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李代桃僵魔焰盛,调虎离山窃王鼎
沉吟片刻之后,叶昊天只说了一句话:“帝君受骗了!您最多只是表面的真神,实际的真神却另有别人。”
白帝锐利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说话的口气有些不满:“尊驾何出此言?”
叶昊天侃侃说道:“有很多迹象可以表明这一点。首先,真神在神仙榜上的排名居于第三位,由于他用神仙罩将自己的部分功力隐藏起来,所以这个数字只会低估不会高估。就是说他的功力最低也会排在前三名。不知前辈的功力是否达到了这等地步?”
白帝听了面sè先是变得酱紫,很快又变为铁青。
兰儿拉紧了叶昊天的衣袖,生怕白帝会恼羞成怒,暴起伤人。
然而接下来白帝却闭上眼睛安定了一会儿。
当他睁开眼睛时,面sè已经有些苍白,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变得苍老了很多。
他看了叶昊天一眼,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刚才看过了。真神的排名高高在上,而我的排名却位于第二十二位!可惜我以前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你知道,功力到了百名之内时,神仙榜上每升高一位都不容易。所以我有很多年没有察看自己的排名了。记得上次看时还不是这样子。”
叶昊天接着又道:“还有,真神有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顶级高手,知名的有亚赫、麻康、罗彻、木坦等人,不知名的不知凡几。帝君恐怕并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
白帝睁大了眼睛道:“我的十三门徒全都是普普通通的神仙,没有一个能够进入神仙榜五千名之内。我又不想造反,要那么多顶级高手做什么?”
叶昊天继续道:“另外,真神拥有开天九宝中的yīn阳法轮,不知帝君有没有见过yīn阳法轮夺人魂魄的情景?”
白帝紧闭了双唇不再说话,眼中充满了愤恨,然而神采却暗淡了很多。
叶昊天还不想停下来,接着又道:“目前真神还要借助帝君的威名,自然要顾全您的面子。一旦他准备完毕,就可能翻脸不认人,所以帝君不可不防啊!比如外面的兵丁,既可以保护白帝宫的安全,也可以限制您的zì yóu。”
白帝沉默了良久,最后不得不叹了口气,道:“恐怕已经晚了!魁善羽翼已丰,已经用不着我什么。早年他每天来请安三次,如今却一个月也难得来一次了。我只以为是他事务繁忙,却没想到我们的关系已经疏远了很多。”
叶昊天再度提醒他道:“前辈再想想看,除了外面的兵丁之外,魁善还有什么地方可能会与您不利?”
白帝在厅中踱来踱去,不久停了下来,面sè苍白的道:“我很担心两件事。第一是我儿子的安全。我有两个儿子,长子是青帝宫的总管‘木神勾芒’,距此很远,又有青帝罩着,他的安全用不着我来担心。真正让我担心的是次子‘金神蓐收’。他的功力已经排在神仙榜六百三十位,可是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了重伤!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在魁善的建议下加强了白帝宫的守备。”
云华夫人连忙问道:“蓐收兄弟在哪?”
白帝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既不能自己下床,也不能被别人移动。只要挪动一点点,他就会浑身疼痛。所以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连玉帝的诏见都推辞不去。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很令我担心。那就是我的龙车已经被魁善借去了!他有了龙车之后,瞬移的速度可以骤然加强很多倍,哪怕是远赴天边也不用三个月的时间。若真想对我不利,我恐怕插翅难逃!再说,我即使能逃,又怎么舍得下蓐收呢?”说完连连摇头,面现痛苦之sè,再不是先前神采奕奕的样子。
叶昊天也觉得十分为难,禁不住问道:“帝君,金神蓐收的伤势究竟怎么样?有没有快速治愈的可能?能不能让我们见一见?”
白帝心情沉重的道:“我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甚至连神医世家的主人‘长桑神君’也请到了,可还是没有用!时间已经过去十余年,我儿的伤势却一直不好不坏,别的都没有问题,就是不能活动,也不能说话。他就住在本厅之后,你们真要想看,就跟我来吧。”说着转身向后厅走去,过了一道屏风,进入一间静室之内。
静室之内有一张铺着白虎皮的大床。床边放着一把巨大的斧子。
一个手如虎爪、遍体白毛的年轻人正无奈地躺在床上,当他听见众人进来时,只是勉强睁开眼睛眨了两下。
白帝盯着年轻人叹道:“自从我儿出事之后,我就将他安排在这里,生怕他再有不测。”
云华夫人上前抚mo着蓐收的手臂,连声叫着:“蓐收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姐姐来看你了。”
蓐收苦着脸笑了笑,想要说话却连嘴也难以张开。
叶昊天觉得此时到了紧要关头,不能再一味隐瞒,于是毫不犹豫地将龟镜请了出来,一手推动龟镜运转,一边问道:“镜兄,请给看看金神是怎么回事。”
龟镜一边旋转一边发出淡淡的白光,笼罩在金神蓐收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显示出几行字:“他身上的内伤早已痊愈,不能动的原因是受了‘约毛束髓囚筋困骨滞气凝血六魔禁’的禁制。”
白帝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字,连忙问:“有何方法可以解除禁制?”
叶昊天赶紧将白帝的话复述了一遍。
龟镜很快答道:“方法有三种,最简单的是请施术之人下手解除;第二种方法是请四位顶级高手合力帮他伐毛洗髓,易经换骨,前提是四位高手的功力加起来必须超过施术者的功力。第三种方法是将金神放入由万灭王鼎和九天坤鼎构成的至尊宝鼎内锻炼六个时辰。”
白帝眉头紧锁说道:“这些方法都不容易。施术之人既然下此辣手,就不会轻易出手解救;四位顶级高手也不好找,就算请出玉帝、佛祖,也难保证四人功力一定能超过施术者!九天坤鼎还可以借得来,可是万灭王鼎如何得到?”
叶昊天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笑道:“只要抢来万灭王鼎,就不愁无法救治了!”接着,他又问龟镜道:“如何才能缓解金神的症状,进而将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呢?”
龟镜飞快地答道:“这个倒是不难。方法也有好几种,最简单的是每rì一颗‘麻沸丹’配以‘八珍丸’。”
白帝紧盯着龟镜道:“麻沸丹我倒是有,是上次长桑真君给的,但是真君曾经说过,此药不可轻服,否则醒来之时将会更加痛苦,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而且可能加重病情。”
龟镜却道:“长桑真君孤陋寡闻!只知治病,不知其他!金神之症非关疾病,乃是魔禁,即使用错了药也不会加重症状。所以可以用麻沸丹缓解疼痛,配以八珍丸是为了补气行血、护住根本,那样就不会有醒后极度痛苦的感觉了。”
白帝见了大喜,望着叶昊天道:“不知小兄弟有何良策可以将万灭王鼎抢在手中?”
叶昊天见一切水到渠成,于是将自己的计划讲了出来。
白帝鼓掌道:“好,就这么办!幸喜到目前为止,我说话还是算数的,想来可以将魁善缠住一个时辰。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拿到王鼎之后你们如何藏身?魁善必然会暴怒不止,到时纵然是我的白帝宫,恐怕也罩不住你们。”
叶昊天却轻松地笑道:“这个没有问题,我有天下飞行最快的神器,纵然是真神驾着龙车也望尘莫及。五rì之后的早上我来将金神接去,一旦拿到王鼎便立即远遁。却不知帝尊如何善后?”
白帝“哼”了一声:“我不会就此逃走的,既使不敌也要勉力一试!魁善曾经是我的义子,我倒想看看,这逆贼究竟会如何待我!再说,白虎七星在我治下多年,相信还会有人愿意帮我的。”
叶昊天张了张嘴想劝他逃走,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来。
毕竟,作为白帝这样的英雄人物,不战而逃的感觉只怕比战死还要难受。
稍停片刻之后,却听白帝道:“五rì之后你们不必再来,我自有办法将金神蓐收送到灵石店中。”
随后叶昊天等人便起身告辞。
云华夫人以屈原大夫的形象走出白帝宫,随后腾身而起直奔天外而去。飞出很远之后,她才又化成普通客商的样子折返奎木狼星。
叶昊天和兰儿则静静的躲在乾坤锦囊中服丹练功。
此后几天一直风平浪静。
魁善一次也没有来灵石店,看来已经对叶昊天等人失去了jǐng戒之心。
不知为何,店里的生意也不太好。
第五天一早,灵石店刚刚开门,就有一个须发银白的老者走进来。
叶昊天见他在店中走来走去,连忙上前问道:“不知仙长喜欢些什么?”
老者头也不抬地盯着柜台中一个又一个富有诗意的灵璧石名字,缓缓说道:“年纪轻轻就成了七品上仙,连对金石之学也有独到的见解,果然是天资聪颖,见识不凡,不愧为天界的一朵奇葩!”
叶昊天大吃一惊,连忙提聚功力凝神戒备,双目紧盯着老者,不知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底细。
老者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映入叶昊天眼中的却成了白帝!
叶昊天又惊又喜,禁不住向着白帝身后看了一眼,想知道有没有人尾随而来。
白帝似乎已经恢复了往rì的霸气,傲然道:“老夫或许不是位居神仙榜第三位的真神的对手,但是真神只有一个,换了别人,若想跟踪我恐怕不那么容易。”
听了白帝的话语,叶昊天便放下心来,赶紧请他到里间说话。
想想也是,白帝身为五老帝君之一,下辖七大星系数十万天兵天将,绝不是浪得虚名的寻常人物。尤其是他纵横天下数十万年,杀伐经验极为丰富,若是两军对垒,即使是面对天奎星君也不一定会输。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天奎星君处心积虑地准备了数千年,究竟控制了几成原本属于白帝的兵马?那些兵将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哪些人会忠于天奎星君?哪些人还忠于白帝呢?
正当叶昊天思绪万千的时侯,白帝已经走到里间,先跟众人寒暄了两句,然后表情严肃的道:“你们所说的跑得最快的神器是什么?我上次一时兴奋忘记询问,后来才想起应该看一看,否则此计恐怕不行!”
叶昊天急忙将瀚海神舟取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在白帝手中。
白帝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双手颤抖,惊呼道:“这竟是盘古大帝开天辟地所用的九宝之一吗?”
叶昊天点点头,反问道:“帝君以前没有见过?”
白帝摇摇头道:“别说是我,恐怕玉帝、佛祖也没有见过。三十万年前,天尊将玉帝、佛祖和我们五老帝君七个人请到玄都玉京七宝山,跟我们说起准备到天外探险的事,当时他曾简单描述过开天九宝,还把监天御印交给玉帝,九品莲台交给佛祖,并命我们五老帝君辅佐玉帝治理天下。听说除了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之外,九宝之中只有乾坤锦囊曾经在梅西耶的手中出现过,其余六宝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的下落。”
叶昊天为了增强白帝的信心,微微一笑道:“其实帝君还见过另一种开天九宝,前rì我给金神蓐收辨明症状时,用的是九宝中的‘观天宝镜’!”
白帝十分惊异地再次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怪不得!连天下第一神医都不知道的魔界秘辛它都能说出来,果然不愧开天九宝之名!”说完之后他果断地将悬在腰间的开天通真之印解了下来,郑重地交在叶昊天手中,道:“这里有我赖以成名的‘严霜萧瑟’神功心法、数百种能够大幅增强功力的灵丹妙药,以及我多年以来积累的数十万亿神丹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我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你,由你全权支配,用于挽救这场惊天浩劫。我的儿子金神蓐收也躺在里面,麻烦你们多照顾一点。别忘了每天喂他麻沸丹和八珍丸,所需药丸我已经准备好了。”
叶昊天十分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开天通真之印,连声道:“帝君,小子才疏学浅,恐怕无法担此重任,说不定会辜负您的希望。”
白帝一手抚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的道:“你能连闯昆仑七关,破解万年难题,还能拥有开天九宝,说明你无论是才智还是机缘都有常人难及之处。所以我对你很放心。希望你拿到万灭王鼎之后,尽快去见玉帝,请他遣其余几位帝君前来平叛。我会尽力延迟真神发动的时间,同时设法牵制他的兵力。”说完在叶昊天肩上拍了两下,又跟云华夫人交待了几句,转身出门而去。
此时,对面的天奎宫依旧大门敞开,进出的人们跟往rì一样川流不息。
叶昊天收起开天通真之印,请兰儿、云华夫人进入乾坤锦囊,又令少康留下来看店,随即出门向天奎宫走去。
天奎宫内依旧挤满了各sè人等,接待厅的门前排起了长龙。
大厅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本宫将于午后关闭,请所有人员于午时前离开。”
叶昊天缓步转了一圈,看到厅中有十余个直径三尺有余的硕大花盆,盆中的花草姹紫嫣红,枝繁叶茂,于是找了个靠近花盆的椅子坐下来,装作很无聊的样子,以手摆弄盆中密密的花草。不知不觉间他用花草的枝叶布成了一个不起眼的“芥子困仙阵”,然后将乾坤锦囊缩为绿豆大小放入阵中。
随后他静静地坐着等待机会,希望能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自己也飘身入阵。
无奈厅中人太多,等了好久都不行,一直等到午时前一刻,他才趁着众人往外走的瞬间,抛出事先备好的法身,令其跟着大伙离去,却将真身迅速隐入乾坤锦囊内!
随后天奎宫内一片寂静,似乎不但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就连宫里的执勤人员也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正在乾坤锦囊中静坐练功的叶昊天忽然接到通灵宝玉传来的消息:“万灭王鼎出现了!位于天奎宫的地宫之内!”
正在他心中激动不已的时侯,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魁善熟悉的声音:“仔细检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人躲在宫中,发现之后格杀勿论!”
兰儿和云华夫人也听到了,急忙摒住呼吸,收敛毛孔,连心跳也完全停了下来。
叶昊天知道,有了芥子困仙阵和乾坤锦囊的双重保护,对方应该看不见自己。虽然如此,鉴于魁善的功力天下独步,自己必须万分小心,来不得一丝一毫的大意。
于是他也像兰儿和云华夫人一样,迅速进入了龟息状态。
过了好大一会儿,耳边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启禀星君,属下已经察看完毕,宫中没有一个人了!”
魁善道:“好,你们到宫外守着。我要在这里静静心。”
众人答应一声全都走了出去。
叶昊天听着魁善在厅中走来走去,最后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禁不住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生怕对方发现了花丛之中的芥子困仙阵。虽然自己布阵的时侯已经非常小心,尽量不破坏花草的整体布局,但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丝异样的。
魁善显然心不在焉,自言自语的道:“该死!老是这么瞎折腾!这么多年了也不听话!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以前只要十年就能炼化所有的神仙,现在都过去几千年了,结出的神丹还只有预想的三分之一,真是奇怪!”
正在这时,宫外忽然传来悠扬的开道锣声:“白—帝—出—巡,闲—人—回—避!”
接着,街上行人一片sāo乱,随后是一片死寂。
不久有人在天奎宫外高声道:“启禀星君,白帝请您过去一趟,说是要一起巡视白虎仙墟,同时有要事相商!”
魁善闻言愣了片刻,随后“ 哼”了一声,口中嘟囔着:“ 老家伙找我有什么事?”旋即迈步走了出去。
叶昊天听他走远,又过了片刻,才和兰儿和云华夫人一起从乾坤锦囊中现出身来。
他环顾四周,却见偌大的天奎宫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原先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不见了,整个大厅显得十分空旷。
兰儿轻声道:“奇怪,他怎么不留下几个人看护神器呢?”
叶昊天一边向着通灵宝玉指引的方向飞速疾行,一边低声答道:“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
兰儿和云华夫人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写着“奎宿厅”的大门前。
叶昊天一掌将门震开,目不斜视地径直往里走,穿过三道门户,来到一个摆放着数十块灵璧石的房间之中。他在屋内走了一圈,最后掀开墙上的一幅一人多高的字画,发现一个窄窄的楼梯。
他们沿着楼梯向下,大约走了百十级台阶之后,看见一个写着“天奎禁地”的朱红大门。
推开大门,里面却是一个非常宽畅的地宫。
地宫之内一个人也没有,却有一群龙头虎爪,牛身马足的怪兽。有的蹲伏于地,有的高悬梁间,无不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们。
云华夫人毫不在意地飞身冲了进去,运起功力对着怪兽一阵狂劈乱打,希望快刀斩乱麻将怪兽除去。
然而令她吃惊的是,怪兽不但皮糙肉厚,而且仿佛练有某种神功,害得她连击十掌才打死一只。剩下的怪兽却已将她团团围住。
叶昊天正想上前帮忙,心底忽然传来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主人,时间紧迫,不可恋战。这些不是普通的怪兽,而是居于恶兽排行榜第九位的金毛貔貅,要想全部打死至少要五个时辰的时间。它们已经被天奎星君训练成了魔兽,一见血腥不死不休。主人可以让阿塔出马!”
叶昊天闻言将宝塔取了出来,一面招呼云华夫人退下,一面抖手将镇妖宝塔祭了起来。
宝塔在地宫之中飞了几圈,片刻之间将金毛貔貅全部收了进去,最后又回到叶昊天手中,禀报道:“主人,待我将这些魔兽改造一番,以后可以给您看家护院!”
叶昊天随口答应着,脚下不停,飞速往前掠去,穿过地宫进入一条长长的甬道之内。
继续往前走,甬道越来越低,三十丈之后又是一道朱红的门户,上书“天奎绝地”四个大字。
推开大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二、三十只五尾一角、身形如豹的异兽,井然有序地立在那里,隐隐然排成了某种阵法的样子。
龟镜再次提醒:“这是恶兽排行榜上位于第八位的‘铁狰’,皮坚如铁,刀枪不入。”
叶昊天不及细看,又一次将镇妖宝塔祭了起来。
不一会儿,宝塔高高兴兴地回来报告:“恭喜主人,您又多了一种看家的鹰犬!”
叶昊天一边沿着通灵宝玉指引的方向往前飞奔,一边笑道:“好!等我rì后有了自己的王道乐土,就开一个恶兽博物馆!”
兰儿和云华夫人只能听见叶昊天一个人自言自语,因此觉得有些好笑,然而眼看他大展神威,连过两关,禁不住连声赞叹开天九宝果然厉害。怪不得当年盘古大帝开天辟地的时侯每天都携带着九宝,想来是因为天界不知名的恶兽太多了,如果没有九宝的帮助,功力再高也不方便。
三人继续往下走,很快来到第三层地宫。此番宫门上写的是“天奎死地”。
推门看时,但见宫内从地面到屋顶,到处都是蛇虫,盈千盈万,不知凡几,满地狼藉,cháo湿粘腻。除此之外,还有九只粗如水桶、相貌奇特的蛟龙。
叶昊天见了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云华夫人也连连皱眉,兰儿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龟镜又及时指示道:“那九条蛟龙就是恶兽排行榜上居于第五位的‘九蛟’,遍体绝毒,行动如电。当年舜帝就是被他们咬伤的,差点就不治身亡了!”
叶昊天吃了一惊,不禁盯着九蛟多看了一眼。
舜帝乃是位居神仙榜前列的玉清天神,连他都被九蛟咬伤,由此可见九蛟的威力!
叶昊天正想祭起镇妖宝塔,忽见碧金从乾坤锦囊里跳了出来,冲上前去对着蛇虫一阵尖叫,眨眼之间,就见所有的蛇虫都如cháo水般退了下去。巨大的蛟龙则蜷曲成一团退到大殿的角落里。
叶昊天不敢停留,急忙飞掠而过。
又走了一会儿,三人来到第四层地宫,这次宫门上写的却是“天奎圣地”。
推门看时,但见宫中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到处堆的都是奇珍异宝,单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法器就有数千件,另外还有无数的锦盒、葫芦、玉瓶等,里面装的大概是些灵丹妙药,此外还有数不清的珍珠玛瑙、翡翠玉石。
最zhōng yāng的桌子上非常醒目地摆放着一个尺许大金光闪闪的丹炉。
云华夫人见了立即飞身冲了过去,双手将万灭王鼎牢牢抱住,兴奋地叫道:“没错,这就是万灭王鼎!”话音未落,她忽然惊呼一声,双手一松,王鼎又落回桌上。
叶昊天急忙上前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云华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鼎,说道:“鼎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似乎能从我身上吸取功力!”
叶昊天也很惊讶,当即运起神功对着万灭王鼎叫道:“大禹前辈,鬼谷子先生,我是玉帝新近任命的三界六道八部巡按谏议大夫神州子,同时也是少康的朋友,我是来救你们的!”
然而王鼎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也不知道鼎中的人有没有听到。
停了片刻,叶昊天小心翼翼地探手摸去,但觉王鼎入手温暖,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将万灭王鼎收了起来,随后灌注功力于锦囊之中,张开袋口转了一圈,同时口中不停地念动咒语,眨眼之间将宫中的宝物洗劫一空!
回头看时,却见云华夫人正在桌上挥笔留言:“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来时悔无期。以身事魔魔终灭,但思斩人肉酱时!”
叶昊天待她写完,连声催促道:“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霎时间三人化作轻烟飘出地宫。
快到天奎宫的宫门时,叶昊天命两人躲入乾坤锦囊,自己则摇身化作天奎星君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宫外守候的数十高手和无数的兵丁无不惊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不然怎么会凭空又冒出一位天奎星君来?
叶昊天却高高地扬着头,对那些兵丁看也不看,径直来到灵石店前,叫上少康腾空而起,随后在空中取出瀚海神舟,如一道闪电转瞬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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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壶中日月华胥梦,小亦苍天大亦天
“阿舟,直走奎蠖星!”
“阿玉,全力寻找‘金钱蛇纹三叶岩’!”
“阿镜,密切注意是否有人从后追来!”
“阿囊,整理刚刚抢来的诸多宝物,并将开天通真之印中的东西移出来,单独放在一个角落里,等到大劫过后,再还给白帝。”
诸宝齐齐答应着,开始全速运转起来。
瀚海神舟无风自行,擦着奎百岩星的边,驶向奎蠖星。
叶昊天望着云华夫人道:“姐姐,请你看看金神蓐收怎么样了,莫要憋坏了他。”
云华夫人匆匆进入乾坤锦囊,将金神蓐从开天通真之印中托出来,安置在靠近锦囊口的玉室里。
这时候,叶昊天已经将万灭王鼎捧了出来,轻轻放在瀚海神舟的甲板之上。
几个人围着王鼎坐了一圈,目不转睛地看着王鼎,等待奇迹降临。
少康激动得满脸通红,心中“扑通”乱跳:“家父……家父还在鼎内?”
叶昊天点点头:“大哥别急。王鼎构造复杂,必须先搞清其中的关键,才能进去救人。”
他仔细打量着万灭王鼎,发现王鼎约有一尺大小,形如酒杯,sè呈紫红。鼎内烟雾弥漫,氤氲蒸腾,风起云涌,无法看得真切,更不知道众神躲在哪里。
正在他用心琢磨的时候,奎蠖星已经到了。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星球,没有人,也没有树,甚至连一棵杂草也没有。有的只是高高的山峰和深深的峡谷。
瀚海神舟在群山万壑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一个悬崖峭壁的半山腰里,不上不下悬在空中。
叶昊天疑惑地看着周围的山岩,不知道瀚海神舟为何停在此处。
正在这时,他的心底忽然传来通灵宝玉十分柔和的声音:“主人,那边有着红sè条纹的青石就是您要的金钱蛇纹三叶岩。”
闻听此言,叶昊天心中大喜:“本以为寻宝至少要花半个时辰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看来七宝配合应用远比单独使用一种方便得多!”
他伸出手去从悬崖上轻轻一抓,立时抓下一块尺许长的石条,正想多弄两块,忽然听见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够了!配药救人又不是盖房子,要那么多干什么?快走,快走!十万里外正有人驾着龙车全速追来!方向分毫不差!”
叶昊天吃了一惊,刚想下令撤走,瀚海神舟已经开始自动滑行,不过滑行的方向却是迎着龙车追来的方向而去!
叶昊天惊道:“阿舟,你难道疯了不成!快掉头,速去玉帝的灵霄宝殿!”
瀚海神舟尖叫了两声:“我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跟我比速度!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叶昊天怒道:“糊涂,真神法力无边,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快!全力向东!”
瀚海神舟在他的催促下不情愿地调转方向向东飞去。
只是这么片刻时间的停留,龟镜忽然道:“龙车只在千里之外!”
叶昊天向着龙车追来的方向看去,但见一道彩虹从天而降,瞬息之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粉红sè的梦境之中,同时一个无比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朋友一场,走那么快干什么?不要走,我们还有灵璧石没欣赏完呢。”
叶昊天心中jǐng觉,知道对方已经从千里之外发出了搜人魂魄的yīn阳法轮,正想大喝一声,提醒大家小心,可是忽然之间身上竟没有一丝力气,嘴唇张了两张,竟没有发出声音!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是从心底催促瀚海神舟全力冲出去!
少康已经盘膝坐在地上,竭尽全力抵抗yīn阳法轮的诱惑!
兰儿心中怦怦乱跳,只觉得那粉红的梦境有着无尽的吸引力,真想早一刻融入其中!
就见她呼吸急促,面如娇花,满心欢喜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向着神舟之外走去!
叶昊天看得心急如焚,可是偏偏无法发出声音,更无法挪动脚步!
眼看兰儿将要跨出神舟的时候,忽然有一只纤手从旁边伸出来,轻轻点了她的睡穴。
叶昊天转头看时,发现出手的原来是云华夫人。
云华夫人的功力远在他们之上,所以还能勉强移动,不过也感到十分吃力了。
危及关头,瀚海神舟忽然连抖数下,瞬间进入另一重星空,将粉红sè的梦境抛得无影无踪。
直到这时,众人才觉得一阵轻松,仿佛从梦魇之中清醒过来,浑身都是冷汗。
叶昊天急忙上前解了兰儿的穴位,抱在怀里仔细察看。
兰儿很快清醒过来,手抚酥胸,花容失sè,一手紧紧抓住叶昊天的手臂,口中喃喃道:“好可怕!好厉害!要不是姐姐,我就要走出去了!”
叶昊天扶她坐在驾驶舱的椅子上休息,然后站起身来在甲板上狠狠地跺了两脚,骂道:“该死的阿舟,你想害死我们吗?要是兰儿有什么不测,我把你砸个粉碎,让你从九宝之中彻底除名!”
瀚海神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对不起,这也不能全怪我,要怪就怪盘古那个老糊涂蛋!明知道我喜欢到处乱跑,却让我一躺就是三十万年。我憋都快憋死了,难得今天有人挑战,一时高兴忘乎所以,让主人受惊了。”
叶昊天怒道:“我们要做的是挽救天下浩劫的大事,怎么能有意气之争?以后老老实实听话,不得自作主张!”
瀚海神舟“嘿嘿”笑着没有接言。
这时,监天御印浑厚的声音在叶昊天的心底响了起来:“主人,此事不能全怪阿舟,主要是yīn阳法轮不知何故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厉害到我与阿莲联手,也打不过它的地步!”
随后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yīn阳法轮再不是我们的好兄弟阿轮了!它明知道我们在此,却依然出手毫不留情,而且发出的神功隐含有某种魔力,表明它已经脱离神器,进入魔器的行列了!从此之后,它不再是匡扶正义的法轮,而成了无恶不作的‘魔轮’。”
叶昊天深吸一口气,问道:“魔器和神器相比哪个更厉害?”
龟镜答道:“这个,要具体分析才行。魔器和神器的关系正如魔头和神仙的关系一样,两者之间的差别不在法力高低,而在于心xìng境界之不同。目前看来,在真神的全力施为之下,魔轮法力极强,已然达到千里之外摄人魂魄的地步。恐怕没有人能够在魔轮之下停留盏茶工夫,普通神仙更难支撑百息之上!”
叶昊天觉得简直难以置信,问道:“真神的实力怎么会这么强?那他为何还要发展神教?难道不是想借助教众的力量对抗天庭吗?”
龟镜接着答道:“先前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看来可能并非如此。天奎星君是世间罕见的奇才,他的耐心非常人可比,做足了准备工作。他发展教众或许不是为了寻求对抗天庭的力量,而是为了赢得人心。主人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抛开真神的功力不算,单是魔轮的法力,就比当年增强了数倍,要不然不会轻易突破监天御印和九品莲台的防护!”
叶昊天闻言如堕万丈深渊,问道:“难道说,整个天庭就这么土崩瓦解了?这场大劫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那么开天神斧呢?不是说神斧的法力远在其余神器之上吗?要是我现在去拿开天神斧,拿到之后交给玉帝,你看是否可行?”
龟镜断然否定:“不行!神斧的法力固然比魔轮还要高,但是有一个难题摆在面前。所谓‘神器择主’,尤其是神斧老大,要求极为苛刻!它以前曾经跟我们兄弟说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开天,不肯与俗同!’它要选择的主人必须是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勇于开拓、立志开天、功力进入神仙榜百名之内、修仙时间不超过三千年的‘新人’!”
叶昊天听了禁不住连连摇头:“这样的人才哪里去找?那些居于神仙榜百名之内的大神,哪个不修了数万年?就算我自己,多蒙上天眷顾,也无法朝夕之间窜升上去!”
龟镜又道:“如此恐怕还不够!鉴于真神和魔轮的法力都高过我们先前的估计,主人的功力也要相应提高才行!必须达到神仙榜二十名之内,才能够手持神斧战胜真神!”
叶昊天几乎绝望了,暗道:“神仙榜百名之内都难达到,现在却要将功力提高到二十名之内,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龟镜看他面无人sè,少气懒言,忍不住“嘎嘎”笑道:“主人莫急,你只要振作jīng神,有我们七兄弟相助,一定可以战胜真神那混蛋的!上次我说过,‘乾坤混元、龙凤呈祥’,可以一天增长万年的功力,其实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那就是‘众星捧月,群药相合”,可以一天增长十万年的功力!”
叶昊天闻言jīng神一振,不由得问道:“怎么个说法?”
龟镜答道:“就是说如果有五百名三清天神运功推动至尊宝鼎运转,同时在鼎中投入三百六十五种灵丹妙药,再加上天龙、凤凰在旁边盘旋飞舞,就能大大加强宝鼎的效力,缩短提高功力所需要的时间!”
叶昊天挠挠头皮:“哪里去找五百名三清天神?”
龟镜笑道:“这还不容易?你只要救出鼎中群雄,何愁凑不齐人手?来来来!我告诉你入鼎之法! ”
叶昊天立时跳了起来,叫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千万不能搞错了!”
龟镜道:“要想解救群雄,你要先明白万灭王鼎的由来和特xìng,若不然,永远救不出人!前有天奎星君便是明鉴,就算他智冠天下,也拿王鼎束手无策!”
叶昊天连声催促:“快说,不要卖关子!想要天青石,回头多赏你几颗!”
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忽然变得响亮起来,朗声念道:“万灭王鼎,其形像天,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你看现在的王鼎,就像一个茶杯,如果倒过来,那就是‘天似穹庐’的形象!封闭鼎口的恰恰是半个‘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如果跟九天坤鼎相合,就是一个完整的大阵,同时也是天上地下最最复杂的阵法!一分为九,便是你所知道的洪荒九阵!”
叶昊天听得心惊:“怎会是那个大阵?那不是盘古开天时遭遇的阵法吗?”
龟镜道:“不错!遥想当年,盘古大帝在至尊宝鼎中孕育成长,功力大成之后,却无法脱鼎而出!最后还是我历尽千辛万苦,不惜耗损八成的神力,才将整个大阵破解开!嘿嘿,盘古在我的指引下,手持开天神斧,将至尊宝鼎劈作两半,上面一半就是万灭王鼎,下面一半则是九天坤鼎!因此之故,每个鼎都剩下一半的‘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
叶昊天眼望氤氲蒸腾、风云变幻的王鼎,问道:“如何方能救出人来?”
龟镜不紧不慢的道:“莫急,我还没说完王鼎的特xìng呢!万灭王鼎本来居于至尊宝鼎的上方,因而继承了天的特征。‘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所以鼎中大阵运转不息,永远也不会停下来!要想救助众位神仙,你只有亲自入鼎,用乾坤锦囊将他们带出来!”
叶昊天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你可别蒙我,若说盘古大帝是在至尊宝鼎中孵化出来的,我还勉强相信,可是开天九宝是哪里来的?难道你和神斧也是鼎中孕育出来的不成?一个小小的宝鼎,竟能孕育出那么多神迹?”
龟镜“嘎嘎”笑道:“真是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你知道至尊宝鼎有多大? 那就是一个小型的宇宙,有天有地,自然能孕育万物!”
叶昊天反驳道:“既然宝鼎那么神奇,又怎会让你们出来?既然让你们出来,又何必设置复杂的大阵?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龟镜振振有词:“天机演变,奇妙莫测。万物既能孕育,就有其生长之道。譬如凤在卵中,谁能助凤破壳而出?自然只有卵本身!卵本来就是能孵化的,不能孵化的怎能叫卵?至尊宝鼎本来就是要孵化盘古大帝的,如果将其困在里面永世不出,又怎能叫‘至尊宝鼎’?所有的困难和挫折都是促使盘古进一步成长的因素,只有盘古能够劈开宝鼎,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否则,还不如在鼎中呆一辈子!”
叶昊天沉吟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对洪荒九阵已经很熟悉了,不知能不能安全进出万灭王鼎?”
龟镜“嘿嘿”笑起来,破锣般的声音在叶昊天心里乱敲:“如今你就是第二个盘古!若是出不来,就在里面呆一辈子吧!”
叶昊天思索片刻,毅然道:“为救群雄,我只好勉力而为了!”
正在这时,其余诸宝陆续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
监天御印报告:“白虎七星总人口两万亿,分布在五万三千颗星球上。”
九品莲台报告:“真神已经牢牢控制了白虎七星!七大星系信奉神教的人占所有人口的三成半,潜在教徒还有三成,加起来已经超过六成了!”
叶昊天听得十分忧虑,不知如何才能对抗真神如此强大的实力:“就算剿灭了真神,如何对付那么多的教众呢?”
幸喜乾坤锦囊传来好消息,将他的忧虑冲淡了不少:“白帝的开天通真之印中有十万亿神丹币,灵丹妙药六百余种,用于冶炼乌铊金和制造神器的器械三十余件,除此之外,还有龙蛋四颗!”
“还有龙蛋?”叶昊天闻言兴奋地跳了起来!
这实在是令人无比高兴的事!
他本来正在担心如何才能实现“龙凤呈祥”,现在一下子凤卵和龙蛋全都有了!
想来白帝也是有心人,竟然未雨绸缪收集龙蛋!
另外,白帝拥有炼金器械倒可以理解,因为西方五行属‘金’,白帝正是制造金器的主管!
乾坤锦囊接着报告:“主人从天奎宫中抢来的东西也非常丰富!首先是两千八百件失踪已久的神器,大部分是四千年前跟魔头伊布谷交手时战死或失踪的三清天神的兵器,也有一部分是八千年前被蚩无忌杀死的神仙的法器;其次是灵丹妙药八百余种,包括八种九大神丹,每样都在三、五颗以上!独缺太上神丹。然后是三百余件十分罕见的魔器,每一样都能钻心噬骨、**摄魄;最后还有一本极其古怪的无字书,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主人的运气真好,这次一下子剜了真神的心头肉,从此之后,他会寝食不安的!”
叶昊天听了“哈哈”大笑,心中感到无比爽快!
旁边的少康和云华夫人见他时惊时喜、时怒时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暗想:“难道兄弟发疯了?”
兰儿静静地坐在叶昊天身旁,微笑着对少康和云华夫人摆手,表示一切正常,莫要打断公子的思路。
叶昊天的心里十分高兴,正在心神爽怡之际,却听见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传过来:“抢了人家的东西就乐成这样,当心人家找上门来,把你大卸八块!从今以后,你别想有安宁的时侯了!”
叶昊天“哈哈”笑道:“我管那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rì愁来明rì愁!只要能让对方头痛,那就行了!阿镜别讨人嫌,快帮我看看无字书是怎么回事!”
“千万别让我看书,我讨厌那玩意!”
叶昊天也不逼它,环视周围,发现少康等人都瞧着自己,于是笑道:“大哥莫急,破解王鼎的事有眉目了!不过好事多磨,还要花些时间。我们先去灵霄宝殿,将白帝之事通报天庭,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解救令尊。”
众人听了都很高兴。
少康更是激动得满面通红。
叶昊天用力拍了拍乾坤锦囊,笑道:“这里有数千件神器,有一部分可能是属于鼎中群仙的,还有一部分是无主之物。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可以进去找找看,喜欢什么就拿了再说。将来万一有人要,再还给他们,没人要就是你们的了。”
“都有什么好东西?”
少康听了跃跃yù试,云华夫人已经抢先一步飞了进去。
兰儿站在叶昊天身旁没有动,伸手推了少康一把:“大哥快去找找看,说不定真有宝贝呢!”
少康不再迟疑,也腾身飞了进去。
不一会少康先出来了,手里拿了几件斧头、凿子之类的东西,又惊又喜的道:“这是我父亲早年开山治水使用的神器,相信他老人家见了一定高兴!”
云华夫人则过了好久才出来,手里只拿了一支不起眼的金钗。
叶昊天盯着金钗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是自己在昆仑仙墟买来的金钗,后来在天街拍卖的时侯没卖出去。他没想到云华夫人会喜欢这种东西,于是笑道:“姐姐若是喜欢首饰,不妨到天街去买几件新的。这支金钗实在太旧了!”
云华夫人极其珍惜地在抚mo着金钗,摇摇头道:“这东西是无法买到的,而且也无法用神丹币衡量。因为它是母亲给我的‘救命金钗’!是从‘王母金钗’演变出来的。”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叶昊天一眼,然后道:“‘王母金钗’在神器排行榜上居于第十九位,决不是普通的法器。我当年在山洞中面对的是功力天下第一的大魔头伊布谷,所以金钗才没有发挥作用。自那以后我就没见到它,没想到被兄弟捡到了。”
叶昊天将自己买卖金钗的事讲述了一遍,笑道:“可叹那几个鉴定师,竟然说它不值钱!真是岂有此理!”
说笑之间,瀚海神舟已经抵达昊天玄穹星,越过南天门,直接停在玉帝的灵霄宝殿前!
※※※
神舟刚刚停下,周围忽然围上来数百个天庭侍卫,一个个手持兵器逼过来。大概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人,竟然敢直接停泊在灵霄宝殿之前。
叶昊天将通行天下的令牌高高举起,大声叫道:“三界六道八部巡按谏议大夫七品上仙神州子求见玉帝!有要事禀告!”
众人见了他手中的令牌,才稍稍退后几步,将手中的兵器垂了下来。
一位素未谋面的将军道:“玉帝今天不临朝,有事明天再来!”
叶昊天再次高声道:“此乃十万火急的惊天大事,我必须立即见到玉帝!请将军通禀一声。”
那人瞄了叶昊天一眼,嘴角翘了翘,笑道:“天塌下来也不行啊,玉帝说了,今天不临朝!无论什么人都不见!”
叶昊天心中大急,连忙道:“请问如何才能找到玉帝,我今天必须见到他!见不到不行啊!”
旁边的人觉得他好生无礼,哄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就是七品上仙吗?别说是你,连真武大dì dū进不去……”
叶昊天不理他们的嘲笑,表情严肃的道:“请问诸位将军,玉帝究竟在哪里?我若是见不到他,顷刻就有惊天剧变,生灵涂炭,赤地千里……”
旁边的侍卫“哈哈”大笑:“莫要危言耸听,信口开河!你也不看看,如此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怎会有刀兵之灾?”
云华夫人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道:“吾乃玉帝之女云华上宫夫人,请问玉帝他老人家究竟在哪里?如何才能找到他?”
众人听说是玉帝之女,无不立即转过头来望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原先说话的将军不敢大意,上前行礼道:“玉帝每隔七rì就要休息一天,说是任何人不得进入灵霄宝殿,违令者斩!所以还是请夫人明rì再来吧。如有要事,可以禀告勾陈上宮天皇大帝。”
看他说得煞有其事,云华夫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对叶昊天道:“走吧,我们到勾陈宫去说一声。”
于是四人飞快赶往勾陈宫,由云华夫人出面求见天皇大帝。
天皇大帝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把众人请进去,听了叶昊天和云华夫人的禀告之后,叹了口气道:“唉!又一场天下大劫就要来了!可惜我这里只有调动兵马的一半虎符,另外一半还在玉帝那里。我会将这些消息尽快转告于他,请他早作定夺。”然后他努力安慰众人道:“不用怕,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妖人再厉害也只是暂时的。三十万年来,天庭除掉的大魔头不下三十个,每一个开始时都气势汹汹,到后来便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这些人没什么可怕的。”
叶昊天听他这么说,想jǐng告他“这次不一样了”,可是见他并不是十分在意,只好闭口不言,告辞离开。
出了勾陈宫,叶昊天对云华夫人道:“我对此事总有些放心不下,想请姐姐到壤息星走一趟,将消息禀告黄帝,让他早作准备。我和兰儿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将鼎中群仙救出来。”
云华夫人爽快的道:“好,我这就去,不过事后到哪里找你们呢?”
叶昊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对少康道:“大哥能不能到善息星去一趟,将冶炼乌铊金的器械带给西门龙,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买齐构chéng rén体的十八种基本原料。有多少全部拿来,这是救治群仙不可或缺的材料。另外,我再画一幅制作盔甲的阵图给你,请你转告西门龙,让他暂停制作防水战甲,改行制作最坚固的护身盔甲,以后要跟真神的手下交手,天庭需要无数的盔甲。”
少康张了张口,颇有些为难的道:“能不能让我亲眼看到家父获救的情景?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盼望几千年了!”
叶昊天安慰他道:“大哥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我和兰儿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极其隐秘的所在,若是人去得多了,我怕会触犯某种禁忌。而且到善息星取药材和安排制作盔甲的事都很重要,兰儿功力不足,无法瞬移,还是大哥去比较好。”
少康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下来。
最后叶昊天才看了一眼云华夫人,道:“完事之后,你们可以到天市中心的‘世贸大厅’等我。我一旦救出群仙,即刻前去寻找你们,然后一起去借九天坤鼎!”
※※※
叶昊天和兰儿再次来到海底的大阵之中。
有了碧金的推动,整个行程只花了一盏茶的工夫。
叶昊天并没有立即进入万灭王鼎,而是先问龟镜:“如何才能孵化龙蛋?是不是像凤卵一样,可以用九大神丹中的六种浸泡?”
龟镜飞快地答道:“不用那么复杂!龙蛋很容易孵化,尤其是你得到的白龙的龙蛋。只要用半颗太上神丹浸泡八八六十四天就成了。不过白龙孵化容易驯养难,要想让它听话,必须与其交心才行,这个过程很不容易,五老帝君每个人都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才将天龙驯化。”
叶昊天自身拥有儒家“因爱而通”的功夫,因而并不担心驯化的事。他担心的是如何将龙蛋和凤卵孵化出来,然后使其快速成长,于是问道:“龙和凤要长到多大才能完成龙凤呈祥的壮举?”
龟镜答道:“龙长十丈,凤高八尺。这个你不用担心,龙和凤都生长得极快,简直是见风就长,不用三个月就能长成。如果有足够的灵丹和构成**的十八种基本材料的话,它们的成长甚至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完成。”
叶昊天终于放下心来,当即取出乌铊金捏成两个大大的坛子,灌了些海水进去,然后将一颗太上神丹捏作两半,分别投入半颗,小心地将凤卵和龙蛋全部丢了进去。
这时,兰儿望着大阵之外碧绿的海水道:“那水是不是咸的?会不会对龙凤的孵化有影响?”
叶昊天笑道:“不咸,我上次就尝过了。别看这水很深,其实全是淡水。”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万灭王鼎取了出来,问道:“我要进去了,你跟我来吗?”
兰儿二话不说飞身进入乾坤锦囊。
叶昊天又转头喝令碧金:“守在这里,不准任何生灵进入一丈之内!”
碧金用力将身躯摇了两摇,眨眼恢复先前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沉声应道:“是!主人请放心。我在这里呆了数十万年,从没有人敢欺上门来!再说,外面的大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随后,叶昊天腾身而起,向着万灭王鼎飘落。
霎时之间,他觉得王鼎越来越大,自己如同从万丈高空急速下坠,开始时周围云雾迷漫,混沌不清;进而是烈rì当空,灼人肌肤;接着是电闪雷鸣,震耳yù聋;然后是暴雨倾盆,从天而降;最后“砰”的一声落在狂风呼啸、冷彻骨髓的地面上。
他坐起身来向周围看去,但见面前是一个十分宽广的盆地,四面是高高的山岭,山岭高低起伏,其中有座山高入云霄;下方是深深的山谷,山谷底部黑黑的看不清楚。狂风打着旋刮过来,将所有无根的物体吹到谷底。
他站起身来向山谷底部走去。
刚一迈步,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功力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不禁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若是入鼎一趟弄得功力尽废,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好在龟镜迅速传来消息:“主人莫急,功力消失只是暂时现象,出去之后自然能够恢复。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唤作‘寒风天’。那座高山叫作‘通天柱’,乃是唯一的生路,只有沿着高山爬到顶,才有希望走出生天。下面山谷的底部唤作‘死魂渊’,就像冤魂海下面的炼丹炉一样。狂风将所有的生灵吹下去,在‘死魂渊’内结成神丹,然后通过一个小孔流出去。所以‘死魂渊’也是一条通往外界的出口,可惜却是死地。主人可以在山谷之中找找看,说不定有些神仙还躲在某处等待救援。”
叶昊天望了一眼前面十分宽广的山谷,觉得要找一遍可能要花很多时间,尤其是那些神仙的元神小如黄豆,找起来简直像大海捞针一样。于是他对龟镜道:“既然如此,还不帮我看看众神都在哪里!”
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传来:“主人,你想把我累死不成?这活可以交给阿印和阿玉去做,只要那些人的仙基和灵魂还在,它们都可以查出来!我只管指引方向,这些小事别来烦我!”
话音未落,监天御印浑厚的声音传过来:“主人,我已查明,困在此地的神仙共有一千五百人,全部聚集在距离‘死魂渊’不足三丈的地方。”
叶昊天听了又喜又惊,喜的是所有人全部聚集在一起,找起来方便多了,惊的是他们竟然呆在距离‘死魂渊’那么近的地方,那就等于挣扎在死亡的边缘了!
“不行,我得快点!若是晚一步,掉下去一个都是莫大的遗憾!”
他急忙快速往前跑去。
好在他虽然功力消失了,别的并无不妥,跑起来仍然十分快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已经跑到了谷底。
这时,他看到了所谓的“死魂渊”!
那是一个直径丈许的无底洞,黑黝黝的,仿佛野兽张开的大嘴,令人触目惊心。
周围狂风呼啸,刮得人难以站稳。
叶昊天努力稳住身躯,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监天御印所说的地方走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周围发生了很大变化,首先是狂风骤然减轻了大半,其次是脚下的地面高低不平,出现一道又一道尺许高的山岭,山岭的排列隐然含有一定的规律,仿佛是人工布成的阵法。
他又往前迈了两步,忽然听见低低的叫声:“哎呀,别走了,再走就踩着人了!”
叶昊天蹲下身子仔细看去,发现在一个背风的山谷里,聚集了一群大如黄豆,小若芝麻的人,每个人都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眼睛里露出同情和怜悯的目光。
其中一人尖声招呼道:“嗨!我是彭祖,小伙子,你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吗?”
叶昊天一愣,不知道这位天下闻名的老仙长为什么这么说。
旁边有人挖苦道:“嗨,我说老彭,你自己都该留遗言了,还有心管人家?人家留下遗言你又能怎么样?你能出去转给他家人吗?”
彭祖“嘿嘿”干笑两声:“你说我?再坚持一千年绝无问题!他嘛,这么大的个子被人扔进来,不出三天就要被风吹进‘死魂渊’里去了!”
听了这些话,旁边的人都露出无限悲哀的神情。
叶昊天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你们猜错了,我是自己进来的,目的是为了救你们出去。”
众人先是一片寂静,接着是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有人道:“临死之前还能听见这样的笑话,死了也不亏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身处逆境而不馁,这种乐观的jīng神硬是要得!”
叶昊天“呵呵”笑道:“在下是三界六道八部巡按兼谏议大夫神州子,凭着这块令牌,天下哪里都能去得。”说着将通行天下的令牌取了出来。
众人看了令牌才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彭祖道:“看来是个人才,不然不会拥有这种至高无上的通行令牌。可惜啊可惜,这样的令牌你即使有九块,也还是出不去!”
叶昊天见这些人不相信自己,于是问道:“请问大禹和鬼谷子前辈是否在此?”
有人答道:“他们已经离开这里,领着一大批人到上面去了。临走之前,鬼谷子布下这个阵法。幸亏有了阵法,才让我们坚持这么久,否则早被炼化了!”
说话工夫,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个个面sè苍白,愁眉苦脸。
叶昊天大声道:“诸位仙长,你们想不想逃出生天?想的话就跟我走。”说着将空无一物的开天通真之印取了出来,接着道:“这是白帝的宝物,里面别有洞天,请大家进去吧,我会带你们出去!”
那些人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走上前来。
彭祖摇摇头道:“我才不信呢!下来容易上去难,别说逃出生天,你连这个盆地都走不出去!弄不好就会被风吹进‘死魂渊’了,连带我们一起死翘翘!哼哼,我看待在这里就不错!风又不大,也不是很冷,每隔十五rì还会从‘死魂渊’吹过来一股阳和之风,已经很好了!”
叶昊天再次高声道:“待在这里早晚会死的。万灭王鼎的运转永远不会停下来,要想活命,只有向上走!”
他将开天通真之印向众人面前推了推,示意大家进去,还取出几颗灵丹晃了晃,说道:“我这里还有灵丹,进去的人每个都可以分一小块。”
众人七嘴八舌的道:“灵丹没用,我们最需要的是能量石,你有能量石吗?”
叶昊天迅速抓出一大把天青石,道:“大家看,这样的能量石有近万颗!足够大家用的了!”
这时大家才相信了他的话,‘呼啦’一声向着开天通真之印敞开的小孔涌去。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就进去了一千多人。
剩下的五百余人还有些犹豫。
其中一位老者很是担心地问道:“小伙子,你觉得有可能走得出去吗?这里的大阵极其复杂,你对阵法了解多少?”
叶昊天为了增强大家的信心,放口狂言道:“放心吧,我知道的阵法比鬼谷子前辈还多!这是盘古大帝昔年修炼的地方。盘古大帝能走出去,我也能出去!请大家快点进去吧。我不但带你们逃出生天,还要借九天坤鼎帮你们恢复功力,直至恢复**!你们看,我连九大神丹都找到了!”说着取了一颗太上神丹出来,展示给众人看。
这一下,几乎所有人都不再犹豫,争先恐后涌进开天通真之印,只剩下彭祖一个人还在嘴硬:“我不去,这群傻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叶昊天懒得跟他罗唣,一把抓过来丢进印中,然后将开天通真之印递给乾坤锦囊中的兰儿道:“你看看能不能把天青石敲成粉末,然后洒进印中。这些神仙极度虚弱,大的天青石恐怕无法应用。”
兰儿答应一声,手指轻轻一捏就将天青石捏作粉末,连忙笑道:“公子,我的功力仍在,似乎身在锦囊之中不受影响哩。”
叶昊闻言大喜,转而问瀚海神舟:“阿舟,你能不能载我到上面去?”
神舟有些为难的道:“主人,这里阵法太过复杂,我怕会迷失方向。我跑得太快,一旦错了就麻烦了。主人还是自己走吧,当年盘古大帝就是自己一步步走出去的。”
叶昊天朗声笑道:“好,那我就重温盘古大帝走过的道路!”说完迈开大步向上走去。
说来容易做来难。
才走了几步,他就知道“寒风天”的厉害了!
刚才顺风而下还没觉着什么,现在顶风向上竟是非常困难。
寒风如刀,吹得他难以睁开眼睛,而且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难行,走了好一会儿,仿佛始终在原地踏步。
他努力睁大眼睛,一边走一边辨认,盏茶工夫才发现周围的阵法原来是夏禹三阵之一,禁不住笑道:“怪不得夏禹领着一群人跑到上面去了,原来他运气好,这样的大阵正是他的独门绝学,怎会困不住他?”
既然认出了阵法,后面就变得容易多了。
叶昊天辨明道路一直向上走,一个时辰之后来到被称为‘通天柱’的高山之下。
抬头看时,只见山上有数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纵横交错,不知道哪条能够通到山顶。
他仔细察看山路的走向,发现那里的阵法已经变成了虞舜三阵的一部分。
他沿着山路向上走,在半山腰的地方又碰到六、七百人,躲在一个小小的阵法里面苟延残喘。
费了一番口舌之后,他将所有人装进开天通真之印中,然后继续向上走。
他手脚并用,差不多花了四个时辰才爬到山顶,刚想坐下来喘口气,忽然看见面前有一块竖起的石碑,上面刻着几行古字:“有天有命,有地有形,有物有容,有家有名。天命难违?”
一时之间他不由得呆住了:“这是谁立的石碑?问题好难回答!什么是天命?天命难违乎?”
他用力甩了甩头,举目望去,发现山顶并不是如想象中的那么小,而是极其宽广,仿佛忽然到了一望无际的高原。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地上到处都湿漉漉的,雨水将地面上所有的无根之物全部冲刷下去。
片刻之间,他身上已经湿透了!
那雨出奇的冷,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兰儿早已看在眼里,急忙递了颗不死丹出来。
叶昊天服下之后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一点。
再远处,隐约可见一道高山,似乎是另一个“通天柱”了!
此时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是‘冷雨天’,主人请快点抵达天柱,不要在此逗留。两个时辰之后,这里会再度暴雨倾盆,道路变得极为难走。”
与此同时,却听见监天御印的声音:“主人,前方有一道小山梁,还有两百多人需要搭救。”
叶昊天看清道路向前走去,在一个突起的山梁背后找到一群几乎冻僵了的人。
这次倒是没费什么工夫,他很快就劝服众人进入印中。
接着他加快了脚步,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冲破阵法的束缚,抵达‘通天柱’的脚下。
随后在‘通天柱’的山腰上,他竟然一下子找到了三千多人!
那些人躲在一个比较大的阵法中,面sè惨淡,苦不堪言。
经过询问之后,他才知道这些人已经陷入不上不下的绝境,上面有电闪雷鸣,下面是暴雨倾盆,只有这里才稍微好过一点。尤其是有了鬼谷子布下的阵法,还能勉强支撑。
众人都劝他:“小伙子,不要走了,天雨路滑,你上不去的!即使上去也是绝路!”
众口一词,害得他又费了一番唇舌,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说服大家进入开天通真之印。
随后他继续往上攀爬,弄得满身泥污,手脚都被乱石磨破了。
兰儿在乾坤锦囊中看得心疼,几次出言相助:“公子进来休息一会,让我替你爬一段好吗?”
叶昊天的脸上努力着浮现出笑意:“好好在里面待着!些许困难,怎能奈何得我?”
兰儿只好咬紧牙关静静地瞧着,时不时提醒他小心。
叶昊天好不容易登上峰顶,却发现前面的人说得一点不错!
眼前的形势似乎更加恶劣了!
空中闪烁着一道道电光,惊天巨雷不时在耳边响起,简直让人魂飞魄散。
他想停下身来歇歇脚。
低头看时,又在山石上发现几个大大的古字:“天行有常,天道有常,知天知人,将心比心。天在人心!”
看到这些字,他禁不住呆了好大一会儿:“这些字究竟是谁写的?真是奇怪,是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还有如此的闲情逸致?这些字跟电闪雷鸣、冷雨凄凄有什么关系?”
正在他一时迷惘的时侯,忽听龟镜提醒道:“现在到了‘雷鸣天’,必须千万小心!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被雷电击中,直接落入‘死魂渊’内。前面是唐尧三阵,较为复杂,让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将我放在头顶,然后沿着我指引的方向行去,莫要踩错一步。”
叶昊天依言将龟镜放在头顶,沿着龟镜发出的白光向前走去,结果很是轻松地抵达第三个天柱的脚下,在那里又找到八百多人。
当他沿着第三个天柱费尽力气爬到山顶时,眼前忽然现出一片光明,头顶阳光灿烂,烈rì灼人,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片刻之间就干了,那种炽热的感觉仿佛到了火焰山一样!
此时他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堪,不得不对着乾坤锦囊中的兰儿道:“快拿芙蓉帐来,让我休息一会儿再走!”
兰儿闻言飘身而出,将粉红sè的芙蓉帐撑在叶昊天的头上,一手抚mo着他的肩背,怜惜的道:“公子辛苦了。让我来走一程吧。”
叶昊天依靠着她的娇躯坐下来,面带倦容笑了笑:“没事,这里的阵法极为复杂,还是我自己来吧。”
兰儿的玉手在叶昊天的身上游走,一面帮他推拿活血,一面轻声问道:“怎么还没见到大禹和鬼谷子前辈?”
叶昊天望着远方又一个天柱道:“大概还在前面吧。两位前辈好生厉害!如果说第一个阵法夏禹还知道的话,后面的阵法他未必知道。看来是鬼谷子在领路了。真令人吃惊,他们竟然能摸索着走出这么远!”说完之后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粉红sè的芙蓉帐,笑道:“当年买它是为了星际旅行的,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兰儿的脸上已经被映成粉红sè,明亮的眼睛望着叶昊天,幽幽的道:“公子,我们出来多久了?我忽然有些想家,怀念在雁荡、九江的rì子。”
叶昊天看着她深情的双目,伸出手去揽住她的纤腰,满含歉意地说道:“我们才出来两个月而已。这些天来,我只顾东奔西走,都没有好好陪你,真的对不起。”
兰儿的玉手捂住他的嘴唇,明眸在他面上滑过,无限温柔地道:“我知道,这也怪不得你。不过,rì后你要补偿我呵。”
叶昊天在她的玉手上吻了两下:“好呀,等到铲除真神,天下太平,我每天搂着你,哪儿也不去!”
兰儿娇羞无限,笑着把手收了回去:“公子,数千神仙正看着我们呢!”
叶昊天“呵呵”笑着坐直了身子,准备盘膝静坐一会儿。
当他低下头时,又一次看到刻在山石上的篆字,这次变成了:“天道盈亏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人为天心!”
看到这里,他不禁全身一振。
兰儿也看到了,口中喃喃道:“人为天心,言人不离天,天生天养,这是说人xìng由天?还是说人为天之主宰?”
叶昊天觉得这些问题都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
连续见到几个留言,他隐约猜到这些字大概是夏禹等人雕刻的,用意自然是激励下面的人坚持不懈地往上爬。
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叶昊天扛着芙蓉帐跟兰儿肩并肩往前走。
他们左曲右折地在阵中走了两个时辰,才来到第四个‘通天柱’的根部。
令人高兴的是,那里也聚集了五百多人。
所有人都躲在‘通天柱’的yīn影里,吃惊地看着两人扛着芙蓉帐走过来。
叶昊天直接将装了数千人的开天通真之印取了出来,语气平和而又诚恳地道:“我花了十余个时辰,从‘寒风天’一直走到这里来,所有被困的仙人都躲在印中了。请大家跟我走吧,相信我,我带你们逃出生天!”
众人呆呆的看着芙蓉帐,实在难以想象他怎能如此潇洒地跑到这里来。
这次没费一点唇舌,那些人便一一走入印中。
叶昊天收起芙蓉帐,让兰儿回到乾坤锦囊中,然后辨明道路奋力攀山。
当他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时,不禁一下子愣住了。
这次他真的登上了绝顶!
山顶只有十余丈方圆,云雾弥漫,清风徐来,再也看不到天柱,也根本没有天柱!
眼前已经无路可走!
要想逃出生天,只有飞出去!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他低头四顾,一眼看见在一个突起的高台上,正有十余个小人忙碌个不停。
“天呐!这里还有人!这些人是怎么上来的?”
他感到十分惊异,走上前去低声道:“请问,大禹前辈和鬼谷子师傅在吗?”
一个蚕豆大的老人站得笔直,神情严肃,不怒而威,答道:“我是大禹,请问阁下何人?”
然后是一个绿豆大小的文士“呵呵”笑道:“我的徒弟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等数十人,每一个都是名满天下的人物,你是哪一支的传人?为何称我‘师傅’?”
叶昊天急忙上前施礼,说出自己的来历和目的。
听着听着,大禹的眼睛湿润了,语声哽咽的道:“唉!我又对妻子食言了。难得康儿还记挂着我!”
鬼谷子则“哈哈”大笑:“这样说来,你还真是我的嫡传弟子了!没想到我当年童心不泯,飞仙之际在青城山留下衣钵,竟然造就了一个好徒弟!好啊!徒儿,你有能量石吗?有的话我们就可以脱困了!”说完转头看着身旁一个八寸大小的东西。
叶昊天定睛观瞧,发现高台之上有个小型的飞行器,隐约像是天际飞梭的样子,可是从头到脚全部由石片做成,除了石头,再没有一点别的材料。
回头看去,却见大禹和众人的手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看来为了做成天际飞梭,他们费尽了心机!徒手造出了最简单的飞行器!
再看天际飞梭旁边的山石上,赫然题着几个十分醒目的大字:“天人合一!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看到这里,叶昊天心中颤抖,扑通跪倒在地,泪水忍不住哗哗地流下来!
什么叫自强不息?
在这山穷水尽的万灭王鼎之中,在这样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成千上万的神仙都已经被炼化了,大禹和鬼谷子却能领着十几人不畏艰险,历尽磨难,一路攀爬到绝峰之上,只要穿破眼前的云雾,就能够获得新生,这就是自强不息!这种永不服输的jīng神,比什么都宝贵!
叶昊天对着两人连着磕了九个头,口中呜咽着道:“师傅辛苦了。我这里什么飞行器都有,能量石更是要多少有多少!”说完将瀚海神舟取了出来,无比恭敬地道:“请诸位上船。”
大禹伸出手去在神舟上摸了一把,手指划过,顿时在光洁的船体上留下几个小小的血印。他用袖子擦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飞船不错啊!有了它,逃出生天应该没有问题。”说完回头看了鬼谷子一眼。
鬼谷子“呵呵”笑道:“绝无问题!那些烟云之阵,再复杂也休想困得住我!”
叶昊天双手捧着那只石片做成的飞梭,轻轻放在神舟上,然后无比崇敬地看着鬼谷子,说道:“请师傅指路,我来驾舟,这就飞出去吧!”
他看着众人艰难地爬上神舟,并没有出手搀扶。
他觉得如果出手搀扶,简直是对这些人人格的侮辱。这些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能够自己完成的事,绝不会假手他人。
他也没有动用龟镜来指引方向,而是装作一点都不懂的样子驾着神舟,按照鬼谷子的指示东飘西荡,花了整整八个时辰才飞出王鼎!
出来的那一瞬间,不但叶昊天大汗淋漓,鬼谷子更是摇摇yù坠,旁边的众人也是面sè苍白,疲惫不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那是一种幸福的微笑,是经过千辛万苦才终于取得了成功的喜悦。
这一刻,叶昊天忽然觉得,比起大禹和鬼谷子来说,自己顺风顺水的成功实在太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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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人非风月长依旧,破镜尘筝经年瘦
稍事休息之后,叶昊天问起万灭王鼎五rì一小动,半月一大动的原因。
鬼谷子道:“五rì一小动的现象早已存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王鼎对主人不服,或许是因为它对现实不满;半月一大动却是后来才有的,那是因为我和大禹在王鼎之中加入了几个小阵的缘故。”
叶昊天对这个解释还有些不太满意。
龟镜适时解释道:“万灭王鼎本来应该盖在九天坤鼎之上,现在却被翻过来放在地上,它当然对这种现实不满意,很想恢复原来的样子。这或许就是它五rì一小动的原因。”
叶昊天笑道:“原来如此!天尊也真是的,非要让人家夫妻分离!没有人会高兴的。”
接下来,他将目前的形势向鬼谷子和大禹讲述了一遍,然后道:“众位师傅跟大魔头伊布谷的斗法非但没有结束,而且方兴未艾,愈演愈烈。现在的伊布谷已经通过化魔**成为真神,实力不知道强大了几倍;然而你们的功力却几乎耗尽了。所以我准备立即启程去借九天坤鼎,尽快帮大家恢复功力。”
鬼谷子和大禹相视一眼,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坦然接受了,你看着安排吧。”
叶昊天又向他们介绍了兰儿,然后安排他们在乾坤锦囊中住下来。
随后他和兰儿一帆风顺地回到海面,想到鼎中之行救出那么多神仙,两人都感到无比欣慰。
正在欢喜雀跃的时侯,叶昊天的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金石般清脆的声音:“哎呀!玄都玉京七宝山上一片死气!这是怎么回事?奇怪!须弥神山近在咫尺,却安然无恙!”
然后是监天御印浑厚的声音:“天呐!一夕之间,本地竟然有五千神仙从排行榜上除名!浩劫已降,生灵涂炭,大难临头了!”
最后是龟镜破锣般的声音:“请主人速乘神舟前去察看,此地不可久留,早走为妙!”
叶昊天大吃一惊,急忙驾着神舟飞速赶去,眨眼之间来到玄都玉京七宝山脚下的太清境。
放眼望去,但见房屋宫殿完好无损,可是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原来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一下子都失踪了!
他又迅速赶到上清境,结果还是没找到一个人,连勾陈上宫天王大dì dū不见了。
当他赶到玉清境的时侯,发现原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侍卫也消失了。入目只有金碧辉煌的灵霄宝殿,宝殿门前的台阶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头垂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昊天看那人体态不似真神,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渐渐来到十丈之内。
正在这时,那人忽然抬起头来,眼中的金光飞快地在叶昊天脸上掠过。
叶昊天一眼发现,那人赫然竟是玉帝!
没想到平rì一呼百应、至高无上的玉帝如今却孤零零地坐在这里!
于是,他急忙紧走两步上前拜见。
玉帝摆摆手示意他在旁坐下,然后又低头看着脚下的石阶。
叶昊天沿着玉帝的目光看去,首先看到的是石板上刻着的一只大龟,大龟的旁边题了一首诗:“独占鳌头未堪夸,今朝雄心思无涯,灵霄风水轮流转,何人笑我雁踏沙?”
看到这里,他心中雪亮,知道这是天奎星君的题词。
想当年,天奎星君满脸麻子,被人笑为“须眉以外源留爪,口鼻之旁雁踏沙”。现在他杀回来了,功力天下独步,要到灵霄宝殿去抢龙椅,谁还敢耻笑于他?
叶昊天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老实说这天奎星君实在是个雅人,连留下的诗也非常有趣!”
玉帝已经感到了他的笑意,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寒意逼人。
吓得叶昊天赶紧站起身来,问道:“陛下,您知道事情的根源了吗?”
玉帝没有回答,却反问道:“难道你知道了?”
叶昊天急忙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讲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海底大阵、开天九宝和天尊弟子的事,别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还在最后强调:“天奎星君就是真神,他功力极高,无人能制。此地不可久留,陛下不如去找五老帝君。”
玉帝听他说女儿云华夫人获救,不禁面带微笑;听他讲真神实力惊人,却又面沉如水;待到见了大禹、鬼谷子和开天通真之印中的群仙更是无比惊讶;全部听完之后,他用眼角瞥了叶昊天一眼:“神州子上仙,试问‘苍穹深深深几许?’”
吓得叶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玉帝,不知道他怎么猜到的。
玉帝将身子向旁边挪动了一下,露出原来被他坐在身下的几行小字:“好一个独闯昆仑七关、勇破万年难题的神州子!你不但骗功了得,连跑路的功夫都高人一筹!比我架了龙车跑得都快!好,好!你就跑一辈子吧!不过别忘了回头看看经过的地方!我这人有的是耐心,咱们就比比看!不信捉不住你!”
叶昊天看着面前天威难测的玉帝,知道他从这些话猜到了瀚海神舟,从瀚海神舟联想到海底秘洞题字的变化,进而联想到自己破解了万年难题,也就不难想像自己进入秘洞成为元始天尊的弟子。现在就看玉帝究竟会拿自己怎么办了。
玉帝板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sè俱厉的道:“玄都玉京七宝山这么多神仙一rì之内全部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场灾难都是你带来的,神州子上仙,你的罪过不小啊!”
叶昊天咧了咧嘴,哭笑不得:“陛下,这哪能怪到我头上啊?纯粹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
玉帝的脸sèyīn沉得仿佛抹了一把锅灰,声音高亢而尖锐地道:“若不是你,真神怎么会发动得这么快?若不是你,他怎会直接跑到玄都玉京七宝山来?我正在全力备战,本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下子全被你搞乱了!”
叶昊天竭力反驳:“该来的总会来,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我拼命跑来报信,却找不到您……”说到这里他停下口来,没敢问“您又跑哪去了”,只是盯着玉帝,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借此跟自己过不去。
玉帝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当着大禹、鬼谷子众仙的面,厉声大喝道:“神州子,我念你年纪轻轻修成三清天神不易,而且此番大错非是出自本心,特准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意?”
叶昊天觉得硬顶下去不一定讨得了好,于是躬身道:“微臣料事不周,确实有罪,请玉帝宽大为怀,给我一次机会。”
玉帝声若洪钟,说道:“好!朕就交给你一件苦差。特封你为‘昊天大帝’,官居二品上仙,门人制式等同真武大帝,居于五老帝君之下,与天下群仙一起齐心协力剿灭神教!若能立下赫赫战功,朕升你为一品上仙;若是逡巡怯战,贬入饿鬼道!”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语气缓和下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过目前朕没有空闲的地方分封给你,也没有多余的钱财资助于你。一切都靠你自己努力了。”
叶昊天连忙谢过,心中却道:“让我干活就直说好了,干嘛绕那么大圈子?分封官吏却没有领地,这叫什么事?”
不过,他对玉帝的胸襟和御下之术还是很佩服的。
“作为统领整个宇宙的至高无上的人物,肯定不是等闲之辈。看来玉帝对于我成为天尊弟子的事不会再追究了。不单不会追究,甚至可能会另眼相看,否则不会直接将我升为昊天大帝!”
正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却见玉帝转过头来,对大禹、鬼谷子和开天通真之印中的数千神仙道:“朕将你们拨入昊天大帝麾下,从今以后听从他的调遣,你们是否愿意?”
鬼谷子率先答道:“微臣遵旨!哈哈,神州子自认是我的弟子,这下我可威风了!”
玉帝“嘿嘿”笑了两声,道:“你的辈分好高啊!居然敢做他的师傅!”
鬼谷子隐约从玉帝的话中听出些什么,不过却不敢询问。
大禹和其余众仙齐齐点头,叫道:“昊天大帝甘冒奇险将我等救出王鼎,又千方百计想让我们恢复功力,于情于理,我等都愿听从他的号令,忠心扶持,绝不反悔!”
玉帝见了点点头,态度变得柔和下来,对叶昊天和颜悦sè的道:“有你出面,朕觉得轻松了很多。对付真神就看你和五老帝君的了。朕是文官,不管这些,朕先逃命去了!嘿嘿,老家伙的眼光果然有独到之处!”说完一转身,倏忽不见了。
叶昊天见他走远,回头对众人道:“我会尽力帮大家恢复功力。至于做不做我的属下,大家不必太在意。等你们功力恢复之后,愿意走的尽管走;愿意留下的,我当然非常欢迎。一切顺其自然。路遥知马力,rì久见人心。”
这时,忽听有一人低声道:“这下我惨了,主人要修理我了。”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原来是彭祖,大概是在担心先前在王鼎之中出言顶撞的事,于是板着脸道:“我现在没空,有空的时候再收拾你!”
彭祖早就老成了人jīng,一眼看出他在玩笑,于是故意刁难道:“帝君,按照玉帝的指示,您需要比照真武大帝的标准建立自己的大军。真武大帝麾下二十八将,十八万天兵。可是他不但有自己的封地,还有来自天庭的大笔拨款。您怎么办呢?”
叶昊天心下明白,对付真神不是单凭人数能够取胜的,归根到底取决于个人的实力。可是拥有一定人数的兵马也是必需的。否则光凭自己一个人打天下,未免太孤单了。而且纵然如真神功力那么高,不也需要无数的教徒作为后盾吗?
当下他对着彭祖摆摆手:“这个问题等等再说,粮草和武器都会有办法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帮你们恢复功力。只要有人,就有了一切!”
说到这里,他将开天通真之印收了起来,同时请大禹和鬼谷子回到乾坤锦囊,然后和兰儿乘着瀚海神舟向天街星飞去。
当他们抵达天市中心的“世贸大厅”时,少康和云华夫人早已到了。
少康不喜欢热闹。云华夫人喜欢热闹却不敢过多露面,生怕行踪落在真神的耳目中,于是两人租了房间静静地等着。
看到叶昊天和兰儿进来,少康“噌”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不安地看着他们。
叶昊天轻轻指了指乾坤锦囊,笑道:“令尊正在休息,他身体虚弱,进出锦囊不太方便,大哥不妨进去见他。”
少康激动得浑身颤抖,十分急切地飞身飘了进去。
云华夫人谈起自己前往安息星的事,说是见到了黄帝本人。黄帝正在炼制一种丹药,如果能炼成的话,或许能够找到对抗真神的方法。至于到底是什么丹药,黄帝没有说,想来应该是十分机密的东西了。
叶昊天也讲述了进出万灭王鼎的经过,同时还提到玄都玉京七宝山发生的巨变。
等了好一会儿,少康才从乾坤锦囊里飞出来,眼角犹自挂着泪痕。他一边打开背囊取出十余个包裹,一边说道:“构chéng rén体的十八种基本材料全有了。九大神丹却只买到两种,这可如何是好?”
叶昊天连忙道:“大哥辛苦了!神丹不用愁,已经凑齐了。”
少康十分感激地看着他:“大恩不言谢,兄弟,我们大夏庄千余人从今以后听从你的调遣!”
叶昊天笑道:“我有大哥你和令尊这两位三清天神的帮助就足够了,其余人就在家休息吧。”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转了个话题道:“去借九天坤鼎之前,我想见见风先生,顺便把金钱蛇纹三叶岩给他。不知如何才能找到他?”
少康道:“这个简单,前面大厅之中就有五湖庄的人,兄弟不妨前去问问。”说着推开房门领着众人往前去。
世贸大厦是一个环形的大殿,里面分成若干个交易厅。这里交易的物品极其昂贵,每件都在十亿神丹币之上。因此每间房子的租金都高得惊人。
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五湖庄竟然单独拥有一个很大的交易厅。可见他们确实是财大气粗。
交易厅的门口有一条两丈长、三尺宽的横幅,上面题着寻求金钱蛇纹三叶岩等三种灵药的告示。红布黑字,每个字都有两尺大小,端的是十分醒目。
叶昊天不想惊世骇俗,因此没有揭下告示,而是径直来到柜台前,对着一个年轻人道:“我有奇货一件,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年轻人大概见多了这种事,连忙将他们请到一间静室中,躬身问道:“不知客官所说的奇货是什么?能否让在下一观?”
叶昊天伸手取出先前找到的金钱蛇纹三叶岩,往桌子上一放,然后道:“在下神州子,这是贵庄庄主悬赏千年所要的东西。”
年轻人吃惊地看了看桌上的石头,面上现出半信半疑的神sè,急忙道:“请稍等,我这就禀报上去,本庄总管恰好在此。”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时候不大一位老者走了进来,捧着石头看了好大一会儿,还待询问叶昊天的来历。
叶昊天不想耽误太多时间,当即将通行天下的令牌取了出来,然后道:“在下神州子,以令牌担保此石不假。请总管告知贵庄庄主的去向。”
老者闻言遽然而惊,气得一跺脚,骂道:“这个小混蛋,竟然没提您的大名!上仙勇独闯昆仑神山、勇破万年难题的事迹已经传遍宇宙,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庄主还特意交待过,说是只要见了您,立即迎至五湖庄!您请跟我来!”说着领了叶昊天等人走出静室,向着交易厅的里间走去!三转两折来到一个停泊着十余辆穿梭车的地宫中。
老者请众人坐好,然后驾着穿梭车向前驶去,回头向众人介绍道:“整个天市的地下穿梭系统都是本庄庄主投资兴建的,向外公布的只是穿梭系统的一部分。我们现在走的是五湖庄的专用秘道。”
时候不大,穿梭车已经停了下来。
老者领着众人穿堂入户一路往前走,最后停在一个绿树掩映、鲜花盛开的小湖边。
不远处有一间茅屋,屋旁是一个三尺土坟,坟头长满了淡黄的小花,随风摇曳,恍然如梦。
风中隐隐传来低低的歌声:“蛰燕还巢未定时,村翁踟蹰醉终rì。粉粉花事成无赖,默默chūn心怨yù私。几yù浣纱空掬泪,五更风雨葬西施。匡床自拂眠清画,一缕茶烟扬鬓丝……”声音悲凉,催人泪下,良久才停了下来。
叶昊天听了,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先前自己一时不慎,无意中得罪的竟然是风先生!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然而风先生如此悲悼西施,他会是谁呢?”
兰儿耳听着悲凉的歌声,眼看着坟头的黄花,不知不觉想起西施的遭遇,心里觉得好生难过,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这时,领路的老者高声道:“主人,神州子仙长到了!他给您取到了金钱蛇纹三叶岩!”
话音未落,一个身高七尺,体形消瘦的中年文士快步迎了过来,远远地叫道:“快请入内奉茶!”
叶昊天一面迎上前去,一面拱手道:“风先生,久仰久仰,昆仑仙墟在下一时失言,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他的发音有些浑浊,不知何故将风先生叫得跟范先生差不多。
风先生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出言纠正,而是将手一招,不动声sè地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请进屋说话。”然后又对老者道:“你且退下。”
老者转身离去。
叶昊天等人跟着风先生入屋。一眼看去,屋中的家具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竹椅。竹椅的样式恰恰跟江浙一带的农家椅子一模一样。
风先生待众人坐定,亲自给众人斟茶,勉力一笑道:“不瞒你们,我的朋友成千上万,然而来到此处的却只有你们几位。承蒙神舟子仙长告知三种灵药的位置,并且亲自取来金钱蛇纹三叶岩,在下不胜感激之至。”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紧盯着叶昊天,想知道东西在哪。
叶昊天赶紧将带来的石头取了出来,放在木桌上。
风先生一手抚mo着石片,一双眼睛露出炽热的光芒,嘴唇也略有些颤抖,停了片刻,方抬头来看着叶昊天道:“按照仙长指示的方位,我已亲自找来‘粗茎鳞毛蕨’,并由得力手下取到‘红毛筋骨草’,现在又有了三叶岩,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仙长大恩大德,在下感激不尽。我愿依照诺言,将所有财富的一半赠与仙长,另外一半捐献给天庭的扶贫机构。”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本想不收这笔财富,可是知道先生视钱财如粪土,不收的话怕您心中不安,所以还是决定收下来。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先生能不能答应?”
旁边的兰儿和少康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忽然之间变得那么贪心!
兰儿摇了摇叶昊天的手臂,埋怨道:“公子,我们的财富已经不少了……风先生积累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叶昊天微笑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云华夫人怕他被风先生看轻了,笑着解释道:“我兄弟不是贪财之人。他因为新近被封为昊天大帝,官居二品,需要自筹资金建立大军,以挽救惊天浩劫,所以才对钱财之道有些兴趣。”
风先生惊异地看了叶昊天一眼,说道:“您请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决不推辞!”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黄白之物我固然喜欢,敛财之法我更是渴盼。我愿拜先生为师,向您学习经商治世的‘五事’、‘七计’。”
风先生听了浑身一震,双目紧盯着他,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少康听得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是“五事”、“七计”。
兰儿一直在想“五更风雨葬西施”的诗句,此时已经明白了叶昊天的心意,从旁笑道:“先生惊天‘七计’神鬼莫测,仅用其五已然天下无敌,世人个个景仰,哪个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风先生的目光从叶昊天身上转移到兰儿面上,然后又转了回去,双目之中神光闪烁,似乎能直透心底,了解他们的心意。
停了片刻他才开口道:“经商之计极其繁琐,无法一言以蔽之,必须经过长达数月的言传身教才行。我目前有要事在身,无法抽出时间。不如这样吧,待我事了之后便去寻找帝君。您看这样如何?”
叶昊天笑道:“好,一言为定!”
正在这时,他的心底忽然传来龟镜破锣般的声音:“主人快走,天奎星君已在万里之外,正驾着龙车全速赶来!方向正是五湖庄!”
闻听此言,叶昊天吓得“腾”地跳了起来,大声道:“先生快走,大魔头真神来了!”
风先生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不用怕,五湖庄铜墙铁壁,哪怕来十万天兵也不足为惧!”
叶昊天心中焦急万分,连声道:“他有yīn阳法轮在手,千里之外收人魂魄,比十万天兵还厉害百倍!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先生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了这话,风先生的面sè才变了一变,不过又很快稳住,傲然道:“我已布下五层大阵,不惧水火刀兵,不怕妖魔袭扰!再说,如果万一不敌,我们还可以经由地下穿梭车撤走!没有人能追得上!”说完移开桌子,掀开地砖,露出一个深深的地洞来。与此同时,他取过墙上挂着的一支长笛,倏然吹出三声尖锐的哨音,似乎是在通知庄中之人小心提防。
叶昊天无法对风先生用强,又不忍舍他而去,只好让兰儿等人进入瀚海神舟,准备先看看风先生的五层大阵效果如何,如果一旦不敌,即凭着瀚海神舟强行冲出。只要有三五息的时间,神舟足以滑行到万里之外。
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整个天地都已经笼罩在一层粉红sè的迷雾之中!
迷雾越来越浓,渐渐的只能看见小屋周围三十丈内的东西。
叶昊天觉得心中有些压抑的感觉,不过比起初次见到yīn阳法轮的情景好多了。看来风先生的大阵已经发挥了作用。
这时一道长啸从远方传来:“神州子,你好大胆!竟然稳如泰山等我过来!好,我来了!你有种别走!”
叶昊天吓得心头狂跳,不知道对方如何晓得自己的方位!
迷雾越来越浓,颜sè已经从粉红sè化成了血红sè,众人的视线渐渐缩短为二十丈。
风先生犹自巍然不动,一双眼睛紧盯着迷雾,似乎在思考阵法的问题。
啸声渐渐逼近,迷雾也已经逼近到十丈之内。
少康和云华夫人都十分紧张。
兰儿的心房在“怦怦”狂跳。
风先生忽然开口道:“不要怕,这间小屋是所有阵法的中心,防护最为严密。从此向外每隔五丈即减少一层阵法,所以迷雾即使侵入到五丈之内也不要紧。”
片刻之间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其间夹杂着狂笑声:“班门弄斧,不自量力,区区小阵焉能档得住我奎星爷?”
听了“奎星爷”三个字,风先生的神sè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是他仍然不肯挪动脚步。
迷雾渐渐侵入五丈之内,叶昊天正待喝令兰儿、少康祭出音煞的绝技,忽见风先生面sè苍白,神情惊恐地盯着窗外,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转头看去,但见血红的迷雾已经涌到了堆满黄花的三尺坟头,坟头赫然现出一个体长尺许、身材曼妙的女子。
女子无比凄婉地向着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随着迷雾冉冉升起,眼看就要随风而逝!
屋内响起风先生撕心裂肺的惨叫:“阿施,你回来!”
叶昊天大惊失sè,明白那风姿曼妙的身影定然是风先生苦寻灵药以待救治的夫人的魂魄了,若是此时被yīn阳法轮收去,风先生不急得发疯才怪。
情急之下,他大喝一声:“阿塔、阿囊,快将她拦住!”
镇妖宝塔狂放的声音变得扭捏:“我收的是妖,不是人,尤其不收漂亮女人。此女没有一分妖气,我不能出手,否则不但有损你我的的佛心,而且对她自身极为不利!九天炼狱不是她能够受得了的。”
乾坤锦囊干脆拒绝:“主人,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我只能收取物品、兵器,无法收取魂灵!除非她自己飞进来。”
叶昊天心急如焚,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风先生奋不顾身地向外冲去,可是刚飞到窗前却被云华夫人伸手拦住。
正在众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的时侯,一座金sè的莲台从乾坤锦囊中倏然飞出,陡然发出万道霞光,如同万把飞剑在天空飞舞,霎时之间将周围十丈之内的红sè迷雾绞得粉碎。
天奎星君狂妄的啸声忽然停住了。
同时一个惊异的声音传过来:“咦?九品莲台?难道是佛祖在此?不可能啊!他万年不离须弥神山,怎么可能跑到这种沾满铜臭的地方?哼!佛祖来了又能怎样?若不是我看他还有些用处,故意放他一马,须弥神山还不跟玄都玉京七宝山一样,片刻之间夷为平地?”
话音未落,金莲已经来到女子身下,形如九朵硕大的莲花,托着女子转了一个圈,然后飞快地回到叶昊天手中。
叶昊天吃惊地看着九品莲台,发现在一朵白sè的莲花之上,端坐着一个身材苗条的绝sè美女,面sè祥和,欢喜无限,似乎身处莲台之内感到非常舒适。
风先生急走两步上前查看,当他看到绝sè女子无比欣喜的表情时,禁不住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呆住了。
此时,叶昊天的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柔和的声音:“主人,此女佛心与神丹之比达到八比一,故而能够被我收取,若是低于五,我也将无能为力。我刚才仔细看过,此女心灵之中有一道极深的伤痕,若是不能抚平,只怕永远不会快乐,纵然以九天坤鼎恢复**,也会留下莫大的遗憾,rì后说不定还会形神分离。”
听了这些话,叶昊天顿时明白风先生愁容不展、萎靡消瘦的的缘由了。
心爱的女子身心两伤,若想恢复简直如白rì做梦一般,这种事换谁也会心情沉重。
叶昊天从心底悄悄问道:“如何才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痕?”
九品莲台答道:“只要能在莲台之内潜修一到两年,她的心病就会彻底痊愈。而且从此以后每rì欢喜,再不会有一分忧虑,甚至能达到‘五地菩萨’的境界。”
叶昊天非常高兴,回头看风先生时,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莲台中的女子。
女子目光流离,樱口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话。
叶昊天不想打断风先生和夫人的交流,于是将九品莲台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转过头去望着窗外。
窗外被九品莲台绞碎的迷雾重又聚拢起来,围在小屋三丈之外,然而却似乎受到极大的阻力,再也不能像先前一样横行无忌了,只能一点一点地向前逼近。
看来风先生的五层大阵果然非同小可,竟然能够挡住真神以无上法力发动的魔轮的攻击。
过了好大一会儿,风先生忽然来到叶昊天的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我愿将所有财富敬献于帝君,并全心全意为您效力。唯一的要求是允许我跟在您的身边,好让我每天见到阿施一次。”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皱紧的眉头伸展开来,接着道:“两千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见了这分笑容,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有没有并不重要。”
叶昊天好生感动,急忙说道:“我们先用莲台帮尊夫人治疗心疾,等她抚平心中的伤痕之后,再用九天坤鼎恢复**。如此一来,您就能得回焕然一新的夫人了。万一还是不行,我会在大劫过后将莲台借给先生,让您每rì面对夫人,也可以心中无憾。”
风先生听得心头狂喜,连忙道:“好!一言为定!从今以后我来帮您整理财务、筹备大军,相信rì后不会比真武大帝的麾下差到哪里。”随后他看了看屋外缓缓逼近的迷雾,叹道:“天奎星君不愧为名满天下的‘五文昌’之一,我布下的五层大阵竟然只能挡住他半个时辰。恐怕很快就要被破解了。我们快些走吧。”说着便要跳入洞中乘坐地下穿梭车离开。
叶昊天很想直接乘坐瀚海神舟冲出去,可是又怕天奎星君已经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冒然冲出说不定会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于是便收起神舟,和众人一起在风先生的指引下进入纵横交错的地下穿梭系统。
兰儿的心中已经确定风先生就是范蠡,可是见他坚持不肯说明,猜想他可能有些难言之隐。为了不让对方为难,她换了个话题问道:“风先生,请问什么是‘五文昌’?”
风先生一边驾驶穿梭车,一边答道:“‘五文昌’是指天界才华出众的五位天神,分别是文昌帝君、天奎星君、文衡帝君、孚佑帝君和朱衣,其中以文昌帝君和天奎星君最负盛名。唉!可惜天奎星君竟然堕入魔界,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真神,这场浩劫只怕很难挽回了。”
叶昊天将目前的形势进一步介绍了一下,然后道:“估计玉帝已经去招集五老帝君共抗神教了。我们力量不足,需要多做准备,当务之急是借来九天坤鼎,帮众神恢复功力。”
提起九天坤鼎,风先生顿时变得非常兴奋,大声笑道:“女娲娘娘所在的的谷岩星离此只有十万光年,我曾经去过两次,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话未说完,穿梭车已经冲出地面停在一片密林深处。
风先生一面站起身来,一面说道:“这片密林是我的产业之一,由我布下三道阵法,外人很难进入百丈之内。”
话音刚落,忽听远方传来天奎星君的声音:“跑得不慢啊!竟然片刻之间到了五百里外。”
兰儿抬头看时,却见粉红sè的迷雾再度从天空笼罩下来,禁不住花容失sè:“快走!快呀!”
叶昊天急忙取出瀚海神舟,令众人进入其中,然后喝令神舟直走谷岩星。
神舟飞速滑动起来,呼吸之间已经冲出迷雾的包围,将整个天街星甩在身后。
飞出好远,众人才缓过神来,却听风先生皱着眉头道:“你们究竟拿了天奎星君什么东西,他怎能轻轻松松判断出我们的位置?”
叶昊天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端了他的老窝,取走了两千多件神器、八百种灵丹妙药,再加上三百余件魔器和一本古怪的无字书而已。”
风先生目瞪口呆:“这下跑到天边他也会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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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幽显共生三界内,魔道相争无尽时
说话之间谷岩星已经到了。
那是一个形如橘子般的大大的星球,表面极不平坦,遍布着无数高低起伏的山峦盆地。到处都是火红的岩石,只有盆地之中有些绿树芳草。别的地方一律光秃秃的。
在风先生的指引下,叶昊天驾着瀚海神舟围着谷岩星转了半圈,最后停在一个十分宽广的盆地边缘。
放眼望去,但见盆地之中雾气蒸腾,烟云缭绕,隐隐笼罩着一层神秘的气氛,仿佛先前初入万灭王鼎时见到的景象一般。
风先生神情严肃地道:“这就是仙岩谷了。谷内有个通天彻地的大阵,杀机四伏,惊心动魄。一旦入阵,浑身的功力就会被暂时封闭,稍一不慎就身陷绝境,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大阵开始部分还好,越往里越复杂,核心部分简直匪夷所思。因此之故,我来过两次,却从未见到女娲娘娘。”
叶昊天看着众人出了瀚海神舟,心情轻松地道:“先生莫要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风先生见他说得轻巧,以为他不明白阵法的厉害,当下又道:“据说女娲娘娘的寝宫位于大阵中心的补天宫,除她之外没有人能够进到谷底。就连她会客的地方都安排在距离大阵中心三十里的仙岩宫。我们只要能走到仙岩宫,就有见到娘娘的希望。”说完迈步向盆地中走去,众人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才走没多远,众人就觉得身体沉重,功力果然消失了,看样字如果深陷绝境,想飞是飞不出来的。
不过叶昊天并没介意,因为在万灭王鼎中他已经有过那样的遭遇。
走了三、五里之后,但觉地势越来越低,空气越来越cháo湿,周围的景物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开始时入目只有火红的岩石,渐渐的多了些杂草,接着是一丛丛灌木,然后换成了低矮的小树。
走过十里之后,树林变得越来越密,林间现出一条条两、三尺宽的羊肠小路,蜿蜒曲折的向前延伸。
小路每过百丈就有一个分叉,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每个分支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很难判断应当走哪一条。
每到道路分叉的地方,风先生都会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再继续向前走。
如此又走了十里,低矮的小树渐渐换成了参天古木。古木层层叠叠排列着,就像一道高高的篱笆将蜿蜒曲折的小路堵住了。
小路的尽头正对着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离地五尺的地方剥脱了一块树皮,从上至下题着几个字:“‘人之初,xìng本善?’‘人之初,xìng本恶?’,孰对孰错?抑或二者皆错?”
叶昊天和兰儿陷入了沉思:“人在出生的时侯本xìng到底是善还是恶呢?女娲娘娘贵为人祖,怎会考别人关于人xìng的问题?”
风先生成竹在胸,二话不说伸出手去,在标着“二者皆错”的地方重重拍了一记。
片刻之后,密不透风的树林自动现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虽然只是宽约尺许,却可容人侧身通过。
众人觉得无比惊奇:“这阵果然奇妙,连那么大的树都能自动挪移!”
还没来得及细看,却见风先生已经沿着通道向前走去,他们只好跟在风先生身后鱼贯而入。
在通道中穿行了三十丈之后,周围的树木才变得略微疏松了一些,压抑的感觉也减轻了很多。
大家都禁不住微微舒了一口气。
风先生的面sè却变得十分凝重。他一边缓缓向前走,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落脚的方位。
如此走了十余丈,叶昊天已经看清了参天古木的分布方式,原来此处的阵法也是出自洪荒九阵的一个片段!
他的心里有些奇怪:“为何这里也有洪荒九阵?这些阵法是从哪里来的?”
转念一想:“女娲娘娘是盘古大帝的妹子,既然盘古出自至尊宝鼎,那么说她也是出自宝鼎了?如此一来,她自然洞悉洪荒九阵的秘密。”
“真没想到,我在这短短三天之内,竟然要闯两次大阵!”
既然看透了阵法,叶昊天的心里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他见风先生算得好辛苦,于是走近前去,“呵呵”笑道:“先生不妨先歇一会儿,让我来试着领路。不瞒您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阵。”
风先生转过头来,有些不放心地望他一眼,道:“此阵非同小可,如何能在别处得见?”
叶昊天狡黠地笑了笑,开始信口胡说起来:“不会吧?吴王夫差葬其父阖闾于虎丘,曾经在剑池之畔布了一个阵法,跟此地的大阵很像。前年我去虎丘的时侯,曾经破阵取剑,收获颇丰,不但拿到‘越王勾践剑’,还拿到‘吴王夫差剑’!”
风先生的面sè微微一变,眼睛不觉睁得大大的,仿佛骤然勾起无尽的心事。
叶昊天双目紧盯着他,接着道:“吴王夫差战败之后,逃离国都,最后被困在秦馀杭山,走投无路自杀身亡。不知先生是否听说过那段故事?”
风先生微微摇头,紧闭双唇没有说话,神sè有些惘然。
兰儿在旁边轻叹一声:“世事变幻,沧海桑田,人生如蝼蚁,功名若浮云。我真羡慕范蠡大夫,泛舟于五湖之上,游戏于山林之间,多好啊!”
此时的风先生却面sè晦暗,眼中的神采也渐渐暗淡下来。
叶昊天不忍看风先生神采黯然的样子,一面迈开大步向前走,一面引吭高歌道:
“澹然空水对斜晖,曲岛苍茫接翠微。
波上马嘶看棹去,柳边人歇待船归。
数丛沙草群鸥散,万顷江田一鹭飞。
谁解乘舟寻范蠡,五湖烟水独忘机……”
言下之意:人生苦短,何必要那么执著?与其苦苦寻觅,倒不如顺其自然,浮生偷得半rì闲,醉心于风花雪月之间。
风先生听在耳中,面上的神sè渐渐缓和下来,看上去有了些温暖的感觉。
再看叶昊天时,却见他轻轻松松信步而行,仿佛在游山玩水一般。
兰儿、少康和云华夫人都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一点也不担心会走错道路。
风先生盯着叶昊天的脚步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感到不可思议。
那脚步不偏不斜,每一步都不错分毫,很多时侯极其高明,有一种巧夺天工、神来之笔的感觉。
众人越走越轻松,半个时辰不到,已经在古木林中穿行了十余里。
走着走着,叶昊天的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已经来到了树林边缘。
前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没有树木,也没有杂草,有的只是浑浊的泥浆和软软的青泥。
云华夫人抢先一步到了沼泽的边缘,忽然高声叫道:“大家快来看!这里还有字!”
风先生连忙叫道:“小心!别动那些字!”
叶昊天和兰儿快步走了过去,低头看时,却见沼泽边缘打着几根木桩,分别写着:“大道无形,大道无名,身无其身,形无其形。动静,刚柔,yīn阳合一,何为道?”
这一次,叶昊天还是没有出手,先自转头望向风先生。
风先生缓缓走上前去,在“yīn阳合一”几个字上拍了一下。
不一会儿,软泥之中渐渐浮出百余根木桩,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了二三十丈,再远处就完全消失了。
风先生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表情严肃地道:“你们看那百余根木桩,便是破解大阵的起始部分,要想通过大阵,必须从中悟出破阵的规律来。其中的大阵极其复杂,我上次来的时侯,足足花了五个月的工夫才走过去。这次恐怕也要花好几天。”
叶昊天定定的看着那些木桩,不一会儿已然看清了其中的变化,于是笑道:“奇怪,这个阵法我好像也见过!我把阵法画出来,请先生瞧瞧对不对。”说着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他画得相当仔细,一边画同时还一边讲解,几乎将阵法变化的所有细节都讲到了,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最后却望了风先生一眼,若无其事的道:“阵法便是兵法,若能参悟此阵,用于排兵布阵,将会有着莫大的好处。”
风先生越听越感到震惊,禁不住连连点头,口气也变得十分恭谨,说道:“我先前虽能破阵,却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帝君讲解得如此详细,我已经明白此阵的原理了,布阵自然不在话下。”说完他一马当先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体会阵法的jīng妙之处。
如此走了十余里,众人终于出了沼泽的范围。来到一个烟波浩淼的大湖边,远远看去,湖心正有九座小山闪闪放光。
近岸处停泊着一叶扁舟。扁舟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对船桨和一只风帆。
风先生招呼大家:“请上船吧。这里的湖面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却十分凶险。湖中有着无数的漩涡,也是按照某种阵法分布的,必须千万小心。”
云华夫人咯咯笑着跳上船去:“这些破阵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可不想费心!”
兰儿和少康则缓缓迈步上了小舟。
叶昊天和风先生每人手握一只船桨,小心翼翼地向前划动。
他们避过了上百个或明或暗的漩涡,划了一个时辰之后,小船逐渐靠近湖心岛。
放眼望去,但见岛上近处芳草萋萋,远处五彩闪烁。离岸七、八里,有一座不大的琉璃宫殿,殿外隐隐写着“仙岩宫”三个字。想来那就是女娲娘娘接待客人的地方了。
眼看仙岩宫就在眼前,众人都想早点弃舟登岸,难以按捺激动的心情。
风先生却十分紧张地道:“小心,此处仍然危机重重!眼前便有一道难关,上次我因为答错了,所以怎么也无法登岸,最后不得不将小船划了回去。我最远只是到过这里,再往前就没有去过。”
听了这话,众人的心中都是一紧。
时候不大,小船已经划入距离岸边只有二、三十丈的莲花从中,停在一朵开着七sè花瓣的硕大的莲花旁,然后就钉在那里,再也不能向前移动了!
众人环顾周围一朵朵雪白的莲花,又瞧着硕大的七sè花朵,都觉得好生奇特。只有风先生苦着脸静静地望着远方的仙岩宫。
忽然,兰儿惊讶地指着七sè莲花叫了起来:“哎呀,花瓣上好像有字!”
随后是云华夫人妩媚的声音:“哎吆,真的呢!白花上写的是‘广阔天地任我行’!”
少康也诧异的道:“红花上写的是‘杀人不眨眼’!”
一时之间惊叫之声此起彼伏:
“兰花是‘无所不用其极’!”
“紫花是‘打倒一切’。”
“青sè花瓣上是‘残酷无情’!”
“橙sè花瓣上是‘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咦?这是什么意思?黄花上竟然是‘有害于可持续发展’。”
叶昊天跟着众人的叫声看来看去,最后低头看时,却见亭亭如盖的荷叶上赫然现出一行字:“何谓魔?判定魔头的关键是什么?请摘下一片你认为正确的花瓣。”
众人也很快都看见了那行字。
云华夫人想起魁善恶狠狠地将她的肉身剁成肉酱的样子,不由得恨恨地道:“肯定是‘残酷无情’!否则他怎会乱砍乱杀?”
兰儿娇笑道:“我觉得应该是‘杀人不眨眼’,因为古书上描写恶人,都用到‘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风先生却摆摆手道:“我上次选的也是杀人不眨眼,结果却不对。现在也不知道选什么好了。”
叶昊天将所有的选择都考虑了一遍,觉得除了最后一个从没听说过以外,其余每一个都不算错。可是到底应该选什么呢?
他想起一路行来遇到的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问的是“人xìng”,第二个问题问的是“大道”,第三个问的才是“魔”。问“魔”之前先问“道”,看来要想明白什么是“魔”,必须先明白什么是“道”。
然而究竟什么是“道”呢?
他将装在脑海中的数十万册书籍关于道的描述迅速过了一遍,很快总结出一些规律来。
所谓“道”,一般指的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天随人愿,人得天佑,天人相合,天人相得,乐天知命,顺天修命,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等等。
而所谓“得道”,通常是指“通过修身养xìng、摄生养命,达到仙境之美、长生之乐的境地”。
修道人能从花开花落、飞禽走兽、rì月之行、行云流水、风霜雨雪中感受自然的奥秘、造化的玄机以及生命的意义,从短暂的时光中体会永恒的价值。他们看似无为,其实是无不为,讲究的是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最后达到整个宇宙的协调发展。
“道”的反面就是“魔”。
如果“yīn阳失衡,山穷水尽,天人相分,天人相仇,逆天而行,背道而驰,肆意妄为,搅乱秩序,或者贪图眼前,不顾将来,给整个世界带来现实的或者潜在的威胁”,那就是“魔”了。
如此看来,判断“魔”与“道”的标准关键还是看其“是否有利于人类和整个世界的持续发展”。
想到这里,叶昊天伸手摘下了黄花!
旁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选择。
“有害于可持续发展”,这几个字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大家都忐忑不安地等着,不时环顾四周,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嘎吱吱”的声音,一道码头忽然从水底浮出来,从岸边一直延伸到小船旁边。
叶昊天十分兴奋,连忙招呼众人上去。
风先生无比惊讶地看着他,心中佩服不已。
沿着码头走近岸边,迎面是一望无垠的绿草,其间点缀着一些白sè的小花,从湖边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宫殿。
众人沿着白花小径快步前行,不久来到仙岩宫。
仙岩宫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女娲娘娘竟然也跟世俗之人一样,在宫殿大门的两侧题了一副对联。
上联是:“道消魔长,道长魔消,魔道相争几时休?”
下联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焰汹汹今又来!”
横批是:“闭关苦思,恕不见客!”
众人一见最后那几个字就傻了眼。
兰儿眉峰紧蹙,满面愁容,说道:“娘娘正在闭关,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吗?”
少康急道:“那可不行,都走到这里了,说什么也要见娘娘一面。家父和一干神仙还等着救治呢!”
风先生却道:“不可!娘娘贵为人祖,说出来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我们若是不听,只怕会惹得她不高兴。”
云华夫人显然同意风先生的说法,劝慰众人道:“我看还是回去吧。且等过几天再来。”
叶昊天感到救人如救火,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未免太过遗憾。
他想着殿内望了一眼,故作轻松地“呵呵”笑道:“大家先进殿歇息片刻,然后再作决定不迟。”说话之间,他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殿中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茶桌和几把椅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块蓝sè的佩玉和一颗白sè的佛珠。
叶昊天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没敢动桌上的东西。
云华夫人却一把将玉简抓在手中,惊呼道:“这是家母贴身的佩玉,怎么会留在这里?”她一边说,一边凝神望着佩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着叶昊天道:“家母来访女娲娘娘,却未蒙召见,不得不留下佩玉。其中暗含深意,恕我不便明言。”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抱歉地对众人笑了笑,然后又道:“不知何故,娘娘到今天都没有见到佩玉。看起来,她已经闭关很久了。”
风先生走到桌旁,盯着佛珠看了一会儿,最后却摇了摇头:“此珠亦非凡品,似乎是观音菩萨的念珠,上面有很多留言,我只能看见外面的‘观音致女娲娘娘’几个字,其余的都被菩萨以无上佛法封住了。”
叶昊天听见观音菩萨的名字,不禁心中一动,走上前来凝神注视着佛珠。他按照佛宗的修行方法由静入定,由定生慧,双目之间渐渐生出一只慧眼,竟然能一直看到佛珠里面。
却见佛珠内壁题了很多小字,大意为:“弟子观音,受佛祖之命来此,将佛珠转交娘娘。珠内蕴含百亿佛心,乃我师和众弟子收集三甲子所得,希望能助娘娘一臂之力。如今魔焰极盛,魔门四面出击,困弟子于石像之内,陷地藏于烈火之中,囚文殊于五台之巅,围普贤于峨嵋金顶,佛宗岌岌可危,望娘娘早图良策,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看到这里,叶昊天心情沉重,伸手将佩玉和佛珠拿了起来,然后道:“这些东西都必须早点交给娘娘,走吧,我们去补天宫拜见她。”
兰儿和少康连声道好。
云华夫人和风先生彼此对望了一眼,并没有出言反对。
众人依次出了大殿,向着闪闪发光的湖心山走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连闯三个大阵,终于来到湖心山附近。
抬头望去,眼前除了高达数百丈的九座山峰之外,还有无数高仅数十丈的小山,起伏不定,层层叠叠,就像一堆杂乱无章、胡乱堆砌的石头一样。构成小山的大都是普普通通的青石。九峰之巅却与众不同,各有一块硕大的五sè石,发出耀眼的光芒,照得人眼花缭乱。
小山之间是狭窄的山谷,谷内有一条条狭窄的小路,好多地方仅容一人通过,而且走不了多远就被前面的小山挡住了。
众人沿着山路向前行去。
刚走十几步,周围就升起了一团浓密的云雾,目力所及忽然缩为五尺之内,再远处就看不见了。唯一可见的是九峰之巅闪闪发光的五sè石,犹如黑夜大海上忽明忽暗的灯塔一般。
叶昊天领着众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两、三里,五sè石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下来,照得周围的云雾也sè成五彩,仿佛天边的晚霞一样美丽,又如美妙的梦境一般。
兰儿白玉般的面颊被映得粉红,整个人渐渐变得迷惘起来。
少康的眼神也有些不对,脸上挂着傻傻的笑意。
风先生见了心中一惊,高声叫道:“不好!这是五彩幻魔阵!大家凝神定志,抱元守一!先灭心魔,再求脱困!”
兰儿和少康各自吓了一跳,连忙收摄心神抵御五彩魔光的侵袭。
云华夫人手足无措,想走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焦急地埋怨:“娘娘也真是的,道家门口摆了个魔阵!”
风先生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出阵的方向。无奈周围迷雾重重,根本找不到一点破阵的线索。
叶昊天以为这不过又是一个洪荒九阵,所以并不害怕。
正在此时,他的心头突然传来龟镜紧张的声音:“这不是五彩幻魔阵,这是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最最核心的部分,当年盘古大帝也花了百年的时间才冲出去。你的功力不足,无法看透迷雾,所以即使熟悉阵法也无法出去。快将我放在头顶天门之上,按着我的指引出阵!快走!晚了就没有一点力气,那样就算爬也爬不出去了!”
叶昊天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将龟镜取出顶在头上,但觉一缕热力从天门直上透入龟镜之中,似乎是龟镜在自动吸取他被封闭的功力。随后龟镜逐渐发出一道淡淡的微光,投shè在他身前三尺的地面上。
形势紧迫,叶昊天不敢犹豫,大声喝道:“我来探路,大姐请帮帮兰儿,风先生照顾少康,快!”
云华夫人没想那么多,“咯咯”笑着将兰儿搂了过来:“没问题,兄弟尽管放心。只要你能出去,我就能出去,小妹更没有问题。”
风先生正想去拉少康,却见少康摆摆手道:“我没事,刚才只是一时不慎,才着了魔阵的道。”
叶昊天沿着龟镜指引的方向急急向前走去,才走两三里就感觉浑身疲乏,似乎耗尽了力气。
五六里之后,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回头看时,但见每个人都挥汗如雨,面现疲倦之sè。
由于功力暂时消失了,云华夫人变得比少康和风先生还弱,而且一手牵了兰儿,所以感到非常吃力。
龟镜的声音不断传来:“快,还有一半路程,爬也要爬出去!爬不出去,万事休矣!”
叶昊天听了,连忙大声鼓励众人:“就要到了,再加把劲!还有五里就到补天宫了!”
众人都咬紧牙关往前走着。
又走了两三里之后,兰儿的身子越来越重,云华夫人实在撑不住了,不得不开口叫道:“兄弟等一等,能不能先休息一会再走?”
叶昊天回头看时,但见云华夫人面sè苍白,冷汗淋漓,风先生和少康都面sè青紫,显然每个人都耗尽了力气。
兰儿恍恍惚惚地道:“公子,请将我放入乾坤锦囊。我一步也走不动了!”
叶昊天正想依言而行,心头却传来龟镜的声音:“不行!此阵非比寻常,她如果一直呆在锦囊之中还没有关系。现在却不能进去了。因为她功力消失,气血行将耗竭,无法动用先天真气,如果此时勉强进去,不死也会功力大损!”
闻听此言,叶昊天心头大急,无奈之下只好奋起余力将兰儿抱在怀中,然后厉声对其余三人喝道:“快走!此地不可停留!否则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云华夫人吃惊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想上前帮忙却无能为力。
少康和风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昊天,希望他不要倒在地上。
此时的叶昊天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抱着兰儿只走了百十步,手臂上的肌肉就“突突”跳个不停,心房“怦怦”乱跳,简直要跳出胸腔来。
兰儿已经神智不清了,口中只剩下喃喃低语:“公子……回雁荡……回家……”
叶昊天心头酸楚,一时难过,差点就要放弃。再加上双腿发酸,双臂胀痛,连眼睛也变得昏昏花花的,几乎看不清龟镜发出的白光。
正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心房周围的六颗星再度发亮起来,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危难关头忽然看见久别的老友一般,令人无比欣慰!
六星闪闪发光,跳动不已,每闪动一次,身上的力气便加强一分,那情形仿佛干裂的大地降下一场甘霖,别提有多么爽快!
不一会儿,叶昊天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力气,虽然功力依旧没有恢复,却也不是先前难过得要死的样子。
他心头狂喜,禁不住仰天长啸:“孤剑飘零依天笑,浪迹天涯宽襟怀。女娲赍志补天去,jīng卫含悲填海来。自古贤人没蒿莱,何曾济世心胸开。历尽艰辛方有为,太平盛世无英才。”
他越走越轻松,把后面的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三人早已耗尽了力气,直想躺在地上再也不要起来!
没办法,叶昊天只好一手抱着兰儿,另一手不时拉三人一把。
“兄弟,怎么还没到啊?”
云华夫人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就要到了,再走几步就到了!”叶昊天大声鼓励三人。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走着走着,周围的云雾忽然消失了,眼前变得豁然开朗,蓝天如画,清风徐来,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女子站在面前,面目慈祥看着他们。
女子满面微笑地对着头顶龟镜走在前面的叶昊天招手道:“好孩子,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叶昊天的心中有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明白眼前此人便是贵为人祖的女娲娘娘,于是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扑通跪倒,无比虔诚地磕起头来,口中呼道:“弟子叶昊天见过娘娘!”
他心情激动,连头顶的龟镜都忘记了,任凭其滑落地上,然后又自动飞向女娲娘娘的手中。
旁边的几人也全都跪下,对着女娲娘娘行礼。
不为别的,单凭女娲造人补天的无量功德,就值得大家一拜。
此时兰儿已经醒了过来,赶紧跟着众人行礼。
女娲笑着招呼众人起来,然后以手抚mo着龟镜,微微叹了口气道:“自从九宝散落世间以来,已经过了三十万年,今天又终于再度见到。九宝,九宝,可惜如今却无法凑齐了。”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恢复了先前的笑容,低声喝道:“宝儿们,快快现出身来!”
话音刚落,就见从乾坤锦囊中依次飞出其余五宝来,连锦囊自己也脱身飞起,七宝围着女娲飞来飞去,一时之间珠光宝气,光彩夺目。
与此同时。女娲身上也腾起七sè霞光,与神器发出的光芒交相辉映,仿佛正在无语交流一般。把众人都看得呆住了。
风先生虽然知道叶昊天拥有开天神器,却没想到他拥有那么多。
叶昊天静静地看着围着女娲飞舞的七宝,心想:“九宝以前一定跟她很熟,毕竟,她和盘古是一卵而出的兄妹。”
过了一会儿,飞旋的七宝渐渐停了下来,落在女娲手上。
女娲将七宝重新放回叶昊天腰间,拉着他的手从头看到脚,然后十分亲切的道:“好孩子,七宝已经把你的事大都告诉我了。你且放心,魔与道共生共灭,大道永不会亡。魔道之争一时半会不可能结束,将会一直延续到宇宙毁灭的那一天。”
叶昊天并不能完全明白这话的意思。想起路上遇到的种种情形,他不由得问道:“娘娘,弟子来时碰到很多难题,可都是您设置的吗?”
女娲微笑着点头:“嗯,那都是我闭关苦思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能弄明白,也就找到了‘消魔’的方法。幸喜你们帮我解决了一部分。”
叶昊天很是不解,问道:“解决这些问题就能灭掉真神了吗?真神魔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望其项背,不知娘娘有何良策?”
女娲闻言不慌不忙的道:“真神并不可怕,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特例。真正麻烦的,是每隔千年周而复始的魔劫!只有将魔劫彻底消除,才是最好的‘消魔’之法。”
众人都听得惊讶不已,想不到女娲娘娘闭关苦思的竟然不是眼前的浩劫,而是如何将周而复始的魔劫永远消除。她的眼光真是太远大了!
叶昊天却感到更加迷惑:“娘娘说魔与道共生共灭,既然共生,怎么可能消除魔劫呢?”
女娲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神情,微微一笑道:“‘魔’既是一类人,也是一种现象,也可能是一种思cháo。‘魔道共生’说的是宇宙的本质,从本质上说,魔是不可能完全灭绝的。而魔劫则是由魔头引起的灾难,是正邪双方矛盾激化的产物,是可以消除的。这个问题涉及到魔劫的本源,很复杂!你们若想听,我就稍微讲讲。”
众人无不睁大眼睛望着她。
兰儿靠前一步依偎在叶昊天身边,望着女娲笑道:“娘娘请说,我们都等着听呢。”
女娲招呼大家席地坐在软软的芳草上,然后缓缓说道:“不知你们是否晓得,我与盘古都是从至尊宝鼎中诞生出来的。
当年天地未分,宇宙中一片混沌,只有一团原始之气,名曰‘鸿蒙鸿洞原始混沌太一真气’。经过亿万年的演化,真气中凝聚起一团有形之物,如卵之型,也就是至尊宝鼎的前身。卵中存在着最密集的jīng微物质,气聚则成形,形动则生变,变则生奇。又经过亿万年的演化,在这原始鼎尊中竟孕育出了生命,那就是当年的盘古。盘古在卵中吸收了大量的能量,逐渐长成为一个有着无穷神力的巨人。可他赤手空拳无法破卵而出,于是便取卵中的原始物质灌注大量的‘鸿蒙鸿洞原始混沌太一真气’,制造出了开天神斧、观天神镜以及量天神尺等十大神器。有了神器的帮助,他终于破卵而出。可他看到的仍然是无边的迷雾,于是他手挥大斧,以无上神力劈开迷雾。
他不停的开天,希望能找到一个同伴,可是直到将天开到现今这般大,仍然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颓然回到原处,将劈成两半的卵重新合起来,希望卵里能再孵化出一个人。
可是他等了几万年也没有等到,最后实在等不下去了。
虽然那时鼎中已经开始了新生命的孕育,但他并不知道。
看着自己开拓出来的宇宙满目荒凉,没有一点生机,盘古感到非常无奈,于是决定牺牲自己来创造生命。
他把自己的身体膨胀到无穷大,然后裂解成无数小块,同时元神飞出化成亿万分身。
从此之后,宇宙中就有了各种生命。可惜独独没有人类。
这就是妇孺皆知的盘古开天的故事:‘天气蒙鸿,萌芽兹始,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jīng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兰儿听得惊讶不已,忍不住插言:“盘古大帝就这么死了?他不是‘一气化三清’了吗?”
女娲和蔼地望她一眼,轻声笑道:“他没有死,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至尊宝鼎。他分化的元神有一部分进入宝鼎之内,经过数十万年的孕育终于再度成形。当他第二次从鼎中出来的时侯,没过多久我就诞生了。跟我同时破壳而出的还有一个青面獠牙的恶人,我给他取名为‘魔祖’。”
“魔祖?”听到这里,众人都惊叫起来,“魔祖是什么人?怎么没听说过?”
女娲娘娘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说道:“魔祖是一个聪明绝顶又不守规矩的人,是天下魔门的祖师。他一出生就与我和盘古作对,四处捣乱,无恶不做,任凭盘古百般规劝都没有一丝效果。
直到有一天,矛盾终于全面激化了。
那天我觉得很孤独。因为周围除了盘古和那个恶魔之外,没有一个相似的同伴,只有低级的动物和不会动的植物。
寂寞中我想尽办法搜集到海金沙等十八种材料,用天一神水和泥捏成自己的样子,然后灌注给他们‘原始真气’。
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活了!
我兴奋得不得了,就到处去造人。
当我在十万个星球上造人回来时,我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神力。可是回头看时,我发现刚刚造出的人中已经有不少人有了魔祖的影子。不单如此,那些魔鬼还欺压折磨我辛苦造出的善良的人类。
我实在忍无可忍,就去找盘古大帝评理。
恰巧盘古发现自己造出的开天十宝中的‘量天神尺’不见了,于是便和我一起去找魔祖。
两个人围住魔祖打了一架,费尽力气才把他捉住,从他身上找到了量天神尺,可是神尺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魔xìng,很难恢复原来的道基了!”
盘古大怒不已,将魔祖放在烈火上炙烤了七七四十九rì。
魔祖跟我和盘古一样,都是万劫不灭的天尊之体,对于这些折磨只当是小菜一碟。
不过他见如此硬挺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大声叫嚷:‘你们凭什么折磨我?且不说我们本是一卵同胞,单说道义,什么是道义?人xìng本善?人xìng本恶?’
盘古当时循循善诱讲了一番道理,从天道讲到人道,从人道讲到善心,最后道:‘人xìng本善!这点我是坚信不疑的。过些天我要收一个弟子,取名为‘佛’,让他帮我弘扬善心。相信rì久天长,人类的‘佛心’一定会越来越高。’
魔祖不屑一顾地道:‘我认为人xìng本恶,不管你怎么折腾,招多少‘佛子佛孙’,善心也会越来越低!如若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我当时认为他纯粹是一派胡言,于是道:‘好!我们跟你赌了。如果谁输了,就不能出现在人类面前!只能一个人忍受孤独的煎熬。’
魔祖冷笑道:‘要赌就来个惊天大赌,一直赌到宇宙毁灭。我们评判的对象不是一两个人的良心,而是天下所有人的心xìng。我赌人类的心xìngrì渐下滑,直至有一天,人人相残,互相倾轧,恨多于爱,仇胜于悯。’
我和盘古对望了一眼,道:‘真有那一天,我们就自动离开,让你来管理宇宙!’
魔祖“嘿嘿”一笑,摆出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为了使赌约更加有趣,我们可以把这场惊天之赌分成若干个回合,每过两千年测算一次,一旦人类的良心下降太多,比如说低到佛心与神丹之比一比十,便许我派弟子发动一场魔劫,给你个jǐng告。而一旦佛心数成为负值,那便是我的天下了,如此可好?’
盘古想也不想便道:“佛心为负?恨多爱少?不会有那一天的!只要你不是亲自出手,魔劫也不足为虑!我也要广招弟子,决不会让你如愿!”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也点头同意了。
如此订约之后,我们随即通过九品莲台和监天御印对人类的佛心和神丹进行第一次统计,结果发现平均佛心数为一千,佛心与神丹之比为一比一,远远高过魔祖的估计。
“刚刚开局,输赢算得了什么?大家都是长存不灭之体,今后的rì子还长着呢!”
魔祖毫不在意,转身就走,同时放声而歌:‘爱恨成一体,生死复相依。魔道本同根,相煎何太急?大道正当行,唯今暂隐去,物yù横流rì,我必还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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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闲来屈指从头数,一场恩怨皆有因
听到这里,风先生等人禁不住面面相觑:“原来魔劫是这么来的,竟然来自一个赌约!若非娘娘解说,谁能想到有这种事?”
叶昊天心中却在想:“魔祖也算有趣的人,眼光独到,敢做敢为,却不知为何杀孽那么重?”
兰儿觉得意犹未尽,望着女娲问道:“后来呢?娘娘,魔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女娲望了众人一眼,面sè变得暗淡下来,缓缓说道:“魔祖离开之后,盘古一点也不敢大意。他苦苦思索了数千年,想出了‘清净无为,众生平等’的八字天条,然后化身为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等多种形象,渡化了包括玉帝、佛祖和五老帝君在内的数十位三清天神,建立了天庭的初步管理体系。
众位天神齐心协力号召人类向善。他们的努力卓有成效,开始的数百万年,人类的佛心数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呈现出逐步上升的趋势。
但是人类繁衍得很快。宇宙中适合生存的星球渐渐的挤满了人。人群密度越来越高,物资供应rì渐匮乏,渐渐的人与人之间产生了矛盾。后来矛盾越来越激化,也就有了小规模的争斗,因此整个宇宙的佛心数下降得很快。
终于有一天,整个宇宙所有人类的佛心数与神丹数之比降到了一比三!
盘古觉得如此下去前景不妙,不想坐以待毙,于是将管理天下的重任交给玉帝和佛祖,自己孤身一人到天外探索未知世界去了。
玉帝执掌天下之后,先后做过很多变革,可是始终无法阻止人类佛心水平的不断下滑。直到五万年前的时候,魔劫第一次降临世间。
从那以后,魔劫每过两千年光临一次,再也没有爽约。
开始的几次魔劫规模很小,轻轻松松就被诸位天神扑灭了。最近的几次却愈演愈烈,每次都赤地千里,血流成河,伴随着成千上万的神仙战死或失踪。尤其是这一次,你们都看到了,真的的功力那么高,端的是非常凶险。若是到了下一次,恐怕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所以我一直在闭关苦思,试图寻找消除魔劫的方法。”
说到这里,女娲终于停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兰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您闭关这么多年,找到好法子了吗?”
女娲眉头紧锁道:“要想彻底消除魔劫,归根到底需要提高人类的佛心,这点很难很难。我想了数万年,所有想到的方法都试验过了,可是收获不大。”说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眼看又要陷入到沉思之中。
云华夫人最关心的是如何对付真神,此时赶紧插言:“娘娘,天尊离去之后,您就是天下至尊了。依我看,您还是早rì出山吧!如果能一下子除掉真神,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女娲苦笑道:“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你或许不知道,我当年修炼数百万年聚集的功力在造人的时候就消耗了一半,后来补天又耗了一部分,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况且,除此之外我还有一层顾虑,即使功力完全恢复,也不能亲自出手。魔祖不出手,我和盘古怎好亲自出手呢?有事弟子服其劳!盘古化身千万,渡化的众神都是他的弟子。你不是也学过他一项神功吗?”
云华夫人连忙摆手:“我哪行呢?我虽然学过天尊亲传的‘徊风混合万景炼神飞化神功’,可是却不管用。我那时还是小孩子,跟着父亲朝见天尊,蒙他传了几手功夫,无奈资质太差,炼了几十万年始终无法领悟其中的奥妙。大魔头真神不是一般的厉害,别说是我,就连五老帝君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女娲微笑道:“不要怕。盘古临行之前,特意将九宝散落各处,说是收齐九宝者将会成为他的正式弟子,可以传他衣钵。如今这个弟子已经来了。”说到这里,她转过头来看着叶昊天。
除了兰儿以外,几乎每个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叶昊天竟然能跟盘古大帝拉上关系。
叶昊天连声叫屈:“娘娘,我哪算什么正式弟子?天尊走得那么急,连点神功秘笈也没有传下来!我空有七宝,无奈功力这么差,怎么灭魔啊?”
女娲笑道:“天尊说过,他练的是清净无为的功夫,一切全凭自己领悟,所以没有功法传下来,否则就落了下乘。刚才七宝已经告诉我了,你想将万灭王鼎和九天坤鼎合为一体,进入其中修炼。是吗?”
叶昊天眼前一亮:“娘娘,您说那法子行不行?真能进步神速,一rì千里吗?”
女娲盯着他道,道:“按理说可行,不过却很凶险。”
兰儿听见“凶险”二字就心中忐忑,连忙问道:“会有什么凶险?很严重吗?”
女娲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盘古为何将双鼎分开放置?原因是至尊宝鼎既可造神,也可铸魔,成神成魔存乎一心。如果不是心智坚定之人,一点小小的偏激就能被无限放大,造出的就是大魔头了!盘古害怕又造出一个魔祖,所以就将宝鼎分成两半,上面的一半自己留着炼丹,下面的一半交我看护。”说到这里她转头望着叶昊天道:“不过,你既然能闯过外面的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说明心智方面问题不大,成功的可能xìng超过五成。”
兰儿听得心中一片冰凉,急道:“才五成的可能xìng?那怎么行呢?”
女娲面sè严肃地点点头:“宝鼎之内天机莫测,就算以我现在的状况进去,也只有六、七成的希望出来。所以我始终不敢动这个念头。”
叶昊天故作轻松地笑道:“看来只有凭运气了。好在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比如刚才闯阵的时候,眼看就要完蛋,忽然有‘六丁六甲’相护,结果不就走过来了吗?”
“六丁六甲?”女娲望着他开心的样子,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于是叶昊天便将自己在雁荡服下蟹黄汤后体内多了六颗星的事说了出来。
女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孩子,福缘不浅啊,竟然得到了‘弱水三珠’之一的蟹黄珠!难怪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弱水三珠?那是什么东西?”叶昊天十分好奇地问道。
女娲笑道:“那都是先天神兽了!当年盘古开天的时候,从鼎中带了十种生物出来,除了碧金之外,还有龙、虎、龟、凤、牛、犬、蛇、蟹、鱼。牛就是太上老君出函谷关骑的青牛;蟹是万年蟹母,生有蟹黄珠;龟乃不死神龟,藏有龟髓珠;鱼是瑶池灵鱼,可结百碧珠。蟹黄珠,龟髓珠,百碧珠,并称为‘弱水三珠’。只要服下任何两种,就可以易筋骨,通百脉,不论遇到多么重的伤,都能迅速复原。如果三种全都服了,则可以百邪不侵,定力增强百倍,对于抵御魔功有着莫大的好处。看样子你已经服过龟髓珠和蟹黄珠,所以才能够屡次逃过大难。可惜只差了百碧珠,否则……”说到这里,她笑着看了兰儿一眼。
兰儿听了忙将挂在脖子上的珠子取了下来,双手捧着献给女娲:“娘娘,您说的是这个吗?”
女娲看都没看珠子一眼,便道:“没错,这就是百碧珠,我初见你时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她对兰儿笑了笑道:“你把百碧珠挂在项上,好看固然好看,只是有些可惜。否则刚才的大阵恐怕难不住你。”
兰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弟子只听说百碧珠能够避邪,却没想到必须服下才有效果。”
叶昊天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百碧珠?”
兰儿轻声道:“这跟厨艺有关,我也是偶然听说的。据说‘醴水之魚,名曰朱鱉,六足,有珠百碧’。我一直觉得这就是百碧珠,只是不能肯定。”
女娲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说悄悄话,一边将百碧珠取下几颗,给在场之人各分了一颗,然后将剩下的还给兰儿,说道:“收好,以后还有大用。”
少康等了很久,一直盼着叶昊天开口借九天坤鼎,可是等了好久也没见他有何动静,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对着女娲扑通跪倒,万般虔诚地恳求道:“求娘娘借九天坤鼎一用,帮我父亲和众仙恢复肉身。”
女娲手一招便将他托了起来,面sè和蔼的道:“借鼎没有问题。九大神丹和十八种神材都带来了吗?”
叶昊天替少康回答:“全都有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女娲望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大声道:“坤鼎就在补天宫门前十丈之内,你们自己去找吧。”
※※※
补天宫是一个不大的圆型宫殿,从上至下浑由晶莹剔透的五sè石构成,金光流离,sè成五彩。
宫殿门前有一个大大的园圃。园内鲜花盛开,万紫千红。
距离园圃十余丈,叶昊天胸前的通灵宝玉已经热得烫人。看来园中定然藏有稀世之宝,却不知是否为九天坤鼎。
女娲静静地站在园外,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
少康急不可待地寻找王鼎的下落,可是在园圃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叶昊天按照通灵宝玉的指引走去,径直来到一株高大的绿树前,抬头看时,但见那树树皮淡灰,光滑圆润,枝叶繁盛茂密,叶端尖长,枝头结满了一串串碧绿的果实。令宝玉发热的正是这棵树,尤其是树根的部分更令宝玉热得滚烫。
兰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此时忽然脱口叫道:“无花果,这是无花果树!”
叶昊天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是吗?你在何处见过?”
兰儿妩媚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自从唐玄奘西天取经之后,中原的无花果树就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江南地方,很多人喜欢在院子里栽培,我见过好多呢。”
这时女娲已经走了过来,娓娓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无花果树,而是无花果树的极品——圣菩提树。佛祖昔年就是在这棵树下明心见xìng,成就佛身的。”
兰儿听得大吃一惊道:“怎么会?他不是在天竺成佛的吗?”
叶昊天也觉得无比诧异,跟着补充道:“佛经上说,释迦牟尼放弃苦行之后,来到一个名为菩提伽耶的地方,在一株高大茂郁的菩提树下坐了下来。他发下誓愿:‘我如果不圆成正等正觉的佛果,宁可碎此身,终不起此座!’然后他端身正意在菩提树下结跏趺坐,他的思维追忆着过去的经历,用大智慧观照宇宙人生的缘起本心,经过长时间的思索,终于圆成菩提道果。”
女娲并没有说他不对,微微一笑道:“佛祖修到今天已经修了很多世了。被盘古大帝渡化的时候,他的功力还很差。后来又经历了十世修行,始终无法达到至高无上的大乘佛境。我见他修得太过辛苦,就将这棵菩提树移到了西天竺,助他一臂之力。”
叶昊天听了禁不住盯着菩提树上下打量个不住,一时之间无法看出这棵树有何奇特之处。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菩提树竟然长在一个丈余大的花盆之中。花盆被埋在土里,只有数寸的盆壁露出地面,不留神很难看出来。
花盆sè呈淡黄,样式古朴,隐隐然蕴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通灵宝玉指引的方向恰恰就是花盆所在的位置!
叶昊天围着花盆走了一圈,但觉万灭王鼎在乾坤锦囊中躁动不安起来,于是心中一动,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九天坤鼎?怎么变成了花盆?而且这么大,跟万灭王鼎根本不配嘛!”
话音刚落,直径丈许的花盆骤然缩小了一半,高高的菩提树也随着变小了很多。
叶昊天紧跟着叫道:“再小些,再小些!”
眼见花盆缩小为三尺大小,菩提树也只有七、八尺高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都觉得无比惊奇。
女娲缓缓点头,面sè庄重的道:“不错,这就是九天坤鼎。菩提树是在坤鼎中孕育而成的神树,树龄千百万年,经历了无尽的沧桑,满载着岁月的痕迹,暗含着天地的至理,因此方能助佛祖修成正果。你们有空时不妨也来树下坐坐,看看自己的悟xìng如何。”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昊天一眼,然后将菩提树从九天坤鼎中移了出来,小心地栽在园圃中,又将坤鼎中的泥土倒在菩提树根部,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眼见菩提树很快恢复了原来高达十余丈的样子。这时她才转头对叶昊天道:“拿九大神丹来!”
叶昊天闻言急忙将九大神丹每样取出一颗,递在对方手里。
女娲接过神丹,笑着看了他一眼,夸赞道:“不错嘛,九大神丹竟然被你收齐了。这样比只用六种神丹效果更好,时间也可以大大缩短。”
她一边说一边将每颗神丹分作八瓣,又将其中的一瓣捏作粉末,扬手抛散在九天坤鼎之中。
霎时鼎内蒙上了一层迷雾,勃勃生机油然而起。
接着她朗声吩咐道:“先把金神褥收放进去。”
叶昊天依言小心地将金神褥收从乾坤锦囊中托出来,慢慢放入云雾弥漫的坤鼎之中,手一松,任凭金神褥收漂浮在鼎内。
女娲接着又吩咐道:“再将开天通真之印连同里面的众神一并放入鼎内。”说到这里,她对着乾坤锦囊中的大禹等人道:“还有几位请自己进去吧。”
叶昊天先将开天通真之印放入坤鼎,然后将乾坤锦囊的口部凑近坤鼎。
大禹和鬼谷子等人飘身而下向坤鼎落去,在身形将要消失的瞬间齐声叫道:“谢娘娘成全。”
女娲并未答话,而是扬手摘下两颗菩提子,化作粉末撒在鼎内,回头对看得目瞪口呆的叶昊天等人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圣品,可以大大减轻入魔之人的魔xìng。我怕这些人可能沾染了些许魔气,所以不得不小心处理。”
叶昊天等人连连点头,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九天坤鼎。
不一会儿,但见鼎中的雾气越来越盛,颜sè五彩纷呈,变幻莫测,时而聚集成云,时而凝结为雨,飘飘洒洒,摇曳不定。
女娲环顾众人道:“九天坤鼎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并能使功力完全恢复。这些人的功力恢复以后,就会自动从鼎中浮起来。就像在母腹中孕育一样,瓜熟蒂落,想多呆一会儿都不行。”
叶昊天忽然问道:“他们出来的时候功力会不会比先前增加一些?要不,我们多放点神丹也行啊。”
女娲摇摇头,表情严肃的道:“不行。九天坤鼎能生不能化,所以不能大幅增长功力。要想增加功力必须动用万灭王鼎的天罡之气。那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是福是祸也很难说。与其拔苗助长酿成灾害,还不如保守一些。”
少康忐忑不安地望着坤鼎,双掌合十,不住祷告。
女娲却将捏作八瓣的九大神丹剩下的部分交在他的手上,吩咐道:“你好生守在这里,别忘记每隔三天向鼎中投入一瓣神丹!”
少康躬身应是。
兰儿担心真神可能会追到这里来,说道:“娘娘,您和魔祖都是从至尊宝鼎中出来的,既然您能破解大阵,魔祖应该也可以,我担心外面的大阵困不住真神。”
女娲轻松地一笑,道:“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一分为二,变成了万灭王鼎中的洪荒三阳阵和九天坤鼎中的洪荒六yīn阵,合称为‘洪荒九阵’,威力下降了很多。我和魔祖都未见过完整的‘虚无飘渺原始混沌太一阵’。仙岩谷的大阵是盘古临走前亲手布下的,穿行大阵的方法也是他亲口传给我的。所以不用担心妖人进来。”
兰儿听后舒了一口气。
云华夫人却道:“若能将真神骗进来困住,那就更好了!”
这时候,叶昊天忽然想起玉佩和佛珠的事,于是忙道:“娘娘,我们在经过仙岩宫的时候看到两样东西,顺便给您带来了。”
女娲伸手接过玉佩和佛珠,眼中神光一扫,脸上顿时现出了喜sè,忍不住大声笑道:“好!如此一来,我就有希望炼制‘消魔招魂幡’了!”
众人都迷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云华夫人问道:“娘娘要炼‘招魂幡’,是为了对付真神吗?”
女娲摇了摇头:“一个招魂幡,哪有那样的威力?我炼的神器再强,也难超过开天九宝啊。”
“那您炼它做什么?”
女娲缓缓说道:“灭魔有两难,一是消灭作恶多端的魔头,一是清除多如牛毛的魔众。斩杀魔头固然不易,然而更难的则是清除魔众。魔众大都是刚刚沾染魔xìng的百姓,总数不下几十亿,甚至上百亿,若是杀了有违天道,不杀又难控制魔xìng的播散,你说怎么办?”
众人闻言又傻了眼:“可不?先前光想着除掉真神了,却没想过如何对付那么多的信徒。如果不想想办法,难保若干年后又出一个超级魔头。”
叶昊天叹了口气:“要是一下子灭掉几十亿,谁能下得了手?看样子只有杀人的霹雳手段还不行,还要想办法化解。”
女娲赞许地点点头:“不错,除魔就像治病,对于又大又硬的肿块必须用刀切除,对于小而且软的疙瘩则要使之消散。至于如何能将染魔的百姓转化为正常人,我已经有了思路,却不知能否成功,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炼制‘消魔招魂幡’。”
众人都觉得耳目一新,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兰儿兴奋的道:“娘娘,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炼制?”
女娲却望了叶昊天一眼,笑道:“炼制之前还要准备几样东西。第一个是足够的佛心,这个我们已经有了。玉佩和佛珠中的佛心合在一起,不下一百五十亿佛心数,足以消解普通魔众甚至小魔头的魔气了;第二个是‘魔引’,也就是对魔众很有吸引力的魔器。有了魔引才能将魔众吸引到招魂幡周围,然后用蟠中的佛心中和他们的魔xìng,将其转化为正常人。”
云华夫人“咯咯”笑道:“娘娘需要什么样的魔器?我兄弟这里有好多!”
女娲微微一笑道:“我正等他自觉拿出来呢!最好多拿几件出来,魔力越强,效果越好。”
叶昊天故意捂紧了乾坤锦囊道:“娘娘干嘛不明说?我这人一向财迷心窍,需要往外拿东西的时候总是反应迟钝。”
众人闻言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未歇,叶昊天将所有的魔器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大声道:“这些宝贝我不要了,全都送给娘娘,干脆做一个魔xìng超强的招魂幡,最好能把所有的魔头都吸过来,也省了大伙儿杀得费劲!”
女娲笑着摇头:“不是魔xìng越强越好,我还要仔细计算一下才行。这不是炼制魔器,而是炼制神魔合一、以神控魔的神器。玉佩和佛珠现有的佛心数为一百五十亿,我自己再注入五十亿,总数可以达到两百亿。魔器的总‘魔xìng数’不应该超过一百五十亿。”
“魔xìng也能衡量的?”连见多识广的云华夫人也没有听过‘魔xìng数’一说。
女娲笑着解释道:“魔与人的区别在于真实佛心数的多少。作为人类,心中拥有爱,佛心数便是正数;而作为魔,心中充满恨,佛心数则是负值。将佛心数的负值翻转过来就是魔xìng数。魔xìng数越大,表示那人喜欢作孽,而且作恶多端。”
众人都点点头,觉得这些还不难理解。
兰儿却问道:“娘娘,除了佛心和魔引之外,炼制消魔招魂幡还需要什么?”
女娲似乎被问住了,停顿好大一会儿,才面有难sè的道:“还缺一件关键的东西,那就是‘定魔尺’,能够划分魔道、衡量魔xìng深浅的标尺。”
少康没头没脑的道:“魔就是魔,一看就明白,为何还要衡量?”
女娲道:“魔的特点在于偏离常规专走极端,可是正常人也有轻度失常的时候。比如每个人都会生气,有人生气时发发牢sāo就算了,有人拍桌子砸碗大吵大闹,有人却动刀动枪杀人放火。这些行为哪些属于正常范围?哪些入了魔?入魔的深浅程度如何?这就需要一把能够辨明善恶、刚正不阿的标尺。这样的尺子不好找啊!我最发愁的就是这个。要是当年的量天神尺还在就好了。”
众人都跟着她发愁,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叶昊天的心中却起了波澜:“辨明善恶,刚正不阿,说的不就是监天尺吗?作为儒家在天界崛起的关键,监天尺的意义非同小可,我是否应该贡献出来?是儒家的崛起重要?还是消除魔劫救助魔众重要?”
他在心里挣扎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还是将监天尺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女娲:“娘娘,您看这东西有没有用?”
女娲接过监天尺看了一眼,开始时没觉得有何奇特之处,看第二眼时才忽然轻“咦”一声,自言自语道:“里面蕴含的佛心数不少啊!还有不下千年的功力……还有浩然正气,平和之心,不偏不倚,不急不徐,天地交泰,水火既济!呀,此尺甚好!正合我意!不过,这东西好像不是道家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叶昊天只得将监天尺的来历讲述了一下。
没成想女娲却对儒家的修行方式很感兴趣,笑道:“看来rì后提高人类的佛心可能要借助儒家的方法了。”
兰儿眼看监天尺就要被炼化,心中很是不忍,于是忙道:“娘娘,我觉得招魂幡的样子有些恐怖,能不能保持监天尺本来的形状不要毁坏?此尺对于儒家有着特别的含义,就这么毁了总让人舍不得。”
女娲“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监天尺,沉吟道:“这可难了。万灭王鼎能够化尽万物,那么多东西投进去,天知道最后炼成的是什么样子?很难控制啊!”
叶昊天安慰兰儿道:“没关系,回头我们按照监天尺的样子再造一把算了,毕竟炼制消魔招魂幡非常重要。再说,儒家的中兴也未必非要寄托在一把尺子上。”
兰儿默然退下。
女娲将手一伸,喝道:“还不拿王鼎出来!时不我待,这就开始炼制消魔神器!”
叶昊天急忙将万灭王鼎、监天尺和所有的魔器都摆在菩提树下,静观她如何炼器。
女娲首先将魔器翻过来掉过去的逐一察看,一面看一面在地上记着数字,半个时辰之后,她才抬头说道:“这些魔器可以用掉四分之三,剩下的部分就埋在菩提树下,对于神树的生长有些好处。全当是施肥了。”
叶昊天道:“魔器能当肥料?这倒有趣!”
女娲将两百二十件魔器连同监天尺和佩玉、佛珠一同丢进万灭王鼎,又从项上摘下一串贝壳项链丢了进去,然后在鼎壁轻轻拍了三下,口中默默念颂咒语。
没多久王鼎壁上忽然现出八个通气孔,霎时之间风声大作,烈焰飞腾,人在丈许之外都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都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叶昊天没想到万灭王鼎竟然可以如此炼器!怪不得女娲说王鼎能够炼化万物,如此烈火什么东西不能熔化?比较而言,自己以前所见的鼎中景象实在是太温柔了!
兰儿想到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监天尺,不免心中惋惜。
叶昊天记起乾坤锦囊里还有一本难以理解的无字书,此时当着女娲的面,若是不问未免太可惜了,于是忙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过去:“请娘娘看看这个,这是我从真神的宝库中抢来的,不知有何价值。”
女娲接书在手,骤然间神sè大变,眼中jīng光四shè,双手微微颤抖。
众人吃惊不小,不知那书有何来历。
女娲二话不说,飞身进了补天宫,留下叶昊天等人大眼瞪小眼呆立在菩提树下。
时间只是过了短短的半个时辰,众人感觉仿佛过了好些天。
终于女娲又从补天宫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神态轻松了很多,满面chūn风,眉飞sè舞。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她,不知书中讲些什么,竟能令她又惊又喜。
女娲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挨个掠过,停了片刻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尊已经从天外回来了!”
众人都“啊”地一声惊叫起来。
“天呐!一去三十万年,竟然在关键的时候回来了!”
“这下好了,我看真神可怎么收场!”
“天尊一到,所有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
叶昊天也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苦难的rì子终于快要到头了。
女娲待众人高兴了一阵之后,才轻轻摆手道:“大家别高兴太早,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天尊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同。他跟我一样,只能间接相助,不会亲自出手。要想挽救这场浩劫,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你们。”
众人听了全都愣住了,心里又凉了半截。
云华夫人和兰儿心里变得很失落:“怎么会这样?他不出手,谁能打得过真神呀?”
风先生却道:“有天尊指挥也不错,总比无依无靠要好。”
少康不以为然,闷闷不乐地说道:“唉,这下子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众人沉默下来。
稍停片刻,却听叶昊天问道:“娘娘,天尊身在何处?弟子有些问题,很想向他请教。”
女娲叹了口气:“天尊近期不可能现身。因为他一回来就找到了魔祖,目前正跟魔祖在一起。两人缠斗不休半年有余,天尊略占上风,却也无法将魔祖彻底制服。天尊已经下定决心,想以一己之力绊住魔祖,让其无力发动一个又一个的魔劫。至于眼前的这场千年大劫,他已经无法兼顾了。”
说到这里,她将无字书往叶昊天手中一放,道:“这本书记载了天尊近年来的一些感悟,成书于魔窟之中,是他故意让魔门弟子窃去并带至世间来的。书中内容已经被他以‘幻天神咒’封住了,除了我能一见即知之外,外人很难明白,除非那人聪明绝顶而且道心弥坚,或许可以参详得破。你有空不妨好好琢磨一下,会有莫大的好处。不过这些东西只能自己领悟,不得将原文口述出来,否则将损失八成的佛心!”
叶昊天双手接过无字书,郑重答道:“谢娘娘成全,我会小心在意的。”
兰儿还不死心,问道:“天尊和魔祖在哪里交手?既然魔子魔孙都能去,我们能不能前去看看?”
女娲连忙摇头道:“不可,万万不可。魔祖自有天尊对付,你们去了没有任何好处。天尊光明磊落,不会对小一辈的魔子魔孙下手;魔祖嗜血成xìng,决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连天尊都无法保护你们。所以这件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说完这番话,她忽然回头对云华夫人道:“小云,你跟我来,帮我把五彩霞衣改制成大旗,等下好套在招魂幡上。”
云华夫人急忙道:“弟子遵命!”
女娲又看了兰儿一眼:“小姑娘,你也来吧。补天宫里有一些小玩意,你且试试自己的运气如何。”
兰儿看了叶昊天一眼,然后甜甜的道:“好啊,多谢娘娘。我也想看看娘娘的宫殿为何叫补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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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此心已入澄莹境,菩提树下悟儒功
待得女娲领着兰儿和云华夫人走入补天宫的大门之后,叶昊天转身向不远处枝繁叶茂的菩提树走去。
远远望去,菩提树那光滑圆润的树干和晶莹碧绿的菩提子都蕴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
他想起女娲所说的佛祖顿悟的故事,径直走到菩提树下盘膝而坐,背靠树干,仿佛自己当年在岳麓山下勤奋用功一样,将无字书捧在手中凝神细观。
他锲而不舍地看了半个时辰,无奈书内从头到尾一片空白,怎么也找不到一点可以辨认的字迹。
看来单是这样子盯着书看是没有用的。
于是他将无字书放在身前,随后闭目凝神,抱元守一,很快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他感到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暗淡模糊起来,只有头顶的菩提树越来越亮,一颗颗的菩提子仿佛闪闪发光的星星,放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将他的身体照得晶莹剔透,连怦怦跳动的心房也变成了完全透明的样子。
如此感觉持续了一个时辰之后,叶昊天但觉菩提子放出的光芒越来越盛,背后的树干也逐渐发热起来,一股浩浩然无穷无尽的气流从树干透入尾闾,又从尾闾直上泥丸宫,最后在泥丸宫中积聚下来。
此时的泥丸宫开始不由自主地高速运转,试图将气流压缩凝结成神丹。
无奈那股气流实在太强大了!他感到泥丸宫内氤氲蒸腾,胀得有些难受体。
慢慢的,气体浓缩为亮晶晶的液体,液体变得越来越粘稠,形成一颗颗淡黄sè的球形晶体,未经炼化便径自累积在泥丸宫内。而泥丸宫则变得越来越大,不知不觉已经比先前扩大了两三倍。
此时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比先前敏锐了很多,就连每一个毛孔都似乎拥有了独自的灵感。
除此之外,令他感到无比惊奇的是,在菩提子的神光照耀下,平放在身前的无字书竟然现出一行行淡淡的朱红字迹,书页也随着微风吹拂自动翻过。
叶昊天通过天目凝神看去,但见无字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天尊心语”四个大字。
他心中大喜:“女娲娘娘说得不错!这果然是天尊的留言!”
封面过后便是正文。
正文第一页只有两行字。
上面是:“万物归心,心外无理。”
下面为:“天人合一,xìng命互化。”
叶昊天看得一呆,一时之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万物归心”还勉强可以理解,“心外无理”就有些太勉强了!
“天人合一”还好理解,可是什么是“xìng命互化”呢?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无字书已经翻到了第二页。
却见第二页上写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yīn而抱阳,互根互用而互化。”
看到这里,叶昊天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一本书从头至尾全都是含含糊糊似是而非的话,理解起来将会非常困难。而这段话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不知何故仍然被天尊如此重视。
这时书又翻到了第三页,上面写的却是:“大千世界,一分为二,心xìng外物,包纳乾坤。”
这也容易理解,说的是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可以包含在jīng神和物质两大类之内。
再下面一页则是:“万物有心,心生万物,心物互化,合而为道!修心为上,心外无理!”
叶昊天若有所思,觉得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比如说要盖房子,必须先有构思,然后才能准备材料开始建造,如果没有蓝图,房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建成的。
再比如一个家庭,如果所有的物质条件全都有了,独独缺乏爱心,没有感情,怎么能称为一个家呢?
接下来第五页上的内容才真正让叶昊天觉得非常震惊,因为上面写得非常明白:“佛心为心,爱心为心,功德为心,思念为心,其心一也。神丹为物,魔丹为物,一正一反,其理则同。佛心神丹,yīn阳互根,一xìng一命,xìng命互化!道门布道,佛家讲佛,魔教传教,所为何也?千万人之心可化为一人之神丹,如此修炼,何愁神功不成?”
叶昊天的脑袋不觉“嗡”的一声:“天呐,这就是xìng命互化!xìng为心xìng,命为天命,同时也指身体和有形之物,包括体内结成的神丹。佛心和神丹可以互相转化!怪不得各大教派争着传道,每个人都想做教主,原来教徒越多,越容易获得更多的佛心,也就有了转化为神丹的基础!‘xìng命互化’,这可是修真的关键呢!”
待得稍微平静下来之后,他慢慢想到:“xìng命互化只是原则,具体要如何cāo作呢?如果所有的佛心都必须通过灌顶来完成,那就未免太局限了,理应还存在其他的转化方式。”
正在这时,无字书已经翻到了第六页。
这一页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小字,大意如下:“丹心互化,非仅一途,灌顶小道,智者不为。互化之法,天界秘辛,至高至微,全凭自悟。
余倡道家一脉,‘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jīng。’只要‘致虚极守静笃’、‘常无yù以观其妙。常有yù以观其徼’,便能找到‘xìng命互化’、将‘仙心’转化为神丹的法子。余传弟子数百,略通此理者仅玉帝一人而已。
佛祖菩提树下顿悟得道,独辟蹊径,悟出将‘佛心’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因而佛门一脉不修拳剑而能降龙伏虎,静坐诵经而能沟通鬼神,其关键处只在‘识得本心’、‘明心见xìng’。佛门明白此理者略微多些,也不过三、五人而已。”
看到这里,叶昊天的心里怦怦直跳,直如大海扬波,汹涌澎湃!
“道家、佛家都有丹心互化之法,这就是两派传遍天下、地位崇高的主要原因。然而儒家呢?儒家万事俱备,却没有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以至于那么多儒生都手无缚鸡之力!这实在是儒家的悲哀!”
“想想至今仍然被困在雁荡的那几位大儒,他们白首穷经,在书本上和为老百姓安身立命方面下的功夫不比道士、和尚少,可是论起降龙伏虎的手底功夫实在差得太远!”
此时无字书还在一页页的往后翻着,可是他已经心不在焉了。
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如何才能帮助儒家找到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上。
“只要能找到那种梦寐以求的转化之法,大儒们就能一下子脱胎换骨,而我也能将自身的功力骤然提高数倍!”
霎时之间,叶昊天思绪万千,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儒家修行的无数经文和一个又一个的小故事。
“孔子云:‘君子尊德xìng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jīng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强调平常心即道。这种‘道’是不是实现‘丹心互化’的大道呢?”
“显然,孟子倡导的尽心知xìng则是一种反省内心的认识和修炼方法。他说:‘尽其心者,知其xìng也;知其xìng,则知天矣。’这里的‘天’指的是不是‘大道’?与‘丹心互化’有关系吗?”
“宋代有人曾经在修心工夫上提倡‘神悟’。如王信伯就说:‘到恍然神悟处,不是智力求底。’如此神悟,悟出的究竟是什么呢?”
“周敦颐则提出‘主静’说,认为‘无yù故静’。后来还有人把‘静’引向‘静坐’。陆九渊要求门人专门打坐,通过较长时间的静坐达到心体‘澄莹’的境界,获得一种神秘的心理体验和心灵飞跃。杨慈湖也主张静坐得悟,他还把那种方式称为‘反观’,‘尝反观,觉天地万物通为一体。’‘吾xìng澄然清明而非物,吾xìng洞然无际而非量,天者,吾xìng中之象,地者,吾xìng中之形。’”
至此,叶昊天感到自己领悟的儒家修炼已经十分接近至高无上的大道了。
“看来,要想找到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只有通过静坐和神悟!”
他试着按照陆九渊和杨慈湖的方法静坐反观,澄然清明,自心无体,洞然无际,非物非量,无天地之分,无内外之别,胸中充满浩然正气,以中庸之心看尽高明细微之处。
也不知静坐了多久,忽然之间他清楚地感到万灭王鼎中的监天尺正在“嚯嚯”地跳个不停,每跳一下,他的泥丸宫都跟着剧烈地震荡一下,体积则比先前扩大一分。
连震百次之后,他的泥丸宫已经扩大了十余倍,丹室中储存的神丹也骤然增加了数十倍!
与此同时,一件更加奇特的事物悄然出现了:在他扩大的泥丸宫内,忽然增加了一个新的神榜——儒功榜!
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这一切简直出乎意料,难以想象!
一时之间,叶昊天感到震撼不已,心如鹿撞,七上八下,再也无法保持澄然清明、洞然无际的状态!
“怎么会有这种事?难道这些全是由静坐、神悟诱发的吗?我的功力骤然增加了那么多,难道儒功转化为神丹之后,竟然有如此威力?”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女娲娘娘惊叫的声音:“天呐!又一件超级神器诞生了!”
叶昊天睁眼看时,却见女娲手中拿着一根银光闪闪的东西,定睛一看,发现原来还是监天尺!尺子的大小、样式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颜sè却从黯然无光变得晶莹剔透!
女娲的身边则站着目瞪口呆的风先生和少康,还有活蹦乱跳的金神褥收。看来褥收身上的魔禁已经完全解除了。
女娲惊诧莫名,手持监天尺喃喃说道:“刑天火中炼了三十六个时辰,两百多件魔器全被炼化,此尺竟然能依然如故!这是怎样的一把神尺啊!尺中蕴含着一颗坚韧不拔的仁心,实在令人惊叹不已!如今神尺已经吸取了玉佩、佛珠和我佩带的项链中近乎两百亿的佛心,以及魔器中潜藏着的无比巨大的魔xìng,在正反两种强力的拼争扭曲之下仍能保持中和平静之心,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此尺于三rì之内跃身与天下十大神器之列,可以与开天九宝并驾齐驱,怪不得连神仙的管理秩序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竟然于神丹和佛心两榜之外增加了儒功榜!从今而后,这把尺子可称为‘监天神尺’了!”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一卷招魂幡叹道:“神尺脱颖而出,一身独具监天、消魔两大神功,即可管理儒功榜,还能消解魔xìng。如此一来,这面招魂幡自然用不着了。”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了风先生和少康一眼,又将目光在叶昊天身上扫过。
当她看到叶昊天晶莹如玉的面庞和jīng光灼灼的瞳子时,眼睛不觉睁得大大的,用一种很是欣慰又十分惊奇的声音道:“好孩子,你的天资竟然还在佛祖之上!不但在短短三天之内便悟通了丹心互化的大道,而且吸取了菩提树中凝聚的部分神丹,使自己的功力骤然之间增加数十倍,如今的你已经进入上清境的末段,眼看就要达到玉清境了!”
她盯着叶昊天看了又看:“咦?你的功法竟然与众不同,非佛非道,别树一帜!如此功法似乎跟监天神尺中的中庸之心有着莫大的关系,这大概就是你说的儒家修行吧?”
叶昊天满心欢喜,喜气洋洋地道:“多谢娘娘指点。也多亏了这棵圣菩提树。我真的非常高兴!不仅是因为增加了功力,更主要的是找到了能使儒功转化为神丹的途径!这样一来,儒家终于可以在天界正名了!”
女娲连声夸赞:“你为儒家立了大功,儒家将会因你而发扬光大。要知道,单有监天神尺树立起来的儒功榜还不够,如果没有人悟通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儒功榜只会是孤零零的神榜,不会受到人们的重视。现在,儒功,神丹和佛心三者之间可以相互转化,整个神仙的管理也更加完善,从而达到三足鼎立的地步。这是一件大好事!”
风先生和少康纷纷走上前来向叶昊天道喜。
金神褥收则对着叶昊天拜了两拜道:“谢帝君救命之恩。”
叶昊天急忙将他扶起,想起白帝还在危险之中,不觉在高兴之余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不用谢我,这是你运气不错。希望令尊也能安然无恙。”
金神褥收听了,面上微微现出焦虑不安的神sè。
叶昊天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兰儿,心中有些挂念,急忙问道:“娘娘,我家妹子在哪?”
女娲微微一笑道:“你家‘妹子’资质不错,已经通过了三道测试,成为我为数不多的弟子之一。如今她正在修习我传下的‘炼石补天功’的初步功法,想来快要收功了。”
话音刚落,兰儿已经从补天宫中飘身而出,先到女娲身前拜了一拜,然后飞过来依偎在叶昊天臂弯里,这才回头娇笑道:“师傅,我已经掌握了‘化石为粉’的手法,将你留下的三块五尺见方的五彩石在一息之内化为粉末。”
女娲微微点头道:“好,还要多加练习。只要能练到一息之内化石千方的地步,就可以修习第二部功法‘化粉为浆’了。”
叶昊天觉得这套功法的名字好怪,于是问道:“炼石补天怎么还用得着泥浆?难道补天就像糊墙一样吗?”
女娲让他逗乐了,“呵呵”笑道:“你想哪去了?又不是盖房子,要泥浆做什么?我当年炼石补天的时候用的是五彩石。五彩石非比寻常,除了能发出五sè光芒之外,还可以用来制造一种石纸。我先以至阳至刚的掌力将五彩石化为粉末,然后以yīn阳平和、水火既济的功夫将石粉化为石浆,最后以至yīn至柔的心功从石浆中抽出一层薄薄的石纸。用来补天的便是极薄极大的石纸,否则天那么大,单用五彩石怎么能补得过来?”
兰儿很是神往的道:“师傅,这套功法练到极至会是什么样子?”
女娲微微一笑道:“我已经练了数千万年,仍然没有看到极致,我也不知练到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当你炼至很高的境界时,伸手就可以将一座山化为粉末,反手则能将山的jīng华全部抽在手心里。到那时我再传你‘抟土造人神功’,就需要用得着那些jīng华物质了,不过最后造出的可不一定是人啊……”
兰儿听得心花怒放,舍了叶昊天直奔女娲而去,抓着她的手臂摇个不停:“师傅真好,我一定好好修炼。”
女娲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看了兰儿一眼道:“修炼不是朝夕之功。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和昊天跑一趟。”
兰儿正待问是什么事,却见女娲扬手摘下数十颗菩提子,双手捧着递给叶昊天,神sè严肃地道:“请将这些菩提子和剩余的百碧珠交给轩辕黄帝。他正在炼制抵御魔门的神丹,这两种灵药非常关键。五老帝君之中,我最看好的还是黄帝,要想力挽狂澜,必须用到他麾下的大军。”
叶昊天将菩提子收入乾坤锦囊,心中对女娲的说法深表赞同。
回过头来,他望着云雾弥漫的坤鼎道:“娘娘,不知道众仙何时能够完全恢复?”
女娲掐指算了一下,道:“先要恢复元神,然后恢复**,大致算来,最少也要三个月的时间。今天已经是三月初十,你只要在六月中旬之前回来,就能及时进入至尊宝鼎,开始龙凤呈祥的修炼。”
叶昊天笑道:“如此甚好,我也刚好可以出去走走。我看不如这样,让风先生跟我和兰儿一起出去,其余人就留在这里,帮娘娘看护宝鼎,同时准备一些除妖降要用的东西。”
少康第一个点头:“我就留在这里了。看护坤鼎的事由我负责,我要亲眼看着家父从坤鼎中浮出来。”
云华夫人用力一甩长发,苦笑道:“我也愿意留下来。不管怎么说,我有点害怕魁善哪个恶魔。”
金神褥收却很不情愿,急着说道:“我要出去!没有父亲的消息,我一刻也无法得到安宁。”
叶昊天看了看褥收,劝他道:“现在敌势太大,褥收兄出去也帮不上令尊,还是呆在这里安全些。一有你父亲的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说到这里,他伸手将正在浸泡着的龙蛋和凤卵连同容器一起取了出来,“您若是觉得无聊,不妨帮我个忙。这儿共有两颗凤卵和四只龙蛋,其中的两只龙蛋是给兄台准备的。您身为白帝之子,且是白帝麾下首席谋臣,理应拥有自己的天龙!”
褥收睁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叶昊天,一会儿看看龙蛋和凤卵,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叶昊天又劝道:“令尊身经百战,统领白虎七星数十万年,功力和经验都有过人之处,应该能够平安渡过这场浩劫。”
听到这里,金神褥收才勉强点点头,说道:“好,我就留下来。天龙的驯化确实不可大意,也需要有人时刻在旁监护。有了天龙,我就不怕魔教的追杀了!”说到最后,他的神sè明显开朗起来。
随后叶昊天挽着兰儿的玉臂向大家告辞,风先生也跟着他们yù待离去。
才走出三、五步,身后又传来女娲的声音。
回头看时,女娲已经走上前来,将监天神尺放在叶昊天手心里,叮嘱道:“对付魔教,此尺有着意想不到的好处。以你现在的功力全力催动监天神尺,足以护住周围十丈之内的所有生灵。”
叶昊天闻言大喜,“哈哈”笑道:“如此一来,我就不用狼狈逃窜了!想想就觉得丢人,我自出道一直都是望风而逃,希望这次能交到好运。”
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逃命将军能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
出了仙岩谷之后,三人乘坐瀚海神舟直奔轩辕黄帝所在的壤息星。
风先生跟身在九品莲台中的娘子交谈了一番,神sè变得轻松起来,话语也跟着增多了。他一面抬头望着浩瀚的苍穹,一面说道:“我曾到过壤息星三次,两次得蒙黄帝诏见。所以对那里的情况还算了解。你们知道壤息星名称的来历吗?”
兰儿莞尔一笑道:“好怪的名字!我想过好几次了,一直觉得难以理解。”
风先生侃侃而言道:“昔年大禹的父亲鲧治水九年,眼见水势越来越大,无奈之下只得‘窃帝之息壤’用以堵水,同时想给百姓找一块水淹不到的地方。结果却因此触犯了天条,引得玉帝大怒。你们知道息壤出自哪里?”
叶昊天问道:“难道出自壤息星不成?”
风先生点点头:“你猜对了。黄帝为土德帝君,他所在的星球出产一种金黄sè的泥土,名为‘息壤’。息壤跟海金沙类似,同样是炼器难得的材料。一丁点儿息壤展开来,就可以化作数百丈大小的平地,所以鲧才想到前来窃取。壤息星上出产的息壤一半归于玉帝,一半属于黄帝。黄帝为大德帝君,若是鲧窃的是属于他的那一部分,恐怕问题还不太大,可惜他……”
兰儿有些不忍,说道:“玉帝也太不近人情了,竟然因此降罪于鲧。说实在话,玉帝应该自己把息壤拿出来拯救百姓才是……”
风先生急忙打断她的话:“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所以无法评价。想来鲧犯了天条,也算是重罪,玉帝可能不得不降罪于他。”
兰儿犹自为鲧感到不平,口中嘟囔着:“全是借口……”
叶昊天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于是转变话题道:“不知道真神会不会孤身杀上壤息星去?他既然能一个人将玄都玉京七宝山夷为平地,想来对付五老帝君也不在话下。”
风先生想了想道:“应该不会。五老帝君没有一个等闲之辈。其中白帝稍微弱些,但也不像你们所见到的那样昏庸。白帝之所以在这场浩劫中落在下风,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提妨自己的手下,这种由内而外的侵蚀危害最大。五老帝君每人掌握天下五分之一的兵马,跟玉帝这样的文官还不一样。玄都玉京七宝山的防范也算严密,但主要是针对成千上万的兵马设防的,对于天奎星君这样知根知底的孤身一人便形同虚设。五老帝君所在的星球则不一样,尤其是进入五级jǐng戒状态的时候,所有无关人员一律撤出,防护阵法全部启动,可以说防守得固若金汤,纵然是强如真神者也不敢贸然闯入。
黄帝身为五老帝君的枢纽,心智武功更在其余众人之上。他平rì清心寡yù,没有像白帝那样将仙墟开在壤息星上,而是对各种防护严格保密,所以壤息星是最难攻破的星球。
其次,黄帝手下不但兵多将广,还有举世闻名的谋臣,最著名的有风后、应龙、大鸿、力牧、仓颉等等……”
听到这里,兰儿忽然笑道:“还有常先!我听说过常先蒙鼓的故事。他用夔牛皮蒙鼓,用雷兽的骨作为鼓槌,一敲之下,地动山摇,那种鼓在与蚩尤交战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啊呀,不知道四大仙音中的虎鼓是不是他造出来的?”
叶昊天也道:“我还听说过王亥驯马的故事。听说王亥也是黄帝手下的一名谋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风先生点点头,进一步补充道:“非只如此,蚩尤战败之后,他手下最关键的两个谋臣风伯和雨师也归顺了黄帝。再加上黄帝本人也是绝世高手,他不但功力在神仙榜中排在第八位,而且拥有各种各样的神器,其中包括‘黄神越章’,又名‘厌胜印’、‘天帝神师’。还有一种神器叫做‘解注瓶’。这两种法宝都是位于神器排行榜三十名之内的顶级神器。”
兰儿出自佛门,对这些东西很是陌生,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叶昊天在青城山学过道法,自然知道风先生说话的意思,对着兰儿解释道:“黄神越章和解注瓶都是道家常用的法器。说起黄神越章,也有一个故事。相传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耗时良久无法取胜。玉帝命西王母遣人将太上老君所用的‘太上神符’传授于他。黄帝设坛祭神,佩其符出战,‘即rì擒蚩尤’。”
兰儿听完有些明白了,问道:“那解注瓶呢?这名字更加怪了!”
叶昊天答道:“解注,又称墓门解注,乃是解除过失祛逐鬼气的巫术,跟佛家的诵经超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将这种巫术的符咒刻在瓶壁上,瓶子就能收取鬼气,因而叫做‘解注瓶’。”
风先生觉得他的解释意犹未尽,补充道:“就像监天御印有无数化身一样,黄神越章和解注瓶也有无数子孙。世人手中的黄神越章和解注瓶都是它们的子孙,其祖宗都在轩辕黄帝手中。它们对于正常人没什么效果,对于沾染了魔xìng和鬼气的人却有当头棒喝之效,能够大大消减魔头的魔xìng,所以连真神也不敢贸然独闯壤息星。若是被阵法困住,在黄神越章和解注瓶两大神器围攻之下,他恐怕讨不了好。”
叶昊天忽然道:“这么说来,黄神越章和解注瓶都有消魔除妖之效,却不知跟我们刚刚炼制的监天神尺相比哪个更厉害些?”
风先生笑道:“这要试过才能知道,我现在无法回答。”
在龟镜的指引之下,瀚海神舟笔直地向前方飞行。
三人眼见一颗又一颗星星从身旁掠过,五颜六sè,大小各异。有的炙热如火,鲜红如橘;有的白如严霜,一片清冷;充满生命和绿sè的星球实在少之又少。
监天御印就是一个最大的巡天仪,能够将所过之处有生命的星球显示出来。所以叶昊天很容易就能够了解周围星球的基本情况。
飞着飞着,风先生忽然指着前方一颗淡绿sè的星球道:“帝君,能不能到‘兰湖’落一下脚?”
叶昊天急忙吩咐瀚海神舟改变航向。
但见神舟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缓缓降落在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原上。
风先生站在草地上抬头遥望着天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候不大,成千上万的骏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更有一骑如风一般来到风先生面前,马上的骑士飞身下马,对着风先生抱拳行礼:“请问诸位何方高人?来到兰湖有何要事?”
风先生一言不发,只是将左手平伸出去。
只见他大小两指各带了一个硕大的戒指,大指上的戒指sè呈鲜红,形如桑椹,小指戒指则颜sè碧绿,形如蚕茧。
那人一见急忙双膝跪地,大礼参拜,口中叫道:“原来是主公驾到,范豹不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请主公移驾议事厅,两位主管刚好都在那里。”
叶昊天定睛看时,发现自称为范豹的人原来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小伙子,从上到下收拾得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一副jīng明强干的样子。
风先生招手让范豹起来,然后道:“时间紧迫,议事厅我就不去了。本地情形如何?”
范豹答道:“启禀主公,兰湖现有天马三万四千匹。其中包括一级天马五百匹,刚刚驯化完毕,正有很多世家等着购买,估计可以大赚一笔。”
风先生眼睛一亮,说道:“一级天马一匹都不卖!要卖只**较差的。范豹,过来见过帝君,从今而后,整个兰湖星所有产业全部归入帝君名下了!”
范豹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昊天,又回头看了风先生一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叶昊天也吃了一惊,连忙道:“只要风先生亲自帮我就够了,这些产业依旧是属于先生的。不过天马属于战略资源,确实需要留下一部分,至少也要斟酌一下才能卖出。”
风先生望着他语气郑重的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风某向来不放在心上。只要帝君能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夫人,再多的钱财也在所不惜。再说,这些东西也不是献给帝君一个人的,而是为了挽救天下大劫尽一分心力。”
叶昊天很是感动,对着风先生拱手道:“如此便谢谢先生了。”
风先生笑了笑,对着范豹摆手道:“你且去吧,将我的决定转告两位主管。如今乃多事之秋,让他们小心在意,提防妖人。”
范豹急忙行礼,口中叫道:“是!主公一路顺风。”
风先生复又进入瀚海神舟,回头对叶昊天道:“好了。我们走。”
神舟很快又飞了起来。
风先生回头望着越来越小的兰湖星道:“宇宙间所有适宜生存的星球大都被人占据了。一般来说,人口超过十万的星球大都有一个甚至多个国度;人口少于十万的星球也会有一个主公或者家主。宇宙那么大,星球数不胜数,各种世家和宗派也多如牛毛。每个知名的世家都拥有成百上千的星球,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吞并别人的地盘。兰湖星就是我从一个破落的世家那里买来的,像这样适合放牧的星球我还有五百多个……”
兰儿听得惊叫道:“先生好富庶,竟然有五百个用来放牧的星球!”
风先生微微一笑道:“这只是沧海之一粟尔。我身为天下第一富豪,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有多少财富。可以跟二位明言,如果将我名下的星球和势力覆盖的地方全部加起来,估计不下三十万颗!这些星球分别分布在宇宙间的各个角落,用途也各不相同。有的适合开矿,有的适合经商,有的适合放牧,有的适合人居……”
兰儿已经听得呆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昊天却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地问道:“这么多星球你能管得过来吗?不怕别人抢劫?”
风先生答道:“如果是大的星球,往往是各大势力交锋的关键所在,那样的地方我一般不去力争,即使争也采取较低的姿态,很少硬争。比如说天市,我虽然不明争,却没有人敢轻视我的存在。人弃我取,人取我弃。我要的星球大都是别人不太重视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比较容易防护,物产也不见得比别的星球少。
我买下星球之后,只要将星球的名字上报天庭就行了。天庭会发给一个象征xìng的玉牌,表示该星球归我所有。这项职能据说是由监天御印管理的,所以它才能知道所有适合居住的星球的资料,并由此制造了数万巡天仪,给每个三清天神都发一个,就是让大家明白自己所经过的星球已经是有主之物,不得乱抢。”
叶昊天听得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监天御印的管理功能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由得“呵呵”笑道:“若是真神推翻了玉帝和天庭的统治,先生的财富大概要泡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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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功垂百世轩辕业,魂系千秋力擎天
时候不大,壤息星已经进入三人的视野,那是一个半黄半绿的星球,黄的是土壤,绿的是芳草和绿树。
尚未接近壤息星三十里,叶昊天等人便被一列胁下生有金鹏神翼的天兵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将军上前招呼道:“请问列位上仙尊姓大名,光临本星有何贵干?”
兰儿一时顽皮,纤手一指身边的风先生道:“这位是天下第一财神风先生,他有要事求见黄老帝君。”
那位将军上下打量了风先生一眼,躬身一礼道:“原来是天界人人景仰的风先生。不过实在抱歉,壤息星已经进入五级戒备状态,非战事紧要之人无法进入。我会将先生的来意禀告帝君,您老还是请回吧,且待战事平息之后再来。”
兰儿吐了吐舌头,对着风先生抱歉地笑了笑,没想到此举竟然给他丢了面子。
风先生倒没怎么在意,只是“嘿嘿”干笑了两声,朝着叶昊天的方向一努嘴道:“这位将军,风某只是个陪衬。我旁边的这位是玉帝新近任命的昊天大帝,官居二品上仙,位同真武大帝……”
那些人闻言无不遽然而惊,面上露出十分惶恐的神sè。
先前说话的将军急忙施礼道:“原来是昊天大帝!您大人有大量,请跟我来。”说完转身头前带路。
一列兵丁则一分为二,一半在前,一半在后,将三人紧紧地夹在zhōng yāng。
风先生见了不禁皱了皱眉,yù言却又止住。
不久他们降落在一片密林的边缘,为首的将军向着密林的zhōng yāng一指道:“黄老帝君正在前面的别宫之中议事,诸位请!”说完迈步向林中行去。
叶昊天跟着他往前走,在密林中穿行了两、三里之后,但觉地势越来越低,仿佛来到一个缓缓下降的山谷之中。又走了半个时辰之后,不知不觉连周围的光线也变得昏暗起来。
走在身后的风先生一直眉头紧锁,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拉叶昊天,将一道神识传过去:“这里似乎不对,黄帝不可能将别宫安置在这样的地方。”
叶昊天连忙停下脚步,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周围密树如墙,寒风阵阵,明显不是一个风景秀美的所在。回头看时,却见来路已经完全消失了。
再一转眼,前后两列兵丁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为首的将军依然如故地站在前面,口中兀自说道:“再走里许就到了,因为战事紧迫,帝君将别宫改在这里。”
叶昊天胸怀坦荡,丝毫不惧。
他真正担心的是黄帝的安危。如果连作为擎天一柱的黄dì dū落入真神手中,那么这场仗就很难打了。
于是他不动声sè地从心底询问九品莲台:“阿莲,此人是神是魔?心xìng若何?”同时又问龟镜道:“阿镜,请查查黄帝何在?”
不久心底同时传来二宝的答复:“面前此人功力极深,满身正气,是道非魔,如此行事大概是对帝君有些误解。”“黄帝的神仙罩完全开放,此刻他安然无恙,位于千里之外的鼎湖峰!”
了解情况之后,叶昊天的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回头对着风先生微微一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们跟着这位将军走,谅也无妨。”说完手挽兰儿的玉臂缓缓向前走去。
风先生心惊肉跳地在后面跟着,不知道等待己方三人的会是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来到了黑沉沉的谷底,领路的将军忽然用手一抹面门,瞬间换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嘿嘿”冷笑道:“诸位已经进入了十绝困魔阵,难道还不束手就擒吗?”
风先生霎时间勃然作sè道:“常先将军,你如此对待故人是何道理?”
叶昊天和兰儿惊异地看着眼前面黄如蜡,似有病态的中年人,没想到他便是制造了第一面大鼓的威名远扬的传奇人物。
常先面现讥讽地喝道:“风先生,我原来以为你个是光明磊落、明辨是非的汉子,没想到竟然助纣为虐,跟神州子这种十恶不赦的妖人走在一起!”
兰儿一下子急了,反问道:“您这是说什么话呢?我家公子鞠躬尽瘁、一心为民,怎么成了十恶不赦的妖魔?”她一边说一边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两步。
常先则见势后退几步,同时厉声高叫:“神州子偷食凤卵,妄服龙蛋,欺蒙白帝,擅闯白帝宫,残酷杀害金神褥收;扰乱天奎宫,打碎玉帝钦赐‘明镜高悬’金字文匾,偷走宫中秘笈百卷;此后神魂颠倒、狂兴大发,闯入玄都玉京七宝山,以yīn阳法轮收走诸多仙人,连玉帝也落入其手、不知死活!如今竟然敢闯上壤息星来……”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到了密林的边缘。
叶昊天惊得面sè苍白,高声道:“常将军,这些话您是听谁说的?”
常先怒道:“白帝和天奎星君亲口所言,难道还会错了?白帝本人也中了你下的魔禁,至今卧病在床……你就是真神……”声音渐行渐远,余下的被呼呼吹来的yīn风掩盖住了。
叶昊天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此时,周围渐渐笼罩了一层云雾,不一会儿,雾气越来越重,很快便到了一丈之外视力难及的地步。空中却隐隐现出一个无比巨大的印章,“砰”地一声重重落下,差点儿砸在他们身上。
“黄神越章!”风先生不由得惊叫起来。
叶昊天眼见印章时起时落,每次落点都在两丈之内,心中也有些担心。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无比雄浑的咒语,似乎有人在登坛做法放声高歌一样,骤然闻之有一种神魂震颤,心胆俱裂的感觉。
风先生再次叫道:“这,这,连解注瓶也用上了!常先这个糊涂蛋!竟然把我们往死里整。”
然而加在三人身上的劫难还没有完!
不必留神倾听,便能清楚地听见咒语连绵之中还夹杂着一声声碎玉般的罄音,每一下罄音响起都像击打在他们的心里。
叶昊天和兰儿对音煞深有研究,所以除了骤然之间有些难受之外,很快便适应了。风先生却觉得很是痛苦。
叶昊天一眼瞄见风先生紧皱的眉头,当下不敢怠慢,抖手将乾坤锦囊祭了起来。
乾坤锦囊在空中盘旋三圈之后,迎风化作数丈大小,同时袋口发出一阵极为强劲的狂风,将满天的雾气连同空中飞旋的黄神越章都收了进去!
眼见高悬空中的黄神越章竟然不见了,远方顿时传来一阵sāo乱的声音:“不好,神器被妖人收了,速请风后和师弦来,准备动用三清仙音和太上神啸!”
叶昊天没想到乾坤锦囊能够一举奏功,连忙收回锦囊,将黄帝成名法器之一的黄神越章拿在手中定睛观瞧。
开始时他只看到印章上有一个非常复杂的图形,仿佛一团乱麻一般。好大一会儿才发现图形之中竟然隐隐包含了他在雁湖修炼的十八种法印,真不愧是百印之祖!
他盯着黄神越章瞧了好半天,试图将整个图形印入脑海里。看到最后,他忽然觉得假如将十八种法印按照黄神越章的编排方式交织在一起,就能组成一个完整的法印套路,就像一套完善的拳法一样。
正在他凝神沉思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如泣如诉的琴音,环顾四周,但见兰儿神采飞扬,如遇知音;风先生面容愁苦,神情惨淡。
琴音极其美妙,可惜却被解注瓶不时响起的道号所打断,每次断开都让人心里非常难受。比较起来,罄音尚能与琴音融为一体,还能使琴音更加完善。
兰儿听到琴音连续三次被打断之后便皱起了眉头。
叶昊天明白这是对方在动用极为高明的音煞了。他忽然想起刚刚炼制的顶级神器监天神尺,于是急忙将神尺取了出来。
神尺乍一现身,周围一丈之内顿时洋溢着一股祥和的气氛,仿佛在yīn冷的寒秋忽然找到一个温暖的小屋,让人无比舒心,生出如沐chūn风、心旷神怡的感觉。
正在此时,他们又听见远处传来常先的惊呼声:“啊呀!连解注瓶也不响了!妖人神通广大,竟然能隔空封闭解注瓶!请师弦全力弹奏《清商》、《清徵》、《清角》!咦?风后怎么还没来?”
随后有人答道:“风后正在陪帝君炼丹,无法前来!”
听到这里,叶昊天的心里不觉放松了一些。只要黄帝本人没有满含敌意,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因此他没有丝毫害怕,回头叮嘱兰儿道:“快将曲谱记下来!这就是师旷昔年曾经演奏的《清商》、《清徵》、《清角》!”说完便闭目凝神,侧耳倾听琴音的变化,然后原封不动地装入脑海深处。
兰儿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不是很强,干脆取出一块空白玉符,一边听一边将曲谱记录在玉符上。
风先生则神目如电,仔细察看周围的地势变化,思考破阵之法。
琴音不绝传来,哀怨悠扬,弦音委婉,似有思念的甜蜜,更有无奈与惋惜。琴韵忽近忽远,忽急忽慢,时高时低,如高山流水,行云飞鹤,隐隐然有一种淡淡的离愁别绪萦绕心头。
不知不觉,风先生已经被琴音迷住了,情不自禁放声而歌:“五湖波起兮鸿雁翔,风瑟瑟兮野苍苍。越南兮吴北,碣石兮潇湘。见雕鞍之似练,知越剑之如霜。试登高而极目,莫不变而回肠……”
所幸三人都处于监天神尺的保护范围之内,所以不但能够轻松地欣赏对方凝神弹奏的《清商》之音,还能够从容发挥,尽情反击。
兰儿jīng通琴技,此刻已经清楚地听出曲中含有很多泛音,那是以左手轻触徽上的琴弦发出的声音,其音清越飘逸,余音绕梁。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琴音才忽然一变,由商音为主的《清商》变为徵音为主的《清徵》,仿佛到了月白风清之夜,夜深人静之时,琴音如水一样流出,世事沧桑之叹、人生坎坷之情,尽皆包涵在其中了。
兰儿先前听风先生高歌一曲,极是美妙,此时也不甘示弱,辨音而歌曰:“美人夜坐月明里,含少商兮照清徵。风何凄兮飘飘风,搅寒松兮又夜起……”
歌声和着琴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一时之间连弹琴的人都陶醉了,琴音竟然越来越舒缓,失去了原先伤人心肺的功效。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强又振作,变为角音为主的《清角》,铿锵有力,有若铁马金戈,铺天盖地的送出。又若狂风斜掠地面,卷起无数的败叶尘沙,在空际盘旋飞舞。
叶昊天感觉自己仿佛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黄沙漫漫的古道上,白衣长发,衣袂随风飘扬,似yù腾空飞去。此时此刻,他的胸中升起一股按捺不住的雄心,不由得长啸当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平魔荡寇兮归故乡,安得仁义兮播四方!”
啸音刚落,琴音嘎然而止。
一个苍老的声音埋怨道:“常将军,你肯定搞错了!以神当魔,是要遭天遣的!我也跟着倒霉!”
然后是常先的声音:“难道传言有误?还是他们魔力太强?怎么会丝毫不受影响?真是奇怪!这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了他们?”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道:“我看还是禀告黄老帝君,请帝君定夺。”
随后就没有声音了,周围变得一片宁静。
等了片刻之后,叶昊天对身旁的两人道:“我们出去,快点找到黄帝,将灵药交给他。”
兰儿一手牵着他的衣襟,轻声道:“是啊,这里yīn森森的,好生恐怖,还是快走吧。”
风先生观察良久,已经辨明了阵法的来龙去脉,当下微微一笑道:“昊天大帝运筹帷幄,连三清神音都不能奈我们分毫,还怕什么yīn暗?破阵的事就交给我吧。”他一边说一边迈步向着密不透风的树林走去。
叶昊天对他在阵法方面的修为很是放心,所以不假思索地跟着他向前走。
三个人一路穿林跃涧,绕树攀岩,不到一个时辰便出了阵法的范围,眼前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围在外面的数百人忽然看见他们出来,全都被吓了一跳,急切之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常先不愧是黄帝座下一员大将,犹能强自镇定,高声喝道:“休要惊慌,速布风后奇幻八阵,将他们团团围住!”
叶昊天三人稍一犹豫,已经被一群人呼啦一声围住,定睛看时,但见那些人站立有序,将三人前后左右的各个要点全都卡住了。
与此同时,又听常先大喝一声:“惊魂震天鼓预备!一鼓散气,二鼓**,三鼓夺魄,四鼓亡神,五鼓五灵归yīn!”
兰儿每听一句都觉得心中一阵寒冷,别说五灵归yīn,当初她只是一灵被索就痛苦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常先的话音刚落,周围忽然冒出八八六十四面直径五尺的紫面大鼓,依次按照六十四卦的方位列开,每个鼓手都扬起三尺长的怪模怪样的鼓槌,等待常先开始击鼓的号令。
叶昊天见了这种阵势,禁不住心中生寒,高声叫道:“且慢!常将军请听我一言!”
常先面sèyīn沉,怒叱道:“你这恶魔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有什么好说的?不要痴心妄想,试图花言巧语蒙骗我们!”
叶昊天按下心中不平之感,不紧不慢地道:“我刚才听到了击罄的声音,似乎是四大仙音中的龟罄,不知对否?”
常先未置可否,只是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叶昊天环顾四周,高声笑道:“你可知道,龟罄失踪数千年,还是我帮忙找回来的呢!”
旁边的众人脸上都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常先却板着脸没有说话。
叶昊天看形势略有缓和,于是接着道:“非但是龟罄,我连虎鼓都找到了,这次来就是要将虎鼓完璧归赵的!”
听了这话,常先顿时浑身剧震,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昊天一面微笑着直视对方,一面将手探入乾坤锦囊,缓缓取出虎鼓,连同刚刚收取的黄神越章轻轻放在地上,同时后退两步等对方上前察看。
常先一招手,便有兵丁将虎鼓和黄神越章递了过去。
他双手紧紧地抱住虎鼓,激动得浑身颤抖,口中喃喃自语道:“这竟然是真的!天呐!我竟然在有生之年又见到了虎鼓!”
旁边的鼓手见了如此情景,每个人手中的鼓槌都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正在此时,忽见一骑天马风驰电掣般赶到面前,一位金盔金甲面白如玉的将军飘身下马,三步两步便冲入大阵之中,一把抱住叶昊天道:“兄弟,你怎么来了!可把我想死了!”
叶昊天定睛看时,发现面前之人原来是玄机元帅李隆基!禁不住心中一松,一拳击打在他的背上,叫道:“李兄终于来了!我差点让常将军整死了!哈哈。”
旁边围着的兵丁见了这一幕全都自动散了开去,常先则手捧虎鼓走上前来,对着叶昊天当头一揖,无限感慨的道:“这面虎鼓是我的命根子,其中有我奋力灌注的修炼了大半生的元气,您看我现在面sè灰黄,就是因为这面鼓的缘故。大恩不言谢,先前的一切看来全是误会,不到之处还请上仙海涵!”
风先生心中兀自有些不忿,哼了一声道:“上仙,上仙!他可是玉帝新近加封的昊天大帝,官居二品天官,门人制式等同真武大帝!”
常先这才省悟他们先前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于是神态愈加尴尬起来。
李隆基兴奋得大叫道:“好家伙!升得比乘天梯都快,你是不是玉帝的亲戚啊?还是忽然攀上了哪位大靠山?”
叶昊天微微一笑,口里却道:“我要拜见黄老帝君,有要事容秉。”
李隆基犹豫了一下,朝着周围的兵将挥挥手,让他们先退下去,只留常先一人站在旁边,然后才道:“师尊正在为炼制两种神丹废寝忘食,不容外人打扰,兄弟不如先到我处静等几rì,待得神丹炼成之后再去拜见,你看如何?”
叶昊天从乾坤锦囊中取出百碧珠和圣菩提子,将女娲娘娘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道:“最关键的是将灵药及时呈上去,有没有缘份拜见令师倒不要紧。”
常先至此才明白自己彻底错了,急忙道:“让我来将功折罪吧。我来设法将灵药交给风后,风后正陪着帝君rì夜炼丹,他应该有机会将灵药转交给帝君。”
李隆基点点头道:“对,此法比较稳妥。我们现在就走,速去师尊炼丹的鼎湖轩辕台。”说完招呼众人腾空而起。
在场的全是功力通玄的神人,千里行程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不到盏茶工夫便到了壤息星最高的山峰鼎湖峰下。
鼎湖峰位于群山万壑之中,如同一根巨大的竹笋拔地而起,峰岩奇绝,高达千丈。
离山数十丈,便见山下立着数十位身着银甲的兵将。
常先快步上前招呼道:“应龙将军,今rì是你轮值吗?不知除了帝君之外,还有谁正在峰上?”
一位身材魁梧满脸圈腮胡的将军走过来答道:“常将军,你猜得不错,今rì恰该小弟值守。今天峰上人不少呢!不但风后、大鸿在上面,连风伯、雨师、雷公、力牧等也去了,此刻峰顶大约有二十来位将军。”
李隆基奇怪的道:“怎么这么热闹?往rì不是只有风后一个人在吗?”
应龙答道:“兄弟有所不知,今rì帝君说了,由于炼丹遇到极大的难题,需要大家集思广益,所以不但针灸大家雷公和五行大师鬼臾区到了,连各位炼丹有成的将军也都来了。你们两位也上去吧,帝君正在用人之际,肯定不会怪罪的。”
李隆基闻言大喜:“如此甚好,我还带来了三位足智多谋的丹道大家,想一同上去,你看成吗?”
应龙一眼便认出了风先生,连忙打着“哈哈”道:“原来是帝君经常提起的天下第一财神!风先生文武全才,有鬼神莫测之计,快快有请!”在他的心中,已经把叶昊天和兰儿两人当作风先生的仆从了,所以连问也没有问。
常先也懒得多费口舌,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于是招呼众人道:“走,我们上去。”说完一提气飘然而上,直向峰顶落去。
待得站在千丈峰巅,叶昊天手扶兰儿抬眼望去,但见山顶约有里许大小,一半是平地,一半是掩映在苍松翠柏间的湖泊,那湖大概就是鼎湖了。
见到如此情景,叶昊天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兰儿更是直截了当地说出口来:“公子,这儿跟雁湖很像啊!”
叶昊天点点头,还没来得及答话,但闻常先催促道:“我们快些走,那儿就是轩辕台!”同时向着一个高大的松树下略为凸起的石台指了一下。
石台之上端坐着二十余人,全都聚jīng会神地看着面前负手伫立的锦袍老者。老者身材高大,气度雍容,背对众人,双目凝注远山,好似有着极为沉重的心事。
常先领着叶昊天等人静悄悄地走过去,不声不响地坐在那些人的后面,生怕打扰了老者的思路。
老者开始时并没有回头,却好似背后生着眼睛一般,朗声道:“难得风先生也来了。却不知跟你们同来的两位年轻有为的仙长是谁?”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转过身来,双目如电在叶昊天和兰儿脸上扫过,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两人的心里。
风先生急忙躬身答道:“启禀帝君,我身旁这位是独闯昆仑七关、勇破万年难题、刚刚被玉帝封为昊天大帝、官居二品上仙的神州子,旁边之人是他的妹子兰儿姑娘。”
话音刚落,轩辕台上忽然传来“嗡”的一声。原来端坐如钟的众人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更有动作快的人已经将叶昊天和兰儿围了起来,只有三、五个人坐着没动。
有人奋然疾呼:“大魔头来了!”
还有人叫道:“他就是真神!”
“胆子不小啊!”
“快,别让他走了!”
兰儿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向叶昊天靠近了一些。
叶昊天不慌不忙地看着先前说话的老者,知道他便是身为五老帝君之一的黄帝,于是上前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朗声道:“黄老帝君在上,晚辈神州子奉女娲娘娘之命来此,有要事容秉!”
正在纷乱的众人忽然听见女娲娘娘几个字,无不睁大眼睛看着叶昊天,轩辕台上霎时之间安静了很多。
黄帝眼中的神光静静地停顿在叶昊天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双掌一合,赞道:“好个神州子!不愧是官居二品的昊天大帝,不但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有一身极为罕见的王者之气!你能在短短三、五年间跻身于上清天神之列,成就如此辉煌,端的是世间奇迹!”
说到这里,他将手一挥,命其余众人坐回原处,告诫道:“我说过好多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只要动用自己的天目察看一下,就可以知道他这人是正非邪,决不像白帝和天奎星君一口咬定的那样。如此看来,这其中肯定有些误会,还是让他本人来说明事情的经过吧。”
众人纷纷坐直了身子,将目光集中在叶昊天面上,想听听他讲的故事会是什么样子。
叶昊天眼角的余光扫向众人,明白在座的都是黄帝麾下的核心谋臣和上将军,自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于是便将远赴白虎七星、面见白帝、救走金神褥收、窃得万灭王鼎、连同在玄都玉京七宝山巧遇玉帝、以及随后疾走谷岩星拜见女娲娘娘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下,除了略过海底之行和开天九宝的事之外,其余全部据实以告,整个故事讲完,几乎花了大半个时辰。最后他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圣菩提子和数十颗百碧珠,双手捧着献给黄帝,说道:“据女娲娘娘所言,这两种灵药对于炼制神丹有着莫大的好处,请帝君收下。”
黄帝静立不动,旁边早有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人伸手将菩提子和百碧珠接了过去,小心地捧给他看。
黄帝低下头去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未置可否,向着旁边坐得很近的两人招手道:“雷公,大鸿,你们也来看看。”
应声站起两个人来,身形一胖一瘦,面sè一红一黑。
面红体胖之人率先察看了一番道:“据我看来,两药八成是真的!”
然后是体瘦面黑的人看了一眼道:“雷公的判断不错。我虽然没见过百碧珠,却有幸见过圣菩提子。这些正是不折不扣的菩提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颗菩提子拿在手中凑近鼻子闻了闻,补充道:“这些菩提子还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处于药效最佳时期。”
此时,黄帝身边身着青衣、手捧灵药的中年人忽然问道:“鬼臾区,你发明五行,jīng通脉理,强于医术,以你之见,这两种灵药对于我们炼制的灵丹究竟有何好处?”
叶昊天熟读万卷,对于在《黄帝内经》中出现过的神医“鬼臾区”也仰慕久矣,此时听见青衣人叫此名字,急忙转头往人群中搜索,想看看鬼臾区长得什么样子。
只见刚刚说话的体瘦面黑之人对着青衣人一点头,道:“回风后,我们先前已经炼成的灵丹其实只能说是一种‘昏丹’。原因是服下之后将会神志丧失,神魂颠倒,那样一来虽然能使真神的魔力失去作用,却会对服药人造成极大的伤害。严格说来,那是一种万不得已才会采用的以魔制魔的方法,不是我们的最佳选择。如今有了圣菩提子和百碧珠之后,我们就可以炼制能够在清醒状态下抵御魔力的真正的‘神丹’了。两种丹药差别极大,实在不可同rì而语。”
叶昊天看看青衣人又看看鬼臾区,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身为黄帝手下首席谋臣、三公之一的风后竟然是男的!他一直以为风后是女子,想不到自己完全搞错了。而体瘦面黑的人既是大鸿,又是鬼臾区,大鸿只是鬼臾区的别号!
直到这时,黄帝才点点头道:“你们说得都不错。其实这两种灵药我在许久以前都曾见过,只是时隔太久,不能完全肯定。很好!有了这两种灵药,我们就可以炼制‘定神丹’了。”说到这里,他对着叶昊天拱了一下手,道:“谢过神州子道兄!道兄年轻有为,若能锲而不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异rì声名必在五老帝君之上!”
叶昊天浑身觉得不太自然,赶紧欠身道:“帝君过奖了,晚辈乃末学后辈,愧不敢当。”
他面对女娲、玉帝的时候还能从容不迫,如今看着黄帝却有些心中发虚。
他心里明白:黄帝跟女娲、玉帝还有不同,后二人只是简简单单由道入神的神仙,而黄帝则是自古以来唯一的治世而兼得道的圣人,一身兼有帝王和仙人两种形象,既是在人世间建立不朽功勋的最完美的帝王,也是功力通玄居于神仙榜前十名之内的五老帝君。
黄帝这人一生下来就很聪明,更兼勤奋好学,曾陟王屋而受丹经,至鼎湖而飞流珠,登崆峒而问广成,之具茨而事大隗,适东岱而奉中黄,入金谷而咨涓子,论道养则资玄、素二女,jīng推步而访山稽、力牧……
想着想着,叶昊天仿佛看到黄帝当年叱咤天下的风姿。
黄帝见他陷入了沉思,没有打断他的思绪,而是轻轻摆手让众人退下。
等到叶昊天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轩辕台上原来静坐着的二十余人都不见了。面前只有黄帝、风后两人,身后则站着兰儿和风先生。连常先和李隆基也下峰而去。
黄帝对着他微微颔首,道:“我让众人退下,是为了与道兄说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他这么说,连风先生也很自觉地想要避开。
黄帝却出言将其叫住,说道:“我让那些人回避,并非因为他们有什么问题,而是那些话他们听了没有好处。先生则不然,你与神州子道兄共同进退,知道了反而更好。再说,我看人很少出错,对于几位的人品是信得过的。”
风先生闻言收住脚步,回头望着对方,想知道究竟会是什么事,竟然需要如此保密。
黄帝凝神察看了一下周围,确定百丈之内再无旁人,然后才缓缓对叶昊天道:“我先讲一下目前的大体形势。现在白帝麾下的兵马和白虎七星已经全部落在天奎星君的手中。白帝为了保护自己并伺机夺回兵权,正虚于委蛇,跟着天奎星君四处造谣,说你就是真神,不但在奎木狼星做了数不清的恶行,而且一个人杀上玄都玉京七宝山,将玉帝逼得离开灵霄宝殿不知所终。”
听到这里,叶昊天急切想知道两件事,首先是目前的战事如何,其次是玉帝究竟会在哪里。
黄帝仿佛知道他的心思,接着道:“天奎星君假借勤王之名挥师东进,沿途吞没了无数星球,其中包括赤帝和黑帝三分之一的地盘,眼看就要推进到我所管理的zhōng yāng区域了。”
叶昊天问道:“赤帝和黑帝有何举动?”
黄帝答道:“他们开始时并不在意,只是派出手下元帅前去抵御,结果一连吃了几个败仗,此刻正在调集大军,准备全力围剿。不过,我对此战的结局并不看好。因为天奎星君不但足智多谋,而且功力远在众人之上,更兼准备充足,军队士气正旺。与这种‘堂堂之阵’交锋,赤帝和黑帝必然败多胜少。我已将上述分析传给二人,不知他们如何安排。”
叶昊天想提点建议,可是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办法。他心里明白,黄帝的才智武功决不在自己之下,更兼手下有着众多的谋臣大将,若是有什么好的办法,肯定能够及时找到。
黄帝看了他一眼道:“目前还有一个关键所在,那就是玉帝自从玄都玉京七宝山被毁之后便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们必须先真神一步找到玉帝,否则若是被真神找到,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就非常被动了!”
风先生顿足道:“如此关键的时候,玉帝怎么能失踪呢?他应该早点来跟您会合才好啊。如果能颁下诏书,令各地齐心协力讨伐真神,目前的局势可能就好过多了!”
叶昊天却摇了摇头:“玉帝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能这么做他肯定这么做了。我所担心的是,合天下所有兵马的力量也难捉住真神!目前的真神比昔年的伊布谷还要厉害得多。当年那么多神仙连伊布谷都灭不了,如今面对真神只会更加困难。打败他手下的军队容易,捉住或者斩杀他本人难啊。”
黄帝微笑着点点头:“不错。我已经仔细想过,消灭真神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先将他短时间内困在某处,然后用威力极强的神器轮番冲击,或许可以一击功成。问题是他乃五文昌之一,才智心计决不在任何人之下;而且他功力通玄,普通的神器对他来说根本没作用,至少要神器排行榜三十名之内的超级神器才能有点效果。所以我现在正千方百计寻找顶级神器的下落,希望能尽快凑齐至少十五种符合要求的法宝。”
叶昊天张口yù言自己拥有数种神器,而且准备去取开天神斧,却被黄帝一摆手封住了话语。
黄帝接着道:“我对你的事一直很留心,知道你有两三件开天九宝,不过这些还不够。我们还要多找几件顶级神器才能动手,务求万无一失。为了赢得时间,当前最重要的是保护玉帝,如果玉帝不测,就会出现兵败如山倒的情形。”
兰儿有些不解,轻声问道:“即使玉帝不在,还有您和佛祖呢,应该不要紧吧?”
黄帝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解释:“玉帝掌管天下三十万年了,曾经手持监天御印擒住了十几位盛极一时的大魔头。在多数人的心目中,他的地位甚至比三天尊和女娲都要高得多。若是连他也被真神捉住,天下就没几个人敢有抵抗的念头了。”说到这里,他又将目光转回到叶昊天身上,进一步道:“此刻道兄的名字在天界到了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地步,不如趁此机会隐身找找玉帝。”
叶昊天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到这步田地,禁不住苦笑道:“玉帝躲在哪儿呢?他的功力那么高,还怕什么?为何要躲起来?”
黄帝顿时沉默了下来,眼中的神光越来越盛,盯在叶昊天的脸上一眨不眨。半晌之后,他忽然将一道神识透入叶昊天的心里:“玉帝是由道而王的正神,他的道基极为深厚,然而王者之气却有些缺陷。因此他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每过万年必须来一次‘王道轮回’,借此补充自己的王者之气。就是说必须封闭武功到人间做满一年的皇上,然后才能重登天界坐他的万神之主。我怀疑他现在又到了王道轮回的时候,所以才不得不在这种节骨眼上隐起身来。要想找他,必须到凡人世界的君主中去找。”
“要到凡间去找?宇宙中有着那么多的星球,有人的地方就有君主,君主之多如同恒河沙数,这可怎么找?”
“天呐,玉帝他老人家究竟躲在哪里?”
叶昊天的心中一下子火烧火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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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今得帝赐难息壤,明年俯看千树梅
黄帝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淡淡一笑道:“玉帝藏身之地极为隐秘,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我曾经用屡试不爽的黄天罗经算法演算过,结果也是一头雾水。对此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全当是碰碰运气好了,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关系。”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风先生一眼,换了个话题道:“先生是排名天下第一的财神,这场浩劫下来恐怕要损失不少财物吧?”
风先生表情轻松地耸耸肩,哈哈笑道:“如今我两袖清风,一贫如洗。那些财物早已成过眼云烟,全都不在我的名下了!”
黄帝感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会?真神不是还没杀到这里吗?”
兰儿“嘻嘻”一笑,代风先生回答道:“我家公子被玉帝封为昊天大帝,可以拥有真武大帝一样的门人制式,可是又不肯拨给钱粮。风先生仗义相助,便将所有的家财都资助公子了!”
黄帝看看风先生,又转头瞧瞧叶昊天,沉吟片刻道:“原来如此。既然风先生如此大方,我也不能太过小气。毕竟神州道兄帮我寻回了龟罄、虎鼓,也算帮我一个大忙,因此我决定将最近收获的一批息壤送给他。”
叶昊天一听连连摆手道:“不用了。寻回龟罄、虎鼓不过是举手之劳,晚辈还欠帝君的债,实在不敢再接受您的厚赐。”
黄帝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欠我什么?我们可是初次相逢呢!”
叶昊天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四大仙音中的龙笛和风琴如今正在我和兰儿手中,我想厚颜恳求帝君将此二宝正式赠予,所以不敢再接受别的赏赐。”
黄帝闻言睁大了眼睛,向着他和兰儿身上瞄了一眼,微笑着说道:“神器本无主,唯有德者居之。距离这么近,我竟然感觉不到龙笛和风琴在你们身上,表明它们已经甘心臣服,认你们为主人了。你们不必觉得心中愧疚。我只会为龙笛和风琴高兴,恭喜它们找到了德才兼备的主人。”
叶昊天和兰儿连忙致谢,很高兴总算解开了一个心结。
这时,却见黄帝伸手将挂在腰间的众多佩玉中的一块解了下来,往叶昊天手中一放,说道:“玉简之内有四大仙音的使用法门,还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你们可以在此阅读一会儿,我先去做些炼丹的准备。一个时辰之后正式开始炼丹!”说完他对风后和风先生招了手手,说道:“来,你们帮我收拾一下丹炉。”一边说一边向着鼎湖边立着的一个大大的青铜炉鼎走去。
风先生和风后依言走了过去,只余叶昊天和兰儿站在轩辕台上。
叶昊天知道时间紧迫,当下不敢怠慢,迅速盘膝而坐,将神识透入玉佩中去。
令他感到十分惊奇的是:玉佩中不单有四大仙音的详细使用方法,还有浩如烟海的曲谱和乐理知识。他一见之下便着了迷,一目十行地迅速浏览着,准备将所有知识先全部装入脑海里,然后再慢慢讲给兰儿听。
兰儿见他用心地看着玉佩,不想打断他的思路,于是悄悄下了轩辕台,来到鼎湖边的丹炉旁,想为黄帝和风先生帮点忙。
黄帝也不客气,用手一指湖心,说道:“帮我采点儿莲子来,等下炼丹要用。”
兰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湖心飘浮着几十片硕大的荷叶,荷叶丛中生出十余个碧绿sè的莲蓬,随风摆动摇摇yù坠,于是毫不迟疑地一提真气,轻飘飘地从水面上掠过,眨眼到了湖心,伸手掐了三只莲蓬,然后又纵身回到岸边。
黄帝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莲蓬,微微一笑道:“帮我剥出来吧,只要十八粒就够了,剩下的你留着,味道不错!”
兰儿听见这话顿时高兴起来,嘴里甚至哼出了江南小调《采莲曲》。
她轻快地剥出莲子投入丹炉中,投入十八粒之后,才发现自己摘得太多了。原来一个莲蓬足足结了六、七十颗莲子。
她将剩下的莲子也一一剥出,一边剥一边看着眼前碧绿的湖水。
此时此刻,她又想起了雁湖的家,想起了家中的小木屋,甚至想起湖边栽种的番薯。
她望着湖水神往了好大一会儿,直到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无论是天上,还是在人间,山顶之湖都很美丽,简直令人流连忘返。”
回头看时,却见黄帝已经收拾好了炉鼎,正缚手而立望着鼎湖。
看到兰儿转过头来,黄帝慈祥地望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我虽然离开中土很久了,至今回想仍有恍然如梦的感觉。昔rì我在中土有两个别宫,一个位于浙西缙云,一个位于浙东雁荡……”
“浙东雁荡?啊?雁湖?”听到这里,兰儿感到无比惊讶,禁不住叫出声来,“雁湖的古阵竟然是帝君布下的!难怪我和公子在那里住了年余,一直想不透阵法的来历。”
黄帝闻言也不觉一震,当下上下打量她一眼,然后又回头看看静坐于轩辕台上的叶昊天,感慨道:“看来我们确实有缘。昔rì我在雁湖修仙,于鼎湖炼丹,修持与丹药并举,终于神功大成,乘龙而去。雁湖的风景自然不错,不过距离尘世太近,很难做到清心寡yù,所以当时我一心想着飞升,希望能找到一个真正的清静之所,好将神功提声到至高无上的境界。结果就找到了这里。”
兰儿望着眼前的传奇人物,用十分崇敬的口气说道:“如今您老位居神仙榜十大高手之列,功力远在其余四位帝君之上,说明您当年的飞升之举是完全正确的。”
黄帝听了却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先前我也这么认为,后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远离尘世或许并不是最好的修仙方法!假如一直留在人间,我的功力可能比今天还高。”
兰儿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说道:“帝君无论在天上还是在中土,都受到千秋万代无数人的景仰;不管是入世,还是出世,都是修仙人的楷模。我也曾经到过您飞升的地方——浙西缙云,那里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前去瞻仰,题词墨宝满山都是,有一首诗写道:‘黄帝旌旗去不回,片云孤石独崔嵬。有时风激鼎湖浪,散作晴天雨点来。’想想就令人感慨。”
黄帝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恭维之词,眼中的神光从兰儿、风先生和风后脸上掠过,不疾不徐的道:“按说,我修仙的时间不算长,比起玉帝来说差得很远,比起青帝、赤帝也远远不如,可是我的功力却不算太差,甚至还在青帝、赤帝之上,你们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兰儿抢先笑答:“大概是您天资极高的缘故吧。”
黄帝摇摇头:“五老帝君没有一个资质差的,每个人都是天纵奇才。我自己心里明白,论起天份来说,我甚至不如赤帝,更不用提跟青帝相比了。”
风先生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这时见他问话,不得不开口道:“或许是您老的功法与众不同,兼且比别人用功的缘故吧。”
黄帝依旧摇头:“五老帝君每个人的功法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而且相互制约,相互促进,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否则一旦出现五行的相侮相乘,天下就会有大的饥荒了。”
闻听此言,风先生和兰儿都沉默了下来。风后也无法说出其中的道理。三个人只能静静地看着黄帝,等他自己分析其中的原因。
黄帝却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过了好大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我知道其中的原因,不知您老想不想听?”
黄帝闻言“嚯”地转过身来,一眼看见面前站着的原来是刚才还在静坐观书的叶昊天,于是微一点头道:“请神州道兄明示。”
叶昊天斩钉截铁地大声道:“您老之所以功力居于其余四位帝君之上,关键是您积累的功德比他们多!”
黄帝睁圆了眼睛看着他,急不可待地问道:“此言何解?”
叶昊天放缓了声音侃侃而谈:“若论功德,普天之下功德最大的人应该是盘古大帝,是他开天辟地、创造rì月星辰、风雨雷电,为万物生灵准备了必备的生存条件,其功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居第一位!”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想看看四人的反应。
黄帝重重点头,说道:“不错,请接着说。”
兰儿和风先生更是点头不迭。风后也没有二话。
于是叶昊天接着道:“功德排第二位的当是女娲娘娘,她抟土造人,炼石补天,正是从她开始才有了人类,其功德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此众人也没有意见。
然后,叶昊天看了一眼黄帝又道:“功德排第三位的当是您老!”
黄帝jīng神一振,低喝道:“怎么说?”
叶昊天朗声道:“您老统一华夏,发明车、驽、釜、甑,做灶穿井,筑城建宫,铸鼎制镜,您的臣子宁丰制陶,化狄造舟,仓颉造字,容成制历,伶伦作乐,牟夷造失,曹胡制衣,伯余造裳,于则制履……这些众人皆知,还不能算作最大的功德。您最大的功德是著述甚丰,包括《黄帝四经》、《黄帝泰素》、《黄帝yīn阳》、《黄帝内经》等十三类三十七种,形成了完整的‘黄帝文化’!您的论述被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及各大门派奉为经典。”
说到这里他将话题转到了儒家,“晚辈一向自认为儒家弟子。儒家经典四书《大学》中的‘在明明德’即出自您的《黄帝四经》,而五经中的《周易》,便是由文王从您的后天八卦中悟出来的。所以说您还是儒家的祖师呢!您的功德排在第三位一点也不为过!”
黄帝听了脸上微微有些自许的神sè,眼中的神光也越来越盛。
兰儿却道:“那青帝、赤帝呢?他们的功德也不小啊。”
叶昊天答道:“五老帝君每个人都功德无量。青帝即伏羲,他建造房屋、结网、取象于龟创造卦象文字;赤帝即神农,他在农业、畜牧业、水利、商贸与医药知识方面均有建树。不过他们的功德与黄帝相比要差了一些,至于白帝和黑帝,则更加不如了。”
此时黄帝眼中的神光已经全部集中在叶昊天身上,待他停下之后才问道:“神州道兄,请问你的评判有何根据否?再者,功德高低与功力深浅有何关系?我时常有一种感觉,觉得功力进境快速与昔年的入世修行经历有着莫大的关系,这种感觉好生怪异……”
叶昊天微笑着将监天尺取了出来,胸有成竹的道:“功德者,入世之功也,又名儒功。儒功、佛心、神丹三足鼎力,互根互用,互相转化。帝君且请明察:一切原委尽在此尺之中。”
黄帝半信半疑地接过监天神尺,尺一入手,忽然浑身剧震,双目露出难以置信的神sè,然后是一阵惊喜,禁不住哈哈大笑,放声长啸,声音响入云霄,震得兰儿身子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
黄帝见了急忙收回笑声,尽力按捺激动的心情,无比欣喜的道:“好!如此一来,我的功力将有大进!跟真神的交手更多了一分自信!”
叶昊天见黄帝这么快便悟通了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禁不住打心眼里替他高兴,然而听他说想跟真神交手,不由得又有些担心,连忙道:“恭喜帝君!您老的功力将会在一夕之间增加数倍!这样一来,挽救天下浩劫便增添了几分把握。”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神sè郑重地道:“不过,真神已将伊布谷和天奎星君的功力合而为一,又用万灭王鼎和yīn阳法轮将众仙的元神化为神丹供自己服用,甚至掌握将魔xìng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实在是非同小可!您老千万小心啊!”
黄帝点了点头:“谢昊天大帝提醒,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得一点不错。”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风后,吩咐道:“带贵客下峰,将近年收取的息壤全部送给他们!”
风后躬身应是。
叶昊天还待婉拒,黄帝却笑着摇头。
于是叶昊天便不再推辞,先将记载了仙音曲谱的玉佩还给他,然后道声珍重,领着兰儿和风先生离去。
下得鼎湖峰,身着青衣的风后领着他们来到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土高坡上,指着地上漂浮不定、轻如柳絮的一层淡淡的黄尘道:“这些是原始息壤。如果将其收集起来,在九转丹炉内烈火焚烧九九八十一天,便能以火生土,结成息壤。”
“喔。”三人随口应声,都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
风后心中略有些不平,青白的面sè现出几分红润,转身问道:“有了息壤,你们准备做什么?”
风先生故意答道:“拿到天市去拍卖,看看能不能大赚一笔!”
风后面上的红润更盛了,轻哼一声道:“先生只知道发财,发了财再散财,散了财再发财。你是不是对财富转换特别上瘾啊?”
风先生呵呵笑道:“你干脆说我财迷不就得了?谁让我是财富排行榜上居于首位的财神呢!”
叶昊天想了想开口答道:“我准备用息壤炼器,或者制成砖瓦建造宫殿。”
风后叹了口气,面sè变得青中泛紫:“暴殄天物!”
叶昊天不明白他这样说的意思,反问道:“息壤不是像海金沙一样吗?炼器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了。”
风后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头,将目光转向了兰儿。
兰儿一时之间想不出好的用途,随口瞎说道:“拿来种花好了,种它九千九百朵玫瑰,我要每天从早看到晚……”
话音未落,却听风后鼓掌笑道:“姑娘果然不凡,怪不得黄老帝君将两千年一开花、两千年一结果、服食一颗可以增长功力数百年的天心莲也给了你!”
“啊?”兰儿惊叫起来,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莲子竟然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灵药!“我还有好多呢!若是全部服下,相当于多少年的功力啊?”
“所以说姑娘的前途不可限量啊!”风后对着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随后缓缓说道:“息壤的全名叫做‘原初灵气生生不息神壤’。这名字有三层意思。第一,它是一种生生不息的土壤,只要弄一点出来投向大地,马上就会生长加多,积成山,堆成堤,自然能够堵住洪水,所以昔年鲧才想到前来窃取。第二,它不但能生成自身,还能生育万物,若是用来种花,栽培灵药,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们或许不知,昆仑山内的悬圃、元圃的表面等都曾洒下一层薄薄的息壤!正因如此,息壤才会被玉帝极为重视,不惜降罪于鲧以堵窃取之风。”
叶昊天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息壤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风后越讲越起劲,青紫的面sè恢复了自然,望了三人一眼,接着道:“第三,原始息壤已经是富含灵气的土壤,经过烈火焚烧九转萃炼之后,更是变成了富含灵气的原生物质,就像修真者经过修炼在泥丸宫中结成的神丹一样,可以说息壤便是‘诸多灵土结成的神丹’,自然灵气十足,还能净化人们的心灵,加速修真进程,所以佛祖昔年在动用无上神功创造灵山净土之前,就曾专门来此一趟,心满意足地取了少许息壤回去!也就是说,灵山净土也是由息壤化生出来的!”
风先生听得张大了嘴巴:“竟然有这种事?我这天界首富怎么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也要想法买点来!”
风后笑逐颜开,“哈哈”笑道:“你以为有钱就有一切?好东西早就让先知先觉或者特权人物抢光了,哪里会流落到市面上去?”
兰儿娇笑道:“太好了,黄老帝君许下的息壤在哪?”
叶昊天心里也有些蠢蠢yù动:“若是拥有了息壤,再加上凤凰聚集的灵气,就能建立儒家的王道乐土了!”
他嘴里虽然没说,一双眼睛却热切地看着风后。
风后看着几个人心痒难耐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刚才还无动于衷,现在终于知道我们帝君的良苦用心了。好了,跟我去拿息壤。”说完飞身向前掠去。
叶昊天等人跟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飞行,过了数道沟壑和几座土丘,来到一个不太高的山丘脚下。
山丘壁上开挖了数排洞窟,仿佛长安附近黄土高原上百姓的民居一般。多洞相连,上下三层,洞内加砌石券。崖外也建了数间房屋,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靠崖窑院。
风后跟守卫的兵将打过招呼之后,领着三人进了一个较小的窑洞,在窑洞秘道内七弯八折地走了好一会儿,过了数道关口,忽然进入一个宽敞的大厅里。
大厅zhōng yāng立着一个两尺大小的青灰sè丹炉,炉壁盘绕着九只数尺长的黄sè小蛇。炉内烈火熊熊,发出耀眼的金光。
风后在距离丹炉一丈开外的地方站定,遥望丹炉道:“这便是黄老帝君的九转丹炉,乃天界有名的宝鼎,排名只在万灭王鼎和九天坤鼎之下,居于鼎中第三位。丹炉早年被帝君用以炼丹,现在则用于萃取息壤了。”
风先生看着丹炉说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息壤竟然是如此炼出的!”
风后点点头:“原始息壤经过风吹雨淋、雷劈电打,也可以慢慢转化为息壤。不过那要经过上万年的时光才行。”
兰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鼎中的烈火,忽然开口问道:“炉火那么热,室内却如此凉爽?真是怪事!”
风后微微一笑,目光却望着叶昊天和风先生,似乎在考较他们的眼力。
叶昊天环顾厅内,看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答案。
眼见大厅内的一切都很普通,只有鼎周盘绕的几条小蛇比较突兀,于是他大胆猜测道:“难道是因为那几条‘神龙’的缘故不成?”说到“神龙”的时候,他用的是反语,心中却以为那只是几条小蛇。
没想到风后却道:“没错,黄老帝君历尽千辛万苦驯服了十条天龙,除了一条用作坐骑之外,其余九条都被驱使到这里来了。正是由于天龙的相护,息壤的萃取才缩短为九九八十一天。否则,如果单有九转丹炉,萃取一次怎么也要花几十年的时间。”说到这里,他看着三人惊诧莫名的神sè,不觉笑了。
停了片刻,他迈步向墙边走去,伸手打开壁上的一个暗橱,取出一个尺许高的玉瓶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叶昊天手中,神sè郑重的道:“这是百年之间结出的息壤,都在这里了。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百年才结这么多?竟然全给我了?黄老帝君厚爱,弟子感激不尽!”叶昊天心情十分激动,伸手接过玉瓶。
他首先将玉瓶的盖子打开,向里瞄了一眼,然后递给兰儿和风先生观看。
瓶中的息壤是一种淡黄sè的粉末,极其细腻,仿佛磨过数十遍的面粉一般,难以想象却有那么神奇的功效。
此时此刻,却听风后神情严肃的道:“帝君赐你息壤,内中还藏着一层意思,需要你仔细体会。”
“还有一层意思?那会是什么呢?”叶昊天望着淡黄sè的粉末,联想到黄帝所炼的“黄天后土神功”,隐隐之间有些感觉,可是又不是十分明确。
风后并不做答,而是拱手作别:“多事之秋,诸君一路保重。”
瀚海神舟在茫茫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滑行。
舟上的三人都有些迷惘,不知该往哪里去。
“玉帝啊,玉帝,你究竟在哪里呢?”叶昊天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再度催问龟镜。
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很快便响了起来:“没有任何线索,天知道玉帝老儿躲在哪个鼠洞里?玉帝作为万神之主,决不是等闲之辈。如果他想刻意隐藏的话,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叶昊天转念一想:“如果一直没人找到玉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让他在某个地方悄悄做他的君主得了,等到王道轮回结束的时候。他就会自己出来了,那不是很好嘛?”
龟镜的声音又响起来:“不行!玉帝如果真的进入了王道轮回,将会暂时失去原来的功力,变得跟普通人差不多,很容易受到伤害。若是天下太平还倒罢了,如今正是神教横行的时候,即使是普通的君主都会遇到很大的困难,作为玉帝,就更加难了。”
叶昊天有些不太明白,禁不住问道:“玉帝智力、经验皆非常人可比,怎么会比普通君主还要困难?”
龟镜解释道:“王道轮回的目的是要培养王者之气来渡过道法修行的难关,这是玉帝寓修仙于施政之中的独门修炼方法,就像你所参透的将儒功转化为神丹一样。他必须勤政爱民,刚正不阿,才能积累足够的王者之气。如此一来自然不能与神教同流合污,因此必然会受到神教的打压甚至有生死之忧。所以你最好还是早些找到他。”
叶昊天心中着急,长叹一声:“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想跟真神拼个你死我活,却又打不过他,只能干这些无聊的小事!”
龟镜道:“嘿嘿,不要发愁!保护玉帝可不是小事,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美差啊!想想玉帝rì后重新坐回灵霄宝殿,忆起你在患难时期帮过的忙,难道还不对你青眼有加?那时你就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叶昊天闻言笑骂起来:“好你个观天宝镜,连这些溜须拍马、投机钻营的东西都想得到!却不帮我好好想想玉帝到底在哪!”
龟镜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现在太晚了,玉帝已将自己的神仙罩彻底闭合,你的功力再高十倍也没用。神仙罩易守难攻,再加上他是刻意隐藏,将所有气机全部收到泥丸宫中,哪怕是强如真神者也很难找到蛛丝马迹。不过……”
“不过什么?”叶昊天jīng神一振,知道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龟镜停了半晌才道:“按照常规,人死前一般会留下遗嘱。玉帝进入王道轮回,危险程度不亚于死去一次,所以他或许在某处留下了提示。”
叶昊天十分高兴:“不错,不错,谢谢镜兄了!”
兰儿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他,此时见他面sè稍舒,方问道:“公子,有好消息了吗?”
叶昊天对她微微一笑,又看了风先生一眼,随后将龟镜的分析说了一下,问两人道:“你们说若是玉帝留下遗言,会放在哪里呢?”
兰儿率先说道:“按理他总该告诉王母一声吧?”
叶昊天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问题是即使王母知道,她会将这种生命攸关的信息告诉我们吗?”
风先生想了想道:“玄都玉京七宝山已经空无一人,所以玉帝不会留言给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等人。他也不太可能留言给远在昆仑的王母。只有佛祖近在咫尺而且安然无恙,或许能得到他的只言片语。其实据我判断,玉帝有可能不会留言任何人,即使留言也只会放在非常隐秘的地方,那种千年之内都少有人去的地方。”
叶昊天觉得他的分析很是独特,于是道:“请先生再说明白些。”
风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缓缓说道:“玉帝是一个极为聪明而又细致的人。据说他先后轮回了九十九次,每次都修到了玉清天神的境界,因此才被称为玉清大帝,简称为玉帝,这说明他对于轮回修持确实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同时也表明他是一个非常小心细致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给外人猜破自己的行藏,除非猜破行藏的时候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了,如此既可给后人留下破解谜题的答案,也不会减少自己的安全。”
叶昊天与兰儿互望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冤魂海深处的海底,那里应该是最符合要求的地方了。
“玉帝会不会在那里留下什么印迹呢?”
想到这里,他高声喝道:“阿舟,直奔昊天玄穹星!我要去冤魂海!”
话音刚落,瀚海神舟微微抖动了两下,船头轻转,破空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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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朵青云坠九州,风烟域外傲清流
风先生站在空空荡荡的灵霄宝殿之前,静静地等着叶昊天和兰儿从海底归来。
等人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渐感不耐,于是沿着灵霄宝殿的外墙绕起圈来。
他走得极慢,步履很是轻微,一边走一边想着玉帝会到哪里潜修。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道兄,我们每天来这里看三遍,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前来朝拜的样子,你说究竟有什么意思?”
风先生不知道来者何人,急忙闪身躲在墙角隐蔽之处。
但闻一个低低的声音喝斥道:“不要问那么多!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只要将见到的可疑人物报上去就行了。其余的事自然有别人去办。”
先前的声音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唉,想我温琼昔rì也算有点名气的人物,如今却被呼来唤去,做的又是鸡鸣狗盗不太光彩的事,想想就感觉憋气。”
风先生听见温琼的名字,不觉心中一动,暗道:“他不是护卫灵霄宝殿四大元帅之一的温元帅吗?怎么会说这种话?”
这时就听另外一个声音又道:“讲这些有什么用?用不了三个月真神就要君临天下了,你还在想那些陈谷子旧芝麻的事!好好干吧,若是神君高兴,说不定还可以让你坐回元帅的位置。”
温琼“嗨”地长叹一声:“做不做元帅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要不是我见势讨饶,现在还不早就被炼化了?即使不被炼化,若是像天皇大帝那样一天三次忍受折磨,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我反正不行,您老不也挺了七天便挺不住了吗?”
那人沉默良久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笑嘻嘻的道:“你是玉帝驾前贴身护卫,有没有想出他究竟去了哪里?若是能将这个难题解开,真神一定非常高兴,没准封你为神教长老,那可就舒服多了!”
风先生越听越是气恼,心中也越发好奇:“这人是谁?为何心甘情愿为虎作伥?心思还如此绵密,想到从温琼身上寻找蛛丝马迹。”他知道温琼的功力不低,而旁边之人的功力可能更在温琼之上,若是动起手来,自己大概讨不了好,于是只得尽力按捺,悄悄躲在墙角继续倾听他们的话语。
这时,但闻温琼答道:“您老不是不知道,玉帝是什么人啊?他可是万王之王、万神之主,他的心思怎能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明白的?我看别说是我,普天之下就没有几个人了解他!”
风先生还待再听下去,可是说话的两人在灵霄宝殿前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不敢骤然跳出拦住对方,只能探出头来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结果只看了一眼,便从衣冠和背影认出两人来,禁不住浑身一震:“原来是他!”
温琼身着鲜艳的杏黄sè甲胄,身背长枪,极易辨认。
另一人身长丈二,头发皓白,胯下一只硕大的黑熊,赫然竟是东华帝君!
东华帝君可不是寻常人物,人称“东王公”,一度被元始天尊任命为管理天下男仙的帝君,在仙界的地位十分崇高,与主管女仙的西王母并列,曾是神仙榜中二十名之内的人物。
虽然最近数万年来,东王公在神仙榜中的排名逐渐下滑,但也从未跌出前五十位,可见他是功力极强的顶级高手了。
风先生越想越觉得不妙:“连东华帝君都投降真神了,可见形势之恶劣!想来其余被擒人员的rì子也不好过,其中还包括天皇大帝,若是他也熬不住,那可怎么办?”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叶昊天和兰儿手挽手姗姗而至。
隔着好远,兰儿举手招呼,率先传来一道神识:“风先生,需要猜谜语了!”
“什么谜语?你们找到留言了?”
“找到了!海底秘洞之前有人题了一首诗,可惜却在第一句缺了个关键的字。”
“诗是怎么写的?”
兰儿脱口而出道:“一朵青云坠()州,风烟域外傲清流,争锋随意指为剑,泼墨由心仁作舟,驰骋古今爱洗耳,纷纭世事多凝眸,何rì阮肇归来去,信手清风不用愁。”
风先生心中一沉:“连点儿提示都没有?”
兰儿眉峰微蹙,榛首轻摇,答道:“没有哩!就这么一首诗,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可不太好猜!”风先生陷入了沉思。
叶昊天的面上挂着微笑,好整以暇的道:“我们先离开这里,等下再仔细分析。”说着将瀚海神舟取了出来,招呼两人上船。
神舟划出好远之后,风先生还在冥思苦想:“藏头?露尾?还是回文?怎么硬生生填这个空格呢?”
叶昊天笑道:“我刚才用监天御印查过,虽然宇宙间星球总数不知凡几,但是名字为两个字,而且以州字结尾的国度总共只有三万八千个,加上别名、曾用名也不过二十八万之多。其中人口超过百万的只有两千两百个,超过千万的更是只有三百三十个。玉帝进入王道轮回的目的就是为了积累王气,自然是国家越大越好,人口越多越妙。”
风先生一听来了jīng神,一面连连点头,一面补充道:“我想,玉帝修行的地方不会距离玄都玉京七宝山太远,或许不超过二十万光年。”
兰儿拢了拢额前的秀发,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风先生解释道:“玉帝下凡也是迫于无奈,不会不关心天下大劫。如果想了解大势,最好的方法是留在玄都玉京七宝山附近。昊天玄穹星是宇宙中枢,周边区域由功力最强、才智最高的黄帝主管,一时半会儿不会完全陷落。只要能拖过一年的时间,玉帝就能重返天界了。”
叶昊天兴奋地鼓掌:“先生果然不凡,先前我还想查遍三百三十个星球呢!有您这话,就更容易猜了。请稍等片刻。”
说完他将这个问题交给了监天御印。
不久答案便出来了:“所有人口超过千万的国家中,距离玄都玉京七宝山二十万光年之内的只有十三个!”
三个人都为之jīng神一振:“才十几个?太好了!”
叶昊天又将原诗重新朗诵了一遍,笑道:“如果从平仄来看,第一句应该是仄仄平平仄仄平。所以要是玉帝注意平仄的话,那个缺字应该是仄音。我们再来试试,看属于仄声的国家有几个。”
不一会儿监天御印报上结果,属于仄声的有八个,属于平声的有六个!
叶昊天刚报出结果,兰儿就觉得不对:“公子,怎么成十四个了?刚刚还说十三个嘛!”
叶昊天仔细核实了一遍,发现其中一个国度有别名,八个仄声里面既包括“九州”还包括“神州”,指的都是中土!
“中土也在里面!”三人都禁不住乐了。
风先生眼中放光,十分肯定的道:“没错,很可能是九州了!中土为宇宙间五大圣地之一,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更快地积累王者之气!”
叶昊天“呵呵”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先生跟我们回去一趟。我们以玉帝为师,他进入人间王道轮回以修炼王者之气,我们也趁机积累儒功,全当是修炼神丹了!”
闻言之下,风先生的双瞳骤然紧缩了一半,停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近乡情更怯,yù语泪沾襟。不到万不得以,我很少回去了……”
兰儿装作忽然有了新发现的样子,睁大眼镜笑道:“先生也是从中土来的?我们还是同乡呢,真是好生难得!”
风先生神情微滞,似乎不愿多谈此事,很快转换了话题道:“我刚才在灵霄宝殿前见到两个神教中人,你们猜是谁?”
叶昊天一边调整瀚海神舟飞行的方向,一边说道:“我实在猜不出。请先生慢慢道来。”
风先生将刚才所见讲述了一遍,听得两人神sè大变,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兰儿抓紧叶昊天的手臂,过了一会儿,开始自言自语:“这消息还不算太坏。至少我们知道了玄都玉京七宝山数万神仙的下落,而且有些人还活着,这就非常难得了。”
叶昊天忽发奇想:“我们能不能再去将yīn阳法轮盗出来?眼看那些神仙在法轮中受苦,我心里总感觉很难过。”
风先生连连摇头,断然否定:“得意不可再往!此举无异自投落网,万万不可。除非你的功力到了来去zì yóu的地步,那就另当别论。你想想看,能接下真神几招?”
叶昊天略一沉吟,龟镜已经为他指了出来:“如果有了开天神斧,你的功力只要进入神仙榜百名之内,就能跟力搏真神了。你现在排名两千零八十位,距离百位差得很远!知道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吗?我告诉你,排在第九十九位的神仙是二十八宿中的珍星星主,自从他坐上星主之位以来,已经整整八十万年了,可见他修行了多么久!”
叶昊天觉得难以置信,当下问道:“怎么这些神仙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万年的功力?我看五老帝君也没有修那么多年啊!比如黄帝,有人说他飞升的时间距离今天只有一万年,另外还有人说他早在三十万年之前就见过元始天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中是否有些矛盾?”
龟镜答道:“古人没有文字记载,天知道黄帝飞升具体在哪一年?而且每个玉清天神都可以带着记忆进入轮回。既然玉帝能轮回九十九次,五老帝君也绝不止轮回一次。黄帝与元始天尊见面大概是上一世的事了。”
叶昊天觉得这种说法勉强可以理解,虽然其中还是有些模糊的地方,但也不必仔细追究。
于是他回过头来答风先生先前的问话:“先生说得不错,我现在功力确实不宜跟真神硬撼。不知先生您在神仙榜中的排名位于什么位置?”
风先生淡淡一笑:“我只对做生意感兴趣,从未与人交过手,功力不高,神仙榜上三千名左右吧。”
叶昊天笑道:“够了!天下尽可去得。更何况我们去的地方并不是众仙云集的仙境,而是充斥着凡夫俗子的人间。”
大家说说笑笑,旅途并不寂寞。
空闲下来的时候,叶昊天便将自己在鼎湖读到的弹琴法门讲给兰儿听。
兰儿很快便入了迷,一时之间琴声叮咚,神舟之内充满了欢歌笑语。
一想起回家,兰儿就非常高兴。
算起rì子来,两人离开中土的时间只有两、三个月,可是在感觉上却好像在外漂流了很多年。
眼看蔚蓝sè的星球就在前方,叶昊天问兰儿道:“我们先到哪里?是回家?还是去雁湖?抑或九江?”
兰儿勉强压抑激动的心情,尽量用平缓的语气答道:“还是去雁荡吧,看看三位大儒是否还好,王献臣也该苏醒了吧!”
叶昊天点头道:“好,就去雁湖,先去看看我们的小木屋……”
神舟平稳地停泊在雁湖边的绿地上。
此时刚好是三月中旬,仲chūn时节,草长莺飞,万紫千红,午后的艳阳暖暖地照在碧绿的湖面上,三间玉室在阳光下反shè出五彩缤纷的颜sè,小木屋依旧保持原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宁静。
兰儿迫不及待地跳出神舟,向着玉室冲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师傅们,我和公子回来了。”
然而周围一片安静,只有树梢头的鸟儿在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
叶昊天心头一紧,以为三位大儒出事了。
然而当他们冲入玉室的时候,首先看到一封信笺,上面写着:“御史已醒,传下修儒**,使我等一月之间突破三重亚圣的境界,进入圣人之境第一重,不但功力大进,连头顶的‘紫儒’之气也可收发自如!多留此间徒劳意义,不如结伴同行畅游四海,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方是儒生本sè。汝等毋需挂怀,rì后必有相见之rì。”
看了这段话之后,叶昊天心底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可是他马上想到一个新的问题:“王献臣究竟悟出了什么功夫?能够具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他清楚地记得将王献臣救回来的那一天,自己曾经跟三位大儒有一番比较深入的探讨。
儒家要想真正在天界立住脚跟,必须做到两件事。一是深入挖掘“身圣”方面的修炼方法,找到符合儒家的修行方式。二是寻求将“外王”建立的功勋转化为“身圣”,也就是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
内圣外王,缺一不可,譬如一个国家,既可以自力更生,也可以加强外贸,如果缺了哪一条,都无法繁荣富强。
佛家的修炼便是如此,诸位菩萨既自己修炼出舍利子,也可以将佛心转化为神丹,因此在神仙榜中的排名都很靠前。
“在监天神尺的帮助下,我已经获得了突破,找到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解决了外王这方面的问题,可是儒家体系还不完善,还缺内圣的炼法。‘身圣’该如何修炼?王献臣悟出的功法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否就是儒家梦寐以求的‘修身’之术呢?”
叶昊天迫切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是几位大儒却又不在。
兰儿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只要几位老人没出事就好。
她将风先生让进玉室中休息,自己将小木屋里里外外仔细察看了一遍,手提宝剑修剪湖边疯长的番薯。
叶昊天见了笑道:“我看你不如将番薯全部铲除,将来如果想种就到山下农家找几棵幼苗好了。估计本地家家户户都种了番薯了!”
兰儿听他讲得有道理,便将近百棵番薯连根拔起,只余一棵作为纪念。
等到她将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看着满天的晚霞,忽然激动莫名,感叹道:“我最喜欢的还是人间的rì子。公子rì后若是想开辟一方乐土,最好不要离家太远。对我来说,只要看到天高云淡、月白风清就足够了。”
叶昊天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他们静静地欣赏天上的彩霞,直到夜幕低沉月上枝头,才和风先生一起腾空而起向京城飞去。
从雁荡到金陵不过千余里,所以三人根本不用启动瀚海神舟。即使是腾云而去也只是一盏茶工夫的事。
三人将身形直接落在王府内宅。
此时正是晚饭时刻,大厅内灯火通明,侍候的下人婢子走来走去。
当兰儿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王妃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在地上,王爷的双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兰儿三步两步冲了过去,一头扑进母亲怀里,眼含泪花说道:“娘,我们回来了!”
王妃紧紧地搂着女儿,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好孩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
王爷忙着招呼叶昊天:“快进来坐!”
叶昊天简单介绍了跟在身后的风先生,说是在天界新结识的朋友。
王爷赶紧吩咐下人撤下桌上的菜肴,重新上酒添菜,大摆宴席。
叶昊天更是命人将殷东平也请了来。
两月不见,殷东平脸上的忧郁之sè早已一扫而光,甚至还掌握了石泰《还源篇》中传下的腹语之术,虽然舌头还没有长出来,已经可以与人交流了。
叶昊天将自己和兰儿的行程略微讲述了一小部分,听得王爷和王妃目瞪口呆,殷东平更是羡慕得紧。
王爷也大体介绍了京里的形势:“自从王府大宴出事之后,摄政王和两大国师就没有回来,九yīn教在朝中的势力下降很多,朝中的jiān臣贼党也收敛了不少。皇上不但重新坐回金銮殿,而且比往rì更加勤政爱民,尤其是最近半月,回光返照,jīng神焕发,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传位诏书也已经颁布了,皇上要在明年三月传位于太子。”
话说到这里,酒菜已经上齐了。王爷看了看酒坛,大声道:“难得今天高兴,我们要一醉方休!来人,将我珍藏多年的女儿酒取来!”
听见女儿酒三个字,风先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等到两坛酒拿上来,进而倒入碗中的时候,他眼看着橙黄清澈的佳酿,闻到芬芳浓郁的酒香,整个人都变得仿佛如泥塑木雕一般。
王爷笑着看了兰儿一眼道:“二十年前,当兰儿刚一出生的时候,我便请人到酿酒圣地——曾是越国都城的绍兴酿制了一千坛美酒,运回来埋在地下。这种酒非比寻常,以得天独厚之鉴湖水,选用上等jīng白糯米、优良黄皮小麦为原料酿制而成,芳香馥郁,醇厚甘鲜,经过多年陈化之后,更是滴滴入口,唇齿留香!我本想等兰儿出嫁的时候才拿出来喝的。自从去年开了一坛,就再也无法按捺得住,隔三差五都要开一坛,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就全部喝光了。”随即一边喝一边劝众人举杯。
叶昊天笑嘻嘻地看着兰儿,兰儿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彩霞。
转头看风先生时,却见他一言不发,只顾举杯痛饮。
在座之人很快都看出了异状。
王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继续原来的话题道:“绍兴的酒自古以来就很有名。chūn秋时,越国被吴国战败,越王勾践酿造了许多佳酒献给吴国君臣。吴国伍子胥的军队就驻扎在杭州湾的北岸,得酒狂饮,喝剩的空酒瓶堆积如山!后来,越国渐渐强大起来,勾践决心兴师伐吴。出征前,百姓们前来送行,纷纷进献美酒犒师劳军。勾践为了能与三军同饮,即将酒投江,众军民都俯身河畔,迎流而饮。越王投酒之河,就是现在绍兴的‘醪河’,又称‘劳师泽’。前两年我还去过那里。”
风先生的神sè越来越暗,酒越喝越快,到后来直接端着二十斤重的酒坛痛饮起来,惊得王爷连忙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心道:“这位天仙究竟是咋的了?怎么这么难伺候?”
兰儿一直担心地看着风先生,不知道这段故世是否会触动他的心事。
叶昊天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些事怎会如此深地触动风先生。
按说那么多年过去了,再伤心的往事也该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风先生喝光一坛酒之后,将酒坛轻轻放在地上,环视众人一眼,再也不愿沉闷下去。
他抬头望着高高的房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表情激动地道:“当年吴越大战之后,作为战败者,越王勾践与夫人一起被扣在吴国为奴。越国百姓的rì子也越来越难过,大部分男丁都战死沙场,老弱妇孺耕作农桑。越国每年出产的东西,都要先挑最好的送到吴国去。勾践为了讨得吴王欢心,专门搜集了美酒千担、极品佳酿十坛送给吴国,你们知道那十坛酒的名字吗?”
众人纷纷摇头,毕竟年代久远,没有一个人知道其中的细节。
风先生略微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平添了一抹愁容,缓缓说道:“那些酒便唤作‘女儿酒’,又名‘女儿红’,每坛都有一个专门的名字,最香醇的两坛分别叫做‘夷光’、‘郑旦’。吴王饮了美酒之后问起酒名的来历,随后才有了西施赴吴!”
众人都心中一沉,知道随后而来的必将是西施的故事,于是无不屏住呼吸听他讲述。
风先生似乎喝得多了些,面上的愁容被酒sè掩盖,渐渐变得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地说道:“那一rì,苎箩村东头施家的女儿夷光提着重重的竹篮,走到若耶溪边浣纱。苎麻又粗又硬,她的手经常被扎伤,一不小心就是一道血痕。秋天的若耶溪水一rì寒似一rì,冷得刺骨,洗得半晌,似乎手都麻得不似自己的了。
傍晚,她终于洗完最后一团纱,刚刚站起身来,忽然心口一阵熟悉的痛感传来,她习惯xìng地捂住心口下方,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
天边一片晚霞,红得耀眼,映得她的脸也一片红艳。若耶溪边,晚霞映着她那轻颦的丽容,早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了。
一个身着锦衣的青年男子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姑娘小心。’这边已经帮着她提起了竹篮。
夷光回头,不禁脸一红,眼前的青年男子这样的衣着,这样的容貌举止,她一个生于小山村的姑娘,何曾见过这样的人物,不禁吓得低下了头。
锦衣男子的眼光停在她的面上:‘姑娘,你好美,叫什么名字?’
夷光红着脸退了一步:‘我姓施,名夷光,住在村西头,所以大家都叫我西施。’
锦衣人眼睛一亮:‘西施——果然名不虚传,绝代佳人,倾国倾城。’
夷光看着对方,感到面前这人的眼睛里有一种令她害怕的东西:‘你是什么人?’
锦衣男子微微一笑:‘在下是越国大夫范蠡。’
夷光顿觉耳边轰地一声,眼前的男子,身上顿时散发出一层层的光环:‘范蠡大夫,越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来自楚国的奇男子,聪明绝顶的人,随越王入吴为奴三年,成功地使越王自吴国脱险回来,重建宗庙。想不到这个传奇人物竟站在我的面前,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的年轻英俊,温文尔雅。’
一个浣纱女的命运,自此改变。
西施随后被送到京城,在越王宫中学习各种宫廷的礼仪和服侍君王的方法,三年之后被送往吴国。送行的便是大夫范蠡。
此时的西施再非先前溪边浣纱时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她本来就极美,此时更是光彩照人,明艳不可方物,一颦一笑都有着莫大的魔力。那种美丽可以说是千年难见的惊艳,令人神魂颠倒,食不甘味。连阅历极丰的范蠡也看得痴了,不由自主地从心底爱上了她,好生后悔三年前将她举荐给越王勾践。
西施也一直没有忘怀初次见到范蠡的情景。她也同样对聪慧贤明的范蠡十分钦慕。
从越国到姑苏,每走一天,两人的心都更加贴近一分。短短一短路,竟然走了一年多。两人虽然没有山盟海誓,却已是心心相印。
眼看就要到吴国都城,范蠡牵着西施的手又痛又恨,又怜又惜,依依难舍,伤心yù绝:‘罢了,阿施,跟我逃走吧。’
西施眼泪汪汪,然而神态却很坚决:‘越国百姓rì子好苦,我不能走。先生之情,只有来世再报了!’随后她便进了馆娃宫……一入宫门深如海……”
说到这里,风先生语声断续,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叶昊天和兰儿早已知道风先生就是范蠡,因而没觉得十分奇怪,只是被美丽的故事吸引住了。
王爷、王妃和殷东平都听得迷迷糊糊,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说话之人就是范蠡本人。
兰儿见风先生停了下来,连忙在旁边提醒道:“后来呢?西施是怎么逃出来的?范蠡又是何时开始修仙的?”
风先生也清楚叶昊天和兰儿知道自己的来历,因此他没有刻意隐瞒,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接着说道:“范蠡一向自诩为大丈夫,一直到三十岁时都没有把儿女之情放在心上。西施赴吴的那一年他三十一岁,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刻骨铭心的伤痛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得到的东西不知道珍惜,只有失去时才知道宝贵。
一想起西施进入馆娃宫前凄婉的笑容,范蠡就觉得仿佛有一根针刺在心里,可是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虽然有奇计在身,也无法再见到西施一面。
那时他无比灰心,万分沮丧,百无良策,只能竭尽全力协助越王勾践,希望早rì打败吴国,好将西施救出来。
这样的rì子过了五年。
直到有一天,他听说越国山yīn南林有一位仙子,‘生于深林之中,长于无人之野’,却酷爱击剑,剑法独具一格,连当世闻名的剑客袁公都甘拜下风。于是他费尽心机、不辞劳苦终于找到了那位仙子,诚恳地邀其出山。
仙子果然到了越国,向越国兵将传授了二十四式越女剑法,还将一本练气击剑的小册子交给了范蠡。
范蠡一见之下叹为观止,从那以后他便对修仙养气、习武击剑着了迷。他遍访名山,广求名师,功力进境一rì千里。
又过了五年,越国大举反攻,吴国节节败退。
范蠡趁乱之际闯入馆娃宫去寻西施,然而令他无比痛苦的是:西施刚刚被逼服下断肠草、鹤顶红、墨蛛汁、孔雀胆、碧蚕丝等九种剧毒之品!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昏迷不醒:‘相公,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怎么才来啊……”
范蠡心痛之极,急忙奋力运功护住她的心脉,一面抱着她飞速去找当世神医扁三鹊。
扁神医就住在太湖中的石公山,距离馆娃宫不过三、四十里。
然而等范蠡飞快赶到石公山的时候,扁三鹊只瞄了一眼便道:‘人都死过了,你还来干啥?’
范蠡听了如闻晴天霹雳,低头看时,西施果然已经没有气了!
那时正是夕阳无语、霞光漫天的时候,他木木地抱着西施的遗体站在石公山上,眼前尽是一片血红,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身后有人说道:‘唉!看你如此深情,我就帮你一把,全当是画饼充饥吧!’
回头看时,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取下身上的葫芦,以手指天,口中念念有词。
时候不大,但见一缕彩霞从天边飘来,在西施身上绕了一圈,随后缓缓进入葫芦里。
老者将葫芦盖紧,然后递在范蠡手中,说道:‘我教你几句口诀,你以后每rì念诵,可保她的灵魂长存不散。每年的正月十五rì,还可以唤出来说一会儿话。唉,我也不知这样帮你到底是对还是不对,逆天而为,画饼充饥,其实不亚于沉重的枷锁,今后你别想有一分安宁了。’
范蠡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对老者感激涕零。
老者临行之前还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话:‘如果……能收齐灵药,同时借得九天坤鼎……或许还有转机……无奈,难如登天啊!’
范蠡听得糊里糊涂,还想再问时,那老者已经去远了。”
说到这里,风先生悄悄停下来,神态迷惘,似乎还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完全被故事迷住了。
王爷和王妃很想问他:“你是如何知道得那么详细的?你是谁?”
殷东平已经大体猜出风先生的来历了,所以他只是惊异地看着对方,感到简直难以置信。
兰儿如在梦中,犹自问道:“后来呢?不是说范蠡到了齐国,然后又到了‘陶’吗?”
风先生答道:“那时范蠡神功未成,不得不四处飘零,希望能找到升仙的方法,同时能找人问一问什么是‘九天坤鼎’。无奈走过了很多地方还是一无所获。他在齐国和陶呆的时间较长,是因为听说那里仙迹甚多的缘故。
他不但自己寻找隐士奇人,还请人帮忙寻找。
求人不能无财,于是他买卖货物赚点小钱,结果却无心插柳成了富商。
功夫不费有心人。二十年后,他终于找到了帝喾之师赤松子修仙的地方。又过百年之后,他才到了仙界。”
说到这里他就此打住,眼睛望着叶昊天和兰儿,意思是说“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就不用再说了吧?”
叶昊天却问道:“石公山上出现的那位老者是谁?”
风先生低声答道:“南极长生大帝,范蠡后来买了十个很富庶的星球送给他,他也二话不说就收下了。”
听到这里,没有人不知道他就是范蠡,可是他既然自己没有挑明,叶昊天决定以后还是叫他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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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君心已定平倭策,上仙出使拥楼船
当天晚上,叶昊天盘算了好久,想找到接近皇上的良策。
第二天午后,兰儿留在家中陪母亲闲话。
叶昊天则领着风先生出了门。
他们先在最繁华的夫子庙附近兜了一圈。直到太阳偏西,大约申时光景才各奔东西,留下风先生继续闲逛,叶昊天则掉头向太傅宋九龄的府上走去。这个时辰,估计宋九龄应该退朝在家了。
太傅府距离夫子庙约有十余里。
叶昊天避开大路,专走小巷,一路看着两边大大小小的院落和房顶高高低低的飞檐,以及路边亭亭如盖的新树和路上穿梭来往的百姓,不禁有种安详舒畅的感觉。
快到太傅府的时候,街道逐渐加宽,路边的院落也越来越大,大概附近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距离目的地不足里许,叶昊天忽然听到一阵凄凉的哀乐,其间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哭声。
他心里一惊,以为宋家又出了什么事,急忙紧赶两步前去察看。
来到近前,才发现哭声并非出自太傅府中,而是马路对面的一所府邸。
他定睛看去,但见眼前的府邸简直比宋府还大,红檐绿瓦,雕梁画栋,宽阔的大门上方写着斗大的“朱宅”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府邸。
正在这时,门忽然开了。
一群白衣白袍的人抬着棺材走出来,后面哀声连连,跟着些妇孺家人。
叶昊天急忙闪在一边,靠在墙根远远地望着。
那群抬棺人经过他的身边时,几乎每个都回头瞪了他一眼,甚至有人骂道:“人都被逼死了,还来盯着,看什么看?这样缺德会遭天打雷劈的!”
叶昊天知道这些人误会了自己,所以心中并不动气,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理会。
躺在棺材中的人已经没有一点生气,看来早就死去多时了,所以叶昊天也不能像拯救宋家少夫人那样出手相救。
待得一行人去远,叶昊天才转身走近太傅府,改换了容貌之后,将自己的名帖递了上去。
一见名帖,看门人便将他引了进去,看来早已得到宋九龄吩咐,只要这位“棋待召”一到,立马迎接!
果然宋九龄正在客厅之内,见到叶昊天时兴奋得嘴都闭不拢。
待得宾主落座之后,叶昊天首先取出两颗先前炼制的补中益气丹来,说道:“此乃年前炼制的丹药,有提神醒脑、补中益气之效,太傅不妨服下一颗试试。”
宋九龄接过丹药看了看,愈发欣喜,笑道:“想必是不可多得的仙丹,我倒是不忙服用,且待斋戒之后慢慢享用不迟。仙长最近一向可好?皇上和太子可都问起过您呢!他们问得十分细致,在下没有办法,只得据实相告,还请仙长恕罪。”
叶昊天摆摆手道:“谅也无妨。太子殿下最近身体如何?”
宋九龄道:“太子身体恢复得很好,不但神气充足,而且喜欢上了仙道之学,经常在宫中舞刀弄剑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但愿他别不务正业才好。皇上却又如何?”
宋九龄的面sè忽然变得有些神秘,低声道:“我觉得有些奇怪,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半月以来,皇上变得jīng明了很多,有时侯大臣还没有汇报完毕,他就全明白了。可是又隐忍不说,朝中的官员职位一切如旧,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叶昊天一听有门,心中顿时高兴起来。
他不能将玉帝王道轮回的惊天之秘告诉宋九龄,所以换了个话题道:“适才看见附近的朱宅有人出殡,送殡之人忿忿不平,不知是何缘故?”
宋九龄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牵涉到本朝的一大隐痛!仙长有所不知,本朝有两大痛处,一是东南沿海的倭寇愈演愈烈,二是贪官污吏横行当道。”说到这里他看了叶昊天一眼,“朱宅的主人名叫朱胯,本是皇亲国戚,朝中大臣,一年前出任福建提督。他到任之后,调动大军封锁海面,连续击杀倭寇近千人以及通倭的贪官、士绅百余人,结果触犯了通倭的官僚、豪富的利益,他们通过太师刘衡和大太监王希攻击朱胯贪污受贿、妄杀无辜,結果竟然逼得朱胯自尽而死!”
叶昊天心中既可惜又惊讶,问道:“这是何时发生的事?皇上怎么说?”
宋九龄答道:“去年十月朱胯被召回,未经刑部审问便被摄政王折磨得奄奄一息,两条腿都被打断了!朱胯拼命坚持,死不认罪,直到前几天,皇上亲自过问,说他贪污受贿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但不该杀那么多人。鉴于他身残腿废,特准他带罪回家,养伤思过。朱胯心里窝囊,觉得受了天大的冤屈,再加上双腿已残,了无生趣,所以昨天晚上终于悬梁自尽了!”
说到这里他气得一掌拍在桌上,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此事皇上也有失误,所以今rì早朝无人敢提及此事。既然仙长来了,不妨跟我去见见皇上,顺便劝皇上安抚朱胯家人。”
叶昊天同样为朱胯愤愤不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用比较轻松的口吻道:“皇上正在百忙之中,不一定会诏见我这种小臣吧!”
宋九龄道:“皇上吩咐过,说是只要我见到你,不论何时都要请你入宫见驾。再说,你身上不是有着钦赐的通行令牌吗?”
叶昊天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通行令牌的确不少,既有皇上赐予的龙牌,也有西王母颁布的上仙金牌,甚至还有玉帝钦赐的通行天下神鬼各界的玉牌。只不过目前正处于天界大乱的时候,连玉帝钦赐的玉牌也不太管用了,还不如皇上赐给的龙牌好使。
随后两人便离开太傅府直奔宫中。
皇上正在养心殿休憩,听说棋待召田天随太傅求见,急忙传旨令二人进来。
养心殿是一个工字型大殿,前厅是皇上诏见大臣的地方,后厅则是寝宫。中间以穿廊相连,来往很是方便。
叶昊天亦步亦趋地跟着宋九龄进入大殿,一眼看到正在殿中走来走去的皇上。
皇上的形貌跟先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行动之间似乎灵便了一些。
叶昊天刚想行跪拜之礼便被皇上止住。
皇上满面chūn风地笑道:“赐座!两位皆是朕之宠臣,不必拘礼!”
两人随即坐下。
寒暄几句之后,皇上道:“朕已决定明年传位于太子,两位爱卿有何想法?”
宋九龄道:“皇上chūn秋尚健,何不多做两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子殿下还年轻,我担心他料理朝政会感到吃力。”
皇上一摆手将他阻住:“太子明年二十六岁,比朕登基时强多了。何况还有你们这些大臣尽力辅佐,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叶昊天一眼道:“田爱卿,你不但棋下得好,更有奇技在身,文武全才,满腹经纶,不愧是名门之后!朕准备重用你,不知你是否愿意?”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双目紧盯叶昊天,眼中泛出淡淡的紫光,似乎能一眼看透叶昊天的前世今生。
看着看着,他忽然面sè微变,双手也轻轻地抖动了一下,随后又很快稳住。
宋九龄闻言一愣,不知道皇上所说的名门之后是什么意思。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叶昊天便是“一门七进士,知交满天下”苏家的后人。
叶昊天也在静静地观察皇上,早已将皇上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这时见皇上用奇异的目光盯着自己,连忙避开视线,顺口答道:“微臣生于斯,长于斯,为国效力当是分内之事……”话音未落,他忽然“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养心殿的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其中一幅“刘阮遇仙图”上赫然题着:“一朵青云坠九州,风烟域外傲清流,何rì阮肇归来去,信手清风不用愁。”
骤然见了这几行字,恍若晴天霹雳一般,令他禁不住惊叫出声,差点从椅子中滑落地上。
他虽然一直怀疑皇上就是玉帝,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证实自己的判断。
宋九龄不明所以,觉得他一惊一乍未免有失体统,于是转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皇上眼中淡淡的紫光已经消失了,用十分平和的语气道:“田爱卿,是否有何不妥之处?还是你不愿为朕效力,不想受到约束?这样吧,你也不用守在这里多么久,只要明年三月太子顺利登基,你就可以任意来去,恢复zì yóu之身,你看如此可好?”
叶昊天低头沉吟没有立即回答。
宋九龄在旁边已经急死了,恨不得替他答话,心道:“天下还有这种事?皇上苦苦哀求臣子,臣子却不情不愿,推三阻四!”
皇上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地等他答复。
沉思片刻之后,叶昊天忽然抬起头来,双目直视皇上,说道:“圣上旨意,微臣不敢不尊,不过臣还有更好的安排,不知圣上想不想听。”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宋九龄一眼,不知道接下来的那些话是否要避开这位老臣。
皇上对宋九龄摆摆手道:“太傅请先退下,朕有几句话要单独交待田天。”
宋九龄急忙躬身告退,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越发不解自己推荐出来的棋待召究竟是何许人也,更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信任于他。
不过既然皇上已经发话,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待得宋九龄去远,叶昊天才躬身道:“请圣上原谅则个,微臣身有要事,不得不前去办理,所以不能一直守候在这里。那事十分重要,事成之后对圣上也有好处。不过我不必现在就去。如今才是三月中旬,我可以留在此处直到五月底,然后再走,望圣上恩准。”
皇上瞪了他一眼道:“你的更好的安排在哪?快说来听听。”
叶昊天道:“微臣有两位信得过的朋友,一位姓风,一位姓鬼,都有鬼神莫测之能,决胜千里之智。另有十几位不世出的高手,六月以后便能随时听候召唤。如果圣上愿意,我可以将他们全部叫来。”
皇上摇摇头,面上现出诡异的笑容,说道:“朕不喜欢大张旗鼓。若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朕也能招几个所谓的高手来。那些高手,嘿嘿,那些飞檐走壁的高手……说实话,有同于无啊!”
叶昊天辩解道:“圣上的心意微臣明白。鉴于妖氛太盛,我们斗智不斗力。圣上文采武略天下无双,然而总不便亲自出手,所以找几个手下还是有好处的。而且可以令他们改名换姓,隐身大内,那样圣上就可以如虎添翼了。”
皇上在殿中走来走去,半晌之后停了下来,问道:“你说得有些道理。我们斗智不斗力,所以朕对你所说的两位谋臣有些兴趣,但不知风、鬼二人有何过人之处?是否真的才智冠绝天下?”
叶昊天很想说:“一个是天下第一的财神,一个是独闯昆仑七关勇破万灭王鼎的鬼谷子,你说他们的才智如何?”
不过既然皇上没有明说,他也不便挑破这层窗户纸,只是躬身答道:“明rì我将风三先生请来,圣上不妨考问一下,全当一场殿试好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呵呵”浅笑,又道:“不过风三先生非是寻常之辈,身价不菲,圣上若是用他,可能会被他乘机勒索。”
皇上“哈哈”笑道:“朕为一国之君,还能怕人索要财物不成?你可以告诉他,只要他能够想到的东西,朕都尽力满足。”
叶昊天心中暗笑,口中答道:“微臣也知道他的心思。他家做了点小生意,一直对苛捐杂税耿耿于怀,若是圣上能免去他应缴的赋税,他一定非常高兴。”
皇上眼中的紫气再度渐渐流露出来,飞快地在叶昊天脸上掠过,似乎想看清叶昊天究竟在想些什么,无奈叶昊天脸上的表情很是单纯,很难看出什么东西。
停了片刻之后,就听皇上爽朗地笑道:“若风三乃乐善好施之人,朕便答应了他又有何妨?你呢?你为朕效劳需要什么报酬?”
叶昊天特意用非常激动的语气说道:“微臣身受圣上恩宠,只想着为圣上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想要任何报酬。”停了一停,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皇上一定要给的话,我也只好收下……”
皇上被他逗乐了,笑道:“你的官职已经不低了,需要好好表现一番才行。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你可要抓紧啊!”
叶昊天听得心中雪亮,知道这是说自己被封为昊天大帝,职位已经太高了,要不好好干怎么也说不过去。
皇上见他点头称是,忽然笑眯眯地问道:“朕虽然明年就要退位,可是人老心不老,还想在最后一年里做几件大事。爱卿说说看,朕从何处着手为好?”
叶昊天心道:“来了,玉帝要在人间建立不朽功勋,才能积累足够的王者之气,然后才能完成王道轮回,这是他在征求我的意见呢,我不妨找两个实实在在的民生问题让他解决。”
于是他想了想答道:“微臣以为有两件事非常重要,一是反腐倡廉,惩治贪官,二是沿海各省的抗倭大事。两者都是百姓最关心的话题,圣上不妨在这两方面下点功夫。”
皇上皱了皱眉道:“抗倭之事虽然有些麻烦,但还并不太难,倒是惩治贪官并不容易,往往下了很多功夫也收效甚微。况且惩治贪官势必动摇妖人在朝中的根基,拔除他们不难,却恐打草惊蛇。待朕好好想想。”
叶昊天一时三刻也想不出很好的办法,只好单提抗倭之事,将朱胯的自尽说了出来。
皇上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明rì早朝朕便公布抗倭之举。不知爱卿有何良策?”
叶昊天忽然想起了罗开山,当即禀告:“微臣保举一人,可胜此大任。此人乃前科状元,文武双全,一度在翰林院供职,如今外任福建副总兵。如是令他招集人手,挥军抗倭,一定会不辱使命。”
皇上却没有那么轻松,而是心事重重地在殿中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刚才说手下有些高手,不知何时可堪一用?其中出自本土的又有几人?”
叶昊天心道:“刚才你还说不要,现在怎么又要了?真是怪事。”口中却急忙答道:“微臣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偶然救出了近万高手,那些人饱受折磨,如今正在恢复之中,估计六月初就会完好如初,其中包括我刚才说过的鬼师傅。至于究竟有多少出自本土,我现在还不知道,估计少说有上百人。”
皇上点点头道:“待他们完全恢复之后,你将出自本土的高手尽数招来,但不可进入京师,要将他们尽数安置在抗倭大军之中……”
叶昊天吃了一惊,慌不择言道:“杀鸡焉用牛刀?对付区区倭寇竟然要用名满天下的‘武林好手’?皇上是不是搞错了?”说完之后他才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够尊重。
这次皇上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喝道:“有备无患,否则悔之晚矣!此事极其复杂,你回去好好想想。先退下吧。”
叶昊天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训斥自己,不禁心中有些窝囊,只好灰头土脸的转身往外走。
快到大门的时候,身后再度传来皇上的声音:“明天午后带风三先生来,若是殿试不合格,嘿嘿……”
一提起风先生,叶昊天就来了jīng神,于是头也不回地答道:“圣上请放心。殿试不合格,算我欺君之罪好了!不过,若是合格的话,皇上别忘了今天的许诺啊!”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了门槛。
此时宋九龄还站在殿外等着,见他竟敢如此跟皇上说话,不禁吓得脸都白了。
叶昊天向他招手:“太傅,走了,皇上已经知道了朱大人的事,他自有安排,就不用我们cāo心了。”
宋九龄看着他气宇轩昂的样子,越发明白对方不是寻常之辈,于是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再不敢趱越半步。
叶昊天却不想太过显眼,所以放慢了脚步,跟宋九龄走了个肩并肩。
当他回到王府的时候,风先生已经回来了。
听完叶昊天所说的事情经过以及关于抗倭的疑问,风先生面sè凝重地说道:“神与人一脉相承,世间的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保护神。倭人的保护神名叫‘天照大神’,据说是居于神仙榜前五十位之内的人物。除了神通广大的天照大神以外,倭国还有功力参差不齐的数万神仙,分别居住于天上地下的各个角落。实力不容小觑。”
叶昊天闻言一呆,随即沉声道:“我们中华上国神仙多不胜数,至少是他们的十倍以上,即使来个神仙大比拼,也吃定他们了!”
风先生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您有所不知。我方神仙固然远比对方多,功力也可能在对方之上,无奈管理分散,不成体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对方神仙虽然少些,却有自己的优势。倭国有个万众瞩目的通神之所,叫做‘伊势神宫’,里面供奉了一件超级神器,名为‘八尺镜’,不知你是否听说过?”
叶昊天连忙摇头,问道:“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比我的观天宝镜还厉害不成?”
风先生微微一笑道:“八尺镜固然不能跟开天九宝相比,不过也是神器排行榜百名之内的宝物,不容轻视。被八尺镜的神光罩住的人,难以发挥原有功力的三分之一!你说是不是有些恐怖?”
叶昊天面sè微变,没想到倭人竟然拥有这等神器。
风先生继续说道:“非仅如此,八尺镜最大的功用却是召集众神。它只要连续发出十三记强光,所有出自倭国的神仙就都知道了,不管身在天涯海角,都会尽速赶来,你说可怕不可怕?”
叶昊天吓得面无人sè!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想到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罗开山可就惨了!
“倭人中的神仙竟然组织得这么严密,相比之下,中华上国的神仙各自为政,未免太分散了。怪不得皇上说召集本土高手有备无患!这该死的老头也不明说,卖什么关子?”
他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
风先生还没有说完,停了一下接着又道:“希望这场神仙比拼仅限于中倭之间的神仙,若是还有来自外星球的神仙参与其中,特别是真神也在里面插上一脚……那可就真的麻烦大了!我想这才是皇上担心的事吧。”
叶昊天心中暗骂了几句,最后恨恨地道:“我已经给先生争取到莫大的好处,你千万不要对皇上心慈手软!不交税净赚的钱肯定不少,你如果用不着,将来再捐给我做大军的费用好了!谁让皇上不给我筹建大军的经费呢!”
风先生“呵呵”笑道:“大军的费用也用不了那么多,你可别忘了,我前面捐献的部分足够十万将士消耗千年的!”
叶昊天十分夸张地连连摆手,叫道:“那哪够啊?你想想看,五老帝君每个人都拥有一方天地,辖下星球无数,天庭税中抽取千分之一也够他们用的了!我呢?没有一分地盘,全靠自己拼凑,若是待遇太差的话,跟着我的众仙不一个个开溜才怪!”
风先生笑道:“神仙最重信诺,他们一旦说出为您效劳就不会随意离开的,这您放心。”
叶昊天面sè一整,说道:“那就更不能对不住众人了。我不但要给他们足够的俸禄,还要定期提供灵丹妙药,请人传授各种功法,帮他们提高功力。因此我想交给先生一件任务,您有空时帮我合计一下。”说到这里他严肃地看着风先生道:“等到这场浩劫结束之后,如果我还做昊天大帝的话,烦请先生为我主管财务工作,将一部分钱财购买适合开垦的星球,开辟苗圃,将黄帝赠送的息壤洒进去,然后大量种植灵药,多了就拿去拍卖,您看是否可行?”
风先生眼前一亮,笑道:“那样一来,宇宙间的灵药市场要大受冲击了!灵药价格至少下降一半,别人不恨死你才怪!”
叶昊天道:“怕什么,若是灵药多得像番薯一样,人人想吃就吃才好呢!”
次rì午后,叶昊天领着风先生去见皇上。
皇上只朝风先生看了一眼便失声叫道:“好一个风三先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请坐!”然后对叶昊天喝道:“你小子竟敢欺弄我!给我滚出去!明rì早朝候在殿外,看我如何收拾你!风先生从此留在宫中,不再是你的属下了!”
叶昊天感觉再次受到打击,心说:“皇上连一点风度也没有,竟然如此待我,太不像话了!”
他二话不说转身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回头对风先生道:“你先在这里好生伺候皇上,回头我让阿莲来看你……”
风先生心情激动地道:“不用,不用,三天、五天我还过得去!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找您。”
皇上“嘿嘿”冷笑道:“竟然用美人计来收买人心,嘿嘿……”
叶昊天不好当着皇上的面把九品莲台取出来,于是跟着“嘿嘿”干笑了两声,转身走了。
当晚风先生没有回到六王爷府,不知道是否留在宫中。
又过了一天,早朝之时,叶昊天等在金銮殿外等候皇上诏见。
他虽然身为圣棋士,官居三品,却是有名无实的虚衔,不在早朝之列。
他等了好大一会儿,听见大殿之中吵吵嚷嚷,热闹非凡,全没有一点庄严肃穆的景象。
但闻太师刘衡那桀骜不驯的声音道:“圣上,我看倭寇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此大举用兵实在是劳民伤财。”
然后有人随声附和道:“就是嘛,区区两三个蟊贼,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接着是太傅宋九龄高声叫道:“蟊贼?数十年来,沿海各省倭寇频生,百姓流离失所。近年来愈演愈烈,今年尤甚!三月前倭寇大举进犯福建、浙江,已经攻占了福宁、连江、宁寿、政和、宁德、长乐、福清等地,並延及龙延、松溪、大田、古田、莆田。数万人连番来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还叫蟊贼?”
随后有人道:“太傅过于夸张了吧。以讹传讹,恐怕是子虚乌有的事。”
宋九龄大怒,随后金銮殿上吵作一团。
良久之后只听皇上道:“好了,此事真假一问便知。此刻副清知府、宁寿知县尽在此处。宣二人进殿!”
叶昊天眼见两人从身后走出,迈步进了金銮殿,然后是各自痛诉倭寇恶状,回答百官质询。
其中一人描述得尤其详细:“臣所在的宁寿县连番遭到倭寇冲击。他们杀人放火,掘墳挖墓,甚至把婴儿束在竿上,用开水浇,看着婴儿啼哭,拍手笑乐……”
听了这话,百官义愤填膺,纷纷道:“皇上,倭寇如此猖獗,我堂堂中华大国,竟然饱受欺凌,再不还手,我国的面子也丢尽了。”
喧闹之中,忽有一人奏道:“皇上,臣闻之,倭寇rì盛事出有因,原因是倭国内乱纷呈,南北大战,年前南朝战败,武士、官僚和浪人失去依托,于是流落海上,盘踞海岛,成为倭寇。如今统一倭国的足利义满将军很想肃清南朝的残余势力,打击海上盜贼,同時也想发展和我朝的贸易。所以我们不如双管齐下,一面歼灭倭寇,一面与足利将军谈判,如此可将倭寇连根拔起!”
皇上闻言大喜,笑道:“礼部尚书潘文良果然见识不凡!朕即修书一封,着人送去,只是扶桑远在数千里外,大海无情,不易送到啊!”
接着还是潘文良的声音道:“皇上,早先有倭国使者来京,等候数月未得诏见,已于三月前离去了。现有书信在此,请皇上御览。”
皇上有些生气的道:“爱卿念出来听听!”
潘文良念道:“大汉皇帝陛下:余乃扶桑国洪武天皇帐下大将军足利义满是也。年前平定南朝,统一扶桑,yù与贵国结为友好,互通贸易,特派专使前来,商讨诸般事宜……”
还没念完,就听皇上怒道:“倭国使者是何人接待的?为何没有禀报于朕?”
下面一片沉默。
有人答道:“这是摄政王决定的,说是将倭国使者撵回去,泱泱大国用不着跟边野小民谈什么交易。”
接下来就没有声音了。皇上也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就听太傅宋九龄说道:“皇上,您看我们是否可以派出一人前去倭国解释一下,或许此事还可挽回。毕竟瓦解倭寇最好的方法还是从内部着手。”
随即有一人高声反驳道:“没用了!太晚了!rì前扶桑国来了一名棋道高手,名叫‘木谷虚’,横扫中原未遇对手,连周锡嘉、徐友星都败在他的手下,黄师龙、田天又不知到了哪里。临去之际,木谷虚放声狂笑:‘我奉足利大将军之命而来,原为考察贵国底细,看看是否值得我方交好。不料大失所望,泱泱大国病入膏肓,连个棋道高手都找不出来,怨不得上万将士难敌我八百列兵!如此弱邦,不交也罢!’”
听了这些话,周围的大臣乱成了一锅粥:“这人胆子不小,说了这番话不怕回不了倭国?”
一个大概出自武将的声音,气哼哼的道:“妈的,要是老子在场,不扁死他才怪!”
最后是太师刘衡的声音:“张督察,你这是听谁说的?是真是假?”
先前说话的声音答道:“太师,我几时说过假话?这些是杭州知府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说,木谷虚说这番话时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当时就有几个年轻人不忿,上去与他理论,争执之下推搡起来。当杭州知府史申闻讯赶到时,已经有数十人被木谷虚打倒在地。史申见他极度嚣张、出手狠辣,便吩咐手下兵丁将其拿下,准备带回去教训一番。不料木谷虚功力极高,二十个兵丁尽数被其击伤,且有三人惨遭毒手。吓得史申转身yù走。
正在这时,恰有两位义士及时赶到!二人联手之下,才堪堪将木谷虚敌住。这两人一个姓王,是位新中的武举,另一个姓周,据说是前任太保周大人的子侄。两人武功不可谓不强,可是木谷虚的功力还在两人之上!竟然迫得他们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再后来,连灵隐寺的方丈也领着数十位高手赶到了,木谷虚才见势不妙夺路而逃。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木谷虚后劲极强,连过十余关,凭着一双赤足逃过了数十位马上高手的追杀,最后辗转千里逃入倭寇盘踞的古田县城!还站在城头放声狂笑,极尽羞辱谩骂之能事。”
听到这里,金銮殿中鸦雀无声。
叶昊天身在殿外也是心中一震,没想到在这里听到王小石和周士章的消息。
静了好大一会儿,忽听皇上道:“宣圣棋士田天进来!”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叶昊天急忙进殿,双膝跪地高呼万岁。
结果耳边却传来皇上异常严厉的声音:“田天,你身为圣棋士,官居三品,不能为国效力,要你何用?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叶昊天心中恨道:“死老头,竟然如此整我?一点面子也不给,真是岂有此理!”口中却不敢怠慢,连忙叫道:“皇上,实在冤枉啊!我奉太子之命前往敦煌收集棋谱,准备回来编纂《万世棋典》,一路上黄沙漫漫,历尽艰辛,昨rì才刚刚赶回,实在没想到会有此等怪事!”
在场的大臣全都一言不发,等着看这位寸功未立、仅靠讨得皇上欢心就能一步登天、官居三品的圣棋士的笑话。
只有太傅宋九龄为他求情:“圣棋士情有可原,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叶昊天一眼,冷冷的道:“田天,朕可以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派你出使扶桑,商讨贸易事宜,你若是办得成,朕为你加官进爵,若是丧权辱国、丢人现眼的话,就不用回来了!回来也定斩不饶!”
有些大臣已经面现不忍之sè,人人都知道叶昊天凶多吉少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倭人本就凶悍无礼,此番叶昊天到倭国去商讨贸易事宜,恐怕很难讨得了好,饱受羞辱是逃不了的事。
就听太师刘衡“呵呵”笑道:“圣棋士乃当世奇才,定然能一帆风顺,早rì归来。”
叶昊天眼珠一转道:“请问皇上,如何才算出使成功?”
皇上面无表情地道:“你必须完成两大任务,一是谈成公平交易的条约,不能使本朝蒙受损失。二是不可丢人现眼,无论是棋道还是别的任何比试,只要倭人出招,都给朕接下来,若有一项败北,朕便要治你丧权辱国之罪。”
这次所有的大臣都怜悯地看着叶昊天,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叶昊天故意装出十分惶恐的样子,叫道:“微臣死不足惜,只怕会给皇上丢脸。所以臣有一事相求,请皇上恩准。”
皇上瞪着他道:“讲!”
叶昊天道:“请皇上多派人手与臣同行,其中需要十名大内高手,十名商界jīng英,十名辩士说客,十名教坊乐师,十名秦淮歌姬……另外微臣的夫人足智多谋,臣希望与她结伴同行,求皇上恩准!”
在场的大臣一片哗然。
有人笑道:“竟然要带教坊乐师,秦淮歌姬,简直有辱国体!”
有人道:“按照惯例,使臣不得带家眷同行,这个可不行!”
皇上等众人喧闹完了,才轻轻说了两个字:“准奏!”然后是“退朝!”随即转身走了,留下一众大臣目瞪口呆留在殿中。
(鬼雨目前在用心创作的《鬼雨仙踪》已经有44万字了,水平不在《仙缘》之下,有可能年内开始出版简体书,欢迎到起点中文网试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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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云帆天涯待骤雨,卜居海上掸纤尘
三月二十一rì,黄道吉rì,宜出行,出使扶桑便定在这一天。
叶昊天和兰儿告别父母,不紧不慢地来到江边码头处,放眼望去,不觉大大吃了一惊。
但见距岸百余丈的江心一字排开七八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最大的是一艘郑和宝船,九桅十二帆,体式巍然,巨无匹敌,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单是一只铁舵,就须要二、三百人才能举动,整艘可容数千人。其次是一艘‘马船‘,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然后是一艘‘粮船‘,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最后是两只‘坐船‘和三艘十八丈长的‘战船‘。
上得郑和宝船,叶昊天禁不住啧啧称赞。
因为宝船的船体太大了,单是水手就配备了七百人。各种物资准备得极为充足,不但储存了淡水,甚至还携带了用来栽种蔬菜的泥土。
宝船的船舱分为六层,三层位于甲板之上。叶昊天和兰儿住在最上层;第二层住的是大内高手、商界jīng英以及辩士说客;第三层住的是教坊乐师和秦淮歌姬;另外三层位于甲板之下,住的是普通船工和杂役人员。除了顶层之外,每层都有一个会议厅。
负责船队航行的总船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到叶昊天和夫人上船,赶忙过来请示:“大人,我们是缓缓而行,还是昼夜星驰?”
叶昊天反问道:“此去扶桑,不紧不慢需要多长时间?”
老者道:“少则一月,多则月半。”
叶昊天略一琢磨觉得时间不够,于是吩咐道:“那就昼夜星驰吧,最好能在二十天内赶到,但也别累着大伙。”
老者答应一声便吩咐手下开船。
船队沿江而下,顺水漂流,蓝天朗rì之下,江面上隐约可见点点渔舟,斜挂红帆,时隐时现。
兰儿身处顶层船舱,斜倚窗边,一任微风拂面,远眺渔舟上侧身撒网的渔夫,但见他们头戴斗笠,悠然自得,显得格外宁静安详。
叶昊天觉得有必要熟悉一下船上的具体情况,于是让老者领着自己在船中转来转去,一边走一边问东问西。
通过交谈,他知道老者姓邓,名叫邓兴初,昔年曾跟随三宝太监下过西洋,而且当时便是船队中的一名船长。
叶昊天随口问起郑和下西洋的事,同时问老者对于此次出使的看法。
邓兴初手摸山羊胡努力想了想,然后才道:“大人,昔年郑公公也曾到过倭国。永乐二年四月,倭寇累累侵犯浙江沿海,直至江苏境内长江口区。郑公公受命出使扶桑,跟扶桑国王源道义进行交涉。源道义理屈词穷,随即捉了二十多个盗魁。他们将盗魁用‘蒸杀’的方法处死,然后献给我方。郑公公回京报告后,永乐帝对扶桑国‘嘉其勤诚,赐王九章’,并允许rì本国十年一贡,可以在江浙一带贸易。那段时间本朝沿海的倭寇确实收敛了一些。所以大人此番前去,辛苦是比较辛苦,但若能达成协议,必将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叶昊天熟读万卷古书,却对本朝的事了解得不够详细。
因为历代史家向来只记前朝,不记当代,越是近代的事越难了解真相。
因此他捉住邓兴初不肯放手,仔细询问郑和出使扶桑的事,希望能找到值得借鉴的东西。
船队很快到了长江口,周围的景sè发生了很大变化。随着宝船云帆高挂破浪前行,海中小岛的形状也在不断变化,景致一时一变,似乎永远不会重复。海风从侧面吹来,隐隐带来淡淡的咸味,再往前则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叶昊天一直想着会不会遇到倭寇,甚至琢磨了数个对付倭寇的方法,然而等了好久也看不到一个倭寇的影子,于是他决定先安排一下出使的相关事务。
他首先将十名大内高手请到第二层船舱的会议厅中,准备问一下这些人的功力深浅。
众人见到他之后纷纷行礼。
叶昊天向着众人抱了抱拳,顺口恭维道:“一看就知,诸位师傅个个功力深湛,全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此次出使东瀛,能否一帆风顺就看你们的了。”
众人瞧着面前弱不禁风的书生,嘻嘻哈哈地道:“大人请放心,我们都是来自各门各派的高手,每个都能以一挡百。听说倭人大都又瘦又矮,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
领头的是一位又高又瘦的五旬老者,闻言喝斥道:“你们知道什么?别胡说八道!倭人若是没两把刷子,沿海的倭寇还不老早被我们灭了?用得着我们大老远地出使倭国吗?”
训完之后,他转过头来对叶昊天躬身说道:“大人,我们此去东瀛,必然会碰到倭人中的高手。我们既无地利,又失人和,如果动手的话可能会吃亏,所以能不动手最好是别动手。”
听他说得这么低调,武士中有一半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的说法很不满意。
叶昊天却觉得老者颇有自知之明,于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师傅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您老贵姓?”
老者再度躬身答道:“敝人南宫英,出身于南宫世家,功力不值一提,让大人见笑了。”随后他依次介绍其余武士。
叶昊天一一寒暄问话,将众人的名字全都记在心中。
然后他吩咐众人退下,只将南宫英一人留了下来。
南宫英静静地立在舱中,等着他训话。
叶昊天先是微微一笑,然后低声问道:“您老跟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龙有何关系?为何会身在宫中为朝廷效力?”
南宫英看了他一眼,不解他一个文弱书生为何关心这件事,顿了一下才道:“敝人是南宫家主的亲兄弟,留在宫里也是家主的意思,这件事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不算什么秘密。不光是我们,别的世家也都有人留在宫中。”
叶昊天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连忙问道:“那么多武林人士留在宫里,这是皇上要求的吗?”
南宫英摇摇头道:“这是朱英昔年凭着监天尺定下的规矩:四大世家和九大门派必须派出一名高手入宫效力,其余诸人则不许轻易进京。敝人是在十八年前入宫的,再过两年就可以出宫了。唉,我终于快熬到头了。”
叶昊天转口问道:“风闻南宫世家曾经遭逢大难,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南宫英凝神注视着他,心中疑惑他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与此同时,叶昊天也在看着他。
四目交投,南宫英从叶昊天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坦诚和自然,还有无尽的友善和关心,于是躬身答道:“谢大人挂怀。敝人于半月前得到消息:家主和大半家人已然脱险,目前正在某处养伤,同时设法恢复功力。”
叶昊天十分高兴的叫道:“好!希望南宫世家的所有人都能尽快脱险。”说到这里,他望着南宫英不安的神sè道:“在下跟南宫家的三少爷南宫铧相识,承他不弃,结为知己,所以知道一些南宫世家的事。”
听了这个解释,南宫英才眉头一展,说道:“你是说阿铧啊?这孩子,我只在他两三岁的时候见过,一晃那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不过这次传过来的消息说,阿铧为家族立了大功,家主准备立他为继承人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南宫铧功力大进,已经进入仙界,只怕他无法留在南宫世家很久了。”
南宫英听了浑身一震:“什么?家主还没有达到仙界,他竟能先走一步?”
叶昊天望着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道:“您老距离仙界还有多远?”
南宫英犹豫了一下道:“敝人的功力刚刚达到真人界第十三重。唉,没办法,呆在宫里足不出户,缺乏必需的灵药支持,再加上事务繁忙,难以清心寡yù,功力进境实在太慢。比起阿铧来说,真是令人汗颜!”
叶昊天笑道:“皇宫大内,怎么会缺少灵药?恐怕是你们没有说出来吧?如果说出来,相信皇上也会帮你们想办法。”
南宫英叹了口气:“皇上没练过功夫,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即使说了也是白说。”
叶昊天又问道:“此次跟您老来的几个人功力如何?”
南宫英不假思索地答道:“除了出自崆峒的天凌子功力稍高之外,其余之人都是普通的武士,连真人界都没有进入。天凌子的功力只比我略逊一筹。大人问这么仔细做什么?难道您真的准备跟倭人交手不成?”
叶昊天“呵呵”笑着答道:“生死之争不一定有,比试、切磋还是免不了的。皇上说了,不管对方开出什么题目,我们都必须全部接下,若是输了一道,便算我们丧权辱国!不知您老有几成把握,能够‘打遍倭国无敌手’?”
南宫英听了大吃一惊,口中支吾道:“这……这……怎么可能?在中原,比我功力高的人有的是,想来倭国也不会少。皇上没跟我们说这事啊!临来的时候……皇上还说是美差呢,说只要一切听大人您的吩咐就行了。”说到这里他急得直搓手,“这可怎么办?要不我去将阿铧叫来……”
叶昊天摇摇头道:“不可,他恐怕走不开,中原还有不少人待救,缺了他,那套阵法……就不灵了,别人会有危险。”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不禁有些后悔:“怎么不把云华夫人带来?哪怕有少康在也好多了!现在云华夫人正在跟女娲娘娘炼制神器,少康在守护九天坤鼎,唯一带来的风先生却要保护皇上,搞得现在没一个高手可用。”
不过转念一想:“此去倭国似乎也用不着云华夫人那样的顶级高手。因为真正的神仙很少留在人间,倭国宫中恐怕也难见到三清天神。只要我能在短期内造出一两名接近仙界的高手,说不定就可以不必亲自出手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检视自己储备的仙丹,发现除了太上神丹还剩下八十余颗之外,其余各种神丹最少的也有三颗以上,其中出自黄帝的九转金丹就有七、八颗,来自赤帝的百草丹更有十余颗。这些神丹有的是白帝送的,有的是风先生的悬赏,有的抢自真神的地宫,还有一些是通过西门龙高价买到的。最后他还找到了昆仑山连闯七关时王母赐予的一小瓶玉膏,以及兰儿刚刚从黄帝那里得来的上百颗天心莲。
南宫英一直心神不定地看着他,见他沉吟良久,不禁顿足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向家主要来祖传的修仙丹,一颗可以顶得一个甲子的功力。入宫之初家主便答应期满给我一颗,可惜现在来不及了!”
叶昊天对他微微一笑,探手取出两颗天心莲来,说道:“这两颗莲子据说是人间极品,服食之后可以增长功力,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您老试试看,最好每隔三天服下一颗。”
南宫英接过莲子看了看,半信半疑地收入囊中,不解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对灵药感兴趣。
叶昊天也未详细解释,而是接着又道:“您老在此少待,我去去就来。”说罢出门取了一壶茶,在无人之处打开壶盖,缓缓滴入十滴玉膏,然后复又来到南宫英面前,语气平和的道:“这是一壶极品的云南沱茶,你带回去给大伙尝尝,每人一杯,味道很不错,千万别浪费了。”
南宫英端起茶往外走,心中暗叫奇怪:“要说赏赐美酒还差不多,哪有给大内高手赐茶的道理?”
果不其然,当那壶茶出现在众武士面前时,大家的脸上都露出嗤之以鼻的神sè。
有个矮胖的汉子“呸”的一声骂道:“什么玩意?云南沱茶还当成宝贝!简直是乡巴佬!”
另有一人“嘿嘿”笑着低声道:“这位专使看着满身光鲜,好像兔儿爷一般,其实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么就是不明事理,想我黄仕十年来一直都以酒代茶,从不喝那能淡出鸟来的东西。”
旁边的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南宫英训斥道:“不要那么多废话,专使赏赐,大家都喝点意思意思!”
当下取出茶杯给每人倒了一杯。
矮胖汉子一见茶水的颜sè便叫了出来:“这哪是云南沱茶?专史不分青红皂白,竟然把铁观音当沱茶!真是笑话。这茶我不喝!”
旁边有个又瘦又小的青年端起茶来闻了闻,笑道:“韦伯我出身yīn阳门,敝门的长处便是yīn阳相术。大家别不信,我看专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二目有神,气度不凡,应该是个jīng明强干的人。这茶闻起来还不错,我口渴,先喝了。”随即“咕咚”一声喝了下去。
南宫英对余下的众人道:“大家都喝了,不就是一杯茶吗?又不是药,喝了死不了人的!”
众人见副统领发话,于是大都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最后举杯的是先前曾说十年以酒代茶的黄仕,他善于见风使舵,见大家都喝了,于是干笑一声,道:“副统领说得对,不就是一杯茶嘛,我就破回戒吧,全当是喝药了。”说完也脖仰喝了下去。
没有喝茶的只有那个矮胖的汉子,这人一向桀骜不驯,此时发现大伙都看着自己,抬手将茶杯往地上一扣,冷笑道:“好了,我喝完了!”
南宫英气得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胡奎,你虽然是大统领的人,但现在出门在外,要归我管,还是老实点的好。这是专使赐下的好茶,若是他见你将茶倒掉,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胡奎叫道:“副统领,这种吃喝拉撒的事你也管?专使又不是皇上,我就是不喝能怎么着?”
正在这时,最先喝茶的韦伯咂着嘴走近前来,端起茶壶摇了摇,发现剩下的不多了,于是先倒了一杯给南宫英,笑道:“大人只顾让我们喝茶,忘了给自己倒了。这茶不错,剩下的求统领赏给我吧。”
南宫英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干,一摆手道:“连壶都给你了,带回去添点儿水慢慢喝……”话音未落,他忽然“哎呀”一声,但觉任督二脉之中忽然生出一股暖流,跟平rì子午两时练功完毕后的感觉差不多,不过比往昔更加雄浑深厚,令他禁不住吃了一惊。
正在这时,先前喝茶之人也一个个坐到了地上,大都面上都是又惊又喜,显然每个人都感到茶中有些古怪。
韦伯功夫差些,所以感觉稍迟,此时刚刚把最后半杯饮下,才忽然浑身发起烧来。
胡奎见所有人都坐在地上,以为他们都中了蒙汗药,吓得“噌”地一声窜到船舱外,环顾四周,却发现船上一切如常,甲板上的人也大都有说有笑的,实在不像大难临头的样子。
停了一会儿,他又慢慢走回舱中。
看着端坐的众人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他越看越糊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依着解救蒙汗药的法子往一人头上浇了桶冷水,然后站在旁边看着。
被浇之人面现怒sè,似乎是在怪他多事。然而那人始终一动不动,看姿势竟然像在练功。
胡奎觉得简直匪夷所思,可是回头一看,不光是浑身湿透的那人,所有坐着的人都摆出了自家的练功姿势!
过了一会儿,南宫英第一个站了起来,看了胡奎一眼,摇头叹息道:“哎,你个蠢蛋!那茶……竟然被你倒了!”
胡奎不耐烦地叫道:“不就是一杯茶嘛,副统领怎么这么唠叨?”
南宫英瞪着他道:“那哪是一杯茶?说它是金汁玉液也不为过!我刚才运功察看过了,至少增加了一个甲子的功力!你说你傻不傻?”
胡奎还不愿相信,以为南宫英在耍他。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陆续醒来,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道:“好爽!我们要去好好谢谢专使大人!”
此时,韦伯却抱着茶壶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这是副统领答应给我的,你们都不许抢!”
众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发现他出舱的身法明显比先前轻盈了很多,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胡奎也看到了,一时觉得难以相信。看着众人每个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再看看被自己倒掉得空茶杯,他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南宫英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两颗莲子,禁不住心中怦怦乱跳。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这位专使大人肯定不是平凡之辈。
此时,叶昊天已经将十名商界jīng英和十名辩士说客召集在第二层船舱的会议厅中开会,他要求大家先起草一份跟倭国进行贸易的协议书草案,尽量准备得细致一些,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
辩士们一个个铁嘴钢牙,内部开会的时候也不肯示弱,竟然争论得面红耳赤。
争论的焦点是贸易的原则问题。
一个须发灰白的老儒道:“皇上说了,希望我们能跟倭国达成公平贸易的协议,所以公平两字十分重要,就是说双方互利,大家都不吃亏。”
此时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站起来道:“我们代表的是大汉民族的利益,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了,管他什么公平不公平?”
随后又有个儒士模样的人道:“你们都错了,吃亏就是占便宜。我们是礼仪之邦,向来讲究待人厚,待己薄,这样才能使四海咸归,百族朝拜……”
大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叶昊天见一时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同时也为了给大家一个相互交流和认识的机会,于是不去干涉他们的辩论,笑道:“这种原则问题很是重要,大家不妨多讨论一会儿,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等下再来。”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兰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顶层宽敞的船舱内,看见叶昊天进来,素体轻盈地飘到他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适才我在静坐练功,隐隐听见琴歌之声,似乎是教坊乐师在不甘寂寞,我们不如前去看看。”
叶昊天见她兴致颇高,于是走上前牵起她的柔夷笑道:“好啊,此去东瀛说不定还要靠这些人呢,不能亏待了他们。”
走过第二层船舱的时候,叶昊天老远就听见辩士们慷慨激昂的声音,也不知道究竟谁占了上风。
他们下到第三层船舱,但见会议厅中已经聚了几个人,其中有三个五十来岁的老叟各执乐器演奏得不亦乐乎,一个脸上涂满白粉的半老徐娘正在载歌载舞,几个人演得都很投入,连叶昊天和兰儿进来都没有停下来。
兰儿微笑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几个人的演奏还算不错。
待得几人演奏结束,她连忙鼓掌赞道:“好啊!师傅们好厉害,不知能不能收下我这个弟子?”
一个老头转头瞄了他一眼,以为她是同来的歌姬,冷哼一声道:“演戏要讲究天分的,不是单凭脸蛋漂亮就行……”
刚才还在载歌载舞的中年女子连忙将他止住:“吴老说什么呢!这可是专使夫人,刚才上船的时候大家都去看,只有你坐着不动,瞧瞧,丢人现眼了吧?”说完向着叶昊天和兰儿施了一礼,说道:“我们多年养成的习惯,一天不练就觉得难受,没想到会惊动大人和夫人,还请两位恕罪。”
叶昊天拱手道:“诸位师傅曲不离口,正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说到这里,他见先前说话的吴姓老头兀自神态冷漠不肯道歉,一时之间童心忽起,笑道:“我夫人自幼喜欢音乐舞蹈,也曾学过两年琴技,虽然不比当代大家,但也是难得的高手,很想跟众位师傅切磋一下。”说完之后,他故意神采飞扬地看着大家,言下之意“你们都不是对手,不信尽管试试!”
身为教坊乐师的人哪个不是久经人世的老手?旁边几人赶紧连声恭维:“大人年轻有为,夫人也多才多艺,失敬,失敬!”
兰儿拉了拉叶昊天的手臂,意思是区区小事就算了,不然就失去了为人忠厚的本份。
叶昊天见吴姓老叟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心中想到如果不能统一人心,东瀛之行可能会遇到麻烦,于是不依不饶的道:“说实话,当世之上琴技在我夫人之上的少之又少,整个中原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听了这句话,吴老头终于忍不住了,将嘴一撇道:“好啊,我等便洗耳恭听了!”
兰儿的眉头皱了皱,不知道叶昊天如此行事是何用意。
叶昊天继续眉飞sè舞的道:“夫人的琴曲一响,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请大家把所有的歌姬和乐师都叫来,这可是一个难得的观摩机会!”
闻听此言,在场的乐师每个都感到心中不快,觉得这位专使大人未免太狂妄了。
不过既然专使已经发话,丢人也是他自找的。多几个人来只会令面子丢得更大。
想到这里,四人争先恐后地前去喊人,希望来的人越多越好。
待得众人出了门,兰儿才紧蹙眉峰轻声道:“公子,你想让我做什么?”
叶昊天知道若不说明,只怕兰儿不肯用心演奏,于是微笑着解释道:“我要你尽力演奏,只要别用上内功伤了他们就行。听说倭国的歌舞伎非同小可,我想把带来的这些人组织起来,由你负责,编排出几个好的曲目,以便来rì跟倭人比试。”
闻言之后,兰儿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抡起拳头轻轻击打了叶昊天两下,笑道:“公子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你忽然变了xìng子呢!放心吧,这些人交给我调教,实在不行我将贵妃娘娘的《霓裳羽衣曲》传给他们。”
时候不大,十名歌姬和十名乐师全都到了,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船工、杂役想跟着进来,却被叶昊天喝令退下:“此乃军机大事,闲杂人等不得窥视!”
随后他吩咐众人关闭舱门,放下窗帘,如此一来外面的人想看也看不到了。
众人先后都坐了下来。十位乐师无不面现嘲弄之sè,意思是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十名歌姬却个个愁容惨淡,面现悲愤之sè,不知是何道理。
兰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凤琴,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师傅、姊妹,在下习琴不jīng,所会的琴曲有限,一时不知从何处弹起,还请大家指点一二。”
众人听她这么示弱,面上的轻视之sè更加盛了。
吴姓老叟眉毛一挑道:“本朝流行的《平沙落雁》总听说过吧?且奏来听听。”
兰儿坐直了身躯,双手扶在琴弦之上,美目在众人脸上扫过,缓缓说道:“平沙弹法各谱不同,有七段者,有十段者,有外调者。我给大家弹一曲十二段的,请师傅、姐妹们指正。”说完十指轻挑开始了演奏。
叶昊天一面侧耳倾听琴音,一面回忆宋代刘改之所题平沙落雁的诗。诗云,“江南江北仈jiǔ月,葭芦伐尽洲渚阙,yù下未下风悠扬,影落寒潭三两行……”一边思考诗意,一边对照琴音,他觉得平沙落雁的写景皆在yù落未落之时,盖雁xìng机jǐng,全恃葭芦隐身。秋晚葭芦既尽,食宿不得不落平沙,此际回翔瞻顾之情,上下颉颃之态,翔而后集之象,jǐng而复起之神,尽在简中。
众人开始时还不以为然,待得琴曲不绝入耳,但觉天风之悠扬,翼乡戛击,或唳或咽,若近若遥,如闻天籁。
叶昊天的眼前更是连续不断地出现了一幅又一幅美丽的图画:既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雌雄有叙,从容饮啄,自在安栖;既而江天暮霭,群动俱自,似闻雁奴踯躅而已。如此美景,制曲者以神写之,兰儿以手弹之,实在是一次绝佳的双重享受。
兰儿双手不停,一口气弹了十二段,最后悄然结束,静静地看着众人。
众人早已听得双眼发直,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爆出震耳yù聋的掌声。
叶昊天定睛观察每个人的神态,发现乐师们的鼓掌一直响了很久,歌姬们只是开始时鼓掌甚欢,后来却很快沉默下来,一个个低着头不声不响,不知道想些什么。
兰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因此她不看吴姓老叟,径直问十名歌姬道:“请姊妹们也出个题目吧,希望别太难才好。”
歌姬们沉默了良久,最后才由一个愁眉苦脸女子出题:“就弹一首《昭君怨》吧。”
兰儿闻言静默片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奏出哀怨缠mian的《昭君怨》,开始便是中天皓月渐渐西沉,大地归于寂静的情景,然后渐渐回忆昭君出塞时激动、悲哀的内心活动,进而是风沙阵阵车轮滚动之声和旅途坎坷颠沛之情。
叶昊天耳听琴音心中感慨万千,禁不住和着琴音低声唱道:“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
歌声未尽,忽见十名歌姬皆掩面痛苦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响,惊得兰儿急忙止住弹奏,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众歌姬跪地长泣,哭诉道:“大人,我们不想去倭国啊,求求您了!求您不要将我们献给倭寇,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我们跳海……”
叶昊天大吃一惊,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问道:“谁说要将你们献给倭寇?这是谁造的谣?抑或你们自己瞎想寻思出来的?”
一名歌姬哭哭啼啼地道:“外面的人都这么说,由不得我们不信。”
一位乐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都没有歌姬出使的道理,有的话只会是和亲,或者说是献上财帛女子,请求别国结为友邦。这些女子好可怜啊……”
叶昊天奋然起身,声若惊雷,斩钉截铁的道:“大家尽管放心,我田天既然将你们带出来,就会尽力将你们安全地带回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除非我和夫人都死了,那也是壮烈殉国,决不会以身事贼!”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双目如电从众人面上扫过,知道他们仍然半信半疑,于是接着大声道:“倭国乃偏远之地,弹丸之国,哪里值得我们前去和亲?再说本朝国富民强,虽然一时朝纲紊乱,兵备废弛,但也不是区区倭国可堪比拟的!”
众女听他说得分明,心中生出莫大的希望,面sè渐渐舒缓下来。
一女面带疑虑地问道:“大人说是带我们前去出使,可是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听说倭国有几种所谓的‘国粹’,其中一种叫做‘歌舞伎’,就是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表演戏曲。我怕他们会以此挑战本朝的歌艺,所以才请诸位姊妹前来助我一臂之力。你们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身为歌姬似乎低人一等!你们跟我一样,都是皇上派出的专使队伍中的一员,决不会被献给倭寇的!”
众女闻言无不欢呼雀跃,面上的yīn云一扫而光,代之以莺歌燕舞、chūnguang明媚。
叶昊天待众人略微平静下来之后,才将手一挥,神态严肃的道:“倭人虽然整体实力比我朝稍弱,但也不容小觑。我们此次出使的目的是宣扬天朝的国威,同时想法从倭国内部牵制倭寇。所以大家不可掉以轻心。我想请诸位好好准备一下,利用这十几天的时间编排几套歌舞,你们看这样可好?”
在座的乐师彼此相互对望了一眼,全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叶昊天望了吴姓老叟一眼,面sè恢复了平静,微笑道:“下面请大家继续欣赏琴曲,看看在下的这位夫人究竟琴艺如何,是不是所谓的绣花枕头。”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兰儿道:“《昭君怨》太过悲凉,就此作罢。夫人不如弹一曲《潇湘水云》吧。”
兰儿当即微颔臻首,双手轻抚琴弦弹奏起来。
《潇湘水云》乃南宋浙派琴家郭楚望所作。北兵南侵时,郭楚望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游于潇、湘二水合流处,每望九嶷山为云所蔽,便引发他对秀丽山河的赞美,及对国势rì危的关切和时势飘零的感慨,于是作《潇湘水云》,以寓其情。乐曲前段,抒情潇洒,恬静宜人;后段奔腾激越,动魂荡魄。全曲情景交融,云水奔腾,景sè与心事浩茫之情,互为表里,是自南宋以来倍受各派琴家推崇的著名琴曲。
在座的每个人对这首曲子都很熟悉,所以兰儿的演奏很容易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尤其是今rì的倭寇就像昔rì的金国一样,同样占据了美丽的中华大地,残害百姓,生灵涂炭,所以每个人都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情,觉得自己的出使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
这样熟悉的曲子在兰儿指下如泉水般地涌出来,听到高cháo处,几乎每个人都变得心cháo起伏、激动不已。
一曲结束时,吴姓老叟第一个站起身来,对着叶昊天和兰儿深深地鞠了一躬,满面羞愧地说道:“小老儿老眼昏花,竟然看错了一代琴艺大家。专使大人有大量,尚请原谅则个。姑娘的琴法跟昔rì京师三大名琴之一的庄梦蝶有些相像,可是修为上似乎比庄老更高。”
兰儿微微一笑道:“庄老是我师傅,我的琴艺与师父有些不同,是因为得到了专使大人的指点……”说到这里,她笑靥生chūn望向叶昊天。
在场的乐师和歌姬无不惊异地看着叶昊天,怎么也无法想象专使大人的琴艺还在夫人之上。
叶昊天急忙摆手否认:“大家别听她瞎说。弹琴我是不成的。现在我有一个提议,请大家好好想一想,看看如何才能在最近几天编排三套以上的曲目,这是一件大事,必须抓紧时间进行。夫人请留在这里跟大家一起探讨,我还有事,先失陪了。”说完跟兰儿相视一笑,然后向着大伙点点头,转身出门而去。
当他来到第二层船舱的时候,那些辩士们犹自口若悬河不肯罢休。
经过一个时辰的辩论,争执的焦点已经集中在到底如何才能公平贸易的问题。
叶昊天站在舱外听了一会儿,越听越不满意,于是走入舱中将手一挥,止住众人的讨论,加重了语气道:“大家必须明白,中华大地人杰地灵、物华天宝,而此刻的倭国则是蛮荒之地有待开化。现在是倭人有求于我们,而不是我们求着对方。所以我提议贸易的原则不妨采用堪合贸易的方式,也就是对方用进贡的形式进行贸易!”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昊天,觉得这种提法很新颖。
有人皱着眉头道:“这样未免不够公道,有悖于儒家的‘待人宽厚’、‘己所不yù,勿施于人’的jīng神。”
叶昊天瞪了那人一眼,大声道:“什么是真正的公平?目前的形势是,倭人很想跟我们开展贸易,并且学习我国的经验技术。但是这种学习必须付出代价,因为我们的技术也是老百姓辛苦钻研的结晶,每一项都有很高的价值。因此贸易协议必须体现这方面的内容,也就是说用表面上的不平等换得实质上的平等。”
有人担心地问道:“这样倭人能答应吗?”
叶昊天“呵呵”笑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只是我们的要价,最后达成什么样的协议还要大家争取。”
众人先前一直想的是皇上吩咐的公平交易,此刻听他这么说,心里都有些兴奋,有人甚至已经摩拳擦掌起来。
叶昊天又跟大家讨论了一会儿,然后将具体的协议起草和仔细推敲的事交给众人去做,才回到顶层船舱服下灵丹练功不辍。
大约一个时辰后兰儿才回来,说是编排曲目的事已经开始了,一两天内就可以彩排。
随后的十几天里,船队一直乘风破浪星夜疾驶。
叶昊天有空的时候就去点拨南宫英和出自崆峒的天凌子的功夫。
灵药进补也需要循序渐进,尤其需要时间将服下的灵丹完全炼化,否则不但浪费灵丹,还会对rì后的修炼不利。所以叶昊天空有大堆的灵丹妙药也只能将南宫英的功力提高到仙界第一重,同时使天凌子达到了真人界第十七重的境界。
叶昊天对此结果不太满意。可是两人却已经对他感激涕零了,觉得功力进境快得简直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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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万里横戈探虎穴,三杯拔剑饮龙泉
四月初八,船队的前方终于出现了陆地的影子。
船上的人全都跑到了甲板上,伸长脖子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海岸,兴奋不安地等着登陆的时刻。
叶昊天拥着兰儿站在顶层的船舱内,透过窗子向外观看。距离海岸二十里,他清楚地看到陆地的所在笼罩着一片粉红的彩霞。
直到距离三里的地方,他才发现那竟是满山遍野的花朵,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兰儿也看见了。她远远地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忽然高兴地道:“那是樱花,跟玄武湖中的樱洲一样。最是温柔四月樱,呀,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公子,我们快些上岸……”
这时,负责船队航行的邓兴初前来禀告:“大人,此处距离京都尚有两百余里,而且没有码头,不如沿水路抵达大阪港,然后再上岸。京都距离大阪不远,不到一rì便可到达。”
叶昊天点点头道:“邓师傅说得不错,就这样办吧。”
兰儿眼看那片无边的花海却没法走近欣赏,心中感到十分遗憾。
船队沿着海岸转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才来到拥挤不堪的大阪港。
看到硕大的郑和宝船进港,四面八方忽然围过来十余艘战船,不少人手持弓箭呜哩哇啦地叫个不停。
正当叶昊天准备去叫随船的翻译人员过来的时候,忽听一个倭人用比较标准的汉话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何来到这里?”
叶昊天寻声望去,但见一艘战船上立着一位身着黑衣的武士,腰挎长剑,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于是朗声答道:“我奉中土皇帝之命前来出使贵国,为的是与天皇陛下和足利大将军商讨两国的邦交贸易事宜,初来贵地,不通地理,还请侠士多多指教。”
武士见他说话彬彬有礼,皱了皱眉头道:“你们来得十分不巧,足利大将军昨rì颁下军令:‘三年之内,不准汉人出入本国海岸!’所以你们还是回去吧。”
叶昊天闻言呆了一下,不知道对方忽然颁布这道军令是为了什么。
此时,围着的倭人已经粗言粗语地乱叫乱嚷起来,有人用半通不通的汉话狂叫道:“支那人……猪……送上门来的大船……别放他们走……”
叶昊天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不急不躁地说道:“请侠士通报足利大将军一声,就说汉使诚意而来,为的是两国一衣带水的友情……”
武士挥手打断他的话:“迟了!本国专使在贵国苦等三月无功而返,足利大将军震怒不已,月前便曾吩咐过:‘若见汉人至此,斩一人一手逐回!’昨rì新令一出,你们更是不能觐见了。我劝你们快些回去,这是为你们好!若是大将军得到消息,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唉,没想到两国关系竟然恶化到如此地步……”
郑和宝船上的人听说要斩一人一手,大都吓得面sè如土,再不敢聚在甲板上,一个个悄悄躲进了船舱里。
叶昊天不屈不挠地陪着好话道:“还是请侠士通报一声吧,我们远渡重洋前来求见,总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无论是好是坏,总要见到足利大将军一面。”
武士面sè一变,怒道:“不听良言,吃亏莫怨!你们等着,大将军的部下很快就到!”说完转头望着岸边,神sè之间似乎有些着急。
叶昊天趁势问道:“请问侠士贵姓?大将军就在左近吗?”
武士头也不回地答道:“在下柳生恕仁,唉,你们这些人,不知死活,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岸边忽然来了一队人马,为首一人远远地叫道:“大将军吩咐:拿下汉使以为人质,好叫支那皇帝重金来赎!大家小心,别弄坏了那艘大船!”说完纵身下马,划着帆板向大船逼近,与此同时,围着的数十条小船也争先恐后地聚拢过来。
邓兴初见大势不妙,大声喝道:“战船卫护,宝船速撤,回航!”
叶昊天连忙止住他道:“且慢,我等奉命出使,怎能就此回返?大内护卫何在?速将上船的倭人全部拿下,注意尽量生擒,不要大肆杀戮!”
南宫英和天凌子看了一眼不断涌上的敌方小船,一时之间没发现绝顶高手,于是心里一松,沉声应命:“专使放心,对付这几个小贼还问题不大!”
当下所有闲杂人等一律撤入舱内,只留十名大内高手护住了宝船四周。
他们不慌不忙地看着倭人竖起长梯往上爬,等到对方将要登上宝船的一刻才骤然出手,上来一个捉一个,那情形就像旱地捉蟹一样,虽然蟹爪张牙舞爪,却总也逃不出捉蟹人的每一次出手。
时候不大,十名大内高手已经捉了六、七十个倭人,而足利将军的那队人马也已经攻了上来。
那队人中,为首的几个倭人十分强悍,他们从实力最弱的胡奎防守的区域杀了上来,将胡奎砍翻在地,接着往里冲杀。
几个人动作划一,每砍一刀都大喝一声,将拦在前面的韦伯也杀得节节败退。
南宫英飞身冲了过去,双掌一合发出一道朦朦胧胧的雾气,将所有倭人尽数圈在其中,然后双掌一错,连续不断地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眼见那些人随着掌风滴溜溜转起圈来,每转一圈速度便增加几分,三五圈之后,倭人一个个手脚无力纷纷倒地,仿佛浑身的内力被抽去了一般,连站也站不起来。
叶昊天看得有趣,大声叫好:“南宫世家的功夫果然不凡!”
韦伯眼明手快,上前点住了那些倭人的周身大穴,然后单手提起为首的倭人,对着船下的倭人道:“且住,你们的首领已然被擒!还不速速退下!”
围着的倭人见了,顿时气势一挫,纷纷转头看着一直站立未动的柳生恕仁。
柳生恕仁面sè微微一变,挥手让所有人都退回原地,然后招来一人附耳吩咐了几句,眼见那人驾着小舟如箭般而去,这才抬头对着大船上的叶昊天道:“专使手段高强,在下佩服!不过,我已派人禀告足利大将军,相信将军还会再遣高手到来。专使如果想走,现在还来得及,否则便迟了。”
叶昊天面带微笑答道:“谢柳生兄关心,我等奉命而来,相信大将军会给些面子的。”说完转身查看胡奎的伤势。
胡奎的肩部被砍了一刀,鲜血淋漓,好在没有伤筋动骨,看来没有大碍。
柳生恕仁闻言沉默未语,然而面上却现出不以为然的神sè。他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岸边码头,直到看到一胖一瘦的两人施施然出现在视野之内,面上才忽然现出又惊又惧的神sè。
胖瘦二人来到海边,迈步踏波而行,很快来到宝船之前。
柳生恕仁躬身施礼道:“龟山先生,木谷先生,两位怎么亲自来了?”
身材消瘦的汉子瞄了他一眼道:“柳生兄,你这华山高弟见到中土之人,是高兴还是悲哀啊?怎么那么多人都被擒住,独独柳生兄安然无恙?”
柳生面sè一凛,急忙答道:“木谷先生误解了。在下自知功力不足,未敢造次上前,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昊天凝神注视着面前的木谷先生,不知道他是不是独闯中原转战千里的木谷虚,如果是他,倒要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木谷先生还待对柳生恕仁冷嘲热讽几句,旁边胖胖的龟山先生将他拦住了,笑眯眯地道:“柳生老弟是皇室近亲,怎么可能心向支那人?木谷虚兄弟,让我们先来见过汉使,然后还要向大将军回话呢。”说完转头对叶昊天望了一眼,声若洪钟地说道:“专使大人,能否容我二人上船拜见?”
叶昊天一听真的是木谷虚,心中高兴,连忙爽快地答道:“有请两位将军上船一叙。”接着吩咐手下放下舷梯,请两人上来。
龟山和木谷虚一步一个脚印地缓缓走上船来。
木谷虚在前,其人还在两丈开外,身上的霸气已然喷薄yù出。
龟山在后,脸上始终笑眯眯的,jīng华内敛,无法一眼看出功力深浅。
龟山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被擒之人,于是“嘿嘿”一笑,开口说道:“刚才纯属误会,能不能请专使大人将我方之人放出来?”
叶昊天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能见到足利大将军,放人的事自然不在话下。”为了防止对方不择手段放火烧船,扣下人质还是有必要的。
龟山看着叶昊天身旁站着的南宫英和天凌子,毫不动怒地说道:“看来专使手下有些能人,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也好回去禀报大将军,说是中土的绝世高手在此,请将军好好款待。”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绝世高手说不上,但这两位都是宫中的侍卫,手下还是有些真功夫的。”
龟山听说是宫中侍卫,脸上露出释然的神sè。
木谷虚却哈哈大笑道:“听说贵国人xìng孤傲,人心又散,真正的高手决不会出现在宫廷之内。本人转战中原数千里,未曾见到真正的高手,难道那些高手都转了xìng子,忽然成了朝廷的鹰犬不成?”
南宫英面现怒sè,忍不住便要出手教训对方。
叶昊天呵呵笑道:“阁下能够平安返回,是因为运气太好的缘故。中土人杰地灵,高手多如牛毛,单是我身旁这两位武功平平之人,也擒你如探囊取物一般。”
木谷虚放声狂笑,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样,好半天才止住笑声,傲气十足地说道:“龟山先生是足利幕府的首席谋臣,他可以为我的话作证:倘若真能如你所言,我担保专使不但能够见到足利将军,还能来去zì yóu,不用担心属下被每人砍掉一只手去。”
叶昊天有些惊奇地看着木谷虚,觉得对这人的了解实在太少,不知道他凭什么可以做出如此担保。
旁边的龟山先生莫测高深地说道:“木谷兄弟的说话还是算数的,大将军那里有我二人担待,若是专使赢了,保证可以来去zì yóu。”
叶昊天看他们说话的口气很大,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木谷虚的实力,不知天凌子能否将其拿下。不过想想天凌子的功力已经达到了真人界第十七重,相当于普通人修炼三、四百年的功力,应该能够吃定对方了。于是他学着龟山的样子诡笑道:“我这两名属下可都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功力深不可测,木谷先生小心了,请随便挑一个对手吧。”
木谷虚向着两人分别瞄了一眼,指着正当壮年、看起来手脚利落的天凌子道:“就你吧!”
郑和宝船的甲板很宽阔,作为两人交手的场子已经足够大了,不过叶昊天却担心交手时会伤及船体,于是提议道:“我看两位不妨到海面之上交手,若有一人伤重无力再战,或者沉入水下百息不出,则算作落败,如此可好?”
两人向着风平浪静的海面望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然后纵身来到距离宝船三十丈外的水面上,分别取出兵刃,一刀一剑遥遥相对。
叶昊天大声喝道:“擂鼓助威!鼓声一响,交战开始!”同时将一道真言直接灌注于天凌子耳中:“敌弱我弱,敌强我强,能赢就好,不必过多暴露实力!”
天凌子向他望了一眼,表示已经知道了。
南宫英来到摆在船头的大鼓前,cāo起鼓槌重重地击打下去。
鼓声一响,木谷虚便以雷霆万钧之势连发十二刀,刀风挟着海水铺天盖地向着天凌子罩去。
天凌子寸步不让,不闪不避,手持宝剑舞起一道剑幕,将刀风水箭尽数挡在五尺之外。
木谷虚攻势不停,眨眼之间又劈出七七四十九刀。
但闻耳中传来爆豆一般的声音,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天凌子依旧手持长剑站在水面之上,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木谷虚心中一震,轻提一口真气,将身子飘在半空里,整个人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围着天凌子狂攻不止。
叶昊天看他空中折转自如,身形如幻如电,每出一刀力量都加重几分,心中不觉有些吃惊,原来这才是木谷虚的真正实力,怪不得他能转战千里从中原逃回,原来功力已经达到了真人界第十二重的境界!
天凌子见对方攻势越来越盛,感觉如此一味防守太过窝囊,于是避开刀势腾空而起,身着淡黄道袍的他化作一道黄光,向着青影疾速追去。
见此情景,青影奋起神威,如同冲天之箭shè向高空,以为能够就此将黄光甩下,没想到黄光如影随形跟来,距离反而逐渐接近。
青影升到百丈高的顶点忽然一口真气转不过来,只好转身顺势凌空劈下。
天凌子眼见对方自上而下刀势极强,当下一扭身躯避开锋芒,待对方从身前丈许远处坠落之时,才从侧面拳剑齐出,一举穿透了对方的护体罡气。
木谷虚避开剑气却无法避开拳风,当即闷哼一声重重地落在水中,瞬间不见了影子。
天凌子不知道对方伤势如何以及是否还有再战之力,于是在空中盘旋不休,等待对方浮出水面。
此时,身在船上的龟山面sè大变,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局。
叶昊天看得分明,木谷虚受伤不重,肯定还有再战之力,于是传音提醒天凌子:“小心提防,对方生在海滨,可能水功有独到之处,此刻正潜在水底蓄势待发!”说完转头对龟山道:“百息时间还请先生开始计数!”
龟山双眉微扬,皮笑肉不笑地道:“专使大人,一息有长有短,婴儿之息瞬间数次,chéng rén之息可长三倍,修真之人口鼻之息断绝,如此怎生衡量?”
叶昊天估计以天凌子的功力至少可以飞在空中达两个时辰之久,于是吩咐手下取来一支线香,不慌不忙地说道:“世间凡人最多,一息时间当以普通人的呼吸为准。既然先生觉得存有争议,我们不妨以一炷香的时间为度,此香可燃一个时辰,如果香烬再不浮出水面,便算其落败可好?”
龟山略一思付,觉得天凌子不可能停在空中那么久,于是笑道:“好,就依专使所言!不过还要增加一个规定,那就是两人都不得离开当地十丈之内,否则便算落败!”
叶昊天痛快地说道:“如此未尝不可。”
此时周围正有很多人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场难得的交手,大家都摒住呼吸静静地等着。
两人一个鹰击长空,一个鱼翔潜底,互有顾及。然而无论是空中的提气还是海底的闭气,都需要深厚的功力作为后盾。一炷香的时间不短,两人能撑得了那么久吗?
天凌子将真气下移于双足之上,忽然整个身躯颠倒过来,变为头下足上的姿势,手持宝剑笔直地伸向下方,整个人仿佛化作长枪倒悬在空中,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凌空刺下,那种蓄势待发的姿态煞是好看。
龟山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因为天凌子的气势太过宏大,木谷虚则被彻底压制在水面之下,即使能够反败为胜,也难以将此苍鹰擒兔的印象从旁观的倭人脑海里抹去。相信每一个旁观的倭人都有一种非常气馁的感觉。
叶昊天十分满意地看着天凌子君临天下的姿态,不知道身在水下的木谷虚在想些什么。
木谷虚的心里又惊又怒,然而又不敢露出头来。那支悬在头顶的长枪已经锁定了周围十丈之内的海面,只要他现身出去,便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对他来说,唯一的胜机就在于天凌子无法坚持而落至水面换气的时刻。
水底的闭气远比空中提气容易得多,现在胜负的关键就看天凌子能否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了。
由于刚刚修到真人界第十七重,天凌子自己也没有底,不知道能否坚持那么久,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力而为,不能将国威丢失在自己手中。
叶昊天看他体态有些僵硬,便即传音过去,把列子御风行空的诀窍说了一遍,同时安慰道:“清静无为,顺其自然,放松身心,外张内驰!”
天凌子闻言大喜,忙将先天真气散之于四肢百骸,进入了外张内驰的状态。
龟山满怀希望地瞧着水面,盼着木谷虚能够破茧而出,给予天凌子重重一击。然而直到一炷香燃尽,木谷虚也没有探出头来。气得龟山一跺脚转身就走,对着身处小船上的柳生恕仁说了一句:“带专使到大将军府!”说完头也不回地破空而去。
叶昊天将天凌子招上船来,随手将一颗青帝的百草丹递了过去,笑道:“道兄立一大功,可喜可贺,请退下歇息。”
天凌子十分欣喜地接过灵丹,双手抱拳躬身答道:“谢专使厚赐!”说完兴高采烈地服药练功去了。
好多人还在翘首以待,想看看木谷虚浮出水面的神情,然而他们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看来木谷虚自觉颜面尽丧,于是从水底遁走了。
五、六十人的明使团由柳生恕仁陪着向京都进发。
兰儿隐去了绝代风华,轻轻松松徒步走在叶昊天身侧。
至于那些弱不禁风的歌姬们,则难以经受长途跋涉之苦,纷纷接受叶昊天的安排,坐进一顶顶青衣小轿内。
轿夫是从船员中临时征集的,待遇为一天二两银子。这些钱自然由叶昊天一个人出了。
一行人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地向前走着,仿佛成群结队chūnrì踏青一般。。
此时正是四月时节,晴空艳阳,万里无云,漫山遍野的樱花仿佛一片片美丽的云霞,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兰儿一边走一边欣赏路边千朵万朵的樱花,心生感慨,低声在叶昊天耳边清唱道:“樱花慢,花满老枝头。一霎清明寒雨过,繁华落尽惹人愁。新曲为谁留?”
叶昊天“嘻嘻”轻笑两声,随声和道:“樱花舞,花舞雪应羞。笑与东君同梦后,一朝风月复何求?痴恨已东流。”
兰儿白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用词太艳了。
柳生恕仁走在距离不远的前方,闻言回头说道:“樱花的生命很短暂。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谢只有七天,整棵樱树从开花到全谢也不过半月时间。我国以樱花作为国花,不仅是因为它的妩媚娇艳,更重要的是它经历短暂的灿烂后随即凋谢的‘壮烈’。”
说到这里,他面现崇敬,语气激昂地道,“‘yù问大和魂,朝阳底下看山樱’。人生短暂,活着就要像樱花一样灿烂,即使死,也该果断离去。”
叶昊天心中一动,感到对倭人的心态多了一分了解。
柳生恕仁一边走一边介绍:“赏樱也有不同方法。有人喜欢在她初绽時去欣赏,也有人喜欢看她开到整株约八成左右的‘满开’时期。樱花清晨带露很美;白rì倚蓝天伴清风有风韵;夜晚打上灯光的夜樱最妖娆神秘。一天之中不同的时刻都能发掘樱花不同的美感。”
兰儿听了不禁对他心生好奇,问道:“听说柳生先生曾在华山学艺,不知是不是真的?”
柳生恕仁转头看看周围无人,才低声说道:“家父与金阁寺的匡玄师傅是至交好友,闻名京都的匡玄师傅本是中原人,正是由于他的推荐我才到华山学艺的。”
“匡玄,匡玄……”叶昊天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可是一时之间又难以想起,于是饶有兴趣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去拜见这位来自中土的大师了。”
柳生恕仁高兴地道:“好啊!金阁寺位于镜湖池畔,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所在,待见过足利大将军之后,我便陪你前往。好久没见匡玄师傅了,我也想去见见他。”
当rì晚间众人便到了京都,在柳生恕仁的帮助下找了一家客店住下。
一路行来,京都给兰儿的感觉跟金陵差不太多,无论是房屋的结构,还是商店的招牌,都跟中土所见大同小异。然而令她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按说rì本汉化得这么厉害,理应从感情上跟中国很接近,可是实际上却非常疏远,由于倭寇的烧杀抢掠,仇恨的种子正在两国百姓心中生根发芽,真不知道将来rì积月累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次rì晨时,柳生恕仁来请他们前去晋见足利大将军。
叶昊天和兰儿由南宫英陪同前往,天凌子和众高手则在客店留守。
四人穿过数条大街小巷,来到一个气势宏伟的府邸前。
府邸门前站着一队卫兵,朱红sè的大门上方写着“大将军府”几个字。
柳生恕仁上前通报,说是中土皇帝派来的专使到了。
等了好久,才有一个年轻人将他们领进客厅,面无表情地说道:“就在这里等着吧。”
四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一直等了两个多时辰,也没有见到足利义满的影子。
南宫英已经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不停地在厅中走来走去。
柳生恕仁也耐不住了,于是出去询问究竟,不久苦着脸回来道:“大将军心情很差,现正召集几位将军议事,说是让我们明天再来。”
叶昊天心里明白这是对方在捉弄自己,以报倭使无功而返之恨,不过这话不便明说,说了也于事无补,于是他故作关心地问道:“不知大将军为何事烦忧?”
柳生恕仁叹了口气:“唉,别提了!这事提起来就令人沮丧。”说完便待离去。
叶昊天可不想就此罢休。他在客厅里踱了两步,盯着墙上挂着的几幅图画看了看,忽然指着其中的一幅《秋冬山水图》和一幅《镇田瀑布图》放声大笑起来:“我道大将军乃风雅之士,没想到收藏的字画竟然都是赝品,真是可惜啊,可惜!”
柳生恕仁闻言止住脚步,睁大了眼睛道:“别瞎说!这可是本国最杰出的水墨画大师雪舟先生的作品,决不可能是赝品!”
叶昊天表情严肃地信口开河:“《秋冬山水图》是我朝名画师李在的作品,《镇田瀑布图》则是大画家周文的佳作。这两幅画都是近年来童稚习画必须临摹的基本功,所以几乎每个书生都会画两笔。”
柳生恕仁一个劲地摇头:“胡扯!不可能!雪舟先生虽然去过贵国,但是只呆了不到两年便回来了。这些都是他回来之后在天开图画楼创作出来的传世之作,每一幅都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决不可能是临摹别人的赝品。”
叶昊天故意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瞒柳生兄,十年前我也曾多次临摹这两幅图画,至今仍历历在目。你若不信,可以看我现场作画,请取纸笔来!”
柳生恕仁打死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这番话,当即请人拿来笔墨纸砚。
叶昊天二话不说,提笔便轻轻巧巧地勾画起来。
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他神情专注低头作画的样子。然而实际上,他正在放出元神盯着背后墙上的挂图,确确实实开始临摹人家的作品了。
他的画功本就不弱,如今修为达到了三清天神的境界,所以不论是眼力,还是持笔控墨的能力,都到了随心所yù的境界,此番描摹对他来说简直是牛刀小试。
不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完成了《秋冬山水图》,然后开始研墨准备画另外一幅。
柳生恕仁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图画,沉默半晌之后忽然跑了出去。
时候不大,外面走进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身材不高但却结实有力,剑眉朗目,不怒而威。老者身后跟着几个人,其中包括叶昊天曾经见过的龟山先生以及昨天灰头土脸惨败而归的木谷虚。
大家都静静地聚拢来,看着叶昊天画那幅《镇田瀑布图》。
叶昊天正在笔走游龙,泼墨挥毫,整幅画眨眼之间就完成了一半。这一次,他已经脱离了原作的束缚,所以UU小说的图画跟原作有些不同,虽然每一勾每一抹都差不太多,可是整体看来却比原画细腻丰富得多,而且多了一种潇洒飘逸的韵味。
老者时而看看叶昊天UU小说的图画,时而对照墙上的挂图,看着看着,他忽然心生恼怒,重重地“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将墙上挂着的两幅画扯了下来,双手一抖撕个粉碎,同时大声喝道:“来人,将汉使拖下去,斩一手一足逐回中土!”
叶昊天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手一抖将笔掉在地上,抬头看着老者,目光中露出惊恐之意,口中却兀自叫道:“大将军,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本使此番前来,为的是两国一衣带水的友谊,同时想互通有无,拓宽两国之间的贸易。您……您不能如此对待本使啊!”
这时,旁边的龟山忙道:“大将军,昨rì一战,我和木谷先生与专使曾立下赌约,若是我方输了,便保他来去zì yóu,所以还请大将军放了他吧。”
叶昊天望了龟山一眼,没想到这人真的说到做到,倒也算一条好汉。
足利义满只是想给叶昊天个下马威而已,此时看到他眼中的惧sè,以为目的已经达到了,因此口气略微缓和了一些,满含轻蔑地冷笑道:“做什么生意?贵国已非大唐盛世,积贫积弱、病入膏肓,恐怕不用几年便要亡国了;而我rì本国正在蒸蒸rì上之时,国力已在贵国之上,这生意嘛……不做也罢!”
叶昊天面上故意现出惊恐不安的神sè,口中却振振有词:“中华古国乃泱泱大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纵使再过万年也不会真的衰弱不堪,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嘿嘿,贵国的国力固然进步得很快,不过几乎所有的知识都学自中土,独创xìng的东西未免太少了……”他不想过度刺激对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即便如此,厅内的几个倭人已经气得瞪圆了眼睛,木谷虚甚至想一刀将他砍了。
足利义满却向着众人一摆手道:“善于学习是我们的长处。贵国的孔子曾经说过:‘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何况我们大和民族的学习很有选择xìng,学习唐朝不取太监,学习宋朝不取缠足,学习大明不取八股。另一方面,我们不但善于学习,还长于提高和保持,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论是茶道﹑禅宗还是歌舞伎,就连小小的棋道也已凌驾于贵国之上!难道不是吗?”说到这里他转头对木谷虚道:“将中土之行讲给专使听听!”
提起这个木谷虚就来了jīng神,当即挺胸抬头趾高气扬地说道:“本人于正月十五抵达贵国京城,直到三月初八离开中原,其间马不停蹄连续挑战京中高手及各地围棋名宿三十六人,一路行来,未曾一败!想想真是好笑,偌大的中土竟然没有一个棋道高手!俗语说‘国力盛则棋道兴’,由此可见,贵国的国力已经很弱了!要不然,怎么会让我大rì本国区区几个浪人盘踞沿海诸岛那么久?”
足利义得意地笑了,显然对木谷虚的说法很满意。
叶昊天斜眼瞥了木谷虚一眼,“嘿嘿”笑道:“先生走马观花,直如浮光掠影,怎解中土全貌?您所见到的高手恐怕也不是真正的高手吧?”
木谷虚气哼哼地道:“贵国的大国手徐友星和周锡嘉也败在我的手下,这两人总算是高手吧?”
叶昊天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据我所知,那两人年前便被皇上派到敦煌搜集棋经去了,怎么可能还留在京师?先生所见定然是别人假冒!”
此言一出,气得木谷虚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兰儿见缝插针说道:“我家公子也曾学过几天围棋,胜您还不是难事。您若不信,不妨切磋一局。”
几个人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怎敢在此时此刻妄自插言。
叶昊天笑道:“请诸位将军恕罪。这位是本使的夫人,井底之蛙,没见过市面,大家别把她说的话当真。”
木谷虚闻听此言更是气得口吐白沫,以为他在指桑骂槐说自己是井底之蛙,于是愤然喝道:“既然吹得这么牛,有胆便跟我赌一局!赌注是你我项上的人头,谁输了,便要自刎当场!你敢吗?”
叶昊天故意作出吃惊害怕的样子,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不赌项上人头,要赌就赌接下来的通商协议吧,谁若是赢了,便以该方起草的协议为准。”
木谷虚不敢答应,转头看着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重新将叶昊天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珠一转说道:“要赌就赌个大的,我们rì中双方连赌数场,内容包括武道、棋道、茶道、禅宗释义和歌舞表演,若有一方赢的场次多,另一方便俯首称臣,贸易的条款自然是胜者说了算。”
叶昊天闻言jīng神一振,问道:“比试的规则如何确定?有无裁判监督?还有,本使身在贵国,随从人员有限,若是多人相较,自然是贵方赢定了。”
足利义满知道对方来人有限,而且也不可能带来各行各业的高手,于是故作大方地说道:“这是一场千年难遇的盛会,也不必急于一时。若是觉得不行,你可以修书一封,请贵国另派人来。”
叶昊天摆摆手道:“不用了,本使随从千人,其中也不乏高人,愿以现有人员跟贵国比试。您且说如何比法。”
足利义满气势不凡地说道:“我们赌的是两国的最高水平,自然不能以人多为胜。这样吧,除了歌舞表演不限人数之外,其余四场比试每场只限一人。至于裁判,可以请天皇陛下、金阁寺的匡玄大师、金池寺的神光长老,以及刚好抵达京都的新罗、爪哇使节担任。”
龟山补充道:“匡玄大师来自贵国,神光长老曾在贵国取经九年,新罗和爪哇的使节也都曾出使贵国,所以你不用担心裁判不公的问题。我们要赢就赢得正大光明,输也输得心服口服。”
叶昊天故意迟疑了一下才咬牙答道:“好吧,我们尽力而为,全当舍命陪君子了!”
足利义满转头看了看厅外的斜阳,大声说道:“今rì来不及了。明rì巳时,下鸭神社比试!第一天先比棋道!”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出得大将军府,已是未时光景。
叶昊天道:“我们想四处走走,同时顺便吃点东西。柳生兄,不知京都什么地方比较好玩?”
柳生恕仁想了想道:“不如就去金山寺吧,顺便到匡玄师傅那里蹭顿素斋。”说到这里,他发现兰儿面现诧异的神sè,于是不好意思地笑道:“京都有言:‘金阁素斋甲天下’!说的是匡玄师傅从中土带来的一套绝妙素斋。我父亲跟匡玄师傅相熟,我身为晚辈,经常软磨硬泡时不时蹭顿斋饭。那滋味,端的是回味无穷呢!”
叶昊天一听来了兴致:“好,就以柳生兄所说。只是现在都这么晚了,恐怕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
柳生恕仁笑道:“和尚一天吃两顿饭,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随后他一边走一边介绍金阁寺的情况:“金阁寺是足利大将军为匡玄师傅建造的寺庙,已经成为京都的标致建筑之一……”
到得地头,兰儿首先惊呼起来,原来眼前的寺庙从上到下全部以金箔贴饰,怪不得名为“金阁寺”。
艳阳高照,和风煦暖,金碧辉煌的寺庙悠然倒影在绿水之中,寺顶的金凤栩栩如生展翅yù飞,整个寺庙装饰得非常典雅jīng巧。
叶昊天跟着柳生恕仁往前走,径直进入金阁寺内。
金阁寺底层的“阿弥陀堂法水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蒲团,总数不下千余个,正有不少善男信女顶礼膜拜、听经诵佛;二层的观音殿则比较清静,据说是达官贵人、妃嫔诰命礼佛还愿的所在;三层的“究竟顶”则属于金阁寺的禁地,是匡玄大师平rì静坐参禅的地方,一般人不得允许无法入内。
柳生恕仁停在了“究竟顶”的大殿之前,请小沙弥进去禀告,说是有汉使来访。
时候不久,一个身材高大、鹤发童颜的老僧出现在门里,向着众人招手道:“难得故国有人至此,老衲不胜欣喜,快请进!”然后手指柳生恕仁道:“你这小娃,半年时间都不来一次,怎么回事?”
柳生恕仁一面迈步进殿,一面答道:“师傅又不是不知道,这半年我一直奔波在外,还不是为了寻找失踪四十年的国宝‘八尺琼曲玉’嘛!”
老僧双眉一扬,问道:“有眉目了吗?”
柳生恕仁“嗨”地一跺脚:“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啊!唉,别提了!‘八尺琼曲玉’还没找到,另一件国宝‘天从云剑’竟然又失踪了!你说这是怎么了?”
老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sè,望着他道:“‘天从云剑’由天皇交与足利大将军掌管。大将军府高手如云,防护得十分严密,什么人有那么高的功力?可以在那里来去自如?”
柳生恕仁苦恼地答道:“就是说嘛!大将军差点儿气晕了,没少将看守之人严刑拷打,可是至今没有一点头绪。流年不利,唉!流年不利啊,三大神器竟然丢失了两件!”
老僧也跟着叹了口气,随即安慰他道:“幸好最重要的国宝‘八尺镜’是由天照大神庇护着的,不然,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叶昊天又一次听到了八尺镜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动,连忙用心倾听两人的每一句谈话。
几个人很快来到大殿zhōng yāng,各自找了块厚厚的蒲团坐下。
叶昊天望着面前的老僧,感觉对方很是亲切,于是问道:“大师离开中土好久了,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
老僧神情微变,接着很快恢复了平静,淡然一笑道:“万事皆空,万法缘灭,往者已矣,唯余三宝。回去如何,不回去又如何?”
叶昊天听他说话的口气很淡然,可是身上蓬勃的血脉却似乎隐含了一些别的东西,于是接着道:“我奉大明皇帝之命来此,不出一月便当回去了,如果大师想回去看看的话,不妨搭乘‘郑和宝船’跟我们一起走。”
老僧的心跳明显被他自己抑制住了,可是手足的血脉却激荡不平,面上的神sè也有些不自然,沉默了良久才摇摇头道:“算了,老衲来此为的是弘扬佛法,如今宏愿未成,无颜回见江东父老。”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望了叶昊天一眼,问道:“皇上身体如何?新皇还没有登基吗?”
叶昊天奇怪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当下答道:“皇上老当益壮,本来还可以多做几年,不过诏书已出,明年便要传位于太子了。”
老僧若有所思地停了片刻,然后问道:“百姓的rì子怎样?东南沿海的匪患还没有除尽吗?”
当着柳生恕仁的面,叶昊天不好直接说出倭寇一词,于是随口答道:“百姓的rì子越来越苦,匪患也愈演愈烈了!这也正是本使来此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老僧似乎增添了心事,顿时沉默下去,面sè也变得有些难看。
柳生恕仁明白两人的言下之意,越来越觉得尴尬,于是将头转到一边,看着大殿立柱上雕刻的一行行对联,借以舒缓心中的难过。看着看着,忽然一幅对联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念道:“‘匡世真才蝴蝶梦,玄门青灯古佛前’,师傅,这是你名字的来历吗?”
叶昊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首先看到的是玄字,然后才是对应的匡字,不由得脱口而出道:“玄匡,匡玄……好名字!”
旁边的兰儿忽然娇躯一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急切很想说话,可是又不敢冒然贸然出口。她以焦急的目光看着叶昊天,同时暗暗地将一道神识传了过去。
接到兰儿传来的神识,叶昊天的脑中顿时“嗡”的一声,眼前骤然浮现出几个大字:“匡玄,玄匡,朱玄匡,朱英!监天尺!”
“面前的老僧竟然是朱英?会是他吗?身负监国重任的朱英怎能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而且一呆就是二三十年!他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这么多年下来,难道还没有达到目的?”
叶昊天的心头怦怦乱跳,好久才略微平静了一点,对着兰儿轻轻点头,然后不动声sè地对柳生恕仁道:“看来如今确实是多事之秋,不单贵国的国宝不见了,我们中土的擎天一柱‘监天尺’据说也失踪了。不少王公大臣都在每天念叨,可是也没有丝毫办法。”
老僧听了这话,手臂禁不住微微抖动了一下,人却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兰儿接着叶昊天的话说道:“不单是监天尺,连传国玉玺也差点被人抢去,那么多大内高手都没有办法……”
老僧睁大了眼睛道:“是谁要抢传国玉玺?怎么会有这种事?抢玉玺做什么?”
兰儿紧蹙眉头答道:“非止如此,京城之中还弥漫着一股妖气,身为摄政王的八王爷竟然是妖人假冒的,真正的八王爷早已遇害了!太子更被人下了剧毒,生命危在旦夕!就连皇上也遭妖人软禁,久不临朝达数月之久。”
老僧惊得面sè大变,双目瞪着叶昊天道:“你不是说皇上老当益壮,明年便要传位于太子吗?”
叶昊天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年前的事了,目前的情况已有好转。关键是监天尺重现世间……”
老僧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两跳,问道:“真的?什么人握有监天尺?”
叶昊天摇摇头,眨眨眼睛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老僧沉默了下来,随后任凭两人旁敲侧击就是不再开口。
由于柳生恕仁在旁,叶昊天无法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更不能将监天尺当场展示出来,所以他决定暂时放弃追问老僧的身份,还是等晚些时候再来拜访。
兰儿也明白他的想法,于是改变了话题道:“大师,听说金阁寺的素斋闻名京都,不知我等是否有幸品尝得到?”
老僧已经恢复了平静,双掌一拍招来一个小沙弥,吩咐道:“这几位都是难得的贵客,吩咐膳房,准备一桌素斋来。”
小沙弥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老僧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领着几人来到膳房。
膳房很小,正中檀香木的方桌上已经摆了几碟香气四溢的素菜。
兰儿凑近一看,禁不住满心欢喜地叫道:“南海金莲、椰影袈裟、双珍含香、荷花彩卷……呀,还有梅山翠湖!”
当她每叫出一种菜名的时候,老僧的瞳孔就缩小一分,随后脸上则多出一分喜sè,到得后来干脆用慈祥的目光望着兰儿,仿佛对她的来历已经了然于胸了。
柳生恕仁惊讶地道:“夫人说的菜名很好听,不过却非本地叫法。”
叶昊天看着兰儿所说的“梅山翠湖”,发现那道素菜以梅干菜垫底,上敷炸焖好的胡萝卜、玉兰片及面筋,层层叠放,酷似梅菜扣肉一般,只是不知为何取了个那么好听的名字。
转念一想,他很快明白过来,梅是指梅干菜,翠为玉兰片,湖可能指胡萝卜,山指的自然是层层叠放、其形如山的外形了。
兰儿清楚地感到了老僧神态的变化,心中更增加了面前之人便是朱英的把握,于是心中大定,品尝菜肴也有了jīng神。
叶昊天一边细细揣摩每种菜肴的名字,一边感叹:“每道菜的名称都寓含诗情画意,令人一见便勾起食yù,还会引发禅理遐想,尤其身处寺庙之内,钟馨声声入耳,使人有远离尘嚣,灵窍升华的感觉。师傅将素斋弘扬海外,真的是功德无量啊!”
老僧只是微微一笑,口中却道:“老衲宏愿未竟,目前无法回归中土,不过却有封书信想转交故人,不知两位施主能否于回国前再来一趟?”
兰儿心中雪亮,忙道:“谨遵大师之命,我和公子定当再来拜访。”
回到客店的时候,兰儿才笑眯眯的道:“公子,那些素菜并不是普通常见的寺庙素斋,尤其是菜肴的名字,更不是寻常人能够知道的,你知道是何缘故?”
叶昊天看着她有些得意的样子,笑道:“难道是宫廷御宴的菜单不成?”
兰儿依偎在他的身边,夸赞道:“公子果然聪明,一猜就猜到了。”随后又忽然起身夸张地叫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他的辈分那么高,下次见他该喊他什么呢?”
叶昊天觉得这问题有些难,所以便没有回答,而是将龟镜取了出来,问道:“阿镜,请给查查‘八尺琼曲玉’和‘天从云剑’的下落。”
兰儿一听立即凝神观看,毕竟这个问题比琢磨朱英的称呼重要多了。
龟镜只转了盏茶工夫便有了结果:“‘八尺琼曲玉’的信息被人封闭了,一时难以查出方位,待我仔细测算再告诉你。‘天从云剑’已有下落,却在金阁寺内!”
看到这个结果,叶昊天和兰儿心中狂跳,禁不住面面相觑,感到无比惊讶。
天从云剑竟然在金阁寺!就是说很可能在朱英手里了!朱英万里迢迢来到倭国,目的便是为了盗天从云剑?如今目的达成,为何还不离去?他未竟的宏愿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伊势神宫中的八尺镜?还是失踪多年的八尺琼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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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斗棋斗武非为癖,杀人杀己尽入魔
次rì,叶昊天和兰儿在柳生恕仁的陪同下,领着南宫英、韦伯、十名辩士、十名商贾以及三位书画大师向比赛场走去。
下鸭神社,位于贺茂川与高野川合流前的森林中的三角地带,原名为“贺茂御祖神社”。京都贵族的很多活动,比如一月四rì的“蹴鞠”,五月三rì的“流蹢马”,以及五月十五rì的葵祭都在此进行。因此此次中rì双方的赌斗也安排在这里。
一行人在林间小径中走着,小径两旁是参天的古树,又高又密,给人一种庄重幽深的感觉。林间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树香,更使神社之行增添了一层神秘的气氛。
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眼前豁然开朗,现出大片红砖绿瓦、高大巍峨的宫殿来。
整个下鸭神社跟中土的四合院一样,分为正堂和东西厢房,中间是极为宽敞的大院,院子中间搭着一个两丈见方的高台。高台正中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厚厚的棋盘和黑白两sè玉石棋子。矮几边却没有椅子,却有两块厚达八寸的紫sè蒲团。离开矮几三尺开外,一字排开五把太师椅,大概是裁判座位了。
高台边立着一块大大的木牌,上铺白纸,画好了一道道的格子,似乎为讲棋所用的道具。
台下鸦雀无声地坐着上千的观众,一个个面sè冷峻,神情肃然,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物。
足利义满和木谷虚等人已在观众席的前排就座。
叶昊天带来的数十人被安排在距离高台不远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中间一排樱花将他们和倭国观众分隔开来。
主持比试的是脸上始终笑眯眯的龟山先生。
待得叶昊天等人坐定,没过多久,龟山便宣布裁判入场。
上场的裁判为二僧三俗,天皇陛下没有来,来的是身着黄袍的太子殿下。二僧除了叶昊天刚刚见过的匡玄大师之外,还有一位年约六旬形容枯槁的老僧,据说是金池寺的神光长老。另外两人身着奇装异服,自然是来自新罗和爪哇的使节了。
接着龟山高声叫道:“请参加比试的棋手入场。”
话音未歇,叶昊天率先站起身,一步步缓缓走上台去。
站在台上,他首先对着现场的观众躬身一礼,然后微微一笑道:“难得有跟贵国高手切磋学习的机会,在下很是高兴。比赛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国一衣带水的友情。这份友情源远流长,值得进一步发扬光大。”
台上的匡玄大师微微点头,新罗和爪哇的使者更是连声叫好。就连台下坐着的足利义满也觉得这话说得恰到好处。
木谷虚以为对方先自怯了,当下一步跳走上台去,说道:“友谊重要,胜负更重要。这是一场两国之间的对决,事关两国国威,你就不要客气了。”
这时耳听龟山先生介绍道:“代表我国出战的是棋风骠悍、算路jīng深的木谷虚。木谷先生极善白刃格斗,出道以来千战仅得一负,号称rì本三百年来围棋第一人也。”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现场气氛十分热烈,显然众人对本国棋手极具信心,木谷虚定然是倭国棋坛久负盛名的人物。
众人鼓噪声稍歇,龟山先生接着道:“代表中土出战的是出道未久、官居三品的圣棋士、号称‘棋儒’的大国手田天。田专使棋局不多,仅在草堂棋社五战全胜,认识他的人更少,敝人也是昨rì晚间才听说的。”
众人听了都惊异地看了叶昊天一眼,现场的气氛反而更加热烈起来。
明使一方人数太少,气势完全被对方压住了。
只有韦伯大声叫着:“中土必胜!专使必赢!”惹得在坐座的倭人纷纷侧目以对,冷眼相向。
胆小的商贾只能不声不响静静地看着,他们并不知道田天的棋术如何,心中禁不住一个劲地盘算若是己方输了可怎么收场。
龟山先生的介绍还没有完,停了片刻又道:“为了使大家更好地理解这场围棋史上罕见的龙争虎斗,我们请来寂光寺的安井长老以及井上家的幻庵掌门,由他们来给大家讲棋。”
众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台上二人已经对施一礼依次坐定,由木谷虚猜先,结果执白先行。
叶昊天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木谷虚,但见他年约四十,身材短小,两眼若开若闭,微一睁眼便炯炯有神,一脸jīng悍之sè,澄气凝神,态度非常严肃。
木谷虚伸手从棋罐里取出第一枚白子,打在棋盘右上角的小目之上,对局开始。
叶昊天看也不看,随手在左上角的星位落了一子。
此后双方便有如剑客拔剑出鞘,一子落下,如同一剑刺出。
布局刚刚开始,木谷虚便横冲直撞,四处挑衅。
叶昊天不为所动,仿佛谦谦君子,礼让再三。
两人都落子飞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下了六十手。
旁观者交头结耳,议论纷纷,多数人认为白方占优。
讲棋的幻庵掌门面露兴奋之sè:“布局以势为重,木谷先生棋势极厚,后半盘好下!”
安井长老却有不无忧虑的道:“黑棋已占三角一边,形成实地,并不吃亏。而白棋虽然厚势,还有不少漏洞,这盘棋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随后又下三十手,局势渐渐明朗,叶昊天的实地已经有八十目。而木谷虚的围空只差一两子便要完成,一旦完成,实地将达百目之上。
足利义满和龟山先生笑容满面,皆以为白棋占尽上风。
此时的木谷虚不由得面现得意之sè,显然认为自己的棋好下。
再看叶昊天,却见他依然神态如常、镇定自若,仿佛对自己的落后视而不见。
此时清风徐来,凉快非常,观棋的倭人都觉得胜利在望,无不心中爽快之极。
第九十二手,叶昊天在对方中腹空投一子。
此子上不接天,下不着地,无根无据,孤苦伶仃。
木谷虚面露喜sè,顺手在黑子旁边不远处落了一子,似乎觉得等这一手等了很久了。
接下来叶昊天忽出妙手,如鬼斧神工,在白棋阵内连施两招小飞。棋形舒展,宛如蝴蝶穿花。
木谷丝毫不让,连续封了两手。
然后黑九十八手象步飞出,跨过封头之子在白棋zhōng yāng轻飘飘的一点。这一手更是非凡之妙着,既瞄着黑棋的断点,又缓解了封头的压力,从此后可以放心施为,活棋的希望极大。
讲棋的幻庵掌门面sè大变,心情沉重地说道:“古今无类之妙手!”
旁观的倭人虽然不一定懂棋,但也明白木谷虚要麻烦了。
白九十九非补不可,不然白棋被断,顿成崩溃之势。
如此,叶昊天便抢到了先手,第一百手毅然出击,将两颗看似可能被围的棋筋隔空罩住!
木谷虚一见,不由得面sè大变,惊惶失措,手忙脚乱起来,随即瞪大眼睛陷入了长考。
这一思考就是两个时辰!
木谷虚寂然不动,整个人仿佛化作泥塑木雕一般,纵然是天打雷劈,两耳长出青苔,双足爬满藤萝,恐怕也不会移动分毫。
叶昊天抬头看着天上的流云,心中想起天界的经历,不觉有种人生如梦的感觉。想想真神率领的千万大军正势不可挡、纵横宇内,怎不让人心中惴惴、彷徨不安。
“要不是众仙需要九天坤鼎的救护,我现在已经进入至尊宝鼎中进行修炼了。我究竟能否在有限的时间内将功力提升到神仙榜百名之内,从而为铲除真神尽一份心力呢?”
“神教的势力极其庞大,此刻已经渗透到几乎所有的星球之上。中土充斥着大量的妖人,作为中土的近邻,倭国有没有妖人呢?”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从心底询问九品莲台:“阿莲,请给察看一下在座倭人的心xìng如何。”
不久九品莲台传来惊人的消息:“主人,在座诸人九成已染魔xìng!整个下鸭神社魔气很重,似乎就是神教的一个据点!魔气最重之处位于神社大殿之内,不知道殿内藏有什么东西。”
九品莲台的话音刚落,通灵宝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主人,殿中有件魔器,好像是一件弯弯的玉器,能够使进入神社之人不知不觉沾染魔xìng!”
然后是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哎呀呀,不得了了!此处妖气甚重,定然有功力极高的魔头隐身其间,主人千万小心呢!”
叶昊天听得大吃一惊,急忙快步走下台来,对着兰儿附耳交待了几句,同时将监天神尺悄悄放入她的袖中。
不一会儿,兰儿领着众人离开了下鸭神社。
留在现场观战的中方人士只剩南宫英一人,再有就是台上的匡玄大师了。
此时木谷虚好不容易落了一子。他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管自己棋筋的死活,凭借厚势强行将打入的黑子一股脑吃掉。
然而打入的子虽然只有三、五颗,可是生命力却是极强,绝不是那么容易被吃掉的。
这时叶昊天的棋风也骤然变了,从原来的谦谦君子变为武道强人,以强对强,寸步不让。
木谷虚强攻五六着不见效果之后,自己便陷入了步步皆辛苦的窘境。
天sè渐渐晚了。晚风吹拂,院中的樱花簌簌坠落。
木谷虚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随樱花一起落下。
又下十余手,龟山先生过来询问要不要暂时封盘,以便明rì再下。
叶昊天不置可否。
木谷虚沉吟片刻摆摆手道:“我自出道一来,从没有封盘再续的经历,向来是当天解决问题。掌灯,待我二人挑灯夜战!”
然而越到后来叶昊天的下法越凌厉,一招狠似一招,步步紧逼,杀机不绝。
木谷虚只能极力抵挡,招招苦心,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等到兰儿孤身重返下鸭神社的时候,棋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由于局面落后,木谷虚极意求变,负隅顽抗,然而实在是心力憔悴,形神俱困,想扳回形势已经不可能了。
评棋的安井长老呆呆地看着大棋盘上密密麻麻灵动活泼的黑子,口里喃喃自语:“此人竟然达到了棋艺最上品‘入神’的境界,领悟了yīn阳消长之理,天地变化之道,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为绕指柔,可为百炼钢,试问天下谁能当之?”
叶昊天眼见木谷虚脸sè惨白、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感到有些不忍。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淡淡的月亮,已经偏往西天,这时恰有一只夜鸟飞过,哑哑地叫了两声。此情此景,他忽然想起一句唐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想来此刻木谷虚的心中应该也是无比惆怅的吧。
两百手后,木谷虚细算目数,即使几处被分开的棋都能活,盘面还有十目以上的差距,而黑棋全盘厚实,再无毛病可挑,自己实已无争胜余地!
他抬眼看了看足利义满,但见大将军一脸失望之sè,顿觉心痛难忍、如万箭钻心一般。
此时的他已经用尽了浑身气力,有一种灯尽油枯、万念俱灰的感觉,胸中气血不断翻涌,说不出的难受。
他伸出颤抖的手,在棋罐盖上取了几颗白子放在棋盘上,表示认输,刚点了点头还不曾说声“完了”,就猛觉胸中一股热cháo直冲咽喉,喉咙一阵腥甜,来不及用手去掩,鲜血已经喷了出来,只溅得黑白分明的棋盘上殷红片片。
围观者顿时一阵大乱,龟山先生连忙上前将其扶了下去。
足利义满恨恨地道:“今rì我方告败,明rì午时三刻比试武道!希望田专使还是这样神勇!”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客店,叶昊天首先探视进入神社的诸人,看他们沾染的魔xìng是否已经解除。直到九品莲台判定:“这些人的心xìng已恢复正常”,他才完全放下心来,开始思考明天的比试。
接下来的武道比试不容掉以轻心,这是所有比试的重中之重。
“想想倭国会派出什么样的高手呢?”
“达到真人界第十二重的高手木谷虚已经完败于天凌子剑下,所以对方明rì派出的人肯定将在天凌子之上。问题是南宫英的功力比天凌子高得有限,如果让他出马,究竟能否胜得了倭人呢?”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给南宫英大补恶补也来不及了,弄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再说,难保对方没有顶级高手,即使给南宫英勉强灌输三百年的功力,恐怕也不能稳保必胜。”
叶昊天自己也不能亲自出手,否则万一被人看破行藏,知道“昊天大帝”躲在这里,那就麻烦大了!
看来有必要到别处请一个高手来。
“到底请谁好呢?最理想的莫过于云华夫人,有她出手无论倭国派出什么高手也会手到擒来。不过云华夫人是真神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身份泄漏更加麻烦。至于少康、风先生和金神褥收都跟真神朝过面,基于同样的道理都不能用。身份泄漏还是小事,若是妖人将重心转移到中土来,玉帝的王道轮回可就泡汤了。而且这些人都在仙岩谷中,入谷之路太过复杂,来回需要花不少时间。现在距离明rì午时只剩几个时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叶昊天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着。
兰儿也帮他一起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提议:“要不我们去请屈原老先生来?哎呀不行,屈先生长于诗词歌赋,打架可能还不如我呢,虽然我的武功也很差,嘻嘻……”
叶昊天“呵呵”笑道:“你的功力再高也不能上,没来由被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妖人污了手。”
兰儿明眸闪动两下,忽然想出个主意,笑吟吟地说了几句话。
叶昊天觉得主意不错,当即乘坐瀚海神州破空而去。
武道比试将在午后开始,可是一大早下鸭神社就挤满了人。原来的近千张椅子不够用,又在远处增加了不少座位,直至树下墙脚都坐满了,有的人甚至想站在树上,不过想归想,却没有人敢真的上树。否则若是大将军觉得不雅,这些人便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那么多人无事可做,足利义满招集了十几个关肋、小结和平幕进行相扑比赛。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到得后来,连最高段的相扑士横纲和大关也亲自出手了。
等到横纲将大关摔出场外的那一刻,众人无不站起身来放声尖叫。
正在这时,叶昊天和兰儿到了,陪同而来的除了南宫英之外,还有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看眉目竟然是身为玉清天神的西门龙!
武道比试本来不关横纲的事,可是此刻群情激昂,横纲信心爆棚,呆在台上不肯下来,口中一个劲地狂叫:“相扑场上我第一!武道争雄我要上!”
大将军足利义满摆手令他下去,意思是“你相扑固然不错,真要武道争雄还差了点。”
横纲无比委屈地缓缓往台下走,走了一半忽然对着足利义满扑通跪倒:“大将军,给我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吧,这一场哪怕不算数也行啊……”
足利义满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去问过明使,看他们是否肯给你一个‘成仁’的机会?”
叶昊天看横纲求战之心这么强,知道若不给他机会,这人恐怕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于是笑道:“来吧,本使也举过三个月的石头,自觉有几分力气,想跟你玩玩,看看贵国的相扑究竟有些什么门道。”这样说的时候,他已在心里盘算清楚,如果对方只是横练的外家功夫利害,自己不需动用内力,单凭小巧的腾挪辗转就能将对方摔出场去。那样一来别人也不会知道自己功力的深浅。
这时,他身边的南宫英发话了:“专使大人,动武交手的事还是属下来吧,您只需静坐旁观便可。”说完三步两步走上台去,在横纲的对面站住了身子。
台下的数千观众全都凝神注视着台上胖瘦不均的两人。但见一个身高体胖,体重不下三百斤,另一个骨瘦如柴,看上去连百斤也不到,大部分人都觉得横纲赢定了。只有在场的修真高手才知道外表的东西并不可靠,两人的实力恐怕要颠倒过来。
足利义满的眼中难得地现出一丝怜悯,可是也没有出言喝止两人。
两人相护鞠躬行礼之后,比试便开始了。
横纲的心中将相扑七十技闪电般过了一遍,决定采用最简单的一种技术,那就是把对方提起来扔到台下去。
他心中盘算着:“对方身体瘦弱,自然行动敏捷,比试的关键在于如何抓住对方,只要双方贴近三尺之内,我就赢定了。”
因此他缓缓地一步步靠近对方,直到距离不足五尺的时候才忽然加快了动作,向着南宫英直扑过去。
就在他的手指刚刚沾到对方衣襟、心中兴奋不已的时候,整个身躯忽然做梦般飞了起来,三百斤的庞然大物仿佛变成了素体轻盈的燕子,在空中悠然划过四、五丈距离,直挺挺落在一株正在盛开的花树上,将整枝的樱花压在身下,落地时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满场的观众都看到了这一幕,几乎每个人都吃了一惊。
横纲呆呆地坐起身子,愣了好半天,忽然伸手摘过旁边之人佩带的长刀,一刀切入腹内,还重重地将刀柄转了一圈,随后整个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兰儿吓得一手掩住樱口,芳心跳个不停。
死人她不是没有见过,却没见过输掉比赛便这样切腹自杀的死法。
叶昊天微微摇头,心中颇不以为然。
环顾四周,但见大部分的倭人神态木然,仿佛对此事已经司空见惯一样,只有匡玄大师和几位和尚高宣佛号诵经不止。
足利义满吩咐手下将尸体抬下去,同时高声宣布:“横纲的死深合武士之道,本将军封他为‘横纲武士’,由‘横纲’而至‘武士’,乃大和民族第一人也!厚葬之!”
台下之人一片欢呼之声,似乎在庆祝一个神话的诞生。
叶昊天摇头不止,看来这些人中魔已深,完全失去了正常的人xìng。
他望着眼前的足利义满,觉得其面目也渐渐狰狞起来,禁不住心中愤恨,朗声问道:“大将军,这就是贵国的武士?这就是贵国的武士道?”
足利义满走上高台,仿佛在布道一样高声宣讲:“不错,这就是我国最高贵的武士道!什么是武士道?它的jīng神就是果断地死,毫不留恋、毫不犹豫地死。对于武士而言,只有死才是真诚的,其它的功名利禄都是梦幻。当一个人舍弃名利,以‘死身’来义勇奉公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世间的真实。只有在心理上先战胜自己,才能战胜别人。先做到‘不要自己的命’,才能完成‘要他人的命’。这便是我们rì本武士强人一等的道德律。”
讲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神光扫视了一遍台下众人,仿佛怕大家不能完全领悟自己的意思,接着道:“大家都知道,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士,必须从小开始培养,五岁时开始杀狗,十四、五岁开始学习斩首。如此从小带刀成长,养成杀人如麻的习惯,才能成为大和民族真正的武士。”
听了这番话,叶昊天心中冰冷,整个人仿佛掉进冰窟一般:这哪是武士道?明明是杀人道!这些武士从小培养杀人的心xìng,再配上绝对的忠君之道,那就是标准的杀人利器了。
这便是盘桓中土无恶不作的倭寇的本来面目!杀人如麻的倭寇就是如此训练出来的。这样的杀人狂魔竟然美其名曰“武士”!
叶昊天的心里既愤恨又悲哀:“这些人已经入了魔,还能拯救回来吗?”
这时台上的足利义满忽然将手一挥,高声叫道:“大家起立,恭迎奈川国师入场!下面才是真正的武道争雄!”
闻听此言,台下的观众面现惊喜之sè,“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不知由谁开始有节奏地呼唤着:“奈川……国师,奈川……国师……”声音越来越大,加入呼唤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声浪。
在众人欢呼声中,一个黑衣汉子从高台后方的神殿中走了出来,径直向着台上走去。
正在这时,叶昊天的心底忽然传来龟镜的声音:“主人小心!这人的神仙罩不知何故完全开放!功力甚高,属于上清天神,居于神仙榜三千八百位!”
然后是九品莲台的声音:“此人心xìng险恶,真实佛心数极低,几乎快赶上真神四大门徒中的木坦了,毫无疑问是一位标准的大魔头!”
叶昊天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出手之人竟然是如此顶尖的高手,幸亏自己未雨绸缪准备得当,否则今天就很难收场了。
黑衣汉子站在台上,向着台下诸人用力挥手,大声鼓噪道:“大家说,谁是大和民族最伟大的武士?”
台下回答声此起彼伏:“奈川国师,只有奈川国师才是千年难见的武士!”
奈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道:“你们说,什么是我们大和民族武士道的灵魂?”
这次台下众人异口同声轰然作答:“视死如归,为君效命!”声音极响,震得周围古木上栖息的乌鸦尖叫着飞了起来,大概以为发生了山崩海啸。
叶昊天皱起了眉头,兰儿已经捂上了耳朵。
奈川微微颔首,面上现出讥笑的神sè,随后说道:“支那人说‘父有过’,子‘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但是如果‘君有过’,臣‘三谏而不听,则逃之’。大家说,君有命而不从,这算什么?”
台下的人放声狂笑,大家众说纷纭,乱作一团。
此刻依旧站在台上的足利义满将手一挥,让大家安静下来,高声代答道:“大家不要笑,这就是支那儒家的‘士道论’!他们粉饰贪生怕死的私心,说什么慎于人伦而注重君德,其实是贪生怕死!看看我们的武士,死得多么干脆!主君要他切腹他就切腹,要他抹脖子便抹脖子,这才是我们大和武士自古以来就有的美德!”
台下诸人齐声欢呼。欢呼声未歇,足利义满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有请中土高手上台,让我们欣赏真正的武道争雄!”
南宫英跃跃yù试,却被叶昊天一把拉住。
西门龙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就为了这个将我请来?”
叶昊天跟着微微一笑,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用一道神识透了过去,最后叮嘱:“拿下妖人,千万别让他走了!”
西门龙闻言先是惊异地看了台上的奈川一眼,然后“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心底却将一道神识透了过来:“老了,不中用了,竟然看走了眼!老夫尽力而为,若是被他逃了你可别怪我。”
叶昊天“嘿嘿”笑道:“若是出师不利,我要把开发乌铊金的分红增加一成!您老看着办吧。”
西门龙佯怒道:“狮子大开口!竟然以此要挟我,我打道回府,不干了!”一边说着一边却慢腾腾地走上台去,对着奈川点点头道:“小伙子,请问我们如何比试?是否点到即止?”
奈川冷笑道:“你才多大年纪?敢叫我‘小伙子’,不怕笑掉大牙!老夫今年……哼,不说也罢!”接着面sè一变狠狠地道:“什么点到即止?哪有这种规矩?武道争雄,不死不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来吧,准备出手!”
西门龙看着对方狰狞的面目,淡淡一笑道:“这地方也太小了,哪能施展得开?”
奈川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笑道:“京都东南五十里有一片荒野,你要觉得此处无法施展,我们就去那里比。”
西门龙故意装糊涂:“裁判要不要跟着去?”
奈川不耐烦地一摆手:“要什么裁判?胜者将人头带回,裁判自然知道谁胜谁负!”说完转身腾空而起向东南方飞去。
西门龙慢吞吞地纵起身形,双脚在树梢点了两下,才勉勉强强跟在奈川身后去了。
在场众人全都站起身向着两人飞去的方向遥望。
时候不大,但闻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霎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飞沙走石,rì月无光,仿佛转眼就要天崩地裂一般,就连远在下鸭神社的人也吓得心惊肉跳,一个个面sè如土,差一点就要狼狈逃窜了。
不到盏茶工夫,却见西门龙从树梢掠回,将血淋淋的人头向台上一掷,对着叶昊天“嘿嘿”一笑:“幸不辱命!”
在场的倭人全部呆住了,每个人都傻傻地看着台上的人头,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武士道的豪言犹在耳边,千年难见的武士却已身首异处!这一切显得那样的不真实,每个人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场梦。
南宫英吃惊地看着面前从容来去、挥洒自如的西门龙,明白这人的功力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倍,不禁连带着对站在身边的叶昊天佩服得五体投地。
偌大的下鸭神社变得鸦雀无声,直到一个灰袍老僧从神殿中走出来,在足利义满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位先前神气活现的大将军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对着台下众人挥挥手道:“比赛还没有结束,鹿死谁手还不好说。我们还有歌舞伎、茶道和禅宗说法,只要赢了余下的几场,胜利还是我们的。”然后对着叶昊天恨恨地道:“专使果然不俗,没想到竟然请来如此高手!好,好,好!明rì巳时开始比赛第三场——歌舞伎!我倒要看看贵国还能不能一帆风顺下去!”
回到客店,叶昊天问西门龙道:“人头被你丢在台上,那人的元神呢?是否溜走了?”
西门龙颇为自负地拍了拍腰间,笑道:“自从上次遇袭之后,我可是做足了准备,每次出门都将西门世家的传家之宝、居于神器排行榜二十八位的元始玉净瓶带在身上,你看看,这次不就用上了?”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淡黄sè玉瓶来,十分得意地摇了摇,笑道:“这是我在五万年前,花了一千五百八十亿神丹币从前任黑帝共工的儿子手中买来的,当时的神丹币不像现在这么不值钱,为了买它几乎罄尽了所有的家产,害得家人跟着喝西北风,一直熬了八百年才缓过气来。到如今,玉净瓶的价值翻了几十倍,要是拿去拍卖,可以卖到十万亿神丹币!”说完笑个不住,显然对自己的投资很满意。
叶昊天也跟着呵呵傻笑,笑的样子有些怪异。
兰儿明白叶昊天如此开心的原因,禁不住莞尔一笑,暗道:“若是将开天九宝随便卖出去一件,那会是什么价钱?”
这时,但见西门龙对着元始玉净瓶念念有词,接着沉声问道:“你是何方妖孽?为何留连此间?快说,再不说就要形神俱灭了!”
玉净瓶中传出一声低吼:“快放我出去!你这混蛋,知道我是谁?再不放我,叫你满门不得好死!”
西门龙一听就火了,紧跟着便要念动咒语将这人炼化。
叶昊天却摆手将他止住,跟着对瓶中人说道:“你且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答得不错,我便做主给你一个改恶向善的机会。你究竟是谁?怎么做的倭国国师?”
瓶中人气哼哼地答道:“我乃真神座下七十二魔帅中排名第二十三位的吴良!奈川国师算个鸟?早让我捏死了!”
叶昊天听了心中一动,接着问道:“你功夫不错嘛,怎么在魔门中排名这么低?”
吴良没好气地道:“这还低?魔帅仅居圣子、圣使和十八圣徒之下,地位崇高,每人下辖八千圣灵、千万魔众,你不知道不要瞎讲!”话音未落,随即传来“哎呦”一声:“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吧,我的脚快化了!”
叶昊天对他说的圣使、圣徒和千万魔众很是吃惊,连忙道:“我不信,你吹牛吹出破绽来了。倭国人口不多,哪来那么多魔众?要招魔众为何不到中土去?”
大概身处瓶中的滋味很不好受,吴良的脾气变得好了起来,老老实实答道:“上仙有所不知,中土是最难征服的国度之一,我们也不是没试过,结果两个师弟都折在那里,连影子也没有留下。”
叶昊天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会?中土人数那么多,恶人自然也多,应该会有很多人想加入魔门的。”
吴良开始呻吟起来:“没那么容易。四圣使木坦曾经说过,要灭中土,先灭儒家,其中的关键在于监天尺……哎呦,快放了我吧,求您了。”
叶昊天没有理睬他的惨叫,接着问道:“为何倭国却容易被征服?”
吴良道:“倭国善变无根,美其名曰善于学习,所以学魔也很快。哎……我的小腿也化了……我告诉你个秘密,说了放我出来,求您了……”
叶昊天不急不慢地道:“说来听听,若有价值我便将你从玉净瓶中放出来。”
吴良急不可耐地道:“真神十八门徒中排第十的毕黩今天在下鸭神社中出现了!毕黩的功力远远在我之上,他修的是暗魔,功法奇特,伤人于无形之中,跟我修的明魔不同……”
叶昊天还是第一次听见明魔、暗魔的说法,禁不住问道:“你说得清楚点!什么是明魔?什么是暗魔?”
吴良“哼哼唧唧”地答道:“明魔就像我这种,想什么全挂在脸上,魔xìng完全暴露在外。如果像毕黩一样,将自己隐身于好人之中,魔xìng不露,杀人不流血,便是暗魔。哎……别问了……先放我出去……这些东西《玄玄魔经》里都有,只要修魔谁不知道?”接下来是一连串惨不堪闻的叫声。
叶昊天看兰儿皱起了眉头,连忙对西门龙道:“龙老,能不能将这人交我处理?”
西门龙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要这家伙有什么用?你要尽管拿去。不过这人魔xìng太深,若是放了,必然为害人间。”
叶昊天探手取出镇妖宝塔来,“呵呵”笑道:“没那么便宜的事。看我这宝塔,深富玄机,特别适合教化恶魔,塔顶有一小孔,只有当他们改造完善之后才有逃生之望,否则就困在塔中一辈子吧。”
西门龙好奇地将宝塔取在手中,颠来倒去看了看,说道:“看起来跟托塔天王的宝塔有些相似,不过花纹更加细密一些,颜sè更加深沉一些,难道比天王的宝塔还要厉害?嗯,看来可以卖不少神丹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吴良的元神从玉瓶中移出,塞进镇妖宝塔里。
叶昊天表情严肃地胡吹乱侃:“此塔跟天王宝塔本是一对,不过我这是雄的……”这样说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若说监天御印有替身,九品莲台有替身,难道镇妖宝塔就没有替身?这样说来莫非镇妖宝塔真的跟托塔天王的宝塔有什么关联不成?”
西门龙看他神气活现的样子就知道是假的,心里只觉得想笑,整个人都感到年轻了不少。
这时,叶昊天的心底忽然传来镇妖宝塔的声音:“主人猜测不错,天王宝塔的神力不及我的一半……”
乍听此言,叶昊天差点跳了起来,见西门龙露出奇怪的神sè,连忙顾左右而言他:“《玄玄魔经》……那是什么东西?”
西门龙撇了下嘴:“连这个也不知道?你这昊天大帝是怎么当的?真是孤陋寡闻。《玄玄魔经》是从《太玄秘典》简化来的,修魔之人几乎人手一册。就你刚才那问题,明魔……明着修魔的人极少,大多数人都是从暗魔开始修炼的,只有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才会将暗修转为明修。”
叶昊天听了,不由得对魔门的修行愈发感兴趣,问道:“修魔就修魔好了,为何还要有明暗之分?”
西门龙瞪了他一眼道:“暗魔必须隐藏身份,所以顾忌太多,许多极端的功法都不敢修,否则身体将发生很大变化,要么头上长角,要么脸生绿毛,难以在人群中隐藏下去。明魔则百无禁忌,比暗魔修得快,而且不受天劫制约,所以几乎每个修魔的人做梦都想修明魔。”
叶昊天想也不想又问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些人为何不明修?反而选择修暗魔呢?”
西门龙收敛了面上的嬉笑之sè,表情郑重地道:“这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想得通,我也是不久前才从文殊菩萨那里知道答案的,其中的关键就在于神仙罩。神仙罩是一层自我封闭的罡气,封闭越紧保护越严密,同时对自己的束缚也最厉害。魔xìng讲究zì yóu狂放,为所yù为,因此修明魔的人必须将神仙罩完全开放。不过那样一来很容易被别人识破身份,如过街老鼠一般,极易夭折。”
叶昊天陷入了沉思:“怪不得吴良先前一直将神仙罩完全开放,原来是为了修明魔的缘故。而真神十八门徒中排第十的毕黩也在下鸭神社之内,他修的却是暗魔,也不知是什么样子。”
西门龙半闭双目坐在太师椅上养神。
兰儿则静静地看着窗前的樱花,一面想着女娲所说的抟土造人神功,一面将心神沉醉在花香里。至于明魔、暗魔的这些分别,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她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望着叶昊天轻声道:“公子,现在天还早,我们去金阁寺吧。”
提起金阁寺,叶昊天的心跳就加快了很多,当下忙道:“好,这就走。”随即看了西门龙一眼,问道:“龙老一块儿来吗?”
西门龙摆摆手道:“不了,你们去吧,我老了,不喜欢到处瞎跑,更不想插在年轻人中间惹人嫌。”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兰儿微微一笑,随即挽着叶昊天的手臂出门而去。
快到金阁寺时,叶昊天问道:“你想好称呼了吗?”
兰儿抿着嘴微笑不语。
见到匡玄大师时,她先自跪下叩了三个头,然后才道:“圣王在上,宝定王之女朱兰儿叩见。”
匡玄大师面含微笑安然受礼,随后伸手将她托起,赞道:“好聪明的孩子,竟然能猜出我的来历。不错,老衲就是朱英。真难为你们了,千里迢迢出使此地,要知道这可是贼窝啊!”
兰儿恭谨答道:“圣王不辞辛苦,身处敌营三十载,那是更加不容易!”
朱英上下打量一眼旁边长身玉立的叶昊天,连声夸赞道:“好小子,竟然干净利落地连胜倭人两场,好心智,好手段!哎,今天出场的那人功力高深莫测,显然不是寻常人物,你是从哪里请到的?”
兰儿听见他夸奖叶昊天,心中十分高兴,代答道:“曾叔祖,叶公子身上的奇迹多着呢,就连您留在中土的监天尺也在他手里!”
叶昊天闻言忙将监天尺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朱英。
朱英抚mo着多年不见的挚友,心头激跳不已,正想询问其中的经过,忽觉监天尺中透出一股浩然磅礴的力量,将他握尺的手毅然推了开来!
他双手用力试图握紧神尺,然而竟然没有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尺掉落地上!
朱英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当下惊异不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监天尺,心中充满了疑惑。
叶昊天略一思考便知道了答案,于是将手一招把神尺收了回去,笑着解释道:“此尺已非原来的监天尺。经过重新锻造之后,它的xìng质发生了改变,不但神力增强上万倍,而且融合了儒道魔三家之长,所以对前辈有了排斥之心。”
朱英听得似懂非懂,然而看见监天尺好端端地被对方握在手中,自然明白眼前的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
叶昊天看着吃惊不小的朱英,淡淡一笑道:“前辈,倭国的天从云剑是否在您手中?”
这简直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朱英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飞身来到窗前,向周围看了看,生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偷听了去。
叶昊天安慰他道:“前辈莫怕,整个‘究竟顶’都被我彻底封闭了,等闲之人难以进入五丈之内,连声音也无法传出。”
听他这么说,朱英快步走了回来,带着惊若天人的神情问道:“你怎知宝剑在老衲这里?”
这次叶昊天并没有实话实说,而是找个托词:“晚辈是大儒会‘易派’传人,刚好凑巧算出来了。非只如此,我还知道八尺琼曲玉位于下鸭神社,八尺镜则位于伊势神宫之内。”
朱英瞪大了眼睛道:“八尺镜的所在人人皆知,八尺琼曲玉却是失踪已久,你连这个也能算出?简直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老衲留在此间的目的便是为了八尺琼曲玉,这下总算有眉目了……”
兰儿感觉有些奇怪,问道:“既然前辈知道八尺镜的位置,为何不去偷取,反而去找八尺琼曲玉呢?”
朱英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老衲做梦也想将八尺镜取来,因为那是倭国三大神器之首,没有了八尺镜,倭国便无法将身在海外的诸神召回来,如此抗倭之举再无可虑之处。无奈伊势神宫为天照大神的寝宫之一,不但有复杂的阵法保护,而且有功力极高的神仙rì夜监视。老衲曾想试着偷进去,结果还没进入百丈之内便给人捉住了,最后只好借口迷了路。幸好那些神仙也没有深究。”
叶昊天眼睛眨了两下,心中着实想去伊势神宫看看。
朱英停了一下接着道:“老衲找八尺琼曲玉的目的却又不同。天从云剑是杀人的凶器,八尺镜可能沦为助纣为虐的帮凶,而八尺琼曲玉则不然。八尺琼曲玉具有提神醒脑、抵御邪魔侵蚀的作用,就像一面铜镜,可以正衣冠,正心灵,使人找回自己的良心。正因为失去了八尺琼曲玉,倭人才变得魔xìngrì长,兽xìng大发,如此下去必然有亡国灭种之祸。吾等出自中华上国,受圣人教化,当以仁义为怀,不能眼看这些人一个个走向死亡,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妇孺儿童……所以老衲想找到八尺琼曲玉交还倭国王室,希望他们能找回自己的公义之心,也算老衲身处倭国三十年,给他门做件好事。”
叶昊天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当下十分佩服地说道:“我佛慈悲,前辈宅心仁厚,晚辈定当助您一臂之力,看看能否将两件神器都拿到手中。”
这时,却听兰儿在旁边自言自语:“天照大神究竟是什么人?她的功力真的很高吗?风先生说其居于神仙榜五十名之内,若是真的那么厉害,为何肯让魔教在这儿横行无忌?”
叶昊天摇摇头说不出所以然。
朱英想了想道:“老衲身处此间三十年,对倭国的神系有些了解,但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究竟对不对。倭国自尊为太阳起源之地,自认是天神的后裔,说rì本本岛是天神伊奘诺尊与伊奘冉尊创造的。他们使用天之沼矛激起地上水花,水滴在矛尖聚集,成为rì本诸岛。伊奘諾尊及伊奘冉尊的后代便是天照大神,也就是rì之女神。天照大神派她的孙子迩迩芸神统治rì本,临行之前赐给他三件宝物,就是八尺镜等三件神器。迩迩芸神离开天界下凡统治rì本,将王座传给他的孙子‘神武’,这便是rì本第一位天皇——神武天皇的由来,这样承传下来的历任天皇,据说都是天照大神延续下来的子孙。”
兰儿闻言微微点头:“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些故事都编得还算圆满。”
朱英接下来又道:“天神伊奘諾尊与伊奘冉尊只是传说,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样子。不过天照大神似乎真有其人,确实有人见过。所以我上次还未接近伊势神宫便觉得很是紧张,唯恐她本人便在神宫中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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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霓裳歌舞曲未终,老僧升座谈死禅
“四月十三rì,巳时,京都下鸭神社。rì中比试第三场——歌舞伎。”
当天早上,大幅的告示张贴得满城都是,连大明使者住宿的旅店门口也没有漏过。
当叶昊天领着歌姬、乐师和西门龙、南宫英等人来到下鸭神社的时候,一眼看到的是神社内外风雨不透水泄不通的人群。略一询问,才知道除了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之外,要想入场观看比赛必须买票。一张门票售价一千两银子,结果很快被抬到三千两银子之上,即便如此,还有很多人站在门外,盼着有人中途退场。
西门龙不愧为商人本sè,见此情景忍不住笑道:“门票收入不少啊!这些人很会赚钱!”
叶昊天“哈哈”笑道:“不行,我们也要分成!不然就不跟他们比了!”
兰儿见了人山人海的场景,心里有些不安,眉峰微蹙低声道:“倭人为何如此张扬?莫非有了必胜的把握?还是他们的歌舞伎真的厉害?抑或想cāo控裁判制胜?”
叶昊天抬头看看正前方不远处搭起的高台,发现台上空无一人。五位裁判除了太子还没来之外,其余四人已在台下就座。他们神态自若,谈笑风生,不似受人控制的样子,看来倭人定然是另有他策。
众人都在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比赛开始。
等了好久,正在大家翘首张望的时候,却见足利义满走上台来,高声说道:“太子殿下忽染贵恙,无法前来观战。请明使田先生到前台叙话!”
叶昊天不紧不慢走到台边,躬身施礼,问道:“大将军何事吩咐?”
足利义满紧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裁判本来就不多,现在又缺了一人,你看这场比试裁决方式能否修改一下?”
叶昊天心道:“来了。”口中却道:“不知将军有何良策?”
足利义满略微提高了声音道:“无论是歌舞还是戏曲,比的是艺术的感染力,理应以现场观众的反应作为评判的依据。我建议以欢呼声作为评判的标准,至于四位裁判,就负责记录欢呼次数好了。”
叶昊天面sè一沉,沉吟着没有说话,心道:“现场的观众都是倭人,难道会主动为我叫好不成?”
足利义满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顾虑,打着哈哈道:“专使若不放心,那就这样好了:只要观众给予我方的欢呼达不到贵方的五倍,便算我们输了,你看如何?”
叶昊天想了想,觉得若是再不答应,必然会引来对方的讽刺挖苦,于是跟着“哈哈”笑道:“就以大将军所言!虽然这样还是我们吃亏,不过也可以勉强试试。反正我方已经胜了两场,这场即使输了,还领先一筹呢。”话是这么说,他却根本没想可能会输的事。因为临来之时皇上交待过,若是输了一场回去就以丧权辱国论处。
这时足利义满又道:“我国的歌舞伎内容十分丰富,一场比赛恐怕难以尽展其长。为了使比赛尽兴,我建议每方出三个曲目,最后以赢得欢呼的总次数决定比赛胜负。”
叶昊天回头看了看兰儿,见她微微点头,于是微笑着道:“好说,好说,不过……门票收入要分我们一半!”
兰儿哭笑不得,没想到他真的将这番话说出口来,他都修到上清境了,要银子有什么用?况且此举简直有失国体!
更奇怪的是足利义满,头摇得像陀螺一样:“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叶昊天不依不饶地说道:“四成……三成……两成……分我两成总可以吧?我手下这些歌姬万里迢迢来贵国一趟不容易,怎么也要让她们稍微赚点儿,后半生也好过一些。”
足利义满依旧不肯松口,坚持道:“不行!我已经将门票收入许给‘阿帼’了。阿帼是我们大和民族妇孺皆知的美女,更是岛根县出云大社新选出的圣女。为了修缮寺庙,阿帼不惜抛头露面四出募捐,在京都闹市区搭戏棚表演歌舞。正是由于她的努力,我国的歌舞伎才得以发扬光大。喏,她来了,你看,等下领衔歌舞表演的就是她。”
叶昊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正有一群姑娘从外面走进来,个个明艳不俗,打扮得花枝招展,领头的女子更是人间绝sè,大概就是足利义满口中所说的阿帼了。
阿帼的外形略带风尘之sè,然而明眸闪过却显得十分清纯,与通常所见的艺jì大不相同。
叶昊天的眼睛在阿帼面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心底传来龟镜的鉴定:“内外洞明,一览无余,不是修真人,无丝毫内力。”然后是九品莲台的声音:“此女心xìng甚佳,非但未染魔xìng,而且佛心数很高,好似大德高僧一般。”
“嗯,看来是一位好姑娘。”叶昊天自言自语地说着,接着对足利义满道,“既然如此,本使就不跟她争这点小钱了。希望她能将寺庙建好,也算是一件功德。”
这时,龟山先生满面堆笑地走了过来,询问哪方开始率先表演。
叶昊天不假思索地道:“无所谓,贵国作为主人,不妨先开始好了。”
于是龟山走上台高声宣布:“歌舞表演现在开始,rì中各表演三场。四位裁判负责统计欢呼声,百人以上的齐声欢呼才能计作一次,个别人员的狂呼乱叫不算在内!首先表演的是阿帼领衔的《念佛舞》!”
话音刚落,满场观众便齐声欢呼起来,四位裁判急忙将欢呼声记录下来。
等到阿帼走上台去开始表演独舞的时候,满场的欢呼声响得更厉害了,随后一直响个不停。
这一刻,连叶昊天也怀疑自己是否失策了。因为这种欢呼与歌舞水平的高低毫无关系,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国家盲目乱叫而已。
盏茶功夫过后,人们喊得有些累了,才略微停下来歇息片刻。直到这时,他们才将注意力真正转移到阿帼的表演上来。
老实说阿帼的《念佛舞》感染力不算很强,却隐隐透出佛家清心脱俗的韵味,在这魔xìng四溢的国度中,也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念佛舞》赢得人们不少的掌声。就连叶昊天和兰儿也觉得不错,毫无顾虑地加入到鼓掌欢呼的人群中去。
阿帼的表演进行了小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裁判统计的结果为:《念佛舞》赢得了八十次欢呼!
接下来该中方表演,兰儿对着歌姬们招手道:“姐妹们上场!准备《云门大卷》!”
众歌姬答应一声走上台去,十名乐师则在台下取出琴瑟琵琶拉开了架子,只待兰儿一声令下便要开始。
叶昊天一听《云门大卷》的名字便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云门》为雅乐舞蹈“六大舞”之一,用以歌颂黄帝创制万物,团聚万民的丰功伟绩,将黄帝的盛德比喻成天上的祥云。雅乐舞蹈是礼乐教化的正统舞蹈,内容很丰富,不过却很难被人理解。chūn秋战国时期的魏文侯每次欣赏雅乐就止不住要打瞌睡;齐宣王一听到雅乐这个名称,就吓得变颜变sè。可见这些所谓“雅正之声”实在不得人心。
现在要将这种阳chūn白雪般的雅乐演给倭人看,还不是对牛弹琴?
兰儿看他眉头不展,忙凑近耳边,皓齿轻启,低声解释道:“圣人言:‘乐以载道’‘尽善尽美’。音乐舞蹈不仅有娱乐之功,更负有教化之责。雅乐虽然难懂,却能调节身心,公子你想想看,在座的倭人大多身染魔xìng,人数那么多,势必不能全部杀了,若是闻听雅乐能使他们恢复一点良知,不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吗?”
叶昊天听她细语柔声娓娓道来,禁不住翘起大指,十分夸张的道:“娘子说得有理,不愧是儒家六脉中‘乐派’的唯一传人,小生受教了!”
兰儿看着他好笑的样子,心头一阵甜蜜,回头将手一挥,向着台上的歌姬发出“开始”的指令。
众歌姬都是秦淮河数千画舫中挑出来的上上人选,每个都天资聪颖,兼且有着多年的舞乐修养,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掌握了兰儿传授的“雅乐”。
表演开始的时候,观众席中不时传来喝倒彩的声音;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得眼花缭乱、迷迷糊糊;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人人心里都觉得好看,可是却不知道好在哪里,所以全都呆坐着一动不动。
叶昊天明知道这场表演很难赢得掌声,可是眼见直到表演结束也没听到一声欢呼,还是觉得有些沮丧。
众歌姬的面sè也很差,看来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叶昊天赶紧安慰大家:“表演很成功!已经发挥了水平!本使重重有赏!等下每人发一万两银子!”
他见众歌姬脸上现出半信半疑的神sè,便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摞银票抖了抖,顿时赢得姑娘们一片欢呼之声。
第一场歌舞比试结果:rì中欢呼声之比为八十比零,rì方大占上风!
见此结果,足利义满的脸上现出得意的微笑,显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第二场表演首先上场的还是rì方,曲目为男扮女装的《鸣神》。
《鸣神》的情节是这样的:居于北山岩穴的出家僧侣“鸣神上人”被天上宫廷派遣的美女“云中绝间姬”诱惑,shi身破戒功力大减。云中绝间姬乘机割断了鸣神上人用以封闭龙神的绳索,使龙神得以逃脱,甘露从天而降。
扮演云中绝间姬的是一个男子。在他用女sè媚态勾引鸣神上人的时侯,鸣神上人按捺不住地开始触摸他的身体,此时的云中绝间姬充满“女人”的xìng感,妖艳绚丽,是一种在现实的女人之中找不到的,完全是虚幻的女人魅力。最后,当她从愤怒的鸣神上人那里逃跑的时侯,也一直保持着纤弱的样子。她逃得很慢,好像小脚女人一样轻挪莲步,姿态优雅。
这场表演吸引了在场所有倭国男子的眼球,欢呼声比第一场要强烈得多,中间夹杂着一些人狂呼乱叫的声音。
表演结束,统计欢呼声为一百二十次,与第一场相加合计两百次!而此时中方赢得的欢呼声还是一片空白。
兰儿见形势不妙,不得不拿出jīng心准备的一道大餐:“全力以赴,《霓裳羽衣曲》!最少要拿下五十次欢呼!”
十名歌姬齐齐振作jīng神,乐师们也站起身活动手足,准备大展雄风,让倭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歌舞。
兰儿不敢大意,亲自上场充任领衔琴师。
叶昊天的心里也充满了信心。
因为《霓裳羽衣曲》属伎乐舞蹈中妇孺皆知的经典中的经典,相传是唐明皇从月宫中听来的,其艺术感染力非《云门大卷》可比。更何况,兰儿得到了贵妃娘娘的亲传,演出的是真正的仙曲,绝不会令人失望。
当龟山先生报出曲目的时候,台下顿时传来数十人的欢呼声,显然即使是倭国,也有不少人听过此曲的盛名。
此时悠扬的旋律响了起来,歌姬们轻盈的旋转像雪花飘舞,矫捷的前行像受惊的游龙,垂下的双手像柳丝那样柔美。舞裙斜飞仿佛白云升起,画眉流盼说不尽的娇羞,舞袖迎风带着万种风情,仿佛是上元夫人招来了仙女萼绿华,又像是西王母扬袖送别许飞琼。
现场观看的倭人开始时还尽力压抑着自己,到舞曲演奏了一半,早看得忘了一切,更忘了敌我之分,欢呼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随后歌姬们将繁富华丽的舞曲快节奏地演绎了十二遍,裙带飘飞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身上的玉佩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时侯不大,又迎来二十多次的欢呼声。
等到舞曲像一声长长的鹤鸣、舞蹈像飞翔的鸾凤收起翅膀的时候,四位裁判统计的结果是:“中方赢得欢呼声七十五次!”
足利义满气得直想骂娘,可是又碍于身份不能发作,只能将刀子一般的眼神从众人脸上掠过。
观众们这才想起自己犯了大错,有人照着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口里说着:“我该死,我混蛋!我不是人!”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统计的结果!
目前的形势是rì中欢呼声之比为两百比七十五。由于rì方赢得的欢呼必须超过中方的五倍,所以即使第三场中方一分未得,rì方也必须拿下一百七十五次欢呼。这未免太难了。
想到这一点,足利义满的老脸都绿了。
这个时候,身着灰衣的神秘老僧又一次从神殿中现出身来,走近足利义满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闻言之后,足利义满的脸sè顿时大为好转,站在台下高声叫道:“决胜之局到了,有请山口飞燕!”
台下的观众面面相觑,显然对“山口飞燕”的名字很是陌生。他们纷纷东张西望,想知道山口飞燕究竟是什么人。
在众人的千万双眼睛注视之下,一个面蒙纱巾的窈窕女子缓缓走上台来。
自她一现身,叶昊天的心里便“咯噔”一声。回头看兰儿时,兰儿的面sè也骤然变了!
因为那女子非是别人,竟然是曾经在摄政王府表演独舞、让人念念不忘三月不知肉味的舞姬!那是千年难遇的尤物,是妖人苦心培养惑人心智的道具!若是由她尽情表演,台下的观众恐怕无人能够抵得住盏茶工夫!
“然而就此将她阻住,不让她登台表演吗?如此非但道理上讲不通,而且有失中华上国的颜面。”
想到此处,兰儿咬着朱唇微微摇头,说道:“让她去吧。反正我们还领先不少,而且后面还有一次机会。”
叶昊天想想也是,于是催动监天尺护住己方之人,静观接下来的局势变化。
那女子的表演很快开始了。
她这次的舞蹈与在摄政王府时有很大不同。上次的观众是中土修养较深的文武百官,所以她的表演含而不露,艳而不yín;此次的观众已经或深或浅地沾染了魔xìng,所以她的舞蹈也变得放荡不羁*悱恻起来。
西门龙只看了一眼就惊愕道:“老天,失传千年的天魔舞再现世间!看来老夫不得不出手了!”
叶昊天急忙将他拦住:“不可,龙老代表我方之人,这场表演表面上是光明正大的比试,若是动起手来,只怕倭人心里不服。”
西门龙急得直搓手,担心无法控制后面的局势。
艳舞才进行了一小会儿,台下的观众已经喊哑了嗓子,每个人都变得极度兴奋,仿佛吃了疯癫药一般。再过一会儿,众人变得越来越疯狂,很多人跟着狂舞,一边舞一边撕扯身上的衣服。
兰儿已经看不下去了,恨不得将妖女赶下台去。
她收回目光,焦急地望着叶昊天:“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呀!”
叶昊天见势不妙,急忙加强了功力,将监天尺的神力分出一半,化作一道无形的劲气,无声无息地袭向台上的妖女!
顷刻之间,那女子狂舞的身躯如受电击,浑身颤抖着,红艳的面颊变得惨白,显然魔功受到了重创。
她勉力挣扎着又跳了一段,然后实在无法坚持下去,只好跳下台急急逃走了。
台下的观众全都静了下来,很多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口中泛着白沫,仿佛羊痫风刚发作完一样。
众人都无比惊讶地望着空空的戏台,不知道那女子为何忽然走了。
足利义满气得暴跳如雷,眼中的神光从叶昊天一行人身上掠过,又向四周看了又看,然而却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中方之人全都一动不动,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起过。
站在足利义满身边的老僧似乎猜到了原因,jǐng觉的眼神落在叶昊天和西门龙身上,可是他也找不出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发作。
裁判统计的结果又出来了:这场未完的表演为rì方赢得了一百六十八次欢呼,距离制胜的最低标准一百七十五票还差七次!
叶昊天暗自庆幸:“如果没有及时终止妖女的表演,现场之人即使不昏死过去也会筋疲力尽。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人再也没有力气为随后中方的表演发出半句欢呼了!”
就这样,中方还剩下最后一场未比,已经赢定了。
兰儿本已做好了准备,一旦形势不好,便亲自上场表演《公孙大娘剑器行》,展示“霍如羿shè九rì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绝世剑舞。没想到叶昊天竟然单凭监天神尺的威力就能将妖女赶下台去。看来妖女除了天魔舞厉害之外,自身的功力并不太高,否则不会这么容易失手。
足利义满面死灰,心里极度失落:“先是棋道,接着武道,现在是歌舞表演,五场比试连输三场,接下来的还要比吗?”
正在全场鸦雀无声的时候,站在足利义满旁边的老僧又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片刻之内,足利义满的脸上先是露出狰狞之sè,进而又变得轻松了很多,站在台下高声说道:“我们大和民族决不会轻易认输!明rì午时,还有第四场比试,禅宗说法!”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叶昊天一眼,那样子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当天晚上,叶昊天不敢大意,和兰儿一起悄然抵达金阁寺,跟朱英聊了很久,将倭国禅宗的来历了解得一清二楚。
为了安全起见,第二天出门他只带了兰儿和西门龙二人。
其余人员全部留在旅店之内,任何人不准随便外出。
当三人抵达下鸭神社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气氛发生了很大变化,首先是神社门口站满了兵丁,其次是观众少了很多,大约来了七八百人,全都身配长刀端坐不动,一个个如泥塑木雕,凶神恶煞一般,显然都是身手不凡的武士,大概是足利义满的得力属下。
看着那些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叶昊天心道:“难道说比试不赢,就来场鸿门宴不成?”
三人中功力最差的兰儿也已达到太清天神的境界,对于这种小花样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他们大大方方地走到前台,找了个距离高台最近的座位坐下。
高台上一左一右摆放着两个蒲团,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裁判已在台下坐定,身为裁判之一的太子殿下依旧没有现身。
午时刚过,足利义满亲自走上台宣布:“禅宗说法即将开始,有请国师澄海法师和大明代表……”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代表大明的会是哪位高僧。
他见与叶昊天同来的只有两人,其中兰儿又是女子,心想可能会由西门龙上台讲经。
话音未落,叶昊天起身快步走上台去,先是向着众人鞠躬行礼,然后朗声说道:“本使行sè匆匆,未能请得高僧同来。如今为时已晚,只好亲自出来献丑。好在敝人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对禅理也略通一二,相信还不会太过丢人现眼。如果讲得不对,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台下的人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那些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足利义满身上,对于叶昊天的言辞根本没放在心上。
足利义满瞪了叶昊天一眼,心中吃惊不小,冷笑道:“专使果然多才多艺,竟然连禅宗的经义都能明白!好,本将军就洗耳恭听阁下的高论!”
叶昊天“嘿嘿”笑了两声,悄悄走到右首的蒲团边,盘膝跌坐下去。
等了好大一会儿,一个灰衣老僧手持禅杖走了出来。
叶昊天一眼看出,来者正是这几rì一再出现于足利义满身边的神秘僧人!
老僧须发银白,红光满面,作拈花微笑状,身上的袈裟闪闪发光,隐然一副大德高僧的样子。
然而透过老僧混浊的眼神,叶昊天却看出他要么是修行不足,要么是六根未净。
老僧一面高喧佛号,一面缓缓坐在左首的蒲团上。
这时足利义满站在台上高声道:“鉴于在座诸位不一定了解rì本禅宗的由来,我们先请金池寺的神光长老介绍rì本佛教的历史。”
骨瘦如柴的神光长老闻言站起身来,先将盖住眼睛的白眉往边上撩了一下,看了看台下的听众,然后用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既然大将军有命,老衲就试着说说看。”
随后他眯着眼睛想了片刻,缓缓道:“佛教从天竺到中土,从中土到高丽,又从高丽到rì本,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了。自从飞鸟时代圣德太子下诏兴佛,佛教便逐渐在rì本传播开来。到了中土唐朝时期,rì本佛教已极为兴盛。当时奈良有七大寺,六佛宗,包括三论宗、法相宗、俱舍学派、成实学派、华严宗和律宗,等。晚唐以后,禅宗开始兴盛。禅宗先由道昭、道睿等传入rì本。及荣西入宋学禅,回国开创临济宗。及道元入宋归国,是有曹洞宗之始。自此之后rì本禅宗发展迅速,如今信众极多,至于其余各宗则均渐衰落……禅宗……如今的人们只知道禅宗了……”
神光长老讲完之后,连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随后缓缓坐回座位中。
足利义满点点头,对着台下的众人大声道:“神光长老说得不错。rì本禅宗取自中土,却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中土传入的教派那么多,却只有禅宗能够在rì本兴盛,这是为什么呢?在座诸位都是禅宗信徒,有谁知道禅宗为何深受国人的青睐?其中藏有什么玄之又玄的道理?”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澄海和尚一眼,提高了声音道:“澄海国师是我们大rì本国千年难见的禅师,对于禅宗的理解有着常人难及的高明之处,下面有请澄海禅师!让我们先洗耳恭听国师的高论,然后再听听明使见解,看看中rì两国在禅宗研究上孰高孰低!”
叶昊天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也想听听身边这位不凡的神僧究竟会有什么高论。
台下的兰儿面含微笑,对这场比试的胜负似乎已了然于胸。
西门龙却有些担心地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对禅宗的了解到底有多少。
澄海国师闻言站起身来,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手中的禅杖都在地上轻击一下,发出一种如金似玉的响声。
只听了第一声,西门龙便皱起了眉头。
兰儿觉得身上懒洋洋的,连四肢百骸都感到无比舒畅。
叶昊天却是心中剧震,紧接着浑身一紧,仿佛秋rì夜行忽然中了鬼气一般,又像被密不透风的绸布裹住了。
澄海禅师停下脚步,望了望台下目光灼灼的众人,开口说道:“禅宗传自中国,却在大rì本国结出硕果,原因是我们天生善于学习,对佛教进行了聪明的吸收。我们大和民族尊崇自然天xìng,从不压抑和约束个人的情感和yu望,所以我们的佛教也从尊崇自然人xìng出发,对中国佛教的种种戒律进行了全面的‘废弃’。”
说到这里,他又手持禅杖在台上踱了三步,连续发出三声脆响!
这三响仿佛敲在叶昊天心里,令他感到非常难受。
而台下的听众则异口同声地叫着:“废弃得好!”
正在叶昊天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老僧的时候,龟镜破锣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八尺琼曲玉竟然藏身于禅杖之内!怪不得老是测不到,原来是它已经变了xìng!由神器变成魔器,当然测不到了!主人小心,那家伙已经进入魔器排行榜百名之内,目前居于第九十三位,端的是非同小可!”
叶昊天的心中剧烈地跳动了两下,急忙神念一闪将消息传给兰儿,叮嘱她抱元守一、小心应付,随后又请西门龙用心看护兰儿。
兰儿悚然而惊,连忙收摄心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西门龙闻言将身上的护体罡气扩大了五尺,刚好可以将兰儿包绕在内。
此时,就见澄海国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叶昊天一眼,先敲了两下禅杖,震得众人心中乱颤,然后才提聚声音道:“禅宗直截了当,简便易行,没有繁难的经典,只求一颗平常心,在行走坐卧、谈笑风生中领悟佛理。因而在我国极受欢迎,尤其赢得了武士的崇敬,被称为‘武家佛教’!”
足利义满在台下赞道:“国师说得一点不错!”
澄海国师向他点点头,又道:“禅宗主张在顿悟中参悟生死,达到无生无死的境界。我们大和民族从禅宗教义中学到了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jīng神,经过千锤百炼,就成了人人传颂的‘武士道’。”
台下众人纷纷叫好:“国师所言极是!我等学禅,是为了效忠天皇,杀敌报国!”
叶昊天听得暗暗摇头:“这些人都入了魔道!‘学禅竟然是为了杀人’,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
澄海国师一边说一边在台上走来走去,禅杖敲击的声音越来越急,每次都伴随着台下听众的齐声应答。
敲击声和着武士们短促的喊叫声,越发显得气势逼人,令人惶惶不安。
有几次,澄海国师甚至走到距离叶昊天不到三尺的地方,用力敲击禅杖,发出刺耳的金石声。显然他正在不断加强魔力,对叶昊天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叶昊天紧守不动,只是催动监天尺护住自身,并没有发动反击。
他要将反击留在最后,在此之前需要向倭人阐明真正的佛理。
先礼后兵,乃是泱泱大国的风范!
澄海国师一再催动禅杖,却见叶昊天始终神sè如常,不禁心中有些着急。
无奈之下,他只好撩起僧袍,从腰间取下一只佛铃来,一边摇铃一边击杖,同时口中讲经不停。
“诸位应该明白,禅宗的直观顿悟有利于培养武士的敏锐xìng。著名武士柳生又寿郎学剑于名剑手武藏的时候,武藏先让他安下心来作忠诚的仆人,树立十年学成的耐心。三年之内,只字不提剑的事,不许碰一下剑,目的是让他放下驰求心。之后,在柳生干活的当儿,武藏经常出其不意地以木剑向他一击,使他早晚都得品尝受击的滋味,念念都在jǐng觉之中,如此用心,终于悟出了个中三味,成为全rì本最jīng湛的剑手!他学到的是敏锐的直觉感悟能力。这种感悟力不依靠思维理xìng获得,而是来自于职业的本能以及禅定的训练。”
澄海国师一边说一边留神叶昊天的一举一动,以为对方支持不了多久。
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叶昊天始终面带微笑端坐不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澄海国师还不肯死心,干脆将禅杖往地上一搁,又取出一个金灿灿的小壶来!
小壶刚一露面,叶昊天便听到龟镜传来的消息:“此乃‘金多穆壶’,没想到也被妖人化作了魔器!主人小心了!”
澄海手握壶腹,一面运功催动魔功,一面大声道:“身为大和武士,坐禅、剑术、柔术,都是关键的训练之道,而禅定可以变为军队的统率,剑术的秘奥。”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金多穆壶源源不断地冒出一股淡淡的黄烟,将叶昊天笼罩了起来。
叶昊天一面催动监天神尺,一面将乾坤锦囊的袋口微微打开,不声不响地将黄烟一点点收进去。
此时,他清楚地听见开天九宝说话的声音。
但闻九品莲台道:“快闪开,这是罕见的魔雾,能将神器化为魔器、神仙化为魔鬼。让我来,这东西对我有好处……”
话音未落,又听镇妖宝塔大声叫道:“我也要!我能将魔烟炼化!自然是多多益善。主人……主人听见我说话吗?别把妖人弄死了,最好慢慢收拾他,将他的魔xìng全部吸过来。”
随后连监天神尺也发话了:“你们光说不干活,还不如不说!没看见我正在努力吸取吗?”
叶昊天将神识传了过去:“这样能行吗?佛心数会不会降低?你们如此行事,跟真神炼化别人的功力收为己用有何区别?”
九品莲台和镇妖宝塔同时叫屈:“不一样!《神器十律》中说,每炼化一分魔xìng,便能增加一分佛心。这黄烟是妖人运功催化出来的,又叫‘黄髓魔雾’,其中蕴含的魔xìng极高,仅次于真神的‘噬心魔雾’,比普通魔头的‘黑血魔雾’厉害得多。无论是牲畜还是人类,只要在魔雾中停留百息时间,都会堕入魔道,化身为魔。”
叶昊天闻言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向台下看去,却发现台下没有多少黄烟,黄烟主要集中在自己身边,这才略微舒了口气,暗暗催动乾坤锦囊,加快了吸收黄雾的速度。
此时澄海国师还在念念有词:“天xìng与生俱来,不待教导,无须学习,不用勉强,无思无虑。我们rì本禅宗与众不同,可以充分满足每个人的yu望与感情。只有我们,才懂得真正的生活!chūn天就在眼前,梅花的芬芳轻轻飘来,与竹林深处传来的清香相合,我好像已经身临活生生的佛陀国度……”
他讲得没完没了,直到耗去了大半魔功,累得满头大汗、神疲气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费尽心机发出的魔雾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台上的叶昊天不但丝毫无损,反而越发镇定,面上的微笑更加迷人了!
这时候,他才像躺在岸上快要干死的鲇鱼一般,瞪大了眼睛望着叶昊天,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费尽力气走回原处,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显出无比沮丧的神sè。
台下的足利义满惊愕地看着澄海国师,不知道他怎么半途而废忽然停住。
转过头来,却发现叶昊天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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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讲经胜似谈诗好,奚论持戒真佛境
叶昊天神态自若地走到台前,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朗声说道:“在我开始讲经之前,先问大家一个问题:谁能告诉我,贵国的佛众究竟有多少?”
台下的听众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都拿眼睛瞪着他,没一个开口说话。
龟山先生先看了足利义满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于是站起身来答道:“禅宗在敝国极为盛行,佛众不下总人口的一半。”
叶昊天摇了摇头:“我看没那么多。就算在中土,佛家弟子也不足总人口的三成……”
话音未落,就见足利义满猛地昂起头,高声驳斥道:“我国进步神速,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叶昊天还是摇头不信:“我看贵国真正的佛众不足一成!甚至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此言一出,引得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有人高声叫道:“兀那汉贼,你才来几天?怎敢妄自菲薄、胡言乱语?”
有人骂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活佛?高僧?还是菩萨,凭什么说这些话?还不滚回中土!不要在此丢人现眼!”
叶昊天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提高了声音:“有谁知道,什么是佛?佛的本质是什么?修佛究竟有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他在台上来回踱了两步,大声问道:“谁能回答这些问题?我赏他千两银子!”
听了这话,台下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喊:“老子到海边冲杀一趟就有上万的银子,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有人道:“瞎扯淡!你说什么是佛?人言人殊,这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
兰儿听得皱眉,心里在替叶昊天担心:“公子太莽撞了!上来就得罪听众,后面还怎么讲经啊?!”
叶昊天见现场的形势几近失控,不慌不忙取出地藏三宝之一的‘佛磬’,轻轻一叩,顿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却能直透心底,令台下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接着,就听他声音宏亮地说道:“让我来告诉大家:所谓佛,就是‘已经觉悟的人’。明白一切烦恼都是因缘和合,彻证寂然不动、光明遍照的觉xìng,能够远离烦恼,朗然大觉,就称为‘佛’。”
说完这几句话,他再次叩击佛磬,将众人喧闹的声音压下去。
钟磬不绝入耳,令台下近乎一半的人陷入了沉思。
不过还有一半人在大呼小叫:“这道理谁不懂?可是谁又能真的成佛?以我看,那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叶昊天不理众人的发难,微提真气,声若洪钟,响彻在下鸭神社上空:“佛的本质是一颗心,修佛的目的和结果都是为了那颗恒久至上的佛心。佛法最主要的内容,在于教导人们息下生灭妄心,体悟本来不生不灭、无实无虚、无忧无虑的真心。换句话说,是要人们找回失落已久的本心,也就是明心见xìng!”
他一边说一边学着澄海国师的样子在台上走来走去,不时敲击佛磬。
磬声悠扬,悦耳动听。
不知不觉,台下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吵嚷的人越来越少。那些人大概魔xìng较深,所以无法一下子静下心来。
叶昊天努力回忆在九华净土得到的关于佛宗的理论,口中毫不停留,滔滔不绝的道:“佛心究竟是什么东西?佛心是佛家修行的果子,它包括戒、定、慧三层境界。清净无染就是戒;寂然不动就是定;观照无碍就是慧。如果将佛比作一棵树,戒便是树根,定是树干,慧就是树上开的花儿。所以说要想修佛,第一步必须打好‘戒’的根基。我今天要讲的主要是戒!”
这时台下有人在指指点点,大声讥讽:“看看!支那人不知变通,佛经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一点自己的体悟也没有!”
叶昊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微笑着将监天神尺取了出来,运起功力迎风抖了两下。
神尺中蕴含着两百多亿的佛心,迎风散开之后,神社之中洋溢着少见的祥和气氛。
台下吵嚷的人心中一颤,顿时矮了一截!那感觉仿佛小孩子说谎,被父母揭破了一般。
台上的澄海国师更是心中乱跳,整个人都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叶昊天轻轻拍了拍监天尺,沉声问道:“大家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这是一把戒尺,是我来此途中经由普陀山时,由一位菩萨给我的戒律之尺。它提醒我时刻jǐng戒内心的妄念。”
“什么是戒?戒是‘正顺的解脱之本’,也是‘无上菩提本’,是佛宗的基础!戒如大地,如房之基,房子建得牢不牢,就看地基挖得够不够深。”
“昔年世尊入灭前弟子问:‘您老走后我们依靠谁?’吾佛慈悲教示:‘以戒为师’!”
一番话远远地传了开去,在诺大的神社上空回荡不休!
与此同时,他将监天尺与佛磬轻轻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声音虽然不大,却有伐毛洗髓之功,让台下众人心神爽宜,逐渐安定下来。
直到这时,叶昊天的讲经才变得相对容易起来。
只听他从容阐述道:“持戒能使我们散乱的心获得安定。不论行善断恶,不论离苦得乐,戒都有决定xìng的作用。佛家看来,人在世间,其地位之高下,不在于他的种族是否尊贵,sè相是否庄严,更不在于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在于他有无崇高的德行,有无修持的佛心。一个没有戒、定、慧的人,纵使他富可敌国,外表端严,在佛看来,与禽兽相差无几!相反,一个能够严守净戒,具有高尚道德的人,就算他地位卑微,没什么见闻,依旧可尊为人间胜士,值得每个人敬重!”
话音未落,忽有一人从台后远远的地方站起身来,大声反驳道:“持戒是对人xìng的束缚。佛教的戒条那么多!碍手碍脚!好好的‘zì yóu人’不做,偏偏找来戒绳,把自己绑得死死的,这种事我们大和民族做不来!也不屑做!”
叶昊天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原来是手下败将木谷虚,看来他前rì输棋所受的重创已经无碍了,只不过觉得没有面子,所以才坐得那么远。
他心中暗笑,口中却道:“木谷先生所言乍听似乎有理,然而实情并非如此。其实受戒有很多好处。如果我们不杀生而护生,自然能健康长寿;不偷盗而布施,自然能发财享受富贵;不邪yín而尊重他人的名节,自然家庭和谐美满;不妄语而赞叹他人,自然能获得善名美誉;不喝酒而远离毒品,自然身体健康,智慧清明。”
他一面说,一面左手拿着佛磬,右手握着监天尺,以尺击磬,轻轻奏出一曲《大悲咒》。他jīng通乐理,只需随手轻击,便能自成曲调,再加上合以佛心,那便是佛音梵呗了。
悠扬的磬音远远地传开去,不知不觉,下鸭神社周围聚集了成群的鸟雀,全都一声不吭,静静地听着。
听着美妙的乐音,台下众人都觉得很舒服,那感觉仿佛从又闷又热的黄梅雨季来到凉爽的中秋,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爽快。
就连木谷虚也没有继续反驳,而是若有所思缓缓坐了下去。
此时此刻,台上的老僧却如受重创,手足筋肉“突突”跳个不停,浑身又痛又麻,只想跳下高台赶紧逃走。
叶昊天奏完一曲,又接着演奏了一曲《晨钟暮鼓》,同时意味深长的道:“戒如明月,在暗夜中放出皎洁的清辉,指引夜归人一条明路。一个持戒严谨的人,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不会去伤害他人。谨守净戒的行者身上,必定散发出一股庄严、清凉的芳香!”
话音未落,台下一直傲然端坐的足利义满忽然骤起发难:“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说加强修持,做个好人而已。我关心的不是做什么君子,而是如何才能提高功力!作为武士,没有功力一切都是扯淡!”
听了这话,台下本已安静的众人再次躁动起来。
“大将军说得对!我们都是以命搏命的武士,佛心再高,一刀下去,头都掉了,还有什么用?”
叶昊天加强功力催动监天神尺,将尺中凝结的佛心散发出去,把整个下鸭神社笼罩起来,同时高声道:“就算大家学佛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功力,也应该走戒、定、慧的正道!佛祖于菩提树下顿悟得道。佛门一脉独辟蹊径,不修拳剑而能降龙伏虎,静坐诵经而能沟通鬼神,其关键处只在‘识得本心’、‘明心见xìng’,靠的就是禅定!菩萨诸佛个个法力无边,不是因为他们杀人多,而是因为拥有无上的佛心!”
听了这番话,台下的众人都呆住了,虽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却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这时,下鸭神社的房檐上已经落满了鸟雀,更有上百只仙鹤在空中飞舞,目注叶昊天“啾啾”叫个不停,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抬头,对叶昊天多了分敬畏之心。
叶昊天再度举起监天尺,略加了几分力量,不停地敲击佛磬,同时加重了语气道:“身为佛子,就不能将戒律抛在一边!据我所知,唐代僧人鉴真曾在贵国确立了严格的戒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戒律之法渐被忽略,目前已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贵国僧人对大小戒律一无所知,饮酒、娶妻、yín乱、做生意、置财产,同世俗民众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厉声喝道:“有些所谓的佛众,只知道念诵‘阿弥陀佛’。他们说‘如果一个吃鱼的人可以往生净土,那么一只猴子就肯定可以往生净土。所以一个人吃不吃鱼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念阿弥陀佛的人是注定要往生净土的。’于是他们杀人如草芥,yín荡不知耻。这些人哪里是佛家弟子?实在是标准的魔门逆贼!”
讲这番话的时候,他身上的浩然正气已经发挥到极致,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再加上佛磬和监天尺散发的神秘力量,整个人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说他是菩萨降临也不遑多让。
话音刚落,树梢的鸟雀开始齐声鸣叫,盘旋空中的仙鹤也发出凄厉的鹤啼,远处甚至传来几声震耳yù聋的虎啸,令在场的倭人心中狂跳,面sè大变,几乎有一半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现忏悔羞愧之sè。
很多人已经对着叶昊天顶礼膜拜起来!
台上的老僧却越来越萎靡,只觉得浑身软弱站也站不起来,心中后悔不迭:“要死了,我为何不早点远遁?”
台下的足利义满只觉得气瘪,不过心中还有些不甘,于是站起身来说道:“佛门五戒其余还好说,这杀戒却很难,敝国人多地窄,常年杀伐不断,你不杀人,别人却会杀你。这不饮酒就更加难了,身为武士,怎能不喝酒?那还叫男人吗?”
叶昊天将监天尺简单的敲击变为jǐng世之音《金刚经曲》,缓和了语气答道:“戒杀生,主要是培养我们的慈悲心。‘杀生者,断大慈种,行住坐卧,一切众生闻其杀气悉生恐怖。’所以喜欢杀生的人决不是佛宗弟子!戒饮酒明指为酒,其实是指戒除毒品等一切使人丧失理智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明心见xìng,成就佛果……”随后他又将佛家的几个关键所在阐述了一番,听得人频频点头,心悦诚服。
台上的老僧面sè苍白,已经到了心力憔悴的地步。先前的全力出击已经耗去他一多半的魔功,这一个时辰经过叶昊天全力催动监天尺和佛磬演奏的佛曲更使他魔xìng大减,魔功几乎消亡殆尽。
台下的听众早已跪倒一大片,每个人都面sè如灰却又充满渴盼,翘首以待叶昊天继续讲经。
有人痛哭流涕道:“菩萨,我杀了人怎么办?我……还能皈依佛门吗?”
更多人默然无语。
因为这些人都是足利义满麾下的高手,死在他们手下的何止是一个两个活生生的人?每个著名的武士都是从堆积如山的死人身上站起来的!
叶昊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佛曲变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同时缓缓放歌:“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sè不异空,空不异sè,sè即是空,空即是sè。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台下之人渐渐跟着学唱,声音越来越响,到后来佛声梵唱响彻下鸭神社。就连足利义满也闭目合掌诵经不止,而木谷虚则已经双膝跪地满面羞惭了。
叶昊天知道这些人罪孽深重,魔xìng很难彻底解除,因此将梵曲演奏了一支又一支,久久不肯停下,直到最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回头看时,原来是老僧实在忍不住了,拼命爬到台边,从台上滚了下去,却又摔倒在地无法起身!
有几个倭人正待上前扶持,却见西门龙快步走上前去,探手将老僧身边的禅杖捡了起来,双手微一用力,便将禅杖扳做数段,现出一支略有些弯曲的玉尺来!
他将玉尺扬手抛给台上的叶昊天。
“八尺琼曲玉!呀,国宝竟然藏在禅杖里!”众人一阵大哗,无不面现惊异之sè。
足利义满呆了一呆,随即冲着台上的叶昊天深深鞠躬,口中道:“此乃敝国国宝,失踪五十年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求专使大人赐还我们吧。”
叶昊天一面点头,一面将八尺琼曲玉与监天尺合在一起,令监天尺迅速吸走琼曲玉中的魔xìng,直到玉尺恢复光洁澄然的自然本sè,才走下台来双手捧着呈给足利义满:“好好保护着,别再弄丢了。此玉能宁心安神,若能每天对着参禅,将会对佛功进境大有裨益。”
足利义满唯唯应是,感激万分地道:“求专使明rì到我府上来,我会以最道地的茶道欢迎您。明天的茶道不是比试,我们已经输掉了比试,不敢再班门弄斧。感谢专使让我们领略到贵国博大jīng深的文化,相比之下我们还差得很远。通商贸易的事自然以专使所说的为准。至于其中的细则,以及如何约束敝国武士sāo扰贵国的事,也可以明rì细谈。”
叶昊天连声道好,然后指着躺在地上的老僧道:“此人只怕是魔教中人,必须小心看管,不要让他逃了。”
说这番话时,他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将老僧控制在自己手里,然后挖出神教的秘密来。但是由于事情牵涉到八尺琼曲玉,估计足利义满等人不会轻易放弃。看来只有先将老僧交给对方审问,然后再想法弄过来了。
足利义满双目怒视着老僧,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龟山先生笑眯眯走上前去,快如闪电抽出长刀,一刀斩下了老僧的首级!
一腔热血喷涌而出,顿时溅满了高台周围数丈方圆!
尸首两处,砰然落地!一颗头颅骨碌碌滚了两圈,来到足利义满脚下!
纵令足利义满久经沙场,也禁不住骇然后退!
与此同时,西门龙的身形骤然化作一道灰影,跟着老僧若有若无的元神飞出了下鸭神社。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每个人都呆住了。
大多数人心中不忍,开始双掌合什念经超度。
也有些人魔xìng复燃,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几位在座的高僧包括匡玄大师和神光长老都高声诵佛,好半天才将人们激动的心情抚平。
叶昊天目光如刀盯着龟山先生,却见他快步走到足利义满跟前跪倒禀报:“除恶务尽,此等妖魔看守不易,不如一刀杀却,也算为人间除一大害。”
此话说得义正词严,令人难以找出漏洞,叶昊天只好长叹一声就此作罢。
当他和兰儿回到宿地的时候,西门龙已经等在房间内,手持玉净瓶笑道:“元神在此,你们看着处置吧。”
叶昊天甚是高兴,感叹道:“事起仓促,我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幸亏有龙老在,否则便被他逃掉了。”说完他转头望着玉净瓶,问道:“澄海法师,你究竟是什么人?”
瓶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等了一会儿,叶昊天将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结果还是没人回答。
他不禁回头看了西门龙一眼,意思是说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
西门龙立马有些急了,随即对着玉瓶念了几句咒语,骂道:“贼秃驴,你想死啊?哼!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再不开腔,我让你死相奇惨!”
叶昊天连忙阻住了他,再次对瓶中人道:“澄海法师,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高僧,总应该明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吧?”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见一个低微衰弱的声音从元始玉净瓶中传出来,先是一声长叹,然后断断续续的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以前总不肯相信这句老话,现在才知道会是真的……实不相瞒,我便是真神座下十八门徒中排在第十位的毕黩。至于来历,唉,不提也罢,提了徒令人羞愧……
叶昊天沉声道:“你若肯改恶向善,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毕黩却道:“没用了,太晚了……”
叶昊天想从对方口中得到神教的秘密,于是好言相劝道:“玉净瓶中非是善地,一时三刻将会发生巨变。你难道不想多说点?讲讲自己修魔的经过,也算是给世人留下一点jǐng讯。”
毕黩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怪不得浑身酸麻,软弱无力,原来是要形神俱灭了。留下遗言?我还有那样的资格吗?又能说些什么呢?”
旁边的兰儿也帮着劝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妨说说看,或许我们能帮你做到。”
毕黩似乎被触动了心事,长吁短叹了半天,低声说道:“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对不起白帝。我是见不到他老人家了,你们若能见到,请向他转达我的歉意……”
叶昊天听说对方跟白帝有关系,忙道:“好说,rì后我托金神蓐收转告你的话。”
“既然你们想听,我就把闷在心里很多年的事讲出来。唉,你们不会明白,身为魔头,也有一把辛酸泪呢……”
叶昊天心中一沉,没想到修魔也不容易。
但闻毕黩幽幽说道:“事情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普通的文士,身上没有一分内力,偏偏凑巧结识了微服私访的白帝,蒙他赏识,很快成为白虎七星十大文职主管之一。
五十年后,白帝创建了以‘平等、zì yóu、博爱’为宗旨的‘神教’,那是跟佛教、道教、儒教相比并不逊sè的真正的‘神教’,跟如今真神所说的神教完全是两码事。
白帝很信任我,将奎、娄二星的神教相关事宜全部交我掌管。我当时感恩图报,工作也很卖力。
可惜我那时没有一分功力,虽然按照白帝的教导努力修行,但是总感觉进步缓慢。
周围所有的将军甚至任意一个天兵都比我厉害得多,所以他们有时会有意无意开我的玩笑。
看到他们轻松自如地移山填海,我每每羡慕不已,只想快速提高自己的功力,哪怕付出再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了白帝的义子天奎星君,rì子才真的跟往常不同了。”
说到这里,毕黩停了下来,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叶昊天闻言心中雪亮,但觉后面的事已能大致猜到。
兰儿轻声问道:“后来怎样了?莫非天奎星君陷害于你?应该不至于呀。你是神教主管之一,想来他该拉拢你才是。”
毕黩答道:“你说得不错。开始时他百般笼络我,三rì一大宴,五rì一小宴,,还送我许多好玩的东西。后来又说不忍见我功夫太差,有意传我一套功法,修习之后可以进步神速。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他一个劲强调该功法极其简单,只要三天就能学会。
我当然求之不得,于是毫不犹豫地跟他学了。
练了几天之后,我感到天奎星君的功法果然奇特!
正像他描述的那样,开始时进步神速,不到三个月我就能单掌劈开两尺厚的青石!
白帝见了很是惊讶,说是从未见过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功力进境那么快。他却不知我已经学了别派的功法。
一年之后,天奎星君做寿的那一天。
晚间,当祝寿之人逐渐离去之后,我被留下来品尝新出窖的‘白虎神酿’。
在座的只有我和天奎星君。当时他才喝了几口就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回来,让我自斟自酌。
我等了好久见不到他的影子,又不想就此离去,无奈之下只好一个人慢慢饮酒。
喝着喝着,我忽然觉得头昏脑胀,神智恍惚,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就觉得手痒得厉害,只想着杀人!
杀意一生我就知道不对,连忙按照天奎星君的功法静坐调心。可是没想到越练杀意越盛!
后来我终于按捺不住,迷迷糊糊走出去,一连杀了十余个军士,然后就神智志不清了。”
说到这里,毕黩懊悔不已,同时又愤愤不平,一时无法叙述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立柱上,天奎星君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用一种义愤填膺的口气道:‘你竟敢连杀三十天兵!还jiān杀了我两名姬妾……’
我一听就傻了!
因为天兵属于天庭正式编制的兵丁,是杀不得的!
别说三十天兵,按照天条,杀一名天兵将被禁闭千年!我杀了那么多,那可是死罪!即使是白帝也无法救我。
我当时痛哭流涕,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忽然兽xìng大发做出那么大的罪孽。
天奎星君一直看着我失声痛哭,直到我两眼发直,想要自刎谢罪的时候,他才走上前来给我松绑,说是杀几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便不会有什么事。他可以帮我掩饰过去。
我当时自觉陷入穷途末路,哪里还能想到别的?自然对他感激涕零,情愿拜他为师,终身听从他的教诲。
却没想到从此上了贼船,而且越陷越深。
这件事便平平静静地过去了。
而我则继续修炼天奎星君传下的功法。
因为我已经上了瘾,想不修也无法做到。
三年之后,我的修行遇到难以突破的瓶颈。去找天奎星君时才被告知:那套功法必需有‘孽绩’才能继续修下去。
我问他何谓‘孽绩’。
他说得直言不讳:‘‘孽绩’就是杀人行恶之绩。可以分为杀孽和冤孽。如果喜欢造杀孽最好修明魔;如果不喜亲自动手杀人,则可以修暗魔积累冤孽,也就是采用诸般邪法害人。’
我当时天人交战了很久,无法抵御继续生存的诱惑,于是选择了修暗魔。
从此之后,我的恶行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今天,眼看落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说到这里,玉净瓶中传来唏嘘之声。
叶昊天听得说得凄惨,忍不住心中恻然,劝道:“你为何不肯改恶向善?只要能放弃魔功,彻底消除身上的魔xìng,我便放你出去就是。”
毕黩叹了口气:“晚了!没用了!**已失,一切都完了,后悔也来不及。”
叶昊天犹自不肯罢休,继续劝道:“只要元神在就行,你还可以修散仙的嘛!”
话音未落,他已经发现旁边的西门龙神sè有些不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似笑非笑,大概是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就听毕黩有气无力地答道:“‘一rì修魔,终身为魔’。要想改恶向善,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我修的是暗魔,就更加不成了。”
叶昊天很是不解,问道:“为什么呢?”
毕黩的声音越来越弱:“明魔魔功来自于修炼;暗魔则源于魔xìng的累积。魔xìng累积就是孽绩的累计,只有作孽深重,魔xìng才积累得多……如果改恶向善,魔xìng消亡,魔功便不复存在了。若是**尚在,还可以改修仙佛;一旦没了**,也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兰儿有些不忍,轻轻拉了拉叶昊天的衣袖:“公子想想法子……”。
叶昊天明白她的意思,沉吟片刻对毕黩道:“我很想放你出去,可是却不能那样做。魔xìng不除,出去之后还会害人的。事已至此,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随后是一阵死寂。
良久之后才听见毕黩道:“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决定修魔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深陷泥潭无法抽身,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过一天算一天。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天生的恶魔,所以在害人的时候自己也会痛苦,就此解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谢谢你给我彻底解脱的机会。我死不足惜,只是……”说到这里他便停住了。
兰儿听他忏悔之心越来越浓,连忙问道:“您还有什么心愿,请说出来,若能做到,我们会尽力而为。”
毕黩低低的声音传来:“一念往生……我还有一念往生的机会吗?”
叶昊天与兰儿对视一眼,心情变得很沉重。
因为毕黩是真神十八门徒之一,罪孽深重,像他这样的人按理将被剥夺重新轮回的机会,直接丢进冤魂海底的焚化炉里化为灰烬。
可是毕黩明明有悔过之意,若没有轮回的机会未免有些遗憾。
所以两人都觉得替他难过。
正当叶昊天心神不定的时候,心底忽然传来九品莲台的声音:“毕黩的一生共做过一万九千三百件伤天害理的事,直接造成七十人被杀或自杀死亡,由于挑拨、激怒或教唆别人的仇恨所导致的间接死亡人数为七百六十人,同时引起一万八千人痛不yù生,三万人出离愤怒,十万人伤心失望,二十万人恐惧不安,两百万人心理失衡……可谓罪孽深重、罄竹难书,可是按照佛祖定下的《死律——轮回法》第三条‘一念往生’的规定,他依旧享有六道轮回的权力。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在死前忏悔了。这一念非常重要,可以消弭他九成的罪孽。
不过鉴于他罪孽太深,剩下的一成也够骇人听闻的了,所以即使进入轮回,也会从受苦受难的地狱道开始。除非能有高僧、活佛愿意为他超度,或许还有转生恶鬼道,或者牲畜道,甚至人道的可能。”
叶昊天回头看着兰儿期待的目光,说道:“可惜我不是道地的和尚,积累的佛心不够jīng纯,无法帮他颂经超度。”
他心里明白,自己先前在台上大展神威,靠的是监天尺和佛磬的威力、以及儒家的浩然正气,如果单论佛功,恐怕还无法超度像毕黩这样罪孽深重的魔头。
兰儿表示理解,语声轻柔地道:“公子,要不我们去金阁寺,请匡玄大师一块儿帮忙,那样效果该会好些。”
叶昊天觉得这主意不错,因为不管怎么说,朱英也做了不下百年的和尚,想来佛心应该积累了不少。
正在这时,九品莲台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朱英也不行,别看他修行那么久,其实是刚刚消掉了自己的杀孽。当年他纵横天下杀人太多,要不是及时收手皈依佛门,他本该惨死而终的!”
叶昊天一听便皱起眉头,这可怎么办?
兰儿兀自不知,在旁催促道:“快些走吧。按照佛家的说法,一念往生只有在人死的那一刻才有效果。”
叶昊天无奈将九品莲台的说法解释了一下。
兰儿顿时呆住了,没想到朱英的情形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当时很多大臣苦苦挽留,再加上黄袍加身的诱惑,都无法改变朱英出家的决心。
正在两人觉得气瘪的时候,旁边的西门龙忽然开口道:“这事交给我吧,我去找几个高僧,想来还不太难。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知名的菩萨,那就是他的造化了。”
看到叶昊天和兰儿面上现出恋恋不舍之意,他故作轻松地“呵呵”笑道:“老夫使命已完,而且家大业大离不开人,不如就这么回去了。”
叶昊天张了张口想说句挽留的话,话到嘴边却成了:“龙老多保重,祝您老生意兴隆,嘿嘿,我的分成也会多一点……”
西门龙喝斥道:“小子,我西门世家可是天界排行第一的铸甲世家,最近造出的宝甲一个儿都没卖,都给你留着呢,还要怎的?”
叶昊天闻言大喜,冲上去抱住西门龙笑道:“龙老不早说!我需要十万甲胄,那可不是小数目……您老多辛苦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捉住西门龙的手,凑近嘴边作势亲吻。
西门龙一甩手将他振出老远:“少肉麻!留着这些花样用到别处去。”说着有意无意瞄了兰儿一眼,然后出了房门腾空而去。
兰儿迎着他的目光嫣然一笑,旋即将一双妙目落在叶昊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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