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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无渊     天娇txt下载     天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六二章 失踪(下)

    第两百六二章失踪(下)

    石家驻邕州主将蒙拓失踪一事蔓延传递之后,邕州失守,石家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随后传得沸沸扬扬,连石猛小儿终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怒斥原配庾氏“刁悍独专”,再斥长子石闵“顽劣平庸”这样的事儿都飞快传到了大晋之中有心争雄的耳朵里。只有符稽,昭和殿里的摄政王符稽表示很无辜,你说什么?我的军队破了邕州城?!你说什么?我的人马把石猛那个老杂碎压了个全军覆没?!你还说什么?石家内讧了,石猛要癫儿了!?哎呀,都是好事呀,可是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老子的人马占了邕州,老子为啥不知道!

    符稽听得这些消息之时,没由来地升起一阵警惕,眯眼想了许久,越想越心惊,这事儿不对头,他派出去的人马大获全胜,缘何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有建康没收到消息?为什么付先生没有在城破之时向建康修书一封等等,付先生!会不会是这个付先生企图盗窃战果,处心积虑倒戈!符稽越想越心惊,城破这个消息绝非空穴来风!那位付先生并非他长久以往带在身边的心腹之臣,这位先生可谓异军突起,在他本无太多能人异士的幕僚团中一枝独秀,这也就是说付先生的上位靠的不是忠心,而是能力!

    符稽登时击节憎悔,他只看到了能力,当时派遣大将军师出征之时却忘了一条铁律!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远征之将必为心腹中的心腹,肱骨中的肱骨,只有如此才可放心将如此多的兵马、粮饷交到此人手中,放任他将军队带离主家视野范围,而主家不会对他产生丝毫怀疑的情绪,但,很显然,付先生于符稽,并非这样的存在。

    又或许会不会其中有诈?

    邕州并未失守,但有人以讹传讹将此事传得神乎其技,头号幕僚或叛变或仍在战争之中,反正最终的结果是符稽身边再无可令他醍醐灌顶之人,符稽想了想决定照当初付先生那样的方式去思考,首先他要搞清楚邕州如今到底在谁的手上,若仍是在石家手上,那么他可以推测以他派出的兵力及如今已过的时间,他的那支行伍大约凶多吉少。若符家军已里应外合攻破邕州城门,那么为什么他迟迟未曾收到任何来信文书?如果是后一种情形,他有八成的把握认定是付先生从中窃取,可如果是前一种情形,那这个传言又是谁传出来的,意欲何为?符稽抓耳挠腮,竟不知从何想起,召来各幕僚,或说“此为石猛缓兵之计,意在使符家军骄傲跋扈,所谓骄兵必败,先仰必抑。”或说,“这大概是大晋山河上第三股势力的挑拨离间,若因邕州一事,咱们现在与石家剑拔弩张,在两家兵马都消耗得差不离后,总有渔翁出面得利。”,再或说,“或许因战事胶着,有心之人爆出虚假示事宜以此转移注意力”

    所有的或说,皆为隔靴搔痒。

    说他们没道理吧,又实在偏激,可说有道理呢,符稽却总觉得其中差了点儿什么。

    符稽陷入了左右为难的思考之中,在他自己还没想出一个答案之前,石家明明白白告诉了他的答案——石阔带兵向建康城来了,光明正大的,不加一点掩饰的,甚至据斥候来报,石阔顶多带了一万人,途中赶路时间十分紧张,为赶行进进度,甚至在稠山下的东市集将十来条街的赌坊、青楼、商铺只要是能住人,能让兵士舒舒坦坦住下的地方全部都包下了,以赶路为主要目的,不计钱粮消耗,甚至不试图对消息进行封锁,简直在明明白白地隔空向符稽喊话。

    在石阔率仅仅万人就敢进攻建康的消息一出之后,揭竿而起之能人将相瞬时如雨后春笋,破出泥壤表层。一时间,许多打着各式各样旗号的队伍从四面八方向建康涌去。

    “有人打‘清君侧,除权臣’,也有人打着‘匡扶正统,扶正旧夏’的旗号向建康靠近”满秀把掌心一捏,手中的小抄顿时湮灭于无形中,满秀瞪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义,“如今朝中本无圣人,何来‘清君侧’?说要匡扶正统,恢复大夏就更好笑了,大晋历经数百年都没说过要匡扶旧夏,如今反倒被提上了台面,很明显这是”满秀头一埋,手一张,眼一瞅,再道,“很明显这是落井下石,吹着牛皮做大旗。”

    长亭“嗯”了一声,身形往后一靠,“谁教你的?”

    “张先生!”满秀对于长亭质问,一向坦白从宽,从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

    长亭笑了笑,“张黎呀?”(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三章 困境

    第两百六三章困境

    满秀重重点头,长亭不由柳叶弯眉高高一挑,也不谈前线战事只压低了语声,神容暧昧,“张黎都跟你说什么了?什么时候同你见的面?我记得这些天我没把张黎请进内院来过呀?你们私下里还有往来啊?平日里私下见过?还是托人带话呢?”长亭再挑挑眉,余光看到白春默默向前迈了一步耷拉着耳朵正认真地同听,不由笑道,“作甚呢!你两住一屋,平日里她没跟你说过这些话啊!”

    白春抬头看了看满秀,再将目光下移,态度异常恭谨,认真发问,“大姑娘,您当真认为满秀会跟旁人谈论除吃食以外的事儿吗?”

    长亭毫不犹豫当即摇头,白春顿感沉冤得雪,“故而奴也不知他俩私下里还有往来啊。”

    满秀一声“啧”,当即辩驳,“什么往来呀,能有往来什么呀!就我偶尔去别庄的时候遇着了张先生,一路说些话,再不就是前几天,我出二门碰见了张先生,张先生便告诉了我外头的情势叫我好好同大姑娘掰扯掰扯,让我好歹知道点事儿别丢了从陆家出来人的脸面。”

    白春便问,“你们一路说些话说了多久了?”

    满秀偏眸想一想,“约莫两月。”

    “咱们才到冀州来不到四月!”白春压低声音叫嚷起来,“你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你不也没问我吗?”满秀一头雾水,私心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长亭一听哈哈笑起来,心里头却暗暗记了一笔。

    当初陆长英想让满秀嫁与张黎的心思,张黎可是知道的,可当时张黎并未表现出任何反应,如今却暗自靠近,长亭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在男女之事上不似他在政权倾轧上那般运筹帷幄,怎么说呢好像有点反复无常,之前没意思,如今却主动撩拨,前后反应差别之大,长亭不得不给他定性一个反复无常。一个反复无常的男人,作为主上及友人,并不算太妨事的,可若作为夫君,长亭却很有些犹豫。

    张黎,是不是看中了满秀哪里?看中满秀在她心中的地位?不能够,张黎已然是镜园麾下一枝独秀的谋士了。看中满秀的才貌?嗯长亭抬头看看,貌勉强算,才算盘打得快?还是觉得娶了满秀对他之后的升迁会有所助益?当然会有助益,从长亭待胡玉娘维护的那个高度来看,从蒙拓听长亭话的那个恭顺度来看,从石家自老的到小的无一人不精,无一个决定出现偏差的势头来看,娶到满秀带来的不仅仅是对他的重视,而是迫使长亭与蒙拓将他看成心腹中的心腹,从而自根本上改变他是一名降将,哦,若要认真追究,更可以称呼他为叛将

    长亭眼神一眯,支开满秀,单独留下白春,静声叮嘱,“看好满秀,也别先做声,只是别叫她陷进去。哦,还有珊瑚、碧玉那两丫头,也得看好了,都到了嫁人的年岁,你们是我身边的人,旁人想打主意也得先叫我点头,若自己有何主张尽可来同我说,我尽力牵线。”长亭心里再过了一遍镜园的人,再道,“明儿,哦不,等建康一事过段时间后吧,你记得叫人牙子带几个干净大方的小姑娘来,你们一手一脚教好之后我也该将你们放出去了。”

    白春脸色一红,嘤咛一声,掩面跺脚奔出。

    长亭看得目瞪口呆,在她近些年的成长中,遇到的大抵都是如满秀、玉娘的姑娘,还记得她上回和满秀说这些话,满秀兴致勃勃地规划起今后的庭院里是种麦苗还是忍冬长亭坏心逗她,“若你往后的夫君既瘸又跛还瞎,你也还有心思栽种忍冬麦苗?”满秀一本正经,“男人算个毛,只要院子是我自己个儿的,儿子是我自己个儿的,家里头的契书在我手上攥着,我有能吃一辈子的嫁妆和好好过活的心思,我便不得在乎我男人是个啥样的人。”

    想法悲观,口吻积极,长亭竟不知该如何评价满秀的观点。

    既张黎一直有意无意在接近满秀,长亭便琢磨着是不是得召张黎过来一趟,哪知这事儿还没开口,建康那处便起了波澜——虽石阔全力带兵进攻建康,奈何有人从中截胡,在石阔之前淮中有猛士集结近万人围攻建康城,建康城门紧闭以沉默对敌,至第三日,人越来越多,围在建康城外,做着发财梦。

    过了许久,其中方有人发觉——

    咦,他娘的,半个月就出了家门的石家军咋个没来呢!?

    他家走得最早了啊!(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四章 围堵

    建康城外人越积越多,分散在淮河沿岸,秦山山麓之下安营扎寨,事儿越传越广,人也越来越多,奈何符稽一直未有任何动作,内城不动,外城各家草台班子离得近了,直接越过文斗直奔武斗,三天两晚间隐约便传见有三队人马受了重击仓皇逃窜,剩下的人马也有相应折损。长亭听过来报,轻轻摇头,“草台班子唱不了大戏码,符稽按兵不动都能叫这群人自己先争斗起来符家之后,寒门再难出贵子。”

    长亭这番话正巧在庾氏正堂说,恰逢石猛拐过屏风,石猛闻言当即声如洪钟辩驳,“谬论!石家便可再出贵子!”

    长亭抿唇笑起来,“可咱们石家什么时候被算是寒门了呢?”

    石猛当即大悦,一边喜形于色笑着赞了两句,“阿娇今儿的头发梳得好,全赖鬓间那支大金簪子贵气,以后让你姨母给多打点啊!”,再一面告诫正贴在偏厢玩打画片儿的石宣,恨铁不成钢,“让你跟着女先生学,全学些养花逗鸟的功夫玩意儿,好好一个样子就放在跟前不知道跟着学!”

    石猛穿堂,口里念念叨叨的,石宣捏着画片儿转头朝长亭挤眉弄眼学石猛那副样子,庾氏轻“啧”了一声,石宣当即不敢再作怪,一副恭顺谦卑的无辜样儿,一双眼珠子却滴溜溜地东转转西转转,长亭当下笑起来,每回见着石宣,长亭都非常想念小阿宁,正巧长亭一走神,庾氏开口道,“等世道再好点儿,把阿宁也接过来住段时日,你初嫁都没有归宁”庾氏默了一默,“趁着阿宁来住的日头,把崔家的婚事也给办了,一直这么给拖着,都要把老大拖到二十四五了。”

    如今正逢大乱,各城池皆有人拉起一串子草莽便美其名曰征兵起义,共打江山,每一个揭竿而起的人心里头揣着的都是一个富贵梦,都做着黄袍加身的美梦,跟他们口里头的正义一个铜板关系都没得。其他的乱世,长亭没经历过,如今这乱世,长亭倒是看到了挺多事儿了,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说得真挺有道理。建康城外那起子想趁火打劫的草台班子在这乱世里头就是两大巨头手里的棋子,石阔需要他们在无形中成为石家的援兵,而符稽更聪明了一把,面对如此困境,也有啥都不做等着那帮人失去分寸的勇气

    符稽和石猛的博弈,牺牲的只是那些雄心勃勃的人们。

    庾氏见长亭没反应,又笑着再道,“阿娇,你说好不好?”

    石闵成亲的时候把小阿宁接过来住两日啊?不过是怕石闵成亲之时,陆家没有表示罢了,庾氏为人精明,说话滴水不漏,长亭往前以为这是因为她初入石家,庾氏待她尚有所防备才会这样说话,如今却发现这是庾氏这么些年养成的习惯,无论跟谁说话,目的都藏在话里,旁人吧听得出来就听,听不出来就跳进坑里了。

    长亭莞尔浅笑应道,“世道正乱,阿宁年岁尚幼,恐怕哥哥不会放心她千里迢迢过来。只是大哥成亲,陆家也当来人,我私心里揣测要不是管着光德堂里里外外大小庶务的十七哥过来,要不就是拜托了宗族里有声望的叔伯过来恭贺,总是得抬了贺礼顺道来瞧瞧我的。”

    长亭一语言罢,庾氏放了心,笑着又转向其他事儿上去。

    建康城外一直僵持不下,符稽按兵不动,外头在折损兵力了几日之后突觉不对,当即不再内讧,安稳度过了三两日,斥候再一打听,原是其中有人牵头安置众人,石阔带去的兵马就停在了秦山南麓驻足不动,可再过三两日,众多人马纵横捭阖开始猛攻建康了!

    冀州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至少长亭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此次带兵之人是石阔,而非老大石闵。石阔不是个草包,在毅然舍弃邕州的情况下,他必须拿下建康,才能扳回一城。

    只是他靠什么扳回来的,长亭暂且不知。

    入夜天凉,长亭还未搬回镜园暂居石府,正逢大清扫,丫鬟们将内屋里里外外收拾了个遍,栅栏中换上了将开的芙蓉,梅瓶与玉器也被擦得锃光瓦亮,夜深无风,内外静谧,长亭着亵衣靠在暖榻前看书,忽闻窗棂边有“踏踏”叩响窗板的声音,长亭心下一动,赶紧下榻趿拉上木屐,一把打开窗门,眼前便出现了蒙拓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五章 回来

    第两百六五章回来

    黑夜之中,灯火摇曳,长亭扶在窗框上,看着蒙拓在昏黄灯光下棱角分明的脸,长亭嘴角向下一瘪,伸手去够蒙拓的颈脖,隔着窗框紧紧圈住蒙拓,脸贴在蒙拓胸前,眼里热热的,一开口便哭出了声儿,“你究竟晓得不晓得我好担心你!”

    窗户高,长亭虽不算矮,手肘却正好被卡在窗框边缝下,蒙拓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帮长亭挡了挡,右手缓缓环住妻子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往下顺毛,感觉得到长亭在哭,长亭一哭,蒙拓就手足无措,屡试不爽。蒙拓轻手轻脚地拍拍长亭的背,好像是在拍一只小猫,小声哄道,“你先撒手,咱们进屋慢慢说”等了半晌,见长亭没啥动静,蒙拓只好先将长亭环在怀中,伸手一撑借力往内堂一跃再反手将长亭换了一边抱着,探身伸手将窗户阖上。

    内堂一下子静下来,再听不到外间呼呼而过的疾风声。

    长亭趴在蒙拓胸前哭湿了一团,等哭舒服才抬起头来,蒙拓赶紧递上帕子,长亭接了过来擦擦眼泪再擤擤鼻涕,皱皱鼻子看向蒙拓,男人又黑又瘦,两颊都瘦进去了,眼睛倒还算亮,只是尚可观肉眼可见的疲惫,长亭伸手摸了摸蒙拓的眉头,带着哭腔,“你怎么这么轴?信也不写一封,如果不派兵怎么办?如果符稽大军攻邕州怎么办?你是不是预备死守?”

    蒙拓看着长亭,这才成亲不到半载,他便有近半的时间将她丢在家中。

    如果当初没有他搅局,那么长亭便会顺顺利利嫁与谢家,不用胆战心惊,不用担心面对生离死别,甚至谢询会日日陪她赏花作画蒙拓大手一伸,将长亭再次揽在怀中,他当然知道如果这样会怎么样可他不敢想,如果感情注定自私,那么就让他自私一回吧。蒙拓肩头一沉,是长亭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蒙拓轻声道,“不预备死守,我留了角门的,一旦无人增援,我便带着人马往平成退去。”蒙拓一声笑,“弃城而逃的败将,大概只有大舅子才肯接纳了吧。”蒙拓笑了笑,“适时再伺机反扑,韩信尚且能忍胯下之辱,我小小一个参将,丢了一座城池就丢了吧,只要能拿回来都不是大事儿。”

    长亭环抱住蒙拓,瓮声瓮气,“一个邕州而已,丢了就丢了罢,人命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长亭闷了许久方轻轻开口,“他们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两岁时母亲去了,紧跟着便是父亲与继母,他们都是极好极好的人,可是就那么没了若当真是因我命不好连累了你,我或许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蒙拓紧紧抱住长亭,隔了半晌方沉声道,“不会的。”再过片刻,“以后谁再说你是天煞孤星,我让他下半辈子都说不出来话。”

    蒙拓回冀州的消息被瞒得死死的,石阔尚出兵建康,一旦蒙拓回城风声走漏,恐怕石阔自己招过去的那几支草台班子会恼羞成怒跳转刀口,故而次日蒙拓一大早就往正堂去,蒙拓坐在长亭上首,石猛与庾氏一到,长亭思量片刻终是安稳坐在了椅凳上没再借口离开,石猛将一落座看了看蒙拓便笑道,“昨天回来的也不先跟我这儿打声招呼,径直奔媳妇儿屋去!”这算作寒暄,寒暄之后,石猛迅速话锋一转,谈及战事,“邕州可还妥当?”

    “符稽全军覆没。”蒙拓言简意赅,“逃了一队人马,花大力气逃的,我追踪到稠山山脚就不见那队人马踪迹了,其余人马全军覆灭,降的就招安归顺,抵死不归顺的就地格杀,都是小兵末将,又有多少人不归顺?算下来,死伤并不算多。归顺之后我单独将这群人编了一列行伍收归,粮饷和吃食都按大部队给,他们多半是邕州人,若苛待了恐内城又起内乱。”

    石猛点头,再道,“派人再追踪!不能让这小队人逃脱!”石猛眼神一眯,“一旦这队人逃出东北,那邕州并未城破一事就会真相大白,到时候没有攻下建康事小,老二安危事大。”

    蒙拓当即颔首点头,利落答道,“我已遣黄参将带队搜寻了。”蒙拓头一抬,再言,“如果事有蹊变,何不加快建康进程?建康久久未动,无非原因有二,一则没有人愿意当马前卒,二则众人都害怕石家成了最后得利的渔翁。”

    最先冲击的必定受到重创,谁都不想给他人作嫁衣。

    包括实力雄厚的石家。

    长亭低头啜了口茶,如果由她提议才促成了石老二成了率兵出征建康,这卖了石老二一个天大的人情,那么就让蒙拓坐实这个人情债吧。送佛都讲究个送到西,既然已经被看做了老二的党朋,那么不这么干,岂非有愧?(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六章 立场

    第两百六六章立场

    既然要做,就要做全套。

    蒙拓此话一出,石猛当下扬眉抬眼,示意蒙拓继续说下去,蒙拓继而言道,“再次出兵吧,石家再次出兵才能让那些人急慌,急慌之下,他们必定不择手段。”蒙拓说话点到即止,石猛双眼一眯,当即明白!如果那帮子人现在出兵去撕扯建康,好歹还能撕扯下来一块肉,再不济也能捞口汤喝,可如若石家再添兵,那么那一帮子人便是白来一趟,与其连口汤都捞不到,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趁石家的援兵还没到时能抢到什么抢什么,好歹也不亏。

    石猛默了半晌,偏头抬目沉声发问,“何来兵马?”

    “邕州出兵。”蒙拓回应极快,“外人都以为邕州正值一场酣战,没有人会想到邕州已成一座空城。”

    石猛再问,“那由谁带兵?”

    长亭将手中茶盏一搁,余光瞥向石猛,石猛的神情让人看不透,而庾氏却目露担忧。石猛这样的城府当然能懂蒙拓用意,站队还需提前站,摆明了态度才好迫使石猛做出抉择,否则一旦失了先机,难保会被打个措手不及。长亭已向庾氏摆明了立场,现在要做的是向石猛摆明立场,是,你要看重哪个儿子都是你的事儿,可都是表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镜园选择偏帮石阔,你身为掌权者当然可以有自己的偏好,可不要强求。

    长亭不信,石猛舍得放掉蒙拓这样大的一个助力。

    故而越早表明态度,越好。

    “姨父希望由谁带兵?”蒙拓态度恭谨,沉声回道,“黄参将还在邕州,由他带兵甚好。拓私心希冀大哥带兵,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是大哥用兵喜好剑走偏锋,拓害怕打草惊蛇,反倒不妙。”未待石猛再道,蒙拓挺直脊梁,低声再次开口,“其实这次出兵由谁来带并不要紧,只是给建康一个警示罢了,到时候出兵遣将的必定是早已驻扎在建康城外的二哥。”

    隔了许久,石猛耸肩笑起来,眼神看向长亭,“陆公不愧为天下士族之首,阿阔走这步棋也没下错。”

    长亭掩眸轻道,“是看您大度罢了,阿娇小小算计也不过只为活命。咱们一家子都没藏坏心,阿娇这么小一点点的盘算,天地日月可鉴,绝非要石家内讧,只是人都有立场,您一向疼惜阿娇与蒙拓,自然也容得下我们两这点儿小立场。若换个人,我两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长亭说得坦白坦然,带了点儿娇憨。

    石猛便朗声一笑摆摆手,“你两先回去吧,收拾收拾自个儿打包回镜园住去!别住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蒙拓应过一声后便起身拐出内室,长亭紧跟其后,待再难见二人身影后,庾氏长吁一口气,拍拍胸口,“将才我怕你当场大怒还好”石猛背向后一靠,仍旧看不清脸色,只是笑着摆摆头,“他们将心思全摆在了明面上,让老子咋个发怒?”石猛一顿,“再次出兵确实是个好法儿,出兵的人选提得也无法让人反驳。黄参将还在邕州,当然是他带兵出征最合适。如果我想让老大带兵,那么蒙拓的后话就封死了这个可能——到时候做主调兵遣将的必定是阿阔,照老大的个性恐怕兵还没出,营内率先内讧。几句话让老子进退两难,阿娇再示软说说难处卖卖乖,老子被算计得想生气他妈都生不起来。”

    石猛眼神灼灼,“蒙拓摆明了站队老二,阿娇自然也跟过去”

    “我们你总得有个决断啊。”庾氏大叹一声,头一回开口问及此事,“老大是长子,可老二也是你的儿子,你要偏一个轻一个这是你父教子的法子,我是母亲这么些年头从来没管过,可是眼见两个儿子都大了,你总要有个决断吧。我自己生的儿子我清楚,老大及不上老二,若老二有心算计,老大会被他吃得骨头渣子都吐不出来。如今蒙拓成了亲,阿娇身后又是陆家,摆明了站在老二身后,就算你给老大娶了崔氏又如何啊?”

    “就是为此,我更不可能顺水推舟让老二上位。”石猛脸色不变,“士族已为经年沉疴,如果石家上位不可避免地会面临士族当道,无视皇权的境地。陆崔谢王四大家是士族之首,你说如果陆崔两家决裂,斗得两败俱伤,石家坐稳江山会不会更容易?”

    这一点,庾氏永远没想到过。

    长亭与蒙拓站稳了立场,而崔氏入门之后崔家的天然立场就是老大,一旦石家内部面临争斗,陆家与崔家不可避免地要深陷其中,四大家联盟破裂,士族一旦失去领头者便当如一盘散沙再无重铸之可能。

    若说长亭想得远,那么石猛想得更远。

    一个王朝只能有一个抉择者,一个最显赫的家族,一旦这个王朝还掺杂着其他的声音,那么必定立不了多久。

    石猛双手交握,沉声再次开口,“他们既然没有矛盾,那我们就给他们竖一个矛盾也好。”(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七章 混战(上)

    第两百六七章混战

    石猛与庾氏这番话,长亭和蒙拓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廊外,长亭与蒙拓并肩而行,满秀偕几个小丫鬟跟在身后三米远处,庭院中种枇杷树一颗,亭亭如盖,如今不过四月天,正值北地天蓝气清之际,长亭回望一眼紧紧阖上的正堂门窗,抿唇轻声道,“你说,姨父为什么一定要石闵上位?其实明眼人都明白,二哥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退一步想想,姨父如此作为岂非硬逼二哥破釜沉舟吗?何必呢”

    长亭一直想不通明明每个人都懂石阔才是最可堪当大任者,为什么石猛看不到?

    难道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长亭百思不得其解。

    蒙拓想了想,沉声道,“每个人都知道我更像父亲,我比两个哥哥更强更聪明。小时候,父亲教我射箭”蒙拓抬了抬头,手比了个箭的姿势,手腕向上一抬,好像那支箭远远射出,蒙拓沉声嗤笑,“抬腕、压肘、放手,箭头指天际才能射得远,父亲手把手叫我射箭,我学会了,第一次就射到了草原那一边,可是我的那两个哥哥却什么也学不会,无论教他们多少遍,他们也只能将箭射出不过三米。”

    长亭低头看了看水湖镶边绣鞋尖,轻“嗯”了一声,静静听蒙拓继续说下去。

    “每个人都知道我更好,我既继承了胡人的勇猛,又有汉人的城府。每个人都知道,只有父亲不知道。”蒙拓手缓缓放下,“我大概能理解姨父的偏帮。父亲真的看不到吗?他看得到,只是我身上有太重的汉人气,这才草原上致命的,同时也是他所不喜的。而姨父平生对士族的情感很复杂,他厌恶高高在上的士族老爷,可又不自觉地想去模仿和靠近,而二哥身上一则继承了石家的血脉,二则继承了士族的气度相比于只能看到石家血脉特征的石闵,我想出于私心,姨父更看重石闵是寻常事。”

    “所以你才跟二哥亲近?”长亭温言问。

    蒙拓点头,“都是格格不入的人,自然顺理成章地惺惺相惜。”

    一个是在胡人中的汉人,一个是在寒门中的士族,胡人不想承认蒙拓的身份,汉人却又耻笑蒙拓为杂胡,士族不会承认石阔是士族,而庶族却会嘲笑石阔惺惺作态,长亭轻声安抚,“都会好的”长亭一言既出,心头却陡升一个疑问,石猛会因为排斥士族而排斥自己的儿子吗?这个好似是悖论,如果石猛对士族的情感如此复杂,那么庾氏又为何在石家如鱼得水、一言九鼎呢?

    或许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可长亭却再难找出其他的理由。

    汉武大帝刘彻尚且偏疼幼子,又凭什么不许人石猛看重长子?

    长亭想了想,只觉长路漫漫,一山更比一山高。

    三日之后,黄参将自邕州出征剑指建康,自邕州至冀州这一路封锁消息,而抵达冀州之后消息大开,任谁都可刺探一二,果不其然尚未至建康,建康城外已大乱,众兵马再也坐不住了,夜袭、强攻、反扑种种花样凑齐了兵书十二册,建康城外一片混战,日日皆有书信来报,每封递到石猛跟前的信笺皆由石阔亲笔所书,其中包含战事、建康城内外具体消息、城外各大扎营人员组成情况以及最要紧的,建康究竟能不能攻得下!

    “二哥认为,如果保持这个势头,建康必定攻陷。”蒙拓直截了当告诉长亭,“一旦建康城被攻陷,符稽势必退向淮河以北,故而二哥认为我们应当早做封锁淮北的准备”

    “封锁淮北?”长亭蹙眉,“哪里来的兵力?”

    石家目前为止,地盘有了,大将有了,幕僚有了,名望也有了,唯一缺的就是兵兵兵,因为缺少兵力,石家这次才会如此被动!内厢之中,二人相面对茶,长亭话音刚落,却见满秀在屏风外撑着脖子使眼色,长亭眼神一垂伸手将她召进来,满秀脸色本忿忿不平,奈何一眼见蒙拓在此顿时换了副哀怨神色。

    “石大姑娘又来了”满秀掐着嗓子,活似六月飞雪极为不公,“石大姑娘这是想做什么呢?当初郎君不在,她来哭了几次就求着我们家夫人一定要救救您,是去求舅家也好是去求郡君也好,若夫人不去,便是存心想您死”

    白春靠在廊外门框边,手存在袖中默默做了个收的手势,里头哭腔当即戛然而止。

    白春点点头异常欣慰,训练有素,孺子可教。(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八章 混战(中)

    第两百六八章混战(中)

    让满秀来做戏,长亭一脸遮掩不住的愕然,愕然地看着满秀唱念做打俱佳的做完这整台戏,不觉心头大叹,也不知白春教了多少遍,要不下个月把满秀的份例分一半给白春好了,当作拜师束脩

    蒙拓眉间一沉,赶忙看向长亭,紧跟满秀前话出声解释,“你别理她,打发她回去就是,用不着和她东扯西扯,反倒叫自己生气。”

    长亭似笑非笑看着蒙拓,这个蠢货连装都不会装,要是长亭信他没这个脑力去遮掩,就照他现在这惊惶样儿,长亭都能治他个罪。“我生气?我能有什么生气的?”长亭一抬手腕,从蒙拓手掌下挣开,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着?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啊?还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故事呢?”

    蒙拓“啧”一声,又想解释又从余光瞥了眼双目噙泪闪闪发光正看着这场好戏的满秀,又见长亭眨着一双眼睛戏谑眨巴眨巴看着他,蒙拓身形一僵,脸一红,轻咳一声决定先把满秀支出去,“告诉大姑娘,夫人在忙没空见她,若她有事要问就去找郡君,若是打发空闲就去找石宣,若是无地可去只是闲来喝茶,就请她回去自己泡一盏茶自己独酌吧。”满秀没立马应声,而是看了眼长亭,见长亭默默点了个头方就着帕子抹了把脸应了声“唉”再折身而去。

    满秀一走,堂内只余二人。

    长亭等着蒙拓开口,心头默数了五个数,数完了蒙拓淡淡开了口,“小时候我才到石家来的时候,除了二哥就是石宛待我最好,吃穿用度都想着我。之后大了点儿好像模模糊糊也明白过来了,便和她刻意拉开了距离。然后两人都长大后,相对来说,这一茬也并非常常提及”

    长亭抿抿唇再点点头,男人吧就是这么天真。

    要真渐渐随着日头疏远了,两边都绝了这份心思,那现如今石宛那处也不能再搞出这么些花样来了,不过也说实在话,这可真怨不了蒙拓,长亭忍了忍方道,“那石宛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咱们两自个儿的事儿,你当何如?”

    “不理她。”蒙拓接得极快,“等她嫁了人,就没这个空当再想着这些事儿了。”

    这也是长亭为何一直无作为的缘故,对待争抢地盘的敌人却是应当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打击,可当地盘换成男人,敌人换成没藏太大坏心的女人,长亭颇有些下不了手——毕竟人啥都没做,就只是哭哭嗒嗒地跟这儿不走罢了。

    等着石宛嫁了人大约就好了。

    长亭换个立场想了想,如果当时她没如愿嫁给蒙拓,她大概会做个小人当成蒙拓日后的妻室日日扎针来纾解情怀吧。人家石宛好歹还没气愤到以行巫蛊之术来泄愤的地步长亭微颔首阖眸,歪着脑袋朝蒙拓盈盈浅笑,“左右你得跟她说明白了,如今你回来还是个秘密,我也不逼着你去表态,若往后再有这种事情出现,不怪是石宛赵宛李宛,只要出现我第一个拿你是问,听到没有呀?”

    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出来的话辣劲十足。

    蒙拓胆战心惊地听了,再心悦诚服地高声答了一声“是”后手上动作极为谄媚地帮长亭亲斟了一盏茶汤,“自然是拿我是问的,军营里头也是这个规章,这个章程最严明,阿娇没说错。”

    新炒制的龙井香得很,长亭一头埋栽在新茶氤氲的香气中,心安理得地接受蒙拓的奉承。

    优哉游哉的日子过得还是挺久,蒙拓回来的消息是封锁着的,他不用日日去军营点卯,也不用日日出门应酬,反正也不急慌收拾东西回镜园去,两口子就缩在石家的深宅大院里头过了好些天的安安稳稳的舒服日子,当然这个舒服只是针对蒙拓而言,长亭望着自个儿身上红一块青一块儿的痕迹有点欲哭无泪——素了很久的男人吧,再温柔再贴心,一旦上了床照样化身为狼。

    蒙拓神清气爽,这些个天连沙袋都多扛了两袋。

    长亭白天睡得个天昏地暗,晚上战得个地老天荒,日子过得极其有规律,到月中,长亭一手愁眉苦脸地捂着肚子,一手凄凄哀哀地捧着暖糖水小口小口抿,蒙拓手一环大掌就按在了长亭小腹上,再把长亭往自个儿怀里揽了揽,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又白干了这么多天,简直浪费了流的那些汗水(未完待续……)

第两百六九章 混战(下)

    第两百六八章混战(下)

    蒙拓这死狗男人心里头想了些啥弯弯绕,长亭当然不知道,安安稳稳地吃了几天红糖姜茶,待小日子平顺走了,蒙拓给请了两个老先生进来摸平安脉,老先生一看就医术高明——毕竟翘了那么长的白胡子,长亭看了眼便笑起来,问蒙拓,“你还记得当初在幽州给我看脑袋的那位郎中先生不?”

    蒙拓比了个嘘声儿,再指了指老郎中,长亭“哦”了一声闭嘴噤音。

    老郎中摸完这边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长亭把粱手也放上去,眯着眼又诊了许久,再问,“夫人几岁时葵水将至?”长亭脸一红看向蒙拓,蒙拓轻咳一声,“十三岁时。”

    老郎中轻“嗯”一声,再发问,“初来之时可有受凉受寒之征?”

    长亭蹙眉想了想,她初葵来的时候恰逢陆绰身死之时,冰天雪地四下逃亡,所幸当初陈妪教导过她,她才不至于乱了方寸,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她生死尚且未卜,挨点儿饿受点儿冻算什么?再之后,每回小日子来都疼得不得了,回了平成日子舒服了后稍稍好一些,她问玉娘与满秀,这两也都有点疼,从前也听过说女人小日子来了肯定会疼,她便不甚在意。之后真定大长公主给她请郎中看,郎中也没说啥,就是开了几服药说是调养调养

    长亭还没来得及点头,蒙拓又道,“是受了寒的,之前吃了几服药,可是还是疼,夜里疼得喝水都起不来。”

    老郎中笑了笑,胡子再翘一翘,道,“我是在问夫人,郎君一直答话我又如何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呢?”老郎中再转头问长亭,“疼痛是自小腹向上还是自小腹由内而外?痛感是针扎还是线搅?”

    长亭歪头想了想,“里面疼吧,做起来是像针扎似的,躺下去呢又搅和着疼。”

    老郎中再点点头,药童呈上笔墨纸砚来,老郎中飞快唰唰唰地开了张方子递给长亭身后的满秀,蒙拓起身去送,待两人一走,长亭眼眸一斜,嘴里嘟囔,“怎么突然想起来请郎中来摸平安脉了啊”满秀低头看方子,皱皱眉道,“这跟咱在家里吃的方子完全不一样哦。”长亭接过来一看,确实是,在平成吃的都是补气的,这上头开的都是活血化瘀的,长亭皱皱眉也没当一回事将方子往满秀手上一放,吩咐道,“吃就吃吧,叫人抓上药,如若太苦就不吃,不苦咱就吃,每次这样疼我也觉着受不住。”

    满秀应了一声,攥着方子退下了。

    长亭灯下看书册看了许久蒙拓才回来,看蒙拓脸色有点发沉,不觉一愣,阖上书页笑着问,“郎中说什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蒙拓走过来揽了揽长亭的肩头,沉声道,“说你身子有点弱,要好好将养,不要再劳心劳神了。”蒙拓一顿,“往后建康啊、冀州啊,什么事儿你都别管了,外头有男人撑,你好好在内宅养一养身子骨,郎中说你素日就是思量太多,容易累。”

    长亭蹙眉问,“还有啥?”

    蒙拓一愣,“没了啊,就这些啊。”

    “那你一进来脸色这样难看,我还以为我有什么问题了。”长亭斜睨着蒙拓,“真没说什么了?”

    蒙拓好气又好笑,“说了,每天三服药叫我安安分分地守着你吃完,一顿也不准落了。”长亭抿唇笑起来,想起来发问,“你怎么知道我我那时候来了葵水啊?”蒙拓偏过头去,长亭便再看不清蒙拓脸色了,只听蒙拓轻声说,“因为那个时候看到玉娘在帮你到处借了旧衣裳再煮了烫烫了缝第二天看你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长亭捂着嘴笑,看着蒙拓的侧影,笑得一双眼睛都看不见了。

    两口子的神仙日子没过几日,随着建康战报一封接一封地回来,长亭可知前线战事正酣,其余皆一无所知——蒙拓以军规为令不许再有人在内宅中谈及前线之事,一旦发觉立刻惩处,是经由谁的嘴透到了长亭耳朵里的一旦发现即可军法处置,故而这些时日满秀觉得很孤独,别人都像避瘟神似的避开她走,连他娘的说几句石宛的坏话都没得人响应她了

    这种日子没意思。

    满秀讷讷想到,连张黎那处都套不出来话了,这日子没意思。

    长亭倒觉得日子挺有意思的,一旦避开那些个繁杂事儿后,长亭无所事事地都给每个人绣了个荷包了,等绣到第七个的时候,男人一回来手一环过长亭的腰,凑到长亭耳朵旁边吐气说话,“建康是我们的了,阿娇。”(未完待续……)

    PS:因岗位体检需要,明天阿渊要去做视力矫正手术,所以明后两天有可能不能更文哦~

第两百六九章 得手(上)

    第两百六九章得手

    建康是我们的了?

    是石家的,更是老二石阔的了!

    长亭浑身猛然一振,当即一把坐直,握住蒙拓胳膊肘,连声道,“不是说淮中有近万散兵围堵建康吗?当初散兵既然未曾贸然行事,可见其中有拉头引线的明白人,就算二哥大发神威以一己之力抗下建康,之后”长亭双眸一眯,“那之后恐怕又是一场鏖战!”

    说狗咬狗太难听,但是长亭决计不信搀和进建康之争的那几路人马甘愿拱手让人!

    蒙拓闷声笑起来,一顺长亭后脑勺往里一勾,轻道,“你别这些破事,我咋说你咋听,二哥来信说已经拿下建康了,符稽被迫带兵南下以避锋芒”蒙拓再轻笑一声,“还告诉咱们,今年除夕,石家要去淮河边看烟火。”

    除夕腊月如今还未到六月呢。

    长亭想了想,“来得及呀?”长亭靠在蒙拓身上,夜黑灯笼亮,双人对窗如烛影剪纸,长亭许久没动脑子,这下一动慢慢索索地跟不上趟,“二哥想六个月握住建康啊?难哦哟”长亭干脆扳起手指来一二三,“一则,财。二则,人。三则”长亭一顿,“三则嘛,半年,二哥在建康根基尚且难稳,一旦姨父与石闵前往。咱们的立场可就白站喽”

    长亭轻笑着说后一句话,没从语气里头听出惶恐踟蹰来。蒙拓一听埋头嗅了嗅长亭颈窝间,一股子暖馨充盈鼻尖,再老实的人这样境况下手都不会老实。蒙拓手朝衣襟里一探,语气放得颇为轻松,“咱的立场不能白站,财和人都好解决,财昭和殿里那么多宝贝人”蒙拓眯着眼看灯下长亭的肌肤白得像在发光,蒙拓喉头一哽,心不在焉再道。“第二则要紧事和第三则要紧事能放在一块儿解决,都不足为虑,站在二哥的角度。当务之急确实是石家举家搬迁至建康平定局面”

    男人嘴上说着政事,手上也干着正事

    长亭微微仰头喘息,蒙拓的手揣在了看不见的地方,不轻不重揉捏。面不改色。一如往常的沉默寡言,长亭身上发软,翻个身,木屐是脱了的,脚丫抵上了蒙拓的小腿,浑身发热,脑子里全是浆糊,嘤咛一声微喘。努力将对话拉回正道来,“站在二哥的角度呀”男人五大三粗的样子。第一晚急急吼吼地耐不住叫长亭吃了个苦头,在之后的夫妻摸索中当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蒙拓上下而求索,素了二十来年的童子一下开了荤当然什么都想试一试练家子苦的是啥?是日日不休耕。当蒙少年拿出年少练家子的气势来一雪前耻时,长亭长亭眼神迷离地看着一脸严肃的男人,喉头发痒,身上发烫,表示她现在一点儿话也说不出来了。

    “噗——”

    烛光湮灭,正正经经的对话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便是不觉晓的春啼。

    待到次日清早,长亭对镜挽发,揉着肩膀想昨夜的对话,蒙拓这死狗男人做事绝得很,说不让长亭劳心劳力就一点儿风声也不透,昨儿她都牺牲**了,哪知肉包子打了狗啥都没听到,长亭想了又想蒙拓那些话的意思,什么叫第二件难处和第三件难处能一块儿解决珊瑚捧着桂花油在长亭身后梳头发,拿梳子沾一下桂花油梳一下长亭头发,再沾一下再梳一下,珊瑚做事情十分专注,长亭连唤两声都没听见,长亭不由绝望,为啥她身边的尽是些二愣子以前珊瑚、碧玉年岁小,她想慢慢教也行,教着教着把一个教成了满秀,一个教成了另辟蹊径发蠢的呆呆长亭提高声量再唤一声,珊瑚忙应了,长亭偏头,“郎君呢?”

    “一早就去前院了,刺史大人唤郎君呢!”珊瑚搁下梳子,“满秀姐姐和白春姐姐筛小丫鬟去了,一早上白春姐姐看了丫鬟的名录脾性就起来,现今怕正冲人牙子发着火呢。”

    长亭一愣,“白春寻常不发火,跟人牙子发什么火呀?”

    珊瑚偏头想想,“好像是白春姐姐在对名录的时候发现旁人塞了几个不中干的来占位子,还塞了几个家里头不干净的来争内院丫头,白春姐姐小时候是石家长大的,心里头都明白着呢!”珊瑚手上端着铜盆,压低声音,“好似有几个是石家叔伯塞进来的,有几个是石大夫人的人,经不得查,一查就露馅。白春姐姐没法儿跟主子们恼火,就只能气势汹汹地叫来人牙子让她换一批送进来。”

    这样也能塞?

    塞进镜园的意义何在?

    监视她与蒙拓吗?

    那为什么要放几个不中用的来占位子啊,直接让几个得用的占着经营不好啊?长亭眉梢一抬,突然想起来昨天蒙拓的话,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过来,为啥石阔如此顺利地就占了建康?为甚那些野路子连争都没争?为甚站在石阔的角度,他更希望石家快点赶到建康?为甚人力与保护住胜利果实不遭石闵窃夺可以一起解决?长亭一下子就明白了!

    石阔招安了那些野路子,并挟以十分要紧的位子!

    这和石家叔伯放不中用的人进镜园来占位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石阔为招安不再多费一兵一卒拿下建康,挟以要职,那么就算石猛与石闵去了建康,建康内外的要职都一个萝卜一个坑被人给占了,石闵要想光明正大地差人进坑重新经营也要掂量一下怕不怕引起兵变!

    长亭越想越觉得石阔当真城府心机太深,太聪明!

    那起子野路子围堵建康,很明显只是想分杯羹汤,若说那起子人想借此发迹那纯属痴人说梦,是,如今是群雄并列的年生不假,可自古以来的群雄里头又有几个正儿八经是出身山莽的啊!

    他们吃不着肉,那石阔顺水推舟给汤喝,他们又岂有不从之理?

    长亭当即喟叹,石阔是给他一根藤蔓,他就能逃出深渊的那伙人啊。

    庾家姑娘,日子难过了。(未完待续……)

    PS:做了手术休息了六天~眼睛还是有点花,但是清晰的世界实在太美好!

第两百七十章 得手(中)

    第两百七十章得手(中)

    庾家姑娘难过不难过,长亭暂且不知,长亭如今觉着恐怕崔家婶母如今要难过了。

    “去建康之前把老大的亲事定了。”

    长亭一抬头,并不知石猛是何思量,可再看石闵憋着一股气儿的模样,心头恍然大悟——这厮建康没争到,是想要在亲事上压老二一头,想来想去也现在娶个崔家妇才好壮一壮声势。男人都要靠姻亲来撑颜面了,也是有点叫人绝望咯。长亭再一偏头看向庾氏,庾氏跟着接过话头,“聘礼一早就送过去了,送到崔家去的书信今晚也能到,之前定的婚期是下半年,如今不过提早月份罢了,若咱们去了建康,停下来又得零零碎碎收拾几个月到时候就当真是一拖再拖了。”

    庾氏应和道,笑着看了长亭,“咱们家将婚期定在八月份,阿娇,你定外事,石家偏安一隅久矣,与别家都不大往来,你考量考量,看看请些什么人来。”

    这活儿还非得交给长亭来干不可了。

    毕竟

    长亭笑着接庾氏话头,“那阿娇在办请柬的时候就在石家印章之后再盖个镜园的章可好?”毕竟只有靠长亭的名头才能帮石家邀来些压场子的宾客来,加个镜园的名号上去,长亭私心不也是借这机会把蒙拓推到台前去显摆显摆这是双赢,并且这油不揩白不揩,也没见庾氏在她身上揩油的时候留了情啊。

    “行,”庾氏满口称是,再道,“那阿娇再帮忙招待着些,待会叫账上支三万两银子来,外头宾客来就住驿馆,尊贵些的,把别院和山庄清扫出来,”庾氏像想起什么来,偏头吩咐,“待会把咱们家的置产和账上活动的账目都给三夫人看一看”

    “也别就看一看了。”石猛出言打岔,“直接把之前誊抄的备份给镜园送过去,阿娇那处也备一份儿,方便。”

    庾氏改口,“把誊抄那份送过去吧。”

    攥着石家的账目,这是当家主母干的事儿,长亭给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不太受宠避开交锋但靠实力混口饭”的小儿媳妇,哪知石猛像是一直很喜爱她,什么都要把她推出去,如今连账目册子都要给长亭备上一份儿了,长亭私心觉着这跟她最初的定位相差甚远,待崔氏和庾氏入门,恐怕又是一番龙争虎斗,她只是个不太受宠的小儿媳而已

    奈何话到如此,不接也得接了。

    长亭看了眼蒙拓,刚想开口,便听蒙拓语气**的,“写请柬安置外事,这些事儿阿娇还能做一做。可是调度银两,阿娇这些日子身子骨不太好,姨母要不请伯娘帮帮忙?”

    她身子骨不好?

    哦,对哦,这厮啥都不许她做了,日日煎药看着她服下,如今又哪能看她揽事过来忙啊。

    只是,你就不能说话婉转点儿!?

    长亭赶忙给蒙拓补圆场,“也不是身子骨不好,只是前两天请了郎中来诊脉说是要少思静养的,日日都在喝药。姨母也晓得郎中说的话常常几分真几分假,真真假假掺一块儿,无非就是要固阳扶正,说身上又是哪里气不足了,左右也是阿拓乐意信。”长亭仰头笑起来,眼睛眯起,“置产册子好誊抄,阿娇就先拿着,先选一选哪几处合适的定下来。至于银钱的问题,之后等阿娇出一列清单再说也不迟的。”

    蒙拓蹙眉欲言又止,长亭看了蒙拓一眼,蒙拓方坐正了身形止住了话头。

    既然长亭都这样说了,庾氏当然称好,顺势再定下长亭拿出宾客清单册子的具体时日来,便笑着留饭,哪知蒙拓军中有事,长亭要回府整理,夫妻二人双双告辞,石闵也跟着走。长亭走在蒙拓身后,忽觉身畔有风,抬头一看是石闵几个大步就追上了蒙拓,长亭一蹙眉,赶忙小步跟上。

    “你现在就站队了,是想当老二的狗很久了吧?”石闵压低声音,对蒙拓寻衅。

    蒙拓立住身形,两人一般高,只是蒙拓看上去没石闵壮,可蒙拓常年瘫着一张脸,整个人的气势平日不显,如今与石闵对峙却丝毫不输阵势,“大郎君,若我是你,我不会现在就出言寻衅。”蒙拓扯开嘴角笑了笑,因不太习惯笑,整个人神情都显得很僵硬,“你应该等到崔氏嫁进门,有崔家撑腰之后再到我这里来找场子。”

    蒙拓什么时候说话这毒了?

    长亭一挑眉,看着石闵瞬时大怒,“你给老子再放个屁试试!”

    蒙拓眼白朝上,抿抿嘴角再慢慢嘟起,静静地,对着石闵的脸,“噗——”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一章 得手(下)

    第两百七一章得手(下)

    简直不能直视。

    长亭静静别过脸去。

    蠢货,你这是嘴巴在放屁的意思吗?

    长亭默了半晌,心里头静悄悄地在骂娘,这男人真的不算聪明啊还好蒙拓虽然蠢,石闵比蒙拓更蠢,被莫名其妙“噗”了一脸,顿时火冒三丈高声嚷嚷道,“你啥意思,你啥意思!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啊!妈的,给三分颜色还开起染坊了!你他娘的别娶了个声势显赫的媳妇儿就忘了自己是个啥身份!你他妈就是个杂种!狗杂种!”

    长亭眼眸一眯,手上攥拳,欲开口直冲石闵,谁曾知脚还没迈出半步却被蒙拓一把拦住,石闵声音刚落,里间门“嘎吱”一声,庾氏身边的丫鬟绯珠出来垂手于腹间,恭恭敬敬请道,“大郎君,大人与夫人请您进去喝口茶。”

    得了,还没出来半盏茶的功夫,石闵又得进去了。

    石闵胸口气一梗,狠狠剜了蒙拓一眼,一拂弄袖子跟绯珠朝里去。

    长亭斜一挑眉看向蒙拓,蒙拓默看石闵一眼,背手朝外走,长亭紧跟其后,待过了行廊,长亭轻笑一声,“怎么这样幼稚。”这就是小儿把戏,石闵被他激得口出狂言从而挨骂,这明明是稚童挑拨的把戏,长亭不觉笑着摇头,“挨骂而已,他该娶媳妇儿照样娶,难得见你幼稚呢。”

    蒙拓走在前头,身心俱悦,扯扯嘴角,“咋没用?他挨骂,我就欢欣。”想了想再加了句,“从小他就那样,被我一激就发毛开始胡乱说话,姨父旁的都将就他,就这一样每每他一说,姨母就得赏他板子吃,十下十下地打,他被打我就在边上一边吃糖一边笑。”

    “那二哥在哪儿?”长亭笑问。

    蒙拓也笑,“二哥在给我买糖呀。”

    长亭不觉掩袖笑开,笑着便叹道,“其实你和二哥是不是不太将石闵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啊?”毕竟这么些年一道长大的情分在啊,兄弟手足,好歹一道度过了那么些年头,有那么些也不全是憎恶的记忆,长亭想想陆绰与陆纷,陆纷陆纷是一直不太正常,心里头一直扎着一根刺,日子久了,那根刺逐渐发白灌脓,最后要人亲命,再难回寰。

    蒙拓摇摇头,轻哧一声,淡淡道,“就他那心智”

    长亭不觉好笑,这兄弟三人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就不说,蒙拓激了石闵一遭害石闵扣了半年的份例,不算多大个惩处,左右是石猛表个态,镜园也长个脸,不算啥大事儿也不算啥坏事。隔了一天,石家的置业账簿就送过来了,长亭摸着账簿卧在暖榻上琢磨,玉娘瞅蒙拓回营了方才过来和长亭说话,长亭正认真看置业账簿,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声,哪知听玉娘声音低低的一句,“我不乐意嫁岳番了。”

    长亭隔了良久方才手一滑,算盘珠子滚了圆,长亭抬头看玉娘,轻声问道,“怎么了?”

    玉娘久久不语,待片刻之后方垂首道,“今年我都近二十了,他啥反应都没得,没意思。你帮我好生看看,相貌差点都没啥,也不求个大官老爷,做小生意的也成,庄稼人也成,重要的是人书好。”

    长亭一拍脑门,“这段时日我忙里忙外忙得晕乎乎打转,你先别忙慌,什么生意人庄稼人的,你先告我是不是岳家人说了啥,做了啥?”长亭见玉娘神色落寞,越发怨岳番不着调,拖着人姑娘家做啥呢!虽说话没透,可两家的意思谁不知道?长亭想了想确实拖得很久了,起码也拖了得有一两年了,岳老三也没个表示,岳番也不说名堂,就叫玉娘傻等着

    渣渣!

    玉娘不回话,长亭放下账簿推推她,“你只管说,我晓得该怎么办,定不叫你为难。”想想再道,“你信不,只要我这儿放出点风声,别说小生意人、庄户人,就是石家嫡亲的叔伯弟兄都得来求娶。岳番若不娶,让他后悔去!”长亭想了想觉着这话说得不好,见玉娘神容并没有好一点长亭不觉叹了口气,动动身形挨拢她坐,轻声柔道,“你有话就同我说,别说一半留一半,心里头不憋屈得慌?”

    玉娘瘪瘪嘴,别过脸去不叫自己哭出来,隔了半晌才哽咽,“我就觉着自己特没脸没皮,人家都不稀罕,我还赖在你这儿往日里是想护着你,不叫你被陆家人欺负,如今也有蒙拓护着了,我在这儿就是个吃干饭的就像我是赖在这儿逼迫着岳番给我个说法似的”(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二章 为难(上)

    第两百七二章为难

    长亭听得心头酸酸涩涩,不知该作何感想,又想生气骂人又想温声劝慰,可骂谁劝谁啊?骂那岳番不守信?人家本来也并没有承诺过任何事情啊,至少没有文书、纸质凭证等等物件儿啊。可她又劝谁呀?劝玉娘别担心,再等等,再等等或许岳番就来了呢?可这话长亭也说不出口,诚如玉娘所说,她都快二十了,难不成最后等等等,等到你岳番娶个名门闺秀,玉娘却等成个老姑娘终老一生吗?这也太他妈不公平了!

    玉娘语气哽得长亭一颗心都快碎了。

    “他是该给你个说法!”长亭闷声道,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玉娘到底咋个想的,她之后咋做都得照玉娘咋想来办,若玉娘确实真心实意地想找个人嫁了,四平八稳地过之后的日子这也好办得很,就看玉娘是不是舍得了。

    不过这世间所有的傻姑娘都是嘴上哭着说一套,心里又想一套,每次都觉得在破釜沉舟,结果发现只是螳臂当车,只要对方肯低头,每天能原谅对方八百回留下手帕交干着急。

    唉。

    长亭小觑玉娘神色,一边说话一边看她神色变化,“要不我先让蒙拓侧面问一问?若是岳家装作不懂,我就着手选人若只是因为岳老三和岳番两个儿郎家心大忘事,咱们也大气点儿左右一辈子就嫁这么一回,总得认认真真问清楚了吧?”

    玉娘停了声音,看向长亭,眨了眨眼。

    长亭一下子明白了。

    果然是个傻姑娘,嘴上说得要一刀两断,心里头压根还藕断丝连着呢!

    “嘎吱”一声响,长亭一抬头见屏风后一个健硕的身影,长亭赶紧拿帕子给玉娘擦了擦眼睛,再一个探身从暖榻边的匣子里抽出盒粉膏来给玉娘匀在脸上涂妥当,不叫人看出来之前哭过,玉娘瓮声,“蒙拓而已”意思是没需要遮掩,长亭轻声道,“别介,他那几兄弟,事儿都是通的,万一叫岳番听见你还哭了,他指不定又得意又怜悯呢!”

    长亭话音将罢,蒙拓换了一身常服进来,看玉娘也在,先问了声好,再看长亭案桌上摆着地产账簿,道,“看了一天了?”

    长亭将账簿往前一推,笑着,“没,玉娘过来了一直在说话呢。”看看玉娘再问,“许久没见阿番了,他上回是跟着去了邕州的吧?现在回来没得啊?”

    “一早回来了,昨天才伙同几个弟兄出去喝了酒。”蒙拓不以为然,今日心绪有点好,落了座和玉娘玩笑道,“往后你说说他,喝酒夜归,再这么下去,小心早死。”

    玉娘一向装不来,脸色差极了。

    长亭脸色也差,天天和兄弟喝酒也不正儿八经地想一想他和玉娘的事儿蒙拓见长亭面色一沉再看看玉娘,这人最近日子过得舒坦,不仅幼稚还蠢得不行,干笑两声意在缓和气氛地说了如下的话,“也没去风月之地,那些弟兄吵嚷着要去,岳番每回都没去。”

    长亭偏过头去。

    有的人说话要钱,蒙拓说话要命

    玉娘脸色更难看,憋了一上午的气,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留饭了,噼里啪啦对着蒙拓发气,“有你这么对着还没出阁的姑娘家说风月之地这种事儿的吗!岳番岳番岳番!岳番关老子屁事!他喝死了也不是我去给他收尸!”发完气,心情舒畅地朝长亭挥手告辞,临行前还顺走了长亭那盒粉膏。

    蒙拓瞠目结舌地看看被砸得晃来晃去的门框,再看看气定神闲的长亭,顿了顿方觉委屈,“岳番喝酒,她对我发啥气啊”

    长亭看了这男人一眼,说他冷峻城府深也没错,最擅长悄不做声地阴人吞并,说他幼稚木讷也没错,摆明了两个女人脸色都不太好了,还敢接着往下说,说来说去连烟花之地这种东西都说出来了长亭摇摇头,拍拍蒙拓手背,应道,“哦,也没事儿,可能是因为我挑的那几个人都不太好,阿玉正憋着气儿,你又不长眼地往上撞吧。”

    “挑的啥人啊?”蒙拓好奇。

    长亭云淡风轻,“阿玉要嫁的人。”

    蒙拓不觉大愕,隔了半晌喝了杯茶方反应过来,试探着开了口,“我以为,玉娘要嫁给岳番啊。”

    大家都这么以为,所以他老岳家才一点不着急对吧!

    长亭呵呵笑起来,笑靥如花,再拍拍蒙拓的手背,“您可别这么以为,也快让岳番那小子别这么以为。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见过在陆家整整教养了两三年的姑娘有难嫁的吗?岳番不着急,咱们也不着急,先慢慢相看着呢,等崔家姑娘嫁进来了,咱们镜园也得办桩喜事呢,都有几家人选了呢,只是还没定,我预备的是出一万两,也给你定的一万两银子,到时候记得通知账上从你私库里头划哈。”

    蒙拓脸一僵,比蒙拓脸更僵的,是正对着他坐的岳某人。(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四章 为难(中)

    第两百七四章为难(中)

    岳番重复了将才蒙拓所说的话,“长亭正给玉娘在相看郎君?”岳番不可置信地再重复一遍,“相看郎君,相看什么郎君?玉娘要嫁人了?为啥啊?”

    军帐中空间狭窄,蒙拓自镜园出来当即马不停蹄赶往营中,将还在营中操练新兵的岳番一把提溜出来,言简意赅说了长亭的意思,蒙拓神色很严肃,态度很严厉,说得很严重,简而言之就是,“你还想娶媳妇儿不?”、“想啊?你媳妇儿马上就要出嫁了!镜园的添妆钱都拨好了!日子也选好了!你要再不动作,明儿就给你下帖子!”

    岳番被唬得一愣,和蒙拓面对面坐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重复两遍之后,蹙眉斜眼看蒙拓,背朝后一靠,“兄弟,这事儿不地道了啊。话别乱讲啊,要没嫁咋个办?”岳番大拇指朝后一比划,抬起下颌,这厮少年气一向浓得很,浓眉大眼的如今表情一轻佻,横竖看过去都是个玩世不恭的郎君,“要没嫁,咱就冬泉酒走着?你灌三壶?我付账!”岳番浓眉一挑,一下子就跟将才那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样子截然不同了,简直是两个人。

    蒙拓手一抬,喝了口茶再把杯盏重重往下一放,“要是她嫁了呢!这他妈是下注喝酒的事吗!”蒙拓神色没咋变,只是说话一阴,语气重了很多,“玉娘要真嫁了,我立马给你下帖子,我给你备上三壶冬泉,你若喝不完,我打个眼也给你悉数灌进去。”

    蒙拓斜睨岳番一眼,眼光锋利,长腿一个横跨当即站立起身,背身欲离想了想停了步子,侧身再斜看他一眼,沉声道,“一旦发现你值夜饮酒不归,当场军法处置,我亲自执刑,绝不留半分情面。”

    军法处置,就是要他命了。

    蒙拓这是真怒了,都丑话说在前了

    岳番手扶在桌案上当即再愣上一愣,眼看蒙拓要走出帐子了,岳番身形向前一俯立时出声唤道,“阿兄!”

    蒙拓停下脚步,听岳番再言,听得出来口吻里极为紧张,“长亭真在给玉娘相看吗?”蒙拓转身,“我没喝酒。”言下之意是他清醒得很。岳番肩头一懈,蹙眉道,“那阿兄,你能去劝劝长亭吗?”蒙拓双手交叠抱胸,“我为啥要劝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玉却是也该嫁人了,你没这个心思,有的是人有心思,长亭有句话说得好,你觉得在陆家老宅正儿八经教养了三五年的姑娘会有难嫁的?”岳番脸色一垮,一眼能看出这男人脸色不好看,紫青紫青的,像是被人闷头敲了一棒,岳番身形往后一靠,却忘了这后背没椅子垫儿,一靠险些摔下去,蒙拓就那么抱胸看也不去扶也不去拉,等岳番好容易自己稳下身形来,才开了口,“你问玉娘为啥要嫁人啊?这很简单,你不娶,别人也不等了,阿玉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屁都不给人回个,阿玉仁至义尽,你也咎由自取。”

    还害我吃了夫人一阵排头,蒙拓想想长亭一怒之下划走的那两万银两,其实内心不痛的,两万有啥多的,就是每月他连那点分例银子全没得了而已嘛,就是他喝酒要从冬泉换成烧刀子了而已嘛,就是他看上的那柄宝刀不仅买不了了估计还得折进去几把匕首而已嘛他心里一点也不痛,真的。

    蒙拓再看岳番,不觉想抽他,这么些年了就不能不那么吊儿郎当?

    “你叫我声阿兄,我们弟兄十几年,我不跟你说暗话。长亭个性要强,阿玉个性也不软,你就算个茅屎坑里块石头,别人以为你是金镶玉忍着臭都迁就着你,你那尾巴也别往上翘,不要把自己看得有五斤重!当婢女的满秀都要配张黎,你自己想想你肩上担的那点儿军功,我都替你臊。”蒙拓平静地激将着。

    岳番紧咬牙关,低了低头,隔了半晌才低着头道,“我是一早就想提亲的”

    蒙拓听岳番说下去。

    岳番好似难以启齿,顿了许久才跟着道,“是我娘觉着玉娘不够格,迟迟不给准信。这种事情爹避之不及,哪有凑上前去的理啊!我就自己琢磨再等几年吧,或许再等几年,我娘那儿就变想法了。”

    “结果一等等了三两年,你是不是还准备让阿玉再心甘情愿地等你到老到死啊!”蒙拓沉声怒道,两个字砸到岳番身上。

    “窝囊!”(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五章 为难(下)

    第两百七四章为难(下)

    岳番一抬头,当即被这两个字砸得头晕眼花完全没有任何一丝防备。岳番再听蒙拓这样道,“要娶则娶,不娶就同人家姑娘讲清楚说明白了,思来想去把自己当个人却不干人事儿的事情少做!你娘觉着玉娘不够格,他妈的是你跟玉娘成亲生子,岳夫人的意见听一听就得了,自己个儿得给自己的事儿拿出个章程来!”蒙拓气得也不讲究个遣词造句了,也不在意说得流畅不流畅的,左右气着拎起岳番的衣襟,沉声低吼,“你娘还让你别吃酒,你他娘的不也日日吃,夜夜喝得个烂醉吗!”蒙拓的话从牙齿缝隙里蹦出来,拎起岳番再松手,这次出营帐一点也没回头,走得无比潇洒,留下这么句话,“想好了再跟我说,说了要再想改,我就再也不管你了。”后撩帘朝外走去。

    蒙拓教训得倒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十分有道理且站得住脚,奈何走了两步等要回镜园复命的时候,心里是颇为有些为难的——他要照实说了,这张亲事就算毁了,照长亭那副个性,要一听是岳夫人拗着劲不同意,长亭恐怕冷笑两声转个背就拿出给玉娘备下的好选择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地当即着手嫁人了那若是他不照实说,又上哪儿找个理由呀

    蒙拓很为难,天知道,他的一切战斗经验都不足以支撑他快、狠、准地完成这次博弈

    至少他就不知道咋个把话避重就轻还能做到一点不瞒长亭

    蒙拓将一撩开帘帐,便见长亭垂首在暖炕之上拿着地图勾勾画画些什么,听蒙拓进屋压根没抬头,便温声问道,“和岳番谈过了?”

    蒙拓往前走一步遥看长亭正圈了外城距离城墙不过三十里的一处庄子,不仅笑道,“这地儿不成,这地儿在山涧里头,来来回回费时费劲,送个储备物资也不方便”蒙拓眼见长亭停了手上动作抬头看着他,不觉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话锋一转,“不过这地儿吧,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列入考量范围之中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选择。”话头一顿,想想再道,“我是和岳番聊过了,那小子就是没长大,凡事都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你让玉娘也别太生他气了,好歹是小子没个正行耽误了玉娘,如今窗户纸捅破了,咱们两口子能撮合就撮合,这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岳家什么时候敲锣打鼓来提亲?岳夫人什么时候递帖子来见我?”长亭放下笔温声笑问,一边说话一边将桌案上的那摞红灿灿的信笺往前推一推,笑道,“咱们做事要讲究个结果,岳番嘴上说得再追悔莫及吧,都比不上最后给我个结果——究竟娶不娶?”长亭眼神朝下头一扫,“这我定的宴请宾客的请柬,名单册子已经给姨母过了一遍了,你找几个合适的人选把这些请柬都送出去,帖子下好了之后无论成与不成都告诉送信的一定要返一个结果回来,我好安排随后下榻的一应事宜。”

    长亭的意思是,老娘忙翻了,态度啥的都先别来了,咱就讲究个最后结果。

    只是长亭眼看蒙拓独身一人空着手进来,心头便知,岳家恐怕当真不太想娶玉娘,这样逼都没逼出个一二三来可见岳家要么尚在考量之中要么压根就不太想要玉娘这个儿媳妇儿,反正论是哪一种情形,长亭都觉得心下很生气,可这气偏偏又没法儿对蒙拓发。

    蒙拓“哦”一声顺手将那几叠请柬扫在手上,瞅了两眼,邀的人家无一不是大晋顶尖士族之家,四大家除却陈家皆在册上,之后跟着的家族也声名显赫门楣极高,请柬上都由长亭亲手所书,这么百来份儿,一点儿没假借人手,再看长亭眼下有淡淡乌青——这还是给石闵娶亲,长亭做事都一丝不苟,力求做到精益求精,自己又累又欠情面

    这都是为了谁啊?

    庾氏要让长亭做这事儿摆明是借陆家的名头好行事相邀,长亭完全没必要如此认真的,这可不都是为了他吗?

    蒙拓觉着心里不是滋味,一面觉着岳番窝囊得不是个男人,一面又觉着心头有愧,他于公于私都站在岳番这边的,自己十几年的弟兄了,心里头就算觉得他窝囊也不会对长亭说实话蒙拓想了想,轻声试探道,“要不还是给玉娘另寻良缘吧?虽然好事多磨,可岳夫人一早对玉娘就存了芥蒂,就算之后嫁过去了,和婆母关系处不好,玉娘日子也不好过。”

    好歹还是说了真话,蒙拓伸手搂了搂长亭,“要不,我安排人让你和岳夫人见一面?”(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六章 面见

    第两百七六章面见

    盛夏初霁,在几天的暴雨后,天儿逐渐放了晴,一仰头冀州的天就像是一块初入尘世的璞玉,玉起荧光,云蒸霞蔚,十分舒服自然。长亭撩开马车的幔帐,偏头看天,冀州山多水长,稠山珏山崇山峻岭,山峦起伏又有松柏参天,长亭手一撒,幔帐再次低低垂下,将马车外的好风光尽数遮掩。

    “今日辰光好,连下几天的雨把人精气神磨呀磨,磨呀磨,险些都磨灭掉了。今儿一早起身,觉着一身都没力气。”长亭笑着,敛过宽袖斟了盅茶,单手递给眼前的妇人,莞尔一笑再道,“岳夫人,你喝喝这茶,是新炒制的,制茶人先在通风的地窖里阴干,再拿松木枝干炒三遍,最后冲茶的时候一定要用清泉水来煮制,否则都算对不住制茶人七七四十九天的苦劳。”

    马车一晃,长亭广袖一动,茶汤却一滴未漏。

    眼前妇人戒备了一早上了,哦,不对,应当是从三日前就开始戒备,如今长亭亲斟茶婉言劝饮,那妇人一抬眸,眼下细纹就褶出了几个皱巴巴的褶儿,看上去不年轻了,说是才过四十,可看上去是四十四、五的人,脸盘小但颧骨朝外突,故而看上去更显此人精明,现今着一身攒金丝外衫,衣裳簇新可料子却不见得是好的,头上坠了颗青玉,大是大可水头不润显得很涩很板正,这便是岳老三的婆姨秦氏,出身和陆十七的夫人聂氏挺像,都是落魄了的书香门第出身,父亲是廪生,当初举孝廉入的仕,可惜死得早,寡母养大三个儿女,如今如今被孝顺有情有义的岳老三接了过来把亲家娘当作亲娘一般看顾,而

    这些消息都是满秀打探到的,总计耗费了两小包梅子、半只烧鸡和一壶酸梅茶,如此低廉的成本,满秀也敢敲长亭五两银子当打探费,并且不要脸地堂而皇之宣告,这都是为了“攒嫁妆”才当了大开口的狮子

    长亭念及此,横了眼安分跪坐在身后的满秀,不觉发现自己思路好像跑偏了,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人要想活得好,起码有三样,出身、心智和韧性,三样都占的人是皇帝命,三中有二之人是王侯命,三中取一之人不说大富贵,终生衣食无忧是没跑的了,说起这位秦氏既出身不大顺遂,能活到现今这份儿——在老岳家个个子女都是她生的,在岳老三跟前说一不二,儿子敬重女儿爱戴,也算是到了一个女人的顶儿了,那么必定那两样里头至少是占了一样的。

    秦氏接过茶水来,喝了口,拿不太标准的官话应长亭,“是好喝。”说得不标准,还带了点儿冀州声调向上扬的腔调,故而她说得很慢,似乎是不想在长亭跟前跌份儿,一字一顿地,不太想跟长亭谈论这茶是咋做的话题,长驱直入主题,“那庄子一直是岳家打理,夫人带我来是为了个方便,我就同夫人讲一讲那庄子的具体事宜”

    长亭笑着摆摆手,“你别说,凡事我自己看即可,你说了反倒叫我不知该看什么了。”

    一句话把秦氏的后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秦氏脸色一僵,侧首掩饰般地啜了口将才长亭斟的那盏茶,茶水入口回甘,再品又有若有若无的苦味,这茶先甜后苦。

    上回蒙拓说要安排长亭和岳番的母亲见上一面,长亭便觉不妥,蒙拓站在什么立场来安排这桩会面?蒙拓在石家不算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往后就算天下争到了,蒙拓顶破天也就封个王侯,同样都是臣下,蒙拓上哪儿来的权利去安排会面?这不是僭越是啥?长亭当然一口否决,人是要见的,人不见到,长亭上哪儿去看看这夫人的格究竟有多高,还口口声声嫌弃人玉娘“不够格”,长亭想起来就又气又笑,岳番是挺好,个性好相貌也不差,前程也放在眼前,怎么着根基都还没稳就开始嫌东嫌西了?这位岳夫人见过玉娘吗,就敢铁口直断玉娘不够格了!既然要见,就得找个好借口见,左右庾氏将看庄子交给她来办,长亭看看账簿正好有个庄子离得远且是岳家人在看管,长亭朱笔一勾,定下了要看这家庄子,并递了帖子上去,庾氏便叫岳夫人跟随前往。

    这下台面台下都齐活了。

    长亭看了眼秦氏,笑着解围,“岳夫人莫和我恼,新媳妇都喜欢凑热闹,如今咱们就当游山乐水,左右差事都要做完,早着手晚着手都一样,咱们又何必心急一时呢?”长亭一顿,再笑着意味深长,“凡事吧,下决定做预见都别太早了,口谈耳闻无凭,还是眼见才为实的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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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介绍:
陆长亭是一只白富美,纯的。
大晋的天下快要亡了,真的。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暂时的。
当家国倾覆、突遭大难,且看傲娇白富美如何踏血历泪,与君一路荣华,共筑天娇。
哦,还有,她想给那个草莽萌少年生猴子。
很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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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是在乱世浩荡中,傲娇白富美与草莽萌少年步步惊心,携手一生的故事!
已有完结文《嫡策》,保证日更,坑品优良。天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