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流放
()古代试婚226_第二百二十六章流放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睡的完全不省人事,第二天,林兰睡到自然醒,很久没有睡的这般过瘾,觉得很是神清气爽,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身边早没了人影,隔着床帐,看外面光线不甚明亮,林兰又安心的赖了一会儿床,帐子里似乎还弥漫着激情后**的气息,身上是剧烈运动后的酸痛,林兰脸上一阵发烫,扯过他的枕头抱在怀里,一个人傻傻的发笑。
想到还有很多事要做,林兰很不情愿的忍着浑身的酸痛爬了起来。掀开帘帐一看,屋内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难怪光线这么暗,目光下意识的瞄了下条几上的钟漏,顿时大惊,天啊!这都快午时了。这家伙居然也不叫她,害她睡这么晚,大家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会儿肯定都在看她笑话。林兰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连忙穿好衣服,都不好意思开口叫银柳进来服侍,自己整理好床铺,又去开了窗,好让那羞人的气息都散了去。
屋子里传出动静,外边守着的银柳敲门进来。
“二少奶奶,您睡醒啦?”银柳语气平和,可眉眼间尽是暧昧的笑意。
林兰只好厚着脸皮,装作没看见,淡淡的问:“二少爷呢?”
“二少爷一早就起来了,说是要去一趟叶家,中午会回来用饭的。”银柳笑嘻嘻的说,末了加了一句:“二少爷吩咐过,谁也不准吵醒二少奶奶。”眼底的暧昧之意更加明显。
饶是林兰脸皮厚也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两声:“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梳洗。”
银柳笑道:“早准备好了。二少爷吩咐了,说二少奶奶醒来伺候二少奶奶泡个澡。”
林兰的脸唰的红了起来,赶紧低头,强作镇定的说:“不用那么麻烦了。”
这边刚收拾好,就听见外头如意道:“二少爷回来了……”
看到这个始作俑者。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走进来,林兰愤愤咬牙,这家伙。是显得他能耐吗?自己一早起了来,还“贴心”的吩咐大家不准吵她,好让人觉得他是多么的神勇?
林兰支走银柳。就冲李明允翻白眼。狠狠瞪他。
李明允见她这副模样,知她在恼什么,不由的哂笑:“怎么了?还没睡够?”
林兰恨恨的说:“你怎不叫醒我?”
李明允拥着她,在她红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宠溺道:“我不是心疼你吗?这阵子你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厮大大的狡猾,怎不说是他自己惹的祸?要不是昨晚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她至于这样吗?
林兰双手抵住他的胸。与他保持距离,以便更好的用眼神表示她抗议。
李明允哑然失笑,哄道:“好好。都是我的不是,咱们夫妻久别重逢。那啥……大家都能理解的,不就是多睡了一会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兰咬牙切齿的说:“感情被笑话的不是你?”
他表情夸张的说:“谁敢笑话来着?立马打了出去。”
“她们嘴上没说心里在笑话,我……我没脸见人了……”林兰握起粉拳狠狠捶他。
李明允笑呵呵的任她发脾气,看她恼羞的模样更觉得可爱。
“咱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谁来笑话?再说要笑话也得先笑话我才是,好了好了,不闹了,桂嫂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快去吃些东西填填肚子,下午,咱们去靖伯侯府。”李明允好言哄道。
林兰这才作罢,用过午饭,两人一道去了靖伯侯府,明允说是去道谢,但林兰以为,明允定是去请教狼山一行需要注意的问题。早些年,靖伯侯在西北跟突厥人交战过数年,对突厥王庭的情况以及突厥人的习性,西北的战况都颇为了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运筹幄。
明允和侯爷去了书房谈事情,林兰就跟融儿玩耍,时间过得飞快,倏忽一下午就过去了。
回程的时候,林兰想着在京时日无多,可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就觉得心慌。
李明允看她心不在焉的,就道:“今早上我去叶家,跟大舅爷商议了玉容的婚事,玉容在叶家呆了两个多月,深得大舅母喜欢,大舅母说了,玉容本就是叶家的人,她的婚事就由叶家来操办,不说如何风光,也得办的体体面面的。到时候,你只需给她添些陪嫁就好。”
林兰最担心的就是玉容的婚事,玉容跟了她一年多,忠心耿耿,在她心里玉容和银柳的地位的自是与别的丫鬟不同。她可不想委屈了玉容,可是操办婚事这种事她不在行,她自己的婚事都是草草了事,可以说毫无经验,都不知该从何处入手。现在好了,大舅母把这件事揽了过去,相信大舅母办的肯定比她好,林兰也就心安了。
“至于回春坊,你就安心交给二师兄和五师兄去打理,还有老吴和福安,想来没什么问题,夫人,除这两件事,您还有什么指示?”李明允讨好的笑道。
林兰忍着笑嗔了他一眼:“等想到再吩咐你。”
李明允看她眼底流露出愉悦的神色,心情大好,给她作了个揖,拖着长音道:“为夫遵命!”
林兰失笑,捶了下他的肩膀,依进他怀里,心里甜甜的,有丈夫可以依靠的滋味真好!
李明允回来后每日都在外边忙碌,中午晚饭必定赶回来陪她用饭,顺便汇报工作。林兰就在家中准备去狼山的行李还有玉容的陪嫁。
林兰让周妈去京城最有名的珠宝行替玉容打制了一套银饰一套金饰,另又封了五十两银子给她添妆,看的一众丫鬟们眼红不已。
林兰看她们一个个的眼睛发绿,笑道:“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将来等你们出嫁,我也照样给你们来一份。”
众人兴奋不已,赶紧先道谢了,一个个的做事越发的卖力。
看来物质鼓励永远都是最有效的。
现在已是深秋,等队伍出发到狼山,已经是寒冬,西北风大气候寒冷,一般的棉衣怕是抵不住,好歹得弄身裘皮来御御寒。
叶家做的是绸缎生意,什么貂皮狐毛的没有,林兰只好去别处寻找,林夫人却是让人送来了几块上好的兽皮,又省去了林兰不少事。
丁若妍的女红不错,又自告奋勇的提出由她来缝制。这下林兰更没事做了,闲的发慌。
就在离出发前三天,朝廷对李敬贤的处罚结果终于出炉,李敬贤被判流放到黔西苦寒之地,即日押解启程。而李明则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放了出来。
李明允头一天得了信,第二天早早去大牢接明则。
明则在狱中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对外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放了出来。狱卒叫他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见到明允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逃出生天的李明则不禁感慨万千,抱着兄弟差点就掉眼泪。
李明允安慰了他几句,扶他上了马车,一路上,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跟他说了说,明则这才明白,自己能出来全是因为明允的关系。
马车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先出了城南,来到城南五里亭。
亭子里,两个官差押解着一个身带枷锁的犯人正翘首以望,远远的看到马车来,两官差相互对了个眼色。
李明则下得车来,见到带着枷锁的父亲,疾步上前,跪地便拜:“父亲,儿子来迟了。”
李敬贤知道自己此去怕是再也回不了京城了,心中百感交集,想着若是能再见一见儿子,也就甘心了,可是当他看到平安无事的明则还有一身华服的明允,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希望。
“儿啊……”李敬贤唤了一声便哽咽住,怆然落泪,想拉明则起来,却因带着枷锁行动不便。
“父亲,儿子……来送送您。”看父亲如此,李明则也是哽咽。对父亲,他不是没有怨恨,可终究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看到原本威严赫赫的父亲落到这般凄凉的境地,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明允走过来,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父亲。
看到明允气定神闲的模样,李敬贤心绪复杂莫名,他恨,如果当初明允肯拉他一把,答应太后的要求,他何至于被流放黔西,到那种山穷水恶的地方,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可他又不能表露恨意,他一直知道明允不是池中物,定会有发达之日,将来,还是要靠着明允,说不定还会有重返之时,权衡利弊,他压抑住对明允的怨恨,神情更显悲凉,一手拉了明则,一手想去拉明允,可明允负手而立,根本没有要与他牵手之意。
李敬贤一阵失落,凄然的无比悔恨惭愧的说:“是为父对不住你们,连累你们受苦,如今为父看到你们无碍,心中甚感宽慰,为父此去黔西,只怕咱们父子今生不得再见,为父……为父……”李敬贤说着,热泪纵横。
明则难过道:“父亲,等风平浪静后,儿子一定会想办法接父亲回来。父亲此去,一路要多多保重。”
李明允不想跟父亲叙别,给两位官差使了眼色,两官差会意,跟他到一旁。
李明允拿出一叠银票,拜托他们好生照顾李敬贤。不是他同情父亲,而是他不想父亲还没到黔地就受不了路上的艰辛,一命呜呼,他要他好好的活着,在黔地无望的活着,像只狗一样落魄潦倒的活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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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古代试婚227_第二百二十七章尘埃落定李敬贤一边跟明则挥泪告别,一边偷偷留意明允和官差的举动,见明允似乎塞了几张银票给官差,官差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李敬贤不由的心里打鼓,是不是明允收买官差,让官差在路上整他,亦或是半路上就把他做了。
这样想着,泪也流不出来了,转而是冷汗涔涔。
李敬贤紧张的小声问明则:“你们来时,你二弟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李明则道:“父亲,二弟虽然对父亲冷淡了些,但儿子以为,二弟还是顾念父亲的。”
李敬贤半信半疑,上次他去大牢劝说明允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明允对他的恨意,如今,他戴罪之身,明允和叶家想要对付他易如反掌,说句到底的话,捏死他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力多少。李敬贤深感不安,惶惶道:“为父只怕你二弟心里怨恨为父,一心想替他死去的娘报仇,明则,为父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救为父一救。”
李明则一阵错愕,父亲怎会这样想?
“父亲多虑了,二弟不是这样的人。”李明则正色道,他绝不相信二弟会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更不会做出弑父的大逆之举,如果是,二弟也不会救他。
李明允交代完毕走回来,看父亲神色惶然,淡淡道:“官差那边已经打点过了,这一路,父亲可以少吃些苦头,等出了京城地界,他们会替父亲落了枷锁。”
说着又拿出几张银票,递到父亲手里,说:“听说每个囚犯到了那边。都得先吃一通杀威棍,父亲带上这些银票,到时候也好打点一番,免去皮肉之苦。”
李明允不用看也知道一旁那两双眼睛在放绿光,这些银票交给父亲。不用等到黔地,就会落入那两个官差手里。反正好人他已经做了,结果如何。那不是他要考虑的事。
李敬贤拿着银票的手不住的颤抖,唏嘘道:“明允,为父对不住你……”
李明允立马抬手止住父亲的话。这些虚伪的言辞听了只会让人恶心。
“父亲。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您老善自珍重吧!”李明允的语气淡漠而疏离,终于不必再装孝子贤孙,一年多的复仇之路,虽然有些曲折,也出了不少意外,但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母亲。您在九泉之下,是不是能感到一丝欣慰?
官差见时候不早了,催促着上路。李敬贤不舍的看看两个儿子。又回望京城方向,庄严的城墙隐约可见。还记得初入京为官时,他骑在马背上,指着隐约的城墙,对叶氏说:“迟早为夫会成为一品大员……”那样意气奋发,踌躇满志……而如今,荣华成云烟,他没能成为一品大员,反成了发配的囚犯,世事无常,世事难料啊!
送走了父亲,兄弟两默默无语的坐上马车回城,明则许是在感慨,感慨他自己,感慨父亲,感慨李家,神情沮丧。而明允在想的是父亲藏在天津的财物,都到这个时候了,父亲还瞒着不说,是以为自己还能用到这些财物吗?
回到李家,丁若妍早就倚门翘首,见明则终于回来了,不由的热泪盈眶,明则也很激动,两人默默执手,泪眼相看。
林兰在一旁看的心酸,心酸之余又忍不住感慨,这样的情形才比较符合有情人劫后重逢的场景嘛!
渣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尘埃落定,第二天就是玉容和福安的婚礼,对这件事,大舅母是上了心的,婚事办的井井有条,热热闹闹。
看着徐家老两口笑的嘴巴都何不拢了,福安望着新娘子呵呵的傻笑,那种从心里溢出来的喜悦和喜爱,让林兰觉得自己的眼光真不错,替玉容找了个好归宿,嗳!原本这幸福是属于白卉的,可惜她执着与不该执着的,让幸福与之擦肩而过。
因为明日就要出发,林兰和李明允就不去闹什么洞房,吃过酒席就准备先回李府,恩准其他人可以继续放肆。本来银柳是一定要跟去,林兰坚决不同意,她自身已经是附带,若是再附带一个,影响大大的不好。文山会点拳脚功夫,李明允就带上了他,但其他人是坚决不行,要不然桂嫂会说,我跟去做饭,如意会说,我跟去洗衣服……那就成了一家子随军上阵,不像话。
所以,银柳和文山跟林兰先回了李府,其余的都去了徐家继续闹新房。
回到李府,下人来报,说华院使等候多时了。
林兰和李明允忙去前厅见华文柏。
华文柏今日是带了旨意来的,皇上知道林兰要跟去狼山,特封她为太医校尉,命她随军出行。女子封为太医校尉是史无前例之事,皇上也是酌情恩准,让林兰此行名正言顺。
林兰对这位皇帝越发有好感了,实在是一位善解人意的明君啊!本来她跟明允去是不合法度的,而且还得处处受明允的限制,现在好了,她不用偷偷摸摸,躲躲藏藏。
李明允对华文柏始终有种很微妙的情绪,但也知此人心胸豁达,光明磊落,自己那点心思反倒有鸡肠小肚之嫌疑,于是一笑释之,拱手道:“辛苦华兄了。”
他称的是华兄,而不是华院使,显然是没有见外的意思。
华文柏会心一笑:“可惜华某刚走马上任,要不然,华某倒想与李兄一道去狼山,也去见识见识大漠的风沙,走一段戎马征程。”
李明允微笑道:“华兄心怀苍灵疾苦,慷慨赴疫区之举着实叫人敬佩,不过此次狼山之行,李某还是希望没有华兄的用武之地。”
华文柏一怔,林兰却是抿嘴而笑,只听得明允又道:“若是和谈成功,没有了战争,没将士伤亡,华兄岂不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华文柏这才会意,抱拳一揖:“那就只有拜托李兄,尽力促成和谈,让我军将士不再流血牺牲,让边关百姓也能幸福安宁。”
李明允郑重道:“李某定竭尽所能。”
林兰上了茶,红裳来请,说大少奶奶找她。林兰先行告退,留他们二人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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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报应不爽
()古代试婚228_第二百二十八章报应不爽丁若妍连夜赶制,终于赶在林兰出发前做好了李明允的两身裘皮大衣,还给林兰做了身贴身的狐皮小袄,可以穿在棉衣里,不会那么臃肿且又保暖。
丁若妍的手艺没得说,关键是还这般细心周到,让林兰很感动,连声道谢。
丁若妍微笑道:“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喜欢就好。”
林兰抱着狐皮小袄欢喜的紧:“喜欢,简直太喜欢了,我自己都没想到。”
丁若妍笑嗔道:“你呀!心里只想着二弟,把自己都给忘了。”
林兰面色微红,娇嗔着:“还是大嫂心疼我。”
丁若妍微微喟叹:“如今李家只剩两兄弟了,你们此去西北,定要多多保重,安然回来才是。”
林兰放下小袄,拉着丁若妍一旁坐下:“大嫂就不用担心我们了,倒是你自己,虽说如今家里人丁不旺,但要支撑一个家不容易,再说还有祖母要照顾,姚妈妈是个有能力的,也忠心,让她做你的帮手能省不少力,我院子里的丫头,你也尽管使唤,周妈为人周全,做事心细,有什么需要商量或是帮忙的,你只管去找她。大哥现下赋闲在家,没了收入,家中的产业又都被……哎!我知道,这几个月来,你贴了不少体己进去,我和明允这一去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若是能顺利把事办好,皇上一高兴,明允再去求求情,说不定大哥就能官复原职,只是,这段时日。总不能就这样坐吃山空。”
丁若妍神情有些苦笑的意味:“那又能如何呢?你大哥他除了读书别的也不会,还能做些什么呢?”
林兰莞尔道:“东直门的铺子我已经交给叶家大舅爷打理,不过还有两间铺面尚未租出去,我看大哥平日里对茶叶颇有研究,他若是有兴趣。拿去开间茶叶铺倒是不错,铺子里弄两间雅室,把父亲书房里的那些字画挂上。还有明允写的字,应该能吸引一些文人墨客,且不管赚多赚少。关键是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不至于颓废了,叶家大舅爷正好认识几位茶商,大嫂若是决定了,只管让大哥去找大舅爷,大舅爷为人热情,定会帮忙的。”
丁若妍对经商是一窍不通,开什么铺子都不感兴趣。但是林兰说的对,明则遭遇连番打击,原本心情就不好。若是一直闲在家中,只会越来越沮丧。还不如让他出去找事做,男子赚钱养家天经地义,不在乎赚多少,而是让明则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再说,按林兰的法子,开茶叶铺子,吸引些文人墨客,也能让明则多交些朋友,丁若妍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
“我先问问明则,看他意下如何,他若想做,我会支持他的。”丁若妍微然一笑。
“大少奶奶,您发发慈悲,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大少奶奶……”魏姨娘一头冲进来,扑通跪在大少奶奶面前,磕头磕的咚咚想,哭求道。
林兰和丁若妍面面相觑,丁若妍茫然不解道:“你先别哭,我何时说要赶你走了?”
“是我让她走的。”李明则大步踏进门来。明则没料到林兰也在,顿时面上一窘。
绿绮见了大少爷,越发悲切,扯着大少***裙摆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着:“大少奶奶,奴婢打小就伺候大少奶奶,一直尽心尽力,从不敢有半分违拗,大少奶奶就算要奴婢做牛做马,奴婢也心甘情愿,只求大少奶奶开开恩,劝大少爷不要赶奴婢走……”
丁若妍困惑的看着明则:“是不是魏姨娘做错了什么?”
明则道:“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我错了,我不想一错再错,害人害己。”
丁若妍更加茫然,林兰倒是猜到了几分原由,看来李明则是想洗心革面做个专一的好丈夫了。
这是他们的家事,林兰在场两厢尴尬,起身莞尔道:“既然大哥大嫂有事要忙,那林兰就先告辞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巧娟神色慌张的跑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二少爷请你们速去前厅。”
三人不由的面色一凛,林兰急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巧娟摇头道:“奴婢不清楚,是文山急慌慌的赶来传报的。”
李明则忙道:“我这便过去。”
魏姨娘还拉着丁若妍的裙摆不放,泪眼婆娑,悲声道:“大少奶奶……”
丁若妍面色沉沉:“我们现在有要事,你的事回来再议。”说着,她掰开魏姨娘的手。
三人急忙赶去前厅。
前厅里,华文柏已经不在了,李明允一见到三人,快步迎上来,说:“刚才郑巡铺来报,说父亲在路上出事了,人已经送回了京城,华兄先赶过去救人了。”
李明则脸色大变,嗓音发紧:“父亲到底怎么了?”
李明允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女人,把李明则拉到一边一阵低语,只见李明则面色发白,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过去瞧瞧。”说着,一把拉了明允就往外走。
林兰急忙唤住两人:“那我们呢?”
李明允和李明则对望一眼,明允道:“你们还是在家中等消息吧!”
呃!渣爹可真能耍花样,走都走了,还阴魂不散。
林兰蓦然想起一事,急道:“明允,别忘了明日一早就出发。”
李明允点点头,跟明则一道走了。
林兰一直等啊等,等到银柳她们都回来了,明允还没回来。
京都府衙的大牢内,华文柏帮李敬贤上了药,包扎好伤口。
李明则看着不省人事的父亲,心中甚是着急:“华院使,我父亲的伤要不要紧?”
华文柏拿帕子擦去手上的血渍。对众人道:“出去再说吧!”
大家出了大牢,到前堂说话。
“伯父的伤势颇为严重,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救治的迟了些,错过了最佳时机。眼下只能尽人事了,若是明日能醒过来,性命或许能保。”华文柏如实相告。
李明允拱手道:“辛苦华兄了。”
华文柏淡淡一笑。摆摆手:“李兄不必客气,我这就先回去,配制些疗伤的良药来。”
李明允再三谢过。恭送华文柏离去。
李明则神色怆然。口中不住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京都府尹杜大人为难道:“李大人,这件事,本官应如实上报朝廷。”
李明允点点头,父亲是朝廷要犯,出了这等事,自然是要上报朝廷的:“杜大人职责所在,无需为难。公事公办即可。”
杜大人面色一松,琢磨着李家出了这等事,李明允非但没有收到牵连。而且皇上还对他委以重任,皇上对李明允的喜爱非同一般。若是李明允这次出使,顺利归来,怕是前途不可限量,便有心卖李明允一个面子:“本官会上报朝廷,就说李大人押解途中突发疾病,危在旦夕,这才允许他先返京城,等病愈了再押往黔西。”
李明允拱手道:“多谢杜大人通融,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杜大人和颜悦色道:“李大人请讲。”
“在下,想见一见那位伤人的妇人。”李明允道。
杜大人微一思量,吩咐手下:“带李大人去见见那疯妇,小心护着李大人,莫教那疯妇伤着了。”
想到李敬贤那血淋淋的伤处,杜大人不禁打了寒颤,这疯妇到底跟李敬贤有什么天大的冤仇,下手这般狠,可怜的李敬贤,就算保住了性命,也是废人一个了。
李明允拱手道谢,和明则一道跟着差官去了女牢。
李明则一路上咬牙切齿:“这疯妇委实心狠手辣,二弟,你为何不让杜大人严惩这个恶妇?”
李明允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难道明则还猜不到那疯妇是谁?还有谁会恨不得杀了父亲?不得不说,韩氏这招绝对的阴毒,她不杀你,而是废了你,叫你下半辈子都不能再人道,这样的打击,对父亲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
牢房内,韩氏戴着手铐脚镣一动不动的蜷缩在稻草堆里。听到开门声,她蓦然抬起头,见是明则和明允,她神色微异,旋即冷声道:“他死了没有?”
李明则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口中的疯妇恶妇竟然是母亲。分别不到三月,母亲仿佛老了几十岁,两颊消瘦的深陷进去,肤色蜡黄,加之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若不是听声音,他根本不能把眼前这个形如乞丐的妇人跟自己的母亲联系起来。
“母亲,为何是您?您不是回老家了吗?”李明则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茫然不解的问。
韩氏眸中寒意大盛,挣扎着坐起来,恨恨道:“为什么?你该去问你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问问他的心是不是黑的?他的血是不是冷的?或者他跟本就没有心。”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明则完全不清楚状况。
韩氏情绪激动起来,浑身颤抖着,那声音也不受控制的颤抖“我真想不到你父亲会如此狠心,他想要我命便罢了,可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肯放过……”她手脚并用艰难的爬起来,踉跄着向前抓住明则的手,泪水在她脸上冲刷出两道明显的痕迹,她悲愤道:“明则,你不知道你的父亲有多狠毒,他让你送来的不是糕点,是要我们母女性命的毒药,他在糕点里下了毒,可怜你妹妹……饿了好几天,哪知道父亲送的糕点里会有毒……”
李明则大惊失色:“母亲,此事当真?”
韩氏悲戚难抑,哽咽道:“幸亏你妹妹命大,有贵人及时相救,才保住了一条命,可是……可是,大夫说,你妹妹再也不能生育了,我可怜的明珠啊……”韩氏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明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尽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愤恨之余。他又不禁自责,为什么当初自己就不能警醒些?母亲和父亲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父亲一度甚至不愿去赎母亲和妹妹,又怎会这么好心送糕点,是他疏忽了。他亲手送上的糕点,差点就要了母亲和妹妹的性命,他这是间接的做了父亲的帮凶。
韩氏哭囔道:“他毁了明珠。我就要毁了他,我就算杀不死他,也要他从此不能人道。要他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父亲的绝情让李明则深感痛心。亏他还一直敬他是个父亲,然而看母亲这副样子又是心痛,哽咽道:“母亲,为何你不来找儿子,有什么事您可以跟儿子商量的。”
韩氏悲戚道:“明则啊!娘什么都没了,娘这条命不值钱,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做不做官也不打紧,跟若妍好好过日子也是好的。娘豁出一条烂命跟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拼了,值得……”
李明允一直在边上默默的听着。看来韩氏失踪后并未离开京城,而是一直躲在某处打听父亲的消息。
“母亲。儿子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来。”李明则唏嘘道。
“明则,你不用管娘了,娘只求你,以后好好照顾你妹妹,你妹妹的下半辈子,就只能依靠你这个亲哥哥了。”韩氏说道明珠,神情更是悲痛。
“母亲,您放心,妹妹,我一定会照顾好的,我也会想办法救您。”李明则决然道。忽然想起还有个明允,忙去求明允:“二弟,我娘当初是对不起你娘,但是她已经落到这种地步,就算是报应也够了,二弟,平心而论,始作俑者是父亲,真正该受到惩罚的是父亲,二弟,哥求你,你救救我娘吧!”说着便要给明允下跪。
李明允伸手止住明则,看看落魄的韩氏,暗自斟酌,只要父亲没死,那么韩氏顶多是伤人之罪,最多坐几年牢,而且父亲如今是落水狗,人人喊打,估计不用他开口,官府知道韩氏的身份,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对韩氏网开一面。
韩氏见自己儿子要给明允下跪,又见明允神色犹豫,便道:“明则,你不用求他,他巴不得娘死了更好。”
明则急道:“母亲,您不要这么说,二弟心地善良,绝非您所想的那样,若没有二弟,儿子现在都还在大牢里蹲着。”
李明允心底冷笑,韩氏啊韩氏,你以为我想救你吗?谁知道你出去了,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李明允忽略韩氏,对明则道:“我会向杜大人求情的,不过,如果父亲活不下来,这事恐怕比较难办。”
李明则感激道:“只要二弟肯帮忙就好。”
出了女牢,李明则又去见杜大人,把事情原委有选择的跟他道了道。反正大意就是父亲被人阉了纯属活该。
杜大人听了十分惊讶,明白李明允的意思,答应会酌情考虑。
等李明允回到家中,酉时都快过了。林兰还没睡,一直等着他。
李明允梳洗完毕,往床上一躺,疲惫的叹了口气。
林兰把油灯移到床前的高几上,放下帘帐,在他身边躺下,方才问:“父亲怎么了?”
李明允把手臂给她枕着,自己一手枕在脑后,叹道:“你想都想不到,韩氏原来一直在京城里藏着。”
林兰讶然:“父亲的伤是韩氏弄的?严不严重?韩氏应该是想杀了他吧?”
李明允轻嗤一声:“你也太小看韩氏了,她的报复手段非一般人能想的出来。”
“那她把你父亲怎么了?”林兰好奇道。
“阉了。”李明允淡淡道。
林兰夸张的倒抽一口冷气,果然够狠。渣爹这回算是彻底完了,变太监了。林兰很阴暗的想,老巫婆终于干了件大快人心之事啊!她偷偷看李明允的神色,见他似乎并不为父亲被阉感到难过,她又忍不住阴暗的想,明允的心思是不是跟她一样?
“那……父亲现在没事吧?”林兰小声的问。
“华兄说能挺过今晚应该能保住性命。”李明允面无表情道。
“哦……”林兰点点头,对华文柏的医术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被阉割后,很长一段时间是非常痛苦的,心灵上**上都是不能承受的痛。渣爹真惨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要救韩氏吗?”林兰又问。
李明允苦笑:“如果父亲死不了,不用我救,韩氏大不了坐几年牢也就出来了,况且大哥苦苦求我。”
“所以,你就心软了?韩氏这人这般歹毒,万一她对你还心怀怨恨,又想着法子来对付咱们怎么办?”林兰觉得不妥:“你该想办法让她把牢底坐穿才是。”
李明允瞅了她一眼:“我若落井下石,那大哥非得恨死我不可,你放心,我跟大哥说清楚了,韩氏出来后,绝对不能留在京城,这是我答应救人的条件。”
林兰瘪了瘪嘴:“这还差不多,她若是留下,大家都不得安生。”
“这一点,大哥自己也清楚。”李明允苦笑道。
“好了好了,赶紧睡吧!没多少时间了,明天可得早起呢!”林兰起身去熄了灯,窝在明允怀里,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准备睡觉。
黑暗中,只听李明允幽幽的说:“明珠在城北的一座小庵堂里,大哥明日去接她回来。”
林兰默然良久,才“嗯”了一声。虽然她不喜欢明珠,甚至讨厌明珠,但是明珠落到这般境地,她还能说什么?接就接呗!反正以后分开过,眼不见为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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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征程
()古代试婚229_第二百二十九章征程第二天,临出发前,李明允收到杜大人那边的消息,说父亲已经醒了,韩氏大概得关一阵子,要不然他也不好交代。
李明允会意,如果杜大人马上就放了韩氏,他心里还真有点不舒服,先关一阵也好。
家里的事,他不想再过问,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以后怎样,也得等他狼山回来后再说。
大军已在城外集结完毕,分成九列,严阵肃立,五千墨色铁甲征尘未洗,带着磅礴的杀气,让这个清晨的风显得格外的寒冷。
仿佛他们不是去签订盟约,而是去与突厥决一死战。
宁兴一身墨甲雪翎策马而来,身形笔直如剑,神情肃穆,威严赫赫。到了李明允跟前,双拳一抱,大声禀道:“李大人,大军集结完毕,请大人检阅。”
李明允微微颔首,目光从左到右扫视一遍,沉声道:“出发。”
宁兴策马转身,大手一挥,高声发令:“出发!”
顿时五千大军统一步调,整齐划一的发动起来。
林兰一身男装打扮策马紧随跟在李明允身后,看着猎猎旌旗,听着五千士兵撼地动瓦的脚步声,不禁暗暗佩服,宁兴带的兵马果然不同凡响,这等气势,大有虎狼之师的意思,有他们护卫,大大提高了安全系数。
李明允初时怕林兰跟不上,毕竟林兰刚学会骑马,不过几次回头,看林兰都紧跟着,渐渐也放宽了心。再看看后面那辆马车,李明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马车里坐的是秦家忠勇侯秦勇的嫡长孙。官拜兵部左侍郎的秦承望,这一次,作为副使与李明允一同去狼山。秦家祖上也是行伍出身,在开创我朝基业时立下汗马功劳,但后来安享与太平。热衷与谋利,渐渐的从行伍中脱离出来,到了秦忠父辈这一代。已经变成了纯粹的文臣,直到秦家出了位皇后,为了巩固政权。秦家才开始有意思的培养武将。可惜几代人,只出了秦勇这么一个人才,且很不幸的在多年前捐躯疆场,秦承望是秦勇的嫡孙,此人既不会领兵打仗,又不懂兵法,能坐上左侍郎之位,全仗祖父的威望。太后的提携。
秦承望任副使是前两日才定下的,听说是太后的意思,皇上刚打压了秦家。母子关系紧张,不得不顺了太后的意思。缓和下气氛。秦承望此去是想趁机占分功劳,捞点政治资本。但靖伯侯警告过他,秦承望此人甚傲,刚愎自用,兵部的同僚都对他很有意见。所以,李明允有些担心,队伍里有个难缠的人可不是件好事。
大军才行了半日,秦承望就提出要休息。
可行军不比闲游,每日走多少路程,在哪里落脚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是你想歇就歇,你一歇,整个队伍都得停下来。
宁兴老大不高兴,到明允这发牢骚。
“皇上怎么派这么个废物来?才走了半日就要休息,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走到狼山……”
宁兴比李明允更了解秦承望这个人,所以,一听说秦承望任副使,他就老大不高兴。什么狗屁副使,添乱副使还差不多。
李明允蹙眉沉吟道:“你去告诉他,皇上有命,大军必须在一个月内奔赴狼山,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他若是吃不消,可以拨给他一队人马,他自己慢慢来。”
第一次不合理的要求若是不拒绝的话,秦承望定会得寸进尺。忍让不是办法,还是按章办事的好。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他也不怕。
宁兴乐道:“好嘞,我这就让人去回他。”
李明允无声叹息,才第一日就这么不配合,后面麻烦只会更多。
林兰看穿他的心思,莞尔道:“不必为这种小事烦恼,你是正使,只要咱们把事办好了,办妥了就成。”
李明允微微一笑,关切道:“你怎样?还吃得消吗?”
林兰下巴一扬,挑眉道:“你别小看了我,我的筋骨比你可结实多了。”
李明允哂笑:“如果吃不消了,别逞强,我替你安排马车。”
“是啊!太医校尉,你去坐马车没人会笑话你的。”宁兴也笑道。
“再说吧!你能坚持我就能坚持。”林兰挺直了脊背,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须臾宁兴的近卫回来禀报,说秦副使要与大军同行。
宁兴轻蔑道:“看来,对付这种人就得来硬的。”
秦承望一连三天都提出中途休息,都被李明允拒绝,就再也不提了。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
林兰是真正体会到军旅生涯的辛苦,比前世在大学里军训时不知要辛苦多少倍。一连数日行军,在马上颠簸的她浑身骨头都好比散了架,尽管马鞍上垫了棉垫,但大腿内侧还是磨破了皮。李明允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不好意思用棉垫,他的伤更厉害。
但是比起那些用双脚丈量土地的士兵来说,他们有马骑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两人都是咬着牙坚持着。
李明允心疼林兰,几次提出让她坐马车,都被林兰拒绝了。李明允又扭她不过,只好由着她去。
不日大军抵达胜州,队伍稍作休整,补充给养和医药。
宁兴给李明允交个底,这五千大军,其中三千人马是他的直属,虽然带兵的时日不长,但是将士们一起打过仗,浴过血,都是训练有数,作战英勇的将士,值得信任,宁兴又从中挑选了五百精英,装备都是最精良的,交由林风统率,作为李明允的近卫队,直接保护李明允的安全。另外两千人马是从北山大营拨过来的,带队的马友良也是位骁勇善战的将领,立过不少战功,这次屈居宁兴手下,好像有些情绪。而且这一路来,马友良似乎跟秦承望走的比较近。
李明允会意,宁兴的意思是,真正能靠的住的是他手下的三千人马。边关局势瞬息万变,就在大军出发前,还收到边关战报,边关守将与突厥又厮杀了几回,最近收到的战报,我方有一座城池失守,突厥人气焰又嚣张起来,这给和谈带来了不可预知的困难,危险性也大大增加。说不定到了那边非但和谈不成,还会陷入拉锯战。这种情况下,首先要对自己的兵马有个充分的了解。
(谢谢大家的打赏和粉红,明日五千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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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索药
()古代试婚230_第二百三十章索药李明允思索片刻,道:“过了阴山咱们就能跟怀远将军部汇合了,从现在开始,你派人好好盯着秦副使和马友良,咱们有备无患。”
宁兴道:“这一路上我都派人盯着呢!我就怕秦承望这小子,关键时候背后捅咱们一刀子,在秦家人眼里,你、我,都是四皇子的人,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破坏和谈,或是抢了咱们的功劳。我真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多此一举,这不是给咱们添麻烦吗?”
李明允沉吟道:“皇上自有皇上的考量,现在还不是跟秦家撕破脸的时候,至于,咱们,宁兴,你一定要记住,咱们只是忠于皇上。”
宁兴肃然点头:“这个我知道,咱们不参与皇位之争,谁有本事谁坐江山,跟咱们没关系,不过……大哥,说句实话,太后对你已有成见,若是将来太子顺利即位,恐怕会对大哥不利。”
这点李明允不是没有考虑过,当初若不是陈子谕给秦家下了套,让秦家自顾不暇,后果不堪设想,在太后心里,已然把他划入不肯合作的名单,不肯跟她合作,就是不效忠太子,不效忠太子,就是四皇子的人,李明允颇为无奈,要做个纯臣太难。他私底下也试探过靖伯侯的意向,靖伯侯说,我朝自仁宗开始修生养息,此后几代君王无不致力于推行新政,关注民生,重文轻武,虽国力日渐昌荣,然兵力渐弱,而如今北面突厥,西部吐蕃,南边南诏渐渐强大。对我中原虎视眈眈,眼下是时机尚不成熟,等吐蕃内乱平息,南诏王权巩固,他们若是联手对付中原。中原危矣!太平之世,君王仁厚是天下之福,若逢乱世……
后面的话靖伯侯没往下说。但李明允已经明白靖伯侯的意思。若逢乱世,帝王羸弱,则是天下之祸。就目前天下局势而言。夷族崛起是必然趋势。中原成了他们嘴边的一块肥肉,太子生性懦弱,是不合适当一个乱世之君,相比而言,有血性,有霸气的四皇子更为合适。
这是从大局考虑,从个人自身出发,如果太后容不下他。那他会毫不犹豫助四皇子一臂之力。
“这些事,以后再说,眼下。咱们的任务是促成和谈,而且必须是重挫突厥后的和谈。”李明允正色道。
宁兴深以为然:“大哥。反正我听你的。”
屋外,侍卫禀报:“胜州县尉杨大人求见。”
李明允一喜,忙道:“快请进。”
只见一位五短三粗面带重髯,生的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向李明允拱手一揖:“李大人,属下收到靖伯侯来信,等候多日,特赶来见李大人。”
这位杨万里县尉,当年曾在靖伯侯手下当过校尉,作战勇猛,别看他长的粗鲁,但貌粗心细,多有急智,且对突厥的情况颇为熟悉,所以,靖伯侯早早休书一封,让杨万里在胜州等候,随李明允前往狼山。
李明允哈哈一笑,起身迎了上去:“杨大人免礼,靖伯侯曾多次提起你,对你赞誉有加,这一次,还需杨大人鼎力相助了。”
杨大人面色凛然:“侯爷吩咐,属下万死不辞,李大人,属下已经事先征集了两万担粮草,并集结了手下五百勇士,跟随李大人前去狼山。”末了他又解释道:“因为胜州乃军事要地,为免突厥偷袭,属下不能带更多的士兵前往,还请大人见谅。”
这一路上,宁兴都在跟李明允交流兵法,出发前,李明允也看过一些兵书,知道胜州地处两国交界处,若是前方战况不利,胜州进可支援,退可防守,是一道十分重要的防御之门,胜州若破,突厥大军必将长驱直入,威胁中原。所以,杨万里的顾虑是对的。
“杨大人所言极是,有杨大人跟随就已经足够。”李明允笑道。指了指一旁的宁兴,介绍道:“这位是武略将军宁兴宁将军。”
两人抱拳一礼,算是认识了。
“以后你就跟在宁将军手下。”李明允吩咐道。
“是!”杨万里大声应道。他早就盼着上战场,可惜朝廷让他窝在这里做县尉,每每听到边关战况,把他的心痒的跟百爪挠似的,幸亏侯爷还记得他,给他这次机会,激的他热血沸腾,早盼着李特使到来。
宁兴就喜欢直爽的汉子,况且这人又是靖伯侯推荐的,自然也亲近起来,拍拍杨万里的肩膀:“杨大人,快跟我们说说边关的情况。”
林兰带着文山去了趟胜州的医药院,虽说李明允的使命是和谈,但是出了胜州过了阴山,部队随时有可能遭遇突厥骑兵,等与怀远将军部汇合,说不定还得参加战斗,伤亡在所难免,所以她要多备些药材,尤其是金疮药。其实出发前,在叶家和德仁堂的帮助下,已经备了不少,一路上她又补充了一些,宁兴都说,从未见那支部队去打仗,药备的这般充足齐全的。可她还是不放心啊!想要更多更多。
然而,等林兰到医药院一看,傻眼了,这里到处都挤满伤员,连院子里都搭起了简易的棚子安置伤兵,呻吟惨叫此起彼伏,听得人毛骨悚然。
文山讶然道:“怎么有这么多伤兵?”
陪同林兰的一个侍卫说:“突厥人从西北突破不得,上月又转到阴山这边侵扰,前方将士伤亡惨重,都送到胜州来医治,这不?都人满为患了,军医忙不过来,药品也快告罄,后方的补给还不知什么时候能送到。”
林兰和文山面面相觑,这么说,她们想从这里弄点药去是不可能了。
继续往里走,只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那种撕心裂肺的嘶喊,叫林兰心里猛的一紧。拉过一位捧了药包要入内的医护问:“这里面在做什么?”
那医护急急回道:“今天刚送到的一个士兵,腿伤严重,若是不锯掉,怕有性命危险……”
林兰听得揪心,问:“有没有麻药?”
医护苦着脸道:“麻药早用光了。”
“那就这么活活的锯?”文山只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有什么办法?不锯就是死。锯了,能熬过去便能活下来。”医护说着就要进去了。
林兰一把拉住他:“你去告诉医官,让他们稍等一会儿。”
文山。你速回大营,取一包麻沸散来。“林兰速速吩咐道。
文山嗳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那医护喜道:“你有麻药?那太好了。”
林兰讪然:“有一些。不过不多了。”不是她小气。她的药也是用来救人的,在战场上,药品比黄金更贵重,药品就是将士们的性命。只是听说要活生生的锯掉一条腿,而且是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这个士兵八成痛也要痛死了,她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只好忍痛割爱。
医护欢天喜地的进去禀报,须臾一个身形高瘦的年轻医官走出来,他身前系一条大白围裙。那围裙上还有醒目的血渍,他就拿围裙擦擦手。看着林兰,问:“你有麻沸散?有多少?能不能多给一点?”
呃……多给点,那我自己怎么办?这次来医药处本来是想问你们拿药的,现在倒反过来问她拿药。林兰学着男子的礼仪,拱手一揖,为难道:“我的药品也不多,这不?原是想问你们要一些的,我们的队伍马上就要过阴山了。”
年轻的医官一挑眉,审视着林兰:“这么说,你们就是奉命前去狼山和谈的李特使的军队?”
林兰道:“正是。”
“那你是特使队伍里的医官?”他又问。
林兰拱手一礼:“在下林兰,蓝色的蓝。”
医官嗤鼻一笑:“你们从京里来,怎会没药?是舍不得拿出来吧?”他敛了笑容,指指院子里,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伤患,语声沉痛:“这些士兵可都是为了守卫疆土,与突厥浴血奋战才受的伤,你们从京城来,不知道前方的战况有多惨烈,死了多少人,他们也是有家有父母妻儿的,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缺医少药而死在这里吗?”说到后面,话语里已是有明显的责备之意。
林兰被他的义正言辞说的有些汗颜,可是她若是把药给了他,那明允的队伍要是有了伤亡,难道还把人送回这里来救治?到那时,只怕药早被他用完了,还耽误最佳救治的时间。不行,她得先保证自己队伍的医药供给。
“这位大人,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任务下达的仓促,准备不够充分,要不然,我也不用上你这里来拿药了。”林兰硬着心肠道。
年轻的医官见林兰不似在说谎,心中更是不悦,冷冷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就算再仓促,也该知道,队伍要上前线,首先要准备的就是粮草和药品,就算出京时准备不足,也该一路补充,林大夫怎能如此疏忽?”
林兰难为情的干咳两声:“你教训的是,我是第一次当军医,没有经验。”
年轻的医官板着脸继续教训道:“你一个人没经验,会害死很多人的,真不知道朝廷怎么会派你这种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兰唰的脸红起来,你这小子,你当你是哪颗葱,居然教训起我来?她长这么大,两世为人,还没被人这样教训过。可她偏偏还不能反驳,一反驳,这家伙说不定会派人去她那抢药,真是憋闷死了。
“你先把你们的药品给我,等后方的补给上来,我再还给你。”
就在林兰琢磨着是甩脸走人还是呛他几句解解气的时候,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呃!我们的队伍明天就出发了……”林兰支吾道。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这人怎得这般磨叽,我又不会赖你的。”
“不行啊,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的。”林兰忙推诿。谁知道你们的补给什么时候会到?她可等不起。
“那谁说了算,我找谁去。”
呃!这更不行,明允哪知事情轻重。也许他会以为少一点药材不打紧,再加上他的古道热肠,很有可能会答应的。林兰忙道:“这位仁兄,你这不是害我吗?”
他左右看了看,轻哂一声:“害你一个可以救这么多人。我会毫不犹豫的害你。”说着他把围裙一解,冲里面大喊一声:“阿苏,走。跟我去一趟特使军营。”
“哎哎哎……”林兰连忙拦住他,急道:“这样吧!我回去盘一盘,都给你们是不可能的。真的。我们的药材也不够,最多匀三分之一给你,再多的话,就算你求到特使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眉头一拧,看着林兰,说:“那好吧!我这就随你去取药。”
林兰心中懊恼之极,这都什么事啊!明明是来添药的,这下倒好。还得往外拿,这厮若是去了她那,她那点家底可就露馅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正在这时。文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递上一包药:“麻沸散拿来了。”
里面的医护大声呼喊:“楚大夫。楚大夫,不好了,伤患休克了……”
年轻的医官脸色大变,忙系上解了一半的围裙,急声道:“马上准备动刀。”
说着还不忘从文山手里一把拿过药包,边对林兰说:“回头再去找你,林大夫。”
林兰见他进去了,问一旁的侍卫:“这位楚大夫可是这里的负责人?”
侍卫道:“正是,楚大夫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夫,大家都称他圣手楚。”
林兰低眉思量了一下,沉声道:“我们走。”
出了医药院,林兰马上吩咐文山:“你速速回去准备一下,把咱们的药材藏好了,只留三分之一。尤其是金疮药和麻沸散,少留一点。”
文山纳闷,这是为何?
林兰见他发呆,急声催促道:“还不快去!”
文山愣愣的哦了一声,忙先小跑回去。
林兰先去见李明允,走到门外,见秦承望和马友良在廊下嘀咕,不知道说些什么,马友良似乎不太高兴,大眼睛瞪的滚圆。
林兰忙闪到一根柱子后。须臾一个侍卫出来传报:“李特使请两位大人入内。”
看来明允这会儿是没时间见她了,林兰转身回自己的药房。文山正带人转移药材。
“快点快点,动作快点,把这些,还有这些都搬到后边粮库去。”
见二少奶奶来了,文山上前道:“林大夫,小的让人把这些仙鹤草、血余炭、棕榈、蒲黄、三七、艾叶、侧柏叶……大部分都搬去粮库,麻沸散留了六十包,金疮药留了一百瓶。”
林兰盘算了一下,说:“这样差不多了。”就算匀三分之一给那个楚大夫,也够他支撑一阵子,等到后方的补给了。
“你再吩咐这些人,让他们统一口径,就说咱们只有这些药材,多的没了。”
文山恍然道:“难道有人要划算咱们的药材?”
林兰郁郁道:“可不是?我好心救人反倒惹出麻烦来,那医药院的楚大夫非逼着我把咱们的药材先给他。”
“那怎么行?咱们自己都不够呢!再说明天咱们就要出发了。”文山急道。
林兰叹了一气,说:“算了,他也是为了救人,都是我朝的将士,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文山黯然:“那倒也是。”虽然一路上听将士们说打仗如何惨烈,但是都不及今日见到的情形冲击力更大,那场面实在是太渗人了。
“你叫大家动作快点,那位楚大夫兴许很快就来了。”林兰再次催促,如果那个士兵不幸牺牲了,楚大夫肯定立马赶来,如果命大,那么楚大夫还有还一阵好忙,不管怎样,还是希望那个可怜的士兵能活下来。
文山忙去催促大家。
林兰慢慢走了出去,回想起刚才看到秦承望和马友良嘀咕的情形,总觉得有些不安。
秦承望这厮不知道有多傲慢,明允几次好心请他一起商议大事,他都要跟明允对着干,明允说东,他就说西,颐指气使的,好像他才是正使似的,什么东西嘛!现在还跟马友良私下里嘀咕,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林大夫……”
林兰听见有人喊她,抬头一看,只见大哥笑眯眯的走过来。
林兰莞尔道:“大哥这个时候不是在训练士兵的吗?”
林风笑道:“已经结束了,这不,刚才有几个将士们练的猛了,不小心把对方戳伤,我来找你拿点金疮药。”
林兰嗔道:“真是的,这还没上战场呢!就伤了,知道是训练,也不留点分寸。”
林风不以为然道:“训练就得动真格的,要只是摆摆架子,等上了战场,敌人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兰揶揄道:“不错啊,大哥才当了几日兵,说起来就一套一套的了。”
林风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讪然道:“妹妹就别取笑我了。”
“好了好了,文山在里面,你去问文山拿药去。”林兰笑道。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希望钓—鱼—岛早日回归祖国的怀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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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既来之则安之
()古代试婚231_第二百三十一章既来之则安之见大哥就要走了,林兰灵机一动:“还是我跟哥大哥一起去看看吧!你们这些粗人,也不会处理伤口,若是发炎了就不好了。”
林风却是不好意思:“怎好劳动妹妹。”
林兰嗔他一眼:“我可是大夫,说什么劳动不劳动的。”
果然,就在林兰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的时候,有人来报:“林大夫,外头有位楚大夫找您。”
来的好快!林兰不慌不忙的包扎着,直到包扎妥贴了才起身,看见楚大夫抱着双臂倚在门边,一双细长的凤眼微眯着,那眼神如隔帘望月般,心思不甚明了。
林兰微露诧异之色:“楚大夫这么快就忙完了?那位伤患……”
楚君浩面无表情的说:“没能救回来。”
林兰分明看到他眸中闪过一丝遗憾,她也很遗憾,作为大夫,再没有比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消逝在自己手中更为遗憾的了。
林兰沉默了片刻,以示哀悼。
“我过来取药。”楚君浩适时提醒她。
林兰好似恍然,哎呀一声:“我一回营就听说几位将士训练的时候受伤了,一直在忙活,药品都还没来得及盘点。”
对方的丹凤眼眼角挑了挑,轻嗤道:“就你这小气的性子,自己有多少家底还不是一清二楚?还需要盘点?盘算着别给我都抢了去才是真的吧!”
林兰很恼火,此厮说话实在不讨人喜欢。
文山手脚很快,等林兰带着楚君浩到医药处时,该藏的东西都藏好了。原本堆得满满当当的屋子,现在空荡荡的,只余屋角一堆药材。
林兰从楚大夫眼里看到了失望,这厮定以为可以痛快的洗劫一番,没想到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就这么些?”楚君浩毫不掩饰的失望道。失望之余还有些隐隐的恼怒,这个医官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林兰苦着脸道:“就这么些了,不然我干嘛去你医药院?”
楚君浩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心情,问:“你能给多少?”
林兰伸出三根手指,三成。
楚君浩蹙了蹙眉。一双凤眼越发细长。须臾。伸出一只手,神色坚决:“医药院的伤患实在太多了,等后方补给上来,我一定如数奉还,亲自给你送去。”
林兰斟酌再三,牙一咬,心一横,如同壮士断腕般决然道:“好。五成就五成,但你得说话算话。”
本想叫他立字据的,但是。战时谁还来计较这些,他若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自然会归还,若是言而无信,可以找出千百种理由来赖账。其实这药送出去,她也没打算往回要。人家又不是拿去牟利的,都是救人而已。
林兰的爽快,总算叫冰块脸上露出了一丝暖色,林兰让文山把药盘出一半来。
文山很配合的垮着脸,心疼的跟割他的肉似的,叽歪道:“林大夫,咱们统共就这些,要是特使大人怪罪下来……”
林兰暗赞文山机灵,故意唬着脸训斥道:“你叽歪什么?都是救人用的,特使那里,我自会去交代,药不够,咱们另外再想办法就是。”
楚君浩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林兰,心道,这小子还不算太糟糕。
林兰十分钦佩自己的先见之明,还好动作快,她相信,若是楚君浩见到她的存货,定会两眼放绿光,不谋个几大车去断不会罢休,就没见过问人家拿药还要的这般辣气壮的。
送走楚君浩,林兰总算松了口气,回到自己屋子,李明允还没回来,一直等到晚饭都凉了,李明允才一脸疲惫的回来了。
林兰忙打水给他洗脸净手,边道:“饭菜都凉了,我让人拿去热一热,你先歇会儿,喝口茶。”
李明允随和道:“不用麻烦了,随便吃点就是。”
“那怎么行?冷饭冷菜的伤胃,再说等过了阴山,指不定连顿热乎的都吃不上了,趁这会儿有条件,多吃一顿好的也是好的。”林兰说着,让文山把饭菜拿去热了。
李明允自己动手倒了杯茶,坐下来,揉了揉发胀的脑仁。
“今天都议了什么?看把你给累的。”林兰怜惜道,要去替他按摩。
李明允却是不让,拉了她坐下:“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好好歇会儿吧!”默了默又道:“今日胜州守备冯大人来了,秦副使许是听说边关战况不利,胆怯了,非要冯大人排三千兵马护送,连马友良都跟他一个鼻孔出气,弄的冯大人好生气恼,这胜州是边关要塞,防御之事一刻不得松解,更别提随意调拨军队。”
林兰嗤鼻道:“他这么贪生怕死的跟来作甚?来捡现成便宜的?就算有便宜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捡的。我说呢!他和马将军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准没好事。”
李明允一声冷笑:“他还能嘀咕什么?挑拨离间呗!宁兴是主将,且队伍中三千人马原是西山大营的,二千来自北山大营,这西山大营和北山大营一直较着劲,秦承望只消说,万一遇险,宁兴肯定让北山大营的将士去当炮灰,马将军不急才怪。”
林兰忧心道:“大军不能一条心实在是个隐患,而且,咱们也没料到形势变化的如此之快,看来突厥人根本无心和谈,和谈不过是他们拖延时间,麻痹我军的策略罢了。当初,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这趟差事实在是凶险。”
李明允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何况靖伯候给我派了个好帮手,咱们谨慎些,应该无大碍的。”
看李明允眼神闪烁,林兰马上警觉道:“你可别打什么主意,我是定要跟你去狼山的,你别想把我扔这。”
李明允苦笑,这个人女人实在太聪明,他的心思都瞒不过她。
“越是危险,我更要与你同去,今儿个我去趟医药院,那里的伤兵多的都快挤不下了,可见前方战况之激烈,所以,你更得带上我,一个好医官最少也抵得几百兵马吧!再说了,你留我在这里担惊受怕的,只怕你还没回来,我就要担心死了。”林兰很认真的跟他讲。
李明允无奈的抵着她的额头,喟叹道:“兰儿啊……嫁给我是你命好还是命不好?”
林兰笑着去蹭他的额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心里就是快活的,人活着不就图一舒心吗?”
李明允点点头,揉揉林兰的头发,自嘲的笑道:“这会儿我觉得李家祖上还是积了些许阴德的,不然怎么会让我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
林兰大眼一瞪,反驳道:“此言差矣!娶到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明允心中一乐,哈哈大笑,满心的郁闷都散了去,拖了她入怀开心的好一顿搓揉。
文山听见屋里头笑闹声,不觉的嘴角扬了扬,少爷好久没这么开怀笑过了,捧着饭菜犹豫着是不是送进去?这会儿进去显得不太识趣,可不送进去,饭菜又该凉了,这该死的鬼天气,冷的能把人鼻子冻下来。斟酌一番,文山还是敲了敲门。
第二天一早,队伍集结出发,由杨万里率一千兵马做前锋,马友良不是怕死吗?怕死就让他殿后好了。五千多人马浩浩荡荡出了胜州城,往阴山而去。
杨万里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由他带路是最好不过的。别小看杨万里带来的五百兵马,这五百人都是杨万里亲自挑选的,其中斥候就有二百之众,其余为骁勇善战的陌刀手和弓弩手。
为了谨慎起见,杨万里一路派斥候先探路,确定安全大军再前进,如此行了两日,已经进入阴山腹地。
这日黄昏,突然天色大变,狂风大作,大风刮的人睁不开眼,西山和北山的大军经历过酷暑,却不曾经历这般严寒恶劣的天气,一时间被刮的东歪西倒,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前进。
李明允提议是不是找个地方避避风,秦承望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叫属下过来传达他的意思,这一次,总算跟李明允不谋而合。
宁兴叫来杨万里问他附近可有避风的地方,杨万里道:“再有两个时辰就到达前面陵武隘口,看天色马上会有一场大风雪,如果大军不能尽快通过山谷,大雪一下,封了道,大军就会被困在此处,若是遇上突厥奇袭就不妙了。”
李明允相信杨万里的经验,吩咐大军继续前行。
秦承望反正坐在马车里吹不着风,你们硬要顶风前行,吃苦头的是你们,所以他意外的没再发表意见。
可惜越往里走,道路越发艰险,其中有段还是羊肠小道,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下马牵着走,李明允让人去通知秦承望,最好是下马车,万一马车一个颠簸,掉下山崖,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承望满腹牢骚,可是看着那艰险的道路,一边陡峭的山崖,心里也是发憷,老老实实下车步行,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跟只熊似的,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抖抖索索的前行。
走到半道,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好似玉皇大帝家的棉被撕破了一般,兜头兜脑的撒落下来。前方一片白茫茫,连路都看不甚清楚。
李明允怕大家人挤人,在这羊肠小道上很容易造成事故,命人传令下去,大家保持一定距离,不可推攘拥挤。又在队伍中寻找林兰的身影,可大雪风扬,哪里还寻的见,心里担心不已,只好安慰自己,有文山跟着林兰,一定没事的。
就在快出山谷之时,前方斥候来报,陵武隘口有异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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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首战告捷
()古代试婚232_第二百三十二章首战告捷发现陵武隘口异常的并不是斥候,而是杨万里派去传令兵,几位将领迅速聚集一处,临时找了个挡风的处所听小兵回禀,秦承望也很关心的凑过来,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安危。
“小的奉命前去陵武隘口通知那里的守军,我部要在隘口暂避风雪,隘口的守卫很警惕的问咱们有多少人,要去哪里?小的曾多次护送给养过隘口,隘口不过三百守卫,守门的就那么几个,就算叫不全名字,大都脸熟,见那守卫很面生,小的就没急于回答,反问他周全今日不轮值?那守卫含糊的点头,又紧赶着追问小的,小的心里生疑,周全是隘口的伙夫,哪里会轮值?小的就回他,咱们是运送粮草前去沙溢的,他又问咱们有多少人,小的没敢多说,就五百,想借他们这避避风雪,他就说要请示一下,没多久来回我,说行。小的趁着他去回禀的空当,偷偷观察了下隘口的情况,发现那里的岗哨布置跟原先大不一样,小的跟他敷衍了几句就赶紧回来禀报。”小兵一口气麻溜的把情况说明。
杨万里是熟悉这一片的,他最有发言权,宁兴让他先发言。
杨万里沉思片刻,面色极其凝重:“看情形,陵武隘口已经被突厥人占领了。”说着他抽出腰间长刀,在雪地上比划,边解释道:“从胜州到沙溢,沿途共有三个隘口,之前我们已经路过青峰隘口,过了陵武隘口就是白虎关,这条路线是我方最重要的粮草补给线,每关皆有守军,如果陵武隘口失守了,只怕前面的白虎关也已失陷。”
“那怎么办?这条路走不通了,咱们得赶紧换条路。”秦承望一听有危险。马上就露出贪生怕死的嘴脸。那声音颤的,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
秦承望是副使,大家不敢当面指着他胆小如鼠,但是心里都是十分鄙夷,再看看一派淡定从容的李大人,两厢比较,大家对秦承望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不行,此刻大雪已经封了山中小道。根本看不清道路,后退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若等在此处,就算突厥人不来侵袭,就这么大的风雪,不用到天明,将士们冻也要冻死了。”杨万里马上出言反对。
李明允问那小兵:“陵武隘口有异,你果真确定?”
那小兵正色道:“小的原以项上人头担保。”
李明允点点头,又问杨万里:“这三处关口若是有一处遇险,如何通知其他隘口?”
杨万里道:“会燃起烽火。因为道路崎岖艰险,我们走的慢,其实三处隘口相隔并不远,燃起烽火,便能看见。”
大家不由的抬头看着漫天风雪。这样的大风雪,便是燃起烽火。又有谁能看见?可见这看似严密的防御,还是有弊端的。
众人不由的又万幸,幸亏这传令小兵机警,若是贸贸然的进了隘口。岂非羊入虎口,谁知道隘口里有多少突厥兵马?
宁兴眉头一拧,凛然道:“既然后无退路,那就杀过去。”说着他虎目一瞠,从一干将领面上一一扫过。
西山大营的葛彪葛副将率先响应:“属下愿做先锋,杀进隘口,剿灭突厥狗。”
另外几位将领也不甘落后,摩拳擦掌、争先恐后的请命,而北山大营的将领则看马友良的意思,马友良没开口,他们只能静默。
宁兴知道马友良的那点小九九,不就怕他拿北山大营的弟兄们当炮灰吗?好,这个头功你们不要,我们西山大营要了,让你们北山大营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好了。
这种调兵遣将的事是宁兴的职责,李明允不发话。
宁兴振臂一挥,众将安静下来,还以为要到沙溢才有仗打,没想到半道上就来机会,这可是头一份功劳,最不想要啊!怕死的话从个屁军啊,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得了,于是西山大营的将领们看沉默的北山大营将们的眼神中不加掩饰的透出鄙夷之色。
这让北山大营的将领们心里颇不好受,先前平南,北山大营没轮上,让西山大营出了风头,两阵营的暗中较量已经输了一成,这次来北地,再叫西山大营的人抢了先,那他们真没这个脸了。心中蠢蠢欲动,怎奈马友良依然一副死人脸,就是不发话,把大家憋的,那脸色比便秘好不到哪里去。
宁兴点到杨万里:“杨县尉,陵武隘口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先跟大家说说。”
杨万里面色一凛,抱拳道:“宁将军,就属下分析,突厥人此次突袭陵武隘口,人数不会多,若是动静太大,也瞒不过我军前方斥候,属下满打满算,如今隘口内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人马,将军如果信得过属下,就让属下带五百人入隘口。”说着他看了眼李大人,憨厚的笑道:“拿下隘口,就算属下送给大人和将军的礼物。”
宁兴和李明允对望一眼,心神领会,杨县尉有与突厥人交战的经验,且又熟悉隘口的情况,他去自是最合适的。
宁兴振声道:“杨县尉听令,着你率五百人马前去攻打隘口,葛彪,你率五百陌刀手和三百弓弩手伺机配合杨县尉,行动要快,务必一举拿下陵武隘口。”
两人肃然领命,下去准备。
秦承望道:“宁将军,你也得派人保护李大人才是,他可是肩负皇命,不得有任何闪失。”
这话说的,好像他多么关心李明允的安危似的,保护李大人,不就等于保护他自己么?自己怕死还要拖人垫背。
宁兴嘴角一扯,笑意冷然:“我军五千人马对付他们区区几百突厥兵还不在话下,秦副使若实在害怕,就让马将军率北山大营的弟兄保护秦副使吧!”
虽是性命攸关,但惺惺之态还是要做的,秦副使义正言辞道:“宁将军莫要想岔了,你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护送李大人,保护李大人的安全,本官所虑唯此而。”
秦承望可以不要脸,马友良可以袖手旁观,但是北山大营的弟兄们受不了了,有人嘀咕道:“我们北山大营的弟兄也不是孬种……”
话还没说完,马友良厉眼瞪过去,那人悻悻的住了嘴。
李明允微微一笑,这样下去,马友良渐渐不得人心,都到了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他若还打自己的小算盘,迟早把自己给栽进去。
不用去作战的士兵也不能闲着,宁兴吩咐下去,全军戒备随时准备战斗。众将领命分头去准备。
秦承望赶紧又躲回马车里去避风雪,还让将士们在他前面严阵守卫。足足布防了十层才安心。
林兰就在他们商议怎么拿下陵武隘口的时候,正忙着清点药材,听说过羊肠小道的时候,有一辆运粮车掉下山崖了,她只怕药材也有损失,清点后,发现药材并无缺损,林兰长松一口气。
李明允身边的侍卫来找林兰,林兰赶紧跟了过去。李明允见到林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适才有突发状况,没能及时来找你,怎样?你还好吧?”虽然林兰活脱脱的站在他面前,可是回想之前那段路,腿肚子都还发抖,林兰是个女儿家,就更不用说了。
林兰却是满不在乎的:“我能有什么事?以前上山采药,比这样险的路,我都如履平地,不过,这雪下的真大,我就担心药材有损,好在老天保佑,刚刚清点了一遍,一点没少。”
李明允薄责道:“你呀!别老惦记那些药材,自己的安危要紧。”
“那怎么行?粮草少了,不过大家饿上几顿,若是药材少了,是会要人命的。”林兰睁大眼睛跟他辩。
李明允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好苦笑:“前方隘口可能被突厥人占领了,现在杨大人带兵前去攻打,怕是会有一场恶战,你就呆在我身边,哪也不准去。”
林兰已经听说了隘口的事,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过青峰隘口的时候,她就留意过,整个隘口里,就算塞满了人,也不会超过七八百,这里有五千多大军呢!难道都是泥捏的摆设?
林兰反过来安慰他:“这肯定是小股敌人,来搞偷袭的,咱们这么多人马,不用怕他们,正好拿来练练手,也好壮壮士气。”
李明允忍不住轻哂:“你倒是有大将之风。”
林兰不以为然:“就算突厥大军来了,咱们也不能犯怵啊!打仗不是光有战略武功,关键是要有气势,要是自己先胆怯了,未战已是输了三分。”其实打仗的事,林兰还真不懂,但她知道一个道理,狭路相逢勇者胜。
负责保护李明允的赵卓义笑道:“嫂子是巾帼不让须眉,这话真该叫秦副使来听听。”
李明允一眼瞪过去,赵卓义嘿嘿一笑,却是住了嘴。
赵卓义是林风手下最得力的,武艺也最精湛,林风让他带几十人,贴身保护李明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方回报,陵武隘口已经拿下,共歼灭敌兵三百余众。众将士欢欣鼓舞,原本都快冻的凝固了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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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水土不服
首战告捷,葛彪带人清理战场,杨万里去审问活捉了的突厥兵,其余将领安顿人马,半个时辰后,陵武隘口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余苍茫的大雪在暗夜里纷扬。
议事厅里,两位特使,以及宁兴手下的副将们齐聚一堂,听杨万里的审讯结果,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
正如杨万里所料,前方白虎关已经失陷,昨儿个夜里突厥五百兵马乔装成我军将士说是护送伤兵前去胜州,因为是夜里,看不甚清楚,加之突厥人不知从何处弄到了我军口令,轻松敲开了白虎关的大门,打了个措手不及,白虎关三百兵马全军覆没,今儿个傍晚,他们如法炮制又一举拿下了陵武隘口,若不是一场大风雪,只怕这会儿青峰隘口危矣!突厥人密谋突破这条补给线已久,一直不得机会,这次突厥阿史那将军率七万兵马围攻沙溢,前方战事吃紧,让他们有机可趁,偷偷越过我军布防进入阴山,如果这条补给线落入突厥人手中,突厥大军就可以从这里奇袭胜州后方,沙溢的大军对付阿史那的七万大军已经吃紧,根本不可能回援。
屋子里生了炭火,火光艳艳,可众人身上皆是冷汗,虽然这场风雪让他们吃尽苦头,但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场救命的瑞雪。
生命补给线,有时候也是要命的漏洞。
如果不是他们紧赶慢赶的,哪有这么巧碰上突厥兵,识破了他们的阴谋。
“那些突厥人倒是硬气,属下费了老劲才撬开他们的嘴,突厥兵拿下陵武后已经把消息送去了白虎关,按他们的计划,白虎关得到消息,马上会增兵,待青峰隘口拿下。他们就会长驱直入了……”杨万里先前审讯突厥兵,已是口干舌燥,这会儿又费了一番口舌说明情况,嗓子都是哑的。
宁兴抓住重点问:“可知突厥会增兵多少?”
杨万里道:“问不出来了,但是突厥人若想来个出其不意打下胜州,没有五千人马也是白搭。”
宁兴认同的点头,胜州守军两万,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伤兵。战斗力自然下降,如果突厥人的计划得逞,先混一部分兵马进城,再来个里应外合。打的胜州兵马一个措手不及,大概几千人马就够了。
“这事得赶紧派人去回去禀报冯大人才是,让他加强戒备。”李明允神情凝重道。
宁兴沉吟道:“通知冯大人是必须的,杨县尉,你的手下熟悉地形,你速派人回去禀报冯大人。”
杨万里大声领命。
宁兴又道:“陵武隘口失守不过是几个时辰前的事,亏得咱们来得巧,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想必这会儿突厥尚未增兵……”
话说到这。西山大营的将领们已经蠢蠢欲动了,宁将军的意思很明显,趁白虎关立足未稳,尚未有防备,端了它。
秦承望学聪明了,不置一词,反正又不用他去送死。就算突厥大军来,几千人马守住隘口,人家一时也攻不下,等到后方援军到,他想全身而退还是容易的。
北山大营的弟兄们心里都快憋出火来了,这么简单的事,头一份功劳让西山大营的人抢了去,看到西山大营的人那得意的神情。就好比脸上挨了一巴掌,疼是小事,关键是脸没了。于是,一个个的眼巴巴的看着马友良。
手下们的心思马友良如何不知,他咳了两声,倚老卖老的说:“宁将军还是莫要把形势估计的太乐观的好。如今白虎隘口是个什么情形,你我都不得而知,如果突厥已经开始增兵,我们贸贸然前去攻打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是等风雪停了,后方援兵赶到,再做商议的好。”
宁兴反驳道:“用兵贵在神速,若是瞻前顾后,贻误战机才是得不偿失,正因为今夜大风雪,而白虎关的突厥人又收到陵武隘口送去的消息,才会掉以轻心,咱们才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是等到后方援军赶到,只怕突厥的援兵也到了,到时候,只怕白虎关就成了一块硬骨头,想要啃下来,咱们自己不知得崩掉几颗牙。”
“将军,打吧!刚才葛副将和杨大人已经占了头功,白虎关就留给我老张吧!末将愿带五百人马前往白虎关。”副将张奎振声请命。
众人皆附和,一时间群情激奋。
宁兴直接忽略马友良,去看李明允的意思。
李明允觉得宁兴分析的很有道理,若让突厥人占了先机,就等于在胜州的后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而且沙溢也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遂沉吟道:“事关沙溢和胜州的安危,就算是冒险也值得一试。”
李明允和宁兴一夜未眠,天色刚明,白虎关传来捷报,宁兴高兴的一拳将茶几砸了个散架,忙去部署白虎关守卫事宜。李明允揉揉酸涩的眼睛,回到房里准备休息一会儿,一看,林兰却是不在,问了侍卫,侍卫说攻打隘口的时候有十几个士兵受了伤,林大夫一直忙着照顾伤兵,没回来过。
李明允不由的皱眉,连日赶路,昨晚又一夜没合眼,他是个男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更何况是林兰,难道她是铁打的吗?军医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夫?李明允开始后悔,真不该心软带上她,看她这不要命的架势,愁死个人。
宁兴派了西山大营的两千人马前去白虎关守卫,其余人等留在陵武隘口等候消息,一面派人前去沙溢联系怀远将军部。
到第三日上,白虎关依然平静如常。听说白虎关和陵武隘口出事,着实把冯大人吓出一身冷汗,不敢怠慢,火速派兵增援,加强关口防御。
援军已到,宁兴部准备继续前往沙溢。这个时候,秦承望病了,手脚冰凉,直打摆子,看上去也就活人多口气。
李明允收到消息,说昨儿个夜里,秦副使让人端了好大一盆冰到屋子里不知道作甚。现在李明允知道秦承望要干什么了。定是听说阿史那七万大军在攻沙溢,这厮吓破了胆,想装病好回胜州去,至于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就看怀远将军什么时候打退敌兵了。
林兰亦清楚秦承望的小算盘,问明允:“我待会儿要过去给秦副使看病,你是个什么意思?”
宁兴十分瞧不上秦承望这货,悻悻道:“一听说有危险,他比谁都溜的快,咱们流血流汗,他只管瞅着机会捞现成便宜,没门。”
李明允淡然一笑:“他要走就让他走,他在这,你还得派人保护他不说,咱们还得防东防西的,索性走了清静。”秦承望走了,马友良也没处嘀咕了。
林兰笑道:“可不是?不过副使病了也不是小事,明允,你得写个折子上报朝廷,就说如今突厥七万人马围攻沙溢,沙溢战事吃紧,而秦副使因水土不服突然病了,留在胜州养病,你只好独自前往沙溢。”
林兰的用词很讲究,先说明沙溢的战况,然后说秦副使突然水土不服,而不是受风寒之类,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更何况英明如皇上,李明允敢肯定秦承望跟来是有目的的,下绊子,夺功劳那是可想而知,若是他身后之人再有更深一层的意图,那就更麻烦了,先在皇上面前报备一下是必须的。
李明允从善如流:“兰儿的建议甚好。”
于是林兰给秦承望下了诊断,说他水土不服,给开了几副药,李明允也去安慰了他一番,让人送他回胜州。
秦承望是只要能不去沙溢,关你林兰给他作何诊断,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他也很是惺惺作态的唏嘘了一番,惭愧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不能与李明允一道去沙溢。
送走这个瘟神,大家都觉得轻松许多,大军继续开拔。
不出两日,沙溢在望。
怀远将军林致远已经收到消息,早早派人出来迎接。
一进沙溢城,就能感受到紧张的氛围,城墙上岗哨林立,人人面上皆是肃杀之气,城下,将士们井然有序的忙碌着,修筑工事的修筑工事,操练兵马的操练兵马。
前来迎接李明允的方振校尉已经跟李明允粗粗介绍了下这两日的战况。
前阵子,阿史那大军攻的异常凶猛,幸亏将士们拼死守卫,才得以保全。后来收到白虎关隘口传来的战报,林将军还很是担心了一阵,没想到,白虎关一胜,阿史那就退了。
看来杨万里的猜测很对,阿史那强攻肯定是为了配合突厥奇兵夺下阴山补给线,计划失败,阿史那自然就退了。
众人被引进将军府,所谓将军府,不过是城中一处简陋的宅子,若不是门口悬挂的牌子,和肃然站立的守卫,只怕谁也想不到,这就是将军府。
方振说林将军去巡城了,稍候回来。
李明允摆摆手:“军务要紧。”又让方振先和宁兴去把人马安顿下来。
林兰亲自去监督药材的搬运,什么药材放何处都安排的仔仔细细,免得到时候需要什么找不到。
“哎……这些是麻沸散,必须放在显眼的位置,这个金疮药小心点,别碎了……”
林兰叮咛着,嘱咐那的。
突然士兵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肃然而立,口中齐声喊道:“将军……”
第二百三十四章 林将军
林兰回头看去,只见一位黑甲白袍,身材欣长挺拔的将军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朝这边走来,一张脸被风沙吹的黑黝黝,一双眉眼却格外有神,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不怒自威。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怀远将军,冯淑敏的老公?冯淑敏很少提到林将军,倒是杨万里的部下常提起林将军,这位将军征战边关十余年,杀敌无数,曾经只带了三千骑兵深入突厥王庭,差点端了突厥的老窝,突厥人对他是又恨又怕。对于边关的军民来说,林将军就是他们的定海神针,他们坚信,只要林将军在一日,突厥人就无法踏进中原一步。
对这样一个人,林兰自然也十分景仰。正琢磨着是不是该跟他打个招呼,但见林将军已经大步离去,进了将军府。
方振的办事效率极高,且林将军早就有示下,不一会儿就把宁兴的部下安置妥当。
见到林将军,李明允本想寒暄几句,林将军却是手一摆,自顾在主座坐下,神情冷然,丝毫没有跟你套近乎的意思,开口就问:“阴山补给线是怎么回事?”
李明允淡然一笑,不以为意,早就听靖伯侯说过此人,面冷心热,比起那些喜欢做假客套之人,李明允更喜欢这种直截了当之人。当即道:“宁将军,你来说吧!”
宁兴抱拳行礼,把阴山所遇之事细细道明。
林将军越听眉头锁的越紧,仔细的听宁兴说完,沉吟道:“看来罗咄此人不简单啊!”
方振见特使大人和宁将军一脸茫然,便介绍道:“罗咄是突厥大汗的第三子,听说此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看来所言不假,此次突厥派出十万大军来袭,就是由罗咄率领。”
“这次多亏你们机敏。若是让罗咄诡计得逞,后果不堪设想。”林将军正色道:“此番,李大人和宁将军功不可没。”
李明允笑道:“也是天佑我朝,机缘巧合。”
林将军哈哈一笑:“李大人居功不自傲,难得难得!”
林致远征战多年,也见过几位特使,自以为身负皇命,就很了不起。到这来颐指气使的,什么都不懂,就喜欢乱放屁,瞧着都心烦,恨不能一脚将人踹回去。刚才他故意冷着脸,给这位李大人一个下马威。省的他翘尾巴,认不清形势,没想到这位李大人非但没有丝毫不悦,还这般谦虚谨慎,林致远对他的好感增添了几分,也就不端架子了。
“林将军镇守边关十余年,杀敌无数,保得一方安宁,在林将军面前谈功劳。下官着实汗颜。”李明允微然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将军的面色又和悦了几分,连方振等人也觉得心里舒坦,心道:这位李大人真会说话。
林将军喟叹道:“李大人日夜兼程赶来,可惜突厥人反复无常,这和谈一事怕是要搁置了。”
李明允道:“下官来时就已经有此准备,我朝与突厥和谈哪次不是边战边谈,每一次胜负都会成为双方的筹码,这次前来。下官不准备马上递交文书。等林将军重挫罗咄大军,再举和谈事宜。方为上策。”
宁兴毅然道:“林将军,此番末将带来五千兵马,希望能跟随林将军上阵杀敌。”
林将军摆摆手:“嗳!宁将军的责任是保卫特使大人,焉能去杀敌冒险?”
宁兴不服道:“将军可是看不起末将?末将虽然历练的少,但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李明允这一路看宁兴那兴奋劲就知道他的心思,宁家乃功勋世家,祖上曾出现过好几位著名将领,宁兴自小的夙愿就是上阵杀敌,沙场建功,当初他去西山大营,是皇上破例提拔,有好些人不服他,说他不过是沾了祖宗的光,所以,这小子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所以平南之时,他才会再三请命,这次来到北方,突厥人近在咫尺,他焉能错失良机?
李明允故意瞪他一眼:“宁兴,不得放肆,林将军自有他的计较,这跟看得起看不起没什么相干。”
宁兴讪讪不语。
林致远也不以为忤,不想上阵杀敌的士兵就是孬种,宁兴有这种胆气,他很欣赏,眼下突厥大军压进,沙溢的守军不过五万,增援的部队还未到达,此时凭空多处五千人马,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他何尝不乐意?只是,若是特使大人有什么不测,这个责任他可是担当不起。
“李大人,这几日突厥大军暂时退去,但本将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沙溢危险之地,李大人还是莫要久留的好,本将会安排大人先回胜州,待时机成熟,再请李大人前来。”林致远道。
李明允笑道:“一切皆听林将军安排,不过,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林致远眉头一拧,说:“大人请讲。”
“下官回胜州,只需一千兵马护送即可,其余人等,希望可以留下来帮将军镇守沙溢,也算圆了将士们热忱报国之心。”
宁兴眼睛一亮,希冀的望着林将军。
“冯大人已经派兵加强阴山补给线的防御,突厥人再想搞偷袭已是不易,所以,下官回胜州这段路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当然,如果林将军允许的话,下官倒是愿意在此多留几日,若沙溢果真危矣,下官再走不迟。”李明允又道。
林致远看看李明允又看看一脸希冀的宁兴,为难道:“容本将考虑考虑。”
公务谈罢,李明允示意大家先退下,然后拿出冯淑敏的书信交给林将军:“这是将军夫人托下官带给将军家书。”
林致远微讶,接过书信,李明允不打扰人家看家书,告辞出了议事厅。
找到林兰的时候,林兰已经把药材都整理完毕,正跟这里的老军医了解情况。
“林大夫……”
李明允站在门口看了林兰半天,她都没发现,只专注的听人介绍,看情形,他若是再不开口,就只能一直站在这里等了。
林兰回头一看,是明允,忙向老军医道声抱歉,笑嘻嘻的走过来:“你忙完了?”
李明允微微一笑:“看来,你比我还忙。”
林兰笑道:“你忙的是大事,我忙的是小事。”
李明允看林兰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显得个子越发高了,心疼道:“你也歇歇吧!不用这般拼命。”
林兰嘟了嘴道:“我哪里能歇的住?前几日仗打的激烈,很多将士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就这几位军医根本忙不过来,我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了,哪有置之不理的。”
李明允一听脸都黑了,当初可是说好了,带她来是只是照顾他的,结果呢!她一见到伤患,就知道发扬救死扶伤精神,也不管他了。李明允灵机一动,神情一萎,摸了摸额头,有气无力道:“也不知怎的,这几日头好痛,嗓子也痛,浑身乏力。”
林兰果然紧张起来:“你没事吧?可别是受了风寒,赶紧回屋去,我替你好好瞧瞧。”说着,拉着李明允出了医药院。
李明允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也只有这法子,才能诓的她回屋去。
回到住所,林兰就把李明允按到床上,自己坐在床沿替他细细把脉,摸摸额头,又看了舌苔,最后吁了口气:“幸好没什么大碍,可能是累了,你一个文弱书生,千里跋涉,日夜兼程的,没累趴下已经算是奇迹了。”
李明允不服的嗫喏:“我怎么就变文弱书生了?我哪里文弱了?你一个女人都没趴下,我一大老爷们凭什么还不如你?”
林兰嗔他一眼:“哟……还不服气了,行行行,你最厉害,你是文武双全,你是金刚不坏……”
李明允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手摸上她的腰身,笑眯眯的威胁道:“看来,不服气的人是你哦,要不,咱们来证明一下?”说着就哈她痒痒。
林兰笑的险些岔气,断断续续的求饶:“我认输,我认输,别闹了……”
李明允这才住了手,抱着她躺着,柔声道:“兰儿,别这么拼,我会心疼的。”
林兰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依偎在他怀里,轻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的,你也知道,我这人从不会亏待自己,若是吃不消,我早躲起来睡觉了。”
李明允才不信:“你们做大夫的都有一个通病,见到伤患就忘了自己,你别跟我打马虎眼,现在开始什么也不许想,闭上眼老老实实的睡一觉才是正经。”
林兰嘀咕道:“现在可是大白天,睡什么觉啊!你好意思睡?”
李明允挑眉道:“我是特使当然不行,你一小小医官,谁管你啊?”
林兰反驳:“我可是皇上亲封的太医校尉,皇上让我来这,可不是来睡觉的。”
李明允摁住她想要作乱的手,唬道:“我可是皇上亲封的特使,你们都得听本特使的命令,现在,本特使命令你,睡觉。”
林兰挣不开,脑子一转,装作听话道:“好吧!既然特使有令,那下官只好从命了,我睡觉,你忙你的去。”
李明允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这才听话。”贪恋的又抱了一会儿,替她掖好被子,再三嘱咐:“乖乖的休息,不许逃跑。”
林兰很听话的点头,等李明允出去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准备开溜,结果一开门,两把大戟挡住了去路,赵卓义上前道:“嫂子,李大人有命,李大人回来之前,不准嫂子离开。”
第二百三十五章 疑心
别看赵卓义这厮平日里嫂子嫂子叫的热乎,办起公事来,毫无情面可讲,不行就是不行,林兰好话说尽也没得逞,只好悻悻作罢,蒙起头来睡觉。
也着实是累了,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不知时辰,突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接着又是震天动地的擂鼓声。林兰初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听了一会儿,吓的一骨碌爬起来,这么大动静,莫不是出事了?
林兰慌忙穿好衣裳,打开门,赵卓义和两守卫还在门边杵着。
“出什么事了?”林兰问。
赵卓义道:“这是集结的号角,准备战斗的擂鼓,怕是突厥来袭。”
靠,这群突厥狗能不能让人消停一会儿。林兰拔腿就往外走,赵卓义忙拦住她:“嫂子,这会儿情况不明,您还是在这里呆着比较安全。”
林兰很不客气的推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快去保护李大人,在这拦我作甚?”
“可是可是……”赵卓义很是为难。
“可是什么?你可是李大人的近卫,李大人若是有个闪失,我唯你试问,赶紧的,去看看李大人在何处。”林兰唬道。
赵卓义可不敢丢下林兰,只好跟着她。
一出将军府就是校场,只见各营将士快速而有序的各就各位,丝毫不减慌乱,可见这位林将军带兵有方。
林兰正想找个人问问情况,见大哥和李明允回来了,李明允凝重的脸上分明写着情势严峻几个字。
“是不是突厥人来了?”林兰迎上去问道。
李明允点点头:“据斥候回报,突厥大军倾巢而出,不出半个时辰就要兵临城下。”
林兰倒抽一口冷气,据她所知,这里的守军不过五万,前几日阿史那率七万人马强攻沙溢,已经伤亡了数千。这次若倾巢而出,那沙溢还能不能守得住?
“林大人让我等迅速撤离沙溢。”李明允补充一句。
“现在就走?”林兰诧异着,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到沙溢第一天就碰上突厥来袭。
李明允眯起眼望向城头,沉声道:“杨县尉!”
杨万里上前听命。
“你先派一队人马确定阴山补给线有无异常。”
要撤退也要等确定退路安全方能撤退,突厥人既然能偷袭白虎关,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再次潜入阴山。
杨万里领命退下。
林兰道:“那我也去准备一下。”早知道来了就得走,她还忙乎个啥劲啊!
李明允吩咐赵卓义:“保护好夫人。”
赵卓义大声应着。跟着林兰去了。
林兰旋风般冲进医药处,只见这里的人都不慌不忙的,该干啥干啥,仿佛不知道突厥大军就要兵临城下了。
林兰找到正在帮忙煎药的文山:“文山快准备一下,咱们要撤了。”
文山懵懵然:“啊?要撤?突厥大军不是要来了吗?咱们不留下来帮忙?”
呃!她也想留啊!可这不是几个人打群架,是十几万人搏命厮杀。明允的安全要紧呐!
“罗嗦什么,赶紧的。”林兰没空跟他解释。
“你们不用这么慌,有林将军在怕什么?”一个老军医慢吞吞的说道。
一个吊着臂膀的士兵自信道:“就是,别说突厥只有十万人马,就是再来个十万,林将军也有办法收拾他们。”
林兰不否认林将军很神勇,历史上也有许多以少胜多的例子,比如淝水之战,比如火烧赤壁。那可都是用了计谋的情况下,现在敌我力量果如悬殊,两军死磕,就算林将军再厉害,他也只是个人不是神,大家都太迷信林将军了吧!
“你不信?”那个士兵偏着头,四十五度角瞅着林兰:“不信就等着瞧好了。”
等着瞧?她倒是想留下来看看神勇无敌的林将军是如何以五万之众打败十万敌军的,可是李明允若是要撤,她是肯定得跟着走。林兰撇了撇嘴:“文山。赶紧去收拾一下,药材。咱们就带三成。”
文山哦了一声,叫上一起来的医护们去整理药材。
林兰带着药材出了医药处,看见好些士兵抬着大水桶上城头。林兰不解,拉住一个士兵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士兵道:“这是林将军的主意,往城墙上倒水,这种天气,立马就结冰了,突厥人想爬上来,非摔死他们不可。”
林兰讶然,这样也行?心里实在好奇,林兰回头吩咐文山:“你先把东西送回将军府,我还有点事。”
文山是老实人,不疑有他,带人先走了。赵卓义头疼道:“嫂子,您还有什么事?”
林兰眯眼笑嘻嘻道:“现在突厥人还没到,咱们上城头看看去。”
赵卓义慌了神:“嫂子,这可不行,城墙上很危险的。”
“有没开打,有什么危险?”林兰说着径直往城墙上去。赵卓义跺了跺脚,忙叫手下回去禀报李大人,自己也跟了上去。
城墙上,寒风凌冽,刮在人脸上跟刀割似的疼,林兰不禁腹诽:这些突厥人真是精神可嘉,这么恶劣的天气还出来打仗,也不怕冻死。
趴在垛口往下看,只见城墙上白花花,亮晃晃的一片,果然结冰了,还挺厚的一层。
“嫂……林大夫,这样危险……”赵卓义看林兰趴在垛口上,吓的小心肝一抽一抽的,这差事不好当啊!
一旁一个手握刀戟的士兵鄙视的瞪了赵卓义一眼,嘟哝道:“胆小鬼。”
赵卓义那叫一个郁闷,偏偏还不能还嘴。
“报……”一个斥候飞奔上来,跑到林将军面前:“突厥骑兵已经快到陷马坑。”
林将军面不改色,沉声道:“再探。”
斥候又一路飞奔下去。
“还挖了陷马坑啊!这个顶用吗?”林兰小声的问那个鄙视赵卓义的士兵。
士兵神情颇为自豪:“这陷马坑是这两天才挖好的,一共有三道,第一道就是深坑,第二道,第三道底下插了竹签、钉子,人马掉进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等着瞧吧!这回突厥骑兵要折了。”
林兰不由的感叹一句:高明啊!突厥人来势汹汹,未曾想,还没靠近沙溢就先折了兵马,锐气大挫啊!
林兰望着不远处一身白袍黑甲,挺立如松的林将军,顿觉此人的形象高大威猛了许多。
赵卓义也来精神了,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夜,心中热血沸腾,要是能参战就好了,全然忘了之前还着急着催促林大夫回去。
不多时,斥候又来报。
“突厥第一波骑兵已经进入第一道陷马坑,约莫折损了百余骑,现在已朝第二道陷马坑而去。”
林致远面色毫不见微动,心中却在盘算着,突厥共有骑兵一万,阿史那此人作战喜以骑兵为先锋,做出势不可挡的架势,且看这次能折他多少兵马。
李明允听说林兰去了城头,心中大急,忙叫林风去找林兰,别人去还未必能说得动她。
林风带了两个侍卫急冲冲上了城头,寻找妹子。
林兰一身男装打扮,个子又不高,在一众全副武装的将士里还真不好找。林风急的大声喊:“林大夫……”
“何人在此喧哗?”林致远扭头看过来,神色极为不悦。
的确,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大家都是屏气凝神,严阵以待,林风这一嗓子吼的确实很突兀。
林风到沙溢城后,还没见到过威名赫赫的林将军,此时一见,不由的怔愣住,此人好生面熟。
林兰见大哥被林将军呵斥了,哪里敢露头,扯了扯赵卓义,小声道:“你过去说一声,我……我就先回去了。”说罢,赶紧开溜。
赵卓义哭笑不得,挤过去找林风。
林致远见此人被自己一呵都傻了,心中更是不悦。不过,此人应该是李大人的部下,便按耐住怒气,冷冷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林风抱拳施礼,退了下去,可心中疑虑更甚,实在是太像了。
赵卓义扯了扯林风的袖子。
林风回头一看,是赵卓义,忙小声道:“我妹子呢?”
赵卓义撇了撇嘴:“看见你来了,赶紧溜了。”
李明允看见林兰回来,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下去,却是憋了一肚子火,这个女人,太不知轻重了,居然跑到城头上去,碍着大家都在,李明允不好数落她,只摆了冷脸,以示他很生气。
别看赵卓义这厮平日里嫂子嫂子叫的热乎,办起公事来,毫无情面可讲,不行就是不行,林兰好话说尽也没得逞,只好悻悻作罢,蒙起头来睡觉。
也着实是累了,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不知时辰,突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接着又是震天动地的擂鼓声。林兰初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听了一会儿,吓的一骨碌爬起来,这么大动静,莫不是出事了?
林兰慌忙穿好衣裳,打开门,赵卓义和两守卫还在门边杵着。
“出什么事了?”林兰问。
赵卓义道:“这是集结的号角,准备战斗的擂鼓,怕是突厥来袭。”
第二百三十六章 西北之争
马友良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没脑子妁帐东西,这么迫不及待的赶去送死,到时候北山大营的弟兄都做了炮灰,功劳就全让宁兴这小子占了,好钢也要用在刀刃上不是?这帮兔崽子怎么就不能理解他的苦心?
“要你们猴急什么?大家都去打仗,李大人谁来护送?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是什么?”尽管马友良很想骂娘,但碍着李大人在,只好压下心头的火气。
范德等人显然无法体会马友良的“苦心”,不甘的嗫喏道:“宁将军带了两千弟兄上战场,那好歹也算上北山大营一份子,什么冲锋陷阵的事都他们西山大营的弟兄上,显得我们北山大营的弟兄都是孬种似的。”
马友良心火蹭蹭蹭的往上冒,骂道:“如何调兵遣将,还用不着你来教,你们给我放明白点,保护好李大人的安危才是头等要务,再里嗦,信不信老子撤了你的职。”
李明允淡笑道:“尔等拳拳报国之心,可敬可叹,不过尔等莫要以为撤退就是贪生怕死,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林兰实在看不来马友良的行为,想当初,徐州会战,汤恩伯也是如此,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临阵脱逃,害得川军孤军奋战,最后全军覆没。说心里话,让马友良护送,还真是不放心。于是,不痛不痒的嘀咕了一句:“像你们这样老是北山大营西山大营的挂在嘴边,一听就不是一条心。”
林兰嘀咕的虽轻·但是议事厅里每个人都的清楚。
马友良脸色一变,有种小心思被戳破的尴尬,而且说话的人是李大人的夫人,他又不好无礼,但这话他若不辩驳一番,人还道他心虚,便道:“林大夫此言差异矣!我等是北山大营出来的,平日里说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也是人之常情·我等都是粗人,没有那么些歪歪肠子,说句话还在肚子里绕三圈。”
林兰漫不经心的笑道:“马将军急什么?我只是就事论事,不论你们是北山大营来的还是西山大营来的,都是皇上亲指的护卫军,你们老是把自己的出身挂在嘴边,别人听了,难免会有想法。”
“林大夫说的极是,既然大家都是护卫军,宁将军就该一视同仁·不能每次有好事都想着自己弟兄,拿我们当后娘养的。”范德这个大老粗顺杆子爬,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林兰话中之意。
李明允不动声色的看着马友良,林兰这几句敲打也是有必要的,马友良的小算盘打的响,可别以为人家都是傻子。
马友良的脸色更难看了,对李明允抱拳道:“李大人,末将绝无二心,若李大人不信,只管请旨免了末将的职。”
李明允哂笑一声·要免你的职,何须请旨这么麻烦,马友良大概忘了·他有这支队伍的全权指挥和任免的权力,之所以不动他,是怕北山大营的弟兄们有情绪,如果马友良能及时醒悟就罢了,若是执迷不悟,他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马将军言重了,本官还能信不过马将军?”李明允云淡清风的笑道,又对范德等人道:“尔等的心情·本官了解·宁将军也绝无看轻尔等之意,先下去吧!”
正说着·就听见震天的喊杀声响起,突厥人攻到城下了。
众人俱是色变。李明允马上道:“大家速速集合·先做好迎战准备。”现在走不走得成还是未知数,先做好准备总没错。
范德等人肃然领命,退了下去。
马友良急着出去训人,也道:“末将出去安排一下。”
李明允微微颔首。
林兰见大家都出去了,方道:“看来,北山大营的人耐不住了。”
李明允叹道:“都是有血性的汉子,若马将军能摒弃小我之见,便能如虎添翼。”
“估计马友良再怂几回,他的威信就彻底没了,到时候队伍再进行整编,什么北山大营,西山大营,全部打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看他能怎么办。”林兰嗤鼻道。
李明允眉毛一抬,细里一想,这个法子极好,全盘打乱,方可拧成一股绳。
林风和赵卓义进来。
李明允问:“外面情况如何?”
林风道:“突厥人开始强攻了,东西北三处城门都受到攻击。”
“你去盯着点,有情况随时来报。”
林风看见妹子,又想起心中的疑虑,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没开口,抱拳一礼,退下。
突厥人这次是卯足了劲,一副不攻下城池誓不罢休的势态,沙溢城的将士们也很顽强,战斗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还是相持不下。
林兰想到肯定有很多伤兵,很想去医药处帮忙,可李明允不允,只要他一点头,再想把林兰拉回来就难了,就她那救死扶伤的使命感,估摸着她还会上城头去救人,太危险了。
杨万里匆匆来报:“李大人,属下派出两拨斥候,到现在没有一人回来,恐怕后方有异常。”
李明允神情一凛,果然不出所料,突厥人不会放过阴山补给线,现在李明允不禁担心沙溢的安危,更担心胜州那边。
林兰也着急:“这可怎么办?先不说咱们能不撤,万一突厥人拿下阴山补给线,攻打胜州怎么办?”
杨万里道:“这点倒不用担心,冯大人已经加强了三关的防御,通行口令也换了,突厥人想用诡计过关是不可能,强攻的话,这三关都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没那么容易。”
李明允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须臾顿住脚步,双眸清亮透着决然之意,吩咐道:“杨县尉,此事非同小可,还请你务必摸清阴山补给线的情况。”
杨万里凛然道:“属下遵命,属下亲自去一趟,探明情况。”说着就要离开。
李明允又叫住他:“杨大人……”
杨万里转身:“李大人还有何吩咐?”
李明允深深呼吸,道:“你多加小心,若情况不妙-,立刻撤退,安全为上。”若非情况特殊,李明允是不会让杨万里亲自去冒险,所以,不得不多嘱咐一句。
杨万里目光微闪:“属下明白。”
第二百三十七章 老乡
战斗一直持续到东方鱼肚白,沙溢城以伤六千死二千的重大代价挡住了突厥人疯狂的进攻,当然,突厥的伤亡更加惨重。
战争过后的沙溢城一片狼藉,三处城门皆损坏严重,尤其是北城门,被敌人的流火打的千疮百孔。
李明允很担心,沙溢城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强攻?
“他娘的,这一场打的真是痛快。”宁兴整张脸都被烟熏的漆黑,只余两只乌溜溜的大眼透着酣战后的兴奋。
李明允瞄了他一眼,这人简直就跟煤堆里爬出来似的,身后葛彪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咱们的人伤亡多少?”李明允问道。
宁兴叫张奎,张奎回道:“死了几十位弟兄,重伤不多,轻伤二百余人。”
这样的伤亡情况已经比李明允预想中的要少,看看四周忙于修筑工事,打扫战场的将士们,生死搏杀了一夜,没能喘口气就得准备着迎接下一场战斗,李明允的心情格外沉重,这样的战争太过残酷。
“你们先下去休息,听说林将军受了伤,我过去看看。”李明允吩咐一声,去到将军府。
林风候在门外,焦急的踱步,见李明允过来,忙迎上去:“大人……”
“林将军如何?”
林风摇头:“军医在里面,现在还不清楚。”
稍等了片刻军医端着托盘出来,盘子里是一支带血的断剪,说幸好箭上无毒,只是伤在臂膀上,短时间里不能开弓射箭了,要是伤口迸裂,想要痊愈就难了。
屋子里传来林将军的大嗓门:“胡大夫,你少危言耸听,赶紧忙你的去李大人,请进。”
胡大夫摇摇头,端着盘子走掉了。
李明允和林风进得屋去,见林将军肩膀上包扎了厚厚的绷带坐在披了虎皮的大椅上,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李明允不禁暗自喟叹,这些人都是铁打的么?
“李大人,你怎么还没撤?”林致远抬头问道。
李明允道:“走不了。”
林致远笑道:“怎么?你怕本将军顶不住?”
李明允微微一笑:“阴山补给线似乎出了问题。”
林致远的笑容倏忽隐去,转而是凝重的神色,急声问道:“什么情况?”
林风回道:“我家大人命人先去探路怕突厥人再度潜入阴山,结果,派出去的斥候一去不回,现在,杨万里杨县尉已经亲自带队前去查探。”
“杨万里?”林致远沉思起来,杨万里此人他有耳闻,曾经也是靖伯侯的属下,擅长追踪术,他亲自出马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他不解的是,突厥人再度潜入阴山意欲何为?想从背后包抄沙溢城?他们就不怕陷入腹背受敌?想攻打白虎关?那是易守难攻之地上一次侥幸被他们偷袭成功,焉能轻松让他们再取第二次。
“等杨县尉弄明情况,我们就知道突厥人到底打什么算盘了现在最关键的是,突厥人会不会卷土重来,我看沙溢城损毁严重,只怕难以抵挡再一次的强攻。”李明允担心道。
林致远也是心事重重:“突厥从未如此大规模的进攻沙溢,似有不拿下此城决不罢休之意,眼下,胜州的守军不多,远征西北的大军尚未归来沙溢左右无援确实难以支撑。”顿了顿,他决然道:“不过无论如何,也得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后,西北大军必然回归。”
林风一直观察林致远的一举一动,想要把眼前这个人跟久远记忆中的人重叠起来。
“将军,听您的口音,似乎是江浙一带人。”林风忍不住冒然开口。
林致远被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的怔了一下,仔细看这位年轻人,看他目色清明,并无那种谄媚套近乎之意,便道:“正是,本将是湖州人。”
林风心头一震,湖州,他竟然真的是湖州人。
看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林致远哂笑一声:“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林风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撼,现在他已经有八成的把握。
李明允看了看怪异的林风,干咳了两声,笑道:“如此说来,我和将军也算半个老乡了,我外家是丰安的。”
林致远呵呵一笑:“如此说来,本将与大人还算有缘。”
从军务要事突然转折到老乡缘分的问题上,连李明允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哎!赶紧收住这个话题,请将军好生歇息,就准备告退。
出了门,李明允小声问林风:“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
林风心不在焉的支吾着:“没,就问问。”
反正一时也走不流,林兰获批去医药处帮忙。医药处一共只有七八位医官十几名医护,这一场恶战下来,伤亡不少,医药处人满为患,大家忙的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哎……你砍了几个?”
“哪有那时间数啊!这边刚砍翻,那边又爬上来,跟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两个士兵在讨论杀了多少个敌兵,引得一旁的人也来兴致。
“这仗打的过瘾,流火炸的那些突厥狗哭爹喊娘······”
“这些突厥狗真他妈的不怕死,从没见过这么疯狂的,踩着同伴的尸体望上爬,连梯子都省了……”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狠的。看来那个罗咄王子是想要在咱这立功啊!不过有林将军在,他想得逞,没那么容易。”
“林将军那真叫一个神勇,弓满弦,一箭就一个翻一个·……”
大家说的起劲,身上的伤痛都忘了。
林兰听见他们说什么流火,大感好奇,难怪听到爆炸声,原来是打炮啊!有这么好的武器装备,那还怕突厥人个鸟啊!
火是咋样的?”
一个士兵道:“你到城墙上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林兰“切”了一声,继续忙活,不说拉倒,等收拾了你们这些伤兵老爷,姑奶奶自己去瞧。
林风找到医药处,把林兰拉了出来。
“哥,你干嘛呢?没见我正忙着吗?”
“妹子,哥有件要紧事跟你说。”林风把林兰拉到偏僻的地方,准备告诉妹子他的发现。
“什么要紧事啊?有治病救人更要紧吗?”林兰翻了个白眼,嘟哝道。
“你有没有觉得林将军很面熟?”林风问道。
林兰奇怪道:“没觉得啊!”
林风想想也是,爹走的时候,妹子才四岁,不记得了也是正常,林风又道:“我刚才问了林将军,他说他是湖州人。”
“湖州人怎么了?”林兰是穿越者,虽然继承了本主的一些记忆,但是这个衔接度还是存在一些问题,她只记得两三年前的事情,也就是说,现在的林兰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本是湖州人氏。
林风错愕的看着妹子:“妹子,你的记性也太差了吧!”居然连自己是哪里人氏都忘了。
林兰默默,她充其量是个假冒伪劣产品,哪记得那么多事。
“哥,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林兰心虚的问。
“妹子,当年你还小……”
“林大夫,林大夫……”
林风刚开了个头,就听见有人急声喊林大夫。
林兰忙道:“哥,有事迟些再说,我现在真的很忙,我先走了。”说着,林兰就跑回了医药处。
林风重重一叹,算了,干脆等这仗打完了再说吧!
林兰忙的昏天暗地,只听得有人高声询问:“抛石手呢?还活着的话就吱一声。”
林兰抬头一看,是方振。
一个士兵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方校尉,属下还活着呢!”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站起来。
方振瞅了他们一眼,指着两个伤势较轻的说:“抛石机坏了,你们得想办法赶紧修好,万一突厥人又来了,就没法发射流火了。”
呃!她还以为流火是大炮打出去的,原来是用抛石机。这样的威力可没法跟大炮相比,面对如此强敌,没有利害的武器,光凭不怕死是没用的。林兰忙放下手中的活,去追方振。
“方校尉,方校尉……”
方校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林大夫,有事吗?”
林兰笑呵呵的问:“我想问问,咱们这除了流火还有没有别的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方校尉哂笑道:“若是有,这会儿林将军也不用苦恼了,若没别的事,我得先走了,还得带人去重挖陷马坑。”
还陷马坑啊!敌人上过一次当,还能上第二回?说不定,下一次,就是步兵打头阵了。
“那你们这有兵工厂么?”林兰问。
方振莫名:“什么兵工厂?”
“就是……就是做流火的地方。”
方振这才恍然:“有啊!”指了指西南角一处建筑说:“就那,这会儿正在赶制流火,昨晚几乎把库存都用光了,幸亏你们这次来,运来了硝石和硫磺。”
方振说罢警惕的看着林兰:“你可别去那,那里是军事重地,很危险的。
林兰假模假样的笑道:“我就问问,不会去的。”
等方振一行走远了,林兰拔腿就往西南角而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地雷
杨万里直到夜里才回来,他带着斥候小分队,没敢走大路,而是从山上过,在白虎关和沙溢城之间,发现有一股突厥伏兵,若是从下面山道上过,就会被射杀,他没惊动突厥兵,从他们身后绕过去,到白虎关查看了一下,那里倒还安静,没有发现异常,他已经告知白虎关的驻军,前方有突厥人埋伏。
“李大人,林将军,这股突厥伏兵人数不多,大约就一两百人,若是需要,属下即可带人去解决了他们。”杨万里振声道。
林致远思忖良久,道:“看他们之意不像是要包抄沙溢后路,也不似要侵袭阴山补给线,倒似要斩断沙溢与胜州之间的联络。先不要动他们,我怀疑,胜州那边可能会有情况,试想,突厥兵刚刚全力围攻沙溢,造成他们对沙溢势在必得的假象,故而我等全力防守,这时候突厥兵却转而东进,去攻打胜州,又掐断沙溢与胜州之间的联络,我们不能及时回援,胜州岂不危矣?又或者,他们的确是对沙溢势在必得,切断联络,就能让我等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众人听林将军这么一分析,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窜上脊背,皆是一身冷汗。胜州若是失守,那突厥大军就能长驱直入,南下中原了。
“所以,先不动他们,暂且盯着。”林将军吩咐道:“杨县尉,你再辛苦一趟·回胜州,请冯大人加强戒备。”
杨万里领命,不曾喘口气,又出发了。
李明允心事重重的回到屋子里,屋子里空荡荡的,林兰还没回来。李明允以为林兰还在医药处忙,这个时候,就算九头牛也休想把人拽回来,李明允只好随她去·自己脱了衣服准备休息,没想到赵卓义急慌慌的赶来禀报,林兰不见了。
李明允愣了一下:“什么叫不见了?”
“属下一直以为嫂子在医药处,加上医药处到处都是人,也就没在意,到了晚上,属下想提醒嫂子休息了,却发现嫂子不见了,属下几乎把整个医药处都翻遍了也没见嫂子的人影,属下又去别的地方找·也没找着…···”赵卓义弱弱的说,叫他保护人,却把人给保护丢了,他真的没脸来见李大人。
李明允担心的可远比别人多,怎么说林兰也是个女的,虽然女扮男装,但是人家稍微留意一下就能识破,这满城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多危险啊!
“去通知林风,让他带人马上去找……站住·告诉他们,动静别太大。”李明允急声下命令,自己也赶紧把衣裳穿好·出门去找。
这会儿,林兰正蹲在兵工厂里,跟两位师傅琢磨怎么制土地雷。前世看过一部电影叫《地雷战》,那里面的地雷可算是花样百出,什么子母雷、天女散花雷、跳雷、头发丝雷,炸的鬼子鬼哭狼嚎,后来跟同学一起参观军事博物馆,就特别留意了下·具体的制作方法她不是很清楚·只能说个大概,不过这里制流火的师傅们非常感兴趣·本来还要撵人,后来拉着她不放。
三人琢磨了大半天·终于出了一个成品,林兰看着黑乎乎的陶罐,有些忐忑,这东西真能炸吗?
“走,去试试。”唐师傅兴奋的小心翼翼的抱着陶罐从后门出去,来到一片空地上,挖了个坑,把陶罐埋了进去,放好引线。
“找个地方躲起来······”唐师傅朝林兰等人挥挥手,大家连忙找掩体躲好。
唐师傅拉着引线也退了下来,大家屏气凝神,紧张的看着那块空
“我要拉了,胆小的捂上耳朵,闭上眼睛。”唐师傅戏谑道。手上的引线一扯,只听得“嘭”的一声,土石飞溅开来,地上炸出一个大坑。
唐师傅兴奋的喊了起来:“成了成了……”回头去拍拍还捂着耳朵的林兰:“小子,你说这东西叫啥?地雷?哈哈,好,这名贴切,就叫地雷,埋在土里的雷,看不把突厥狗炸上天······”
林兰被他几下大力金刚掌拍的险些吐血,惭愧的耸了耸肩,想她说个理论都说的乱七八糟,亏得他们还能听懂,果真做出地雷来,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啊!
“老#阝,老柯,你们赶紧照着法子再做一个,好去禀报将军,若是将军同意了,咱们先不做流火,先弄他几百个地雷出来。”唐师傅还没有从兴奋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说话的嗓门都特大。
不过,林兰怀疑唐师傅是被刚才的巨响震的耳朵不好使了才这么大声的。
林兰一把拉住要走的唐师傅,嘿嘿笑道:“唐师傅,跟您商量个事儿。”
唐师傅心情好啊!对林兰这个大功臣那是有求必应,爽快道:“你说。”
“这个地雷是你们研制出来的,跟我没关系,你们出去可别提起我啊!”林兰道。
唐师傅怔和,旋即哈哈笑道:“小兄弟,你这么谦虚作甚?要不是你出的好点子,我们怎么想得到,等报过林将军,林将军肯定给你记大功。”
林兰忙摆手:“还是莫要提起我的好,我这人不喜欢张扬,真的。”
唐师傅疑狐的看着林兰:“这年头,像你这么低调的人可不多。”
“好吧!我老实跟你说,这是我们家族密不外传的技艺,说这东西杀伤力太大,弄不好会遗祸百姓,虽然我也是一知半解,那个……如果叫我家族的人知道这地雷是我传出去的,那我可就成了家族叛逆了,死后也进不了祠堂了。”林兰编瞎话编的那叫一个顺溜,配上那忐忑不安的表情显得格外真切。
唐师傅恍然的“哦”了一声:“这还真的挺严重,小兄弟,不管怎样,我老唐先代表沙溢的将士们谢谢你了。”
这三更半夜的,突然一声巨响,把沙溢城的将士们都惊着了,还以为突厥人又来了,大家纷纷抄家伙准备再战一场。
林将军也被震的从榻上惊跳起来,急声问道:“什么情况?”
侍卫禀道:“回将军声响好像从西南传来。”
西南是军火库和流火作坊,难道突厥人奇袭军火库?林将军从墙上取下弓箭和长刀:“走,去看看。”
李明允等人正四处寻找林兰,猛听得一声巨响,也是吓了一跳,听着声响是从西南方传来,以为有敌情,忙吩咐赵卓义带人继续寻找,自己和林风往西南而去。
一时间,西南这个小角落成了全城关注的重点。
林兰刚踏出作坊就见前面一群人气势汹汹赶来,为首的好像是林将军,还有明允,她忙把脚缩回去,躲在门后,问在院子里干活的伙计,这里有没有别的门可以出去。
伙计莫名其妙-的指指南边一扇小门。
林兰抱拳道声:“谢了!”一溜烟溜出了南门,见没人注意,拉了拉袖子,整了整衣裳混入人群回到了将军府。
“林大夫?”守门的侍卫见林兰回来,讶然惊呼。
“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林兰若无其事笑眯眯的说。
“不······不是,赵校尉说您不见了,李大人正带着大伙四处找您呢!”侍卫结巴道。
“哦!白天听士兵们说起抛石机,觉得挺稀奇的,就溜到城头去见识见识,见识过了就回来了,嗯……你去告诉他们,我已经回来了让他们不用找了。”
侍卫听话的哦了一声跑出去找人。
过了半个时辰,李明允兴冲冲的回来了当然,高兴的前提是侍卫说林兰已经回来了。
“兰儿,这回沙溢城有救了,军营制造军火的唐师傅研制出一种叫地雷武器,埋在地下,只要人一踩上去就会炸上天,你想,若是咱们在城外埋上这么几百颗,突厥人焉能靠近沙溢城一步?定炸的他们魂飞魄散,比流火好使多了,林将军也是大喜过望,现在正命唐师傅他们抓紧造更多的地雷……”李明允开心道。
自从北上,林兰就没在明允脸上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喜悦,林兰配合的做出惊喜的表情:“真的?那太好了,之前我还担心沙溢会守不住呢!那个唐师傅,真厉害。”
李明允深以为然:“军中不乏这样的能人,唐师傅这时候研制出地雷,真是太及时了,真乃天佑我朝。”
林兰默默:确实是老天保佑,让我穿来这里,要不然哪来地雷啊?
“嗯!大家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林兰笑眯眯的用力点头。
“想睡安稳觉,现在还不是时候,阴山里潜伏的突厥兵还未解决,胜州那边能否安然还尚不得知……”李明允说着心思又沉重起来,突然想起林兰之前闹失踪的事,当即唬着脸问:“之前你去哪了?”
林兰很无辜的表情:“没去哪啊!之前一直在医药处呆着,你也知道伤兵多的快把医药处挤爆了。”
李明允一眨不眨的瞪着她,一副你给我说实话,不然就要啥啥啥的神情。
林兰避开明允如炬的目光,瘪了瘪嘴,说:“后来,我偷偷溜上了城头,去看那个抛石机,我就是感兴趣嘛!去看一看是个什么东西,再后来我就回来啦!”
李明允不太相信:“就这样?”
林兰用力点头,打马虎眼:“当然就这样,不然还能怎样?你叫我乱跑,我也不敢呐!”
李明允默默腹诽:不敢?您老还知道谦虚啊!真稀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负心人
李明允总觉得林风这几日不太对劲,常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管是作为上司还是作为妹婿,李明允都有必要关心一下林风。
找到林风的时候,林风正在马厩给马儿洗涮。说是在涮马,可林风就捡一处涮,都快把马的皮给涮下来了,那马儿很不安的动来动去。
“大哥。”不谈公事,没有属下在的时候,李明允就叫林风大哥。
“我看你最近好像有心事。”李明允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风那是满脸的心事。
林风停下手上动作,看着李明允,忽的把刷子一扔,道:“妹夫,我有件要紧事,不知该不该告诉妹子,你帮我参详参详。”这件事憋在心里没处说,真是难受的紧,简直寝食难安。
李明允眉头一拧,这事跟兰儿有关?那他更得听了。
“边走边说。”
林风把战马交给一旁的小兵,出了马厩。
“我怀疑林将军是我父亲。”林风轻叹道。
李明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惊疑不定:“你说什么?林将军是你父亲?”这实在是太突然了,一时难以消化。
林风望着城墙上迎风招展的旗帜,目光渐远,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缓缓道:“兰儿肯定跟你说过,我们的父亲可能已经不在了,的确,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以为他不在了,我八岁的时候,父亲去参军,当时,父亲是在湖北一带剿匪,跟家里还有联系,后来父亲的队伍北上抗击突厥,就失去了联系,我十一岁那年。跟父亲一起参军的同乡残了一条腿回到乡里,告诉我母亲,他亲眼看见父亲陷入敌兵重围,身上被砍了好几刀,怕是没命了,我娘当场就晕了过去……我娘不相信父亲死了,到处打听父亲的消息,但都打听不到。再后来,老家闹旱灾,闹饥荒,颗粒无收,很多乡亲都饿死了,我娘只好带着我和妹子一路要饭到了涧西村……妹子在逃荒途中生了重病。我们娘三只好在涧西村暂时住下,我娘本想等妹子的病好了再回老家打听父亲的消息,如果父亲没死,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没想到妹子一病就是好几年,期间我曾奉我娘之命回过一趟老家,老家的人大都不在了,就剩我大姑,我大姑说父亲已经死了。军中来了阵亡告知书。我不敢把这消息告诉娘,回去后只跟娘说没有打听到父亲的消息……”
林风说着眼中不禁有了湿意:“我娘再也没提起父亲,但我知道我娘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我娘临终的时候,一直喊着父亲的名字。父亲以前叫林三,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三。”
李明允踟蹰道:“你能肯定林将军就是……你父亲?”
林风低头抹了把眼睛,深吸一气,抬眼道:“父亲去参军的时候。我已经八岁了。父亲的样貌我记得清楚,相隔十三年。父亲的样貌虽然有了变化,但他下巴上的痣不会变,还有我有八成的把握,还有他说他是湖州人,而我的老家就是湖州,我有八成的把握,林将军就是我父亲。”
“那为何不索性问问清楚?”李明允问道。
林风摇摇头:“我不敢问,我甚至希望他不是我父亲,如果他是我父亲,他没死,为什么他不回来找我们?我们离开了老家,可大姑还在老家,我已经告诉大姑,我们在丰安县涧西村,就算他忙于抗敌,可他派个人回乡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我们的下落,然而,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找过我们……如今,他是怀远将军,在京城,有他的将军府,他又娶了一房娇妻,又生了一个儿子……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李明允默默,如果林风说的是真的,那么,林将军就成了抛妻弃子,无情无义的小人,兰儿是最恨这种负心人,如果让兰儿知道,她竟与自己的继母相交甚笃,不知兰儿会作何感想,也难怪林风不敢告诉兰儿,不但林风纠结,现在他也很是郁闷。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李明允尽量把事情往好处想,因为这些日子跟林将军接触下来,觉得林将军不像是这种薄情寡义之人。
“误会?我也希望这其中有误会,但我实在找不到可以替他开脱的理由。”林风自嘲的苦笑。
李明允沉吟道:“这件事还是先瞒着兰儿的好,她的脾气你也知道,最见不得这种不平事,更何况是关系自身,我找机会试探一下林将军,等弄明白了再做决定。”
李明允想,如果林将军果真如此不堪,那么,这个岳丈他也不想认。
林兰忙里偷闲,溜去火器坊,唐师傅带着一干人日夜赶工,已经做出了几百只地雷,而且比起第一只试验品,又有了改进,不需要拉引线,只要一脚踩上去,就会触动机关,引发爆炸,林兰对唐师傅佩服的五体投地。
“埋这个东西也得小心点,最好是有个分布图,自己人总该知道哪里能踩,哪里不能踩,万一炸到自己人就不好了。”林兰提醒道。
唐师傅一拍脑门:“对啊!要是大家乱埋一气,自己都忘了哪有地雷就糟糕了,我得赶紧去跟方校尉商量一下,这些地雷今天就要埋下去了。”
唐师傅又狠狠的拍了下林兰的肩膀,差点把林兰拍到地上去。
“哈哈,小兄弟,你这提醒真是太及时了。”唐师傅朗声笑着,撇下林兰去找方振。
林兰吃痛,揉揉肩膀,冲着唐师傅的背影嗫喏:“再被你这么拍几下,我的小命也快玩完了。”
地雷埋下去第三天,突厥人又来了,据探子回报,突厥人这次大约只来了万余人。
林致远心知肚明,突厥人这种小打小闹不过是做做样子,不过,大家还是涌上城头,无非是想见识一下这个新式武器的威力。
远远的看见突厥兵乌压压的一片,如天边的乌云压境,这一次突厥人前进的速度缓慢,显然是上次吃了陷马坑的亏,生怕又有什么险境,故而小心翼翼,让步兵打头阵。
“将军,马上就要进雷区了。”方振站在林将军身边紧张而又兴奋,一双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林致远一脸沉静的望着远方。
葛彪等人怀着三分疑虑七分期待,小声的问宁兴:“将军,您说那些铁罐子真的能行吗?”
宁兴神情严肃,压低了声音道:“行不行,待会就见分晓。”
最紧张的莫过于唐师傅和林兰,两人一瞬不瞬的盯着远方,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炸,炸死这些突厥狗。
“进了进了……”方振激动的声音发颤。
只听得“嘭嘭嘭……”连续几声巨响,突厥队倒下几大片,伍顿时乱作一团,混乱中,又是几声巨响。
“炸了,炸了,果然炸了……”将士们兴奋的欢呼起来。
突厥兵纷纷后退,没多久,骚乱的队伍有安静下来,只见一面大旗从队伍后方迎了上来,突厥兵分成几纵,继续前行。
“哈哈,我布的是梅花形的雷阵,分成纵队也休想见缝插针。”方振很是得意的说。
林致远凛了他一眼,似乎嫌他聒噪,方振嘿嘿的笑。
果然,突厥兵又踩中了地雷。
宁兴一拳捶在墙砖上,痛快道:“看不炸死这些突厥狗。”
突厥兵试探了好几回都没能成功突进,看着一个个被炸的四肢残缺,鲜血淋漓,都吓破了胆,不敢再冒然前进。
林兰哈哈笑:“今日总算见识到什么叫不敢越雷池一步。”
“突厥人退了……”方振指着那面迅速向后退去的大旗大声道。
林致远此时才露出一丝微笑,看来这玩意果真好使,能派上大用场,当即吩咐道:“命火器坊全力打造地雷。”
唐师傅果真是个人才,不用林兰提醒,他已经开始研制威力更大的地雷,比如在雷罐里加碎铁皮,爆炸后,铁皮飞射出来,足以穿透坚硬的铠甲,杀伤范围更大。
林兰悻悻摇头,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动物是人类。
有了雷区做防御,突厥人想要穿越这片雷区,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沙溢城的将士们都松了一大口气。
而突厥人在阴山安插伏兵的意图也终于显山露水。不出林将军所料,罗咄果然率兵东进,一举攻下了胜州的防御前哨塔木大寨,兵临城下。
杨万里接到命令,利索的收拾了伏兵,林致远亲自率二万大军回援胜州,又命方振率三千人马绕到突厥大军身后,在其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埋下地雷,准备来个前后夹击。
李明允等人随着援军再度回到胜州,此时的秦承望已经慌忙撤离了胜州。
沙溢守军突然出现,打了罗咄一个措手不及,计划失败,罗咄不得已命大军撤退。林致远率军穷追不舍,攻城的时候都是士卒在前,逃命的时候就变成主帅在前,可怜的罗咄,自信满满而来,却被炸上了西天,突厥兵见主帅阵亡,顿成乌头苍蝇,溃败之势如山崩,如大河决堤。
半个月后,突厥大汗派使臣来请求和谈。
第二百四十章 真相
这几日李明允和林将军以及胜州的守备冯德一直在商议如何跟突厥谈判,觉得突厥人反复无常,就算和谈成功,只要他们兵马一壮就会毫不犹豫的撕毁和约,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犯,一纸合约根本无法约束他们。
冯德道:“依老子的意思,和谈个鸟,派大军直捣突厥王庭,灭了他们一了百了。”
林致远道:“要想歼灭突厥谈何容易,献宗时,我朝二十万大军远征突厥,不也没能彻底击溃突厥,突厥地域辽阔,又是游牧民族,居所不定,你去他们走,你走他们回,如何歼灭?”
李明允道:“林将军所言极是,可咱们总是被动挨打也不是个办法,不但所费军力十分庞大,还不能有效遏制突厥,边关的百姓连年遭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和谈,不过是给突厥人一个喘息的机会,对我朝只不过是换取一时的安宁。”
冯德郁闷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李明允起身走到布防图前,望着沙溢胜州等地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历朝来,我朝只固守阴山一带,虽说背靠阴山,有一定的防御优势,但问题就出在我们只想到如何防,而从未想过如何才能给突厥造成威胁。”
林致远眼睛一亮,起身上前道:“其实,本将一直有一个想法”他指了指黄河以北道:“若是我朝把疆土推进三百里,推进到黄河以北,在哪里修筑城池,建筑工事,就好比一把弓箭对准突厥门户,扼住了突厥人的咽喉。”
冯德一听,顿时抚掌大呼妙哉!
“这样一来,突厥人首先要担心的是自己的疆土能不能守住,再想随心所以南下就不可能了。他娘的,这次就给突厥人一个教训,他答应最好,不答应就打到他们答应为止。”
三人相视一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这一次绝不能让步。
秦承望听说打了胜仗,病马上就好了,第一时间赶回了胜州来履行自己的职责。谈判。
“李大人,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跟突厥使臣谈判。”秦承望积极道。
李明允只是敷衍他:“跟突厥的谈判不会那么容易,慢慢来吧!”
“慢慢来怎么行?趁着这次打了大胜仗,咱们得速战速决,以免突厥人反悔,又生变故。”秦承望不满道。
李明允心里冷笑:秦大人啊秦大人。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突厥人想反悔岂是你一纸合约能限制的?
“李大人,别忘了,你我可是肩负皇命而来,焉敢不尽心竭力以报皇恩?”秦大人慷慨激昂,好似他有多么忧国忧民,有多么忠君爱国似的。
冯德轻蔑的瞥了秦承望一眼,慢声讥讽道:“国有难,秦大人忧的大病一场。突厥一败,秦大人的病就好了,看来秦大人的确是忧国忧民。”
秦承望脸色微变,不悦道:“冯大人此言何意?”
冯德抬了抬两条浓眉:“秦大人难道听不出来下官是在称赞秦大人吗?病来的及时,病好的更及时。”
秦承望脸色一沉,恼羞道:“别怪我没有提醒诸位,若是误了和谈大事,皇上怪罪下来,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李明允和言道:“秦大人稍安勿躁。等西北大军归来。咱们手握重兵,对突厥的威慑就更大。到时候再进行谈判,岂不是更有胜算?”
“那么,依李大人之见,是要拖延和谈?”秦承望冷笑道。
林致远道:“事缓则圆,秦大人应该比我等更懂这个道理。”
秦承望轻嗤一声:“只怕突厥人会觉得我朝没有诚意,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这个罪责又该由谁来承担?”
冯德不客气道:“秦大人,你别忘了,现在打胜仗的是咱们,不是突厥人,现在需要拿出诚意的是突厥人,而不是我们。”
秦承望见他们三人沆瀣一气,愤愤道:“既然你们是如此态度,本官定会如实上报朝廷,是非曲直只有皇上决断。”说罢甩袖愤然离去。
冯德等他走了,骂道:“贪生怕死之辈,装什么忠肝义胆。”
林致远道:“突厥使臣就要到了,在我军部署尚未完成之前,最好莫让此人知道你我的意图,李大人,你还是先给靖伯侯通个消息,若此人在折子上胡说八道一番,你我又不能在圣上面前分辨……”
李明允颔首道:“此事我已有主张,皇上乃圣明君主,皇上比你我更迫切的希望边关能从此安宁。”
谈完国事,冯德先行离去。
林致远道:“总算是可以缓口气了,说起来,林某还不曾谢过李大人夫妇对内子的关照。”
李明允淡然一笑:“将军客气了,林夫人与内子一见如故,相交甚笃,相互照应也是应该。”
林致远笑呵呵道:“内子在信中一再提起李夫人,说山儿很喜欢李夫人,囔着要叫李夫人姐姐,林某对李夫人也很是敬佩,能不辞辛劳随李大人北上。”
李明允笑道:“将军过奖了,山儿十分聪明伶俐,我们都很喜欢。”
说到宝贝儿子,林致远目光变得柔和慈祥:“林某上次离开的时候,山儿还不会走路呢!”
李明允笑道:“那将军下回见到山儿,可要认不出了。”
林致远哈哈笑道:“估计连我这个爹也不认得了。”
“哪能啊!骨肉亲情,此乃天性,即便分离再久,也不会不认得的。”李明允意有所指:“对了,说起来内子的老家也在湖州,不知将军在老家可还有亲眷?说不定,还认识呢!”
林致远讶然:“哦?那可真是巧了,林某家姐还在湖州。”
“内子也有个姑妈在湖州,不过李某还未曾去过,也不知那姑妈如今是否安好。”李明允试探道:“将军镇守边关十余年,可曾回乡探亲?”
林致远叹了一气:“很多年没回乡了,也不知家中情形如何。”
李明允又道:“将军心怀边关黎民,舍小家顾大家,着实叫人敬佩,看将军年纪,理应早就成家了,哎!若是我朝多几位像将军这般忠义之士,何愁疆土不保。”
林致远眼中闪过一抹痛楚遗憾之色,黯然道:“李大人谬赞了,其实,林某也是不得已,其实,林某在老家原本有妻儿,可惜,林某护得边关百姓,却护不了自己的妻儿,害得他们皆死于饥荒……”
李明允心头一凛,问:“将军的原配已经去世?”
林致远无奈的点点头,语声沉痛:“十年前,老家闹旱灾,颗粒无收,浮尸遍野,林某的妻儿也未能幸免……哎!林某本以为衣锦还乡,可以让妻儿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回乡后,听到的是如此噩耗……”
李明允更是惊讶:“将军可是亲眼所见?”
林致远遗憾的摇摇头:“是家姐所言,这也是林某此生最大的遗憾,若我那大儿子还在人世,现在应该有李大人这般年纪了,还有我那小女儿,多机灵的丫头,就这么没了……”
看他满目伤感,李明允没有继追问,心中已是了然,看来问题出在那个大姑身上。
李明允安慰了林将军一番,忙去找林风。
“大哥,当初你找到大姑,是她亲口说父亲已经死了?”
林风很肯定的点头:“她是这么说的。”
“那你可见到了军中的阵亡告书?”
“我问了,可我大姑说弄丢了。”林风道,看李明允眉头微蹙,林风问:“怎么?你问过他了?他怎么说的?”
李明允沉思道:“你大姑平时跟你们关系怎样?”
林风想了想,说:“不怎么好,我大姑这人好吃懒做,我姑父就更不用说了,还嗜赌,父亲在的时候,他们常来我家借银子借米,父亲靠打猎为生,我们一家也只能勉强糊口,哪有多余的银子米粮借给他们?刚开始,父亲还借了他们几回,后来实在借不出,他们就说是我娘挑唆的,背后不知道说了我娘多少坏话。”
李明允叹息道:“大哥,看来一切都是大姑在搞鬼,我今天问过林将军,当年他回乡找过你们,是你大姑告诉他,你们都死了,死于饥荒。”
林风一脸错愕:“不能吧!大姑就算再恨我娘,也不能胡诌说我们死了。”
李明允瞅着他,遗憾道:“人心险恶,有时,就是亲人也不能全然相信。”
“那……那怎么办?你相信父亲说的话吗?”林风有些无措,他不敢相信,父亲竟然回乡找过他们,父亲没有忘了他们……
李明允回想起林致远当时沉痛遗憾的神情,道:“我觉得林将军不似在说谎。”
林风无比沮丧道:“当初我怎么就没有一点戒备之心呢?怎么就信了大姑的话呢?”
李明允安慰道:“这事也不能怪你,谁会想到你大姑会拿人命开玩笑,害得你们一家骨肉分离,害得你娘跟你父亲阴阳两隔。”
顿了顿,李明允道:“这件事,我想,应该告诉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