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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寄江     金屋恨txt下载     金屋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卷:歌尽浮生 一五零:赵客妖娆吴钩雪

    自泰山封禅后刘彻意气风不愿即刻回帝都长安便一路巡狩而去北行至碣石又巡自辽西历北边至九原声势浩大终于意尽下令回转度黄河返回长安。

    陈阿娇随着刘彻一路行来只觉着出了长安城后天空开阔心情舒展百般烦心千般忧虑都有身边人为自己处置妥当。也就放下了心思尽情看大汉的大好河山。生命里的几次远游陪在身边的人虽各不相同却都是一片欢乐。而刘彻虽然摒弃一个人转身后冷酷无情到了极处但当他心还在你身上的时候在某些时候却是一个最好的情人。

    她便觉得自己是在玩火。虽然到目前为止火焰还未伤手在掌间吞吐得宜炫着美丽耀人的光芒却怕有一天若一个不留神连自己都葬送。

    “怕什么?”刘陵咯咯笑道“论玩火的炉火纯青再没有一个人胜的过你了。”

    “我才不是怕”她抬头懒洋洋的看了刘陵一眼“只是……”却欲言又止从前觉得是也好非也好凝神拆招就是。到如今却有些隐约希望能够一直安定走下去白头到老。白头啊她讽刺的扬了扬头若白了头清艳容颜不在那个人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吧。

    刘陵夫妇亦在此次随驾扈从之中偶尔刘彻不在她身边刘陵便来陪她。知己姐妹在侧所有的隐忧便都一驱而散她拉着刘陵道。“陵儿看过黄河么?”

    “看过啊。”刘陵微笑道“阿娇姐不曾听过么黄河这一带南岸以桃花闻名。号称“十里桃花霞满天”我曾慕名来看。当真是景色绚烂。”

    “你就欢喜桃花”陈阿娇叹道“真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桃花妖投胎而来的。”

    “那也不错啊。”刘陵笑谑道“阿娇姐不也最喜欢菊花?”

    “我可没有你这么疯狂。”她瞟了刘陵一眼掀开车帘看。帘外一片黄土连天虽因为御驾经过特意修整过还是有些颠簸。往远处看纵横阡陌欣欣向荣。

    第二日南下渡过黄河。在船上听黄河波涛汹涌震撼人心。一路继续前行果见大片大片的桃花林。绵延数里。惜乎花期已过桃花早谢只余翠绿桃叶。寒吐芬芳。

    “真是可惜了。”陈阿娇便扼腕放下帘子。“若是桃花开起来。一定很漂亮。”

    刘彻不以为意拥住她道“娇娇若是想看。明年开春再来就是了。”

    “陛下”阿娇拿眼瞅他“你当你出巡一次很轻易是吧也不知道库里要拿多少钱明年再来省省吧我怕桑司农提刀砍我。”

    刘彻冷冷一笑道“他敢。”眸色有些阴沉。她暗叹失言正要说些话环回来忽然听见外面了一声喊“十里桃花霞满天果然名不虚传啊。”舆仗一阵骚动连御车都慢慢停了下来。怔了一怔如今已是初夏哪来的桃花掀帘去看竟是嗔目结舌。

    那大片大片红灿灿地何曾是桃花分明是天上一抹一抹的云霞祥云瑞霭缓缓流动美不胜收。

    刘彻在她身后亦看见轻轻咦了一声笑道“看来上苍也不舍得让娇娇过河间空手而归虽不能让桃花尽放却遣了云霞让娇娇一睹。”

    那当真是极甜蜜的情话了阿娇却不觉得欢欣一颗心慢慢地慢慢的沉下去最终微笑该来地还是会来是吗?她一直知道这个地方有这样一个女子她会出现在刘彻面前进获宠爱。最后生下一个儿子成为大汉下一任皇帝。只是不当是眼下而是六年之后。

    六年之后她若老了刘彻会不会离她而去踏上历史原有的轨迹将他们一切的痕迹都抹掉。她并不知道。她只是想竟然历史已经在他们的拨动下到了如今的模样会不会那个女子也就消失在历史地洪荒中?

    然而她还是出现了侵袭入他们的视线只是提前了六年。

    果然有术士奔跑着到御车面前叩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祥云瑞霭乃天降福相佑我大汉万世昌隆。”

    “并且”他略略抬头看了看皇帝身边的陈皇后犹豫了一下道“贫道观此云气此间必有奇女子现世。”

    “哦”刘彻似笑非笑道“论起奇女子有比朕的皇后还要奇特的女子么?”

    “皇后娘娘自然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方士不敢抬头仍然道“但祥云为何不出现在别处偏偏在帝驾过黄河之时可见此奇女子另有其人。”

    “既如此”刘彻慢慢道“今日就在此歇下吧。让人去找找那个所谓的奇女子。”

    陈阿娇忍不住回头看刘彻她从不信什么云气福相的说法只是从史上种种痕迹觉得赵钩戈实在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善机谋懂权变可是她看不清刘彻地狠心绝情虽然成功了但却失去了性命享受。

    而一个女子肯拼了这么大风险去赌她想要的大约也不仅是什么享受只是那种成功罢了。最终历史的大局按照她心中地意志流动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可是刘彻真地信么?

    还是只当这是一个人地自导自演笑话?

    刘彻察觉到她的目光安抚一笑道“左右无事便看一看吧。”

    她地心便一凉。那一次见术士栾子之前他亦是如此说。结果闹出了那样喧天的波澜。

    入住行宫之后。那方士又来叩见道“贫道观那云气此女子应当在东南河间只是那儿人家众多。一时半会估计寻不到……”

    杨得意见刘彻神色淡淡连忙斥道“那就吩咐人加大力度找。无论那女子是谁陛下却是大汉的皇帝难不成让陛下往东南去见她?”

    方士汗流浃背偌偌退下。

    第二日下面报上来果然在河间寻到了一个女子姓赵。艳丽绝伦据说两手自幼残疾捏成拳头不能张开。

    行宫内殿阁内。刘陵陪着陈阿娇下棋落下一子。恨恨道。“可惜没有料到这个姓赵地女子会早六年出现不曾安排妥当。现在已不能动手。否则太落人痕迹。”

    到了如此地步陈阿娇心思反而淡了下来道“顺其自然吧。”

    “其实”刘陵落子极快深思道“那李妍和赵钩戈我倒更喜欢李妍些虽然都有手段但李妍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排场。”

    陈阿娇扑哧一笑听绿衣掀帘禀道“娘娘陛下已经宣那赵姓女子往殿上去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

    “娘娘”绿衣大急“你怎么一点不担心呢?”

    看这阵势只要那赵姓女子足够美貌让刘彻见了欢喜便很有可能被纳入后宫。毕竟哪个皇帝能抗拒上天示意的奇女子呢?

    尤其陛下对鬼神之事甚敬。

    “担心有用么?”她没有抬头只淡淡道却让绿衣一窒。

    这些年她暗暗观察着自己虽身子经几次大难糟了起来却老地极慢。算起来大约别人两年的时光在她身上只流过一年。她无人去问只能暗自琢磨大约是体内有两个灵魂地因故。到如今她的骨龄也已经有三十三了。

    三十三虽然不能算老她的青丝亦黑可鉴人可是毕竟过了女子的最好年华。

    她想待在他的身边执手白头。可是若等真地白头见弃她情何以堪?

    所以若要决绝还是趁年轻的时候好。这个时候但凡他有半分见异思迁的心思她还能理智的将他请出心房善自珍重自己。

    只是还是会很伤心很难过罢了。刘陵见了她的神情幽幽叹了一声站在窗前看随着内侍低穿过长廊面君的女子。

    虽然低着头但女子的风韵本不全在容颜。从一个背影上看青春勃。

    而她和阿娇都慢慢老了。

    在漂亮的红颜在时间面前都渐渐化成枯骨。

    而赵盈眉的手握成拳状极是用力。用力地她远远看似乎都可以看见那纤纤玉手上的青筋累累。

    索然寡味。

    赵盈眉入了殿便闻见一股淡而清甜的香气重重地纱幕下青铜饕餮香炉吞吐着莘莘清烟一室厚重绮丽。

    而殿上坐着的便是这个帝国最尊贵地人。

    她放松了些手上地力道叩下去“民女赵盈眉叩见陛下。”

    殿上皇帝轻轻唔了一声道“抬起头来吧。”语调漫不经心有些低沉。

    刘彻便见着殿下的女子慢慢抬眉黛唇朱妖娆缱绻肌肤胜雪仿佛染上了一层釉色晶莹剔透怔了片刻方道“朕听说你地双手自幼不能展开是么?”

    赵盈眉望见御座之上的帝王年纪已经不轻眉目却极锐利薄薄的唇无情到诱惑亦停了片刻方低道“不敢欺瞒陛下是的。”

    刘彻便示意身后内侍往赵盈眉身边。赵盈眉柔顺的伸出手内侍掰了片刻回禀道“陛下果然展不开。”

    “哦”刘彻来了兴致亲自下去。见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柔荑不知道为何面前闪过阿娇的眸有些亮有些怒一闪而逝。

    他亲自伸手去掰炙热的肌肤相触一刹那赵盈眉面上就红了一大片。似乎没有用半分力气那玉手就自然伸展掌上还有着剔透玉戈在烛光下闪耀着璀璨光彩。就要完本了就要完本了。感动的大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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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歌尽浮生 一五一:一曲清歌尽浮生

    陈阿娇在西殿与刘陵下着围棋虽面上一片漠然心里还是有些牵挂。刘陵刷的一声将棋盘拂落叹道“阿娇若是不放心便去看看吧。总好过人在此心不在此。”

    她愕然片刻苦笑道“我到底还是在意了。”放下棋子心思烦乱。不欲过去看正殿里二人如何相处亦不想坐在这儿长吁短叹霍然起身道“陵儿陪我去骑马吧。”刘陵知她心里不畅快摇头道“算啦。你自己出去透透气吧。”

    她从行宫马厩牵了马自出行宫。宫人不敢相拦连忙向皇帝所在正殿禀报。杨得意听了不敢怠慢连忙掀帘进来在刘彻耳边轻轻道“陛下陈皇后骑马出宫了。”

    其时刘彻正放下赵盈眉的手赵盈眉跪的离皇帝极近近到可以看见皇帝冕服下摆细致的玄色针脚隐隐约约的听见那人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中有皇后字眼。陛下轻轻“哦”了一声淡淡一笑那唇角勾起的笑容若她未曾看错竟有着半分欢欣味道。

    一颗心忽然慢慢沉下去。

    她的父亲曾是未央宫皇门守卫官。母亲产下她后父亲不知因何缘故受了宫刑任中黄门最后因坐罪处死于帝都长安。

    那是母亲口中车水马龙遍地繁华的长安。

    幼时她常听母亲说起遥远长安那座人间最绮丽庄严不过的未央宫。妃嫔们每日洗下的胭脂能将渭水染成绯红的色泽宛如桃花。父亲当年笑着对母亲说。母亲是个坚强的女子既然失去了丈夫就将丈夫生前说地话都说给女儿听。以期女儿能多对父亲有些印象。

    而她一日日的长大花容月貌方圆百里。无人能及。而同她的美貌一同成长地是她的心机。

    她向往着父亲口中地那座宫殿。只是她若要进断不肯如父亲般用奴婢的身份。要做就做那座宫殿的主人。那样如花似月的容颜呀要她甘心老死于乡野。太难。

    能养出她这样的女儿母亲又何曾是个简单妇人?来之前母亲抚摸着她地容颜神情冷硬“我就不信”她咬牙道“陈皇后已经如许年纪能比的过我的盈眉。”

    是啊她刚过了及笄年纪。年轻的气息让她的美貌张扬在每一寸肌肤。而陈皇后。听说尚比陛下还要大着两岁。

    再美的女子。到了这个年岁。早该凋谢了容颜。

    她从来没有想过陛下看不上她。

    为了踏上这座宫殿。让陛下一窥她的美貌容颜她们母女赔上一生做一场豪赌摆了一个那么盛大的噱头付出太多代价若一无所收等待她们的将是什么样地下场?

    从殿门里照进来的光线在陛下侧脸上留下一道暗影弧线无情的优雅淡淡一笑道“既如此得意就随朕去寻朕地皇后吧。”负手将出杨得意愕然唤道“陛下这位赵姓女子如何处置?”

    赵盈眉尴尬的跪在殿上听皇帝漠然回过来俯望着她一双眸漆黑如看不见底地黑碳冷酷道“此女意犯欺君着期门军带下去即刻赐死。”大惊失色委顿在地面上泪下凄然道“陛下民女何敢如此?”脸色泛白梨花带雨惹人怜惜。怎奈刘彻并无半分意动冷笑道“怎么?你若是不敢何至于质疑朕意——小——说——网”

    未见此女之时刘彻心便已动杀机。一介民女驱动地动如是力量可见心思绝不简单。而他既无法纳之就定要斩草除根。否则虽此时大汉在他的统治下稳若泰山若此女为有心人利用借着天降奇女地名头未始不会生出些事来。

    他身为帝王从来是宁可错杀千万不肯放过一人的。“而且”刘彻沉吟道“那彭通胡言乱语一并赐死就是。”三言两语处置了二人性命再不说话径自走了。

    陈阿娇骑了骏马一路向黄河行来策马奔驰不去管身后跟着的侍卫只觉北地风霜扑面泠泠的吹的人精神舒爽。而所有被伤病夺去的凛冽生命力就在这畅快奔驰中尽皆回归。

    不过片刻便听见黄河波涛翻涌的声音渐渐的宛如响在耳边的时候也就窥见了滔滔黄河水。勒马停驹哑然失笑。

    何必那么多愁善感呢?且让这黄河水涤去所有胸怀里的郁郁块垒。这天地有如许多壮观景象是她心太拘束所以不曾看见。

    而这时代太早黄河还不曾如后世那样混浊清浊交加咆哮着向前流去。黄河水的声音那般大她听不见嗒嗒的马蹄声却忽然心中一动回过头来看见自远方驰来的大队人马。当先一骑骏马毛色乌黑分外神骏。而她看见马上的人略一怔忡。

    除了他还有什么人出行一躺要这么多人随行?

    她方才方说了要放开己心此时却忍不住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欢欣。那笑意那么美让刘彻看的几乎痴迷。

    随行的侍卫在三十米开外齐齐勒住了缰绳只刘彻一人催马前行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娇娇”他微笑道“朕其实很开心你终于还是将朕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并不轻只是黄河近在咫尺涛声盖住了他的声音阿娇便没有太听清楚。但看着他的神情笑意竟也猜的出

    十三年了从元朔六年重逢到元封元年巡狩已经整整过了十三个年头。

    这十三年里。她一直冷眼看他来来去去宠辱不惊并无悲喜。终于在度过了十三个年头后。学会了再次在意。哪怕那在意远远不如少年时彻底执著彼此却都清楚着它的意义。

    毕竟。她若不是对面前这个男人心怀爱意又何至于这样在意?

    她默然半响问道“你将……?”

    问了半句忽然住口。毕竟。他已经出现在这里了一切都不必再问。

    然而刘彻却似知道她地意思淡淡道“娇娇不会再见到她了。”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残酷。阿娇怔然片刻随即领悟诧然道“又何必呢?”

    那个女子虽然野心太大但也罪不至死。

    但她并不是太善良的人。何况想想也明白刘彻地意思。刘彻的帝王尊严让他容不下有胆量算计他地人。何况那算计。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子希望进获宠幸。

    黄河水波涛汹涌远方的侍卫听不见他们的话。就是他们彼此。也要大声些才能听见对方。刘彻干脆策马趋近。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抱到自己身前。他们身下那匹黑色骏马嘶鸣了一声。摇摇尾巴似乎不满自己背上又增添了些重量。然而阿娇却是极轻的轻地他觉得凌空抱起她的时候手中轻飘飘的不费力道。

    “刘彻”阿娇安静的依在刘彻怀中轻轻唤道然而此时他们彼此声息可闻刘彻便听她道“你看这黄河水势汹涌一旦袭上岸数千里的田园便都毁啦。人灾犹可避天灾不可为。在天灾面前人的力量其实很渺小。”

    刘彻沉默片刻道“朕却是相信凡事都有可为的。治河之事就算在朕的手上无法完成还有子孙万世呢。朕相信大汉江山传承在朕和娇娇的子嗣中总有一日会将此事解决。”

    她在他怀中嫣然笑开明知道治河之事千秋万代纵在千年后都无法妥善解决。但这人总是这样自信地。自信在他身上焕出一种别人再也难及的光彩。

    刘彻她在心中慢慢道既然你能在此时来到我的身边。那么我也能退一点。从今以后我会真心当你是我夫我君。敬你爱你……信你。

    我期待等到我们白头地时候重新想起这一生的时光永生不忘地是什么?

    是少年时地伤害还是如今黄河河畔不息止的风?

    到了那时候也许就连伤害都可以微笑着想起。

    只要你不负我我便永不负你。曾经地伤害存在就无法消逝。我也不能将它们抹去只是从今以后我会将它们尘封在记忆里只要你不掀我就不去看。

    就让我们来看看时光会不会模糊记忆吧?

    生命都慢慢老了。

    他们坐下的马匹沿着黄河岸慢慢的走着脚步平稳。身后数十丈后无数侍卫缓缓的缀着保护着大汉帝国的帝后。

    是的帝后。

    她放松自己轻轻靠在刘彻的怀中。刘彻的胸怀很是宽广让她相信若有风浪他可将她护住。多么奇怪她一生的惊涛骇浪全部来自这个男人这一刻她却莫名觉得他会替她挡住风雨。

    忽然想起少时在古书上看到的一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彻儿”她忽然动了心思回道“我唱支歌儿给你听要不要?”

    他微微低下来看着她若有所得的笑靥慢慢道“好。”

    黄河上的风悠悠的吹过来将她的髻吹散了些些微凌乱的美。她想了想慢慢起了个调子其音清越。

    “绿兮淇水漪君自长戚戚;心之忧矣唯以风相送。”

    她的一生听过太多情歌临到最后还是选了一有古意的。那一年她穿越千年的时空来到这个古香古色的朝代何曾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考盘在涧过三岁越三秋;惜顾无名今朝再回。携手同偕老。死生何契阔;月下箜篌鸣对影成三人;千年已过。梦醒人消瘦。”

    从黄河岸一路望过去莽莽皆是一片平原。初夏的时候入目皆是绿色生机勃勃。

    而她渐渐信了命运里牵扯地因缘。

    “绿兮柏舟起。随波逐浪行;亦泛其流不记五州候。”

    被迫陷在命运的漩涡时她也曾不服过。凭什么大千世界千万万偏要是一个她呢。而在每一个转折点如何取舍亦没有什么对错。生命埋藏着太多变数只是听凭心意作选择然后。仔细经营着自己的选择。

    至于结局不必太在意。

    “请和我一起地老天荒白头。风不息不休带走所有忧愁。闻旧日往事前尘一梦远走怜今日眼前地人再不放手。”

    可是呢。她还是希望。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可以白头偕老可以不记忧愁。可以……永不分离。

    而这样地希望啊。是不是太贪心呢?

    但有些奇迹总是要有人先相信才会存在。她在一片祥和的温馨中抬起头来沿着黄河前方很远似乎有牧童再吹着曲曲声俚俗但洋溢着一片欢乐。

    人要是相信欢乐便会幸福很多。

    而汉武一朝最绮丽的一段故事就在这歌声里尘埃落定。

    第六卷:歌尽浮生完

    几件事情:第一到今天为止《金屋恨》正文六卷完结。剩下的放在包月的部分还有一个尾声和一个外篇。

    第二:赵钩戈我最初地打算是扔给刘据或者刘旦的。(不肯让她染指我家陌儿话说回来阿娇也不肯要这个儿媳妇野心太大。)至于如今的结局是我码昨天一章的时候忽然想到的。

    虽然死的是不值了些但我就这么下笔了。跟室友说这叫一天之内完成生命历程的三级跳从第一天跳到最后一天中间全省略。话说你一个晚上问了我不下十遍赵钩戈的结局怎么就忘不掉呢?严重表示怨念。

    第三关于上篇那个方士不少人表示怀疑。下次修今天不想动笔了。

    第四关于最后引用的那歌我今天搜歌词才现很可能存在版权问题。真是晕今天急着更先写上。后续慢慢处理吧。(对乌龟度表示怀疑)。

    第五关于尾声。

    不少人说你还有这个这个没写。然后我大袖一挥都扔到尾声吧。

    于是尾声地字数堪忧。

    我本来是把这个尾声当作陈阿娇的番外来写的。去瞅瞅我地另外的番外就知道我多么能飚字数。

    所以我打算多花些时间写我地尾声。明天停更一天后天更尾声。但是我并不是要拖文事实上我是觉得尾声还是一气呵成些看好些。

    正文地最后一章叫做《一曲清歌尽浮生》

    而我的尾声叫做《浮生已到天尽头》

    浮生已到天尽头……啊!

    后天我更地字数应该比平常一日的多。

    而这是我第一篇长篇小说的尾声我想仔细的慢慢的写。

    最后的最后就是推荐票了。

    还剩最后两天。我想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支持这本小说支持我。

    希望明天能过半千。(话说你呀5oo就5oo非要别出心裁说半千欠揍!)

    祝欢欣愉快。

    愿我的这个故事伴你走过一个愉快的半年。

尾声 浮生已到天尽头(上)

    她的这一生慢慢的就在长安城日出日落建章宫花谢花开中走到了尽头。

    元封元年御驾返回长安的时候已到了七月。金碧辉煌的御车在期门军的拱卫下慢慢从西城门进入长安从掀开的帘子里瞥见了建章宫琉璃宫殿飞起的檐角陈阿娇吁了口气。

    长门殿前一池的碧菡萏也葱葱郁郁的开了。

    九月末刘彻徙先东越流民于江淮开始开日后繁华胜过关中地区的长江流域。

    十月率十八万骑巡边陲陈阿娇未随行。自云阳北历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北登单于台率临北河以望匈奴。匈奴余民迫于汉军威势远远避走。

    元封元年末黄河再度泛滥帝后巡狩时走过的梁、楚之地俱受灾民不聊生。

    刘彻终于下定了决心腾出精力来治理黄河。

    元光三年五月“河决于瓠子东南注钜野通于淮泗。”——

    《汉书-武帝纪》

    “当年汲黯、郑当时堵瓠子决口决口深广料物不足。”长门殿内陈阿娇指着案上草绘的黄河河道淡淡道“再加上后来陛下放弃堵口。这才让水患横行梁楚之地二十年。”

    当时她是端坐在椒房殿母仪天下的皇后倾心的目光只是在夫君回到她身边时才亮得一亮何曾管过千里之外无数流民的死活?

    “汉匈之战迫在眉睫更何况。关中地区才是我大汉的根本。关中之地于天下三分之一而人众不过什三。然量其富什居其六。”刘彻看了她一眼。慢慢道。阿娇便轻轻一叹身为帝王考虑地是全局而不是细部。对梁楚百姓而言这个决定很残忍。但是。却不能说刘彻当年的决定不对。

    宣室殿里透出陛下的意思后满朝文武都有些缄默。治河之事殊无把握又颇艰辛。到最后落到地竟是太中大夫金日单头上。

    陈阿娇知道这便是刘彻给金日单的考验了。

    自元鼎六年末在建章宫面见地陛下金日单便渐渐敛起了狷介狂傲的性子行在朝局中。日渐谨慎。阿娇冷眼看着暗暗慨叹。能为早早做出这样的牺牲这个匈奴少年。应当是很喜爱着早早吧。她为天下苍生计着陌儿提醒了金日单二句。

    第一。治河之事。重疏导而非单纯堵绝。第二留心堵口的料物。

    元封二年。帝遣涉何前往属国朝鲜谕令朝鲜王卫右渠觐见。朝鲜王拒受谕令。

    四月瓠子传来消息金日单率郭昌及数万民工以竹与石沿决口横向插入河底为桩由疏到密使口门水势减缓;用草料沙土填塞其中最后压土压石成功堵住了决口黄河复故道。

    为此刘彻擢升金日单为中郎将秩比二千石。

    七月因细事故朝鲜兵攻辽东击杀涉何。

    秋招募死囚分两路征讨朝鲜。

    元封三年正月俘楼兰王控制丝绸之路。夏汉军东定朝鲜置真番、临屯、玄菟、乐浪四郡。

    到了秋天满了二十岁的盛传为皇帝最宠地悦宁公主终于在众人的猜疑等待中出嫁。而陛下为她选择的夫婿竟是一位匈奴人。

    虽然金日单渐渐在朝堂中崭露头角谨慎稳重有辅国安邦之才。同时得到帝王和储君的赏识。

    但他毕竟是匈奴人啊。

    如何能娶到帝后最珍宠的掌上明珠?

    在长安贵介百姓的费心猜疑下悦宁公出的出嫁礼仪盛大举行。掌管国家钱粮的大司农桑弘羊论起来是悦宁公主的义母舅第一次没有对帝王地挥霍无度私下异议拨算钱筹备悦宁公主的婚礼爽快无比。

    长门殿上刘初安静的坐在镜前任阿娇仔细为她妆扮成待嫁女子。

    那样地柳眉那样的面靥在螺黛胭脂地晕染下慢慢现出纤细玲珑来。镜中女儿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双十韶华。双十那么美地年纪从此后就要归于别人悲喜系于他荣辱系于他……

    “娘亲”刘初喊了一声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了纵然阿娇归于长门复封皇后。她还是不愿意改唤一声母后总觉得娘亲是天下最亲的称呼。

    “傻早早”陈阿娇含笑慰道掩去了心里地伤感。“又不是回不来了。你若愿意随时进宫来看父皇和我就是。”

    再哭妆就花了。

    刘初破涕为笑点点头起身回看见等在帘外的哥哥。

    她信步走到刘陌身边伸出手让他扶住侧问道“哥哥早早漂亮不漂亮?”

    彼时刘陌已经身着储君服色数年城府越历练的深但是看着自幼相依为命成长的妹妹新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中还是闪过一丝温柔。

    “漂亮。”他慢慢道。彼时金日单正候在建章宫东门外候着他生命中心仪的女子。那新嫁娘的礼服仿佛一朵红云红云中刘初的容颜却如出水的新菏吐露芬芳。

    从此以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携她的手。

    公主夫妇共同往宣德殿叩谢帝后养育之恩。

    殿上刘彻与陈阿娇皆是帝后礼服极是庄重面上神情却柔和。

    悦宁公主出嫁妆奁之盛让长安百姓嗔目结舌。当最先的礼车进了休憩一新的公主府。最后一辆礼车还未启程出宫门。

    元封三年秋陈阿娇送走了生命中最珍爱的女儿。以后虽仍能常见却再也不是那个肆意在她膝下撒娇的小女儿。

    徒是怅然。

    元封三年十二。汉军破车师。

    元封四年新年悦宁公主归宁。拉着阿娇地手叽叽喳喳说了很是些母女的私房话。好在早早的双眸还是明朗。陈阿娇心里便安慰作母亲地总是忧心。子女能不能幸福。

    元封四年夏太子妃上官灵在博望殿中忽然昏倒御医诊治后禀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有喜。皇家后嗣有人实乃天大之喜。”

    初闻此语陈阿娇与刘陌都是一怔。

    还是生出些欢喜来。

    元封五年春。上官灵早产数日生下皇长孙女。抱出来的时候柔软锦被覆盖着小小地身躯。那么小让阿娇都怀疑。是否抱在了手上就要化去。

    时光流逝。那一年她抱过一双初出生的子女。才下定了安于此生的决心。一晃眼已经记不得抱着初生婴儿的感觉了。

    刘彻为他膝下第一个孙女赐名为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其宜室家

    阿娇想这个名字承载了他对这个初生女婴的幸福期许。

    四月帝置刺史部十三州以六条问事。

    九月一代名将卫青病逝于长平候府尚未到知天命之年。彼时已是深夜长门殿里刘彻与阿娇俱换了常服观书说话和乐融融。听了内侍禀来地消息心中一惨久别的那个人名亦是他少年时的知己听他志向为他征战。后来渐渐因了年纪增长政治思量疏远。可是在这个秋夜里听见他逝世的消息还是想到了少年时上林苑一同狩猎的脆薄时光。

    越觉得苍老连比他年纪小的卫青都已经去了。那么他们在这个尘世间还有几何时光呢?

    刘彻素来雄心万丈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点惊惧抱住了阿娇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问道“娇娇怎么半分都不生气的?”啊?”陈阿娇怔忡片刻方反应过来慢慢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卫青虽然姓卫。她依然承认他是个英雄。而卫青被刘彻架空闲置追根究底当初还有她的一分算计在里面。

    英雄蒙尘啊。

    “我知道啊。”她微笑道“卫青是陛下生命中一个重要地人物。没什么可稀奇的。就好像阿娇是陛下的妻子但阿娇仍有师傅陌儿早早师兄一样。”

    都是生命中不可替代地人物。

    刘彻冷哼一声听到阿娇提起萧方不由忆起元鼎元年上林苑中温润如玉的那个男子终于因了阿娇伤痛爆出来那一份心思再无遮拦让他窥地清楚。

    到如今阿娇身心皆归于他但萧方得她敬她重却是自己无法抹去地。

    他吻着怀里的娇颜那炙吻如此霸道让阿娇有些迷醉。所有纠结地心思暂且先抛到九霄云外去吧。

    元封六年益州、昆明反叛。遣薛植出军平定。

    次年改元为太初。

    太初元年五月诏用《太初历》以正月为岁。色上黄数用五定官名,协音律,定宗庙百官之仪,以为典常,垂之后世

    太初二年八月遣使持金往大宛换汗血宝马。大宛王钦服大汉威仪赠送宝马。

    汗血宝马之名陈阿娇闻名已久待使者千里迢迢的将宝马带回长安送到御苑后禁不住好奇拉了刘彻去看。

    火红色皮毛的马高大神骏眼神睥睨名不虚传。阿娇跃跃欲试刘彻却担忧她的身子道“先等驯良了再说吧。”

    汗血宝马极是高傲连续掀下来了数个驯马人刘彻渐渐冷下了脸庞。“大汉号称英才辈出竟连一匹烈马都无法驯服?”

    “父皇”刘陌站在一边。见了此马的确神骏又冀望博娘亲欢欣。拱手道“让儿臣试一试吧。“太子?”刘彻略一怔忡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乃一国储君。身份贵重驯马凶险若是跌了摔了都不好。便都无事无法驯服得这马已经丢了脸面。

    可是他少年时也是这样果敢弄险眉眼飞扬间。何曾畏了半分?

    “陌儿”阿娇倒是相信自己儿子的替他理了理衣领。道“小心些。”

    “嗯。”刘陌将冠带交给了成烈。束好头。入场走到汗血宝马之前。那马连续抗过数人也有些喘。略抬起前蹄打个响鼻。刘陌只觉得它眸中光彩流动倨傲飞扬。

    他冷不丁防飞身骑上去稳稳坐住。汗血宝马楞了一愣足狂奔跳跃颠簸意图故伎重施将背上人掀下去然而他背上的那个人承袭自朝天门的功夫再不是一般驯马手可及。刘陌在马背上将心气平静只觉得是一只再海上孤帆远洋地小舟风浪再大也稳若泰山。也不知过了多久坐下骏马终于泄气渐渐平静下来。彼此身上都透出重重汗水。

    “好。”四处一片雷动。便有宫人机灵赞道“太子殿下果然神勇非凡降服宝马。”刘陌却似全没听见坐在马上淡淡笑开。

    其时秋日的阳光淡淡照射在场上。多年后宫人们回忆当时昭皇帝的笑容清澈堪比这秋日地阳光温煦。昭皇帝不同于武皇帝他的唇边经年噙着浅浅地笑纹。只是那笑纹温和却不暖煦。许是因为当日孝武陈皇后在场外看着所以他才能够真心的笑上一场。

    后世班氏立传孝昭皇帝纪开篇即言:孝昭皇帝事母至孝。

    刘陌跃下马来督着侍从为马配上鞍鞯转身看着慢慢走近来的娘亲微笑道“娘亲现在可以骑了。”

    汗血宝马扬起残存的傲气撩着蹄子被刘陌瞪了一眼似乎明白了这个女子对主人的重要性安静了下来。

    那传言果然是真地汗血宝马其汗如血染红了它自己的髻毛也染红了刘陌的半幅衣裳。阿娇看的皱眉扫兴道“染成了这样这衣裳算毁了一半了。”

    刘陌怔了一怔不料娘亲这样答她放声大笑。笑声中汉血宝马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偏着头望着面前的母子无法懂得彼此的思考方式。

    “那就请娘亲给它取个名字吧。”他道。

    “此马乃天下良驹毛如血汗亦如血”阿娇想了想道“就叫朱缡吧。”

    因为刘陌驯服了朱缡刘彻便将朱缡赐给了刘陌。

    当刘陌回到博望殿时上官灵已经听说了马场之事虽眼见的刘陌丝毫无伤想起来还是觉得惊心动魄迎上来道“殿下不曾有事吧?”

    “无事。”刘陌换下衣裳兴致犹勃勃道“灵儿我自幼习武不过是一匹马而已尚难不倒我。”

    刘夭已经足三岁多了渐渐学会说话咿咿呀呀的喊着“爹爹”抬起头来眉目之间竟少似父母肖似阿娇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过姑姑刘初。因了这个缘故很受父亲刘陌祖父刘彻地喜爱。

    对于刘彻而言说是喜爱也不全然。见到刘夭的时候他神情柔和赏赐颇多。但他并不愿意常让上官灵将刘夭抱到长门殿来一见。更不欢喜看着刘陌疼宠女儿的样子。

    刘陌也隐隐察觉地到所以也少带着女儿出现在父皇面前。

    太初四年乌孙送来军须靡夫妇献给大汉皇帝的贡品数箱人参貂皮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格外惹人注目。

    那是乌孙使者一路小心翼翼捧来地一只尚未足半岁地雪狐精致玲珑没有一般狐狸身上难闻的腥味尚学不会怕人一双眼睛乌黑精灵溜溜转个不停。

    “这是我们王孙大人派人费了很大地劲。终于抓获的。乌孙天气寒冷境内多雪山。但雪狐乃是极机警的动物亦不服人驯。这只雪狐狸还是乌孙猎人千辛万苦在高崖后寻到地雪狐洞穴。刚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抱了回来。王孙怕雪狐离了雪山不适应气候特用了一块冰玉镇住了胸

    刘彻看着那只雪狐片刻。雪狐虽漂亮他却并不喜欢太过精致漂亮的东西。身为帝王最戒地就是玩物丧志。

    “将这只雪狐送到长门殿吧。”他慢慢道。

    因为这只雪狐狸例行的每隔年一次送给和亲乌孙地细君公主的物品今年更加丰富。

    抱起雪狐狸的时候。陈阿娇很有些讶异。她不曾料到当年不过是随口一提刘彻当真为她找了这么多年。那寻找虽说不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但既有形迹自然为人窥的到。到最后刘陌刘初都知晓独在她面前瞒了痕迹。

    “恭喜皇后娘娘呢。”绿衣捂了嘴偷偷的笑看着那么玲珑可爱地狐狸喜欢的不得了。道“娘娘给它取个名字吧。不然我们怎么叫它?”

    “又取名字?”陈阿娇微微蹙了蹙眉。道“它是雪狐。从乌孙来。就叫雪乌吧。”

    雪乌在阿娇温暖的怀中抬起头来。吱吱叫了几声感觉一片宁馨。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安定的力量。

    这一年刘夭已经长到了五岁已经能跌跌撞撞的走路。很喜欢阿娇殿上养着的雪乌腻缠着阿娇“皇祖母让雪乌跟着夭夭回博望殿住几天好不好?”

    阿娇看着刘夭心里想她若是敢应不知道刘彻知道是什么表情呢?

    只好安抚刘夭“夭夭若是喜欢雪乌到长门来住几天就是了。”

    那一日刘初回宫探母抱着雪乌听了刘夭的佚事吃吃的笑“夭夭想要雪乌”她提点道“你先去求你皇爷爷吧。”

    刘夭虽然一向受刘彻疼宠但偶尔窥见刘彻针对别人冷肃的神情还是对这个皇爷爷心存畏惧打了个冷战道“算啦我不要了还不行么。”

    那一年陈阿娇听说郭解回到了长安生活安好。彼此早就隔了太久她没有特意出宫看知他安好就好。

    那一年上官灵与刘初俱有了身孕在天汉元年都产下一个男婴。天汉啊。

    因年年行旱刘彻改元为天汉。从此后汉武一朝年号六年一轮改为四年一轮。

    天汉元年桑弘羊长子桑允满了十六岁娶妻秣陵候府长孙女刘策之妹刘撷。

    天汉三年长到了十五岁地飞月长公主长女东方湄终于拗得父亲东方朔的同意嫁给了她自幼一直黏着的长信侯义子柳宁也许这世上真地有缘分存在吧。不然为什么精灵如东方湄偏偏只喜欢有些木讷的柳宁固执地喜欢了十四年。那缘分却是从元鼎五年地抓周开始就牵系起来的。

    陈阿娇想起那次荒唐地抓周禁不住要微笑。

    连子女都婚嫁了他们岂不是真的老了?

    是的时光何曾在意过你是君王他是乞丐。慢慢的她便在身边那个男人间瞥见了再也挡不住的雪色。只是精神毫不逊色最年轻的时候眸间的锐利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深沉。坐在宣室殿的身影挺直如昔。

    那一日在长门殿睡去之前刘彻抚着阿娇的青丝若有所思“娇娇莫不是天人总不见老的。”

    阿娇骇笑“哪里有?”

    这世上又哪里有真的不见老的人呢?

    她的青丝不见雪可渐渐也失了少年时的柔韧。偶尔照铜镜也窥得眼角若有若无的细纹。

    留不住时光。可是若身边人都渐渐老去长生不老有什么好呢?

    那末该老的时候还是老吧。

    天汉四年刘夭满了九岁。皇家的女孩子虽然不需要治国安邦总是要学书的。渐渐的习了《诗经》。读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美好的句子将爱情想地如透明的春光一般美好。

    “爹爹。”她缠着刘陌撒娇“我听宫人说。爹爹并不是在未央宫出生而是在出生后好多年才被皇祖母带回皇宫的。为什么呢?”

    其时。陈皇后独获圣宠复位为后母仪天下已经很多年。宫中诸人渐渐绝了对那之前地一段时光的议论。陈皇后究竟因为什么离开陛下身边而在宫外又曾做过什么早已无人提及。

    刘夭第一次看到疼爱她地父亲冷了脸色。“小孩子不要乱打听。”他斥道。

    她便觉得受了委屈。她是这建章未央二宫最受宠的皇长孙女啊连同母弟弟有时候都没有她让皇爷爷皇祖母喜欢。

    “夭夭”娘亲拉住她道“你爹爹素来最敬重你皇***。那一段日子”上官灵迟疑了片刻隐晦点道“你爹爹一直觉得是你皇爷爷对不起皇奶奶。所以。你以后不要提了。”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怎么会呢?她心里疑惑皇爷爷对皇祖母那么疼宠。疼宠到她都忍不住羡慕。如何会对不住皇祖母。

    虽然不敢再提。但疑问植在了心底。就像种子一样抽芽穗若没有人管。渐渐的便能长成参天大树。

    太始元年春徙郡国豪杰与茂陵。夏悦宁公主产下一女颇似悦宁公主当年刘彻极为疼UU小说在襁褓中就赐下封号顺华。

    一生平顺荣华。

    太始二年三月改铸黄金币。开白渠兴水利。

    太始三年正月有使从境外来与甘泉宫大宴招待。这些外国人对大汉京都地繁华极力交口称颂盛赞长安城为当今世界上第一繁华的都市。

    “可是”他们压低了声音“我们听说大汉的皇帝虚设后宫三千只独宠他的皇后一人是真的么?”

    “是啊。”捧酒的侍者眼都不眨笑吟吟的道。

    “怎么会呢?”这些人惊叹“身为这么大一个国家的君王皇帝怎么可能只喜欢一个女子。便是我们国家哪个国王不养着几个情妇。”

    “可是我们的皇后娘娘很漂亮很聪明很温柔啊。”侍者不动声色道。

    外国客人摇摇头“不过”他们欣羡道“这真是一个美丽地童话。坐拥三千而独宠一人。哈。”

    太始四年太子妃上官灵产下第二子刘宓。这也是她最后一个孩子。

    转眼就到了征和元年。征和元年皇长孙刘越已经八岁。皇族子弟自幼便得练习骑射。他的祖父父亲都极擅长于此。而他表现的也对此极有天分不到半年就得心应手瞄上了父亲马厩里那匹朱缡。

    传说朱缡是天下第一地汗血宝马行走如风日行千里汗下如血生平只认刘陌一个主人。

    博望殿里刘陌淡淡的看着自己地儿子道“你还太小。”

    驾驭朱缡那样地烈马还太危险。

    “可是”刘越不服气道“父亲八岁的时候已经在做什么了呢?”

    刘陌怔了一怔他八岁地时候啊。他在这博望殿做了太多年储君已经渐渐忘了少年时的峥嵘时光。

    那还是比如今的刘越还要小的年纪他不知道这个世上谁是他的父亲。与娘亲妹妹相依为命。

    后来他知道了他的父亲是大汉最尊贵的那个人。

    可是那又如何?再尊贵他也只是抛弃他们母子三人的人。他怕见娘亲的泪所以不肯原谅让娘亲哭泣的那个人。

    那半年他跟着母亲走遍大汉的河山私心里希望不要有回到长安城的那一天。可怎么可以呢?早早还在那里。

    于是还是走回这座牢笼。

    在长门宫里第一次面对自己的生身父亲。他方惊觉他们是那么肖似。剑一般飞扬的眉锐利的眸光以及纸般薄的唇。

    不同的是。他地锐利终年隐藏在温和的笑容中。而父皇的锐利却张扬出来。凛冽地像出了鞘的剑。他已经是这个世上拥有最大权势地人不需要掩藏他的锐利。

    见了父皇之后。他承认父皇是一个好的君王。在他的治理下大汉国泰民安威加四海。但他不是个好父亲更不是个好夫君。

    一个好的夫君不会这样伤害深爱他地妻子。

    他亦曾见过卫子夫。想不通那个苍白的女子有什么好会让父皇当年舍弃母亲选她。

    后来渐渐懂了。他亦渐渐玩弄权术玩弄的炉火纯青分寸不失毫厘。可是在心里某个地方还是谨记着娘亲当年的教导相信一些美好的存在。

    娘亲当年是如何教导他的呢。不是不爱他却还是忍痛送他远行。因为没有见过天地广阔不肯收心建造家园。没有亲自历练。不能真正成长。

    所以。

    他微微一笑道“既如此。你就去吧。”

    刘越欢呼一声道。“谢谢爹爹。”

    “慢着。”他吩咐道。“让何公公看着小心些。”

    而父皇。当年是如何看他的呢?

    他不曾思虑过这个问题却在面对着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忽然有了些了悟。

    那是从他骨血里延出地一脉他总是盼他好盼他日后能继承自己的功业扬光大。却因为利益的牵扯永远不能亲近。

    他们父子共同地维护着那两个女子或者说深爱着她们。可是他们彼此却不得不相互提防。这样的关系畸形却持续了数十年。彼此都认为只最适宜地方式。

    刘陌微微地低下头去淡淡一笑以前的事无可追回但他不希望这样冷漠地父子关系在他和他的儿子之间继续延续下去。

    朱缡被牵出马厩的时候有些感动。它的主人太忙碌很少有机会骑着它任意奔驰。博望殿的马厩虽繁华它却有些焦躁。更何况在前来的华服男孩身上它闻到了与主人有些相似的气味温驯的任他骑着。

    养马的宫人啧啧称奇道“这汗血宝马素来不让人碰的居然服皇长孙殿下。殿下果然宏运泽长。”

    刘越骑在朱缡身上便极欢喜。问道“我皇姐呢?”

    “夭翁主在长门殿陪伴皇后娘娘。”宫人禀道。

    刘越一向肆意惯了的想像年长自己六岁的长姐炫耀自己骑着朱缡的英姿便驾驭着朱缡穿过广阔的宫廷绕过假山一路向长门殿驰来。惊的身后一众宫人大声呼叫生怕皇长孙骑术不精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亭台假山亭台倒了都是小事若伤了这位尊贵的殿下他们就是有十条小命都不够赔的。好在朱缡是最有灵性的汗血宝马灵巧的绕过一切障碍来到长门殿前。彼时是冬日难得的出了太阳。阿娇便着人取了躺椅坐在殿外筛着太阳。刘夭取了一册书缓缓的为着阿娇读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瞥见皇祖母面上恬淡的神情。听见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见是弟弟怔了一怔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刘越在朱缡身上低下身子渐渐止了兴奋的神情禀神静气的看着在冬阳下睡去的祖母。祖母今年到底多大了呢?他在心中疑惑道。皇爷爷渐渐都老了皇祖母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比起自己的娘亲大不了多少。

    阳光照在阿娇脸上温暖而宁馨那么美丽。身为皇长孙刘越自然见惯了美人他的母亲姑姑姐姐甚至未央建章来来往往的宫女哪个不是容颜出众?就是皇祖母平日也是常常见面的。

    可是在这个冬日里他窥见了另一种境界的美丽不在于容颜。

    后来他因为今日的莽撞被父亲责罚禁闭。父亲说也是在今日若是早些年纵然是皇子在建章宫里如此肆意驾马奔驰皇爷爷定会要了所有随行宫人的命。他也远远不止关禁闭这样简单。

    至于这样无情么。他在心里嘀咕。如今的建章宫很好很好。皇爷爷对他们孙辈也都慈爱。但他忽然想起传说中那个被永远禁闭在北宫的叔叔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

    可是当时他安静的下得马来陪姐姐陪在皇祖母身边直到皇祖母醒来。

    蜷在皇祖母脚下的雪乌抬起头来用一双精灵的眼珠打量了他片刻又瞅见不远处的朱缡摇摇尾巴嗖的一声窜出去落在朱缡头顶上。朱缡长嘶一声前蹄人立欲将雪乌掀下来。然而雪乌太轻盈如何轻易掀了下来反而惊醒了阿娇。

    “皇祖母”刘越便瞪了朱缡雪乌一眼愧疚的望回来道“是孙儿不好让朱缡吵到你了。”

    “没事。”阿娇微笑答道看着朱缡雪乌嬉闹明明一大一小一红一白一似火一似冰片刻间竟相处的极融洽了看起来分外和谐。

    征和三年夏汉军灭车师。

    征和纪年后刘彻改元后元。这便是汉武一朝最后一个年号。

    后元元年帝后行幸甘泉侍卫长马何罗随行欲叛变行刺帝王为悦宁公主夫婿金日单察觉当场擒获。帝怒诛杀马何罗九族封赏金日单食邑千五户。

    那一夜陈阿娇依在刘彻怀里止不住丝丝恐惧泛上心头。她不是恐惧马何罗的叛变而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的夫君已然白萧苏。他们在这尘世间已经活了太多年上苍要收回它的恩旨了。这个陪伴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男人要离开她了用死亡的方式再无挽回。她想要否定那个事实可是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她不想他离开自己身边可是她没有办法。

    在自然的衰老面前再高明的医术也无能为力。

尾声 浮生已到天尽头(下)

    尾声完结全文18ooo字。上部9ooo下部9ooo。11月4日完稿。月帝于甘泉宫诏见各诸侯王大宴尽欢精神尚好。却经不住风寒倾袭咳嗽不止。御医精心调制了汤药由陈皇后亲手服侍用下沉沉睡去醒来时现天已明亮陈阿娇坐在榻前的靠椅上呆呆的望着他。

    便有一种预感将不久于人世了。

    他于少年意气风建功立业之时曾极度害怕衰老与死亡无法想象这两个词语笼罩在自己身上时的模样。到如今真的到了这个地步心境却平和下来。

    好在这半生都要她陪在身边。

    “娇娇”他轻声唤道淡淡一笑“你知道么?少年时朕想若朕真会百年故去去前定将后宫女子屠戮到尽一个不留以防吕后之事再度生在我大汉刘家。”

    他逡巡着阿娇的容颜希望从她的面上看见丁点惊异神情。毕竟这个手段太残酷古往今来无人曾行。却不妨阿娇刷的一声泪水就下来了落在他手上滴滴烫人心扉。

    会这样说是不是代表连他自己都承认一切都要有一个尽头了?

    “不要哭啊。”刘彻无奈喟叹“朕如今却是舍不得动娇娇半分的。好在太子精明能干娇娇又是半分野心也无的。不提也罢。”

    “至于未央宫里剩下的那些女子”他的眼眸渐渐转冷酷“纵然联起手来。也不是娇娇对手朕也就懒地动她们了。”

    二月圣驾启程。欲返回长安无奈途中刘彻病势沉重。只得停留在五祚宫。

    陈皇后传出懿旨令在各地的皇子皇女都聚到五祚。便连禁于北宫的刘闳也因体谅父子天伦难禁特意让随太子前来。

    刘彻扫过面前地四子六女心中暗暗冷笑。阿娇总是相信人心还有些善美但一众作悲伤状况的子女在他看来真正单纯为他伤心地只悦宁一人。

    “陌儿”他唤道难得如此亲昵的喊自己这个儿子“你性明洞察他日继承朕的大汉河山。虽上孝娘亲下抚弟妹是应当但该行之事。不必顾忌太多。”齐王刘据跪在刘陌身后闻言拭泪。心中一凛。知道这是父皇对他最后的警告。但有些事。不是知道如何便能如何的。

    “父皇”刘初握着他地手。涟涟泪下。

    “好了初儿。”他终其一生都未随阿娇唤这个女儿一声小名无比的坚持。“你有你母后哥哥照顾父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淡淡的笑扫过所有的子女连甚少一见的夷安都看了一眼慢慢道“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都知道皇帝是想和皇后独处一阵子安静的退出。

    他咳了几声转欲唤阿娇却忽然怔了一怔。阿娇站在一侧微微垂了头神情静谧。

    忽然想起那一年见过的女子。“娇娇。”他慢慢的唤道。

    陈阿娇惊了一惊醒过神来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地手。

    那时候他的手已经极纤瘦曾经那么有力的手到如今连反过来握住她都有些困难。

    可是那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地承诺毕竟是做到了。

    她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诺言他用了三十余年地光阴来实践它。

    她想她再也没有怀疑地资格却仍然想要问一句当年后悔么?

    当他慢慢扬起眉若有深意的望着她答道“朕不悔。”她才现她竟不经意问出了口。

    “朕知道朕当年地决定让你痛”怨了一辈子。

    可是朕还是不悔。

    因为若非如此朕又如何得的回如今的你。

    所以纵然时光再重回一次纵然伤她的时候他也渐渐会痛了他还是会选择重复当年。

    他微微皱了眉并不习惯这样的表述。可是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可以说呢?

    轻轻的叹了口气刘彻望着陈阿娇道“朕喜欢当年的阿娇抱歉悔了她对朕的信赖。但朕爱的是如今的娇娇。”

    阿娇怔了怔抬眉却望进他的眸子中去。他的眸子很亮带着了解的通透。忽然了悟无法置信的捂了唇泪水哗啦哗啦的流下汹涌的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得他慢慢道“朕去后”略顿了一顿续道“茂陵已经修筑多年也无何可交待的。只是大汉祖制帝后同陵不同寝尤其卑不动尊。朕却不舍得与娇娇分开事且从权吧。此事朕早在遗诏中交待娇娇知道一下就好。”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又尤其她日夜相对的是一个多么精明的人。她自以为守着自己的秘密却不妨身边人洞若观火。只是彼此都不说。

    两个人再相爱也不过是两个人。永远合不成一个人去。他们自以为了解彼此其实内心深处还有一些东西窥不到。或者窥到了却无力化解。

    距离再近灵魂也嵌不到一起去。

    她还没有那么爱他的时候他是不是爱她她原也没有那么在意。可是渐渐的爱了就输了一些云淡风轻。那一年封禅归来她告诉自己将过去尘封只要他不掀。她就不去看。

    她可以不去看那些伤害装作看不见心上的疤痕于是不痛。但是。她却无法不去想他究竟是因为爱自己。还是他的爱只是源于对从前阿娇的爱与愧疚。

    陈阿娇你不要太无聊。从前的如今地不都是你自己么?

    可是。真的真的是这样吗?

    那份思虑不重可是日久天长积压在心里也就成了心事。

    如今他说他爱地是如今的自己。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居同食寝同榻亲密无端。可是。他们从不说爱。

    她以为自己怀着一个天大地秘密却不知他早就知道。他以为。她懂得他的爱却不知。只要不说。她总有着她的疑虑。

    他们都是。太晦涩的人。彼此有感受却不肯说。

    “娇娇不要伤心。”刘彻柔声叹道“朕十七践位如今年已七十在位五十余年够久了。朕已无憾。朕在茂陵等着你到如今朕却不知道是该盼着娇娇在这人世上久一些呢还是盼娇娇早些来陪朕。”

    丁卯日刘彻崩于五柞宫寿七十。三月甲申葬于茂陵定谥号为武是为孝武帝。

    皇子服孝一月未满齐王刘据反指称太子刘陌乃是陈阿娇流落在外所生未必是武帝亲子。作乱檄文传到刘陌手中刘陌冷笑刘据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么多年没有半个人敢如此怀疑不就是因为他的相貌和武皇帝如出一辙?

    只是此时不反待到刘陌以储君位做稳大汉江山刘据不知道自己将有什么下场

    四月服孝满三十六日后刘陌登极为帝君临大汉天下是为后来地昭皇帝。尊生母陈阿娇为皇太后按祖制迁居长乐宫。立嫡妻上官灵为皇后是为孝昭上官皇后。妹刘初进为悦宁长公主。长女刘夭封为阳河公主。除齐地外众臣臣服京师长安半分不乱。

    八月刘据事败。大将薛植斩宁澈按圣意将刘据带回长安。谋反本罪无可恕但刘陌以父皇新丧未久不忍兄弟相残让父皇泉下难安为由饶过刘据一命废其为庶民拘于五柞终生不复得出。

    这一切陈阿娇在长乐宫抱着雪乌慢慢都听说。

    她的儿子足够精明她从不担心他处理不来这些小事。她尚无力对付自己接踵而来的悲伤暂时无力去管这些事情。

    刘彻亡后她搬出长门不愿待在旧地一举手一抬足都看的见与他的踪迹。但她忘了长乐宫同样不是乐土。那是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少年时挥洒下多少与他的欢乐记忆。

    或者这长安城这大汉甚至这天下都有他的气息。闭了眼掩了耳不去看不去听还闻的到。

    终于放弃于是肆无忌惮地想念。

    想念他的眉他的眼他幼时地可爱少年时的阴沉以后后来地疼宠。从前一直猜不到到最后地最后她想起少年时的往事会是什么样地感受。现在终于知道了她想起那一年椒房殿穿堂的风他无情的眉眼冷酷的神情不曾回头的离去。当年的时候她觉得冷到骨子里去这世上再没有一刻比这时更冷。如今她想起来依旧是冷只是这一次她已经觉不得冷依然会痛痛他无情的伤害更痛这时候他已经不在天上地下都再也寻不到一个刘彻能够喊她一声娇娇。

    多么讽刺非要他不在这个世上了她才能毫无保留的爱他。

    武皇帝逝去后的第一年新皇改元显始。新年家宴上刘陌心惊的现娘亲的青丝间见了一丝雪色。

    是相思让娘亲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竟白了头么?

    昭帝与悦宁长公主忧心娘亲寂寞不仅自己常涉足长乐也让子女多来长乐宫。以期膝下有孙辈环绕的娘亲能够开心一些。但男孩子要习的功课繁重阳河公主又已经出嫁到头来常常陪着阿娇的只有顺华一人。

    显始元年。顺华虚岁已经11了懵懵懂懂的年纪。虽然舍不得父母但也喜欢长乐宫的静谧。和恬然安静地外祖母。很多年后她想起显始年间的外祖母。柔顺的青丝略略染了霜意还是遮掩不住美丽。她经常焚了一炉香或书写或弹琴。天气晴好地时候就抱着雪乌坐在阳光下。雪乌梳顺着它颈上的毛慵懒玲珑。偶尔地时候阿娇会轻轻的唱一些歌。那歌声的调子她从未听过可是很动听有一次她曾细细唱了一支给她听很轻很舒缓很多年后她忘了调子却还记得那词。那词是这样写的: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地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那歌好象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地小幸福

    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天黑的时候。我又想起那歌突然期待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地道理早就唱给我听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那时候她以为那是外祖母特意唱给她听的很多年后回过往骤然惊觉焉知那不是外祖母在感伤身世因为外祖母幼时也是在长乐宫长大地啊。那时候长乐宫地主人是外祖母的外祖母窦太后。

    长乐宫里私下渐渐有了一种想法难道这顺华翁主竟会成为另一个孝武陈皇后么?多么相像呐?一样在长乐宫长大一样是皇帝做外公皇帝做舅舅。而顺华翁主亦和两位嫡皇子交好堪称青梅竹马。青梅竹马这亦是从一美丽地诗里撷来的词语。“妾初覆额门前折花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武皇帝和陈太后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吧?

    会不会依然有一个皇帝做顺华的夫君?

    会不会依然是盛宠一生至死亦不休?

    陈阿娇听到这种说法后皱起了眉“胡说什么?”她斥道。她素来温和那一次是难得的声色俱厉宫人一时噤若寒蝉。

    顺华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做那么一个皇后来锦上添花。那花初铺到锦绣上的时候色泽虽美未央却不是一个适合鲜花生长的地方。还是不要入反而幸福。

    更何况她与刘彻血缘已近再也不要更近一番了。

    顺华却不在意只是偶尔的时候见了映朱和缥紫在外祖母身后流出伤感的神情。“太后定是想念武皇帝了。”她们说道。

    武皇帝啊顺华慢慢想起来。听说顺华这个封号就是外祖父亲自赐的。她解事的时候武皇帝已经有些见苍老了。听说外祖母比武皇帝还要大着两岁为什么到了如今外祖母还是那样的美丽。也就难怪武皇帝爱了她那么多年。

    爱是一种什么东西呢?

    转眼到了冬十月北风初初吹过长安城的时候乖巧如顺华也近了十二岁年纪偶尔也会耐不住往返于家中和长乐宫的寂寞偷偷带着侍女溜上了街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只是长辈默许缘故。

    他们少年时也曾有过这样躁动不安的年纪啊。

    长安城繁华依旧车水马龙丝毫没有被年前那场叛乱影响人声鼎沸让顺华觉得新鲜忍不住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衣裳褴褛的小乞丐飞快的跑过来撞到一个华服少年身上。偷了少年钱袋却当场被抓住拳打脚踢恶言相向。那乞丐倒也倔犟倒在地上一声不吭只一双眸子亮如晨星。那双眸子便让顺华起了怜惜之意真要打死了人就过分了。待要扬声阻止一个青衣少年却在她开口之前就上前含笑拦道“兄台既已教训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四周早就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在众人目光中陈庭便觉得下不得台来冷笑挣扎道。“你让我饶我就要饶么?”却变了脸色。这少年虽斯文俊秀一双手也不见得如何有力却如铁般让他半分挣扎不动。

    他这才注意道。少年腰际缠着的软剑剑锋雪藏于鞘中却仍掩不住一丝锋芒。

    新丰美酒斗十千长安游侠多少年。意气相逢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这一歌咏游侠的诗相传为陈太后当年所做最是闻名。看起来这青衣少年便是这样一个游侠了。

    陈庭的脸色微微变了色厉内荏道。“你知道我是谁么?”他想了想又硬实起来挺起胸膛。道“论起来。如今长乐宫里地陈太后。可是我姑奶奶呢。”

    “哦。”四周百姓便低低应合一声原来是陈家子弟。

    “哦?”青衣少年笑开来。促狭道“可真不巧论起来陈太后也是我师姑呢。你岂不是还低了我一辈?来叫声世叔吧。”

    陈庭的面色阵青阵白当年陈太后流落宫外的时候地确拜在天下第一游侠门派之下这是事实据闻陛下当年有意大肆清肃游侠看在陈皇后面上才轻轻放下。昔日纵横天下的游侠也有所收敛一直相安无事。他惊疑不定。声气渐渐弱了告了个罪自行走了。小乞丐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多谢相救。”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却被少年一把抓住她的手叹道“我也不求你谢但你也不必偷到我身上吧我可没什么钱的。”

    他听见身后传来银铃笑声转过头来稚龄少女嫣然而笑秀美清甜一身衣裳料子竟是千金也难求的云纱锦。

    “好啦。”顺华抛出大贯的五铢钱“我不用你偷啦直接送你好了。”在她和善笑意下小乞丐竟忍不住红了脸退后一步方真正鞠了一躬道“我本不该受小姐地钱无奈家有急用小姐之恩定当铭记。”语毕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而去。

    郭朗便颇为不平“我救了她的命她却只谢你是不是太厚此薄彼?”

    顺华抿嘴一笑转靥看他“我听你方才说你是陈太后的师侄是真的么?”

    郭朗瞥见她腰际钤有皇家印记的玉佩猜测着她的身份不经意笑道“自然是。”

    “那么”顺华便跃跃兴奋“外祖——太后娘娘在宫外曾做过些什么呢?”

    “我出生的时候皇后娘娘早就回宫了。”郭朗慢慢道“只听爹娘提过一些当年陈师姑为人追杀被师叔祖所救拜在门下。带着一双子女回到唐古拉山住了经年。后来汉匈大战她就下山了。”

    顺华听着只言片语尽力拼凑着当年事态走向。若外祖母曾被奸人追杀落难那武皇帝当年知道么?当是不知的否则他怎么可能任结妻子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多年后重逢武皇帝可欢喜?她想起自晓事以来所见长门殿里帝后恩爱情景好美。她日后有没有一段这么美的爱呢?顺华胡思乱想不经意抬看见郭朗俊朗地轮廓不知道什么缘故面上有点烧。

    显始二年新春金日单接了顺华回候府过年回白日之时长乐宫尚热闹到了晚上万籁俱静的时候就有一丝掩不住的清冷涌上陈阿娇地心头。长乐宫的榻自然很大很柔软舒适她向侧翻了一身觉得身边很空那个陪了她经年地人已经不在了。这样地认知让她险些酸了鼻连忙睁开眸将涩意眨去。起身披了衣来到窗前。冬日夜凉如水漫天的星宿闪亮是不是有一颗是他望她地眸。他素来霸气不容她拒绝若真的一颗星子代表一个灵魂的话他却是定要以这夜色为臂膀拥着她不肯放手了。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渐渐的学会想念他的时候波澜不惊且在这一夜只这一夜让她温柔放纵的想念。

    之后陈太后渐染沉疴无力起身。昭帝忧虑。宣了众御医医治都言太后娘娘年少的时候几度重伤早伤了底子。如今上了年纪来势汹汹回袭。已没有法子。刘陌气的牙痒痒的记得朝天一门除剑术外亦善医术。不远万里派了人。往唐古拉山求医。长安与唐古拉山距离极远到了人来之时已经是五月里了。

    算起来萧方也已经很苍老了。只是刘陌第一眼看到站在长乐宫廊前回过头来地时候想到的形容词依然是温润。有一种温润能够胜过所有皮相上的妍媸直接印到你地心灵上去。

    “师公。”他颔为礼瞥过萧方身后的女子有些意外。

    二十多年时光逝去。当年地红颜娇女也渐渐长了年纪圆润了棱角。轻轻叩下去。拜道“民女参见陛下。”人所救。辗转托到我门下。”萧方知他疑惑。淡淡解释道。

    那人许是知道此女身上与皇家纠葛不想引火上身。又不能丢下弱女不管知他身份微妙便打上官云千里来寻。

    那一年他在唐古拉山下见到这个少女短短月余的风霜便将她身上的傲气毁的七零八落一双眸子却还是掩不住最后一丝倔强。

    那样的倔强啊触动了他一丝心肠。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年雁声初倒在长安郊外的苍白脸色。

    只是“朝天门号称医剑双绝自我之下习医的竟只有你娘亲一人。你娘位居高位无法静心习医。我便只得再寻人传衣钵。”

    武皇帝既已故去齐王刘据又被废为庶人刘陌自然不想因为旧日因由不顾萧方的面子治罪自己妻姐淡淡笑道“师公既已到了就去看看娘亲吧。”

    这长乐宫萧方从前也行过不少次。只那时候长乐宫的主人还是王太后到如今却已换了雁

    听见脚步声时候陈阿娇回过头来看见萧方怔了一怔嫣然一笑唤道“师傅。”笑意淡淡流转上官云看的心中一酸这么多年了啊当年临汾艳惊天下的陈皇后终于也渐渐老了。

    诊脉开药寻常套路。外男不得留宿宫中所以萧方离去留上官云照顾陈太后。陈太后饮了药后忽然扑哧一笑“想不到命运真是奇怪你竟成了我的师妹。”

    “太后娘娘缪赞了民女不敢当。”上官云眉眼不动的答道她生命中最重要地两个男子都牵系着这个女子。何其幸运啊!

    “太后娘娘。”映朱掀帘禀道“皇后娘娘过来请安了。”阿娇微微一笑道“让她进来吧。”又转身对上官云道“你们姐妹多年不见多聚聚吧。”

    上官云抬起眉来看着雍容进来的妹妹。多年不见少年时那个秀美可喜的女子也渐渐有了母仪天下地样子低看自己一身寥落倒真的像个村姑了。

    可是这样至少比当年嫁给齐王此后刀兵相见地好吧。

    上官灵亦打量着阔别多年地姐姐褪去了少年时的傲气底蕴里地一些灵秀就渐渐地泛了上来。姐姐从来都是比她要美丽一些的。到如今更是如此。

    她含笑牵了上官云的手慢慢润湿了眼眶一半与人看一半真意道“姐姐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哥哥早已复官我们兄妹三个从此后团聚好不好?”

    她却不料上官云慢慢抽回手去道“缘来则聚缘尽则散。皇后娘娘便当我们姐妹缘分尽了吧强求无方。”

    阿娇在一旁听了扬眉笑道“云儿此话听来竟似学佛之人了。”上官云微微一笑却道“是呢。前些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出使过身毒此后身毒的一种宗教就随着汉与身毒的贸易流入大汉师傅偶尔一次听说了很是感兴趣。这些年都在看佛经。云儿伺候在师傅身边自然也耳濡目染一些。”

    她抬眉看见阿娇面上怔忡的神情慢慢住了口听阿娇慢慢念道“善男子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犹如迷人四方易处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譬彼病目见空中华及第

    “这是师傅最常摹写的《圆觉经》呢。太后娘娘也读佛么?”她有几分讶异。但片刻间便明白那大约是她到来前的过去与她无关的过去地事了。

    陈阿娇慢慢想起元光五年的时候那真是恍如隔世的时候了彼时陌儿和早早还没出世。她还只是雁声那一日她盯着师傅吃吃地笑“见了师傅才知道什么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呢。”

    “是么?”他却不生气只是好脾气的道连眉都不曾一抬。

    “是啊。”她煞有介事地点头。“小时候妈妈曾念过一段经我念给师傅听:”

    “有善男子。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犹如迷人四方易处。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譬彼病目见空中华及第二

    那时候的欢笑单纯如春日泉。如果如果不是后来一直那样过下去也是另一种幸福吧。

    只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如果说这一生最对不起她的人是刘彻那么她最对不起的人无疑就是萧方了。半月后的一日刘陌在宣室殿处理完政事往长乐宫来向娘亲请安宫人却告诉他太后娘娘出殿去了。他信步在长乐宫长廊上走着地忽然止了步看见在前方山亭中娘亲和师公在一起隔着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这世上有些人纵然衰老也夺不走他们的美丽反而在岁月的沉淀酵中酿出另一种风韵的清美他的娘亲与师公无疑是其中两个。

    亭外飘着一些杏花孤零零的打着旋儿陈阿娇接过一片慢慢捻碎叹了口气道“如果雁儿只是单纯的雁儿多半会选择留在师傅身边的。”

    只可惜她不是。

    萧方便觉得一种温柔地疼痛慢慢的凌虐着心但他痴守半生能得这一句也好。他亦不欲她为难慢慢笑道“那末下一世你做单纯的雁儿可好?”

    “下一世?”阿娇怔了一怔“我本不信什么下辈子啊。可是若真地有下一世我不能做任何承诺。因为我怕那个下一世的自己会怨我。可是”她慢慢回过头来看着萧方认真道“下一世师傅可以早些来找我。”

    他若能在刘彻之前见到她说不定一切就要有一个改写地结局。不过她很怀疑像刘彻那样霸道地性子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好。”萧方淡淡笑道。

    又过了数日天气晴好。宫人们伺候太后起身轻轻问道“要准备躺椅在殿外么?”

    “不用了。”她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道“我想回长门殿看看。宫人便有些讶异毕竟武皇帝故去后陈太后从未回过长门殿许是怕触景伤情吧?但她们伺候的是大汉朝最尊贵的女子便是陛下到了这里也没有不依的。便屈膝轻轻应道“是。”

    长门殿久已无人居住但仍打扫的不见半丝灰尘陈阿娇闭了眼亦能清楚的指出那座案后刘彻曾拥过她一同观书屏风后她曾为他整理衣冠帷帐里他们无数次的欢爱……

    彻儿原来不知不觉间你已经离开我两年时光了。

    她以为她会落泪事实上却清醒万分。清醒的看着这座充满他和她记忆的宫殿痛楚而又温柔。

    后世唐门梅妃曾吟诗曰长门自是无梳洗。他却用他的爱将长门宠成一座万人景仰无人能及的中宫。

    若真的还有那一个灵秀的江采萍她又会如何说?

    阿娇步出长门着宫人在殿外石凳上垫上蒲团坐下。上了年纪的人不一会儿便在和暖的阳光中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被轻轻唤醒睁开眼睛见了熟悉的容颜近在咫尺剑般眉眼薄薄的唇迷茫唤了一声“彻

    “娘亲”刘陌没有听清楚重又唤道。她便渐渐看清喟叹道“是陌儿啊!”

    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失望滋味慢慢泛上心头。

    逾月陈太后崩于长乐宫。号终年七十有四。而实龄不过四十四岁。

    宫人们如往常般欲伺候太后梳洗却见了太后神情安详唇角尚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大骇之余连忙去宣室殿禀报陛下。却不料陛下与太后母子连心早有不祥预感不待宫人说匆匆赶到长乐宫看着陈太后仪容失声痛哭。

    一时间满宫皆哭。在漫漫的哭声中雪乌优雅的跳下地来双眸玲珑的看着众人不明白今日怎么了这群人如此悲痛的哭泣。

    或许它也是明白的那个终年抱着它的女子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昭帝按武皇帝遗旨葬陈阿娇于茂陵与武皇帝同寝而葬。宫中举哀三月悼念陈太后。

    到了第二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昭帝辞了众人自骑了朱缡独自往茂陵来站在父母墓前沉默着想念。

    这一生他的父母生同居死同穴当是帝王家难得的恩爱夫妻了。

    娘亲这也是你心中所愿吧。

    他慢慢想。

    墓边桃花簌簌的落在风中像是血又像是缤纷的眼泪妖异婉转的美丽。

    刘陌淡淡笑开转身离开帝陵牵起朱缡道“走了。”

    朱缡长嘶一声扬起蹄子向着未央宫的方向急驰而去。而他的身后是落了一地的桃花缤纷——

    o7年11月4日完成初稿写过《大汉女狼》的女频写手白梵此次携新书《仙痞》参加

外篇 上穷碧落下黄泉

    这个,也慎入吧.

    上林苑信合殿里内侍捧来御医精心调制的汤药由人试了毒绿衣便接过细心服侍陈阿娇用了药。

    然而过了这么久阿娇还未醒来。刘彻心生忧虑他纵然再不懂医也知道不过是一场小产昏睡这么久实在不算正常。

    御医们无法开解便支支吾吾道“娘娘年纪已大此时有孕本就凶险。何况……”以这么激烈的方式流去胎

    刘彻听得眉心突突的跳忍住欲诛了这些到了紧急关头总是无用的御医九族的念头连萧方都诊治说阿娇此次古怪倒也难怪他们说不出所以然来。“陛下”殿外杨得意轻轻禀道“馆陶大长公主来了。”

    他唔了一声淡淡道“让她进来。”

    掀帘进来的姑姑还未来得及参拜见了榻上面色苍白的阿娇立时便欲落泪。刘彻冷眼旁观心中暗道他这个姑姑虽然对权势有着难以企及的热望对阿娇却当真是倾心疼爱的。

    就像阿娇无原则的疼爱刘陌与刘初以及……她腹中的那个孩子。

    想起那个孩子纵他素来冷硬的心上也不禁有一点痛。姑姑道“你还是先去歇歇吧。阿娇我来照顾就好。”

    他已有数日未睡安稳闻言微微一笑“也好。”

    这世上。最不容阿娇出事的除了他就是姑姑了吧。所以。他倒也可以将阿娇安心托付。

    侧殿一室清冷没有阿娇清醒的陪在身边。刘彻忽然觉得有一丝寂寞。他以为自己无法安睡却不料和衣睡下不过片刻就已沉沉。

    沉沉昏睡中他独自走在雕栏画栋的长廊上明明是熟悉万端的地方刹那间却想不出所在宫殿地名字。刘彻微微皱了眉他在上林苑的信合殿。等待阿娇醒来怎么只在一个转中却行在这座繁华却空寂的宫殿里。

    “杨得意”扬声呼唤然而一向时刻都在他左右地御前总管此次却没有应声而出。长廊尽头转过来两个梳双丫髻穿背子与衫的宫女端着水盆叹道“陈娘娘又脾气。不肯让伺候梳洗。只是她冲着我们这些奴婢作有什么用呢?”

    另一个宫人沉默了片刻道。“陈娘娘也很可怜呢。”

    那么尊贵地身份母仪天下。最终却落得罢黜长门的下场。

    阿娇?刘彻慢慢怔忡。原来这里是长门呢。难怪他适才不能一眼记起。长门。自阿娇归来后就一直挥洒着欢快和热闹何曾如此的寂寞压抑仿佛喧天的愁苦都集在这座小小的宫殿里。

    他看着两个宫女无视地从身前走过有些明白迷离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但这场梦究竟是要让他看见什么呢?

    落日的余晖照进长门那么凄美。他曾无数次在长门看过夕阳却从没有见过这么凄美的落日光泽空气中仿佛都浮着哀恸的味道伴着幽冷的琴声断续。循着琴声他看见阿娇。

    那是印在他心里的阿娇。

    彼时阿娇已经很清瘦。大红色的礼服穿在身上印不出一丝喜气昔日母仪天下的雍容一点点地从这个充满傲气的女子身上褪去只留下一个寂寞的侧影。

    她弹地是卓文君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蹀躞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弹地断断续续几不成调。弹过几遍后调声忽然一转作金戈铁马状曲辞依然哀怨昔年金屋覆唯余泪双流。泪水何能尽?空恨愁万端。

    “娘娘”身边地宫人落下泪来“你别唱了。想哭就哭一场吧。”

    喀啦一声琴弦断了在陈阿娇的左手食指上割出一道血痕。她无声地笑慢慢起身回头那眸光空远望过来触的刘彻心中一恸然而却似无着力点转瞬间又垂下眸去。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刘彻问自己他不是已经回到阿娇身边了么?为什么阿娇的眸还是那么愁那么苦那么痴狂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是啊他给她的岂不就是天大的委屈?她曾那么信他爱他他却另结新欢到最后将她废黜下定决心将那个曾经笑着爱娇着唤他彻儿的女子尘封到记忆里去再不去看。

    也许他也知道若看了终究会有些不忍心吧。那是那个从小软软的唤着他彻儿的女子她的笑容曾比长安城最晴好的天空还要明朗却因为他而渐渐染上忧愁。

    怎样的理由也掩盖不了他曾经为这个女子心动的事实。也同样再深的心动也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只是此生哪怕往后遇到再美再好的女子当初的那份心动却是再也没有了。

    阿娇却似见所未见对近在咫尺的他瞬息万变的心思没有丝毫察觉径直走过他的身边。

    慢慢的夜就黑了。

    遣走了下人阿娇独自一人在殿中推窗看夜空中的月。合掌闭目道“上苍啊。”

    他听不清楚啊娇说着些什么但闭着目的阿娇面上神情很是虔诚。清洒的月光照在她的面上睫毛黑长他忽然好想吻一吻她。阿娇应该醒了吧。

    “武皇帝真的想知道陈皇后说了些什么么?”

    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刘彻却波澜不惊慢慢道“你终于出现了啊?”

    “怎么?”眉苍苍地老者含笑扬扬眉。“武皇帝知道小老儿要来?”

    刘彻转过来慢慢道。“能让朕在梦中回到多年前的长门朕想你总是有所图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老者微微一笑“武皇帝求了半世地神仙怎么真的见了。反而咄咄逼人?”

    “何况”他看着刘彻半信半疑地神色淡淡笑道“这虽是武皇帝的梦境倒也不都是无稽之谈。这是另一个时空的长门若非有外力插手孝武陈皇后本来就该在长门独居二十余年后抑郁的亡去。所以陈阿娇上林苑遭劫。本是定数。”

    他的心倏然一恸阿娇竟可能就此离他而去么?

    老者却不看他。慢慢地转向殿中的阿娇道。“陈皇后说的话。你虽听不见我们却是听见了。她说的大意是愿减寿二十换另一段开始。所以我们成全她。”减寿二十需要多大的决心呢?

    “而天上神佛讲究的是公平陈阿娇既然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一些事情.a小说网.自然该透露另一些给你。何况皇帝本就是天之子。”

    他看见时光倏而在面前飞逝而过富丽堂皇与金戈铁马之后明亮而又宽敞的地方产妇歇斯底里的疼痛最后产下一个女婴。穿着奇怪白色服饰的女子头不过齐耳抱着孩子到产房前交给金丝眼镜儒雅男子微笑道“恭喜韩先生是个千金呢。”

    “女儿?”韩诚怔了一怔然而初为人父地喜悦还是让他慈爱的抱过了女婴看着女儿容颜惊呼道“好漂亮呢。”

    “是啊。”护士笑吟吟道“我在妇产科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娃娃。”

    “这是——”饶是刘彻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地定力此时也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了。

    “这是两千年后的世界。”熟悉地声音笑吟吟地解说道他回过头去却看不见眉皆白的老者。

    “那么”他很快沉静下来眉色不动地问道“大汉国祚绵延多长?”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有些无奈道“不愧是武皇帝果然只想到问这个。但这次让你随这女婴走这一遭却不是为了这些。你慢慢看着吧。”

    那边韩诚抱着女儿来到妻子床边柔声道“梅梅你辛苦了。”

    “不会。”萧梅看着襁褓中的女儿神情安谧“阿诚你说女儿叫什么名字好?”

    韩诚想了一会儿道“接到医院通知赶过来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一行大雁飞过头上天空领头的大雁还鸣叫了一声。就叫雁声吧。”

    “雁声。”萧梅含笑念道“归雁声声。寓意好也好听。不错。”

    雁声刘彻有些悚然。当年阿娇流落在外用的化名不正是这两个字?

    世界一直有种微妙的平衡。

    雁声渐渐长大眉目之间与少时的阿娇一模一样。如果说刘初容颜随阿娇七成后来的刘夭随阿娇九成那么他如今所见的雁声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是另一个少时的阿娇。小时候阿娇在未央宫的廊上奔跑那时候他们都太小她单纯一如初生的太阳而他也还没有学会太多机变权诈。她会自以为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用柔软纤细的手捂住他的眸欢笑道“彻儿猜猜我是谁?”

    那时候他总是无奈“阿娇姐”拖长了声音道。

    这未央宫里除了她还有谁会有这样的心思和胆子蒙住他的眼用软软的声音道“彻儿猜猜我是谁?”

    雁声一日日的长大眉目之间的清艳让父母都要吃惊那样的美啊已经过父母容颜的范畴。

    渐渐的开始读些诗歌自然是从李白的唐诗开始启蒙。翻来覆去地读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后渐渐寡然无味。翻到后面问道“妈妈。这一是什么?”

    萧梅看了看不由一怔那是李白的《长干行》有些长不是严格的格律诗。对小雁声来说也着实深奥了些。然而她还是为女儿念道“这是李白写地一对青梅竹马的男女。”

    妾初覆额门前折花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雁声听地似懂非懂然而那种无言的悲哀还是攫住了她。沉默了片刻。问妈妈道“青梅竹马。那我和妈妈算是青梅竹马么?”

    萧梅啼笑皆非。道“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年龄相近的年纪幼小的男女的。”

    “哦。”雁声点点头。“那我和隔壁家地沈哥哥算是青梅竹马么?”

    “这……”萧梅沉吟片刻道“应该不算吧。青梅竹马要一起长大好多年好多年的我们才搬过来半年。”

    “可是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好幸福的。”雁声跳起来“决定了我要去寻找我的青梅竹马。”

    萧梅失笑。不是每个人都有她的青梅竹马。

    而青梅竹马也不一定能幸福。

    几年之后雁声方明白。

    那时候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在路上奔跑着磕到小石块摔倒在地上擦破了手肘和膝盖火辣辣的疼想要哭泣。抬起头来看见穿着奇怪黑色锦服的男子看着她的眸光有些叹息有些关切。有些忘记去注意疼痛她问道“你是谁?”

    男子怔了一怔问道“你看地见朕……我?”

    “为什么不呢?叔叔。”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太阳没有注意他奇怪的用词。阳光照射在男子身后他地面上光影暗暗看不清容颜。

    他似乎勾了勾唇角想要笑却最终没有笑。“还是不要叫叔叔吧听着别扭。你若愿意”他迟疑了片刻道“喊一声哥哥吧。”

    他长到了十岁后便渐渐觉得阿娇实在没有一个表姐的样子那么单纯不知世事忧愁。她何须知道世事忧愁啊?那么然地身份有外祖母护有舅舅护有母亲护有……他护。

    是地他慢慢长大开始学着守护这个表姐。这个女子是他的未婚妻。纵然有着千丝万缕地政治因素最初他还是想护她安好的。

    只是后来……

    而她归来后百般聪明千般灵动只是不像历经世事的正常年纪的女子。时而跳脱时而忧伤。有时候他不禁想问他的阿娇真的有三十余岁年纪了么?

    怎么风情有时候更像少女?然而雁声是无法理解那么多思绪的只皱了皱眉想看他年纪作哥哥也太老了吧。然而刘彻身上的气息莫名的让她安心于是不想拂逆乖乖的喊了一声“哥哥。”

    远处萧梅扬声喊道“雁

    “唉。”她应了一声跳起来现已经不疼了。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笑道“哥哥住在这附近么?”

    他亦微笑“不急我们以后会见面的。”

    是的命运的转轮岂非早就开始转动?

    她便点点头安心向妈妈而去。这一场云光水影的遇见渐渐淡忘在时光中终其一生都没有记起来。

    但缘分早就在了。

    后来韩诚抛妻弃女另结新欢逼着萧梅签了离婚协议雁声追着远走的车很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从今以后就没有爸爸了。

    “夭寿哦。”邻家的阿嬷走过“只听过金屋藏娇却抢了大妇名分还不常见。”

    “金屋藏娇?”雁声茫然问道。

    “是啊。背着老婆在外面养一个女人。就是金屋藏娇。”旁人嘴碎道。明明不是这样子。

    那一年姑姑来灵心殿找阿娇。逗他道“这殿里这么多女子。许一个给彻儿好不好彻儿喜欢哪个?”

    他一一摇头这些宫人太庸脂俗粉岂看的上。

    直到指向阿娇。

    若非真的喜欢这个表姐他只要应声好就可。何须许下那个诺言。“好!若得阿娇我要做一个金屋让她来住。”

    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

    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雁声不欢喜金屋藏娇她可以肆意的哭但哭完了总是要面对生活面对亲人。微笑着道“爸爸不在了雁声一定会陪妈妈到老地。”私下里却是想不通为什么两个人不可以安安心心相守到老呢?

    “金屋藏娇是什么呢?”

    “很多年前。汉家武帝承诺他的表姐若有一天我娶了阿娇为妻就造一座大大的金屋子。来让她住。后来他们慢慢长大。时光颓废了少年时地诺言。武皇帝另立了皇后。留她在长门宫二十余年。至死不见。后来人们就用这个词来形容丈夫背了妻子另有了娇宠的情人。”

    金屋藏娇金屋藏娇真要有情为什么偏偏用了一个藏字?

    “可是诺言许出口了就这么不算数了么?”

    “阿娇一定一定很伤心吧?”

    世人都说武皇帝心狠如铁为什么事涉阿娇他却在回头地一个刹那不自禁的心疼。

    他渐渐恨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挣扎着想要醒过来醒过来他还是那个权握天下的帝王他可以守着阿娇就算阿娇还在昏睡他也可以抱一抱她。然而梦境像太深的海望也望不到边境。

    生活风吹雨打。失去了家中支柱萧梅一个人撑不起女儿学费雁声无奈之下选择了报考警校自此摸爬滚打将一身玉骨冰肤染上累累伤痕。

    何苦?何苦?

    他地阿娇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却倔强的咬牙不一步步撑了过来。

    而他在见了季单卡和柳裔后才明白为什么日后那四人关系深厚任谁都无法撼动。

    只差一个桑弘羊了。

    待他出现一切就要回归正轨。只是他渐渐有一丝疑虑什么才是正轨什么才是偏道。若雁声在这个世界活的很好为什么又一定要回到大汉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他不能容忍失去她。既然已经得到就再不失去。

    萧梅过世的时候雁声哭的很伤心他却无法安慰。好在有季单卡一路陪她走过。

    那么这样的时光就快些过去吧。这一次她回到他身边他一定不会再让她伤痛。

    2oo7年雁声与单卡警校毕业第一次任务遇到了莫雍年。刘彻终于能一笑此番归去他便可不再做那只能看不能参与的那人。

    骊山之上地圆觉寺天眉和尚合十对眉皆白的老者道“命运逆转开始了?”“错了。”他道“命运早就不在原来的轨道上。从今后如何走是他们地自由。”

    西安古城之中一场车祸惊散了节日的气氛。

    两千年前地长安城郊一个女子在河边慢慢醒来。

    雷被收了队点了点人数现派出去搜寻废后地人少了一个禀告翁主刘陵道“可能废后还在人世要不要再去追?”

    初初醒来的刘陵叹了口气意气阑珊道“算啦。”

    得饶人处且饶人。

    日后方好相见。

    而雁声昏倒在楚服地墓前醒来后看见了萧方。

    彼时雁声和萧方都还年轻。男俊女秀相得益彰。彼时他在近在咫尺的未央宫内。坐拥新欢丝毫不知道。他的妻流落出了长门。

    腹中尚有他的骨肉。

    闻乐楼里他掀帘而入桃色衣裳地女子回过头来双眸清亮有如晨星。

    “我姓陈。”她微笑道。

    他没有在意。唤了一声“夫人”低下头去再不看她。

    若是他肯多看一看她是不是能认出这是自幼与他一同长大爱过恨过的阿娇呢?

    若是认出他又肯不肯抱一抱她亲一亲她?

    多半是不行的最大地可能。是将她禁在一无人可知处让她一世安好却不肯多见一面。

    那样。她会更恨他的。

    所以如今这样地状况。也好。

    所以。他也只能看着她软着声音笑盈盈的喊师傅如同少时软着声音喊他彻儿。信赖无依。

    自己亲手葬掉的东西没有资格去悼念。

    只是若早见如此当日在信合殿却是该斩了萧方的。

    算啦。他叹了口气若真随一心之所愿阿娇醒后却很难谅解的。

    都罢。

    无论如何她陈阿娇是他刘彻地妻子天上地下无人能否认。

    元光六年她遇到桑弘羊开了清欢楼。独自走在大街上遇到姑姑的车驾。

    那一日姑姑往宫中求见阿娇被他拒绝于是怒气冲冲。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阿娇在一个触手可及的距离。

    瞧命运是一个多么作弄人的东西。

    阿娇动了胎气生产的过程凶险万端他早有听闻却仍在目睹的时候惊的面色白。

    好在她熬过来了。

    才能慢慢的回到他的身边。

    只是她先选择离开他。

    彼时在清欢楼他与阿娇擦肩而过忽有所觉。

    那毕竟是与他一同长大地女子青梅竹马。

    可是她回过头来笑容天衣无缝淡淡道“公子什么事?”

    他以为他认错了人于是转过身去没有多看一眼。

    命运实在是捉弄人的东西。

    一别经年。

    元朔二年卫子夫产刘据他立子夫为后。

    元朔五年汉匈大战柳裔崭露头角陈阿娇单车独骑回到长安。

    元朔六年刘据染病帝后俱心思浮躁。桑弘羊举荐子夜神医阿娇又一次进入他的视线。

    阿娇啊。

    他不曾料到是她更不曾料到她会继续选择离开空余下一个未曾见过地女儿和一曲余音绕梁的《佳人曲》让他品念。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难再得。

    失去地东西真地很难再得回来。

    那半年里他面对着酷似她的女儿慢慢地想起她的好来。

    他的阿娇很聪明不是?如果那时她不选择离开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他会选择如何处理?可是有了半年的缓冲期他冷硬的心就慢慢缓和下来。

    他想再见一见她如果她能学着收敛些脾气他未始不能再容一容她。

    可是那是骄傲的阿娇傲气刻进了骨子里的阿娇怎么可能收敛。

    胶东四国风起云涌之后她为了刘陵甘愿回到长安。

    重新踏进长门。

    真是……伟大的友情啊。

    消息传到的时候他在甘泉宫避暑忽然有些好奇历经岁月磨洗他的这个表姐变成了什么模样。

    她逃开他身边七年到元朔六年终于回到他的掌心。

    元朔六年七月末帝驾出甘泉返长安。

    九月他第一次踏入长门。站在般若殿窗前看那两个从记忆中走出的熟悉女子在殿外竹林中的石案上斗棋。秋风吹过竹枝簌簌摇动。阿娇于那摇动中微笑着抬起头来眸光清澈犹如经霜的湖。

    命运在那一刹那。喀啦一声定回原位。

    “陛下。陛下娘娘醒了。”绿衣穿过长廊在殿外禀告声音中还有着抑不住的惊喜。

    “嘘”是杨得意低低地声音。“陛下刚刚睡下没多久还是让陛下多躺一会儿吧。”

    他从混沌的梦境中走出来忽然有几分分不清何是梦何是真。揉了揉额角唤道“杨得意。”

    杨得意掀帘进来低微笑道“恭喜陛下。陈娘娘洪福吉天适才已经醒转无大碍了。”

    “唔”任内侍整理衣冠之后。他大踏步的走向信合殿。其实还是真地吧?

    他想起阿娇归来后种种奇异之处。那一年骑射场上。柳裔训练皇长子刘陌之时曾言。“别的不提就是你娘亲和陵姨当年训练地时候就比这苦的多。”

    当时他和悦宁一般都以为那是柳裔说笑了如今想来梦里的阿娇练的倒真是很苦的他少年时练习骑射之苦都不能相及信合殿里阿娇初初醒来虚弱无依苍白地仿佛一抹影子下一瞬就要不在。宫人伺候她用预备下的热粥阿娇却太虚弱虚弱到拿不动汤匙滚了下来一声清脆俱成粉末。

    那清脆的声音敲在信合殿上也响在另一个时空的回声里。

    姑姑是最擅于审时度势的含笑退了出去顺带带走了其他的宫人。

    刘彻亲自照顾病榻上的虚弱女子这一刻阿娇倒是颇柔顺喝了小半碗粥便不肯再要。

    他终于可以揽她在怀不用像梦中纵然伸出手也够不到。

    然而怀中的阿娇容色苍白究竟是那个痴守长门二十余年而终的阿娇还是那个念着妾初覆额寻找着自己地青梅竹马的女孩?有什么关系呢?他怀中的这个就是他地阿娇了。

    “娇娇”他问她笑容淡淡“你怎么便睡了这么久呢?”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却不在意道“适才朕在偏殿和衣睡下却做了一个梦。”

    “哦?”她慢慢问“梦见了什么?”

    他微笑不答只是望着她良久。想起梦中地两个女子。

    为什么不能相守到老呢。

    明明最初地时候都是有诺言的啊。

    最后他在她额上烙下一个亲吻轻轻道“朕会如你所愿。”

    他想也许阿娇真是上苍送给他地一件珍贵礼物一个温暖机缘。让他在失去母后之后还能在这人世最高处永不寂寞。

    我们就相守到老试试看吧。

    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朕的掌心受伤害。从此以后朕会护你换朕护你一生风雨无忧。

    很多年后

    “妈妈妈妈金屋藏娇是什么意思呢?”

    “金屋藏娇啊”年轻的母亲微笑着回过头来眸中透出一抹向往“很多年前汉家有一个皇帝人们叫他汉武帝。武帝承诺他的表姐若有一天我娶了阿娇为妻就造一座大大的金屋子来让她住。后来他真的实现了少年时代的诺言建了一座建章宫送给他的表姐他们在建章宫的长门殿相守到老。人们怀念这对帝王家难得的恩爱夫妻金屋藏娇就成了一个最美丽的爱情诺言。”

    “哎呀”女孩听得入了迷梦幻道“妈妈那以后我能不能也找到一个肯为我盖一座金屋子的那个人呢。”

    妈妈失笑刮了刮女儿的鼻子“傻孩子故事美丽美丽在一片真心你日后碰到的那个人只要有一片真心哪怕他送给你的是草屋木屋在爱情里面也就是一座金屋了。”完成初稿大泪我终于完本了。

汉武朝第一杀人大案预告

    预告:这个预告是送给大家的,不算在内.

    这是个构想了一阵子的番外,大概生在第三卷或第四卷时间的样子。

    本来打算写到那时候再的,但是为了庆祝上强推榜,还是先上来,博大家一笑。

    那个本番外独立于正文又与正文有牵扯,因为作者创作需要,我宣布,在此番外内,暂时忽略古今中外的代沟,在某种程度上,忽略统治阶级和奴婢下人之间的阶级差异,凡本番外不合常理的地方,终极解释权在作者手中,特此预告,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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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想当年啊,呵呵……”

    昭帝元年,御前第一总管成烈闲倚在昭阳殿长廊上,已经有些苍老的眸子望着宫墙外飞在天际的飞鸟,忽然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的心又再度年轻起来。

    “后来,怎么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蹲在廊上,仰着头看着他。少女有着一头亮丽的青丝,虽形容尚小,但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一双眸子灿灿生华。

    “顺华翁主,这儿风大,老奴带你进殿再说吧。”

    “好啊,”顺华无所谓的耸耸肩,站起来,蹦蹦跳跳的进了昭阳殿。“成公公,”她回过头来,笑的明媚,“前些日子在我家里有下人偷偷议论,说游侠郭旭在长安城犯了天大的命案,杀了两个朝廷官员,长安城轰动的很,”她咬了咬唇,颇有些担忧,“舅舅怎么说?”

    “武皇帝新故去,皇上日理万机,大概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成烈微笑的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少女,慢悠悠道,“何况,经历了前朝第一杀人大案之后,皇上,大概多半会一笑置之吧。”

    “前朝第一杀人大案?”顺华的眸子亮起来,闪耀着好奇的光芒,“什么东东?我怎么没有听过。”

    成烈含笑,“当年你奶奶也在里面的。那个时候啊,”似乎人老了,特别容易陷入回想。

    那个时候,天还很明,风还很轻。那个时候,武皇帝还年轻,先孝武陈皇后也不是很大???,他似乎还记得当年皇后娘娘笑开来的模样,和顺华一样灿烂明媚。

    “成公公,成公公。”顺华不依的拉着她的衣袂,“你给我说说看,什么叫做汉武朝第一杀人大案,死了多少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死了……”他回想着数数,“大概十一个人吧。”

    “才十一个人而已。”顺华有些瑟缩,还是嘴硬道,“虽然不算少,但怎么也称不上第一大案吧。别的不说,先武皇帝对匈奴用兵,哪一场仗,少了这个数。”

    “可是那场大案,牵连到这座未央宫当时所有位高权重的人啊。”成烈悠悠道,“顺华翁主,你知道当年那场大案主审的人是谁吗?”

    “谁?”

    “当时的内廷吏张汤和御史大夫汲黯。”

    “哇。”顺华小声惊呼一声,虽然她是闺阁女子,但是前朝的两大名臣,她还是知道的。“那真的一定是大案了。”她想了想道。

    “还有呢,当时,那场案子,涉及了孝武陈皇后,两个长公主,一个公主,三个候爷,以及当时的御前总管杨得意公公。告的人是当时的卫皇后娘娘,听审的则有武皇帝,王太后,馆陶大长公主,长乐候,当时的皇长子和皇二子,以及桑弘羊大人。”

    整个大汉朝大半说的上话的人都牵涉到那场案子中去了。

    “要是当时一个刺客冲进了判案现场,那……”顺华及时咬住口,急急拍拍自己的胸口,小心的看看左右。

    “可是公公,我怎么没见过有人提这场案子啊?”

    成烈老脸尴尬的红了红,咳了两声,“那是因为,武皇帝不让人提。记录这件案子的档案,都被封存在宫中了。”

    到如今,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呢?终于事过境迁。

    如今,民间人大多只知孝武陈皇后,而忘了那位也曾在未央宫中作为女主人的另一个女子,他还记得初登皇后宝座的卫子夫,也是很美丽的女子,柔顺贞和,低低垂的时候,也真是个让男人动心的尤物。

    可是皇后的位子尊荣着她,也折磨着她。很多年后,她成为这个位子之后,一个苍白的影子。

    那一段宫中双后并立的日子,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当事的三个人明面上一个比一个若无其事,背里却一个比一个沉不住气。

    成烈看着此时面前的少女,在这座未央宫里,还有多少人能拥有着这样天真纯稚的笑容?

    孝武陈皇后曾经拥有过,现实却血淋淋的伤了她,等她痛了,学乖了,又有人来索取,世事翻覆,莫过于此。

    而孝武陈皇后重获宠爱,知情的人多半以为是以这场玩笑般的案子为分水岭。所以无论多少年,依旧记忆犹新。

    “成公公,”顺华撒娇似的拉着他的衣袖摇摆,“顺华要听,你给我讲讲吧。”

    “好。”成烈回过神来,好笑的拉回衣袖,“我说给翁主听……”

    ********************************

    附:汉武朝第一杀人大案记录档案:

    案时间:元朔六年末或元狩元年初

    涉案人员:

    平阳长公主

    堂邑翁主偏不叫偶们阿娇前皇后,气死你,气死你。

    刘彻:来人,把她给朕拉出去砍了。

    飞月长公主

    悦宁公主:刘初

    平阳侯:曹襄

    冠军侯:霍去病

    长信侯:柳裔

    御前总管:杨得意

    骑亭尉:薛植

    萧方

    郭解

    中郎官:司马相如

    卓文君

    申虎

    弄潮

    夏冬宁

    梅寄江

    阿娇贴身婢女:绿衣

    飞月长公主贴身婢女:流光

    桑弘羊书童:招财

    柳裔小厮:清扬

    堂邑翁主近身奴婢:莫忧

    堂邑翁主近身奴婢:莫愁

    堂邑翁主近身奴婢:莫失

    堂邑翁主近身奴婢:莫忘

    堂邑翁主近侍:成悯

    堂邑翁主近侍:成烈

    堂邑翁主近侍:成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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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现场:

    长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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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密者:

    内侍尚炎

    **********************************

    原告:

    皇后卫子夫

    **********************************

    主审官:

    内廷吏张汤

    御史大夫汲黯

    **********************************

    听审:

    王太后

    馆陶大长公主

    汉武帝刘彻

    皇长子刘陌

    皇次子刘据

    卫长公主刘斐

    阳石公主刘媛这个是凑数

    诸邑公主刘屏这个也是凑数

    长平候卫青

    大司农桑弘羊

    注:此乃绝密文件,看完烧毁,不得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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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礼的,要推荐,要收藏

汉武朝第一杀人大案楔子

    我已经跳楼泣血大拍卖,把后面情节透露出来了.55555

    漠南大战比较肃杀,上点新鲜轻松的东西给大家调节一下。wwww.uu234.com书友整~理提~供

    笑。

    我就很奇怪,为什么我的点推比和点收比都不怎么理想。

    看文的,多多推荐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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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得意捧着果品,带着侍从,穿过未央宫,缓缓向长门走去。

    长安春季的风有些干燥,吹在脸上,有些不舒爽,但是已经很好了。他想着,想起长信侯柳裔在皇上面前的形容,塞外的风沙,没有一丝水分,打在身上,生疼。

    伺候了汉武帝这么多年,杨得意自问比其他人更能体会这个年轻阴沉的帝王的心意。可是饶是他,也看不清,长门宫的这位主子,在皇上心中是什么地位。

    元光五年,那场震惊天下的废后风波生之前,他就已经在这个宫廷,那时候他在御前伺候,但还不是御前总管,冷眼看着这对未央宫中最尊贵的男女,从最初的琴瑟相和,一步一步走到冷战决裂。

    “若得阿娇为妇,必以金屋贮之。”

    当年这个美丽的誓言,破碎在时间的长河里。而这偌大的未央宫,早已经换了女主人。

    然而,在一切已成定局的今天,那个昔日美丽刁蛮骄纵的女子,忽然间又回来了。

    元朔六年,陈阿娇回到长安,随她一同回来的是新封的飞月长公主。

    皇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下了一道旨意,迎接陈皇后娘娘回长门宫。

    只是,杨得意在心底疑惑,若说皇上不在意陈娘娘吧,偏偏对陈娘娘在长门宫的种种行为视如不见,也默许了飞月长公主住在长门宫陪伴陈娘娘。

    几年前,博望侯张骞归汉,带回来了一种新水果,名字叫做葡萄,长安上下贵族人等都很喜欢。这一年下面贡进宫来用最好的葡萄晒制成的葡萄干儿,皇上吩咐送到各宫娘娘那儿一些,挑了手边的一盘,特别嘱咐要他这个御前总管亲自往长门送来。

    可是若说说皇上心底还有着这位陈娘娘,又怎么会陈娘娘回宫几个月来,他都不曾来长门看上一眼?

    杨得意叹了口气,心想,最是难猜帝王心。不过皇上对悦宁公主,倒是极为宠爱的,连皇次子刘据都及不上。悦宁公主也的确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儿,从陈娘娘归宫伊始,就闹着要从昭阳殿搬去长门,陪伴娘亲常住。宫里人都捏了一把汗,皇上却没有生气,安安静静的下了一道旨意,悦宁公主徙长门宫。

    年前,他受命去长安城门接陈娘娘回长门宫,第一次见到皇长子刘陌。没有人可以怀疑刘陌不是皇子,他那酷似皇上的五官足以抵挡一切。皇长子很沉默,却在见到妹妹的时候软下了神情。

    朝堂上的官员们都在冷眼旁观着天家的家务事,暗暗评估着两个皇子。生长在皇家的皇次子刘据应该说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了。在母亲谦恭叮咛的教导下,勤奋而有机变。可是这一切在陈娘娘归来后,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将他与陈娘娘一直带在身边的皇长子刘陌作对比,不免失了点稳重和魄力。刘陌,到底是曾真正经过世事历练的皇子啊。当朝臣们几次看见皇长子出现在皇上身边,更加肯定了这样的看法。

    杨得意在心中权衡着,看着平阳长公主带着平阳侯曹襄从长乐宫那边过来,想是刚向太后请过安。

    “杨公公这是往哪去?”平阳长公主微笑着问道。

    “参见长公主。”杨得意向她请安,起身后这才说道,“奴才奉皇上意思给长门宫送一些今年的葡萄干儿。”

    “噢?”平阳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她笑道,“也好。本宫也打算去看看阿娇表妹,襄儿也有几年没见他表姨了。一家人,想必不妨事。就一块去见见吧。”

    杨得意有些讶异,但没有表现出来。躬身应道,“是。”

    “娘,”曹襄不满的唤了一声。他对这位前皇后还有些印象,是个很美丽的女子,骄傲的像一只凤凰。小时候,娘亲和前皇后交情还算不错的时候,那个骄傲的女子对他也还算疼宠。自从卫皇后在宫中得宠之后,娘亲就和那个女子交恶了,他也就很少见到这位前皇后了。就算是现在,他们与她,见面总是尴尬,避开尚且来不及,何必撞上去呢?

    杨得意垂下眸来,心中计量平阳长公主对长门宫那位的态度。虽然平阳长公主嘴上阿娇表妹叫的亲切,而她们也的确是嫡嫡亲的表姐妹的关系。但陈阿娇毕竟曾是皇后,就算陈娘娘后位被废,到底也还是皇上的妃子。而如今的皇后卫子夫,众所皆知,是从平阳侯府出去的。作为皇上嫡亲的姐姐,却只唤陈娘娘作表妹,个中意味,颇耐追寻。

    长门宫位于未央宫的西北,实际上已经靠近宫城外围,人际稀少。杨得意到达长门宫时,却意外听见偏殿内传来男女笑闹声。

    这也是回来的陈娘娘的一个奇怪的地方,放着好好的正殿不住,偏偏选了一间小了很多的偏殿住下。后来进来的飞月长公主却见怪不怪,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一样。甚至也选了娘娘寝殿隔壁的偏殿住下。

    但是她们经常厮混的却不是寝殿,而是书房。甚至在无数个夜里打闹写着东西到将近天明,然后共同窝在书房中的大床榻上睡去。

    长门宫书房内那张床榻,甚至比两位主子寝殿的床榻还要宽大柔软。

    “哈哈,哈哈,阿娇,你不要追过来了。”

    飞月长公主和陈娘娘一前一后追打着出了殿门,没有半点她们身份该有的仪态。却在看见他们的刹那,安静下来,恢复成一派淑女做派,无懈可击。

    “杨公公,你怎么来了?”陈娘娘温婉笑道,依稀还有很久以前,在椒房殿的时候,笑的灿烂的影子。“哟,还有平阳姐姐和襄儿,真是难得,请进吧。”

    “咳,”杨得意故意咳道,“陈娘娘,奴才奉皇上意思,送点葡萄干儿给几位主子尝尝。”

    “哇。”悦宁公主扑过来,“葡萄干儿,我要吃。”她微笑着抓了几颗塞进嘴里,仰向娘亲笑道,“娘亲,这东西我去年在宫里吃过,很好吃的,你尝尝。嗯,”她仔细回味了一下,道,“比去年的更甜了些。”

    “那是。”杨得意微笑禀道,“今年的葡萄长的比去年好。”他这才看清,小小的长门偏殿里有不少人,长信侯柳裔,冠军侯霍去病,中郎官司马相如和他的夫人卓文君,还有萧方以及游侠郭解,以及几位他不知道的人,将这小小的长门偏殿撑的分外热闹。

    “正好,反正我们的游戏也要多一些人才玩的下去,”飞月长公主笑眯眯道,她和陈娘娘并没有把这个什么葡萄干放在眼里,“阿婧姐姐,襄儿,还有杨公公,一起来玩吧。”

    曹襄的眼睛亮起来,毕竟是小孩子,对游戏很有兴趣。自从这两位回宫后,所谓的纸牌和麻将在宫中流行起来,除了椒房殿,想必宫中各处都在玩一点,他们刚刚到长乐宫的时候,太后正拉着几位太妃搓麻呢。

    “到底是什么游戏,劳飞月妹妹怎么上心?”平阳长公主微笑道,并没有对长门偏殿的事做出半点奇怪模样。

    “哦,是这样的。”飞月长公主笑的益灿烂。“虽然很麻烦,这个游戏,但是相信阿婧姐姐是会喜欢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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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介绍:
那一刻,他漠然转身离去,任凭少年时为她承诺筑起的金屋在彼此心中渐渐荒芜,轰然倒塌;
那一日,她邂逅了生命中的良师,重逢昔日益友,盈盈笑意,谱写一曲新的希望;
那一月,他看着女儿稚嫩可爱的容颜,恍然现,再也得不到,她仰头望他时真心信赖明媚的笑靥;
那一年,她在红尘兜兜转转,想要逃开,却终于躲不开,属于自己的命运。无奈的现,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最初;
那一世……我们的那一世啊……当我们头白了,闭上眼睛,回望一生,所有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毫毕现。那些生命中隐藏着的脉络,直到浮现,方知背后埋藏的千丝万缕的因缘。
可曾听过,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真的没有不爱你,只是用尽全力也不能让自己相信你的爱。时光轻逝如水,也许可以冲淡怨痛,但如何让一颗曾被伤害的心,去毫无防备的亲近那个当初伤害她的人?
也许自己种下的因,当真是为了结出那自己不堪品尝的果。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些事情,哪怕威重如皇权,也无法勉强。虽然不说,但真的后悔,后悔让你走出了我的视线,后悔错过你枝繁叶茂的美丽年华。金屋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屋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屋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