手,怎么把锥子仍回去的,又怎么把苌狸也仍回去了。

    苌狸整个人都已经丢了神魂,娇柔的身体摔在地上,溅起了一蓬泥水,更溅起了一声谁也听不懂,分不清是哭是笑是哀呼是惨嚎的嘶叫!

    锥子不看其他人一眼,目光就直勾勾的瞪着那个隐隐约约的洞口,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低吼:“你在里面?你是孔弩儿?”

    不久之后,一个有些发蔫、好像大病未愈的声音,软绵绵的响起:“淋漓,是我!”

    锥子竟然发出了嘎的一声、好像鸭子叫似得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另一个温乐阳似曾相识的厚重声音,满是纳闷的问道:“说什么呢!”两个声音,都从洞口中传来。

    语音甚至刚刚传出去,还没来得落在地上,猛的一声怪响,苌狸从心肺之间,恨恨狠狠,用尽了两千年里所有的力量,挤出了一声足以让天地绽裂的嘶鸣:“拓斜!”同时猫妖身上霍然绽放起猎猎妖威,一下子把漫天暴雨尽数托在半空之中!

    荒山暴雨尽数凝滞,不过两个字之间,就积攒成一座湛湛的湖,一滴天地清清的泪,旋即四分五裂,随着苌狸那一口殷殷惨红的鲜血,轰轰浩浩砸碎了所有人的心!

    温乐阳试探着身前水蓝剧毒,依旧如离离山中那么淬厉,而且毒量之大,决不是自己能承受的,毫不客气的说,要是凭着人来趟,把所有同行的修士都扔进这小小山坳,也未必能有人冲进石洞。

    孔弩儿的笑声有些仄仄,但听得时间稍长,却让人说不出的舒畅:“山洞里有我的法术,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能听到我的话。”

    拓斜打鼓似的抢话:“没用的,你说什么都没用的,除非你死,否则我便一直堵下去。”

    孔弩儿的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无奈:“两千年前,是猫妖毁了我的镇妖大阵,坏了我的大事,又不是我害了猫妖,你堵住我两千年没关系,但总要讲些道理,明明是我吃亏在前……”

    不等仙师说完,拓斜就笑道:“就是因为你吃亏在前,我怕你找她报仇,所以才来堵住你。”

    所有人都想哭想喊想发疯,其实大家都猜过,可除非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菜坛子拓斜,竟真的把修为通天的仙师孔弩儿,堵在这座山坳里整整两千年!

    孔弩儿居然叹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的对着外面的人说:“这个拓斜,执拗的很啊!”

    拓斜根本不理会外面是否有人,哈哈大笑着回答:“你是修为通天的老妖怪,论心智,我差你千万倍!”

    孔弩儿呵呵的笑道:“客气了。”

    “不过,”拓斜其实一点没客气:“我什么也不管,只认准一件事:杀你!杀不了你,也决不能让你离开!你便有一百个心窍,有一千种算计,有一万个想法,也没一点用处。”

    孔弩儿是什么人,甘冒奇险夺舍本尊、略施小计便借千仞的身体催发句芒灵种,玩弄天下高手于股掌之间,论心计深沉、计策周密,放眼天下也没人能和他比得了,这两千年他被拓斜堵在山坳石洞之中,不知用了多少办法,却始终没能离开石洞半步。

    管你心智通天,我只认准一事:杀你!

    两千年,一个聪明绝顶,一个心思执拗,就那么较量着,直到现在。

    虽然看不见,但温乐阳感觉,孔弩儿应该是耸了耸肩膀,满脸的苦笑:“猫妖就在外面。”

    “不信!”孔弩儿挺耐心:“我的图谋已败,猫妖领着一群虾兵蟹将杀了老二,队伍里应该还有你的徒子徒孙。”“不信!”

    孔弩儿乐了:“我的天劫已至,你要还堵着,可得给我陪葬。”

    “不信!”

    一群人闻言都大吃一惊,武痴三味挥起飞剑,猛的爆喝了一声:“疾!”话音落处,神剑如浮光掠影,向着那座小石洞飞斩而去,想要提醒拓斜,外面的确有人。

    可气势煌煌的飞剑在飞跃剧毒禁制的时候,突然哀鸣半声,就想一条被抛到半空的鱼,挣扎扭曲着,摔落在地,转眼也被染成了水蓝之色。

    武痴三味惊呼着就摔倒在地,拓斜布下的剧毒禁制,连绝顶剑仙的法宝都无法掠过。

    别人尽数惊骇,知道孔弩儿的天劫之说确有其事,唯独最该着急的苌狸,早就忘了身处何事,眉宇间尽是那份属于心上人的的一盒微笑。

    就连一向不理男女情怀的旱魃都急了,倒头对着苌狸低吼:“快想办法”

    苌狸摇了摇头:“就算他能看到外面,听到外面;就算我能把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事情、说过的话告诉他,他也依旧是那两个字:不信!”

    “这个人啊,从不肯回头的。”说着,苌狸又笑了,从容、亲切而明浩:“他们都不懂他,他认准的事情,便无更改了,孔弩儿不死他绝不会出来。”

    孔弩儿一改先前的仄仄,霍然发出了一阵大笑:“好猫妖,还是你懂这个菜坛子,若非如此,他又怎能困住我两千年!”

    拓斜锵锵闷吼:“少来这套,不信!”

    人人都担心拓斜,却只有激动过后的苌狸最镇静,莫名其妙的笑着,莫名其妙的说着,不管拓斜能不能听到:“我喜欢热闹,两千年后的花花世界,有趣得紧;我喜欢漂亮,两千年后的衣服鞋子,好看得紧;我喜欢欺负人,两千年后的绝顶高手,都憨厚得紧;我喜欢高高在上,两千年后的徒子徒孙,也孝顺得紧。”

    苌狸伸手,轻轻捂住颈上那道红痕:“我离开了山洞时,本不怕你已死。你若死,我便陪你是了,没什么大不了。可十几年里,我却越来越怕你已不再,因我越来越喜欢这世界,所以盼着你还活着,能陪我一起坐小山那么大的轮船,能陪我一起去逛到处是镜子的商场,能陪我一起尝尝小麦酿的啤酒”

    说着,苌狸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个地方,有一座塔,斜了几百年着却不倒,我第一眼看到那座塔的时候,就忍不住歪起了脖子,当时我就在想,等找到你,一定要你替我把那塔推翻,让它倒下,大伙就都踏实了”

    “就是这样,我每到一处,就会想想你在我身边会怎样,越想的开心,便越不舍得你死,可天下这么大,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啊!”

    说到这里,苌狸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这蓬泪水,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只哭了一声,苌狸便止住了眼泪。

    “我迷上了这花花世界,所以怕你已死,不是我不舍得随你而去,而是怕让你陪我一起快活的那份小心思,落空!”

    “有舍得,有舍不得,这便是做人的滋味么?拜你所赐!”

    “等我随时准备着随你而去的时候,才总算明白了,我也是为你才笑嘻嘻的活着,才笑嘻嘻的逍遥!”

    “你若死,我就……砸沉了小山样的轮船,轰塌镶满镜子的商场,烧尽天下的小麦,推翻那座斜塔,然后随你而去!”

    “可现在,你没死,我便不流泪,不胡闹,不发疯,不难过,我等你!”

    “等你死也等你活,等着陪你去游历天下,也等着给你收尸埋骨,等着为你生十个孩子,也等人为你披麻戴孝!”

    “知道你为我而死,我心疼到无以复加,可即便此刻天塌了,地陷了,所有敬重我的拓斜传人都用藤条指着我骂‘你这妖女害死我家师祖’,我心里还是有一份偷偷的得意,放眼天下,拓斜,我所爱之人,只为我一人而死。”

    说完最后一句话,苌狸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嘴角的血迹,随手抽出小掌门刘正的佩剑,当做镜子来映出她那份绝伦的美,开始悉心的打扮了起来……

第一一六章 烂泥

    锥子伸手,帮苌狸梳起额头上散落下的长发。

    苌狸盈盈一笑,指了指天上的劫云:“他时间可不多,你有什么想问的,就抓紧时间吧。”

    锥子还没说话,刚刚被水蓝剧毒毁了法宝的武痴三味就不顾重伤,抢着问道:“孔弩儿,不管是你,还是你那个倒霉蛋本尊,早都已修为大成,却赖在人间不肯渡劫飞升,到

    底为啥?”

    劫云就在天上半空里停滞着,不知何时便会爆发。

    孔弩儿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混沌初破,天象不正地无方圆;太古时,天灾不断洪水滔滔;远古时,妖物肆虐鬼怪横行……可天下间最羸弱的人,却一代代繁衍不断,不仅

    成了万物之灵,更把这个天地经营的有滋有味!”

    武痴三味听不明白孔弩儿的话,冷笑着插了一句:“没飞升之前,你也还是个人,别说的自己好像神佛一般!”

    孔弩儿丝毫不以为意,声音里甚至还充满了笑意:“着啊!就是因为也是人,所以才会觉得自豪和有趣,所以才会想留下来,看看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看看人们到底会

    活成什么样子!”

    几个绝顶的妖仙剑仙对望了一眼,谁也想不到,孔弩儿不飞升的理由居然是这么怪异。

    孔弩儿自己却恍然未觉,发出了一阵有些自嘲,但更充满惬意的笑声:“这是我那本尊的心意,他想留下来看完这出大戏!先前我是不懂的,可后来到我成功夺舍之后,读了

    他记下的天地过往,也深陷其间,呵呵,他没能看完的戏,我倒想继续看下去。”

    孔弩儿还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舍不得走哟!”

    其他人都还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拓斜的笑声就先从石洞中传了出来:“倒也算一份情怀。”

    孔弩儿和外面的妖仙剑仙有问有答,拓斜根本就不去分析外面是否真的来了自己人,听到在趣的地方便随口搭腔。

    两个仿佛天生的对头,在两千年里,在一座小小的石洞中,较力、较心、更较韧性,但是除了打杀之外,也常常会说上几句。

    这期间固然有孔弩儿的计策、攻心,而更多的却是两个人在两千年不见天日的无聊,于拓斜而言,说笑便说笑,对骂便对骂,真要赶上孔弩儿心情差劲,他甚至还会劝上两句

    ,但不管嘴里说的什么话,孔弩儿永远也别想离开!

    “何止是情怀,更是愿望!我就是希望自己能一直那么看下去,看天地到最后,会被人们经营成什么样子!”孔弩儿哈哈大笑起来:“说句狂狠之言,三座大阵健在、我全盛

    时,搬山移海不过是举手之劳,世人于我眼中,与蚂蚁也没什么区别,可我就是喜欢看蚂蚁!”

    说到这里,孔弩儿的声音陡然嘹亮,震的漫天乌云都簌簌抖动,仙师气派转眼弥漫!

    “放眼四海,力、智、法三道以我为尊,天地与(于)我而言,不过是片小小的院落,人是这院落中的一束野花,我则是这院落中唯一的凶兽,一切都肆意而为,我看山不顺

    眼,抬抬手把踏轰为平地,我看河不顺眼,跺跺脚便把它沉入地心。可我唯独就喜欢那束野花,看它生了根,发了芽,长出一片新叶,拱出一只蓓蕾,我都说不出的开心快活,看它越开越好看,越来越灿烂,渐渐爬满了院落各处,我便打从心眼里激动!”

    拓斜笑的也很开心:“凶兽,野花,这个比喻有趣的很,也明白的很。”说着,顿了片刻,又笑着说了句:“谁都一样,都是为了自己拿份愿望才活的。”

    孔弩儿的声音,突然落寞了:“就快没得看了。”又过了片刻,孔弩儿的声音再度恢复了先前那种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仄仄,对着外面的人说:“你们来看我死,更是来求

    个明白,好吧,我便给你们个明白!”随即,也不等别人再追问什么,就径自说起了当年的过往。

    前面的事情,和锥子、苌狸等人猜测的几乎一样,孔弩儿本尊施法,把自己的分丨身变成了吸敛灵元的工具,分丨身老大在荒原统御地蚱蜢,日夜不停的轰击混沌巨蛋;分丨

    身老二在离离山,以身体镇压住红壶,这两个法阵中产生的洪浩巨力,都被分丨身传递给本尊,用来消弭本尊的天劫。

    老大,老二两个分丨身也由此被本尊篡改了记忆,忘记了自己分丨身的身份。

    随后便是柳相来找麻烦,本尊设计黑白岛天锥大阵,接过(结果?)被老三施展连串的计策,成功夺舍。到最后,天水一脉尽遭屠灭,九枚天锥落成,孔弩儿本尊的元神也被

    分成九份,炼入了天锥。

    在柳相被镇压之后,黑白岛镇妖大阵,也和荒原,离离山的两座法阵一样,开始源源不绝为新的孔弩儿输送灵元。

    说着,孔弩儿苦笑了起来:“本来一切都好得很,可两千年前,出事了!”

    苌狸突然笑了一声,俏脸上的得意,即便是漫天暴雨也冲刷不去。几乎与此同时,拓斜师祖也在山洞里笑了。

    “后面的事情,你来说吧,就当是说给我听!”孔弩儿对着拓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让他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似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满腹心机,修为深不可测的仙师,而是一个恶有血有肉的人罢了。

    “我说便我说!”拓斜继续笑着:“苌狸那个瓜娃子啊!”

    苌狸在外面霎了霎大眼睛,急急忙忙的拉过温乐阳:“瓜娃子是啥意思?”

    温乐阳没敢告诉她。两千年前,拓斜远赴黑白岛,却由此得知,黑白岛不仅仅只有三个天字辈的剑仙,在其之上还有个修为通天的仙师,拓斜要担下猫妖的祸事,在真魂天音的指点下,立刻启程

    赶赴离离山。

    “那时我早就打定了主意,那离离山里的人,谁也别想活!谁想伤苌狸,我便杀了谁。”

    随后拓斜在离离山大开杀戒,分丨身老二座下所有的弟子高手,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段往事苌狸早已知晓,可此刻听到拓斜亲口所述,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开心,眉飞色舞的骄傲着。

    拓斜的声音很厚,听起来有些嗡嗡的发闷:“不过到了最后,见到大胡子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他的魂魄,被人动了手脚!

    拓斜一身雄浑霸道的毒力,都有三术合一而来,无论如青苗的本命蛊、还是丧门的控尸术,都掺杂了操控魂魄的高深法门,那时的拓斜已经抽离自己的巫力,可眼力依旧,一

    眼就看出离离山中的大胡子,元神被人施法打磨过。

    这一下拓斜大惊,不仅惊讶于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异术,更害怕离离山的大胡子不是真正的黑白岛之主,在他背后还有更厉害的敌人,正磨刀霍霍等着向苌狸报仇。

    说到这里,拓斜的声音也愈发的响亮了:“离离山的大胡子虽然厉害,可我要杀他,也未必会受伤,在山腹中,我是故意挨了他一剑,为的使得记住他的真元力道,随即我才

    催动本命毒毁掉了他的身体,逼迫他的元神出窍!”

    离离山镇压红壶的,是分丨身老二,在法体被毁,元神重伤之下,主持魂魄逃生的,便不再是灵智,而是本能。

    本能驱使,老二的元神遁化金光,逃往了十万大山。

    拓斜平时看起来笑眯眯的与世无争,可一旦要施展,必是雷霆手段,他挨了分丨身老二一剑,为的就是记下对方真元之力的行属和特征,以便追踪元神。

    孔努儿笑着从旁边搭腔:“能有你这样一个王八蛋对头,也算是我修来的福分了!”跟着,接下了拓斜的话继续往下说:"当时我已知水行天锥被毁,可天水一脉,上至门主淋

    漓,下至扫雪的小厮都被我杀了个干净,我身上哪再去找一个修出至纯真水元神的人来再造一根天锥?要想修补大阵,也只有从我的元神硬生生的撕裂一段,来重新炼制天锥了。

    “

    这种匪夷所思的法术,外面的妖仙、剑仙连想都不敢想。不过当时孔努儿在撕裂元神之后,也伤得极重,没来得及将新的天锥凝造成形,分丨身老二的元魂便逃了回来。

    孔努儿不忍心看着老二就那么魂飞魄散,更不知道后面还有个要命的煞星追踪而至,在重伤之下,拼着耗费元神,以五行至性,替老二重塑了身体。

    和掠落师祖施巫重塑坠子一样,分丨身老二在孔努设下的法阵中,也足足昏睡了两千年。直到四年前菜刚刚苏醒。

    直到此刻,温乐阳才明白,五行妖怪就是离离山里的那个大胡子,只不过法身被师祖毒杀之后,孔努儿又给他重塑了一副身体。

    而锥子也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在十万大山鏖战怪物的时候,接引法阵会把两座大山连在一起。

    孔弩儿传给天锥后人的接引法阵,接引的目标是分丨身所在之地!当年荒原上的分丨身老大还活着,而老二未醒,所以接引来的是荒原。可这次老大已死,接引来的便是老二

    和一群仙师手下所在的孤峰。

    孔弩儿的修为,本来比着拓斜高出了太多,可撕裂元神重伤在前,复活老二消耗甚巨在后,又被拖鞋猝然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更被拖鞋神乎其技的毒术闹了个手忙脚乱,到

    最后只得退入自己以本源之力开拓成形的石洞中。

    这座石洞是孔弩儿用大修为凝遭而成的小天地,否则一般的石洞,即便是孔弩儿伤的再重,也不可能被困住。

    就是这样,石洞在孔弩儿的主持下,拓斜攻杀不进去,可孔弩儿要时时刻刻催动真元抵挡拓斜,自然也没机会疗伤,更逃不出来。

    拓斜在冲进洞子之前,在山坳里布下剧毒以防孔弩儿还有援兵,山坳里那些尸骸,都是孔弩儿在黑白岛大阵落成之后,收拢的心腹高手,这些人的修为比起天锥后人只强不弱

    ,可谁也没能闯过禁制。

    就这样,两个修为翻天的高手,一个为了心上人,一个为了不渡劫,在洞里一耗就是两千年!

    孔弩儿原本有三个阵法为他提供灵元真力,结果苌狸毁掉了黑白岛,拓斜屠灭了离离山,三者去其二,只剩下一个荒原大阵,勉强为他消弭天劫。

    直到几年之前,孔弩儿才勉强积攒下了一些力量,想要强突拓斜的封锁,虽然最终没能冲出去,不过也对外面传出了谕令,命令一众天锥手下缉拿猫妖,为的就是要把苌狸的

    魂魄拘押到洞子里来威胁拓斜。

    这才引出了华山之巅那一场大乱。可孔弩儿自己也没想到,天下除了拓斜之外,竟然还有人能杀了自己的分丨身老大,结果一代仙师弄巧成拙,不仅没能抓住猫妖,反而失掉了最后一座用来消弭天劫的法阵。

    荒原的阵法被破掉,但是还残存了些阵力,给孔弩儿留下了四年多的时间,恰好分丨身老二也醒了过来,孔弩儿顾不得再找苌狸的麻烦,拼着伤势加重再次传出谕令,要五行

    妖怪再度统领手下,进行化境的图谋。

    外面的一群妖仙、剑仙此刻也融会贯通,五行妖怪既然是分丨身老二,那孔弩儿在化境的图谋,说到底也和荒原、离离山、黑白岛一样,孔弩儿要吸敛化境的无量劫之力,用

    以消弭天劫,好继续留在人间。

    温乐阳更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世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果孔弩儿没想着要对付苌狸,他的荒原大阵也不会毁掉,更不会泄露了接引阵图,连化境这最后的机会也失

    去了,若如此,还不知道拓斜师祖尧和他对持多久……

    除了布置化境的阵法之外,孔弩儿还命人杀了画城满门。

    月锥弟子在千万年里,为了抹掉身上的印记、营救师祖费尽了心机,自始至终也没能瞒过孔弩儿,只不过月锥弟子的图谋,在孔弩儿看来不值一提,不仅没去管,反而笑呵呵

    的看着他们。

    但是华山之战役,让孔弩儿损兵折将,天月一脉每一代都是四个高手,孔弩儿要借重他们的实力,把他们拉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就要绝了天月传人通过其他人来复活月锥的念

    头。

    孔弩儿被拓斜堵住,所有的讯息还源自两千年前,还以为掠落的后人中,有利害的大巫能够还原当年掠落复活锥子的手段,这才传令手下屠灭掠落传人,为的就是要十九、满

    月和上下弦重新归队,衷心替五行妖怪做事。

    说到这里,孔弩儿似乎有些倦了,闭上嘴巴歇息了片刻,而天上的劫云,也渐渐裹当起层层银线,雷劫隐隐现形了。

    没过一会功夫,孔弩儿又开口了,呵呵的笑着:“另外我还有个好消息,我是分丨身夺舍本尊,本已逆天了一次,所以这次绝没机会度过天劫。”

    锥子明艳而笑:“果然是个绝好的消息!”

    一直默不作声,皱眉站在一旁的小掌门刘正突然踏上了半步,恨声喝骂:“只恨这报应来得太晚!只恨你就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也难告慰黑白岛历代剑仙的隐世护天之德!”

    孔弩儿咦了一声,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啼笑皆非的问道:“我死我活,和我那一脉黑白岛的徒子徒孙有什么关系?”

    刘正的脸色凄厉到了极点,怒极而笑:“黑白岛上,代代传承,每一任弟子都以护天为任,却想不到,一辈又一辈,都做了你和你本尊这对卑鄙之徒,阴险恶人的看门狗!我

    师尊天书真人,德配天地,具大神通而隐遁不出,不看天下繁华,不理世间荣辱,是为了护卫天道,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丨***野花家花,凶兽刍狗!”

    孔弩儿的声音,比着刘正要大上许多:“他们护阵是为了羁押柳相,和我想要留在天地间有个屁关系!我便利用了他们,可他们也确确实实是在护天护道!”

    刘正还想喝骂,刚刚张开嘴巴,孔弩儿霍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和本尊是阴险恶人?放眼天下,千万年就属我们这一对恶人做的好事最甚!”孔弩儿根本不容刘正开口,一句一句不停的说下去:

    “荒原之上,六千地蜢如果流入人间,会有多少灾祸?好,且不论那些蛮族,但说那座大阵,不断卸掉混沌巨蛋之中的原力,那倒头塔的阵法成形多少年,便足足将世间无量

    大劫拖后了多少年!”

    “离离山中,红壶被镇压,蛤蟆的确不算凶狠毒辣之辈,可它天性喜欢收集宝贝,它那一肚子的奇珍异宝来自何处?有主的,主人自然被它杀了,还有些没主的宝贝更可怕!

    那些东西,是用来激发天地灵元、镇压妖邪消弭巨祸的神兵天鼎,一件一件都被它吞到肚子里,那还了得,若任它不停的吞下去,天地的气数早晚会被倾泻一空!”

    “黑白岛上,九头柳相,还用我再多说么!”

    孔弩儿的笑声越来越大:“不错,我是恶人,可这天下最大的好事,却是我做的,你又怎么说!”

    “黑白岛,羁押亘古恶兽柳相,让天下天(太)平!”

    “离离山,永镇总也吃不饱的红壶,让世间气运永驻!”

    “莽原,收拢六千蛮族,卸掉混沌根脉之力,让天道人事多存千万年!”

    “我让天圆地方,我让万家生佛,你管我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你只告诉我,我做的,是不是好事?”

    刘正的眼角都瞪裂了,憋住了闷气的胸口仿佛都要被气得炸裂开来,却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孔弩儿,在重重的怒吼之后,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浑浊的血块。

    劫云中,飘起了一阵阵雄浑之极的天雷之声。

    孔弩儿知道大限已至,却没有太多的惶恐,反而笑着问外面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开口问吧,别总纠缠在什么好人坏人之上,无聊的紧。”

    锥子给刘正轻轻拍着后背,抬起头淡淡的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那只盒子留给我;也不懂,流金火铃是你辛苦炼制的法宝,为何你弃之不用;更猜不透,你虽是夺舍

    之身,但明明未死,巨剑的剑胆怎么会被封印了。”

    孔弩儿的笑声虽轻,但却充满了慨叹:“淋漓淋漓,果然是我最心疼的娃娃!”

    这句话之后,孔弩儿的语气突然飘渺了起来,不是原先的那种仄仄,也不是后来的轻狂,而是好像在说梦话,又或者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在追忆自己的少年时光。

    “在本尊传我黑白岛阵图之前,我从未当自己是好人,却也不觉得自己是坏人。只知道听命于本尊,尽心做事,助他得道成仙,可在阵图中,我悟出了本尊会把的记忆抹去,

    悟出了老大老二的去处。

    呵呵,抹去了记忆,那我还是我么?我舍不得自己做人的记忆,更不想像老大老二那样做千万年吸敛真元工具啊。”

    “可若想保住记忆,若想不变成工具,只有舍掉本尊。我看透黑白岛镇妖阵图时,便明白了,即便我的计策成功了,从你死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原先的那个分丨身、那个

    无大恶无大善的分丨身了。我施法封印玉盒,留在你那里,说穿了,那是我偷偷留给你的交代!”

    “我的的确确不曾想到,你还有机会取回、打开那只盒子。我早就知道,无论我夺舍之计成功与否,淋漓都会惨死,可我还是忍不住,要留给你一个交代,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流金火铃也是如此,那剑胆识我亲手封印的,我弃它不用,不是因为嫌它威力不够,更不是怕暴露我夺舍的身份,而是为了”

    劫云之中,天雷之声陡然高亢,而孔弩儿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嘹亮,变得激动,变得威严凛冽!

    “而是为了告诉我自己,从我夺舍之日起,我便再也找不回,找不到,找不见以前的那个我啊!”

    “恨,我为何会是他的分丨身!”

    “更恨,我再也看不到这天地将会怎样!”

    话音落处,孔弩儿放声大哭,而劫云中豁然炸起无边的淬厉神芒,万道奔雷比着狂风更狂,比着暴雨更暴!睥睨天地的光,睥睨天地的响,在煌煌炸裂中告诉所有人:

    任心机若海

    任修为比天

    任傲笑八荒

    任狂妄**

    劫数到时,不过是……

    烂!

    泥!

    一!

    块!

    天劫之下,石洞坍塌,孔弩儿必死无疑,可是……拓斜呢?

    温乐阳拼着欺师灭祖,在苌狸正要纵身扑进祖师爷剧毒禁制,以求殉情的时候,一拳凿中了她漂亮的后脑勺,把她打晕了过去。

    可就在苌狸软到在温乐阳怀中的刹那,从大山的东北方向,骤然爆发出看一声震彻天地的大吼:“来晚了一步,没看到那个混蛋是怎样死的!”

    随即,十万大山,猛的震颤了起来!

第一一七章 祥瑞(大结局)

    天劫神雷,毫无悬念的轰踏了孔弩儿和拓斜师祖所在的小小石洞,可山坳中的剧毒禁制依旧,一群人都急得咬牙切齿,但谁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劫云消散之际,暴雨依旧隆隆,而东北方那声震裂苍穹的暴喝,一下子又把刚刚要归于平静的天地砸了个粉碎!

    大地剧烈的震颤起来,在视线尽头,一蓬灰褐色的浓烈尘烟,正翻滚卷扬,好像一条要吞噬天地的巨龙,向着山坳疾驰而来。

    一些会飞的高手,纷纷施展身法纵跃到空中,向着东北方极目远眺,温乐阳也被蚩毛纠唤出的长藤高高的托起。

    所有的修士都面面相觑,就算把不久前溃散四处的那些怪物再度聚拢起来,也绝不会又这般的声势。

    相比之下,先前的怪物大军好像是无边无际的蚂蚁,所过之处铺天盖地,永远也休想杀的干净;而此刻的烟尘,却仿佛是一架足以撕裂天地的恶兽,它不爬山不渡河,因为所过之处,山峰崩裂、土石翻飞,挡在它面前的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大小兔妖等首领大声喝令弟子,几千修士乱哄哄的,各自在师长的带领下,登上附近的小丘,纷纷亮出法宝、摆出法阵准备迎敌。就连温乐阳等人,也暂时撤到了一座不高的山岭上。

    烟尘来的极快,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从视线尽头冲到了三五里之外,而此刻,一群绝顶高手,也终于看清楚了,这遮天蔽日、连暴雨都洗涤不清的尘嚣中,裹着的是大伙的老熟人!

    体形大若巨川,身披层层锦鳞,七颗头颅盘绕宛转,不停的伸缩吞吐,每一个头颅上,都有一道绽烁神光巨大肉冠,威风而凛冽,嚣张而狂傲!唯一让它气势不足的是,另外还有两根颈子软绵绵的垂着,随着它突进的势子而无力的摇摆着。

    柳相来了!

    不久之前,疯子红壶在黑白岛砸碎了所有的天锥,还活着七个头颅的柳相彻底挣脱了桎梏,不过一时间还难以协调,此刻在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冲出了黑白岛,一路赶来十万大山,还没进山就抓住了几个幸存的仙师弟子,弄清楚了前面的事情,随即见到天劫乍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大仇人孔弩儿,竟然在渡劫。

    柳相的十四只眼睛,没有一丝表情,只有死亡的窒闷,根本就不去瞟一眼周遭数千名蓄势以待的修士,只昂昂嘶吼着:“孔弩儿,漫天鬼神仙佛保佑你,还能留下些残肢碎骸,好让我挫骨扬灰!”

    凄厉的嘶嗥中,巨大的身体挤碎了附近的山壁,一头扎进了那座小小的山坳。

    在场之人,柳相一个都不会放过,可在这之前,它要先去看看,孔弩儿是否真的被天劫神雷化作灰烬,即便是真的,柳相也要把这些剩下的尸骨残渣吞入口中,咬碎、磨烂、吞下!

    被困千万年,折损三兄弟,终于重见天日、冲到了仇人家门口之际,孔弩儿却已渡劫,这让柳相如何不欲疯欲狂。

    就在柳相进入山坳,堪堪就要扑进那座已经被天雷轰击成石砾堆的山壁刹那,万道湛清的天水之蓝陡然流转,无边的水色激荡而起,剧毒禁制尽数被这头亘古恶物触发!

    细密的啪啪声,转眼连成一片,从柳相的身上层层炸响,它身上的鳞片,竟然在拓斜师祖的本命剧毒之下,被拔出了一条又一条裂璺!柳相根本不曾想到过天下间还会有这样霸道剧毒,猝不及防中身体狂躁的一跳,七颗巨大的头颅一齐曲颈朝天,喷出了一声愤怒到极点的怒嗥。

    与此同时,周围数千修士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了一声大吼:“杀!”

    佛光万道,流离辗转。

    密宗真言与释家禅唱催起无尽慈悲,怒尊、护法天龙、二十八部诸天、阿罗汉阿罗刹……诸般神佛法身尽显,大小兔妖双目通红,大喇嘛让炯锵锵怒吼,来自高原、来自大慈悲寺、来自天下七十二座古刹、来自四海苦修的佛徒,一声梵音,便是一道往生轮回的杀伐咒!

    道法逍遥,七返九转。

    三山诀、天雷诀、七星本诀;欻火咒、万灵咒、六丁破劫咒……符撰扬撒如千林摇絮,飞剑横斜汇聚成天瀑奔流,小掌门刘正表情狰狞,武痴三味咬牙切齿,率领着昆仑道、鹅羊道和天下道门的一众弟子,把自己这一辈子的修行,全都砸进了那座小小的山坳!

    还有无数俗家的修炼之人,各色法宝、机关傀儡、驱兽驭禽……漫天灵元激荡,刚刚被温乐阳砸晕的苌狸也一惊而醒,瞪着大眼睛虎视眈眈的瞪着身边的同伴:“刚才谁打我……”

    暴雨依旧滂沱,整个天地都氤氲在一片水汽之中。

    数不清的法宝,跌宕着雄浑的真元浩力,在山坳中毫不停歇的倾泻。层叠绽放的宝物豪光,大神通爆裂扬撒的土石泥浆,彼此纠缠着,彻底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可天上的惊雷、猎猎回荡的咒诀、梵音,却无法遮住柳相那已经才从惨呼怒啸渐渐变成的瘆瘆低笑!

    几个妖仙并排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谁都没有出手,直到柳相的笑声响起,不知是谁,带着笑意轻轻说了句:“最后一战了。”

    是啊,最后一战了!若胜,从此天下太平;若败,从此天下便再与我无关!

    胜也好,败也好,无论是哪个结果,都值得把毕生修为,孤注一掷!

    苌狸摸着后脑勺的大包,明亮的眼神扫过身边几个重伤未愈的同伴,露出了一份明浩的笑:“你们谁还能打?”

    旱魃突然发生怪笑:“最后一战,少说废话!”话音落处,他的身体遽然干瘪了下去!

    随即,一声清脆爽朗的笑,一声楚楚可怜的叹,一声铿锵有力的喝,一声诡异森然的哭,四个声音从苌狸、锥子、金猴子和旱魃这四位妖仙的口中同时吐出,汇聚而起的却是一样的三个字:

    断妖身!

    最后一战,无关胜负,只求一个痛快,只求一个灿烂,妖仙们的念头只有一个:这一战,打他个天花乱坠!

    妖刃、冰锥、金影、旱煞同时席卷!远远望去,妖仙们所在的小山坡上,仿佛骤然化作灭世的火山,喷涌而出的,是炽烈,是火烫,是盖世的凛凛妖艳!四道绝大的神通,彼此纠缠着,彼此撕咬着,就像一道突兀奔涌的黄泉之水,席卷柳相。

    还有一座大若山岳的魔胎石塔,引荡风雷,从厚厚的乌云之中决绝奔袭,阴错阳差冰冷而凛冽,快若流星……

    不善远攻的一众拓斜弟子,也在妖仙们爆发的同时,或狂笑或嘶嗥,身形爆裂的冲散了大雨、神通、法宝、空气,冲散了所有的一切,从另一个方向冲进了山坳。

    不知是温乐阳还是蚩毛纠,一边狂奔着一边哈哈大笑着唱起了那句流传了千年、曾一度被人忘记,可现在足以压碎每一个门宗的歌谣:温不草,苗不交,乌鸦岭上,死不了!

    僧、道、俗、妖、拓斜,一个修真道,上百个门宗,几千位高手,尽在震裂苍穹的歌声中出手,只为,轰杀柳相!

    柳相笑声,并没低沉,反而越来越响亮,渐渐变成了回荡在天际的滚滚雷霆!七颗头颅倏然晃动了起来,每一颗头颅,荡漾起的便是每一种至性的神通、至性的嚣张!

    火行头颅回荡万丈烈焰,辗转之间把第一座小丘烧成灰烬,数百修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为灰烬;

    土星头颅一窜,三座比着魔胎石塔毫不逊色的巨石从天而降,轰隆隆与石塔撞在一起,土石崩裂,炸起的碎屑最小的也如五层楼房大小,砸的下面的修士抱头鼠窜;

    混沌头颅张开巨口,一蓬黑白纠缠的空洞漩涡转眼撕裂空气,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修士中间,方圆千米之内,所有修士都在混沌漩涡现身的刹那里,发肤筋肉都被硬生生的从身骨上撕扯下来,鲜血就想突然炸裂的缸子中泄出的水,嘭的砸在地面上,而遇难者残留下的骨骼,依旧屹立不倒;

    月属头颅举目望向前方,一层灿灿的银白月辉闪电般切入漫天法宝,转眼里,被各色法宝神通塞得满满的天空,就被它的目光清空了一大片;

    还有金行头颅、日属、星属……

    真魂,不仅仅是统御和协调九只头颅,更是柳相身体中的主魂,可以随意引动混沌原力,通过它的九颗头颅来施展法术。温乐阳在四年前毒杀了真魂,便让柳相足足丧了五成的战力。

    水行、木行两个孽魂之死,柳相在剩下的五成战力中又损了一成(九颗头中的两颗,应该是两成,可之前又有了个五成,现在到底是少一成还是少两成……纠结死我了~)。

    再加上刚刚脱困,力气还远远没有回复、又被拓斜师祖的本命毒所侵,一条九头大蛇,现在连当年的两成力气都不足!

    可就这两成力气,在柳相甫一反击之下,修士们便折损了快三千人!剩下的再也不敢停留在原地,有的转身就跑,而更多的人都被鲜血抹红了眼睛,高声怒骂着催动法宝,身形辗转纵跃,在半空里再度催动神通。

    一头困顿乏力、失去两颗头颅和真魂统御、又被天下第一奇毒所伤的亘古巨孽;整个修真道上所有能叫的上名字的高手,在周围早已坍塌断裂的群山之间,如风疾、如火烈、如惊涛骇浪般,乱打成一团

    不论你死我活,都是最后一战了!

    柳相的身形也在腾挪飞掠,可移动之间显得笨拙无比,修士们的神通几乎次次都不会落空,被剧毒拔裂后不再那么结实的鳞片,终于开始随着法宝狂轰乱炸开始散碎。

    可不过一炷香功夫的鏖战,修士们已经伤亡过半,就连两个傻叔叔,也不小心被柳相巨大的身躯荡飞,远远的摔在一旁,哼哼唧唧的喊疼,费劲了力气却无法爬起来。

    温乐阳急的目眦尽裂,他已经把自己贴在了柳相的身上,可汹涌而出的生死毒,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在掀掉些鳞片,刚刚把滑腻却坚韧的无法想象的皮肤撕开了一道口子。

    鏖战还在继续着,又是十几分钟之后,还在拼命坚持的修士已经不足两千人了,剩下的人,大都是五福或者世宗的高手弟子。而几位妖仙已经不顾生死的第二次施展断妖身!

    柳相的身体也越来越笨拙,偶尔还会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不过即便是全无修为的人,此刻也能看出,这么打下去,修士们毫无胜算。前后不过几十分钟的恶战,温乐阳的感觉却比着在化境怪物中冲杀几日还要更疲倦,柳相身体的抗力极大,要不是他的错拳足够诡异古怪,恐怕根本不等他掀开鳞片,就先把他震死了。

    柳相的星属头颅终于发现了好像一根针似的扎在自己身体上的温乐阳,转过头,略显费力的挣断了小蚩毛纠的黑藤之后,巨大的蛇信吞吐着,星属头颅带着几分残忍,几分饶有兴趣,向着温乐阳不快不慢的探了下来。

    突然轰的一声爆鸣,一片碎石喷薄而起,一个矮墩墩、长发乱须几乎遮住面容的胖子,翻身跳了出来……

    躺在远处已经动弹不得的傻叔叔温九对着温十三嘿嘿的笑道:“要不是个胖子,就跟孙悟空出世似的。”

    胖子的衣衫褴褛,满身散发着焦糊恶臭,偶尔还有几缕青烟飘渺。头上身上都一片黢黑,如果图塔吞忒在的话,往他身边一站就是非洲版的胖瘦头陀

    好像刚刚被烧糊了的胖子破土而出,激溅的碎石让星属头颅一惊,顾不得再追袭温乐阳,巨大的脑袋一震,裹扎着腥风向着胖子电射而至!

    黑胖子似乎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厚重到有些发闷的声音,轰隆隆的炸响在温乐阳耳边:“这是什么东西!”

    旋即又发出了一声大笑:“柳相?”话音落处,胖子吐气开声,捏起肥嘟嘟的拳头,就那么毫无花俏的横横砸出,迎向那颗柳相头颅!

    压迫的温乐阳眼灿金星的闷响中,两股巨大的力量轰然相撞,一蓬肉眼可见的气浪在蛇头与拳头之间,猛的绽放开来,转眼向着四下里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即便强若小蚩毛纠、小掌门刘正这些绝顶高手,都哇哇怪叫着仰天摔倒,普通的修士们更变成了滚地葫芦,不管天上的地上的,全都翻着跟头倒摔了出去。

    气浪席卷的同时,一声让人分不清是开心是难过,只有撕裂撕裂撕裂的尖叫声,从苌狸的口中歇斯底里的冲天而起:“拓斜!”

    天劫已散,孔弩儿必死无疑,菜坛子拓斜满身焦糊、却龙精虎猛的跳了出来。

    一击之下,拓斜哇哇怪叫着,被柳相的头颅硬生生的夯入了地面,而那颗星属的头颅,也在巨力的反震中笨拙而痛苦的高扬起长长的颈子,可巨力跌宕,蛇颈依旧未能卸去,反而带动了怪物那座堪比巨川的身体,就那么慢慢的、慢慢的,在所有人不敢置信、几乎瞪裂了眼眶的目光中,轰轰然摔倒在地!

    温乐阳的后脑勺,把一块大石头砸的四分五裂,人却仿佛触电似的跳了起来,还没等跑到那片陷落拓斜的碎山石间,拓斜已经灰头土脸,哇哇怪叫着跳了出来,刚刚轰击怪物的右手上,每一根手指都不自然的扭曲着。

    柳相也一跃而起,昂昂怒吼,星属头颅却好像喝醉似的所有乱晃,嘴巴里,发出的是依依呀呀的怪唱,额头上,一个巨大的凹陷显得异常醒目,双目中,也变得浑浊不堪,全没了一星半点的神采……

    祖师爷拓斜没听到苌狸的嘶吼,现在也两眼发花,柳相的七颗脑袋在他眼里,变成了十三颗……即便如此,拓斜又举起了左拳,哈哈大笑着:“再来一次!”

    几乎就在同时,又一个温乐阳熟悉的声音,愤然大吼着从远处传来:“柳相,十万……要不就是八万年前,你曾亲口答应过我,永远不踏入十万大山半步,你忘了么!”

    怒吼落处,一颗又一颗并不算巨大,但荡起的风声足以撕裂神魂的石头,一路呼啸翻滚着,接踵而至,砰砰的巨响之中,雨点般的砸在柳相的头上。

    就连‘断妖身’掀起的浩然巨力,都无法重创的柳相,竟然在这些石头的轰砸下,溅起一蓬又一蓬鲜血,混沌恶山中的野人大汉,从远处的一座山峰飞跃而起,在掷光神石之后,干脆抡起了自己的平板车,狠狠的拍在了混沌头颅的双目之间!

    拓斜大笑,再度扑跃而起,温乐阳、蚩毛纠和慕慕,身形如电紧紧跟在师祖身后;残存的修士再度奋起神通,无数法宝轰砸而至;野人大汉哇哇爆啸,神力惊人拳脚轰天;四个妖仙咬牙切齿,不顾身上狰狞的伤口、断裂的胳膊,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山坳早已被夷为平地,最后的惨战如火如荼……

    自从温乐阳走出生老病死坊,十余年里经历过无数恶斗,有的壮怀激烈、有的生死一线、有的狼狈不堪也有的让人啼笑皆非,可若论那份惨烈、那份壮观、那份浩浩的天威磅礴,非眼前这一战莫属!

    十万大山深处,小丘轰然坍塌,巨川哀号断裂,天地仿佛变成了一座小小的水潭,柳相便是这座小水潭中的巨鳄,拓斜和野人大汉则是两头凶狠的六须大鲶,其他人便是疯狂的食人小鱼,双方的混战之下,血污渲染,巨浪滔天。

    忘了时间,没了日月,温乐阳的眼里心里、拳上脚上,只剩下了一个字:打!

    七颗柳相头颅,被一颗一颗的打到,而每倒下一颗,即便在两个老怪物即便的高手全力以赴之下,也会有上百修士命丧黄泉……

    这一战,从拓斜师祖和野人大汉先后加入之后,又足足打了七天七夜,柳相的最后一颗混沌头颅,才最终无力的哀嚎了半声,闭上双眼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乌云悄然散退,无尽碧空如洗,一道彩虹斜挂山峦,清清而灿灿!

小仙同人篇 完本感言

    小仙完本,百味杂陈。

    书是五月份开始上传,实际是从四月开始写的,还没等到上架存稿就被我败光了……

    从六月份,开始随写随。

    我明白每天多码几百字,一个星期下来就能存出一天的稿子,而且我也是这么做的。

    可我一旦有了哪怕一天的存稿,我就会开始矫情最近一段的故事内容、挖的坑、埋的线,继而兴冲冲的去改大纲,那点存稿根本不够用,我又赶忙去码字……

    我陷在这种码字――存稿――矫情――败家――再码字争取存稿的状态里,天天觉得时间不够用,整整大半年的时间。

    在昨天,我还想着怎么写才能尽可能的把事情交代清楚,尽快欢乐完本,但是在写完了最后一段之后,恍然现,这种循环往复的状态,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毫不夸张的说,在布了大结局之后,那种感觉很复杂,因为完本的轻松,自以为写了个好故事的兴奋,还陷在最后一章情节里的快乐,另外还有就是,一丁点的失落,呵呵,完本了。

    就是那种突然丢失了一种习惯的感觉……

    最后一章布之后,书评里活跃了起来,我逐条看着,每一条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你们让我受宠若惊,而快乐的同时,心里的那点空落落也被放大了许多,小仙有毒,完本了。

    从今晚开始,我不用再考虑孔弩儿的阴谋,不用再想怎么去写苌狸的乖张,不用再琢磨锥子和小太阳之间那种暧昧的感觉,轻松了,也失落了。

    呵呵。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是个兼职写手,白天上班,晚上码字,再加上婚期临近,的确有些辛苦,基本上,每天都是两点之后睡觉,七点之前起床。

    不过,码字对我来说,仅仅是辛苦,而绝不痛苦。

    写故事的时候,常常会有一种从屁股直窜后脑勺的兴奋,这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的快乐。

    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小毒物。

    没有你们,我坚持不下来。

    没有你们,我不会陷在故事里,搞笑的时候自己呵呵傻笑,热血的时候激动的头根硬……

    要感谢的人太多了,猪猫,五竹、随风、橘子、千仞、小弩、小妖、小司、……太多了,多到我自己也数不清,真的数不清。

    谢谢你们。

    完本的时候,你们感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因为大伙都弄错了,真正应该道谢的是我。

    就是我,怎么着吧……

    好吧,不提感谢,只提快乐,祝你们新春快乐,祝你们虎年大吉,祝你们身体健康,祝你们阖家欢乐!

    最后一章的名字叫做祥瑞,就是送给你们的。

    过年了,除夕时记得替豆子对家里的老人说上一句:万事如意,吉祥快乐。

    感觉痛快多了。

    说回小仙。

    其实要继续写的话,小仙完全可以再多些上十几二十万字,可故事进行到现在最后:

    温乐阳放弃成圣只因为不舍得害死虫子

    锥子送给温乐阳剑胆分身的良苦用心

    拓斜的‘不信不信我就不信’

    苌狸的‘要你替我推翻那座歪歪的塔’

    旱魃的‘毁了妖俑就是毁了我的天’

    蚩毛纠的‘金血蛰是娘亲给我的命’

    疯蛤蟆红壶的‘爱我的人,因我而死;害我的人,享尽天地间所有的骄傲;而那些无关之人,看我潦倒、看我落魄、看我生死两难,却拍手欢笑!’

    ……

    我自己觉得,真的足够了。

    上面罗列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骄傲。

    而最想说的人物,是孔弩儿。贯穿始终的**oss,竟然再最后都没正式露面。

    这个人很复杂,阴险到极点、也至性到极点,他为保存自己的记忆逆天夺舍、放弃无善无恶前半生;他流连人间的原因是恶兽对娇弱野花的眷恋;他为一己之私毫不犹豫的害死所有崇拜他、敬仰他、以他为骄傲的人,可最终做出的却是天大的善事……

    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也只能这样来写他了,归根结底,每个人都为了愿望而活……

    不说了,总之复杂就是了。

    最后,说说完本之后和新书的事情^_^

    完本之后,豆子会暂时告别两三个月,专心忙活结婚的事情,说真的,这段时间里,的确辛苦女豆的,她的支持是我把小仙写到能力极限的重要保证,眼看她累得一天一天胖起来,豆子心里着急啊~~~~

    早在四月,最晚在五月,会和大家见面,那是另一段传奇,另一段有爱和快乐之旅,你们要等我哦!

    四月份我就结婚了,祝福我吧,祝福我吧,祝福我吧,祝福我吧,祝福我吧,祝福我吧,祝福我吧!

    最最后,谢谢你们!

    大年三十,喜气盈门。

    祝小毒物们新顺快乐,虎虎生威的一年里,万事大吉,万事如意,万事顺利开心!

    我爱你们!

    ,

第一卷 破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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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振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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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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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风波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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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祥瑞 大结局

    天劫神雷,毫无悬念的轰踏了孔弩儿和拓斜师祖所在的小小石洞,可山坳中的剧毒禁制依旧,一群人都急得咬牙切齿,但谁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劫云消散之际,暴雨依旧隆隆,而东北方那声震裂苍穹的暴喝,一下又把刚刚要归于平静的天地砸了个粉碎!

    大地剧烈的震颤起来,在视线尽头,一蓬灰褐色的浓烈尘烟,正翻滚卷扬,好像一条要吞噬天地的巨龙,向着山坳疾驰而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些会飞的高手,纷纷施展身法纵跃到空中,向着东北方极目远眺,温乐阳也被蚩毛纠唤出的长藤高高的托起。

    所有的修士都面面相觑,就算把不久前溃散四处的那些怪物再度聚拢起来,也绝不会又这般的声势。

    相比之下,先前的怪物大军好像是无边无际的蚂蚁,所过之处铺天盖地,永远也休想杀的干净;而此刻的烟尘,却仿佛是一架足以撕裂天地的恶兽,它不爬山不渡河,因为所过之处,山峰崩裂、土石翻飞,挡在它面前的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大小兔妖等领大声喝令弟,几千修士乱哄哄的,各自在师长的带领下,登上附近的小丘,纷纷亮出法宝、摆出法阵准备迎敌。就连温乐阳等人,也暂时撤到了一座不高的山岭上。

    烟尘来的极,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从视线尽头冲到了三五里之外,而此刻,一群绝顶高手,也终于看清楚了,这遮天蔽日、连暴雨都洗涤不清的尘嚣中,裹着的是大伙的老熟人!

    体形大若巨川,身披层层锦鳞,七颗头颅盘绕宛转,不停的伸缩吞吐,每一个头颅上,都有一道绽烁神光巨大肉冠,威风而凛冽,嚣张而狂傲!唯一让它气势不足的是,另外还有两根颈软绵绵的垂着,随着它突进的势而无力的摇摆着。

    柳相来了!

    不久之前,疯红壶在黑白岛砸碎了所有的天锥,还活着七个头颅的柳相彻底挣脱了桎梏,不过一时间还难以协调,此刻在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冲出了黑白岛,一路赶来十万大山,还没进山就抓住了几个幸存的仙师弟,弄清楚了前面的事情,随即见到天劫乍起,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大仇人孔弩儿,竟然在渡劫。

    柳相的十四只眼睛,没有一丝表情,只有死亡的窒闷,根本就不去瞟一眼周遭数千名蓄势以待的修士,只昂昂嘶吼着:“孔弩儿,漫天鬼神仙佛保佑你,还能留下些残肢碎骸,好让我挫骨扬灰!”

    凄厉的嘶嗥中,巨大的身体挤碎了附近的山壁,一头扎进了那座小小的山坳。

    在场之人,柳相一个都不会放过,可在这之前,它要先去看看,孔弩儿是否真的被天劫神雷化作灰烬,即便是真的,柳相也要把这些剩下的尸骨残渣吞入口中,咬碎、磨烂、吞下!

    被困千万年,折损三兄弟,终于重见天日、冲到了仇人家门口之际,孔弩儿却已渡劫,这让柳相如何不欲疯欲狂。

    就在柳相进入山坳,堪堪就要扑进那座已经被天雷轰击成石砾堆的山壁刹那,万道湛清的天水之蓝陡然流转,无边的水色激荡而起,剧毒禁制尽数被这头亘古恶物触!

    细密的啪啪声,转眼连成一片,从柳相的身上层层炸响,它身上的鳞片,竟然在拓斜师祖的本命剧毒之下,被拔出了一条又一条裂璺!柳相根本不曾想到过天下间还会有这样霸道剧毒,猝不及防中身体狂躁的一跳,七颗巨大的头颅一齐曲颈朝天,喷出了一声愤怒到极点的怒嗥。

    与此同时,周围数千修士不约而同的爆出了一声大吼:“杀!”

    佛光万道,流离辗转。

    密宗真言与释家禅唱催起无尽慈悲,怒尊、护法天龙、二十八部诸天、阿罗汉阿罗刹……诸般神佛法身尽显,大小兔妖双目通红,大喇嘛让炯锵锵怒吼,来自高原、来自大慈悲寺、来自天下七十二座古刹、来自四海苦修的佛徒,一声梵音,便是一道往生轮回的杀伐咒!

    道法逍遥,七返九转。

    三山诀、天雷诀、七星本诀;欻火咒、万灵咒、六丁破劫咒……符撰扬撒如千林摇絮,飞剑横斜汇聚成天瀑奔流,小掌门刘正表情狰狞,武痴三味咬牙切齿,率领着昆仑道、鹅羊道和天下道门的一众弟,把自己这一辈的修行,全都砸进了那座小小的山坳!

    还有无数俗家的修炼之人,各色法宝、机关傀儡、驱兽驭禽……

    漫天灵元激荡,刚刚被温乐阳砸晕的苌狸也一惊而醒,瞪着大眼睛虎视眈眈的瞪着身边的同伴:“刚谁打我……”

    暴雨依旧滂沱,整个天地都氤氲在一片水汽之中。

    数不清的法宝,跌宕着雄浑的真元浩力,在山坳中毫不停歇的倾泻。层叠绽放的宝物豪光,大神通爆裂扬撒的土石泥浆,彼此纠缠着,彻底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可天上的惊雷、猎猎回荡的咒诀、梵音,却无法遮住柳相那已经从惨呼怒啸渐渐变成的瘆瘆低笑!

    几个妖仙并排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谁都没有出手,直到柳相的笑声响起,不知是谁,带着笑意轻轻说了句:“后一战了。”

    是啊,后一战了!若胜,从此天下太平;若败,从此天下便再与我无关!

    胜也好,败也好,无论是哪个结果,都值得把毕生修为,孤注一掷!

    苌狸摸着后脑勺的大包,明亮的眼神扫过身边几个重伤未愈的同伴,露出了一份明浩的笑:“你们谁还能打?”

    旱魃突然生怪笑:“后一战,少说废话!”话音落处,他的身体遽然干瘪了下去!

    随即,一声清脆爽朗的笑,一声楚楚可怜的叹,一声铿锵有力的喝,一声诡异森然的哭,四个声音从苌狸、锥、金猴和旱魃这四位妖仙的口中同时吐出,汇聚而起的却是一样的三个字:

    断妖身!

    后一战,无关胜负,只求一个痛,只求一个灿烂,妖仙们的念头只有一个:这一战,打他个天花乱坠!

    妖刃、冰锥、金影、旱煞同时席卷!远远望去,妖仙们所在的小山坡上,仿佛骤然化作灭世的火山,喷涌而出的,是炽烈,是火烫,是盖世的凛凛妖艳!四道绝大的神通,彼此纠缠着,彼此撕咬着,就像一道突兀奔涌的黄泉之水,席卷柳相。

    还有一座大若山岳的魔胎石塔,引荡风雷,从厚厚的乌云之中决绝奔袭,阴错阳差冰冷而凛冽,若流星……

    不善远攻的一众拓斜弟,也在妖仙们爆的同时,或狂笑或嘶嗥,身形爆裂的冲散了大雨、神通、法宝、空气,冲散了所有的一切,从另一个方向冲进了山坳。

    不知是温乐阳还是蚩毛纠,一边狂奔着一边哈哈大笑着唱起了那句流传了千年、曾一度被人忘记,可现在足以压碎每一个门宗的歌谣:温不草,苗不交,乌鸦岭上,死不了!

    僧、道、俗、妖、拓斜,一个修真道,上百个门宗,几千位高手,震裂苍穹的歌声中出手,只为,轰杀柳相!

    柳相笑声,并没低沉,反而越来越响亮,渐渐变成了回荡在天际的滚滚雷霆!七颗头颅倏然晃动了起来,每一颗头颅,荡漾起的便是每一种至性的神通、至性的嚣张!

    火行头颅回荡万丈烈焰,辗转之间把第一座小丘烧成灰烬,数百修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便化为灰烬;

    土星头颅一窜,三座比着魔胎石塔毫不逊色的巨石从天而降,轰隆隆与石塔撞在一起,土石崩裂,炸起的碎屑小的也如五层楼房大小,砸的下面的修士抱头鼠窜;

    混沌头颅张开巨口,一蓬黑白纠缠的空洞漩涡转眼撕裂空气,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修士中间,方圆千米之内,所有修士都在混沌漩涡现身的刹那里,肤筋肉都被硬生生的从身骨上撕扯下来,鲜血就想突然炸裂的缸中泄出的水,嘭的砸在地面上,而遇难者残留下的骨骼,依旧屹立不倒;

    月属头颅举目望向前方,一层灿灿的银白月辉闪电般切入漫天法宝,转眼里,被各色法宝神通塞得满满的天空,就被它的目光清空了一大片;

    还有金行头颅、日属、星属……

    真魂,不仅仅是统御和协调九只头颅,是柳相身体中的主魂,可以随意引动混沌原力,通过它的九颗头颅来施展法术。温乐阳在四年前毒杀了真魂,便让柳相足足丧了五成的战力。

    水行、木行两个孽魂之死,柳相在剩下的五成战力中又损了一成(九颗头中的两颗,应该是两成,可之前又有了个五成,现在到底是少一成还是少两成……纠结死我了~)。

    再加上刚刚脱困,力气还远远没有回复、又被拓斜师祖的本命毒所侵,一条九头大蛇,现在连当年的两成力气都不足!

    可就这两成力气,在柳相甫一反击之下,修士们便折损了三千人!剩下的再也不敢停留在原地,有的转身就跑,而多的人都被鲜血抹红了眼睛,高声怒骂着催动法宝,身形辗转纵跃,在半空里再度催动神通。

    一头困顿乏力、失去两颗头颅和真魂统御、又被天下第一奇毒所伤的亘古巨孽;整个修真道上所有能叫的上名字的高手,在周围早已坍塌断裂的群山之间,如风疾、如火烈、如惊涛骇浪般,乱打成一团

    不论你死我活,都是后一战了!

    柳相的身形也在腾挪飞掠,可移动之间显得笨拙无比,修士们的神通几乎次次都不会落空,被剧毒拔裂后不再那么结实的鳞片,终于开始随着法宝狂轰乱炸开始散碎。

    可不过一炷香功夫的鏖战,修士们已经伤亡过半,就连两个傻叔叔,也不小心被柳相巨大的身躯荡飞,远远的摔在一旁,哼哼唧唧的喊疼,费劲了力气却无法爬起来。

    温乐阳急的目眦尽裂,他已经把自己贴在了柳相的身上,可汹涌而出的生死毒,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在掀掉些鳞片,刚刚把滑腻却坚韧的无法想象的皮肤撕开了一道口。

    鏖战还在继续着,又是十几分钟之后,还在拼命坚持的修士已经不足两千人了,剩下的人,大都是五福或者世宗的高手弟。而几位妖仙已经不顾生死的第二次施展断妖身!

    柳相的身体也越来越笨拙,偶尔还会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不过即便是全无修为的人,此刻也能看出,这么打下去,修士们毫无胜算。

    前后不过几十分钟的恶战,温乐阳的感觉却比着在化境怪物中冲杀几日还要疲倦,柳相身体的抗力极大,要不是他的错拳足够诡异古怪,恐怕根本不等他掀开鳞片,就先把他震死了。

    柳相的星属头颅终于现了好像一根针似的扎在自己身体上的温乐阳,转过头,略显费力的挣断了小蚩毛纠的黑藤之后,巨大的蛇信吞吐着,星属头颅带着几分残忍,几分饶有兴趣,向着温乐阳不不慢的探了下来。

    突然轰的一声爆鸣,一片碎石喷薄而起,一个矮墩墩、长乱须几乎遮住面容的胖,翻身跳了出来……

    躺在远处已经动弹不得的傻叔叔温九对着温十三嘿嘿的笑道:“要不是个胖,就跟孙悟空出世似的。”

    胖的衣衫褴褛,满身散着焦糊恶臭,偶尔还有几缕青烟飘渺。头上身上都一片黢黑,如果图塔吞忒在的话,往他身边一站就是非洲版的胖瘦头陀

    好像刚刚被烧糊了的胖破土而出,激溅的碎石让星属头颅一惊,顾不得再追袭温乐阳,巨大的脑袋一震,裹扎着腥风向着胖电射而至!

    黑胖似乎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厚重到有些闷的声音,轰隆隆的炸响在温乐阳耳边:“这是什么东西!”

    旋即又出了一声大笑:“柳相?”话音落处,胖吐气开声,捏起肥嘟嘟的拳头,就那么毫无花俏的横横砸出,迎向那颗柳相头颅!

    压迫的温乐阳眼灿金星的闷响中,两股巨大的力量轰然相撞,一蓬肉眼可见的气浪在蛇头与拳头之间,猛的绽放开来,转眼向着四下里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即便强若小蚩毛纠、小掌门刘正这些绝顶高手,都哇哇怪叫着仰天摔倒,普通的修士们变成了滚地葫芦,不管天上的地上的,全都翻着跟头倒摔了出去。

    气浪席卷的同时,一声让人分不清是开心是难过,只有撕裂撕裂撕裂的尖叫声,从苌狸的口中歇斯底里的冲天而起:“拓斜!”

    天劫已散,孔弩儿必死无疑,菜坛拓斜满身焦糊、却龙精虎猛的跳了出来。

    一击之下,拓斜哇哇怪叫着,被柳相的头颅硬生生的夯入了地面,而那颗星属的头颅,也在巨力的反震中笨拙而痛苦的高扬起长长的颈,可巨力跌宕,蛇颈依旧未能卸去,反而带动了怪物那座堪比巨川的身体,就那么慢慢的、慢慢的,在所有人不敢置信、几乎瞪裂了眼眶的目光中,轰轰然摔倒在地!

    温乐阳的后脑勺,把一块大石头砸的四分五裂,人却仿佛触电似的跳了起来,还没等跑到那片陷落拓斜的碎山石间,拓斜已经灰头土脸,哇哇怪叫着跳了出来,刚刚轰击怪物的右手上,每一根手指都不自然的扭曲着。

    柳相也一跃而起,昂昂怒吼,星属头颅却好像喝醉似的所有乱晃,嘴巴里,出的是依依呀呀的怪唱,额头上,一个巨大的凹陷显得异常醒目,双目中,也变得浑浊不堪,全没了一星半点的神采……

    祖师爷拓斜没听到苌狸的嘶吼,现在也两眼花,柳相的七颗脑袋在他眼里,变成了十三颗……即便如此,拓斜又举起了左拳,哈哈大笑着:“再来一次!”

    几乎就在同时,又一个温乐阳熟悉的声音,愤然大吼着从远处传来:“柳相,十万……要不就是八万年前,你曾亲口答应过我,永远不踏入十万大山半步,你忘了么!”

    怒吼落处,一颗又一颗并不算巨大,但荡起的风声足以撕裂神魂的石头,一路呼啸翻滚着,接踵而至,砰砰的巨响之中,雨点般的砸在柳相的头上。

    就连‘断妖身’掀起的浩然巨力,都无法重创的柳相,竟然在这些石头的轰砸下,溅起一蓬又一蓬鲜血,混沌恶山中的野人大汉,从远处的一座山峰飞跃而起,在掷光神石之后,干脆抡起了自己的平板车,狠狠的拍在了混沌头颅的双目之间!

    拓斜大笑,再度扑跃而起,温乐阳、蚩毛纠和慕慕,身形如电紧紧跟在师祖身后;残存的修士再度奋起神通,无数法宝轰砸而至;野人大汉哇哇爆啸,神力惊人丨拳脚轰天;四个妖仙咬牙切齿,不顾身上狰狞的伤口、断裂的胳膊,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山坳早已被夷为平地,后的惨战如火如荼……

    自从温乐阳走出生老病死坊,十余年里经历过无数恶斗,有的壮怀激烈、有的生死一线、有的狼狈不堪也有的让人啼笑皆非,可若论那份惨烈、那份壮观、那份浩浩的天威磅礴,非眼前这一战莫属!

    十万大山深处,小丘轰然坍塌,巨川哀号断裂,天地仿佛变成了一座小小的水潭,柳相便是这座小水潭中的巨鳄,拓斜和野人大汉则是两头凶狠的六须大鲶,其他人便是疯狂的食人小鱼,双方的混战之下,血污渲染,巨浪滔天。

    忘了时间,没了日月,温乐阳的眼里心里、拳上脚上,只剩下了一个字:打!

    七颗柳相头颅,被一颗一颗的打到,而每倒下一颗,即便在两个老怪物即便的高手全力以赴之下,也会有上百修士命丧黄泉……

    这一战,从拓斜师祖和野人大汉先后加入之后,又足足打了七天七夜,柳相的后一颗混沌头颅,终无力的哀嚎了半声,闭上双眼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乌云悄然散退,无尽碧空如洗,一道彩虹斜挂山峦,清清而灿灿!

    幸存者甚至还没没来得及欢呼,突的一声大哭嚎啕而起:“只剩了老四,我还要什么彩虹!”话音未落,一个壮硕的胖高高跃起,回荡着手中一件宣花巨斧,重重向着那道彩虹掷去!

    世宗七个彩虹兄弟,此刻也只剩下势若疯狂的老四了。

    彩虹老四一哭,幸存之人尽数嚎啕大哭!慈悲寺五大禅院座尽丧;昆仑道七十二剑尊只活了九个;鹅羊道除了三味和阿蛋仅剩四名弟;让炯大师舍身卫道……

    化境之内,数万修士;赴援十万大山,一共万余高手。

    在与恶兽斗、仙师斗、柳相斗之后,仅仅剩下这寥寥千余人!

    旱魃五哥靠在一块碎石上,翻着虐戾的眼睛看看天空,若有所悟的说:“秦岭阴眼被埋,丧鼎损毁,尸俑之地煞气冲天,天下某处原本会有一场大劫难的,只不过没想到,这场大难,落在了修真道上!”

    整个修真道,不论正邪、不论妖魔、不论是非不论恩怨,尽数抱成了一团,和孔弩儿、柳相玉石俱焚。

    孔弩儿已死,可柳相还活着,虽然被打得混沌原力几乎涓滴不剩,可它的身体与天地同源,即便伤的一动不能动,众人也还是没办法杀了它。

    野人大汉休息了一会,对着其他人说:“我想办法困住它,不过每隔七十七年,便要痛打它一顿,毁掉它积攒的力气!”说着站起来拖着巨大的九头蛇,费力的走向了大山深处,走了几步之后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着拓斜师祖笑道:“菜坛,你不错!以后每七十七年,记得来找我打柳相!”

    拓斜费力的挥挥手,刚说了一个‘好’,立刻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等他勉强恢复了喘息之后,野人大汉早就大笑着走了。

    小蚩毛纠突然想起了自己怀里还有一片仙草,手忙脚乱的翻出来,踉踉跄跄的跌到拓斜身边,不由分说那片亮晶晶得可疑的百足草塞进了祖师爷嘴里。

    拓斜吧嗒吧嗒嘴,有些纳闷的评论:“仙草叶…怎么有点咸?”

    蚩毛纠可不敢告诉祖师爷,这片叶是被屠米吐出来的,正不知道该怎么说,稽非水镜两个出家人就跑过来,哥俩肩并着肩咕咚一声跪在了拓斜跟前:“后学末进,见过师祖爷爷!”

    拓斜吓了一跳,拼了全身的力气跳起来,也咕咚一声跪还了两个出家人:“仙长、法师言重了……”

    稽非水镜二话没说,直接吓晕了。

    跟下来便是祖孙相认,亲人见面,诉说经年过往,这份感动和痛,委屈与欣慰纠缠着,哭声、笑声、喝骂声交叠着变成了哇哇的怪叫!

    鏖战里,拓斜早就认出了一众后世弟的功法,抽时间狠狠的抱了抱猫妖苌狸,不过到了恶斗结束后,苌狸、锥、慕慕三个女人全不见了。

    拓斜和温乐阳祖孙两个都急眼了……

    囡囡笑嘻嘻的告诉他们:“苌狸看打完了,说见你之前要洗澡,要打扮,拉着锥和慕慕跑去后山了。”说着,伸手指了指大山深处。

    说完,小五抬头看看他阿爹:“在雨里站着,不就算洗澡了么?”

    旱魃哼了一声:“不明白她们为啥还没洗够。”

    连天苦战,连天暴雨,拓斜师祖身上的焦糊黢黑仍然未褪,小蚩毛纠讨好的用袖给他擦脸,结果袖倒比着原先干净了许多。

    温乐阳也凑过来,问拓斜师祖:“您老…撑过了孔弩儿的天劫?”

    拓斜跳出来时身上都糊了,不用问是被孔弩儿引来的天劫击中。

    拓斜一点没有那自己当长辈的意思,笑着摇头:“孔弩儿算个人物。”说完,又狠狠的骂了句:“真丨丢人了!”

    天劫起时,孔弩儿突然怪叫了一声,猛的从山洞里扑出来,拓斜想也不想立刻错拳迎敌。孔弩儿却根本不运功抵抗,任凭剧毒钻入心肺,拓斜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天劫神雷陡然降下,重重的击中了两人。

    只一瞬间,拓斜就闻见自己的烤肉香气了,这时知道,孔弩儿先前说过的天劫已至确有其事。拓斜抹了抹额头,嘿嘿笑道:“我跑到这来堵他,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不过当时明白自己就要死了,还是吓得我魂飞魄散!”

    不料孔弩儿只抱了他一下之后,哈哈怪笑着:“让你也尝尝天劫的滋味,吓死你个菜坛!”说完,竟真的放开了手,在被天雷彻底轰杀之前,后说了一句:“替我给淋漓说一声……”

    说到这里,拓斜放低了声音:“当时我魂不守舍,明白孔弩儿将死,我总算能走了,又被神雷劈得浑身麻,再加上山洞里乱成了一团……”

    温乐阳瞪大了眼睛:“孔弩儿想对淋漓说的话,您老没记住?”

    拓斜赶忙摇头:“不是没记住,是压根没听见!”

    蚩毛纠低低的嘱咐另外两个实在人:“这事咱们祖孙三个知道便好。”

    话音未落,突然从小五那边响起了一阵咕咕怪叫,疯蛤蟆红壶终于炼化了分丨身老二的元神,威严低吼:“我行天下善事,你们却与我为敌…”小五不等它说完就赶忙用棍把它敲晕了。

    三个女人回来了,锥在左,慕慕在右,苌狸神情明浩,脸色却因为连续两次断妖身,显得有些灰白,挂在唇角的笑纹颤抖着,不过片刻就把一个靡靡的笑抖成了委屈、伤心、和心花怒放!

    苌狸费力的走到拓斜身边,坐倒、地头、长倒垂,湿漉漉的黑色,凉凉的、滑滑的、柔柔的,遮住了她的螓,也遮住了拓斜师祖圆滚滚的脑袋……

    锥笑嘻嘻的问慕慕:“看不见了咋办?”

    慕慕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走了:“不该看的别看!”

    一众人离开十万大山之后便告辞散去,修真道元气大伤,五福正道除了几个脑,几乎全军覆灭;世宗中人伤亡的惨,此刻早没了报仇争雄的心思。

    十九伤得重,心神沦丧到底,家族千万年的图谋落空,三个兄弟命丧恶山,没了复活先祖的希望,一字宫在他们月锥后人的眼里,也只是个酸苦的笑话了。

    幸存的散修依旧兴高采烈,死者已矣,仇人伏诛,剩下的,还有半世逍遥!

    温乐阳等人簇拥着拓斜,从十万大山返回温家村,刚到山脚下时候,温乐阳突然站住了脚步,脸上一片说不清是惊愕还是欣喜的古怪神情,对着拓斜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遽然一连串窒闷而暴烈的巨响,从温家村冲天而起,旋即火光妖娆,一蓬红的宛若鲜血的熊熊烈焰,荡漾着数十丈的火蛇,恶狠狠的舔向了天空!

    温乐阳怪叫了一声:“我服了!”话音落处,已经转身向着山上冲了回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等温乐阳在扑回村的时候,整个温家村已经乱成了一团,原先我服了做茧的那幢小房,变成一道十个壮汉也合抱不来的粗豪火柱直冲苍穹,空气被暴躁的热浪冲击得不停颤抖,仰望之下,仿佛天空正在炙热下层层融化。好在火柱虽然凛冽,但却凝整有形,烈焰并没有四下蔓延。

    村里到处是房倒屋塌,满眼都是砖石瓦砾。任何不明真相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肯定会说:“这村刚让人给炸了……”

    温家弟大都没什么事,在巨震甫现的时候就拉住老婆抱着孩跳窗户跑了,个别有几个学艺不精的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虽然不严重,但头破血流总是免不了。

    小易的额头上就被砸了个大包。

    瞎满头满脸都是火,正娃娃怪叫着四处乱跑,不说不做拎着水桶,泼了好几次都泼空了……

    让温乐阳摸不到头脑的是,在距离火柱不远的地方,一直在苗疆混饭吃的巨蛙,坐地蟾秀儿,正鼓鼓着眼睛,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几天之前,温家上下得知找到了拓斜师祖、温乐阳等人即将平安归来,无不欢欣鼓舞,唯独瞎愁眉不展,我服了做茧,不比普通的佛灯虫,瞎始终不敢用以前悟出来的办法来帮虫化蝶。

    瞎有自己的小算盘,我服了破茧这事,已经落在了他的肩上,要是温乐阳等人不在家,自己就算不小心把虫给害死了,至少还有机会逃跑;要是等那群活祖宗都回来,自己一旦有个失误就是被生吞活剥的下场。

    瞎这横下一条心,在温乐阳回来前,施展手段强行把虫化蝶,如果成功那就是大功一件,如果失败就立刻逃跑……

    温乐阳伸手强过温不做手里的水桶,直接倒扣在瞎头上,跟着忙不迭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佛灯虫是火行毒王的幼虫,在吸敛到足够的火行之力后,便会做茧,但几乎没有一两只虫能成功化蝶。这几千年里,不知道有多少用毒的高手,想尽了无数办法,但是始终没能找到让佛灯虫化蝶的办法。

    其实说穿了,法简单的很,至火生土,佛灯虫做茧之后,需要一位至后的土行剧毒来做引,土毒一到,立刻就会把蝶蛹中的火毒激而起,蝶蛹便会在爆起的火毒中涅盘重生。

    如果没有土毒接引,火行之力便会困在茧之内,虽然蝶蛹不会被烤成焦炭,但永远也出不去,直到渐渐老死。

    瞎早就请大爷爷出面,从苗疆把坐地蟾秀儿给借了过来,不过一直不敢动手,就在温乐阳一行人行至山脚下的时候,瞎刚下定决心,从巨蛙的胃中取出了一点蕴含土毒的胃砂。

    瞎捧着胃砂,还没等撒在茧上,刚刚靠近了小屋几步,我服了便霍然爆,激起了一道足以烧化巨川的烈火之柱。瞎当其冲,被烧了个满头满脸。

    我服了吸敛的,是整整一把流金火铃的道家真火之力,村也在火柱爆时的巨震中塌了一片。

    温乐阳刚听满头大泡的瞎把事情说完,不远处那根粗大的火柱倏地拔地而起,在众人的头顶百丈之处,烧起了一蓬淬厉的火红,旋即轰然炸碎。

    贲烈的怒焰并没有摔落地面,而是连成了漫天火云,烈焰铺满了所有人的视线,就在火海之下,一只红得让人双目滴血的蝶儿,正在翩翩而舞!

    拓斜师祖没听过我服了的事情,仰头看得两眼冒光,一把抓住温乐阳的胳膊:“你从哪抓来的这品种?告诉我。”

    温乐阳还没说话,苌狸就在一旁仿佛漫不经心的嘀咕了一句:“祖师爷喜欢的东西,重重重孙儿们还要自己留着么?”

    温乐阳一时有点不适应,先前总是帮他抢东西的苌狸,今天突然来抢他的宝贝了……

    拓斜咳了一声:“不能要。”说着回头瞪了瞪苌狸。

    苌狸觉得自己受委屈了,模棱着大眼珠转头去瞪温乐阳,片刻后扑哧一声又笑了,伸手傍住了拓斜粗壮的胳膊,满脸的惬意……

    几个人一说话,我服了在半空中就看到了主人,火红的蝶翼一震,嘭的一声里,半空的无边火海陡然消敛无形,我服了则干脆不再煽动翅膀,就那么从天上,打着旋、翻着个、撒着娇的冲温乐阳摔了下来。

    温乐阳哈哈大笑,伸手托住了虫,细看之下现,我服了根本没变,就是多了一双漂亮翅膀。

    黑豆豆似的眼睛闪了闪,我服了从温乐阳手上翻身跃起,忽忽忽的怪叫了起来,声音愉而欢愉,有十足十的底气!

    拓斜这几天里已经得知温乐阳一身毒力的来历,呵呵笑道:“你的生死毒已经融合了土、金、水、木,身体也被剧毒重塑了经脉、骨头、血脉和筋肉。再吸敛了火毒的话,便会重塑皮,从此毒身成圣,功法大成,比起我来也是只强不弱。”

    温乐阳却呆住了,愣愣的看着祖师爷,似乎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苌狸从旁边笑着提醒:“你身体里本来就阴毒富裕,现在吸敛了我服了的火毒,毒身成圣,从此天下无敌!”

    “那我服了会怎样?”温乐阳总算回过神来。

    拓斜笑了笑,摇头。

    我服了闻言立刻蜷缩双翅,肚脐向上躺在温乐阳的手心里,摆了个予取予夺的姿势,满眼的心甘情愿。不过一撮小小的火苗,无声无息的从众人的背后冒了出来,悄无声息的烧上了拓斜师祖的裤脚。

    我服了不敢找苌狸报复,拓斜么…是哪位高人?

    温乐阳突然乐了起来,环目四顾,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一个楚楚可怜的知己,四个气急败坏的爷爷,一个搓手跺脚的大伯,一双鬓角花白的父母,两个正耍木偶打架的叔叔……“天下太平,仇敌尽丧,毒身成圣之后…打谁?”

    哈的一声,苌狸第一个跟着笑了,伸手拍了拍温乐阳的肩膀:“不错!”

    说完之后又马上去看拓斜,小声的嘀咕了句:“是吧?”

    我服了保住了小命,拓斜师祖裤冒起了青烟……

    周围里喧喧嚷嚷,忙活着整理被‘炸’后的土石残骸,小蚩毛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把娃娃乐羊忘了抱来,把巫蛊封印的长命锁之事,原原本本的对祖师爷说了一遍。

    拓斜听到一半,眼泪就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兄弟情义,一诺千年,只要你说,我便不敢相忘!

    过了良久,拓斜擦干了眼泪对蚩毛纠说:“忘了,忘了,乐羊温的苦心,都在娃娃的名字里了,大师兄的遗命,孩们早该忘了对。”

    说完,顿了顿,伸手抱起娃娃:“从今以后,他是我儿。”

    苌狸立刻一挺胸:“也是我儿!”

    两天后,苗家、骆家的一众脑也赶来九顶山,两千多年的先祖遗命,两千多年的各自坚持,十余年的腥风血雨,十余年的纵情悲欢,全融进了炖羊肉和炒鸡蛋之中!

    这番欢聚之后,锥游戏人间,去享受那份做人的味道;苌狸和拓斜绝尘而去,不知何时就会去找那座歪歪的塔的麻烦,剑仙归山重振门宗,妖僧回寺再悟禅机,尸仙父女重返阴眼试图再建养尸地,温苗骆三家一代的内室弟进境极,只可惜没有了对手。

    众人再度重聚,已经是两年之后了,小易不负众望,给温乐阳生了个小温乐阳,这时慕慕的肚也鼓了起了……

    好春时分,正逢小温乐阳满月,各路亲人、朋友重返九顶山,拓斜夫妇、旱魃父女、千仞师徒、锥、刘正、兔妖等人全都赶来了,见面之下都是一份没完没了的亲热,温乐阳正忙活着招待众人,遽然从村长大屋中响起了一声激越而动听的长鸣!

    温乐阳大婚时,旱魃父女送给他做贺礼的那一对春鸟,从大屋里滑翔而出,红羽银线分外艳丽,在身体周围披上了一层迷离而璀璨的妖晕,仿佛两只小小的神凤!

    囡囡小五霍然大喜,笑着欢呼:“春鸟成精了,幻化祥瑞!”

    一对春鸟翱翔而出,不找别人,就围着温乐阳一个人上下翻飞,不停的打转,张口时,便是一声让人闻之欲醉、周身畅的清清天籁之音。

    稽非老道凑趣的大笑:“春鸟钟情温乐阳,天大的福祉就着落在他身上了,从此……”说到这里,老道突然闭上了嘴巴。

    片刻之后,宾客中所有听说过春鸟祥瑞这个典故的人,异口同声的开口大笑:

    得百啊!

    活千岁啊!

    享万福啊!

    所有人都是喜上眉梢,唯独小易和慕慕,听到‘得百’三字,不约而同的大惊失色,若祥瑞灵验,即便算上刚满月这个,还有九十九个要生,两人一分,一个五十,一个四十九……

    锥笑的眉花眼笑,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两个媳妇身上扫来扫去。

    小易抱着小温乐阳,也一样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锥,低声笑道:“要不…分你三十三个?”

    锥愕然,过了半晌之后,那张俏俏的脸蛋居然红了……

    小易笑的愈得意了:“有想法?没想法?”说着,腾出一只手,连续比划了两个三:“三十三个哟!”

    一群人在村里欢庆说笑,谁也没注意,一只变体朱红、只有拳头大小的蛤蟆悄无声息的爬进了村长的院,继而钻进大屋。

    疯蛤蟆只有在九顶山的时候,是真正的红壶,现在谁也不敢放它下山,否则不管它是变成孽魂,还是变成分丨身老二,大伙都受不了。

    红壶蹑手蹑脚的钻到大爷爷的藏宝床地下,看着满眼里密密麻麻的宝贝,霍然大喜,张开大嘴刚要吞下,突然触了大爷爷亲手布下的禁制。

    随着大爷爷一声怪叫,外面的无数怪物轰的炸了窝,向着村长大屋冲去。

    红壶大惊失色,顾不得再偷宝贝,连跑带跳的逃到院里,继而猛一用力,窜到了院墙上……

    又是熏暖时节,风动花飞,草色茫茫,青山如笑,红壶出墙……又是一派好春光!

    (全书完)

    心里痒痒的,我爱你们!

    所有的小毒物们,春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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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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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3001/ 第一时间欣赏小仙有毒最新章节! 作者:豆子惹的祸所写的《小仙有毒》为转载作品,小仙有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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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有毒介绍:
这是一个快乐的修真故事——
用毒的高手,未必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温乐阳就挺厚道,一天到晚笑呵呵的,能不毒就不毒。
当他无意中现,修真并不是传说的时候,一副波澜壮阔、在平凡中处处涌动着神奇的瑰丽画卷,已经悄然展开在他的眼前。
温乐阳的遭遇前无古人,即便是真正的剑仙,也看不出他是修炼者。
所以,温乐阳的出现,严重扰乱了修真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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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未必都是坏人,坏人更不一定都是敌人。
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是,温乐阳是个乐观、天真、厚道的青年。小仙有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仙有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仙有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